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退婚,我成医圣你悔什么?》 第一章 我女儿不愿意嫁,你嫁好了 江海机场。 “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 黎夜站在机场门前伸了个懒腰,大声呼喊。 路过的男女老少全都把他当成疯子一样看待,不过黎夜并未放在心上。 十年前,十一二岁的黎夜家中突遭变故,若不是母亲把他藏在衣柜暗格,当天晚上他也会身死当场。 亲眼看着父母被杀,在黎夜心中种下了复仇的种子。 后来,一名老者经过,听着黎夜的哭声,便出手带走黎夜。 这十年时间,黎夜一直都和师父在国外,师父也传授给黎夜医术、武功、鉴宝等等能力。 可就在前天,师父忽然消失,给黎夜留下了一封信,一封婚书还有一枚聚义堂堂主的戒指。 他从国外回来,一方面是为了找到当初杀害父母的凶手,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完成婚约。 黎夜拦下一辆出租车,坐在后排语气沉重道:“去萧家。” 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朝着萧家驶去。 一路上,黎夜看着街边的景色,这十年来江海的变化极大,完全焕然一新,根本没有曾经的味道。 大约一个小时过后,出租车停在萧家门前。 黎夜下车看着萧家的独栋别墅,别墅倒也气派,门前还站着两名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看来师父为他立下的这一纸婚约也是经过千挑万选,否则不可能会选中萧家。 思索几秒,黎夜便朝着萧家门口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 两名保镖出手拦下黎夜,语气严肃。 “我是黎夜,是你们萧家大小姐萧嫣然的未婚夫,这是当年立下的婚书。” 黎夜说明自己身份,并且拿出婚书。 两名保镖互相看了一眼,眼神中都是茫然的表情。 今天可是李家少爷来提亲的日子,怎么会忽然冒出一个黎夜? “等着。” 一名保镖说完,便朝着别墅内跑去,留下一名保镖站在这里盯着黎夜。 “哎,你们萧大小姐长得漂亮吗?听说在江海能排到前五的名次。” 黎夜脸上露出嬉笑的表情。 只是保镖上下扫视黎夜一番,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大约五分钟过后,从萧家出来两人,一个是保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西装革履,竖着大背头,气场十足。 此人正是萧家老爷子的大儿子萧名辉。 “你就是黎夜?” 萧名辉上下打量黎夜一番,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是,你是萧嫣然的父亲?” “岳父好。” 黎夜鞠躬呼喊。 “谁是你岳父?这张卡你拿着,以后不要再来了。” 萧名辉从口袋拿出一张银行卡,声音冰冷道。 看着这张银行卡,品着萧名辉的话,黎夜有些诧异。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远万里回来履行婚约,萧家想要退婚? “你们想违背当初的承诺?” 黎夜眼神凌厉盯着萧名辉。 “违背当初的承诺?小子,你可知我萧家如今在江海已然是二流家族,即将迈入一流家族的门槛,而你不过就是一个从国外回来的废物罢了,你还想迎娶我女儿嫣然?你配吗?” “当初你们对我们萧家有过帮助,这张卡里的钱已经足够偿还当年的帮助,赶紧走,别在这里找麻烦。” 说完,萧名辉就要转身进入别墅。 黎夜看着萧名辉这架势,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一张银行卡就想弥补当年你们受到的帮助,简直可笑。” 萧名辉闻言扭头看来,忽然一张卡片从他眼前飞过,下一秒卡片硬生生插入到门匾上的萧字上。 见到黎夜如此能力,萧名辉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怒火中烧。 “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们萧家还能如此客气告诉你退婚,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萧名辉压低声音,好似下一秒就要让保镖动手一般。 “萧家主,你就这么对待曾经帮助过你们的恩人?人家回来要跟嫣然结婚,你甚至都不让人家见一面嫣然?” 这时,从一旁传来询问的声音。 萧名辉扭头看去,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柳家小姐柳婉音。 萧家和柳家这么多年明争暗斗,现在能有机会,柳婉音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嘲讽萧家。 “柳小姐,看你这意思,你好像是为他鸣不平啊?不然这样好了,我们家嫣然不愿意嫁给他,你嫁给他。” “我倒是很好奇,你父母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萧名辉大笑起来。 “我倒也想,就不知道他是否愿意。” 柳婉音说着,看向黎夜,眼睛中透露出一些说不出的神色。 “这位小姐,多谢你能帮忙,不过还是算了,今天我也算是认清他们柳家的为人,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曾经他们得到多少,我会让他们吐出多少。” “你记清楚了,不是你们萧家退婚,而是我黎夜休妻。” “即日起,萧嫣然不再是我黎夜的未婚妻,我们二人的婚约就此作罢。” 说完,黎夜双手撕碎婚书,转身离开。 黎夜看着柳婉音,这柳婉音穿着一身一条白色短裙,瓜子脸大眼睛樱桃小嘴,长相十分甜美,一头靓丽的黑发搭在肩膀上,双腿纤细笔直肌肤白皙,脚上踩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他对柳婉音轻轻点头露出笑容后,径直离去。 萧名辉眼角轻轻抽搐,但并未说话,他的目的就是退婚,现在也算得逞了。 从萧家离开后,黎夜回到十年前居住的地方。 当年的黎家在江海有着不凡的地位,每天登门拜访的人数不胜数。 甚至黎夜被大人们带着出去,根本不需要亲自说要买什么玩具,只需要盯着一个玩具多看几秒就能获得。 可就是这样一个家族,竟然一夜之间被人灭门。 站在黎家别墅门前,黎夜百感交集。 以前光鲜亮丽的黎家大门,现在被铁锈侵蚀。 推开大门,院内杂草丛生,甚至都长到了一米多的高度。 踩着杂草,黎夜朝着客厅门口走去。 客厅门前的两颗柱子上,以前是头朝上盘旋的两条龙。 但是现在,只有柱子雕刻的盘龙已经不见踪迹。 看来当年的事情发生后,黎家的东西全都被人四分五裂。 推开客厅门,黎夜看到在客厅中央摆放着两张照片,这正是父母生前的拍摄的照片,而照片前放着两盘水果,还有一个香炉。 香炉上还插着点燃不久的香。 看到这一幕,黎夜有些差异,难道还有人记得他的父母,还有人来给他父母进行祭奠? 扭头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而整栋别墅,也就只有父母遗像四周是干净的。 黎夜来到遗像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爸妈,我回来了,十年了,我终于再次回到江海,我这次回来的目的,就是要给你们报仇,就是为了让我们黎家重新站在巅峰。” 第二章 少时好友柳婉音 磕了三个响头后,黎夜拿起放在一旁的香还有火机,点燃后插进香炉。 往事历历在目,他清楚记得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只是对方全都蒙面,黎夜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颊,但在对方左胳膊上的纹身他记得很清楚。 就在此时,一旁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 黎夜立刻扭头看去,眼睛锁定在沙发后方。 他一步步朝着沙发后方走去,待走到位置后,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地上。 这女人长相甜美,身材火辣,正是刚刚在萧家见到的柳婉音。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什么人?” 黎夜眼神冰冷盯着坐在地上的女人。 “你真的是黎夜哥哥?” 柳婉音看着黎夜,眼眶逐渐湿润。 “你是谁?” 黎夜眉头紧锁,眼睛没有挪开分毫。 对于柳婉音她唯一的印象就是刚刚在萧家站出来帮他说话,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可柳婉音能够说出他的名字,还叫的这么亲切,肯定是有着一些其他的关系。 “真的是你吗黎夜哥哥,我是婉音啊,你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经常跟在你屁股后边,你常常保护我的啊。” 柳婉音说起幼年发生过的事情。 “婉音?柳婉音,隔壁柳叔家的独生女?” 黎夜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是我,真是太好了,黎夜哥哥你还能记得我。” “十年了,当初我爸托人打听消息,没有你的下落,我们都以为你被那些人带走杀害,没想到十年过去,今天竟然在萧家见到你,看到你走,我就想回来告诉黎伯伯和阿姨这件事情,没想到你也回来了。” 柳婉音泪水横流,从地上起来后直接扑进黎夜怀中。 看着柳婉音这架势,黎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没有跟任何女人有过近距离的接触。 现在被柳婉音这么抱着,感受着柳婉音的磅礴,黎夜男性的荷尔蒙直接爆发。 “黎夜哥哥,这些年来你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为什么一点线索都没有?” 不知道柳婉音是不是感受到什么,忽然松开黎夜朝着后边倒退两步。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哭,有一个路过的老头把我带走,他带着我一起出国,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国外。” “今天我也是刚刚回国,原本是为了完成师父安排的任务完成婚约,同时找到当年杀害我黎家上下的凶手,后来我就先到萧家,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黎夜苦笑着说出当初前往国外的原因还有回国的目的。 “没有关系,我说过,我会嫁给你,就看你想不想。” 柳婉音眼神中闪过一抹失落。 小时候他们两人每天都在一起玩,那个时候小什么都不懂,黎夜对柳婉音说出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迎娶柳婉音过门做老婆。 虽然是懵懂年龄的一句话,但柳婉音牢记在心一直都没有忘记。 可没想到,现在黎夜竟然有了婚约。 “婉音,我就是为了报仇才回来,结婚只是为了完成师父的命令而已。” “而且萧家那个萧名辉我已经观察过了,不出一个星期便会倒下,他看不上我,等到时候他的身体无人能够医治找到我的时候,我绝不会答应。” 黎夜冷笑一声,漏出不屑的表情。 “黎夜哥哥,还好你没有跟萧嫣然成婚,我对她很了解,萧嫣然在萧家被灌输的思想就是为了家族付出,平日里和很多人不清不楚,那李家少爷去提亲,就是因为萧嫣然怀孕,但外界传言根本不是李家少爷的种。” 柳婉音声音平静说出萧嫣然的为人。 “难怪当时在门口直接把我拦下,原来是有人提亲,不过没有关系,他们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们。” “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柳叔叔了,柳叔叔还好吧?” 黎夜转换话题,询问柳婉音父亲柳文成的身体情况。 “我爸......这些年来我们柳家也遭受到不少重创,我爸为了公司费尽心血身患重病,前些日子倒在床上直到现在都没有从床上起来。” 柳婉音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带我去看看,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当年你们柳家和我们黎家关系最好,想必那些人解决了我们黎家,也想让你们柳家付出一些代价,而且柳叔叔多年来肯定也调查了有关于黎家被灭门的事情,说不定柳叔叔能给我帮上忙。” 黎夜眼神中满是期待。 如果能够从柳文成口中知道一些曾经黎家仇人的线索,那么对于黎夜报仇也能有很大的帮助。 “爸妈,下次再来看你们,我先去看看柳叔叔。” 离开前,黎夜对父母的遗照说道。 他们从黎家出来,还把门给关了起来。 “等治疗好柳叔叔的身体,我就回来把院子里清理一下。” 黎夜看向一院子的杂草,声音坚定道。 “不能清理,那些人还在继续盯着黎家,如果清理院子里的杂草,就会被那些人发现。” “黎夜哥哥你现在能够活着回来,我爸妈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他们肯定也不会答应让你做这件事情,既然是要报仇,那就等报完仇我陪你一起清理。” 柳婉音声音坚定,能够见到日思夜想的黎夜,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两人走到路边,这里停着一辆奔驰轿车,柳婉音拉开车门坐在主驾驶,黎夜则是自觉坐在副驾驶。 黎夜记得曾经柳家的房子就在黎家旁边,可现在黎家旁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由此也能看出,柳家这些年也不容易。 柳婉音开车前往柳家,路上还给黎夜说了这么多年来江海的变化。 还有曾经那些依附在黎家的家族上。 那些家族在黎家遇难后全都改变,所有人一天时间把和黎家有关的东西全都撇干净。 就好像在江海这片土地上,从来都没有黎家的存在。 黎夜听着这番话没有当成一回事,现在的社会人走茶凉再正常不过。 没多久,车停在一栋别墅门前,别墅门上挂着柳府的门匾。 曾经的柳家跟他们黎家一样的大小,可现在柳家缩小了许多。 “走吧。” 柳婉音看到黎夜的眼神,能够猜测出黎夜在想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柳家。 一路来到客厅,客厅里除了家具还是曾经的那一套外,其他东西全都已经换了。 黎夜见状心疼不已,如果可以,他一定要带领柳家恢复以往的繁荣。 “叔叔阿姨呢?” 黎夜对柳婉音询问。 “应该是在楼上房间,我们上去找他们。” 柳婉音指着二楼房间。 两人上楼,踩在木质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到二楼后,柳婉音轻轻敲响其中一间的房门:“妈,你在里边吗?” 只可惜,等了大约半分钟也没有听到里边的动静。 而黎夜此时却听到了非常微弱的声音,还伴随着挣扎。 第三章 老天开眼,让黎家有后啊 柳婉音还在继续朝前方寻找,但黎夜则是站在原地,微闭双眼认真听着。 声音就是从身旁房间传来的,而且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越来越薄弱。 黎夜没有呆愣,抬手就去开身旁这道门,只可惜门从里边反锁,根本没有打开的能力。 柳婉音见状,立刻走了过来:“这道门怎么会锁起来?” 柳婉音抬手开始拍门呼喊:“爸妈,你们在里边吗?你们开门啊。” 过了几秒,也没有任何声音从里边传出来,柳婉音眼眶湿润,站在门口继续拍打房门呼喊:“爸妈,你们开门啊。” “婉音,让开。” 黎夜声音平静。 柳婉音岁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还是让开位置。 黎夜抬腿就是一脚踹在房门上。 砰的一声,房门被黎夜一脚踹开。 柳婉音和黎夜快速进入房间,柳婉音父母两人在床上不停翻滚,双手紧紧攥着脖子,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掐着他们一样。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你们不要吓我啊。” 柳婉音泪水从眼眶中滑落,身体不停颤抖。 “让我来试试,说不好还有救。” 黎夜环顾房间,在一旁桌子上有一个白色的瓶子,但瓶身并没有任何标志。 他猜测,极有可能就是柳家父母灌装了一些毒药,回来后饮药自尽。 柳婉音没有办法,只能让开位置。 黎夜从口袋拿出银针,银针在手掌心中,通过真气的热量进行消毒。 这一幕,柳婉音并没有看到,她的注意力全都在床上父母二人身上。 “爸妈,你们一定要坚持住,黎夜哥哥,我求你了,你一定要治疗好我父母,一定不能让我父母就这么走了。” 柳婉音双手合十恳求。 黎夜重重点头答应,随即使用消毒后的银针开始对柳家父母二人进行治疗。 他左右手同时运转,银针迅速在两人身上扎入。 不过五分钟,柳家父母二人身上就已经扎入不少银针。 黎夜看了一眼两人的情况,走到一旁沙发上坐下。 “黎夜哥哥,这就行了吗?” “我爸妈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柳婉音充满期待看着黎夜询问。 “等等看吧,我想先把他们身体中的毒素全都逼出来,不过看他们的情况,毒素已经进入血脉,并不是那么简单。” “但你放心,我在这里绝不会让叔叔阿姨发生任何问题。” 黎夜声音坚定。 柳婉音重重点头答应,她完全相信黎夜的话,毕竟在萧家的时候,黎夜一张卡片就能直接嵌入到萧家的招牌,正常人绝不可能做出那些。 还有刚刚回来时,他们在路上聊得那些,这让柳婉音更加清楚的了解了黎夜过往。 正当柳婉音伤心时,床上的二老忽然趴在床头开始吐了起来。 从两人嘴里吐出非常腥臭的黑色液体,甚至还有一些粘液。 闻着这个味道,黎夜鼻子轻轻抽搐一下。 “等他们吐完,就把他们带到楼下,躺在沙发上进行二次治疗,这房间太臭了。” 黎夜对柳婉音叮嘱。 “好。” 柳婉音点头答应。 二老不停吐着,大约三分钟左右,他们才算是停止下来,没有继续呕吐。 “爸妈,你们怎么样了?” 柳婉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好像随时都会落下来一般。 “婉音,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留下你一个人不管不问,都怪我们太自私了,你原谅我们好吗?” 柳母方映红拉着柳婉音的手,泪水直接落下。 “妈,你不要这么说,我不怪你们,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们我早就已经饿死了,对你们我就只有感激,没有其他。” 柳婉音声音坚定。 “好了,你先搀扶着阿姨下楼在客厅沙发上等着,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 “但叔叔的情况更严重一些,他有一些旧疾,我要先带他下楼进行治疗。” 黎夜搀扶着柳父柳弘文大步流星朝门外走去。 方映红就只是喝了一些毒药而已,但柳弘文的身体本就有一些隐疾,再加上那些毒药的刺激,身体情况更加糟糕。 虽然刚刚毒素已经排了出来,但身体疾病还在侵蚀着柳弘文的身体。 方映红看着搀扶柳弘文离开的黎夜,她总感觉这人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她自己清楚,绝不可能认识这么年轻的帅小伙。 她看向在身旁的柳婉音询问:“婉音,这是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谈的,怎么一直都没有带回来让我们见见?” “妈,你说什么呢?他不是我男朋友,但我倒是一直都希望他能是我男朋友。” “他是黎夜哥哥。” 柳婉音说出黎夜的身份。 “谁?黎夜?曾经你黎伯伯家的黎夜?” 方映红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是,就是那个黎夜哥哥,他没有死,他回来了。” 柳婉音说出黎夜说过的这么多年来的发展。 方映红没有继续坐着,起身朝着楼下走去。 柳婉音见状,加快步伐跟上去搀扶着方映红一起下楼。 他们来到楼下客厅,方映红就站在沙发前上下打量着黎夜。 难怪刚刚她看到黎夜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熟悉,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 她就站在沙发前,一句话没有跟黎夜说,就这么默默的看着。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黎夜这才拔掉柳弘文身上的银针。 他把银针装好,搀扶着沙发上的柳弘文起来:“柳叔,觉得身体怎么样?” “小伙子,谢谢你给我治疗,我这身体好多了,没有刚开始那种头晕脑胀,也没有刚刚的浑身疼痛,现在的我身体轻松,好像年轻了二十岁一样。” 柳弘文说出自己的身体情况。 “老柳,你看他熟悉不熟悉?” 方映红脸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 “方姨,你来,我给你治疗。” 黎夜对方映红说道。 柳弘文闻言,双眼直勾勾盯着黎夜,刚刚没有认真看,倒是没有在意,但是现在认真看过去,也发现了这里黎夜非常熟悉。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柳弘文起身眨了眨眼睛询问。 “黎夜。” 黎夜说出自己的姓名。 他双指放在方映红手腕上,随后拿出银针扎在方映红身上。 方映红的身体情况可要比黎夜轻很多,所以并不需要什么太麻烦的治疗。 “黎夜,黎夜,你还没有死,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老天开眼,让黎家有后啊。” 柳弘文忽然仰头激动呼喊起来。 第四章 萧家就是其中之一 “柳叔,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们黎家愧对你们柳家,让你们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伤害。” “但你放心,既然我现在回来,既然老天不让我死还让我获得了其他的能力,那我一定要为曾经的黎家报仇,一定要让柳家回到曾经的位置。” 黎夜举起右手,声音坚定道。 “不,你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我们也算你半个长辈,我们一定要完成曾经你家里说过的事情。” “你喜欢哪家小姐?我们柳家帮你提亲。” 柳弘文脸上充满期待询问。 黎夜闻言,眨巴眨巴眼睛,脸上露出震惊的表情。 他根本没有想到,柳弘文竟然会忽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柳婉音也是有些轻微的担忧,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黎夜,一直爱着黎夜。 可现在柳弘文这个问题,如果黎夜不说她,那她就没有机会了。 “爸,你这么着急干什么?黎夜哥哥这才刚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怎么可能会直接去想那些?” 柳婉音赶忙站出来帮着黎夜化解问题。 柳弘文和方映红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露出淡淡的笑容。 他们都知道柳婉音对黎夜的喜欢,这么看来柳婉音并没有改变想法。 “婉音说的没错,这次我回来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这么着急谈儿女私情。” “柳叔,当年黎家的事情你全都知道,我想知道当年对付黎家的都有什么人?” 黎夜眼神激动看着柳弘文。 只要能知道当年对付黎家的其中一人,他就能够挖掘出后方的所有人。 柳弘文有些犹豫,毕竟那些人的恐怖黎夜不清楚,柳弘文还是非常清楚。 要是贸然过去对那些人动手,黎夜肯定不是对手。 “黎夜,你听我的,当初的事情就先不要想,先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情,我相信你父亲在天之灵肯定也不会让你去报仇,他一定想让你平淡生活后半生。” 柳弘文劝说。 “不可能,柳叔,我回来的目的就是如此,如果不是为了报仇,我也没有必要回来。” “我希望你能说出当初的事情,如果你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会慢慢调查,直到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黎夜声音坚定,他不可能按照柳弘文所说的去做,否则那就失去了从国外回来的意义。 柳弘文闻言,有些担忧,他不想让黎夜刚刚回来,就成为一具尸体。 当然了是他并不了解黎夜的能力,如果他明白黎夜的能力,那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忧。 片刻过后,柳弘文更换话题询问:“婉音,你是怎么找到黎夜的?” “说起来也是巧合,你不是让我到萧家去给他们送礼物,正好我就在现场遇到了黎夜哥哥。” “只不过当时情况比较特殊,黎夜哥哥去萧家是为了退婚。” 柳婉音说出和黎夜相遇的地方,还有黎夜的目的。 “你和萧家有婚约?退了吗?” 柳弘文连忙询问。 “退了,萧家能有今天,当年我师父对他们进行过一些帮助,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丝毫不在意这些,既然如此,我也没有必要对他们客气什么。” “随后我一定会让他们偿还当年我师父对他们的所有帮助。” 黎夜说出这话时,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在场的几人全都感受到了一阵寒冷,身体轻轻颤抖一下。 同时,柳弘文也算是感受到了些许黎夜的能力。 “黎夜,有些话我不想说,但既然你和萧家已经站在对立面,那这番话我就说出来,根据我的了解当年黎家覆灭,萧家也有参与。” “你说你师父帮助过萧家,那你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吗?” 柳弘文说出萧家参与过当年对付黎家的计划。 “我师父什么时候帮助萧家?就是前几年,师父说给我订下一门婚事,让我回来后就履行婚约,还说这是一个惊喜。” 黎夜说出当年师父说过的话。 “如果这样的话,那你师父应该是知道萧家曾经参与过对付黎家的计划,让你跟萧家的萧嫣然结婚,应该就是为了让你亲手解决萧家,让萧家彻底绝望。” 柳弘文说出黎夜师父的计划。 听着柳弘文这么说,黎夜也觉得是这个可能性,不然师父不会订下这么一个婚约。 “好了别说那些事情,今天黎夜回来,我去做饭,今天我们好好坐在一起吃一顿。” 方映红面带笑容朝厨房走去。 “方姨,这么多年我一直都记得你做得饭,一直都想再吃一口,现在能够再吃上,也算圆了我的梦。” 黎夜说出对方映红手艺的期待。 “瞧你这话说的,现在你回来了,想什么时候吃,就是什么时候吃。” 方映红笑着说道。 “我去帮忙。” 柳婉音说着,跟方映红一起前往厨房。 客厅里剩下黎夜和柳弘文两人。 黎夜再次扫视了柳家的客厅,跟当年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级别。 “柳叔,我和柳婉音回来之前去了一趟黎家,当年黎家旁边就是柳家,为什么现在黎家的房子不见踪迹了?” 黎夜询问起柳家的房子问题。 “当年黎家被解决后,那些人就开始对黎家四周进行开发,想直接毁了黎家老宅的根基,有人看出,如果黎家老宅不灭,黎家就会再次觉醒。” “为了能够保存黎家,我们柳家只能铲除自己家家产搬到这里来,从那以后我们柳家就遭受到众人的围攻,不过还好曾经积攒的资产较多一直坚持。” “但是现在,我们实在是没有坚持的能力,我的身体也已经弹尽粮绝,所以我就想到了死,但躺在床上药效发作,我就后悔了,我担心婉音的未来。” “幸好你们及时回来,你医术高明治疗好我们夫妻,曾经你父亲对我们帮助,现在你帮助我们,我们柳家这一生都在你们的帮助下生存,只可惜我们自己能力不足,并没有能够在你们黎家出事的时候,帮上什么忙。” 柳弘文说着,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柳叔你不要自责,你能保住我们黎家的房子,我就已经非常感谢了,你放心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回来我已经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黎夜声音坚定。 柳家为了黎家付出一切,现在黎夜有能力,他一定会帮助柳家重登当年的位置。 所有曾经伤害过柳家和黎家的人,他都不会放过,他会让那些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第五章 柳婉音表白 大约一个小时后,方映红和柳婉音从厨房里端着饭菜放在餐桌上。 黎夜第一时间就闻到了曾经熟悉的饭菜香味。 他没有呆愣,搀扶着柳弘文从沙发上起来,就朝餐桌走去。 来到餐桌旁,柳弘文坐在主位上,黎夜则是自觉去了厨房帮忙。 方映红炒了好几道菜,还做了两个汤,这些全都是黎夜喜欢吃的。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但方映红一点都没有忘记。 “方姨,谢谢你啊,还能记得我曾经喜欢吃什么。” 黎夜对方映红道谢。 “当然不会忘记,小时候你爸妈很忙,就让你到我家吃饭,我记得很清楚,只要做这些,你自己坐下就会大口大口吃。” 方映红说出小时候的场景。 柳弘文轻轻咳嗽一声,对方映红提醒。 方映红反应过来,连忙闭上嘴巴。 黎夜见状,一脸无所谓说道:“柳叔,方姨你们不用这样,我早就已经放下了。” “黎夜哥哥,你喜欢吃的糖醋鱼,我给你盛汤。” 柳婉音起身就给黎夜盛饭。 黎夜轻轻笑着点头答应。 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人还是非常轻松。 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吃过饭,柳弘文让柳婉音带着黎夜去房间休息。 柳婉音点头答应一声,带着黎夜去客房。 “黎夜哥哥,你就在这里休息,这床单被套我妈经常更换,都是干净的。” “至于生活上的东西,等一会儿我出去给你买回来。” 柳婉音笑着对黎夜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我来到你们家,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你帮我做。” 黎夜声音坚定。 “黎夜哥哥,你不用这么客气,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你能回来我能再见到你就已经非常高兴了。” “还记得小时候你给我说过的话,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柳婉音低着头,脸颊瞬间红润起来。 看着柳婉音这架势,黎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小时候说过的话?小时候说过什么? 况且小时候说的那些童言无忌,都不能当成一回事,柳婉音把什么话当真了? “婉音,你记得我小时候说过什么?” 黎夜疑惑询问。 “你说过,等以后长大了,你会跟我结婚,这样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一直不分开。” “这话我到现在都一直记得,我一直都在等,这么多年我日思夜想,总算是把你给盼回来了。” “黎夜哥哥,我不想再失去你,往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默默支持你,不管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跟你一起。” 柳婉音说着,扑进黎夜怀中,泪水从眼眶中滑落下来。 听着这话,面对柳婉音如此举动,黎夜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小时候说过的那些话,只不过就是小时候胡言乱语罢了,没想到柳婉音当真了。 这么多年,柳婉音还是单身,都怪他,是他耽误柳婉音。 “婉音,你听我说,这次我回来就是为了报仇,为了能够让那些曾经伤害过我们两家的人付出代价,我暂时没有打算谈及儿女私情。” “你这么漂亮,追求你的男生肯定不少,如果你也有心仪的对象,你就放开去做,不用在意我。” 黎夜委婉拒绝了柳婉音的话。 “我不,这么多年我一直深爱着的就只有黎夜哥哥你一个。” 柳婉音紧紧抱着黎夜没有松开。 黎夜叹了口气,早知道是这样,小时候就不该随便胡说八道。 还好,他小时候并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不然现在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像柳婉音一样。 “好了婉音,既然你想,那我也没有办法阻拦你,我也可以给你保证,只要报仇后,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 黎夜声音坚定。 听着黎夜这么说,柳婉音很是激动,抱着黎夜更没有松手的意思,好像一松手黎夜就要走了一样。 这么多年来,柳婉音夜里做梦总是梦到小时候的黎夜,每次她松开手,黎夜都会消失。 现在她绝不能再让黎夜离她而去。 “我们出去买东西吧,顺便给柳叔和方姨带一些中药材回来,他们的身体太虚弱了,而且多年来一直担心顾虑太多,导致身体有很大的问题。” 黎夜说道。 柳婉音闻言,这才松开黎夜。 两人从家中离开,开车朝商场赶去。 一路上柳婉音询问了黎夜这么多年的生活环境还有状况。 黎夜没有什么隐藏,该说的全都说出来。 等来到商场,两人下车进入商场,他们来到生活用品区域,购买了牙刷牙膏洗漱用品一系列的东西。 不过就在要走的时候,柳婉音看到一个身影,这身影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萧嫣然。 在萧嫣然身旁还跟着一个男人,他们两人的行为举止非常亲密,这男人就是萧嫣然的未婚夫李正。 “呦,这不是柳家大小姐柳婉音吗?真是巧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柳小姐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真是少见啊,都说柳小姐不近男色,没想到只是隐藏的好。” 萧嫣然冷声嘲讽起来。 李正看着黎夜,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曾经李正不是没有追求过柳婉音,只不过被柳婉音直接拒绝,当时还以为柳婉音是一个听从家里话的人。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柳婉音根本就是装的。 他想不明白,柳婉音身边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会让柳婉音看上。 “黎夜哥哥,我们走,不用搭理他们。” 柳婉音根本没有想跟萧嫣然多说话的意思。 “别急,站住,你说他叫什么?黎夜?” “今天就有一个男人到我家,还说是我未婚夫,当场撕毁婚约,不会就是他吧?” “柳婉音你真行啊,你不只是喜欢玩神神秘秘的,而且还喜欢玩别人不要的。” 萧嫣然再次嘲讽起来。 黎夜闻言,顿时明白,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婚约上的未婚妻萧嫣然。 不得不说这萧嫣然长相倒也不错,只是跟柳婉音相比较还是差了一个档次。 “你给我闭嘴,要说不要也是我不要你,在萧家门前,是我撕毁婚约休了你。” “这个应该就是你的未婚夫吧,后弟,谢谢你帮我弄走这个女人,否则我还没有办法分辨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黎夜面带笑容对李正道谢。 “你说什么?” 李正一听后弟两个字,顿时怒火中烧。 第六章 喊三声爷爷 “我操你妈的!” 一声怒吼,李正五指攥紧,直冲着黎夜的领口就抓了过去。 那架势,是要把人活活撕了。 黎夜却动都没动,只在对方的手快要触及时,肩膀随意一侧,脚下也跟着错开了半步。 一个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懒散的动作。 李正一爪抓空。 整个人收不住脚,直直地往前栽,要不是及时扶住货架,差点把一排瓶瓶罐罐全扫下来。 等他狼狈地站稳,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甚至举起了手机。 “那不是李家的少爷吗?怎么回事啊?” “嘘,小点声,你看他那德行,丢人现眼的。” 细碎的议论声,让他浑身都烧了起来。 萧嫣然见他丢了人,立刻朝他大喊道。 “李正!你跟他磨叽什么!一个山里来的土鳖,也敢在这儿放肆!” 她冲着超市入口的方向扯着嗓子就喊。 “保安!保安呢!都死了吗!有人在这儿闹事,给我把他轰出去!” 几名穿着制服的商场保安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可当他们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脚步却齐刷刷地顿住了。 他们是认识柳婉音的,这位柳家大小姐虽然如今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保安能得罪的。 更何况,另一边的李正和萧嫣然,他们同样惹不起。 一时间,几个保安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面面相觑,额头都见了汗。 “李正,你想做什么?” 柳婉音往前一站,将黎夜护在身后,警告的开口说道。 “这里是公共场合,你想在这里动手?要是闹大了,被拍下来传到网上去,丢的是你们李家的脸,不是我们。” 李正被柳婉音这么一说,稍稍恢复了一丝理智,可心里的邪火却越烧越旺,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搭在柳婉音的肩膀上把她拉了回来。 黎夜从她身后走出,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示意她不用紧张。 他的视线从李正那张扭曲的脸上轻飘飘地滑过,最后,落在了李正的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百达翡丽腕表上。 那里戴着一块造型复杂的腕表,在商场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昂贵的光泽。 “李少这块表看着很别致,限量款?应该花了不少心思吧。” 黎夜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是夸奖还是别的什么。 李正一愣,随即以为黎夜是被自己的财力镇住了,想找个台阶下,顺便巴结自己。 他心里的怒火被鄙夷压下去不少,傲慢地抬起手腕,几乎要凑到黎夜的脸前。 “算你还有点狗眼。”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 “百达翡丽5002P,天文陀飞轮,一千多,。你这种土包子,恐怕连听都没听说过吧。” 萧嫣然也在一旁帮腔,语气里满是优越感:“听见了没有?一千多万!你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今天能让你看一眼,都是你的福气。” “哦,是吗?” 黎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块表的表盘,发出沉闷的声响。 “表是好表,可惜啊,戴错了人,也戴错了货。” 李正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黎夜收回手,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你这块价值一千多万的百达翡令,是个假货。” “你放屁!” 李正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你个穷鬼懂个屁的表!你看过真的百达翡丽吗?就在这里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嫉妒!” “我是不是嫉妒,很好证明。” 黎夜的笑容不减,反而显得愈发从容。 “不如我们赌一把?” 黎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一个竖着耳朵看热闹的人的耳中。 他环视一圈,视线从那些高举着手机的顾客脸上一一扫过,最后重新落回李正身上。 “就赌你这块表的真假!要是我说对了,你这表是假的——。” 黎夜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就在这商场里,对着我,恭恭敬敬地喊三声爷爷,怎么样?” “爷爷”这两个字一出口,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 如果说之前那个“弟”字是挑衅,那这个“爷”字,就是赤裸裸地将李正的脸皮扒下来,扔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踩。 轰! 李正的大脑里像是炸开了一颗炸弹,所有的理智、盘算、顾忌,在这一刻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滔天的怒火。 “你他妈找死!”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脖子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像一头失控的公牛,不管不顾地再次朝黎夜猛扑过去。 这一次,他连最基本的章法都忘了,五指成爪,纯粹是凭着本能,要将眼前这个可恶的笑脸撕成碎片。 “啊!”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片惊呼,乱糟糟地向后退去,生怕被这个发疯的富二代波及。 但没有一个人离开,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盯着场中,兴奋、好奇、还有一丝丝幸灾乐祸,在每个人的脸上交织。 这个赌约,太劲爆了! “我的天,玩这么大?输了要叫当众喊他爷爷?” “这小子是真疯了还是真有本事?李大少怎么可能戴假表!” “管他呢!快录下来!这要是传到网上,绝对是头条新闻!” 议论声此起彼伏,几乎没人相信黎夜,但所有人都万分期待接下来的一场好戏。 萧嫣然尖利的嗓子再次划破了嘈杂。 她指着黎夜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妆容精致的脸都扭曲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李正赌?这块表是真是假,轮得到你这种乡巴佬来评价?” 她猛地转向李正,声音里充满了恶毒的煽动。 “李正!别跟他废话了!让他跪下!现在就让他跪下给你磕头道歉!” 黎夜像是根本没听见萧嫣然的叫嚣,甚至连一个余光都懒得施舍给她。 他只是轻松地再次侧身,让李正那势大力沉的一扑,又一次落在了空处。 第七章 赌!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在李正那张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成猪肝色的脸上:“李少,敢,还是不敢?” 黎夜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李正紧绷的神经上:“还是说,你自己心里也没底,怕这块花了一千多万买来的表,其实就是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句话,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精准无比地捅进了李正最脆弱的痛处。 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质疑他的财力和品味! 这块表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一个号称有特殊门路的朋友那儿拿到的,比市价便宜了两百多万,他一直将其视为自己人脉和眼光的象征,在圈子里炫耀了不知道多少次。 现在,这份他最引以为傲的资本,却被一个穷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成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儿! 这份羞辱,比打他一顿还让他难受! “赌!” 李正双目赤红,被刺激得彻底失去了控制,他用颤抖的手指着黎夜,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老子跟你赌!” “我要是输了,别说叫你爷爷,我当场把这块表吃了!可你要是输了,我要你从这里跪着爬出去,爬出商场大门!” “可以。” 黎夜点点头,同意得干脆利落。 他环视四周,对那些看客们笑了笑。 “大家可都听见了,今天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说完,他把视线转回李正的手腕上。 “既然是百达翡丽的顶级复杂款,为了防伪,表冠上那个卡拉卓华十字星徽,应该有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防伪微雕。不如李少大方一点,用手机放大,让大家一起开开眼界?” 微雕? 李正的动作僵住了。 他只知道这表贵,好看,能装逼,哪里晓得什么狗屁微雕。 但他不能露怯,尤其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他强作镇定,哼了一声,掏出自己的手机,装模作样地准备打开摄像头。 黎夜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直接从旁边一脸担忧的柳婉音手里拿过她的手机,动作娴熟地打开相机,将变焦拉到最大,稳稳地对准了李正手腕上的表冠。 手机屏幕上的画面被投射出来,虽然有些许模糊,但足够在场的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那个金光闪闪的十字星徽,在极限放大之下,边缘显得粗糙不平,甚至还有些许毛刺,完全没有顶级奢侈品该有的精工细作。 “真正的百达翡丽微雕,是在十字星徽的正中心,用二十倍以上的专业放大镜才能看到一组独一无二的序列号,纤若毫发,清晰无比。” 黎夜的声音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你这个,别说序列号了,连最基本的打磨都不过关。只能说,是个样子货,仿得还挺用心。” “嗡”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李正的脸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 他死死盯着黎夜手机上的画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放屁!” 李正的声音破了音,像是被人踩了脖子的公鸡;“拿个破手机放大就想糊弄人?能看出个毛线!有种你拿出真凭实据!”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一阵骚动。 “让一让!都让一让!干什么呢这是!” 一个西装绷在肚皮上的中年胖子挤了进来,正是这家商场的经理。 他一眼瞧见李正和萧嫣然,脸上立刻堆起油腻的笑,点头哈腰的往这边赶。 可当他目光扫到另一边的黎夜时,那笑容便凝固了。 “李少,萧小姐,这……这是?” 经理的话还没问明白,身后一个不疾不徐的声音先响了起来。 “李贤侄,搞出这么大动静?” 只见一个穿着手工西服,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的老者,背着手走了出来。 李正一看见这老者,整个人瞬间又嚣张了起来。 “张伯伯!您来得正好!” 商场经理一看来人,腰杆立刻挺得笔直,扯着嗓子向周围高声介绍。 “都看清楚了!这位,是咱们江城‘珍宝阁’的首席鉴定师,张文远,张老先生!” “珍宝阁”三个字一出来,人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 “卧槽?珍宝阁的张老?” “就是那个上过江城电视台,专门鉴宝的活化石?” “妈耶,这下是真有好戏看了,一尊大佛给请出来了!” 在江城这地界,张文远这三个字,比任何证据都管用。 李正的底气彻底回来了,他指向黎夜,对着张文远告状。 “张伯伯!就是他!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乡巴佬,非说我这块百达翡丽是假的!” 柳婉音的脸色变了。 她悄悄拉了拉黎夜的衣角,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焦急;“黎夜哥哥,这个张老和李家是世交,关系非常好,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黎夜转过头,给了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示意,随后迎向了那位缓缓走来的鉴定大师。 李正一把将手表从手腕上撸下来,几步冲到老者面前,姿态近乎谄媚,话语却对着黎夜,充满了报复的快意。 “张伯伯!您是江城最权威的鉴定师,您来告诉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土包子,我这块百达翡丽,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把手表塞到张文远手里,仿佛那不是一块烫手的山芋,而是一枚即将宣判黎夜死刑的令牌。 张文远扶了扶金丝眼镜,并没有立刻去看李正所指的表冠。 他从怀里取出一块麂皮方巾,小心翼翼地垫在手心,这才将手表放上。 接着,又拿出一个只有指节大小的专业放大镜,卡在右眼眼眶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偌大的中庭只剩下空调出风的微响。 张文远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柳婉音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而黎夜,只是安静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出早已知晓结局的戏剧。 第八章 现在,轮到你兑现赌约了 张老没有先看表盘,而是将手表翻转过来,视线透过背透的蓝宝石镜面,落在了那繁复精密的机芯之上。 他看了很久,久到李正的额头又开始冒汗。 “陀飞轮的打磨,缺少日内瓦纹的倒角处理。” 张文远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小锤,在寂静的空间里敲出了清脆的回响;“虽然模仿得很像,但匠气有余,神韵不足。” 他又将手表翻回正面,用保养得极好的指甲,轻轻在表盘镜面上敲击了两下。 “嗒…嗒…” 他侧耳倾听,随后摇了摇头。 “声音沉闷,是人工合成蓝宝石,而非顶级品牌才会用的金刚石镀膜蓝宝石水晶。” 张文远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李正的心口上。 他嘴唇翕动,像条缺氧的鱼,发不出半点声音。 旁边的萧嫣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脚,挎着名牌包的手臂也顺势垂下,正好隔开了两人。 一个很小的动作,却像是在地上划了条楚河汉界。 张文远取下放大镜,一声轻叹。 他没再多看李正一眼,而是把那块表推了回去,任由它停在李正抖个不停的掌心。 老先生朝着众人一拱手,最后把话递给了黎夜。 “这位小友,好眼力,老朽佩服,这块表…是假的,而且是块用了心思的高仿。” “轰——” 人群里像是丢进了一颗炸雷。 最开始还只是窃窃私语,这下彻底没了顾忌,嘲弄和哄笑声肆无忌惮地爆发开来。 “我操!真他妈是假的啊!李家大少爷戴假货?” “笑yue了,刚刚那牛逼吹的,我还以为王者呢,结果是个青铜!” “拍下来拍下来!年度大戏!标题我都想好了,《江城阔少装逼翻车,大型社死实录》!” 无数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摄像头像是黑洞洞的枪口,把李正那张灰败的脸和狼狈的姿态,定格成了一帧帧可笑的画面。 他整个人都在晃,仿佛被抽走了骨头,周遭的哄笑和闪光灯让他无处可逃。 羞愤烧得他脑子一片空白。 就在这片嘈杂的中心,黎夜走了过去,脚步不快,却很稳。 他停在丢了魂的李正面前,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所有的喧嚣:“李少,玩得起,就得输得起。现在,轮到你兑现赌约了,或者……跪着,从这里爬出去?” 伴随着黎夜这一席话落下,站在不远处的李正猛地一哆嗦,双腿发软,要不是扶着柜台,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看着黎夜,看着周围那些举着手机、满脸幸灾乐祸的看客,再看到萧嫣然那毫不掩饰的鄙夷,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完了。 全完了! 就在李正精神即将崩溃,眼前阵阵发黑的时候,黎夜忽然又开了口,他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不过,我今天心情好,可以给你第三个选择。” 黎夜指了指那块已经被宣判死刑的手表。 “这块表虽然是假的,但它的‘价值’,或许比真品还要高。” “因为它的仿制原型,是三年前在海港城博物馆失窃的那块传奇名表——‘海之星辰’。” “海之星辰”四个字一出,人群里懂行的人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惊呼。 那不是一块表,那是一个传说,是三年前在海港城博物馆失窃的镇馆之宝,估值上亿,至今下落不明。 张文远那张波澜不惊的老脸,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猛地重新拿起那块仿表,几乎要把眼睛贴在机芯上,镜片后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 黎夜的声音不疾不徐地飘来,像是在帮他解惑,也像是在给李正宣读最后的判词。 “一块仿品,能做到这种地步,匠人精神可嘉。” “但我一直很好奇,它的制造者,是如何把原品机芯夹板上一道只有档案记录,连失窃案新闻照片上都看不清的微小划痕,都原封不动地复刻出来的?” 黎夜顿了顿,环视一周,最后视线重新落在李正惨白的脸上:“除非……他不仅亲眼见过真品,甚至还亲手拆解过。”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炸响。 逻辑链条在众人心中飞速串联:一块以假乱真的仿品,复刻了不为人知的瑕疵,意味着制造者接触过真品,而真品早已失窃…… 这已经不是戴假表的品味问题了。 这是销赃,是与国宝盗窃案同谋的重罪! 李正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父亲托人从海外的灰色渠道搞来这块表时,只说是顶级复刻,足以乱真,他哪里知道背后还牵扯着这样通天的大案! “你……你胡说!你这是血口喷人!” 李正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因为恐惧而剧烈抖动,听起来没有半分底气,反倒更像是绝望的哀嚎。 他下意识地望向萧嫣然,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可萧嫣然看他的神情,却像是在看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她不但没有上前,反而又惊又俱地退了两步,唯恐和自己沾上一点关系。 角落里,商场的经理已经满头大汗地退到一旁,悄悄拨通了报警电话。 他很清楚,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彻底超出了商业纠纷的范畴。 黎夜没再管那个已经彻底瘫软的李正。 他转过身,朝萧嫣然走去。 皮鞋敲击大理石地砖,哒,哒。 声音不重,却把周遭所有嘈杂都压了下去。 萧嫣然想退,可腿脚不听使唤。 黎夜就停在她面前,很近的距离,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气息混着药草味,侵入她的呼吸。 胃里猛地一抽,一阵恶心。 他想干什么? 他还能知道什么? 黎夜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他用一种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竖起耳朵的看客们听清的音量继续说道:“萧小姐,我看你面色萎黄,气血两虚,这可不是正常的孕象。” 他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仿佛能穿透皮肉,直抵内里。 “你最近是否在服用某种强行安胎的西药?而且,还混用了一些活血化瘀的中成药?” 第九章 不干净的东西 轰! 萧嫣然心头剧震,瞳孔骤然缩成了一个针尖。 这件事,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特殊原因”,她腹中胎儿一直不稳,随时有流产的风险。 她不敢去大医院留下记录,只能私下里找医生开了保胎的西药。 可效果不彰,她又听信偏方,弄来了一些据说有奇效的中成药一起服用。 这件事,别说外人,就连马上要当“父亲”的李正,都毫不知情! 黎夜怎么会知道? 他究竟是谁?! “我善意提醒一句。”黎夜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让萧嫣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是药三分毒,尤其是两种药性相冲的药物胡乱混用,对胎儿的发育极为不利,搞不好,生下来会有缺陷。” “有缺陷”三个字,像三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尤其是李正! 李家要的是一个健康完美的继承人,不是一个需要耗费家族资源去养着的废物! 本就因假表和国宝盗窃案而心神大乱的李正,此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李正猛地转向萧嫣然:“什么西药?什么中成药?你他妈背着我到底在吃什么!” 萧嫣然被他吼得浑身一缩,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这时,一声轻笑突兀地响了起来。 黎夜的声音里透出几分劝慰的温和:“弟弟,你也别太激动。” 李正的呼吸却猛地一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这称呼,比当众扇他一耳光还要狠。 “其实这事儿,也不能全怪萧小姐。” 黎夜慢条斯理地继续,仿佛没看见李正那副要杀人的模样,“男人嘛,有时候在外面玩得太花,总会不小心沾染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带回家,影响到家里人,也属正常。” 黎夜的话说得巧妙又恶毒。 明着是劝解,字字句句却都像淬了毒的针,一根扎进萧嫣然心里,另一根,则狠狠刺向了李正自己。 “不干净的东西?” “带回家?” “影响到家里人……” 周围的看客们瞬间炸了锅,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 所有人的视线,都开始在李正和萧嫣然之间来回扫荡,充满了探究、鄙夷和毫不掩饰的八卦之火。 这瓜,可比什么国宝大案刺激多了! 这一下,不仅是孩子可能有缺陷,连孩子的爹,都不“干净”了? 不干净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 是暗指萧嫣然腹中胎儿的来路不正? 还是在暗示李正自己私生活混乱,染上了什么难以启齿的病,然后传给了萧嫣然,才导致胎位不稳? 一瞬间,所有看客的表情都变得精彩纷呈。 这瓜太大了,一茬接一茬,根本吃不过来! “不干净的东西”这几个字,更像是一根点燃的引线,瞬间引爆了李正脑中关于萧嫣然那些风流传闻的火药桶。 他不是没听过,只是为了家族联姻,为了萧家的势力,他选择了装聋作哑。 可现在,当着全江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块遮羞布被黎夜狠狠地、无情地撕了下来! 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生根,便会以最疯狂的速度长成参天大树。 李正看着萧嫣然那张煞白的脸,之前残存的一丝爱慕和欲望,此刻尽数化为了翻腾的恶心与憎恨。 他的联姻,他的孩子,他的脸面……全都要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萧嫣然百口莫辩,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黎夜,声嘶力竭,“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 她的辩白苍白无力,听在众人耳中,更像是被戳中痛处后的恼羞成怒。 黎夜摊了摊手,脸上挂着无辜的表情。 “我只是一个略懂医术的路人,看你们二位有缘,免费帮你们看诊,信不信,自然由你们。” 说完,他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 那个已经形同烂泥的李正,那个即将崩溃的萧嫣然,还有那块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海之星辰”仿品,似乎都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板。 他转过身,牵起旁边一直默默看着一切的柳婉音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下来。 “好了婉音,热闹看完了,我们该去给柳叔买药材了。” 黎夜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温和,那个言语如刀、搅动风云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 他拉着柳婉音,推着那辆空了大半的购物车,彻底无视了身后那对即将分崩离析的男女,也无视了周围无数闪烁的手机镜头,径直走向远处的收银台。 留下一个烂摊子,和满地惊掉的下巴。 黎夜神色平静,将购物车里剩下的几样生活用品,还有特意为柳文成夫妇挑选的几味温补药材放在传送带上。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居家男人。 收银员公式化地扫着码,报出一个总价。 黎夜点点头,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卡。 那是一张通体漆黑的卡,没有任何银行标识,看不到常见的芯片和磁条,只有一个烙印在角落的古朴神秘的暗金色纹章。 收银员接过卡片时明显愣了一下。 她干这行很多年了,从没见过这种卡。 但职业素养让她没多问,只是依程序将卡在POS机上轻轻一触。 “嘀!” 一声与平日截然不同的清脆提示音响起。 POS机的屏幕上没有跳出扣款信息,反而亮起了几个烫金大字:【至尊客户,全场免单】。 收银员的呼吸骤然停住,手都抖了一下。 她猛地抬起头,再望向黎夜时,脸上的职业化笑容已经不见了,换上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惶恐。 她的腰下意识地弯了下去,双手捧着那张黑卡,恭恭敬敬地递还给黎夜。 “先生,您……您的卡,请收好。” 声音都在打颤。 柳婉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着黎夜,水亮的眸子充满了探究。 她知道黎夜哥哥变了。 但她没想到,十年未见,他已经变成了自己完全无法看透的模样。 那个需要她像大姐姐一样护在身后的男孩,如今,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力量。 第十章 萧家这回是真要塌天了! 黎夜收回那张黑卡,顺手揣进裤兜里,动作随意得就像那是张超市积分卡。 他单手拎着几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另一只手仍旧牵着柳婉音。 “走了。” 柳婉音被他拉着往前走。 周围的人群像被无形的手推开,自动让出一条通路。 那些探究的、敬畏的、混杂着各种情绪的视线,在她身上扎得生疼。 她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 那片狼藉的中心,李正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警察围着萧嫣然,闪烁的警灯映着她那张脸。 一个装着蓝色石头的证物袋被提在半空,晃来晃去。 商场的玻璃门滑开,傍晚的凉风灌了进来,柳婉音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黎夜把那几个购物袋塞进一辆半旧国产车的后备箱。 车身有些刮痕,跟那张黑卡摆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入。 “砰”。 后备箱盖合上了。 这声音让柳婉音的心也跟着沉了一下。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咙干得发毛。 “黎夜哥哥……” 她顿住了,后面的话堵在嗓子里;“你到底……是谁?” 黎夜靠着车门,没回头。 他摸出根烟点上,猩红的火光在他指尖明明灭灭;“我师父以前总跟我念叨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被晚风吹得有些散;“想报仇,就得把自己活成一支队伍。” 柳婉音看着他被夜色吞掉一半的侧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辆国产车开得很稳,稳得不像这个价位的车。 窗外的霓虹光怪陆离,像一条条彩色的带子,抽打在柳婉音的脸上。 她偶尔偏过头,去看身边开车的男人。 商场里那个弹指间搅动风云的人,和此刻沉默着握着方向盘的人,是同一个吗? “把自己活成一支队伍……” 这句话在她脑子里扎了根,沉甸甸的。 车子驶入柳家别墅区,在自家门口停下。 客厅的灯全亮着,光从门缝和窗户里透出来,把门口的草坪都照亮了。 一股不对劲的气氛扑面而来。 她推开门,柳正国和吴秀兰果然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 客厅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正反复播着商场里的新闻,画面就停在萧嫣然被警察架着胳膊带走的那一幕。 “婉音!” 吴秀兰一下就冲了过来,拉着女儿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眼眶当即就红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被碰到?” 柳婉音摇摇头,扯出一个笑;“妈,我没事。” 柳正国的视线越过她们母女,落在黎夜身上。 他站了起来,对着黎夜抬了抬下巴;“黎夜,你来一下书房。” 书房的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柳正国站在书桌后,并没有请黎夜坐;“那张黑卡。” 他声音压得很低;“还有商场里那些人,那些事,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已经不是在问,而是在审了。 黎夜站得笔直,没躲没闪。 “柳叔叔,卡是朋友的,人情而已。” “我做那些,只是为了保护婉音。” 他顿了顿;“您不用担心,所有手尾我都处理干净了,牵扯不到柳家。” 柳正国盯着他看了很久,胸口起伏,最后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我有点累,想休息了。”黎夜开口,“能给我安排个房间吗?” 柳正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叫来了管家。 客房在别墅三楼最里面。 黎夜走进去,没开灯,反手就把门锁死了。 他走到窗边,借着外面那点月光,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 戒指触手冰凉,样式很古老。 他用指腹在戒指内侧摸索,找到一个几乎不存在的凸起,轻轻一拧。 “咔。” 一束极细的光从戒指里射出,打在对面的白墙上。 光线扭曲着,勾勒出三个古篆字——聚义堂。 只是那三个字像是水汽凝成的,边缘还在不停地溃散,好像随时会消失。 黎夜的呼吸停了一瞬。 “咚咚。” 敲门声。 “黎夜哥哥,你睡了吗?我妈给你炖了碗安神汤。” 是柳婉音。 黎夜手指一动,墙上的光影瞬间消失。 他走过去开门,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夜里很响。 门刚开一道缝,柳婉音端着托盘正要说话,眼角的余光好像瞥见他身后的墙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快得像幻觉。 她愣了愣,再看过去,墙壁是纯白的,什么痕迹都没有。 “怎么了?”黎夜问。 “没……没什么。”柳婉音把心里的古怪压下去,把汤碗递给他,“喝了早点睡。” 她看着黎夜接过去,又不受控制地瞥了一眼那面墙。 柳婉音回到客厅,电视里的新闻频道正好插播一条财经快讯。 “……受高管萧嫣然涉案影响,萧氏集团股价今日开盘一字跌停,单日蒸发超三十亿,后续恐将引发连锁反应……” 吴秀兰咂了咂嘴:“三十亿?啧,这萧家丫头,是把她爸往绝路上推啊。” 紧接着,又一条本地新闻弹了出来。 “……据本台消息,城中享有盛誉的国手‘玄医’,于近日突然宣布闭门谢客,无限期停诊。据悉,‘玄医’此前已回绝了包括萧家家主在内的所有求诊……” “玄医?”柳正国眉头紧锁。 恰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他在市卫生系统的一位老朋友。 “老柳,你看到新闻没?萧家这回是真要塌天了!”电话那头的朋友声音凝重。 “怎么说?” “萧家那个老爷子,萧名辉,他的病,根本不是对外说的什么重疾!我听内部的人说,所有最先进的医疗设备都给他用上了,从里到外查了个遍,什么毛病都查不出来!可人就是一天比一天虚弱,跟被什么东西抽走了精气神一样!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个‘玄医’,结果人家直接闭门了!萧家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柳正国挂了电话,脸色变得异常复杂。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三楼那间最安静的客房。 一个荒唐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生。 第十一章 萧嫣然破防 萧嫣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向柳家人求情,而是转向那个冷漠的背影,发出了近乎杜鹃啼血的哭喊。 “黎夜!我爸他不是生病!” “他被脏东西缠上了!有东西在吸他的命!” “我们找遍了所有名医,都没用!城里那个玄医,我们开出天价,他连门都不让我们进!他说我爸的病,是报应,是天谴,他救不了!”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别墅前回荡,带着绝望的颤音。 “我萧家祖上留下过训诫……说若家族遭遇此等邪祟大难,必是子孙不肖,犯下了滔天罪孽,才引来的祸殃……” 这句话,让客厅里的柳正国身躯微微一震。 他望向黎夜的背影,那个在他脑海中盘旋的荒唐念头,此刻变得无比清晰。 黎夜终于喝完了那杯水。 他缓缓放下水杯,转过身,第一次正眼看向跪在门外的萧嫣然。 他的表情很平淡,没有任何波澜,“萧小姐,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记得,我只是一个被你萧家当众羞辱,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的无业游民。怎么有本事去救萧家主的命?”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进萧嫣然的心窝。 她脸色煞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她猛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被雨水浸湿了边角的文件,高高举起;“这是股权转让协议!萧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只要你肯救我爸爸,这些……这些就都是你的!” 百分之十的股份! 即便萧氏集团此刻正值风雨飘摇,这也是一个足以让任何人疯狂的天文数字。 吴秀兰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然而,黎夜只是嗤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他甚至没有走上前去接过那份协议,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别墅的大门口,停在萧嫣然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然后伸出手指,指向门外那片冰冷潮湿的青石板路;“想让我去救人,可以。” 黎夜语气忽然变得森然。 “你,萧家大小姐,就在这里,给我跪一个小时。” “对着所有能看到你的人,把你萧家是如何背信弃义,悔婚羞辱,如何纵容你那个废物弟弟行凶伤人的事情,一件一件,给我认清楚了。” 话音落下,萧嫣然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屈辱和难以置信。 让她跪在这里? 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萧家的过错? 这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这里是云顶山别墅区,住的全是金州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夜虽然深了,但刚才她发疯般按门铃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左邻右舍。 此刻,周围几栋别墅的窗帘后面,隐隐约约亮起了灯光,一道道窥探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背上。 暗处,甚至有微弱的光点在闪烁,那是手机的摄像头。 她可以想象,只要她真的这么做了,不出十分钟,“萧家大小姐跪地求饶”的视频和照片就会传遍整个金州的上流社会。 萧家的脸,将彻底被她丢尽。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巨大的屈辱感让她浑身发抖。 可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母亲打来的。 萧嫣然颤抖着手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嫣然……你、你爸他不行了他开始吐黑水,里面全是泥!医生说……说准备后事吧!” “轰——” 最后一根紧绷着的弦,彻底断裂。 萧嫣然抬起头,看着黎夜那张毫无情绪的面孔,所有的骄傲在父亲即将逝去的恐惧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 “扑通!” 一声闷响。 萧嫣然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 一个小时,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萧嫣然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柳家别墅门外,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 网络上早已炸开了锅。 无数的照片和短视频,配上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瞬间引爆了社交媒体。 萧家的股价,恐怕在下一个交易日开盘的瞬间,就会彻底崩盘。 别墅的大门,终于再次打开。 黎夜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走到萧嫣然面前,垂眸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庞,声音冷冽如冰。 “这只是利息。”说完,他不再看她,而是转向身后的柳婉音;“婉音,你跟我一起去。” 柳婉音一愣:“我?” “我需要一个公正的见证人。”黎夜的理由不容置喙,“免得到时候萧家人说我趁火打劫,或是对萧家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柳正国在一旁听着,没有反对。 他知道,黎夜这么做,是要将柳家,彻底地绑上他的战车。 而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想拒绝。 半小时后,黎夜和柳婉音乘坐的车辆,缓缓驶入了戒备森严的萧家庄园。 庄园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车刚停稳,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就疯了一样从主楼里冲了出来,脸上写满了科学信仰崩塌后的恐惧与狂乱。 他一把抓住刚下车的黎夜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来不及了!” 声音尖利嘶哑,带着一丝崩溃。 “生命体征消失了!仪器上……是一条直线!” 黎夜甚至没去看他,手腕只是轻轻一抖,就挣脱了那双铁钳般的手,没有半分停留,径直踏入了萧家主楼。 柳婉音紧随其后,人刚进门,一股浓重又怪异的气味就呛得她一阵干呕。 那味道,是刺鼻的消毒水,是昂贵药材燃烧的熏香,可在这两种味道之下,却藏着一股更深、更恶心的腐败气息,像是老宅里浸了水的朽木,正在阴暗的角落里发烂。 卧室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萧家人围在床边,一个个面色灰败,眼窝深陷,仿佛已经被抽走了精气神。 偌大的房间里,只听得见医疗仪器发出单调而绝望的“滴——”的长音。 柳婉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巨大的病床上。 第十二章 多宝阁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早已没了金州第一人的半分气度。 他的身形严重萎缩,整个人缩水了一大圈,一层灰败干瘪的皮肤紧紧贴着骨骼,面颊和眼窝都深深凹陷下去。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若不是床边的心电图还能证明他刚刚才断气,任谁都会以为那是一具早已风干了许久的干尸。 看到这副景象,饶是柳婉音,也忍不住心底发寒。 这哪里是生病,这分明是中了什么邪术! 最让人心头发麻的,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之下,隐约浮现着无数条发丝般纤细的暗色纹路,遍布全身,如同某种活物,缓慢地在他皮下蠕动,透着一股邪异至极的气息。 “黎先生!”最先冲进来的那个中年医生,将一沓厚厚的检查报告塞到黎夜面前,声音里带着一种信仰被摧毁后的癫狂,“您看,所有的检查我们都做了,CT、核磁、血液、基因……每一项指标都显示正常!他身体里没有任何毒素,也没有任何已知的病变!这不科学!这根本就不可能!” 黎夜对那些代表着现代医学顶尖水平的纸张看都未看一眼,任由它们散落一地。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床上的萧名辉所吸引,缓步走到床边,在萧家人紧张又期盼的注视下,并起食指与中指。 但他没有去探查萧名辉的脉搏,也没有检查他的瞳孔。 手指就那么悬停在萧名辉的身体上方,从额头到胸膛,再到四肢,一寸一寸,缓慢地虚空抚过。 柳婉音屏住了呼吸,她看不懂黎夜在做什么,但她能感觉到,随着黎夜手指的移动,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是一种极度的专注,仿佛眼前这个人对他而言,不再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 而在黎夜自己的视野里,眼前的景象早已天翻地覆。 萧名辉的肉体变得半透明,那些现代仪器检测不出的“正常”指标,在他眼中化作了一团黯淡的生命精气,正被无数条从他体内蔓延出的虚幻枷锁牢牢捆绑。 而这些枷锁的另一端,全部汇集向一个点——一个悬浮在萧名辉胸口上方,破碎不堪,仿佛在无声哭泣的家族徽记。 那徽记的样式,黎夜就算化成灰也认得。 那是早已覆灭的,黎家的图腾! 萧名辉的生命,正在被当成祭品,通过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强行灌注进属于黎家的徽记之中,试图去弥补某种凋零与破碎。 这根本不是治病,这是在鉴别一件被下了恶毒诅咒的古物! 许久,黎夜收回了手,神情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 他转过身,迎上萧家人期盼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结论:“这不是病这是血脉诅咒。”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几位年长的萧家长辈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中流露出的是一种源于骨髓的恐惧。 那只存在于家族最古老、最隐秘的传闻中的恐怖传说,那个被他们当成是祖辈们为了警示后人而编造出来的故事,竟然……成了现实! “黎先生此话当真?”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声音颤抖地发问。 黎夜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 “诅咒的根源,是你们萧家窃取了一件本不属于你们的‘镇物’。” “那件镇物的主家血脉已经凋零,所以它开始反噬,吞噬与它有过最深接触的萧家家主的生命力,来弥补自身的衰败。” “现在,带我去看你们萧家收藏最核心、最隐秘的珍宝。” 黎夜的语气不容置疑,每一个字都带着命令的份量。 萧家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最终,那位拄着拐杖的老者,攥着龙头拐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重重地将拐杖往地上一顿,发出一声闷响。 “……请随我来。” 穿过几道需要虹膜与指纹双重验证的厚重合金门,黎夜和柳婉音被带到了一间位于地下的巨型密室。 黎夜跟着那老者,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 帝王玉玺,名人字画,这些在常人眼中足以掀起一场风暴的珍宝,在他眼中,和路边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他的脚步很稳,穿过一排排陈列柜,最终停在了一处最不起眼的角落。 多宝阁的最下层,甚至积了一层薄灰,孤零零地摆着一方砚台,边缘还有磕碰的残缺。 他抬手一指。 “就是它。” “这玩意儿?” 一个中年人忍不住开了口,语气里全是荒谬。 “黎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这方砚台是先祖早年随便收的,根本不值钱,丢在这儿几十年,我们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黎夜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是吗?” 那两个字很轻,却让那中年人的话头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那不如,把它翻过来,看看底下刻着什么。” 黎夜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平静得吓人。 “一个‘黎’字,古篆。” 刹那间,刚才还振振有词的中年人,伸出一根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黎夜,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完整的字都挤不出来。 那东西底下的刻印,是萧家最大的禁忌! 除了历代家主和屈指可数的几位长老,根本无人知晓! 黎夜没再理会那个快要吓破胆的萧家人。 他只是看着那方灰扑扑的砚台,那上面沉淀的,是他整个家族凋零的血与恨。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胸腔里积压了百年的寒气都呼出来。 “你们萧家,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所以人会死也是理所当然。” “想解开这个诅咒,办法倒也简单。”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萧家人,最后定格在那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脸上,笑容愈发冰冷。 “让这件镇物真正的主人,亲手将它收回,诅咒自解。” “只可惜啊……” 黎夜发出一声长长的,意味深长的叹息。 “那个家族……已经没人了。”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已经轻轻地触碰在了那方冰凉的砚台之上。 就在指尖与砚台接触的刹那—— 远在楼上卧室中,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萧名辉,全身皮肤下那些发丝般的暗色纹路,竟在同一时刻,齐齐亮起了不祥的血色光芒! 尖锐急促的警报声猛地划破了整栋别墅的宁静,从楼上传来,穿透厚重的墙壁,钻入地下密室,刺得人耳膜生疼。 “不好了!老爷他……生命体征急速下降!” “快!准备除颤仪!” 护士惊惶失措的尖叫和医疗仪器发出的凄厉蜂鸣混杂在一起,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萧家人的心上。 第十三章: 他是被诅咒了 密室里的气氛瞬间从凝固转为恐慌。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黎夜身上,那个刚刚将手指从砚台上收回的年轻人。 他的动作轻描淡写,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却在另一处掀起了决定生死的狂澜。 这无疑是最直接残忍的证明。 那名之前还质疑黎夜的中年人,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被身边的人七手八脚地扶住。 恐惧,是会传染的。 密室中,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黎夜收回手,对楼上传来的尖叫和警报充耳不闻。 他侧过脸,扫了一眼那群已经彻底乱了阵脚的萧家人,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波澜。 “接下来的事,与你们无关。” “都出去。” 最后三个字,是命令。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拄着拐杖的老者嘴唇抖得厉害,想吼出来,声音却干涩得像破风箱。 在黎夜面前,萧家百年积攒下来的威严,连一张纸都不如。 黎夜没再多看他一眼,径直转身,缓步走向密室那扇厚重的合金门。 他这个动作,比任何威胁都来得更直接,压迫感瞬间拉满。 意思很明显。 老者攥着龙头拐杖的手青筋暴起,剧烈地颤抖着,最终,那股强撑着他身体的傲气,垮了。 他重重叹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走。” 萧家人听到这个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赦免,又像是一群没了魂的木偶,一个个失魂落魄地向外挪。 经过黎夜身边时,没人敢抬头,全都死死地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脚步凌乱地逃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他这个怪物吞噬。 柳婉音被这连串的变故惊得有些发懵,她张了张嘴,刚想问点什么,就看到黎夜的视线朝她这边偏了一下,一个极轻微的颔首。 她立刻把满肚子的疑问和担忧全部咽了回去,跟着人群退了出去。 厚重的合金门缓缓关闭。 “轰隆——” 一声闷响,门外所有的嘈杂全都被彻底隔绝。 密室里,只剩下黎夜,和那方静静躺在角落里的砚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没有立刻去拿那方砚台,而是慢悠悠地踱步到那张价值连城的黄花梨木椅前,随手将它拖到了密室的正中央,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然后,他坐了下来双腿交叠,姿态闲适,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那方砚台。 他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密室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他站起身,走到那个角落,弯腰,将那方沾着灰尘的古朴砚台端在了手里。 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 他托着它,一步步穿过那些陈列着无数奇珍异宝的展柜,走出了这间承载了萧家百年荣耀与罪孽的密室。 戒指的材质非金非玉,在灯光下泛着幽暗深沉的光泽。 “萧名辉。” 黎夜的声音很低,低到仿佛是来自地狱深处的呢喃;“你还认得……聚义堂的信物吗?” “聚义堂”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劈进了萧名辉早已混沌的意识里。 萧名辉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那本已油尽灯枯的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脸上浮现出的,是比死亡本身更加深刻的绝望:“聚……义……堂……” 男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这几个字。 “不、绝对不可能!” 他们应该全都死了!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尽了一切! 那个曾经让整个江南地下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名号,早就该被埋进历史的尘埃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现在,这枚象征着堂主身份的信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一个如此年轻的人手上? “堂口虽毁,香火未断。” 黎夜的语调平静无波,每一个字,却都带着审判的寒意。 他微微前倾身体,凑到萧名辉的耳边。 “新任堂主,黎夜,前来清算旧账。” “告诉我,十年前,除了你萧家,还有谁参与了围猎黎家的那场盛宴?” 萧名辉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极致的恐惧。 他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黎家的遗孤。 而是一个本该被彻底抹除的恐怖存在的继承者,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索命的恶鬼! 这种认知的颠覆,比任何酷刑都更加摧残他的意志。 “我……”他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说出来,我可以保全你萧家血脉,让他们继续活下去。”黎夜的声音充满了戏谑;“否则,从今天起,萧家,除名。” 求生的本能,对家族延续的执念,以及对“聚义堂”这个名号刻在骨子里的无边恐惧,终于彻底压垮了萧名辉的心理防线。 他彻底崩溃了。 浑浊的泪水从他眼角滑落,他用断断续续、微不可闻的声音,开始吐露那个被隐藏了十年的秘密。 “王家,还有陈家,林家也、也分了一杯羹……” “但策划这一切的是上官家!” 当“上官家”三个字被吐出来时,萧名辉的脸上露出了比提到聚义堂时更深的畏惧。 “我们五家都从黎家抢走了一件东西是打开那个秘密的钥匙。” “我萧家的砚台只是其中之一!” 得到所有信息后,黎夜缓缓直起身子。 他看着这个已经彻底没了人形的仇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拿起那方冰凉的砚台,轻轻地,放在了萧名辉的心口上;“我遵守承诺,饶你萧家,但你的罪……必须由你自己偿还。”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方砚台仿佛活了过来。 它骤然亮起一团柔和却不容抗拒的青光,那光芒仿佛一个漩涡,将萧名辉身体里仅剩的最后一丝生命气息,尽数吸入其中。 萧名辉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松弛下来。 他脸上那极度恐惧的表情,永远地凝固了,但细看之下,眼底深处,似乎又带着一丝诡异的解脱。 卧室里,恢复了死寂。 第十四章: 争夺家主! 黎夜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转身走向房门。 他拉开门。 门外,一张张焦灼、恐惧、期待的脸,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黎夜的视线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萧家人,最后,他举起了手中的砚台,那方砚台此刻已不复之前的灰扑扑,而是通体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诅咒,解了。 他平静地宣布。 “萧家主,走得很安详。” 黎夜拉开萧家别墅沉重的大门,走了出去。 他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门外庭院里,萧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口人,屏息凝神地站着。 当黎夜的身影出现时,人群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推开,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无人敢言语。 他们只是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敬畏又恐惧地瞟着这个缓步走来的年轻人。 明明孑然一身,却仿佛带着千军万马的威压! 黎夜没有看任何人,带着柳晚音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大门外停着的那辆不起眼的轿车。 直到车门关闭,引擎发动的声音远去,萧家众人才仿佛被抽走了支撑的骨头,一个接一个地瘫软下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压抑到极致的气氛,在黎夜离开的瞬间,轰然引爆。 “爸就就这么走了?”一个中年男人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什么叫就这么走了!你没听见那小子说吗?老爷子走得很安详!”一个穿着华贵,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尖声叫了起来,她是大房的儿媳。 “安详?我看不见得!”一个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萧名辉的堂弟,萧天佑。 他一直被萧名辉压制,在家族里没什么话语权,此刻却第一个挺直了腰杆。 萧天佑推了推金丝眼镜,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西装领口。 “大哥缠绵病榻多年,集团的业务早就该交出来了。现在他撒手人寰,对萧家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天佑!你这是什么话!大哥尸骨未寒!”萧名辉的长子萧文博又惊又怒。 “尸骨未寒?”萧天佑冷笑一声,环视众人,“那你们告诉我,现在谁来主持大局?萧氏集团明天就要开盘,没了主心骨,股价会跌成什么样子,你们想过吗?” “我爸说了,家主之位由我继承!”萧文博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你除了吃喝玩乐,还会做什么?” “就是!文博哥,你连份财务报表都看不懂!” “天佑叔说的对,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集团!” 墙头草们立刻开始摇摆。 “大哥走了,对萧家,对集团,我看是好事。” 萧天佑慢条斯理地摘下金丝眼镜,用一方丝帕轻轻擦拭着镜片。 “萧天佑!我爸才刚断气!”萧文博指着他,手都在抖。 “断气?”萧天佑把眼镜戴回去,动作斯文,话却带刺。 “不断气,难道让他继续把萧家拖进泥潭里?这些年集团的业绩,大家心里都有数。” 他扫了一圈噤声的众人。 “我提议,马上开家族会议,选新家主。” “我同意天佑叔的提议!萧氏不能一日无主!” “对!文博哥连份财务报表都看不懂,他凭什么当家主?” 墙头草们立刻找到了新方向。 “我爸说了,家主的位置是我的!”萧文博还在用那套说辞,只是声音虚得厉害。 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嗤笑出声,她是萧文博的三婶。 “你爸?你爸现在就是块停尸板上的肉,他说的话,还能算数?” 萧文博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争吵声谩骂声混杂在一起,将这栋豪宅变成了最肮脏的菜市场。 半小时后。 一条推送,炸响在江海市所有上流人士的手机里。 萧氏集团董事长萧名辉,因病医治无效,于家中病逝。 消息确认。 萧氏集团的股价,盘后交易直接跳水,奔着跌停去了。 饿狼们闻着味儿就来了。 …… 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柳婉音几乎是弹了起来,一把抓起听筒,声音发紧;“爸!萧家怎么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才传来柳振雄沙哑到破音的声音;“婉音全完了。” 柳婉音攥着话筒的指节根根凸起。 “萧家,换人了。” 柳振雄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抽干力气的虚弱。 “萧天佑……萧名辉那个堂弟,现在说了算。” “他刚给我打完电话。” 柳婉音屏住了呼吸。 “我们跟萧氏所有的供货合同,他单方面撕了。” “他妈的,理由是‘集团战略调整’!” 那份合同,是柳家最重要的一笔订单,占据了公司七成的业务量,是柳家的生命线! “他说我们柳家的产品质量不过关,要我们赔付三倍的违约金……婉音,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我们账上的流动资金,全部投到这个项目里去了。现在合同一停,货款收不回来,我们连银行的贷款都还不上了!最多三天,我们就会资金链断裂,只能……只能宣布破产……” 柳振雄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柳婉音握着电话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挂断电话,眼前阵阵发黑。 破产……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萧家!一定是萧家在报复! 也许……能救柳家的,也只有他! 柳婉音抓起车钥匙,疯了一样冲出办公室。 她不知道去哪里找黎夜,只能凭着记忆,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一个小时后,当她快要绝望时,终于在一条老旧的巷子口,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黎夜正坐在一个路边面馆的塑料凳子上。 他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琼浆玉液,就是最普通的一碗面。 他吃得很慢,很认真,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至味,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更与江海市此刻因他而起的滔天风浪,判若两个世界。 柳婉音把车停在路边,跌跌撞撞地跑到他面前。 “黎夜!” 黎夜抬起头,看到她煞白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他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柳婉音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黎夜……我求求你,救救柳家……” 她声音哽咽,将父亲电话里说的一切,用最快的速度复述了一遍。 “萧家撕毁了合同,柳家三天之内就会破产,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连累了家族!我求求你,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帮帮我,帮帮柳家!” 她哭得泣不成声,上气不接下气。 第十五章 求你……帮我 周围的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黎夜从始至终,只是静静地听着。 直到她说完,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黎夜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搁在了碗边;“给我一份萧氏集团所有不动产,和全部核心项目的清单。” 清单? 柳婉音的大脑因为缺氧和巨大的情绪波动,一时之间竟有些转不过弯来。 她以为黎夜会说“我来解决”,或者会立刻动身去做些什么。 可他只是要一份清单。 在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刻,一份清单能有什么用? 道靠着这份清单,就能让萧天佑收回成命?就能让银行停止催贷? 她的喉咙里涌上一阵苦涩,心里最后那点微弱的火苗,仿佛也被这句轻飘飘的话给吹得摇摇欲坠。 可是,看着黎夜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她又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他的神情里,有一种天然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仿佛天塌下来,他也能找到支撑点。 “好,我马上就去办!”柳婉音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除了相信他,她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 “要多详细?”她追问了一句,声音依旧沙哑。 “越详细越好。”黎夜的回答简单明了。“精确到每一栋楼的地址,每一个项目的具体负责人和财务状况。” 柳婉音的心又是一沉。 这种级别的资料,已经是萧氏集团的最高商业机密了,怎么可能轻易拿到? 但她没有再问,只是将这句话死死记在心里。 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必须拿到。 “我这就回去想办法!”柳婉音咬着牙,转身就往自己的车跑去。 高跟鞋踩在坑洼不平的路面上,好几次险些崴了脚,但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了。 黎夜看着她跌跌撞撞消失在巷口的背影,没有收回视线,直到那辆红色的跑车发出一声轰鸣,绝尘而去。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走到面馆老板那里,付了面钱。 街角拐过,兜里的手机发出一下短促的震动。 不是铃声,也不是寻常的提示音。 他掏出手机。 屏幕上,一条经过多重加密的讯息静静躺着。 “江海已乱,群狼环伺,‘钥匙’波动已惊动各方,请堂主谨慎。” 指尖在屏幕上一划,那串文字便碎裂成无意义的数据流,彻底消失。 他的脚步只是停顿了半秒,便重新汇入人流。 半小时后。 江海市城市档案馆。 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一股陈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哎,同志,里头不对外开放。”一个戴着老花镜的管理员正靠在椅子里打盹,懒洋洋地抬起头。 黎夜没说话,走过去,把左手放在了台面上。 一枚造型古朴的戒指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指节上。 管理员的老花镜啪嗒一声掉在了摊开的报纸上。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整个身体都从椅子里撑了起来,原本慵懒的身子绷得像根拉紧的弦。 “您跟我来。”声音压着,带着点磕巴。 管理员一句话不多问,从台后绕出来,在前面几乎是小跑着带路。 穿过几条长廊,最终停在一扇堪比金库的厚重金属门前。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一把样式奇特的黄铜钥匙,连着转了三圈,沉重的门锁发出“咔、咔、咔”三声脆响。 他躬身退到一旁,头垂得很低。 “特藏室。” 黎夜径直走了进去。 高大的合金书架上塞满了档案卷宗,任何一份拿出去,都足以让江海翻个天。 他看也没看,脚步声在空旷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他在最里侧一排档案柜前站定,柜门上贴着一张发黄的标签——“市政规划-旧档1990-2015”。 他拉开其中一个沉重的抽屉,从上百份图纸中,抽出了一卷已经泛黄发脆的图纸。 黎夜将图纸在旁边一张空置的大阅览桌上缓缓展开。 这是一份十年前的江海市老城区的市政规划图,图纸上,用红蓝铅笔标注着各种拆迁、改造的记号,大部分已经随着时间变成了现实。 黎夜的手指,带着一层薄茧,在粗糙的图纸上缓缓移动。 他的指尖划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地名,最终,停在了图纸中心偏西的一个区域。 ...... 柳婉音几乎是一夜未眠。 她发动了柳家所有能动用的人脉,甚至不惜许出重诺,才在天亮前,将一叠厚厚的资料放在了黎夜面前。 那是萧氏集团近五年的所有财务报表、投资项目分析、以及旗下所有不动产的详细清单。 每一份文件都散发着打印机墨水的新鲜气味。 “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金融资产的报告最厚,里面有他们所有的现金流和投资方向,价值超过百亿。不动产清单比较……”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黎夜的动作打断了。 黎夜看都没看那份能让任何商业对手垂涎三尺的金融资产报告,直接将其推到了一边。 他的手伸向了那叠最薄,也最不起眼的不动产清单。 纸页在他指尖翻动,发出哗哗的轻响。 柳婉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明白,放弃萧氏的金融命脉不看,去看这些固定的砖头瓦块有什么用。 终于,黎夜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指着清单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的条目。 “城东废弃工业区,评估价值,负两百万。” 柳婉音的脑子嗡的一声。 负资产? 这意味着这块地不仅一文不值,每年还需要投入两百万的维护费和环保处理费,纯粹是个拖油瓶。 萧氏集团内部曾多次提议将其剥离,但不知为何,都被萧名辉亲自压了下来。 黎夜没有解释,只是将那张从档案馆里带出来的,泛黄的市政规划图,平铺在了资料旁边。 他的手指在旧图纸上移动,又落回到那个偏西的区域,然后,再点向不动产清单上的那个负资产。 两个点,在两张完全不相干的纸上,却奇异地重合了。 “萧氏的钱,萧氏的人都只是外壳,柳家想要翻盘,靠打击这些是没用的,我们要做的,是挖掉它的根。” 黎夜的声音很平淡,却让柳婉音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你的意思是?” “放弃拯救柳氏企业。”黎夜抬起头,直视着她,“动用柳家最后所有能调动的资金,去买下这片地。” “你疯了!” 柳婉音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十六章:我出一个亿! 放弃柳氏? 那是她父亲一生的心血,用最后的救命钱,去买一块人人都嫌弃的工业废土? 这不是赌博,这是自掘坟墓! “黎夜,这不是开玩笑!柳家已经经不起任何折腾了!这块地就是个无底洞!”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黎夜没有被她的情绪影响。 他只是用指节,轻轻敲了敲那张陈旧的图纸;“这片土地的价值,不在地面,而在地下。” “我的‘鉴宝’,看的不仅是物件的真伪,还有它所承载的‘气’与‘脉’。整个江海市的商业气运,在过去十年,被人为地牵引、汇聚。而萧氏集团,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黎夜的指尖从图纸上的废弃工业区划过,仿佛能穿透纸张,触摸到地底深处的秘密。 “萧名辉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十年前,他借着市政改造的机会,将萧氏集团最核心、最保密的云数据中心,所有的光纤主干线和备用能源管线,全部从这片废土之下秘密穿过。” “这里,才是萧氏集团真正的心脏,一根光纤,一条管道,都记录在图纸上,却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份商业报告里。” 柳婉音彻底呆住了。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将黎夜的话和她所知的商业逻辑结合在一起。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么拥有这片土地,就等于扼住了萧氏集团的咽喉! 数据传输、能源供应,任何一项受到干扰,都足以让那个商业帝国瞬间瘫痪。 这比击溃他们任何一个项目,都要来得致命! 一种混杂着恐惧和兴奋的战栗,从她的脊椎一路窜上头顶。 “可是我们没有钱。” 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 “就算它是个负资产,萧家也不会轻易出售,要让他们无法拒绝,我们出的价格必须远超它的麻烦价值。柳家账上所有流动资金加起来,也不过几千万,根本不够。” 黎夜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 他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了那方砚台。 经过一夜的沉淀,砚台表面的墨色更加深沉,质地却仿佛从坚硬的石头,变成了温润的软玉,握在手里,甚至能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暖意。 那股曾让人心神不宁的戾气,已经消失无踪。 “我们去把它变现。” …… 云顶阁。 江海市最神秘的私人会所,坐落在云麓山顶,不对外开放,只接待拥有特殊邀请函的会员。 这里没有富丽堂皇的大厅,只有一间间布置典雅的独立茶室。 今晚,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小规模的秘密拍卖会。 能坐在这里的,无一不是江海市真正的顶层人物,随便一个,跺跺脚都能让江海商界抖三颤。 当黎夜和柳婉音走进来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 “那不是黎家的那个小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的是柳家那个丫头,听说柳家快不行了,这是打算来这里找救命稻草?” 窃窃私语声在各个角落响起,虽然压低了声音,却清晰地传进两人耳中。 黎夜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径直走到主持拍卖的司仪面前;“我有一件东西,要寄拍。” 司仪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中年人,看到黎夜,脸上露出一丝职业化的为难;“黎先生,云顶阁的规矩您应该知道,拍品都是提前鉴定和收录的……” “就说,是黎家那方害死萧名辉的砚台。”黎夜打断了他。 这句话一出,整个茶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古怪起来。 几秒后,一阵压抑不住的嗤笑声响起。 “哈哈,我没听错吧?他要卖那件‘凶物’?” “萧名辉刚被克死,萧家上下都恨不得把这东西砸了,他居然还敢拿出来卖?” “穷途末路,连祖上的不祥之物都拿出来换钱了,真是可悲。” 坐在首席的一位老者,是王家的家主,王坤山。 他轻蔑地瞥了黎夜一眼,对身边的儿子王思明哼了一声;“看到了吗?这就是没有根基的下场,家道中落,只能变卖家产苟延残喘。” 王思明点了点头,看着黎夜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优越感。 面对满场的嘲讽和讥笑,黎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柳婉音的指甲已经深深掐进了掌心,她替黎夜感到一阵难堪和愤怒。 黎夜却只是平静地将砚台放在了拍卖台上。 他对司仪说:“给我一杯清水。” 司仪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让人端来一杯纯净水。 在所有人看好戏的注视下,黎夜拿起水杯,将清澈的水流,缓缓倒在了砚台之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颠覆了在场所有人的认知! 那些水珠落到砚台表面,没有散开流淌,反而像是拥有生命一般,迅速地汇聚在一起。 水流在墨色的砚面上扭曲、盘旋、拉长…… 转瞬之间,一滴滴水珠竟然凝聚成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青龙! 那条水龙不过手掌长短,龙首昂扬,龙须飘动,龙身在砚台上蜿蜒游走,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整个茶室,死一般寂静。 所有嘲笑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王坤山手里的茶杯一晃,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手,他却毫无察觉。 王思明的嘴巴微微张开。 “这不是凶物!”一个收藏家颤抖着声音开口,“这是煞气洗尽,灵气内蕴,化煞为祥!这是祥瑞之兆啊!” “泼水成龙……天呐,我只在古籍里见过这种记载!此物已非凡品,是真正的至宝!” 司仪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那条活灵活现的水龙,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此砚起拍价,不,无底价拍卖,现在开始!” “我出五千万!” “八千万!” “一个亿!我出一个亿!” 现场瞬间疯狂了。 这已经不是一方砚台了,这是气运,是祥瑞,是能镇压家族气运的宝贝! 价格一路飙升,很快就突破了两个亿的关口。 柳婉音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最终,这方砚台被二楼一间从未打开过房门的贵宾室里,一位神秘的买家以三亿六千万的天价拍下。 拍卖会结束,黎夜和柳婉音准备离开。 王思明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黎夜,算你运气好,靠着祖上的一点东西蒙混过关。” 他上下打量着黎夜,摇了摇头。 “不过,坐吃山空,终究是小道。变卖家产得来的钱,又能让你风光几天?黎家,终究是回不来了。” 柳婉音正要反驳,却被黎夜拉住了。 第十七章: 三亿六千万,足够了! 黎夜只是看了王思明一眼,什么都没说,带着柳婉音转身离开。 那种无视,比任何反驳都让王思明感到愤怒。 车上,柳婉音依然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 三亿六千万! 这笔钱,足够了! 她看着身旁面色如常的黎夜,这个男人,总能创造出常人无法理解的奇迹。 回到柳家,柳婉音没有片刻迟疑,立刻拨通了柳家在海外的秘密操盘手电话。 “立刻成立一家离岸空壳公司,用最快的速度,不计代价,匿名收购江海市城东区的那片废弃工业区,我要它的全部所有权。” 三亿六千万的天价,买下了一方泼水成龙的砚台。 这本该是震动江海市收藏界的盛事。 然而,当柳婉音动用这笔巨款,全数砸向了城东那片鸟不拉屎的废弃工业区时,整个江海市的商界都炸开了锅。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柳家”就成了全城最大的笑柄。 “疯了!柳家的那个女儿绝对是疯了!” “我听说柳家本来就快撑不住了,这是破罐子破摔,准备卷款跑路前的最后疯狂?” “三亿多啊!就算是打水漂,也比买那片废地强!那地方别说开发了,连地下的管道都是一团乱麻,改造的费用比买地的钱还高!” “真是个败家女,柳文成一世英名,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女儿。” 流言蜚语,一夜之间,劈头盖脸地砸向了本就风雨飘摇的柳家。 整个江海市的上流圈子,所有人都被柳婉音这手“神操作”给炸懵了。 “听说了吗?柳家那个女总裁,花三个多亿拍了个砚台,转手就把钱全砸城东那片破地上了!” “三点六个亿啊!现金!就这么扔了?买黄金铺地也比这强吧?脑子被驴踢了?” “我早就说,柳家要完蛋,这就是破罐子破摔,准备卷款跑路前的最后疯狂!” “什么女总裁,我看就是个败家女!柳文成一世英明,怎么生出这么个蠢货!等着看吧,柳家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消息发酵的第二天,股市一开盘,柳氏集团的股价便应声跳水,直线跌停。 合作方取消订单的电话、银行催款的通知,如同雪片一般飞向柳氏大厦,每一通电话都在质问,每一句话都在试探柳家最后的底线。 与此同时,江海市最贪婪的两头鲨鱼,王家与陈家,在嗅到这浓郁的血腥味后,终于露出了獠牙。 他们精确地计算着柳家的资金链断裂的每一个小时。 在确认柳家已是外强中干的空壳子,再无任何还手之力后,两家毫不犹豫地联手,从股市、供应链、核心业务等数个方面,对早就内忧外患的柳氏集团,发动了酝酿已久的致命绞杀! 二级市场上,无数匿名的资金账户开始疯狂抛售萧氏集团的股票,制造恐慌。 同时,另一个方向,巨量的买单又在低位悄然吸筹。 双方惨烈绞杀,萧氏集团的股价曲线在屏幕上抽搐般地上下跳动,无数散户被来回血洗,市场一片哀嚎。 萧氏集团总部。 萧天佑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盘面。 “王坤山!陈老三!这两个老狐狸!”他一拳砸在桌上,震得咖啡杯都跳了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手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 本以为黎夜和柳家才是他的心腹大患,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王家和陈家,显然是想趁他与黎夜缠斗,两败俱伤之际,一口吞下他萧氏的产业! 内有黎夜这个看不透的敌人虎视眈眈,外有王陈两家联手狙击,萧天佑第一次感觉到了末日降临的寒意。 江海市的风暴中心,却是一片出人意料的宁静。 城南,一间古色古香的茶馆。 黎夜带着柳婉音来了。 茶馆深处,一间雅致的包厢内,一张乌木棋盘摆在两人中间。 黎夜执黑子,柳婉音执白。 柳婉音的心绪其实无法完全平静,她落下的每一颗白子都带着些许犹豫。 三亿六千万,柳家几乎全部的希望,都压在了那片人人唾弃的废地上。 她相信黎夜,可这种赌上一切的感觉,还是让她手心出汗。 黎夜落下第一手,占据了棋盘一角的“星位”。 反观黎夜他没有去抢占其他的大场,反而在自己的角里,又落下一子,做了一个非常“低效”的补棋。 “下棋如做局。”黎夜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柳婉音耳中。 “你看,我放弃了去抢占其他三个角的机会,选择先巩固好自己的根基。这就像柳家,现在股价下跌,人心惶惶,不必理会,守好自己的阵地,以不变应万变。” 柳婉音心头一动,按照棋理,在空旷的棋盘上,她应该立刻去占据另一处“星位”,以求效率最大化。 她抬起手,白子悬在半空,最终,却学着黎夜的样子,也在自己的角落里,补了一手。 她用行动告诉黎夜,她听懂了。 黎夜微微点头,随即,他的第三手棋,下在了一个让柳婉音完全看不懂的位置。 那颗黑子孤零零地落在了棋盘中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既不围空,也不攻击,像是一个无意间掉落的废子。 “这一手……” 柳婉音捏着白子的指节有些用力,那枚棋子迟迟无法落下。 “这是‘势’。”黎夜的手指在棋盘上那颗孤零零的黑子上轻轻一叩,乌木桌面发出沉闷的轻响,“它现在孤零零的,什么也不是,可棋局一旦绞杀起来,它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一把刀,决定满盘棋子的生死。” 他抬起头,安静地看着柳婉音;“我们买下的那片地,就是它。” 柳婉音的呼吸窒了一下。 城东那片被整个江海市嘲笑的废弃工业区! 在所有人的商业版图里,不就是这样一颗被鄙夷、被无视,被断定毫无价值的废子吗? “可万一萧天佑不上当呢?”她的声音发虚,带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如果他根本不理会这颗‘废子’,直接从别的地方……” “他会的。” 黎夜的话很轻,却直接截断了她的后半句。 “因为他的死穴,就在这颗棋子的攻击范围之内,他躲不开。” 棋局继续。 柳婉音逼着自己定下心神。 黎夜的棋风陡然间充满了侵略性,大开大合。 他主动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边角,任由柳婉音轻松围起大片空地。 柳婉音一度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可没过几手,她才惊骇地察觉,黎夜舍弃的那些“小利”,已经在棋盘中腹,连成了一片宏大的“模样”。 第十八章:掐他喉咙! 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她所有的阵地都笼罩进去,随时都能收紧! 鲸吞中腹! 她后背渗出冷汗,刚想收缩阵型,黎夜的棋风却又一次变了。 啪! 一颗黑子,极为野蛮地打入她的阵地深处,不讲任何道理地“开劫”,制造出一个最复杂的对杀局面。 柳婉音整个人僵住了。 商学院里那些枯燥的理论名词——恶意收购、焦土战术、毒丸计划,在这一瞬间,不再是书本上冰冷的印刷字。 它们活了过来,变成了棋盘上这些黑白分明,却又血淋淋的棋子,逼得人喘不过气。 她的心,从最初的惶恐不安,渐渐变得沉静,甚至有了一丝兴奋。 原来,这才是他眼中的世界。 嗡—— 黎夜放在一旁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 他没有看,但柳婉音却瞥见了屏幕亮起,上面只有两个字。 入网。 黎夜拈起一枚黑子,看了一眼棋盘上被白子围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几颗黑子。 他没有去救,而是将这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另一个位置。 一个看似与那片死活无关,却瞬间让整个白棋阵营都感到窒息的位置。 啪。 棋子落盘,声音清脆。 “可以收网了。”黎夜对柳婉音说。 柳婉音身体微微一颤,随即立刻站了起来。 她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深深地看了黎夜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快步走出了包厢。 电话很快接通。 “是我。”柳婉音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立刻以新地产业主的名义,向市政等所有相关部门,提交关于城东工业区土地及地下空间安全隐患排查暨全封闭式改造的紧急申请!” “所有文件,我都已经发到你的邮箱。记住,用最高优先级,最快的速度!” 电话那头的操盘手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下。 柳婉音的申请,几乎是毫无阻碍地被火速批准了。 那片工业区本就是江海市的一块心病,安全隐患多如牛毛,早就被挂牌督办。 现在有“冤大头”愿意出钱出力去改造,官方部门简直是求之不得,一路绿灯,公章盖得飞快。 一张张格式统一,措辞严厉的函件,被以最正式的方式,送往萧氏集团的法务部。 …… 萧氏集团,云数据中心。 总工程师张涛,正焦头烂额地指挥着团队抵御来自资本市场的网络攻击。 突然,他面前巨大的监控屏幕上,代表着核心服务器数据流的绿色瀑布,开始疯狂地闪烁起刺目的红色警报。 “怎么回事?!” “张工,外部网连接中断!” “不可能!我们的备用线路呢?” “备用线路也断了!所有的物理连接端口,全部显示无信号!” “什么?!” 张涛感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踉踉跄跄地冲出监控室,疯了一样地冲向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 他一把推开门,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尖锐刺耳。 “董事长!” 正在咆哮着指挥操盘手反击的萧天佑猛地回头。 “我们……我们和外界的所有数据连接……”张涛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被从物理层面……切断了!” 萧天佑的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种无法置信的苍白。 物理层面切断,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萧氏集团引以为傲的云数据中心,这个庞大的数字帝国,顷刻间变成了一座信息孤岛。 所有线上交易、客户数据、智能制造、金融结算……一切依赖网络的核心业务,全部停摆。 这不是服务器宕机,不是被黑客攻击,而是有人直接拔了你的网线,断了你的电。 比直接宣布破产还要恐怖! “废物!一群废物!” 萧天佑一把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扫落在地,歇斯底里地咆哮。 他的帝国,在这一刻,已经不是在流血,而是在以秒为单位,走向死亡。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家与陈家的宅邸里,也响起了器物碎裂和惊恐的尖叫声。 他们投入了天文数字的资金,撬动了数倍的杠杆,就是为了在萧氏集团这艘巨轮上分一杯羹。 可现在,这艘船的引擎,直接被人从船体上拆走了。 他们手里的股票,瞬间变成了废纸。 因为一个无法连接无法交易的数字公司,其价值为零。 庞大的资金被死死套牢,杠杆的另一头,是能将他们两家拖入深渊的万丈悬崖。 …… 萧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十几位董事会成员,个个坐立不安,汗流浃背。 他们不停地看着腕表,每一秒的流逝,都代表着真金白银的蒸发。 有人则死死攥着手机,徒劳地刷新着早已没有信号的股票软件。 萧天佑坐在主位上,面如金纸,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喘着粗气。 就在这时。 吱呀—— 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柳婉音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长发挽起,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 她的身后,跟着的黎夜还是那副随意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仿佛不是来参加决定一个商业帝国生死的会议,而是来逛自家的后花园。 “柳婉音!” 萧天佑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猛地从椅子上弹起,一根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着,直直地指着门口的女人。 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又干又涩。 “是你干的!你这个疯婆子!” 柳婉音的脚步没有停顿。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嗒,嗒,嗒,在死寂的会议室里,规律得让人心慌。 她无视了萧天佑,径直走到那张象征着最高权力的会议桌旁。 啪。 一声轻响,一份文件被她甩在桌面的正中央。 那是一份土地所有权证明,上面的名字和印章,让几个董事下意识地挪开了视线。 紧接着,是更厚的一叠。 啪! 第二声更响,市政、消防、各个部门盖满了鲜红公章的施工许可和改造通知,纸页散开,铺满了桌面。 每一张纸,都是一道铁壁。 会议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有人手里的钢笔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萧董事长。” 柳婉音终于开了口,声音平平,没什么起伏;“坐下。” “你说什么?”萧天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十九章:他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柳婉音没有重复,只是伸出手,将主位那张属于萧天佑的椅子,向后拉开了几寸。 她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回到萧天佑的身上:“我想,我们现在可以谈谈了,城东工业区,现在是我的地盘。” “根据相关法规,我有权对我的土地进行任何合法的安全升级改造。” “而贵集团的数据中心,恰好就在我的地盘下面。” 她顿了顿,扫视了一圈面色各异的董事。 “我计算了一下。” “以萧氏云服务的体量,每中断一分钟,直接经济损失大约在三百万左右。” “这还不包括你们的智能制造工厂停摆造成的违约金,以及客户数据丢失可能引发的集体诉讼。” “各位都是商界精英,算得应该比我更清楚。”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扎进在座每一位董事的心里。 那些数字,不是威胁,而是正在发生血淋淋的事实。 他们脚下的船,正在飞速沉没。 “你……你这是敲诈勒索!”一个董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黎夜这时才慢悠悠地走上前,从口袋里抽出另一份泛黄的复印件,同样放在桌上。 “这份,是二十年前,萧氏集团与当时市政部门签订的秘密管线铺设协议。” “上面只有萧名辉一个人的签字,没有经过董事会决议,更没有进行土地性质变更的公示。” “从法律上讲,这是一份无效协议。” “一旦诉诸公堂,萧氏集团不仅要拆除所有非法铺设的管线,还要面临天价的罚款。” 黎夜的声音很平淡,却让那个拍桌子的董事,一下子瘫坐回椅子上。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婉音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我可以立刻下令,恢复所有线路。” “条件是,我要以当前跌停的股价,收购在座各位董事手中,合计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话音落下,满座哗然。 这已经不是抢劫了,这是在用他们的身家性命,逼他们签下卖身契。 可他们,别无选择。 就在董事们内心天人交战,冷汗浸透衬衫时,柳婉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是操盘手发来的信息。 “王家和陈家扛不住了,愿意以跌停价的七折,出清他们手上所有的萧氏股票。” 柳婉-音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回复。 “全部吃下。” 黎夜站在她身后,只是用下巴轻轻示意了一下。 柳婉音会意。 用来收购的资金,正是前几天那方“一字千金”砚台拍卖所得的全部款项。 用敌人的钱,买下敌人的命。 会议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终于,有第一个董事扛不住了,颤抖着声音开口。 “我、我同意……” 有一个人开头,剩下的人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我也同意!” “签吧!快签吧!再晚一分钟公司就真没了!” 萧天佑绝望地看着这一切,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就在律师团队带着股权转让协议匆匆赶来,准备进行签约时,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另一位穿着西装的律师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柳婉音身边,递上了一份文件。 “柳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场外流通股和王、陈两家的股份,已经全部收购完毕。” 柳婉音接过文件,看了一眼。 然后,她将这份文件,放在了那份百分之五十一的收购协议上。 那位资深律师清了清嗓子,面向全体董事,宣布了一个让他们灵魂出窍的结果。 “各位,我宣布,柳婉音小姐目前持有的萧氏集团股份,已达到百分之七十六。” 整个会议室,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柳婉音走到会议桌主位前。 她伸手,拉开了那张象征着萧氏最高权力的红木椅子,动作不疾不徐,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刮在每个人的心上。 然后,她坐了下去抬起头,扫过这群人。 “第一项决议。” 她的声音不大,却灌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即刻起,解散现有董事会。” 一句话,宣判了这群人的死刑。 “黎夜。”柳婉音侧过头。 黎夜上前一步。 “集团所有安保系统,从物理门禁到网络防火墙,你的团队全面接管。” “明白。”黎夜的回答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柳婉音的视线重新投向那群面无人色的前董事,最后锁定在萧天佑身上。 “律师团队会清算各位的资产,所有非法侵占的公司财产,一分一毫,都将被追回。” “萧天佑。”她点了名。 “你的私人账户,即刻冻结,直到所有问题查清为止。” 萧天佑的身体剧烈地一颤,他死死地盯着柳婉音,牙关紧咬,腮边的肌肉绷成一块硬铁,怨毒从眼底几乎要溢出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滑进口袋。 在无人注意的桌面下,他用拇指按亮了另一部备用手机的屏幕,指尖在上面重重一按。 一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无声地发出。 “计划B,启动。” 发送完毕,他删除了信息。 …… 柳婉音的雷霆手段,让萧氏集团内部炸开了锅。 新任董事长上位的消息,通过内部邮件光速传遍了公司上下,数千名员工陷入了巨大的未知与恐慌之中。 下午三点,核心技术部。 这里是萧氏云服务的命脉,也是萧家经营多年的心腹地带。 部门总管赵德明,萧天佑一手提拔的亲信,此刻正带着七八个技术骨干,直接把部门门口堵了个严实,摆明了要闹事。 “柳董!” 赵德明一见柳婉音过来,立刻昂着头,扯着嗓子喊。 “我们这帮弟兄,都是跟萧总干了十几年的,只认萧总!” 他语气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你要是这么把萧总和董事们往死里整,那这活,我们不干了!” “现在,马上恢复原董事会!不然,我们整个核心技术部,集体辞职!” 他身后几个人也立刻跟着起哄。 “对,集体辞你妈的职!” “没有我们,萧氏云不出三天就得瘫痪!” “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员工越聚越多,整个楼层人心惶惶。 第二十章 你这是敲诈勒索! 柳婉音站在人群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言不发。 黎夜从她身后走出来,径直朝着赵德明走去。 “怎么?想动手啊?”赵德明梗着脖子,一脸有恃无恐,“我告诉你,这里是公司,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试试!” 黎夜根本没看他,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抽出三张扑克牌,在指间随意地捻动。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下一秒,黎夜手腕一抖。 咻!咻!咻! 三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众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不远处赵德明办公位上传来“啪啪啪”三声脆响。 三根连接着服务器的粗网线,应声断裂。 那三张扑克牌,正深深地嵌在坚硬的墙壁里,牌面还在微微颤动。 整个楼层,瞬间鸦雀无声。 看热闹的员工们被这超出认知的一幕骇得连连后退,看黎夜的表情充满了畏惧。 赵德明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刚刚还梗着的脖子瞬间软了,两条腿抖得站不稳。 黎夜这才把目光从墙壁上收回,落在那群抖如筛糠的技术骨干身上。 “赵德明,四十二岁,萧氏集团核心技术部总管。” 他的语速不快,像是在念一份平平无奇的报告。 “三年来,你利用职务之便,把公司三个还没公开的云计算专利,用二十万的白菜价,卖给了你老婆的弟弟,再由你那个小舅子转手,用两千万的高价卖给了我们的老对手,星河科技。” “王磊,你利用后台权限,私自开设虚拟服务器,给海外三个线上赌场当狗,提供技术服务,每个月到手的好处费,超过五十万了吧?” “李强,你最牛逼。过去一年,你账户上干干净净多出来的一百八十万,是你把公司的客户数据打包卖给黑产链的报酬,我说的对吗?” 黎夜每报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脸色惨白一分,身体晃得更厉害。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沓打印好的文件,随手一扬,纸张纷飞,精准地落在瘫软在地的赵德明脚边。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银行流水和交易截图,是他们亲手犯下的罪证。 “这些东西,我已经同步发给了法务和纪检。” 黎夜环视着那几个已经快要站不住的技术骨干,眼神里不带一丝温度。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要么乖乖留下来,配合调查,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争取从宽处理。” “要么你现在就滚!我保证,你们前脚走出这栋大楼,后脚就会被等在外面的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话音刚落,之前还跟着赵德明叫嚣的几个人,像是躲瘟疫一样,立刻退后了好几大步,拼了命地和他划清界限。 “不!这不关我的事!都是赵总管!是他逼我们干的!” “我……我交代!我全都交代!我愿意退钱!我马上就退!” 赵德明看着这众叛亲离的场面,两眼一翻,双腿彻底没了力气,烂泥一样瘫倒在地。 直到这时,柳婉音才迈步上前,走到所有技术部员工的面前。 她的声音,通过部门广播,传遍了每个角落。 “我宣布,从这个月起,萧氏集团所有员工,薪资上调百分之二十。”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柳婉音没有停顿,继续抛出重磅炸弹。 “此外,集团将立刻推行全员股权激励计划。所有为公司流过汗、做出过贡献的兄弟姐妹,都有机会成为公司的主人。” 一秒,两秒。 “卧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整个技术部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前一刻的恐慌和不安,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和希望冲得烟消云散。 当天深夜。 城郊,萧氏智能物流一号仓库。 熊熊大火,将半边夜空都烧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刺耳的消防警笛由远及近,消防队奋力扑救了两个多小时,才勉强将火势控制住。 但整个仓库,连同里面价值数亿的智能分拣设备和堆积如山的待发货物,已经变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消防部门给出的初步报告,将起火原因指向了“线路老化引起的短路”。 柳婉音和黎夜连夜赶到了现场。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和化学品燃烧后的怪味,呛得人直流眼泪。 黎夜没接旁边人递来的安全帽,独自一人走进了还在冒着滚滚黑烟的仓库废墟。 他在一堆烧得扭曲变形的货架残骸前停下,蹲下身子,用手拨开表面的灰烬,捻起一点深色的粉末,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随即,他眼神一凝,从一截断裂的金属支架上,硬生生剥下一小块已经熔凝在一起的附着物。 那东西在超高温下已经和钢材彻底熔合,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不是意外。” 黎夜走回柳婉音身边,摊开手掌。 “这是C4S,一种军用定向爆破里才会用的化学助燃剂,能瞬间产生三千度以上的高温,钢筋都能给你熔成铁水。” “这是专业的蓄意破坏。” 柳婉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能查到是谁干的吗?” “这里的监控权限我已经拿到了。” 黎夜划开手机,屏幕上是集团安保系统的后台界面。 “火灾发生前一个小时,仓库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都很‘巧合’地出现了信号故障。” “不过,他们漏了一个。” “停车场角落里,还有一个备用摄像头。” 黎夜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划动,调出一段画面。 画面中,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男人,在火灾发生前半小时,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垃圾桶,从仓库的侧门走了出来。 他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面包车,一脚油门,消失在夜色中。 黎夜将画面放大,定格。 就在男人甩手将垃圾桶扔上车的瞬间,他的袖口向下滑落,露出了手腕。 那里,纹着一头正在咆哮的黑色猛虎。 “黑虎帮。”黎夜吐出三个字。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一个界面极为简洁的加密软件,将那张纹身截图发送了出去。 不到三十秒,回信就来了。 “黑虎帮,江海市三大地下势力之一。帮主‘黑虎’,原名熊震,手段狠辣,是江海地下世界的实际掌控者之一。” 第二十一章:我要他们跪在我的面前! 手机铃声划破了别墅客厅的寂静。 刚刚被律师团队送回家的萧天佑,一把抓起电话。 那头只说了几个字,他紧绷的身体就松懈下来,喉咙里逸出一声低沉的笑。 “黑虎哥,烧得够旺。”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远处城市的灯火。 “我要的不是废墟。” “我要他们俩,活生生的,跪在我面前。” 萧氏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 柳婉音推开门,和黎夜一前一后走进去,两人身上还带着火场废墟的焦糊味。 办公桌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光。 一张纯黑的卡片。 黎夜走过去,捻起那张卡片,入手沉甸甸的,不像是纸。 卡片正面,一行暗金色的地址和时间。 “明晚八点,望江楼顶层。” 地址下面,是一个烫金的猛虎头像,尖牙利爪,线条锋利得像是能割开皮肤。 “鸿门宴?”柳婉音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黎夜用指尖摩挲着那只老虎的轮廓。 …… 望江楼,江海市的地标,灯火辉煌,矗立在江边。 但这张请柬,最终指向的却不是那里。 而是城市边缘,一处被钢铁和混凝土包裹的巨大巢穴。 “斗兽场”。 江海市最负盛名的地下拳场。 一踏入这里,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混合着雪茄和烈酒的味道,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楼下,巨大铁笼里野兽般的嘶吼,与看台上人群癫狂的呐喊,交织成一曲暴戾的交响。 而顶层的环形包厢内,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里坐满了人,每一个都是江海市地下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 雪茄的烟雾缭绕不散。 主位上的熊震慢条斯理地用指关节敲了敲桌面。 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身上那件普通的休闲外套,在这金碧辉煌、处处透着奢靡的包厢里,显得有些扎眼。 这里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到了他的身上。 可他就像是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往里走。 “站那儿。” 两个壮汉从熊震身后站了出来,像两堵墙一样拦住了去路。 其中一个伸出手,声音没什么起伏。 “按规矩,搜身。” 黎夜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就在那只粗糙的手掌即将触碰到他肩膀的瞬间,他手腕极快地翻了一下。 咻!咻! 两道尖锐的破风声一闪而逝,被楼下震耳欲聋的喝彩和嘶吼完美地盖了过去。 那两个壮汉的动作僵在原地,随即膝盖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 包厢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那两个壮汉的身体却猛地一僵,低头看去,只见各自膝盖前的硬木地板上,赫然钉着一枚一元硬币。 硬币整个没入地板,只留下一个银色的边缘,在灯光下微微颤动。 插入的位置,距离他们的膝盖骨,不足一寸。 冷汗,瞬间浸湿了两人的后背。 “哈哈哈!好俊的功夫!” 主位上的黑虎熊震猛地一拍手掌,洪亮的笑声打破了包厢里的死寂。 他挥挥手,示意那两个已经吓得腿软的壮汉滚开。 “来,黎先生,久仰大名,请坐。” 黑虎指了指自己正对面的空位,态度看起来十分热情。 他拿起一根雪茄,旁边的人立刻为他点上,他惬意地吐出一口烟圈,用雪茄指了指楼下刚刚用高压水枪冲洗干净的巨大铁笼。 水流冲刷着地面,将暗红色的血迹冲进下水道。 “今晚的压轴好戏马上开始!我的拳王坦克,对战从西伯利亚空运来的三头高加索猛犬。黎先生既然来了,不如一起玩玩?” 黎夜的视线掠过楼下那个身高超过两米,浑身肌肉坟起的拳王,随即收回,落在了黑虎的脸上。 “不用那么麻烦,我赌你的拳王,三分钟内,会被自己人打断腿。” 话音落下,整个包厢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表情看着黎夜。 坦克是黑虎手下最强的打手,连续三十六场无败绩,徒手撕裂过野狼,是斗兽场不败的传说。 说他会被三条狗打败还有一丝可能,但说他会被自己人打断腿?还是在三分钟之内?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黑虎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把雪茄从嘴里拿下,用那玩意儿指了指黎夜,又指了指楼下。 “行,黎先生,你够种。” “今天我熊震就开开眼,看这腿是怎么断的!” 他猛地一挥手。 “开闸!放狗!” 话音未落,楼下铁笼的三个方向,沉重的闸门“哐啷”一声同时升起。 三头毛发蓬乱,嘴角挂着涎水的高加索猛犬,低吼着冲了出来,腥风扑鼻,从三个方向直扑铁笼中央的“坦克”。 血战,一触即发! 坦克不愧是拳王,面对三头野兽的围攻,他不退反进,肌肉贲张的身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第一头猛犬高高跃起,咬向他的咽喉。 坦克头一偏,砂锅大的拳头自下而上,狠狠一记上勾拳。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彻全场。 那头猛犬的下颚直接被打碎,哀嚎都没能发出一声,庞大的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耗时,五十八秒。 包厢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好!虎哥威武!” “坦克牛逼!一拳一个!厉害啊!” 众人纷纷举杯,朝着熊震道贺,看向黎夜时,脸上全是赤裸裸的嘲弄。 黎夜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场下,第二头猛犬绕后偷袭,“坦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凶悍的转身肘击,正中犬首。 紧接着,他抓住那畜生,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将一百多斤的猛犬抡了起来,狠狠砸在铁笼的栏杆上。 铁笼的栏杆被撞得发出沉闷的巨响,整个笼子都在晃。 第二头,也废了。 时间,一分四十五秒。 包厢里的人哄笑得更厉害了,有人已经开始给熊震提前敬酒。 “虎哥,我看这小子是来给您送钱的!” “还三分钟断腿,断的是他自己的腿吧!” 熊震拿起桌上的计时器,在手里抛了抛,冲黎夜笑道:“黎先生,时间不多了啊。” 黎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用杯盖撇去茶水上的浮沫。 两分五十秒。 第二十二章:混战 最后一头高加索犬扑了个空,“坦克”抓住机会,一记刚猛的鞭腿狠狠扫在它的后腿上。 “吼!” 他捶着胸口,像个得胜的猩猩,他冲着楼上的包厢,冲着熊震的方向,高高举起双臂,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他落地时太用力,脚后跟恰好踩进刚才那头猛犬喷出的血泊里。 脚底一腻,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向后仰倒。 而在他身后,那个裁判刚狼狈地躲开飞来的狗,还没来得及站稳,手里下意识攥紧了维持秩序用的铁棍。 “坦克”两百多斤的身躯就这么直直地撞了上去。 “咔嚓——” 一声比之前任何骨裂声都要清晰的脆响,压过了全场的喧嚣。 坦克的惨叫,撕心裂肺。 眼看坦克山一样的身躯直挺挺地撞过来,他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把手中的铁棍向前一横,试图挡住这股冲击。 “砰!” 一声闷响。 铁棍不偏不倚,重重地砸在了“坦克”支撑身体的小腿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彻在整个嘈杂的斗兽场上空。 前一秒还在欢呼的观众,声音戛然而止。 包厢内,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楼下,拳王“坦克”抱着自己那条以诡异角度弯曲的小腿,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两分五十八秒。 全场死寂。 黑虎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场中那个抱着腿哀嚎的拳王,和他身边那个一脸惊慌失措的裁判,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废物!都给我抬下去!” 他低吼一声,几个手下立刻冲下楼处理残局。 包厢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黑虎转过头,那双虎目终于不再有任何掩饰,露出了森然的杀机。 “黎先生,热身结束了,我们该谈谈正事了。” 他将一杯烈酒推到黎夜面前。 “萧氏集团位于高新区的数据中心,最下面一层,藏着一个独立的服务器。萧天佑那个废物,用这个消息,换了他自己的狗命。” “那里面,是我们整个江海地下钱庄十几年的账本。” 黑死死地盯着黎夜:“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和柳婉音是什么关系。现在,把服务器的最高权限交出来。” “否则,今晚我这扇门,怕是不好出。” 话音刚落。 包厢里响起一阵椅子挪动的杂音,十几位在江海地下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们不说话,只是换了换位置,脚步声很轻。 人影错动间,黎夜已经被围在了中间。 黎夜捏起那杯烈酒,在指尖把玩着,甚至没往那些人身上多分一个眼神。 就在此时。 “滋啦——” 包厢里所有转播用的巨幕毫无征兆地爆出一团雪花,刺耳的电流声后,又猛地陷入死寂。 下一秒。 柳婉音出现在了屏幕上。 “各位老板,晚上好。” 清冷的女声通过音响系统,灌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自我介绍一下,萧氏集团,柳婉音。” “黑虎先生请各位来,无非是为了服务器账本的事。” “在各位动手前,我这儿有几份资料,想请大家过过目。” 屏幕画面切换。 一份份加密文件被当众解开,从洗钱路径、金额数目,到某些人在海外的秘密资产,甚至家人的详细信息,都清清楚楚地罗列了出来。 “你们的每笔账,我这儿都做了三重备份,怕的就是哪天数据丢了,各位老板不认账。” 众头目的脸色齐齐一变。 柳婉音的声音还在继续。 “哦,对了,黑虎先生可能忘了告诉你们。那个服务器,除了是账本之外,它还是一个监控枢纽。萧家,监控了你们很多年。” 屏幕上的画面切换。 码头上,一名头目正在和境外毒贩进行交易。 茶室里,两个帮派的大佬正在密谋,要吞掉另一个帮派的地盘。 一辆车里,一个黑虎的心腹,正在向另一个势力出卖黑虎的情报…… 一段段清晰无比的视频,一个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就这样被赤裸裸地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整个包厢,瞬间哗然! 所有头目看向黑虎的眼神,从之前的同仇敌忾,瞬间变成了猜忌和愤怒! 他们被黑虎当成了枪使,结果自己最大的把柄,却一直握在黑虎和萧家的手里! 黎夜放下酒杯,环视着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我来这里,不是来谈判的。” 一句话,让包厢内刚刚升起的哗然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几十道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是来宣布一件事。” 他推开椅子,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 明明还是那个人,可这一刻,他带给所有人的压迫感,却比刚才那十几位站起来的头目加在一起还要沉重。 “从今天起,江海市的地下世界,该换个规矩了。” “哈哈……哈哈哈哈!” 黑虎笑得前仰后合,面目都有些扭曲。 “就凭你?黎夜!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跟我谈规矩!” 黑虎一脚踹开身前的椅子,木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黎夜没理会他的叫嚣,手伸进西装内袋,动作不急不缓,甚至还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灰。 随即,手腕一抖。 一件东西被他扔在了桌上。 “哐——!” 不是什么巨响,瞬间刺穿了包厢里所有的嘈杂。 那是一块黑黢黢的铁牌,巴掌大小,压在名贵的红木桌面上,显得格格不入。 牌子中央,就两个字。 聚义。 包厢里死一样的安静。 “聚义令……” 角落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喃喃自语。 他身边,一个壮汉手里的雪茄掉到地毯上,烫出一个小黑洞,人却毫无反应,只是僵硬地向后靠,整个身体都陷进了沙发里。 那些原本把手揣在怀里,准备随时拼命的人,此刻双手都抽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这反应,比刚才柳婉音放出那些视频时,还要夸张。 黑虎看不懂,他只看见自己花大价钱请来的帮手,被一块破铁片子吓破了胆。 “一块破铁!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怂样?” 黑虎的嗓子喊得嘶哑,脖子上青筋盘错。 第二十三章: 都给老子上! “都他妈给老子上!谁能废了他!这块令牌,还有他身后的一切,就全都是我们的!” 几个最受黑虎器重的心腹打手,眼中凶光一闪,压下心头的异样,踏步向前。 就在他们即将扑向黎夜的瞬间。 “都他妈给老子住手!” 一个坐在角落,始终沉默不语的银发老者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 正是江海西城区的老资格,霍三爷。 他这一声吼,比黑虎的命令管用得多。那几个前冲的打手,竟硬生生刹住了脚步。 霍三爷没有理会他们,死死盯着桌面上的令牌,声音都在发颤。 “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东西!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聚义令!” “聚义堂的聚义令!见此令,如见堂主亲临!谁敢对令牌的主人动手,就是坏了整个江海地下世界的规矩,要被三刀六洞,沉尸喂鱼的!” 整个包厢,落针可闻。 霍三爷转向黎夜,脸上再无半分江湖大佬的倨傲,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神情。他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黎夜,深深地弯下了腰,九十度鞠躬。 “不知是新堂主驾到,我霍山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还望堂主恕罪!” 哗啦啦—— 包厢里,所有认出令牌来历的头目,不论之前是什么立场,此刻都齐刷刷地朝黎夜的方向躬身行礼。 “我等有眼无珠,请堂主恕罪!” “参见堂主!” 声音此起彼伏。 黑虎和他身边仅剩的几个死忠,被晾在了场地中央。 “堂主?什么狗屁堂主!”黑虎脸色铁青,兀自嘴硬,“聚义堂十几年前就他妈散了!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你们都被他骗了!” 黎夜终于将视线落回他身上。 他屈指一弹。 “嗡——” 那块黑色的聚义令在光滑的桌面上高速旋转起来,发出一阵奇异的蜂鸣。 “黑虎,十五年前你上位,你的老大山猫据说是心脏病突发,在情妇的床上暴毙,但聚义堂的档案里,记得很清楚。” “他死于一种来自西域的奇毒,‘七日断魂’。” “中毒者心脉会寸寸枯萎,表象与心疾猝死毫无二致!这种毒,无色无味,只有历代堂主才知道解药的配方。” 话音落下,黑虎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 这个秘密,是他埋在心里最深处的梦魇!除了当年那个被他重金收买又灭了口的医生,绝对、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清楚! 黎夜没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他的身影在原地淡去,下一刻,已经出现在黑虎面前。 包厢里的众人甚至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的。 只听到一连串“咔嚓、咔嚓”的,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密集响起。 黑虎那壮硕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他的四肢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剧痛让他面目全非,张大了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黎夜的脚,轻轻踩在了黑虎扭断的手掌上。 他环视全场,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 “聚义堂,有聚义堂的规矩。” “凡背叛上位者,废其四肢,沉江喂鱼。今天,我替聚义堂,清第一个门户。” 他的脚尖碾了碾,黑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 在场的每一个头目,都觉得那只脚仿佛踩在自己的脖子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从现在起,我给你们十二个小时。” “交出你们手上所有的账本、地盘资料和核心人员名册。我要知道,江海的地下世界,每一分不干净的钱是怎么流的,每一个打手叫什么名字。” 黎夜收回脚,看都懒得再看地上的黑虎。 他的视线转向一旁躬身肃立的霍三爷。 “霍三爷,你是老人,应该还记得堂里的规矩。清理门户的事,交给你办。” 霍三爷身体剧烈地一震,随即把腰弯得更低,恭顺的应道。 “是,堂主!霍山遵命!” 黎夜不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包厢大门。 当他的手握住门把时,脚步微微一顿。 “天亮之后,我不希望在江海市,再听到‘黑虎帮’这三个字。” 门开了,又轻轻关上。 黎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包厢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黑虎在地上绝望而痛苦的喘息。 ...... 门锁轻响。 柳婉音从落地窗前回过身,城市的霓虹只在她身后勾勒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黎夜推门进来,裹挟着一身夜风的凉气,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回来就好。”柳婉音几步走到他跟前,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那里有些潮。 “嗯。” 黎夜应了一声,嗓子有些哑。 他将那块黑沉沉的令牌搁在玄关的矮柜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这是我爸当年留下的东西。” 他提起“聚义堂”三个字的时候,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他当初弄这个,是想给江海这地方画条线,免得那些脏事,碍着普通人过日子。” “后来黎家倒了,这摊子也就烂了。” “我师父花了不少功夫,才把这玩意儿找回来。” 柳婉音没去碰那块代表着地下权柄的令牌,而是伸出手,握住了他微凉的手指。 她的手很暖,一点点捂着;“你想怎么拿回来,我都陪你。” 黎夜反手攥紧了她的手。 下一秒,他拉着她,径直走向套房另一头的控制台。 那些代表着江海市地下世界的账本、地盘资料、人员名册,在柳婉音的手下被拆解得一清二楚。 很快,一个名字,一个家族,被系统用红框高亮标注出来。 王家。 表面上,是江海市最大的物流公司,掌控着全市超过七成的货运生意。 但在黎夜的记忆里,这个家族,是当年封锁了黎家庄园所有退路,并为仇家追杀提供了精准路线的帮凶。 “通知霍山,让他带几个信得过的头目上来。”黎夜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硬。 复仇,开始了。 几分钟后,霍三爷带着五六个帮派核心头目,毕恭毕敬地站在了总统套房里。 他们震惊的看着那面巨大的数据墙。 这种将整个地下世界数据化的能力,他们闻所未闻。 黎夜没有废话,直接将一份份关于王家的绝密资料投影在众人面前。 里面详细记录了十年前王家如何配合外来势力,一步步将黎家逼入绝境的罪证。 “聚义堂的血债,要用血来偿。” 黎夜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 第二十四章:今晚,我要王家从江海除名 “今晚,我要王家,从江海除名!” 话音落下,其中一个名叫赵峰的头目,脸色明显变了。 他掌管着城南的码头生意,平日里和王家的物流公司往来最是密切,利益牵扯极深。 “堂主……”赵峰壮着胆子,向前一步,“王家在江海盘踞多年,关系网错综复杂,背后还有市里的人撑腰……我们这么突然动手,是不是从长计议比较好?” 黎夜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偏头对柳婉音说了一句。 “调出赵峰名下四海货运上个月的流水。” 柳婉音指尖一划。 屏幕瞬间切换,一笔笔触目惊心的账目清晰地罗列出来。 “赵峰,你利用王家的渠道,私下走了三批货,没有向堂内报备,私吞利润九百七十三万。按照聚义堂的新规,这叫吃里扒外,背信弃义。” 赵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黎夜走上前,一脚将他踹到旁边。 “他的位置,他的地盘。”黎夜的视线扫过其他几位头目,“现在,谁能在一小时内,给我一份荡平王家旗下所有黑色物流仓库的详细方案,这些,就都是谁的。” 杀鸡儆猴,效果显著。 恐惧的威慑,加上巨大的利益诱惑,让剩下的头目再不敢有半点异心。 “堂主!我熟悉城东王家的三个黑仓,半小时就能拿下!” “王家负责洗钱的那个地下钱庄,我知道入口!” 众人争先恐后,一个比一个积极。 很快,一个周密的行动计划,在柳婉音的数据支持下迅速成型。 江海市沉睡的地下世界,被前所未有地整合起来。 这头沉睡了十年的巨兽,在它新主人的指挥下,睁开了双眼。 城南码头,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 城东仓库,大门被重卡撞开,一箱箱见不得光的货物被付之一炬。 ...... 电话接通时,那头的咆哮几乎要撕裂听筒。 “你到底是谁!是谁!我王家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黎夜站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看着天边那抹灰败的鱼肚白。 “十年前,黎家庄园,西山那条小路。你派人堵死路的时候,就该想到今天。” 电话那头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物件碎裂的声音。 黎夜挂断了电话。 “这,只是第一笔利息。” 他对着已经暗下去的屏幕,轻声补完了后半句。 一夜之间,王家除名。 这个消息在江海市的上层圈子掀起了滔天巨浪,那些平日里与王家称兄道弟、利益勾连的家族,此刻全都销声匿迹。 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发了疯地打听,那个整合了整个地下世界,一夜之间拔掉王家的“聚义堂”新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风暴的最中心,总统套房里,却安静得可怕。 巨大的数据墙黑着,房间空旷得能听见回音。 黎夜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攥着那块聚义令,指腹一遍遍地摩挲着上面冰冷的纹路。 复仇的第一步,完成了。 十年前那场大火烧灼皮肤的痛,父母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又一次冲进他的脑子。 他周身散发出的戾气,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房间的门被推开一道缝。 柳婉音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走了进来,把碗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 她什么也没问,只是看见了他手背上那道不显眼的划伤,伤口周围已经有些红肿。 是昨晚混乱中,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的。 柳婉音默不作声地打开随身的小医药箱,拿出棉签和消毒水,蹲在了黎夜身前。 她执起他的手,轻柔地替他清理伤口。 消毒水带来的刺痛,远不如她指尖的温度来得清晰。 这无声的陪伴,一点点渗透进黎夜的心。 “这条路太脏,你不该进来。” 柳婉音清理伤口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脸,那双清亮的眸子里,没有怕,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心疼。 “黎夜,我等了你十年。” “我等了整整十年,不是为了今天,还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站在黑暗之下!” “你忘了小时候了?你总说,你比我大,以后换你来保护我。” 柳婉音放下手里的棉签,就那么看着他,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把一颗心剖开给他看。 “我不要你一个人扛,我要站在你旁边,跟你一起,不管是谁,想伤你,就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黎夜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下。 那个最软的地方,被她这几句话砸得粉碎。 柳婉音,就这么几句话,让他尝到了久违的,叫“家”的味道。 他看着眼前这张挂着泪的脸,心里那道用十年仇恨筑起来的墙,塌了。 下一秒,黎夜猛地伸手,一把将蹲在地上的柳婉音狠狠拽进怀里。 他用尽全力抱着她。 柳婉音被他吓得轻呼一声,随即就安安稳稳地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任由他霸道地侵占自己的一切。 黎夜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用一种宣告般的语气,在她耳边低语。 “柳婉音,听清楚了。” “从现在起,你,是我黎夜的女人。” “这江海,我打下来的江山,分你一半。” 柳婉音的身子在他怀里绷紧了一瞬,跟着,那双胳膊就主动环了上来,用力回抱。 她整张脸都陷进他胸口,呼吸间全是他的气味。 她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挤出一句话,带着没收住的哭腔。 “粥……该凉了。” 黎夜松开手,退回沙发里,端起那碗已经没什么热气的白粥。 柳婉音就挪到他旁边的地毯上坐着,也不说话,就那么陪着。 一碗粥喝完,碗底都干净了。 …… 再睁眼,窗外天光大亮。 这是十年来,黎夜第一次睡的这么安稳。 他转过头。 柳婉音趴在他床边,身上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攥着那个小医药箱的一角,人已经睡熟了。 黎夜胸口一窒,那股又闷又涨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伸手,动作笨拙地扯过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柳婉音的睫毛扇了扇,被惊醒了,她揉着眼睛,还有些迷糊。 四目相对,没有预想中的羞涩与躲闪,柳婉音只是怔了片刻,便落落大方地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为他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衣领。 第二十五章:这家公司不能要! “叩叩叩。” 敲门声响起。 男人走进来,正是黎夜的得力手下,鬼手。 “主上。” 鬼手恭敬地躬身,当他看到黎夜身边的柳婉音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 “王家的产业已经全部清算完毕,大部分都已并入堂中。只是……” 鬼手话锋一转。 “堂内有几位元老,仗着自己是跟着老堂主打天下过来的,对您这位新主阳奉阴违,背地里搞了不少小动作,想趁机私吞几块最肥的产业。” 黎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替柳婉音将一缕散落的碎发别至耳后。 “召集所有人,开会。” 半小时后,聚义堂总部,一间巨大的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数十名聚义堂的核心成员分列两侧,他们神情各异地看着主位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以及他身边那位容貌绝美的女子。 这是黎夜第一次以聚义堂之主的身份,公开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黎堂主,你年纪轻轻,刚接手就带着个女人来开会,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率先发难,他就是鬼手提到的元老之一,张坤。 黎夜甚至没有看张坤一眼。 “张老,你账上那笔南郊建材的采购款,溢价了三成,是打算年底孝敬给王家老三的过年钱吧?” 张坤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黎夜的视线又转向另一位脸色铁青的元老。 “李老,东港码头那批货,你报上来是意外失火沉了。可我的人查到,那批货完好无损,昨天晚上换了包装,已经进了陈家在西城的仓库。”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 这两件事都做得极为隐秘,这个新主人才回来几天,是如何查得一清二楚的? 黎夜终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扫视着面如死灰的两人。 “你们以为,王家倒了,聚义堂就是一块谁都能来咬一口的肥肉?” 张坤和李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堂主饶命!我们一时糊涂!” 黎夜没有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鬼手。” “在。” “废了他们的手脚,名下所有私产十倍追回。” “是!” 鬼手面无表情地领命,将两人拖了出去。 黎夜环视全场,提高声音说道。 “追回来的钱,成立一个基金会,专门用于抚恤所有为聚义堂牺牲的兄弟和他们的家人!凡为堂口尽忠者,你们的家人,我黎夜养了!” 此言一出,原本还心怀鬼胎的众人,瞬间沸腾了! 他们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震屋瓦。 “我等誓死效忠堂主!” 恩威并施,雷霆手段,不过转瞬之间,黎夜便将整个聚义堂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柳婉音站在一旁,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会议结束后,鬼手送来一份关于王家子公司的处理报告。 其中一家濒临破产的传媒公司,最为棘手。 柳婉音只是扫了一眼资料,便凭借她对江海市场的敏锐嗅觉,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这家公司不能直接盘活,它的根基已经烂了,但它的发行渠道和几个签约的导演,很有价值。” “我们可以宣布破产清算,压低价格,让陈家以为我们撑不住了,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从二级市场悄悄吸纳,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收购。这样一来,不仅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还能用这家公司做跳板,直接插进陈家的核心产业里。” 黎夜听完,黑眸中闪过一抹欣赏。 他的婉音,不只是一朵需要他保护的娇花,她有自己的智慧。 “就按你说的办。” 他当即拍板,正式将复仇名单上的第二个家族——以传媒娱乐立足,最重公众形象的陈家,定为下一个目标。 恰在此时,会议室墙壁上的巨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财经新闻。 陈家大少,陈少杰,正意气风发地站在聚光灯下接受采访。 “今晚,我们陈氏集团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为家父祝寿。届时,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到场。至于某些家族,比如刚刚被收购的萧家,还有某些江河日下,自身难保的柳家,恐怕连收到请柬的资格都没有,哈哈哈!” 陈少杰张狂的笑声透过屏幕传来,格外刺耳。 鬼手适时地递上一份情报。 “主上,陈家此次晚宴的压轴拍品,是一件号称来自前朝的‘九龙玉杯’,他们想借此物为陈家老爷子祝寿,同时抬高陈家的声望。” 黎夜的视线落在情报附带的照片上,那只所谓的“九龙玉杯”流光溢彩,看上去确是稀世珍宝。 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真的九龙玉杯,早在师父手里的时候,就不慎被打碎了。 陈家拿出来的这个,只能是赝品。 ...... 君悦酒店门口的鎏金旋转门,不断吞吐着江海市最顶尖的名流。 一辆黑色的轿跑悄无声息地滑入车道,混在一众张扬的限量版豪车里。 车门向上掀开,黎夜走了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纯黑的西装,领口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 黎夜伸手绕到另一边,替柳婉音拉开了车门,手掌很自然地护在她头顶上方,防止她起身时磕碰。 柳婉音的月白色长裙在下车时,裙摆如水般铺开。 两人刚要迈上台阶,几个人影就跟桩子似的杵在了他们面前。 “哟,这不是柳家大小姐吗?” 陈少杰双臂抱在胸前,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他身后跟着的几个保镖,个个西装革履,却掩不住一身的横肉。 “你们家不是凉透了吗?怎么着,找着下家了?还是准备进来找个活儿干,给哪位老总端个茶倒个水什么的?”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陈少杰又把那副挑剔的姿态转向黎夜,从上到下扫了一遍。 “你旁边这个小白脸倒是盘靓条顺。柳婉音,可以啊,下血本了?从哪个场子里捞出来的头牌?” 面对这几乎指着鼻子骂的羞辱,黎夜的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他甚至没朝陈少杰的方向偏一下头,只是伸出手,不紧不慢地探进了西装内袋。 这个举动让陈少杰身后的保镖肌肉瞬间绷紧。 可黎夜摸出来的,只是一张薄薄的卡片。 卡片全黑,正中只有一个古朴的暗金色篆字。 他把卡片随手递给旁边一个被这阵仗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酒店侍者。 侍者下意识地伸手去接。 可当他指尖碰到卡片的材质,整个人像是被烫了一下,一个激灵。 等看清了卡片上的那个字,他用双手将卡片捧了过去,对着黎夜,腰猛地弯折下去,一个标准的九十度深躬。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请!” 第二十六章:宴会的重头戏开始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亲自在前面引路,连头都不敢完全抬起来。 原本等着看好戏的陈少杰和他的保安们全都愣在了原地。 君悦酒店的侍者何曾对人如此恭敬过?就算是面对他父亲陈天雄,也只是礼貌周到,绝无这般惶恐。 那张黑色的卡片,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夜没有给他想明白的时间,他牵着柳婉音的手,目不斜视地从陈少杰身边走过。 柳婉音的嘴角噙着一抹清浅的笑意,经过陈少杰时,连余光都未曾施舍。 直到两人的背影彻底隐没在宴会厅的金色大门后,陈少杰大喘了一口气。 他胸口剧烈起伏,什么话都没说,抬腿就是一脚。 “哐当——!” 旁边一人多高的装饰花盆被他踹了个粉碎,上好的青花瓷片混着泥土和植物的残骸炸开,溅了一地。 “妈的!”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给我查!把那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翻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宴会厅里,空气闷热,混杂着上百种香水和食物的气味,顶上巨大的水晶灯晃得人眼晕。 江海市排得上号的人物,基本都到齐了。 黎夜和柳婉音一进来,窃窃私语声就小了下去,无数道视线黏了过来。 毕竟,刚在门口跟陈家大少爷硬刚,还能被君悦酒店当成顶级贵宾请进来的,这还是头一遭。 “那个穿中山装,正在跟几个银行行长聊天的,就是陈天雄。”柳婉音压低声音,在黎夜耳边快速说道。 “陈家现在的主心骨,老狐狸,最会笑里藏刀。他旁边那个一脸精明相的,是他弟弟陈天宏,管着陈氏传媒。” 黎夜顺着她的指引望过去。 陈天雄六十岁上下,头发梳得油亮,正和人谈笑风生,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却怎么看都让人不舒服。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天雄忽然转过头,视线穿过人群,直勾勾地钉在了他们身上。 他脸上的笑容没变,可周围的空气却冷了几分。 门口发生的事,他显然已经收到了消息。 黎夜无所谓地挑了下眉,端起手边的香槟,朝陈天雄的方向遥遥一举。 然后他转过身,和柳婉音手里的杯子轻轻一碰。 “叮。” 很快,宴会的重头戏,慈善拍卖开始了。 前面几件字画珠宝迅速炒热了场子。 终于,主持人用一种近乎高亢的语调,请出了今晚的压轴拍品。 “各位来宾!接下来要登场的,是传说中前朝皇室的御用之物,集天地灵气,融九龙图腾于一身的绝世珍宝——九龙玉杯!” 红丝绒幕布拉开,一只玉杯静静地躺在展台上。 灯光下,杯身上雕刻的九条龙仿佛活了一般,随着光影流转而游动。 全场响起一片吸气声。 陈天雄的表情很是受用。 这件宝贝,他不仅要拿下,还要拿得风光,为自己的寿宴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起拍价,八百万!”主持人高声喊道。 “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 几个想卖陈家面子的家族象征性地举了两次牌。 陈天雄等场子暖得差不多了,才慢条斯理地举起号牌。 “三千万。” 他一开口,就给这场秀定了性。 场内登时鸦雀无声,谁都清楚,这是陈家内定的寿礼,没人会不长眼色地上去找不痛快。 主持人看全场无人再出价,正要拿起拍卖槌。 “六千万。”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全场哗然! 几百道视线“唰”地一下,全投向了角落里的黎夜。 这年轻人是疯了? 直接翻倍? 这哪里是竞价,这分明是当着全江海市名流的面,左右开弓地扇陈家的耳光! 陈天雄脸上那副稳操胜券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黎夜,那副样子,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他身旁的陈少杰更是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黎夜就要破口大骂,却被陈天雄一把按住。 在这种场合,失态只会让陈家更丢脸。 “六千五百万。”陈天雄从牙缝里挤出这个数字。 黎夜连考虑都没有,再次举牌。 “一个亿。”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亿!就为了这么个玉杯? 陈天雄的额角青筋暴起,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能感觉到,四周投来的目光已经变了味道。 他被架在火上烤,如果现在放弃,陈家的脸面将荡然无存,从此成为江海市的笑柄。 陈天雄死死攥着手里的号牌。 一个亿。 进,集团资金链当场就得崩一角。 退,他陈天雄这张老脸,今天就得被一个毛头小子踩在脚下,当着全江海市的面,碾进泥里。 全场死寂,柳婉音动了。 她摇曳着身姿,悄然进入了一群珠光宝气的富太太中间,红酒杯在指尖轻轻晃动。 “王太太,还是您先生有眼光,没跟着掺和陈氏城南那个项目。” 被称为王太太的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压低声音。 “你怎么……嗨,别提了,我们家老张都快愁死了,陈氏那边好几笔款子都压着呢,说是周转不开。” 另一个女人立刻凑了过来。 “可不是嘛,这节骨眼上,花一个多亿买个杯子……这是图啥呀?” “还能图啥?死要面子活受罪呗!今儿他大寿,要是被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后生给压了风头,以后还怎么在江海市立足?” 风言风语迅速在人群里扩散。 每一句议论,都化作了实质的压力,死死地压在陈天雄的肩膀上。 他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从敬畏,变成了看戏,甚至带着几分嘲弄。 “一亿!” 陈天雄猛地站了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向后翻倒,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他喉咙里像是卡着一口血,嘶吼着报出最后的数字。 “一千万!” 这已经是他的全部。 刹那间,全场所有的焦点,又一次回到了角落里那个年轻人身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黎夜只是慢条斯理地,将手里的号牌轻轻放回了桌上。 他甚至没再去看台上的陈天雄,只是朝着那个方向,懒洋洋地抬了抬手,做了个“您请”的手势。 “当——!” 拍卖师的槌子重重落下,一锤定音! “恭喜陈天雄先生!以一亿一千万的天价,拍得九龙玉杯!” 第二十七章:奇迹发生了! 掌声稀稀拉拉地响起。 陈天雄胸口剧烈起伏,一步步挪上了台。 他从拍卖师手里接过那个玉杯,手指都在发颤。 本想挤出一个笑,可脸上的肌肉却完全不听使唤。 “多谢各位!” 他话还没说完,黎夜已经走上了台:“陈老先生,恭喜。” 黎夜脸上挂着笑,人畜无害,“这杯子确实漂亮,晚辈实在是喜欢,不知道能不能借我,近距离欣赏一下?” 陈天雄恨不得当场把杯子砸在他脸上,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拿去。” 黎夜接过玉杯,手指在杯身上细细摩挲,然后,他扭头对台下的侍者说了一句:“麻烦,给我一杯清水。” 这个奇怪的要求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很快,侍者端来一杯清水。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黎夜将清澈的水,缓缓地淋在了九龙玉杯之上。 奇迹,或者说,丑闻,发生了。 那原本古朴厚重,仿佛沉淀了千年时光的“沁色”,在遇到清水之后,竟然开始缓缓褪色溶解,顺着杯壁流淌下来,露出底下色泽干涩、质地粗糙的玉料。 所谓的“流光溢彩”,不过是某种特殊化学颜料营造的假象。 “哗——!” 全场死寂过后,是海啸般的哗然。 “这、这是假的?” “天啊!一亿一千万买了个高仿货?” “陈家的脸,这次是丢到姥姥家了!” 黎夜的声音清晰地响起,盖过了所有的议论。 “第一,真品杯壁薄如蝉翼,光可鉴人,而此杯厚重呆滞。” “第二,真品龙纹雕刻,龙爪开张,遒劲有力,此杯龙形软塌,毫无神韵。”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黎夜将已经褪去伪装的玉杯举起,对着灯光。 “此杯用的,是昆山料,而非前朝皇室御用的和田籽料,陈老先生,用一个近代高仿的玩意儿给自己祝寿,这彩头,可不太吉利啊。” “噗——” 陈天雄再也撑不住,一口老血直喷出来,眼前一黑,整个人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整个陈家的人乱作一团,仓皇地抬着昏死过去的陈天雄,狼狈离场。 一场盛大的晚宴,以一场惊天的闹剧收场。 黎夜将那只假杯子随手放在台上,牵着柳婉音,在众人自动分开的道路中,向外走去。 刚到酒店门口,一道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女人,一袭极为扎眼的红色旗袍,将身段包裹得严严实实,却更显惊心动魄。 她就那么站在那里,明明脸上挂着笑,偏偏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黎先生这手捧杀,玩得可真漂亮。” 女人红唇轻启,“兵不血刃,这就把陈天雄那个老东西踩进了泥里,顺便让整个陈家沦为江海市的笑柄。” 黎夜脚步一顿。 他身边的柳婉音,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臂。 女人像是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自顾自地继续:“我叫林婉蓉,林家的。” 黎夜的眸子深处,掠过一抹寒芒。 林家。 他复仇名单上,排在第三位的名字。 林婉蓉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陈家这块肥肉,现在是又肥又烂,谁都想上来咬一口。我代表林家,想跟你合作,一起把它分了,怎么样?” 她停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当然,我们林家要七成。” 见黎夜不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 黎夜唇边逸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七成?你也配?” 林婉蓉脸上的笑容一僵。 区区一个黎家余孽,纵然有些手段,竟敢如此狂妄! 她刚要开口反唇相讥,黎夜却忽然向前踏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柳婉音都能感觉到黎夜身上传来的压迫感,让她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黎夜微微俯身,凑近林婉蓉的耳边,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音量,清晰地吐出了一串数字。 “……三亿七千八百五十四万六千二百零一元,七角五分。” 林婉蓉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干干净净。 这个数字…… 这是林家海外一个秘密投资项目的亏损额! 项目失败的消息被林老太爷死死压着,整个林家,除了他和财务总管,绝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得如此精确,甚至连零头都分毫不差! 他怎么会…… 林婉蓉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那令人窒息的距离。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侥幸翻身的丧家之犬。 “回去告诉林啸天。” 黎夜直起身子,声音恢复了平淡。 “想谈,就让他亲自带着诚意来见我。” “江海市的天,是该变了。” 他牵起柳婉音的手,缓步从林婉蓉身边走过,最后一句冰冷的话语落下。 “但从今往后,规矩,我来定。” 林婉蓉僵在原地,直到黎夜和柳婉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酒店旋转门外,她才猛地一颤,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她手脚发软,哆哆嗦嗦地从精致的手包里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几次,才拨通了一个她轻易不敢打扰的号码。 电话接通,那头只“喂”了一声,沉肃有力。 林婉蓉的声音挤出喉咙时,已经完全变了调,破碎不堪。 “爷爷……” 她深吸了一口气,想稳住自己,却徒劳无功。 “黎夜他什么都清楚,海外账户的亏损他连零头都……” 后面的话,她已经说不下去。 …… 总统套房的门锁“咔”地一声轻响,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黎夜紧绷了一整晚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他抬手,动作粗暴地扯开了领带,顺手将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丢在地上,然后整个人重重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他闭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抬手按住了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柳婉音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了一会,然后转身去吧台倒了杯水,放在他手边的茶几上,水杯和桌面碰撞出很轻的一声。 做完这些,她才转身,脚步放得很轻,走进了卧室,并且带上了门。 从包里摸出手机,她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拨了出去。 片刻后,她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份刚刚通过传真发过来的资料。 她坐到黎夜身边的单人沙发上,安静地翻阅着。 房间里很静,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第二十八章:林家的资料 不知过了多久,黎夜睁开了眼睛,他看向柳婉音,发现她正看得专注:“在看什么?” “林家的资料。”柳婉音头也没抬,“我让爸传过来的。” 她将其中一页抽出来,递给黎夜。 “林家老太爷林啸天,今年七十有二,是和陈天雄一个时代的人物。但他比陈天雄更狠,也更会隐忍。当年几大家族围剿黎家,他林家是出工不出力,最后分好处的时候却一点没少拿,典型的笑面虎。” 林啸天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儿子林建国,在官场混,不上不下,没什么大动静。 二儿子林建军,在商场拼,是林家摆在台面上的掌舵人。 老三林建业就是个废物点心,纯纨绔,提不起来。 至于那个女儿林淑芬,早就嫁出去联姻了,基本不沾家族核心的边。 柳婉音的指尖在资料上轻轻敲了敲,点在林婉蓉那张妆容精致的照片上。 “这个林婉蓉,是二儿子林建军的独生女,但她不是她爸教出来的,是林啸天那个老狐狸从小带在身边,当成接班人养的。” “心眼和手段,比她爹她那几个叔叔加起来都多,是林家这辈人里,最能打的一个。” “林啸天派她过来,意思很明白。” 柳婉音把那页资料抽出来,扔到一边。 “一是敲打你,二是给她一个立功上位的机会。你要是真被她三言两语拿捏住了,她在林家的位置,以后就没人能再动摇了。” 她抬起头,迎上黎夜的视线。 “你今晚用那个数字,等于是把刀直接架在了林啸天的脖子上,算是彻底宣战了。” “那个老东西,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第一,不惜一切代价,想办法让你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第二……” 柳婉音顿了一下:“他会带着你根本无法拒绝的诚意,亲自过来,求你合作。” 黎夜就那么安静地听着。 “婉音。”他的声音有些哑。 “嗯?” “你怕不怕?” 柳婉音笑了,那笑意在唇角漾开,驱散了满室的凝重。 “十年前,我们柳家为了保住你们黎家的祖宅,一夜之间从江海市一流家族的位置上掉下来,成了现在这样到处看人脸色过活的二流小族。” “现在,你回来了。” “我更不怕了。” 黎夜的心,被这句话轻轻地撞了一下。 是啊,她从来都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她是陪着他从尸山血海的记忆里走出来的人,是这世上,与他羁绊最深的人。 他忽然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主上。”对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 “是我。”黎夜的声音平静却果决,“动用从王家接收的那笔资金。” 电话那头的人呼吸一滞,似乎被这个决定惊到了。 “全资收购江海市的‘盛华集团’。” “盛华?”那人显然对江海市的商业格局了如指掌,“主上,盛华集团是柳氏集团在美妆和日化领域最大的竞争对手,体量是柳氏的三倍不止……” “我不管这些。”黎夜打断了他,“不计代价,用最快的速度,我要在天亮之前,看到完整的收购合同,出现在柳氏集团的办公桌上。” “是!” “另外,收购完成后,立刻向柳氏集团的前身,也就是这家新公司,注资五十个亿,用于市场扩张和技术研发。” “是!保证完成任务!” 五十个亿! 这笔钱砸下去,足以让任何一家公司脱胎换骨,一飞冲天! 挂断电话,黎夜看向一脸错愕的柳婉音。 他走到她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却很柔软。 “我说过,我黎夜拥有的一切,都有你的一半。” “从现在起,我不只要为你遮风挡雨,我还要亲手为你,铸造一副谁也无法摧毁的铠甲。” 他拿起那份印着柳氏集团资料的纸张,郑重地,放在她的手心。 “天亮之后,江海市再没有柳氏集团,只有一个全新的商业帝国。而你,柳婉音,就是这个帝国唯一的女王。” 柳婉音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颤抖着,接过那份纸张。 眼眶毫无征兆地一热,一层水雾迅速弥漫开来,眼前黎夜的轮廓,纸上的字迹,顷刻间都变得模糊。 她没有推辞,更没有说一句“我做不到”的废话。 柳婉音猛地吸了吸鼻子,将那股涌上喉头的酸涩强行压了回去,而后,她迎着黎夜,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 第二天。 太阳照常升起。 但整个江海市的商界,却被一颗足以颠覆现有格局的重磅炸弹,炸得人仰马翻,天翻地覆! 所有财经媒体、新闻头条、社交平台,全都被两则消息疯狂刷屏—— 惊天变局!神秘资本闪电入局,市值百亿的盛华集团于凌晨被全资收购! 盛华集团宣布与柳氏集团合并,新公司“黎音集团”横空出世,获天价注资五十亿! 消息一出,就席卷了江海市的每一个角落。 无数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掉了下巴。 盛华集团是什么体量?江海市美妆日化领域的巨头,是柳氏集团一直以来仰望和追赶的目标。 柳氏集团,不过是一个在夹缝中求生的二流家族企业。 这根本不是收购,这是蚂蚁吞象! 五十亿的注资,更是让所有人心头狂跳。 这个数字,足以让江海市任何一个一线家族都感到窒息。 “黎音集团”黎夜,柳婉音。 所有嗅觉敏锐的人,都从这个新公司的名字里,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江海市的天,要变了。 “砰!” 柳氏集团,不,现在应该叫黎音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柳文成和方映红夫妇俩冲了进来,两人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婉音!”方映红的声音都变了调,一把抓住女儿的胳膊,“新闻上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收购?什么五十亿?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有人拿柳家威胁你了?我们家是被强行吞并了吗?” 柳文成也是一脸煞白,嘴唇哆嗦着:“女儿,你别怕,就算是倾家荡产,爸也不会让你被人当傀儡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看到新闻的第一反应,就是女儿被人骗了,柳家几十年的基业,被人用阴谋诡计给夺走了。 不等柳婉音开口安抚,办公室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哐当”一声巨响,几乎要从门框上飞脱下来! 第二十九章:我不养闲人和蠢货 几位跟着柳文成打拼了几十年的公司元老,簇拥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财务总监,王德发! 他是公司的三朝元老,资格比柳文成都老,平时在公司就横着走,此刻更是把“倚老卖老”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柳文成!你他妈终于肯露面了!”王德发一进来就指着柳文成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公司要翻天了!这么大的事,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屁一样放了?!” “就是!一夜之间公司就改名换姓了,我们都是看新闻才知道的!这是人干的事吗!” “蛇吞象?我呸!我看就是被人当枪使了!婉音呢?让她滚出来!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片子,懂个屁的经营!怕不是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恶毒的揣测和愤怒的咆哮交织在一起,整个办公室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父母的担忧,元老的逼宫,员工的惶恐,像要把这间小小的办公室彻底掀翻。 柳婉音身上是一套剪裁凌厉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利落地挽在脑后。 “爸,妈,别担心,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她看都没看挡在路当中的王德发等人,径直从他们中间穿过,走到了董事长的位置前。 所有人都被她身上那种脱胎换骨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一个个张着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还是那个柔柔弱弱的柳家大小姐吗? “啪!” 一份文件被她甩在红木办公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王总监,还有各位叔伯,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 “关于资金来源,我不想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我现在只公布一件事——‘黎音集团’未来三年的初步发展规划。” 她根本不给任何人插话反驳的机会,清冷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 “第一,砍掉柳氏集团和盛华集团所有重合的线下渠道,三天内,将资源全部整合到线上,主攻电商直播!” “第二,放弃现有百分之八十的鸡肋产品线,集中所有研发力量和五十亿资金,打造一款现象级爆品!我要在三个月内,让‘黎音’这个名字,占领全国所有年轻女性的梳妆台!” “第三,启动海外市场开拓计划,第一站,就是樱花国和泡菜国的美妆市场!” 那份眼光和格局,那份杀伐果断的魄力,将在场所有自诩为商场老狐狸的男人,全都碾压得体无完肤! 刚刚还叫嚣得最凶的高管们,此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份规划…… 任何一个懂行的人,都能看出它背后那吞天沃日的野心和恐怖的可行性! 这根本不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丫头能拿出来的东西! 这分明是一个商业枭雄才有的手笔! 柳文成和方映红夫妇俩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大脑一片空白。 办公室里陷入了诡异的死寂。 “哼,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一声极不和谐的冷哼打破了寂静。 财务总监王德发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根雪茄,他慢悠悠地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用眼角的余光轻蔑地瞥着柳婉音。 “画大饼谁不会?PPT做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说到底,不还是靠男人?” 他的话语极尽刻薄与羞辱,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门口,那里,黎夜正静静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小姑娘家家的,在床上把男人伺候舒服了,就真以为自己能坐稳这董事长的位置了?” 柳婉音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但没等她开口,黎夜动了。 他甚至没有看王德发一眼,只是随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元硬币,屈指一弹。 “嗖——” 一道银光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线。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枚硬币隔着近十米的距离,打在了王德发叼在嘴里的那根雪茄上。 雪茄前端的烟头,应声而断! 半截燃着的烟草和火星,溅了王德发一脸! “啊!” 王德发惨叫一声,捂着脸连连后退,狼狈不堪。 办公室里,只有王德发压抑着痛楚的抽气声,还有雪茄头掉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留下一点焦糊的气味。 没有人敢动。 甚至没有人敢大口呼吸。 “黎音集团。”黎夜的声音很轻,在死寂中却格外清晰,“不养闲人,更不养蠢货。”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婉音接了上去。 “王德发总监,公然侮辱董事长,散播谣言,严重扰乱公司会议秩序,即刻解除所有职务,开除。人事部,五分钟内办好手续,让他离开。” 那几个刚才还跟着王德发一起起哄的高管,此刻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连头都不敢抬。 风波,就这么被掐灭了。 用一种近乎蛮横的,让人胆寒的方式。 ...... 当晚,江海市一场顶级的名流聚会上。 李家的嫡长孙,向来以嚣张跋扈闻名的李昊,端着酒杯,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几个同伴大放厥词。 “什么黎音集团?我听着就想笑。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鸡,披了身别人的羽毛,就真以为自己能当凤凰了?” 他轻蔑地一笑,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我话放这儿,不出三天,我就让他连鸡毛都剩不下一根!” 李昊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江海的上流圈子。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半个小时后。 正在办公室熟悉新集团业务的柳婉音,接到了一个紧急电话。 电话是生产部总管打来的,声音焦急得快要哭出来。 “柳董!不好了!我们最大的一家原料供应商,李家旗下的‘宏盛药业’,刚刚单方面发来通知,撕毁了跟我们之前签订的所有供货合同!” 柳婉音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断了哪几种原料的供应?” “所有!尤其是我们核心产品‘玉肌膏’最关键的那味主药材,他们……全部断供了!” 五十亿的庞大资金,仿佛一个巨大的笑话,此刻正无声地嘲讽着会议室里每一个刚刚建立起信心的人。 消息根本不用刻意传播,生产部总管那通电话的绝望音量,已经让整个高层办公室区域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三十章:李家要赶尽杀绝 刚刚才被黎夜铁血手段镇住的气氛,瞬间瓦解。 断供,对于一个以产品为核心的美妆公司来说,等于直接被扼住了咽喉。 没有原料,再好的配方也是一张废纸。 没有产品,再雄厚的资金也只是一个数字!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李家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我就说,一个新公司,怎么斗得过李家这种地头蛇……” 窃窃私语声如同瘟疫,在公司的各个角落蔓延开来。 柳婉音的脸色愈发苍白,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立刻开始拨打电话。 “喂,孙总吗?我是柳婉音,关于我们之前谈的药材供应……” “哦,柳董啊,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最近产能有点问题,恐怕……恐怕没法合作了,抱歉抱歉。” 电话被匆匆挂断。 她不信邪,又拨通了另一家。 “钱老板,是我,柳婉音……” “哎呀,柳董,真不巧,我老婆要生了,我得去医院,生意上的事先不谈了啊!” 一连七八个电话打出去,得到的回复要么是虚伪的推诿,要么是干脆的拒绝。 李昊那句“不出三天,让他连鸡毛都剩不下一根”,已经不是一句狂言。 而是正在发生的,一场针对黎音集团的屠杀。 柳婉音瘫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不怕竞争,不怕任何商业手段。 整个高层办公室死寂一片。 黎夜伸出手,拿走了她手里那只因为反复拨号而滚烫的手机。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揣进自己兜里。 “走。” 柳婉音的声音空洞沙哑,没有任何焦点。 “去哪儿?” “找药。” 黎夜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拉起她冰凉的手,在所有高管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径直朝着集团大门走去。 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路。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的轿车驶离了市中心的流光溢彩,停在城郊一处破败的巷口。 车窗外是另一个世界。 墙皮大块脱落,污水横流,空气里混杂着潮湿的霉味。 巷子深处,戳着一块歪歪扭扭的牌匾——百草堂。 牌匾的红漆早已斑驳,露出底下干裂的木头。 黎夜拉着柳婉音下车,一脚踩在坑洼的石板路上,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烈到呛人的草药味瞬间涌了进来,霸道地钻进鼻腔。 药铺里光线昏暗,一个独臂老人正趴在满是划痕的柜台上打盹,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 听到门响,老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看病,不抓药,滚。” 柳婉音的脚步顿住了。 这就是黎夜说的“找药”? 这破败的药铺,能解决被整个江南地区封锁的药材危机? 她几乎要以为黎夜是在跟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黎夜却对老人的态度浑不在意,他松开柳婉音的手,独自一人在狭窄的药铺里踱步。 他的脚步很轻,最终停在角落的一张八仙桌前。 “听说您这儿,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桌上,摊着一张宣纸。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满了药材名,墨迹未干,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湿润的光。 “前辈这方子,常服伤肾。” 独臂老人猛地坐直了身体,独目中射出锐利的光。 “黄口小儿,懂什么!这是我药家祖传的金疮药方,你敢质疑?” “祖传的,也未必全对。” 黎夜拿起桌上的毛笔,随手扯过一张草纸写下了一副新的药方。 “将方中的‘断续’换成‘血竭’,再添一味‘儿茶’,外敷效果,至少能提升十倍。若再辅以内服,半月可令筋骨重生。” 他将写好的药方推到老人面前。 老人本来一脸不屑,可当他的视线落在药方最末端的那个签名时,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是一个龙飞凤舞的“黎”字。 字尾的一笔,并未收住,而是凌厉地一挑,化作一柄刺破纸背的小剑,锋芒毕露! 这标记…… 这世上,只有那个家族的人,才会用这种方式落款! 老人浑浊的独目瞬间瞪得滚圆,干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手中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秒,在柳婉音震惊的注视下,这个脾气古怪的独臂老人,竟然“扑通”一声,朝着黎夜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地垂了下去! “老朽药三,不知恩公后人驾到,罪该万死!” “恩公后人?”柳婉音彻底蒙了,看看黎夜,又看看跪在地上的药三。 黎夜扶起药三,语气缓和了些;“药三叔,不必多礼,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帮忙。” “少主言重了!”药三激动地站起身,恭敬地立在一旁,“老朽这条命,这间铺子,都是黎家给的!只要少主一句话,就是要老朽的脑袋,老朽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看了一眼柳婉音,继续说道:“当年黎家遭逢大难,老朽无能,拼死只保下了一部分药典。我这条手臂,也是那时候被仇家砍断的。这些年,我一直隐姓埋名,守着祖训,就是为了等少主归来!” 药三的话,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也让柳婉音的心揪了起来。 “李家断了我们的原料,”黎夜直入主题,“尤其是玉肌膏的主药,我需要更高品质的替代品。” 听到“李家”二字,药三的独目中闪过一抹浓烈的恨意。 “少主放心!李家的宏盛药业算个什么东西!他们培育药材的基地,还是当年从我们药家旁支手里巧取豪夺过去的!” 药三冷笑一声,话锋一转,说出了一个让柳婉音遍体生寒的秘密。 “而且,他们供给柳家,不,是供给盛华集团的原料,根本就有问题!” “什么问题?”柳婉音急忙追问。 “那味主药,经过他们一种特殊工艺的炮制,会产生一种微量的毒素。” 药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惊心,“这种毒素,短期使用,能刺激皮下组织,造成一种皮肤状态极佳的假象,可一旦长期使用超过三个月,就会慢慢侵入使用者的神经系统,让人产生依赖性,精神紊乱,戒断反应堪比毒品!” 第三十一章: 我不能躲在你的背后 柳婉音的脸,一瞬间血色尽褪。 她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后背的冷汗瞬间湿透了衣衫。 如果不是黎夜今天带她来这里,她接手的黎音集团,即将推向市场的,将是一个个包裹着美丽糖衣的毒源! 到那时,李家甚至不需要动手,只要等产品大规模上市,问题爆发,黎音集团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彻底身败名裂! 好狠毒的计策! 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这是在草菅人命! “他们不只是要断供,他们是在等我们的产品出事,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柳婉音的声音都在发颤。 “李家……” 黎夜的眼底,一抹寒芒闪过。 他看向药三。 “把我们药家压箱底的东西,全都给我拿出来。”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品质,要比李家的高出十倍,碾压过去。” “是,少主!” 药三干瘦的胸膛猛地一挺! “城外药山,我药家三代人呕心沥血养出的那片‘云顶天圃’,随时为少主开放!” 他唾了一口,满是鄙夷。 “李家那些垃圾货色,也配跟我们比!他们连给‘云顶天圃’提鞋都不配!” “很好。” 黎夜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他们想釜底抽薪,我就让他们连锅带灶,一起端了。”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刺破了药铺里的凝重。 是黎夜的手机。 他垂眸看了一眼,随手划开。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压得很低,语速极快。 “主上,李家派人送了请帖过来。” “点名请您和柳小姐今晚去李家大宅,说是……赔罪。” 黎夜挂断电话,没说话。 铺子里那股老药材的味道,似乎都凝滞了。 “少主!”药三的声音都变了调,“这他妈是鸿门宴!黄鼠狼给鸡拜年,安的什么心!” 柳婉音刚刚才暖过来的手脚,又开始发凉。 那股寒意,比刚才听闻“玉肌膏”的秘密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张了张嘴,那句“别去”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可话到了嘴边,又死死地咽了回去。 退缩? 躲避? 那只会让李家更加肆无忌惮! 黎夜放下手机,头也没回。 “你留在药铺,这里安全。” 柳婉音却摇了摇头。 她挺直了发软的脊背,迎上黎夜转过来的视线。 “不。” “我跟你一起去。” “黎音集团是我的,这场仗,也是我的。我不能永远都躲在你的身后,看着你为我遮风挡雨。” 她迎上黎夜的视线。 黎夜看着她,忽然笑了。 这笑容与他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假笑不同,很淡,却很真实。 他看到了一个伙伴,而不仅仅是一个需要保护的人。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一旁的药三却急了。 “少主,不可!李家那群豺狼,心狠手辣,这次宴请,绝对没安好心!您和柳小姐……” “药三叔。”黎夜打断了他,“有些债,终究是要当面讨的。” 他转向药三,郑重其事地交代。 “你这边,立刻准备药材,我要最高品质的。另外,把李家原料有毒的证据,也整理一份出来。” “这是要……”药三的独目亮了起来。 “他们不是想釜底抽薪吗?”黎夜的声音平静无波,“那我就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再加一把火。” …… 一辆半旧的出租车慢吞吞地爬上云山,引擎的噪音在寂静的山道里格外刺耳。 车灯扫过,沿路一栋栋别墅庄园如同蛰伏的巨兽。 最终,车在两尊石狮子前停了下来。 车门推开,黎夜和柳婉音走了下来。 柳婉音一身职业套裙,线条利落,让她整个人绷得像一根弦。 她化了妆,遮住了疲态,也掩去了平日的温和。 门口的黑西装站得笔直,拦住了去路。 就在这时,大宅那扇厚重的雕花铁门无声滑开。 一个穿着唐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出,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哈哈,黎先生,柳小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振南,李家的当家人。 他笑着上前,先打量了黎夜两眼,很快便把注意力全放在柳婉音身上。 “柳小姐真是越来越出众了,柳兄有你这样的女儿,真是好福气啊。” 他这话说得亲热,熟络得像是看着柳婉音长大的长辈。 柳婉音握着手包的指节绷紧了。 “李家主客气了。” 黎夜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往前挪了半步,正好把柳婉音护在身后。 李振南脸上的笑意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黎先生少年英雄,快,里面请,酒菜都备好了。” 他亲自引路,领着两人穿过庭院,走进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厅。 这里的装修与其说是豪奢,不如说是压抑。 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上摆满了菜,却透着一股冷清。 宾主落座,李振南亲自给两人斟满了酒。 “小孙李昊,不懂事,冲动了点,在萧家寿宴上冒犯了两位。” 他端起酒杯;“我这个当爷爷的没教好,我替他给二位赔罪。” 说罢,他仰头干了杯中酒,演得滴水不漏。 李振南故意把一切说成是小辈间的冲突,对断供原料的事,一个字都不提。 柳婉音端着酒杯,冰凉的杯壁贴着指尖,她没动。 黎夜则是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晃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李振南。 见两人都没有要举杯的意思,李振南也不见局促,自己放下空杯,重重叹了口气。 “说起来,我们李家和柳家,也算是世交。看到黎音集团如今在婉音侄女的手里,即将重现辉煌,我这个做长辈的,心里也是高兴啊。” 他话锋一转,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不过,商场如战场,一个女孩子家,独自支撑这么大的集团,实在是太辛苦了。尤其是在原料这块,更是处处受制于人,风险太大。” 他看向柳婉音,目光灼灼。 “我今天请二位来,就是想跟婉音侄女谈一个合作,一个双赢的合作。” “哦?说来听听。”黎夜替柳婉音开了口。 李振南的身体微微前倾,图穷匕见。 “我李家,愿意以旗下的‘宏盛药业’,以及所有相关的药材培育基地、加工工厂、销售渠道,全部打包入股黎音集团。” 第三十二章:谈判 他伸出四根手指,然后又加了一根。 “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黎音集团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 这个条件一出,柳婉音的心脏猛地一缩。 宏盛药业几乎是李家除了地产外最重要的产业,其体量甚至比现在的黎音集团还要大。 可柳婉音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险恶。 李家这是想兵不血刃,直接吞并! 他们控制了上游所有的原料供应,成为了黎音集团最大的股东,虽然不是控股股东,但凭借这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和原料命脉,他们能轻易架空自己这个董事长! 到时候,黎音集团还是姓柳,但里子早就换成了姓李的! 黎夜这个外来的“未婚夫”,更会第一时间被踢出局。 “不仅如此,”李振南似乎很满意柳婉音脸上震惊的表情,他觉得对方已经被这天大的好处砸晕了,“只要我们两家合作,我保证,不出三年,我李振南会倾尽所有资源,把你,柳婉音,推上江海市商界女王的宝座!” 整个偏厅的空气,都因为他这番话而变得粘稠起来。 柳婉音紧张地看向黎夜,手心全是汗。 黎夜却依旧气定神闲。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杯底与红木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在这寂静的偏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黎夜没有去看李振南,也没有谈股份,反而像是闲聊一般,慢悠悠地开口。 “我师父以前云游四海,给我讲过很多奇闻异事。” “他说,在南疆有一种很偏门的毒,名字很有意思,叫驻颜奴。” 驻颜奴三个字一出口,李振南脸上那完美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黎夜仿佛没有察觉,继续说了下去;“这种毒,无色无味。” 他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连柳婉音都忘了紧张,好奇地看着他。 “混进女人用的胭脂水粉里,刚开始用,效果好得吓人,能让皮肤水嫩,看起来年轻好几岁,比市面上任何护肤品都管用。” 李振南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一滴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他却毫无察觉。 “可一旦用上了,就再也离不开了。”黎夜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寒意,“毒素会一点点渗进骨头里,慢慢地,腐蚀人的脑子,要是哪天停了,那就有意思了。” “先是皮肤,会一块块地烂掉,流出黄水,奇痒无比,然后人会发疯,脑子里好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在啃,在咬,最后,会在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里,自己把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撕下来,活活抓死。” 黎夜每说一句,李振南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身后那些心腹脸上的得意,也早已凝固,变成了惊疑和恐慌。 整个偏厅,死寂一片,只剩下黎夜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回荡。 “终其一生,都只是那张漂亮脸蛋的奴隶,你说可不可悲?”黎夜终于抬起头。 他盯着李振南。“李家主,您见识不凡。这种东西……想必听过吧?” 李振南脸上那张从容的面具,“咔嚓”一声,碎了。 他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干响,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一派胡言!” 李振南猛地一拍桌子,整张红木桌都震了一下:“你个黄口小儿,在这妖言惑众!我李家百年的名声,是你随便能污蔑的?!” 李振南虽然声音吼得很大,但尾音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泄露了他所有的心虚。黎夜却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那副暴跳如雷的样子,实在可笑。 黎夜的注意力,越过李振南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那个女人身上。 李振南的妻子,王雅芝。那女人保养得确实好,皮肤紧致得过分,笑起来脸上的肌肉都纹丝不动。 “李夫人。”黎夜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汗毛倒竖:“你印堂的位置,已经有了一层洗不掉的暗色,眼皮底下,血丝盘根错节,已经连成了一片,如果我没猜错,这毒,已经开始往你脑子里钻了。” 王雅芝浑身一僵,她猛地抬手,指尖哆哆嗦嗦地碰向自己的眉心,那里明明一片光滑。 黎夜根本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用那种平静到残忍的语调,宣读着她的死刑;“再过半个月,你会时常头痛欲裂,夜不能寐。紧接着,记忆会开始衰退,常常忘了自己上一刻要做什么,对吗?” 王雅芝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尽,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她想起了最近几次在重要宴会上突然忘记宾客名字的尴尬,想起了那些被她归咎于操劳过度的无端头痛。 她不是唯一一个。 在场另外几位李家的女眷,脸上同样血色全无。 李家引以为傲的“神仙玉露”。 那东西,她们几乎天天都在用。 柳婉音只觉得喉咙发干,她彻底懂了,李家的美妆生意,就是用这种东西喂出来的。 要是她答应合作,黎音集团就成了帮凶,把毒药卖给千千万万个信任她的女人。 这个后果,她不敢想。 黎夜的声音再度响起,打断了偏厅里令人窒息的寂静;“这毒,倒也不是没得解。” 一句话,让几个几乎瘫软下去的女人,猛地挺直了背。 王雅芝更是死死地攥住了裙摆,指节都发白了。 黎夜停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补上后半句;“只是这解药的方子,天下间,大概只有我师父那一脉会配。” 这话不是说给她们听的。 是说给李振南听的。 王雅芝猛地扭过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丈夫。 那眼神里,不再有往日的爱慕与崇拜,只剩下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恐惧。 不只是她,其他几位女眷,甚至是一些知晓内情的心腹,都下意识地将复杂的视线投向了李振南。 李振南的心理防线,在妻子和亲人们这绝望的注视下,彻底崩溃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黎夜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神仙玉露”的配方,是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从一个南疆异人手中得到,对方只给了他缓解毒性发作的药物,却根本没有根治的解药! 就在这死一般的沉寂中,柳婉音动了。 她向前一步,挺直了脊背挡在了黎夜的身前,清冷的声线;“李家主,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从今天起,我黎音集团,与你李家,势不两立!” 谈判,彻底破裂! 李振南那张垮掉的脸,因为极度的羞愤而扭曲狰狞。 第三十三章: 这仅仅是第一道催命符 “好!好得很!” “柳婉音!黎夜!你们会为今天的愚蠢,付出最惨痛的代价!我保证,不出一个月,我会让你们的黎音集团,在江海市彻底消失!” 黎夜上前,将柳婉音轻轻拉到自己身后,将她完全护住。 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在李振南耳中,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刺骨;“我等着,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最好先想想,怎么给你身边的人解毒。” 黎夜的视线扫过王雅芝那张惨白绝望的脸。 “否则,不等黎音集团消失,李家主恐怕就要先尝一尝,妻离子散的滋味了。” 李振南身体剧烈地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看着状若疯狂的妻子,看着那些用惊恐和哀求目光看着自己的亲人,最后那点嚣张气焰,终于被彻底浇灭。 ..... 第二天,江海市的天还没亮透,一场针对黎音集团的舆论风暴,就在网络上凭空炸开。 数以千计的营销号,在同一时间,发布了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的文章——《触目惊心!黎音集团明星产品被曝致癌,你还在用吗?》。 文章附上了一份伪造得足以乱真的“权威检测报告”,配上几张触目惊心的皮肤病变图片,瞬间引爆了全网。 水军如蝗虫过境,将这条消息顶上了所有平台的热搜第一。 黎音集团的官方账号和评论区,瞬间被愤怒和恐慌的声浪淹没。 股市开盘,黎音集团的股价毫无悬念地一字跌停,巨量的卖单将股价死死封住,短短几分钟,市值蒸发数十亿。 这,仅仅是第一道催命符。 紧接着,李家动用了自己最大的武器——原料垄断。 一纸单方面撕毁合同的通知函,被甩到了黎音集团采购部的邮箱里。 李家旗下所有的原料供应商,全面断供。 这条消息,无异于一道惊雷。 遍布全国的十几条生产线上,机器的轰鸣声在几个小时内接连戛然而止。 偌大的厂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这仅仅是个开始。 嗅到血腥味的豺狼,从四面八方扑了上来。 曾经在萧家门前被黎夜狠狠羞辱的王家和陈家,毫不犹豫地露出了獠牙。 王家动用在银行系统的全部人脉,一夜之间,数家银行同时向黎音集团发出催款函。 要求立刻偿还所有到期,以及未到期的贷款。 陈家的手段,捅得更深,也更狠。 三倍高薪,定点挖人。 电话直接打到了黎音集团技术骨干和销售精英的手机上,明火执仗地策反。 一时间,公司里人心浮动,一封封辞职信,像是雪片,堆满了人事部的桌面。 然而,最致命的刀,总是从内部捅出来的。 柳婉音最信任的副总,那个她一手提拔,视作左膀右臂的元老,背叛了她。 公司的财务底牌、客户资料、未来一整年的战略规划……这些核心机密,被他干干净净地打包,卖给了李振南。 舆论被扼喉,原料被断供,资金链被抽干,核心人才被挖走!商业机密被出卖! 一张收紧的网,将刚刚冒头的黎音集团,捆了个结结实实,再也动弹不得。 总裁办公室里。 柳婉音已经三天没有合眼。 曾经干净明亮的办公室,此刻烟雾缭绕,桌上堆满了各种告急文件和凉透的外卖盒。 电脑屏幕上,那条绿得刺眼的股价曲线,像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地,磨着她的神经。 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得起了皮,一双眼睛里全是血丝,只剩下一种被抽空了的茫然。 她赢了和李振南的对峙,却好像输掉了整个世界。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黎夜走了进来。 他看着那个趴在桌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的身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什么也没说。 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 在一个无人的楼道拐角,黎夜掏出一部样式古旧的翻盖手机,拨通了一个尘封的海外号码。 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 一个苍老的声音透过电流传来,恭敬得过分。 黎夜的语调很平。 “帮我查个人。” 他要查的不是李振天。 而是一个本该早就死透了的名字。 “张伯。” 那个十年前靠着南疆奇货白手起家,差点掀翻李家原料霸主地位的传奇。 也是那个,最后被李家逼到家破人亡,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死人”。 只有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才咬得死李振南这条疯狗。 他背后那张网的效率,高得吓人。 不到半天,一份加密文件就传了过来。 文件里,不仅有张伯的藏身之处,更在一堆陈年旧档的蛛丝马迹里,挖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当年,张伯手里,握着一份足以颠覆整个南疆原料市场的——矿图。 那才是李家当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他死的真正原因。 …… 城郊,一间破败的私人诊所。 黎夜找到了他。 当年的原料大王,此刻只是一个蜷缩在病床上,被肺病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枯槁老人,靠着最廉价的抗生素续命。 他的心,早就跟着妻儿一起死了。 黎夜没有废话,上前几针刺入他的穴位,又塞了一颗药丸进他嘴里。 片刻,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奇迹般地平息了,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透出点活人的光。 黎夜看着他,一字一句。 “李振南还活着,活得很好。” “你的仇,我帮你报。” “我让你,亲眼看着李家灰飞烟灭。” 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了。 “我有个计划。” 黎夜的声音里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我们不守,只攻。你去联系所有被李家欺压过的供应商,告诉他们……新的王,要回来了。” 深夜。 黎夜回到黎音集团的办公室。 柳婉音终究是撑不住,趴在冰冷的办公桌上睡着了,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黎夜将一杯热好的牛奶,轻轻放在她的手边。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柳婉音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尽是化不开的绝望。 “黎夜……” 黎夜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婉音,别怕。” “把我们账上所有能动的资金,都准备好。” 柳婉音完全无法理解,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困惑地问:“准备资金做什么?我们已经……” 黎夜打断了她的话。 他的双眼在黑暗中亮得惊人,透着一股疯狂的锐气。 第三十四章:我要让李家十倍奉还! “当然是……狩猎!” “三天之内,我要让李家,把吃进去的,十倍奉还!” 柳婉音不知道黎夜要做什么,也不明白自己准备好的这点资金,在李家联合王、陈两家掀起的资本巨浪中,能起到什么作用。 那点钱,甚至不够在海面上砸起一朵像样的浪花。 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 “好。” 柳婉音的嗓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份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 她立刻拨通了财务总监的电话,用最简短的指令,调集了黎音集团账上所有能够动用的现金流。 整个江海市的商界,都在等着看黎音集团的笑话。 在李家这位原料霸主联合了另外两家地产和风投巨头之后,所有人都认为,黎音集团的覆灭,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李振南甚至动用了媒体的力量,大肆散播黎音集团资金链断裂,即将申请破产清算的假消息。 恐慌情绪在股民间引爆。 黎音集团的股价飞流直下,无数散户哭爹喊娘地割肉离场。 李振南则指挥着他那头资本巨兽,贪婪地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吞噬着市场上抛售的一切廉价筹码。 所有的一切,都精准地落在他布下的棋盘上。 三天。 只用了三天。 李振南手中的股份,已经足够将柳婉音从董事长的位置上掀下来。 今晚,他包下了江海市最顶级的凯撒酒店,要办一场前所未有的庆功酒会。 他要让整个江海市都亲眼看看,跟他李振南作对,是什么下场! 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踩在柳婉音的尸骨上,宣布自己是这场战争唯一的胜利者! …… 凯撒酒店宴会厅,水晶吊灯的光芒晃得人眼晕,悠扬的音乐在衣香鬓影间流淌。 商界名流们端着香槟,三两成群,脸上挂着精致的笑容,嘴里谈论着这场刚刚结束的“屠杀”。 “李总这局,做的真是绝了!以后这江海市,怕是您一个人说了算!” “那个姓柳的丫头片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王家和陈家的家主一左一右,几乎要贴在李振南身上,满脸堆着谄媚。 吹捧声浪从四面八方涌来,李振南端着酒杯的手稳稳当当,任由那些奉承话冲刷着他的耳膜。 他很享受这一切。 享受把对手的骨头一根根碾碎,再踩上去的感觉。 他清了清嗓子,司仪立刻会意地将话筒递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开口,享受属于胜利者的荣光时。 啪。 一声轻响。 宴会厅里所有的屏幕,包括那块准备循环播放李家伟业的巨型主屏,齐刷刷地黑了下去。 流淌的音乐也断了。 整个大厅,陷入一种粘稠的黑暗和寂静。 几秒后,屏幕重新亮起。 上面不是李家的宣传片,而是一张脸,一张衰老、枯槁,每一道皱纹里都填满了恨意的脸。 张伯。 “我叫张伯,一个……被李振南逼得家破人亡的人。” 视频里,老人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往下掉着渣。 他对着镜头,将那桩被掩埋了十年的血案,一个字一个字地,重新刨了出来。 一份当年的合同副本被镜头推近,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他,张伯,将“驻颜奴”的独家配方,用一块钱的价钱,“转让”给了李家! 紧接着,一段录音充斥了整个空间。 是李振南年轻时的声音,跋扈,又带着毒。 “张伯,你是个聪明人。这配方,你不给,你跟你老婆孩子,今晚就得喂鱼。给了,你还能拿点钱,滚出江海市,找个地方等死。” 那语调,那用词,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里。 满场死寂。 所有人都僵住了,下意识望向台上那个男人。 李振南手里的酒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红色的酒液溅湿了他昂贵的裤脚。 视频还在放。 张伯哭得浑身发抖,揭开了“驻颜奴”的真相。 那根本不是什么护肤品! 那是从南疆毒草里提炼出的,能让人在生理和心理上都产生依赖的——玩意儿! 它能让皮肤在短时间内焕发新生,可一旦停用,戒断反应能把人活活逼疯!皮肤会加速溃烂,精神彻底垮掉! “李家,就是用这东西,控制了所有高端客户!” “他们不是做生意的!他们是魔鬼!是趴在所有爱美女人身上吸血的恶鬼!” 视频最后,是张伯妻儿的遗照,和一张张戒断后面目全非的脸。 画面最后定格。 一行血红的大字,烙在屏幕中央。 【李氏集团,制毒贩毒,天理不容!】 轰! 整个宴会厅的秩序,崩了! 记者们扛着机器就往台上冲,闪光灯爆闪,把李振南那张煞白的脸照得无处遁形。 “李总!视频是真的吗?” “‘驻颜奴’真的是毒品吗?” “那段录音是你吗?!” 李振南的大脑嗡嗡作响,他想吼,想否认,可喉咙里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那段录音……是真的! 另一场新闻发布会,正悄然召开。 聚光灯下,张伯亲自到场,他不再是那个苟延残喘的将死之人,而是以“复仇者联盟”创始人的身份,向全世界宣告。 “我手中的‘矿图’,已获得海外神秘财团的全力注资!” “我们将立刻在南疆,建立一个全新的,属于所有人的原料供应基地!” 消息一出,整个南疆原料市场,地动山摇! 李家最大的根基,他们赖以生存的原料垄断地位,在这一刻,被釜底抽薪,轰然倒塌! 那些原本还依附于李家的下游厂商,瞬间倒戈。 解约的电话、催债的传真,如同雪花一样,淹没了李氏集团的总部。 李家的股价,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速度,垂直跳水,熔断,再熔断! …… 黎音集团,总裁办公室。 柳婉音怔怔地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条断崖式的下跌曲线,属于李氏集团的曲线。 她的手指,还悬在键盘上方,保持着敲下最后一个买入指令的姿势。 就在刚刚,她遵从黎夜的指令,将所有筹集到的资金,尽数砸进了二级市场。 但目标,不是自家被恶意做空的股票。 而是李家的核心产业——李氏美妆! 围魏救赵…… 不,这比围魏救赵更狠! 柳婉音的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终于明白了黎夜那句“狩猎”的真正含义。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 从头到尾,他只做了两件事。 找一个“死人”。 让她准备好钱。 两件简单的事,却将不可一世的李家,直接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三十五章:他们竟然敢下毒? 黎夜没说话,只将一枚U盘推到她面前。 “内鬼。” 柳婉音拿起U盘,插进电脑。 一段录音自动播放,是公司副总的声音,谄媚,又贪婪。 “李总放心,黎音集团的资金链,我一清二楚……” 下面是银行的转账明细,一笔笔,刺眼得很。 柳婉音面无表情地听完,拔出U盘,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 “叫保安部上来,封锁王副总的办公室,人,直接送去警局。”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电话那头的秘书打了个哆嗦。 半小时后,一辆警车从黎音集团楼下悄无声息地驶离。 整栋写字楼的员工都看见了那个被架出去的男人,双腿发软,面如死灰。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假装忙碌,却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总裁办公室那扇紧闭的门。 再也没有人敢把她当成那个需要庇护的大小姐。 当天下午四点,股市收盘。 柳婉音看着交易软件上最终定格的持股比例数字,她用李家的钱,买下了李家的命脉。 她成了李氏美妆,除李家外,最大的股东。 这一天,江海市的上流圈子,只流传着一个名号。 冰山女王。 …… 李振南瘫在办公桌后。 助理还在汇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银行拒绝了我们的贷款延期申请,下游三十七家厂商,全部发来了律师函……我们的股价,已经……” 他的私人手机突然尖叫起来,是妻子的电话。 刚一接通,刺耳的哭嚎就钻进耳朵。 “李振南!我的脸!我的脸要烂了!快给我‘驻颜’!我受不了了!啊啊啊!” 电话被挂断。 立刻,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他的心腹,声音癫狂又绝望。 “老板!救我!给我药!我给你当牛做马!求你了!” 咒骂,哀求,一个接一个。 他握着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 完了。 他不仅输光了李家的一切,还得罪了一个他根本惹不起的存在。 就在他眼前发黑时,一个陌生的号码,亮在了屏幕上。 他木然地接通。 电话里,是一个沉稳的中年男人声音,不带任何情绪。 “李总,我是林啸。” “林家的,林啸。” 李振南呼吸一滞。 林家? 那个始终作壁上观,实力还在李家之上的林家? “林……林家主……” “别慌。我已经让操盘手进场,帮你们强行稳住股价。” 林啸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却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 “李家,还不能倒。” 与此同时。 黎音集团的办公室里,柳婉音也接到了一个电话。 正是来自林家家主,林啸。 “柳小姐,年少有为,手段了得。” 林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不过,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对李家的事,到此为止吧。” 挂断电话,柳婉音秀眉紧蹙。 她完全无法理解,林家和李家素来是竞争对手,为何会在这个关头,出手救李家?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边的黎夜。 黎夜转过身,半张脸隐在窗外的月色里,看不真切。 他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下去。 “因为,当年围杀我黎家的,林家,是主谋。” 黎夜的声音很轻,却让柳婉音的心脏狠狠一抽。 轰! 她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是这样。 原来,对李家的雷霆一击,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复仇李家。 李家……只是诱饵。 是为了引出藏在暗处,那条真正庞大而凶残的鲨鱼! 柳婉音的呼吸瞬间停滞,她看着黎夜的侧脸,那张在月光下轮廓分明的脸庞,第一次让她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战栗。 这个男人藏得太深了。 他的心里没有滔天的怒火,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原,冰原之下,是足以颠覆一切的筹谋。 从找到那个“死人”药剂师,到精准狙击李氏美妆,再到逼得林啸不得不出手……每一步,都像是棋盘上早已预设好的棋子,只等着对手自己走进那个精心布置的绝杀之局。 她以为这是一场狩猎。 现在才明白,这根本是一场战争。 而不可一世的李家,不过是这场战争中,用来祭旗的第一个牺牲品。 …… 林氏庄园。 林啸挂了电话,那部专线手机被他扔在红木长桌上,“咚”的一声闷响。 他脸上那股子轻蔑,不加任何掩饰。 “黎夜?柳婉音?” “走了狗屎运的两个小东西,真以为靠着偷鸡摸狗的把戏,就能在江海翻了天?” 他端起手边的顶级大红袍,慢条斯理地吹开茶沫。 “不知死活。” 在他这种老江湖眼里,黎夜的每一步都充满了年轻人的幼稚和鲁莽。 看着凌厉,实则破绽百出,根本不懂在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面前,什么叫敬畏。 “家主,资金已经全部注入,李氏的股价稳住了,正在强行拉升。”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垂手立在一旁,声音恭敬,他是林家最锋利的一把金融屠刀。 林啸呷了一口热茶,滚烫的茶水熨帖着喉咙,心情舒畅至极。 “去告诉李振南,我给他一个机会。” “一个保住他李家香火,也保住他下半辈子体面的机会。” 林啸的指节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声音不大,却字字透着生杀予夺的威压。 “李氏集团剩下的全部股权,还有‘驻颜’配方的所有权,我要了。” “还有,这不是商量。” 他顿了顿,吐出最后三个字。 “是赏赐。” 不到半小时,李振南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电话那头的声音干涩沙哑,哪还有半分昔日江海大佬的影子,就像一具被抽走了魂魄的行尸走肉。 他没有讨价还价,没有质问,甚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就接受了林啸开出的所有条件。 他没得选。 家族基业一夕崩塌,还得罪了全城的权贵,林家这根从天而降的稻草,是他唯一的活路,哪怕上面淬满了剧毒。 挂断电话,林啸的嘴角扯出一个胜利的弧度。 他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庄园里的万家灯火,整个江海的夜景,似乎都在这片灯火下黯然失色。 从今夜起,李家这块啃了几十年的肥肉,连同那只会下金蛋的“驻颜”,都姓林了。 …… 与此同时,黎音集团。 总裁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交易软件上,那条本该坠入深渊的红色曲线,被一根蛮横的绿色K线,以一种不讲任何道理的姿态,强行向上撕扯! 那根绿线,像一根粗暴的铁棍,要把整个屏幕都捅穿。 柳婉音盯着屏幕,指尖冰凉。 第三十六章:难以收场 “林家下场了。”她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们不讲任何规则,就是在用钱……活活砸死我们。” “我们的资金已经全部换成了李家的股份,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股价抬回去,我们……”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她看到黎夜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看那让人心焦的股价图,而是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转了过来,推到柳婉音面前。 “看这个。” 那是一个界面极其简洁的网站,看上去像是一个私密的服务器,网址也是一串毫无规律的加密代码。 网站的首页,只有一条新闻。 标题用最刺目的血红色加粗字体写着—— 【惊天骗局!“驻颜”神话彻底破灭,核心成分竟为新型肌肤毒品,依赖性堪比海洛因,停用即烂脸!】 柳婉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点开新闻,下方的内容,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凝固了。 没有煽动性的文字,只有一张张高清的、触目惊心的照片。 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贵妇名媛,在停用“驻颜”之后,她们的脸,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出现红斑、溃烂、皱纹加深,仿佛在短短几天内,就苍老了二十岁。 每一张照片旁边,都附有她们使用“驻颜”前后的对比,以及详细的个人信息,精确到每一个人的身份和社会地位。 照片的最后,是一份由海外最权威的生物医药检测机构出具的成分分析报告。 报告用冰冷的术语和数据,清晰地指出了“驻颜”产品中含有一种从未被公开过的,名为“P-T-3”的生物活性肽。 这种成分能短时间内刺激细胞超活化,造成容光焕发的假象。 但其副作用,就是会形成强烈的生理依赖,并不可逆地破坏皮肤自身的修复和再生机制。 一旦停用,积累的副作用就会瞬间爆发。 报告的最后,附有提供者的签名。 正是那个被黎夜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死人”,那个“驻颜”配方真正的研发者——孙教授。 舆论的核弹,被引爆了。 这条新闻,就像一场史无前例的病毒,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瞬间席卷了整个网络! 其引发的震动,比之前李家倒塌,要恐怖十倍、百倍! 因为这一次,它刺痛的,是所有使用过“驻颜”产品的权贵阶层,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柳婉音的手指微微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 黎夜的杀招,从来就不是资本。 而是人心。 他放任林家入场,不是无能为力,而是要等林家把这颗即将引爆的核弹,亲手从李家的废墟里,高高兴兴地捧进自己的怀里! 釜底抽薪,借刀杀人。 柳婉音端着咖啡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 手机还在嗡嗡作响,祝贺的消息一条叠着一条,林啸甚至懒得再看。 他正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助理推门进来的时候,脚步都是虚浮的;“林董。” 林啸不耐地接过助理递来的平板。 屏幕亮着,白光刺眼。 整个人向后一仰,重重撞在身后的红木办公桌上,桌上的威士忌酒杯晃了晃,倒了,琥珀色的酒液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怎么会……” 就在这时,那部专线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往头顶上冲。 市府一秘。 林啸伸出手,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几次,湿滑的汗让他总是点不中那个绿色的按键。 电话,终于接通了。 “林董。” 对方也没等他回应,只是平静地继续往下说。 “市里几位领导的夫人,也都在那份名单上。” 电话那头刻意停顿了一下,林啸的心跳也跟着停了一瞬。 “她们的脸,出了点问题。” “你,最好马上给出一个说法。” “啪。” 手机从他无力的指间滑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他身子晃了晃,向后踉跄一步,撞翻了身后的酒架。 与此同时。 黎音集团的办公室里,黎夜缓步走到窗边,远处林家庄园的灯火依旧璀璨。 他转过身,柳婉音正看着他。 “我送了林家一份大礼。”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该登门道谢了。” 天,还未亮透。 但江海市的金融世界,已经提前迎来了最黑暗的一天。 开盘的钟声还未敲响,林氏集团的盘前交易就已经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 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百分之五十…… 数字疯狂下坠,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各大财经媒体的头条,在短短半小时内被轮番刷新。 “惊!“驻颜”面膜被曝含有害物质,多位名媛惨遭毁容!” “豪门夫人的血泪控诉:林氏集团的商业欺诈!” “信誉崩塌!林氏集团旗下产业遭遇史上最大规模抵制潮!” 新闻图片上,那些曾经光鲜亮丽的贵妇们,此刻脸上布满了红疹和溃烂,每一张照片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啸的脸上,抽在整个林家的门面上。 公关部的电话不是几乎,是已经烧熔了。 “声明?什么声明!我们发了八百遍了,你看有人信吗!” “照片!又是照片!我求求你们了,别再发了行不行!” 一个刚毕业的女孩接完电话,把听筒狠狠砸回机座,塑料外壳应声裂开一道缝。 她没管,只是把脸埋进臂弯里,压抑的呜咽声很快被此起彼伏的铃声和咆哮声彻底淹没。 所有的解释,在那些溃烂流脓的面孔面前,都成了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林氏集团这栋摩天大楼,正从地基开始,一寸寸崩裂。 第一个电话是林啸亲自拨出去的,打给了合作超过十五年的原料供应商,张总。 “老张,你听我解释……” 那头静了几秒。 “林董,咱们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有不可抗力条款。这件事,风险太大,我们担不起。”声音客气,却像隔着一道冰墙,“从现在开始,所有原料,暂停供应。” “嘟——嘟——嘟——” 林啸甚至没来得及说出第二个字,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第二个电话,是银行信贷部主动打来的。 “林董,关于贵公司新一轮的贷款申请,我们总行驳回了。” 对面的声音平铺直叙,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另外,风控部门通知,贵公司名下已到期的三笔债务,请在本周五之前,提前结清。” 这不是商量,是宣判。 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电脑屏幕上,邮件客户端的提示音已经连成了一条线,尖锐得能刺穿耳膜。 真正的致命一击,来自大门外。 第三十七章:你必须给个说法 没有提前通知,一行身穿制服的人员,手持搜查令和查封令,直接进驻了林氏总部。 “林董事长,我们是市联合调查组,现在需要你配合调查。”为首的人面无表情,出示了证件,“在调查结束前,林氏集团所有相关产品线、账目,将由我们暂时封存。” 封条“啪”地一声贴上仓库大门。 林啸耗费半生建立的一切,在短短三个小时内,灰飞烟灭。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冲进来的是林啸的亲弟弟林鸿,以及几位平日里对他毕恭毕敬的堂兄弟。 他们脸上没有丝毫对策的焦虑,只有被侵犯了利益的愤怒。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早就说过那家公司有问题,不能碰!你不听!现在好了,整个林家都要被你一个人拖下水了!” 几个堂兄弟也跟着涌了进来。 “林啸,这事儿你必须给个说法!” “我的股票!全他妈跌停了!你赔我!” “现在就滚出董事长的位置!你马上引咎辞职!不然银行第一个就拿我们开刀!谁他妈想跟你一起死!” 昨天还在这里恭维他“林家百年机遇”的人,今天就恨不得扑上来,把他剩下的血肉都分食干净。 众叛亲离。 林啸对这些咆哮充耳不闻,他只是机械地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颤抖着,拨出号码。 市府里那个和他称兄道弟多年的老熟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媒体界那个收了他天价“公关费”的主编却是让助理接听电话,“不好意思,我们主编在开会,没空。” 所有号码,都像打进了一口深井,连个回音都没有。 他不死心,嘶哑着嗓子叫来最得力的手下,把保险柜里所有的现金都清空,装进几个行李箱里。 “不管花多少钱,去医院,一定要见到人!” 一个小时后。 林氏集团大门口,一辆没牌照的黑色轿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甩尾,车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人影被像破麻袋一样从车里踹了出来。 是他的手下。 那人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抱着腿在地上抽搐,脸上青紫交错,混着血污。 他带回来的,只有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他们说……是……是领导家属……” “还说……再让他们看见任何姓林的……” 彻底的绝路。 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部加密的私人电话响了。 是四大家族联盟的内部专线,来电显示是陈家家主。 林啸颤抖着接通。 “林兄,时局如此,想必你也很艰难。”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林啸从头凉到脚。 “我们几家商量了一下。”对方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像是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陈家与林家的所有合作,从今天起,单方面中止。” 林啸的呼吸停滞了。 “另外,我个人给你一个建议。”陈家家主的声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冷酷,“主动退出四大家族吧,别让林家的这把火,烧到我们身上。这对大家都好。” 电话挂断了。 林啸的世界,也彻底崩塌了。 他枯坐在办公室里,任由窗外的天色由灰白变为昏黄。 “董、董事长……” 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将一份文件递到他面前。 “我们查了那家美妆公司的原始法人信息……”助理不敢抬头,“就在我们收购的前几天,她把所有股份,都转让给了一家注册在海外的空壳公司!” “我们找了技术专家追踪那笔交易的资金流向最终的收款账户,虽然经过了十几次跳转加密,但有微弱的痕迹,指向了黎音集团的一个备用金账户……” 黎音集团! 这四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在林啸的脑海里炸开! 捡漏的收购、恰到好处的名媛推广、市府领导夫人的集体“中招”、媒体的同步爆发、合作方的精准切割、陈家的落井下石…… 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在这一刻瞬间拼凑出了一副完整而狰狞的图景。 一张为他林啸,为整个林家,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 那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黎家余孽,那个在他看来不过是懂点三脚猫功夫的毛头小子,才是这一切背后,真正的操盘手。 他猛然想起了黎夜那神乎其技的医术。 既然这毒是他下的,那么解药,也一定在他的手里! 这是唯一的机会。 唯一能平息市府那几位滔天怒火的机会! 林啸踉跄着走到落地镜前。 镜子里的人,面容枯槁,双颊深陷,两鬓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一层灰败的霜色。 那张脸上,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闪烁,最终,都沉淀为一片死灰般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已经输光了所有的筹码。 现在的他,没有任何资格去谈判,只能去乞求。 夜,深了。 一场暴雨毫无征兆地倾盆而下,冲刷着这座城市的罪恶与繁华。 林啸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人,独自一人,开着那辆曾经象征着他无上地位的劳斯莱斯,来到了黎音集团楼下。 他没有下车,也没有上楼,就那么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任由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 雨水模糊了视线。 他就这么坐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直到午夜的钟声敲响,他才终于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浇得湿透,昂贵的西装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他站在大楼下,仰头望着那个灯火通明的楼层,在狂风暴雨中站了整整一个小时。 身体的寒冷,远不及内心的冰凉。 他终于掏出手机,屏幕上的水珠让他好几次都无法成功解锁。 林啸没有拨给黎夜,他不敢。 他颤抖着,找到了柳婉音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林啸张了张嘴,沙哑的喉咙里发出的,是一种近乎哀鸣的声音。 “柳小姐……” “我求见黎先生。” 顶层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 名贵的紫砂壶里,茶香袅袅升起,萦绕在空气中。 黎夜将一杯沏好的大红袍,轻轻推到柳婉音的面前。 “尝尝,暖暖身子。” 柳婉音捧着茶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砰。 办公室的门不是被推开的,是被人用蛮力撞开的。 林啸被两个保安扔了进来。 昂贵的西装布料吸饱了雨水,紧紧地贴着皮肉,狼狈又滑稽,水珠顺着乱糟糟的发梢往下滴,很快就在他身下积起一滩污渍。 第三十八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黎夜没动,他只是用茶巾,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紫砂壶温润的壶盖。 地板很凉,水汽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林啸的牙关在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的响动。 他用手肘撑着地,试了好几次,才勉强支起上半身,屈辱地跪在那里。 黎夜拿起茶夹,将柳婉音面前那杯已经有些凉了的茶水夹走,倒掉。 “林董事长,深夜到访,是特意来感谢我送你的这份大礼吗?” 林啸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 “扑通!” 一声闷响,林啸重重地跪倒在地。 “黎先生……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救救林家……” 黎夜终于放下了茶夹。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幽深的眸子第一次正视地上这个狼狈的男人。 “十年前,江海黎家,满门血染。” “你们林家,伙同其他几家,瓜分我黎家产业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林啸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黎夜的脸。 这张年轻而俊朗的面孔,渐渐与十年前那个雨夜里,眼中燃烧着滔天恨意的孩子的身影,完全重叠。 是他! 真的是他! 一股远比破产更加恐怖的寒流,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天灵盖! 林啸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他忽然暴起,从湿透的西装内怀里,猛地掏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瑞士军刀! 他的目标不是黎夜! 而是他认为的,黎夜唯一的软肋! “你敢毁我林家,我就让你在乎的人陪葬!” 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扑向安然坐在沙发上的柳婉音。 黎夜甚至没有回头。 他依旧坐着,右手屈指,随意一弹。 咻——! 那枚他刚刚放下的紫砂茶杯盖,贴着空气,带起一道尖锐的呼啸,撕裂了办公室里短暂的对峙。 太快了。 “啊——!” 惨叫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林啸握刀的右手腕,被那枚小小的杯盖精准砸中,骨头碎裂的“咔嚓”声,清脆得骇人。 军刀当啷一声,掉在大理石地板上,弹了几下。 他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着。 不等林啸做出任何反应,一道阴影已经笼罩下来。 黎夜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抬脚,重重地踩了下去。 他用昂贵的定制皮鞋,将林啸那张写满狰狞的脸,死死地碾进冰冷的地砖里。 “在我面前。” 黎夜的声音很低,压着一股玩味的残忍,每个字都像是从地板的缝隙里渗出来;“你,连挑个死法的资格都没有。” 他松开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在林啸的脸旁。 “‘驻颜’后遗症的解药,但不是给你的。” 黎夜走回沙发,柳婉音已经为他点好了一支烟。 他深吸了一口,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轮廓,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不真实。 “第一个条件,明天天亮之前,林氏集团宣布破产清算。” 黎夜顿了顿,弹了下烟灰;“所有核心资产,一块钱,转到柳氏集团名下。” 地上的林啸,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崩溃让他几近昏厥。 黎夜俯下身,烟雾喷在他的脸上,呛得他剧烈咳嗽。 “第二个条件。” 他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我要当年下令屠戮我黎家满门的那个主谋的名字,以及,是谁,亲手杀了我父母。” 林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答应,林家不复存在,但他或许能活。 不答应,他现在就会死,而林家,依然会以另一种方式毁灭。 他没有任何选择。 在黎夜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注视下,林啸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他躺在冰冷的水渍里,像一条苟延残喘的死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说出了一个名字。 “是陈家、主谋是当年的陈家老爷子,陈啸天!” “至于你的父母……”林啸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极致的恐惧,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动手的人……是陈家的供奉,也是……也是陈家主的亲弟弟……陈玄武!” 说完这些,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彻底瘫软下去。 黎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陈玄武?”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味着什么。 林啸以为酷刑已经结束,却看到黎夜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当年参与瓜分黎家的,除了你们林家和陈家,还有谁?” 林啸的瞳孔因为这最后一个问题,涣散了。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比死亡更让他畏惧的事情,全身的颤抖幅度骤然加剧。 “还有……”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混杂着血水和雨水,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萧家、萧家也分了一杯羹,但他们只是外围,真正可怕的是另一伙人……” “他们不为钱。”林啸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潮红,那是精神彻底崩溃的征兆,“他们在找一样东西!黎家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我只知道,陈玄武杀了你父母后,把整个黎家宗祠都翻了个底朝天!”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林啸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身体在冰冷的地板上微微抽搐着,再无声息。 黎夜静静地站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萧家。 又一个熟悉的名字。 还有那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 十年前的灭门惨案,真相的轮廓,在层层血雾中,似乎变得比想象中更加复杂和庞大。 他没有再看地上的林啸一眼,转身走回柳婉音身边。 柳婉音递过来一张干净的纸巾。 黎夜接过,仔细地擦拭着刚才踩过林啸脸颊的鞋底,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抬眼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天,快亮了。” …… 第二天天光破晓,江海市的商界被一颗重磅炸弹彻底引爆。 各大财经新闻的头条,被同一个消息所占据。 “林氏集团深夜宣布破产清算,所有核心资产由柳氏集团以一元象征性价格收购!” 江海市的财经早报,头版头条的黑体字,砸醒了无数还在梦中的人。 林氏。 盘踞江海数十年的庞然大物,就这么倒了。 尸骨无存。 新闻发布会后,林啸被抬了出来。 人已经疯了,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着几个词。 魔鬼……索命。 最后被一辆白色的车拉走,目的地是市精神康复中心。 旧时代的落幕,总是这样仓促又难看。 第三十九章:黎家余孽十年后归来 原林氏集团总部大厦。 顶层的总裁办公室里,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成一排,额头全是细密的汗。 “从今天起,所有与陈氏集团的合作项目,全部终止。” 柳婉音坐在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造成的违约金,法务部去谈。” 她翻过一页文件,头也没抬。 “财务部,把林氏集团的账全部翻出来,一笔一笔地审,任何有问题的款项,追查到底。” “我不管那笔钱最后进了谁的口袋。” 在场的原林氏高管,大气都不敢喘。 黎夜靠在落地窗边,看着她的侧影。 那个曾经需要他护在身后的女孩,正在用一种惊人的速度,长成另一副模样。 口袋里的私人电话震了一下。 加密号码。 他走到角落接通,电话那头是市府一秘沉稳的嗓音。 “黎先生,早。” 对面的客气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 “林氏的事,很漂亮。” 黎夜没出声。 “江海这池水,也该活泛活泛了。”那边的声音压低了些,“有些老树的根扎得太深,都烂了,总得给新芽腾地方。黎先生如果需要,市里有些朋友,很乐意帮忙松松土。” 这已经不是暗示。 是站队。 “嗯。” 黎夜挂了电话。 他走回办公桌前,柳婉音刚好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看他,刚才那股子利落劲儿瞬间收敛,她起身,很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衬衫的领口。 黎夜从身后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夹,搁在桌上。 动作很轻,声音却很重。 文件夹上,用红色记号笔写了两个字。 陈家。 柳婉音的动作停下。 她看了看那两个字,又看了看黎夜。 脸上没有惊,也没有怕。 她把桌上那些属于林氏的旧文件,一份一份整理好,整齐地码放在一旁,伸出手,轻轻地,覆在了黎夜放在文件夹上的手背。 她的手很暖。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黎夜的心,被这股暖意轻轻触动了一下。 十年地狱归来,他早已习惯了孤独和冰冷。 复仇之路,本就是一条独行道。 但现在,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 他反手,握住了柳婉音的手,很紧。 与此同时,陈家庄园。 书房内,名贵的紫檀木家具散发着沉静的香气,但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家家主,陈四海,正脸色铁青地看着手里的情报;“林啸疯了?林氏集团一夜之间姓了柳?” 陈四海将手中的平板电脑狠狠摔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他比林啸要狡诈多疑得多。 林家的覆灭,让他嗅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竞争,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针对他们四大家族的精准猎杀! “查!给我查!”陈四海对着面前噤若寒蝉的心腹下令,“把那个柳婉音,还有她身边突然冒出来的那个叫黎夜的男人,给我查个底朝天!我要知道他背后到底站着谁!” 他不相信,一个没落的柳家,和一个销声匿迹十年的毛头小子,有能力在一夜之间扳倒林氏。 这背后,一定有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势力在推动! 陈家的情报网络开始疯狂运转。 仅仅半天时间,一份关于黎夜和柳婉音的详细资料,就摆在了陈四海的面前。 “黎家余孽十年后归来……”陈四海看着资料上黎夜的照片,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原来是他!难怪!” “家主,我们现在怎么办?林家的下场……”心腹在一旁忧心忡忡。 “慌什么!”陈四海冷哼一声,“他以为他是谁?猎人?我陈家盘踞江海数十年,岂是林啸那种蠢货能比的?”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他既然敢跳出来,就别想再缩回去。他以为他在暗处,我在明处?那我就将计就计,布下一个天罗地网,让他自己一头撞进来!” “传我的命令,收缩所有在外产业,家族所有核心力量全部回防庄园。同时,把我弟弟玄武,从闭关的地方请出来。” “告诉他,十年前没斩干净的草,如今又长出来了。” 陈四海眼中杀机毕露。 “这一次,我要让他连根都烂在地里!” 夜色再次降临江海。 杀机在暗流中涌动。 柳氏集团楼下,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 柳婉音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正准备上黎夜的车。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仓皇地从阴影中冲了出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柳小姐!请等一下!” 柳婉音警惕地后退一步,看清了来人。 来人竟是萧家大小姐,萧嫣然。 此刻的萧嫣然,再也没有了那日退婚时的嚣张跋扈。 她脸色苍白,华贵的衣裙上甚至有些褶皱,妆容也花了,神情充满了惊恐和仓惶,像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萧小姐?你有什么事?”柳婉音的语气很冷。 对于这个曾经当众羞辱黎夜的女人,她没有任何好感。 “我是来找黎夜的!”萧嫣然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说道,“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是关于陈家!关于当年黎家灭门惨案的!” 柳婉音的眉头蹙了起来。 萧嫣然见她不为所动,急得快要跪下了。 “柳小姐,我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我们萧家、萧家也参与了当年的事,但我们只是外围!我爸爸看到林家的下场,他快吓疯了!他派我来,是来献上投名状的!” “陈四海已经知道了黎夜的身份!他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在陈家庄园,等着黎夜去送死!” 萧嫣然一把抓住柳婉音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 “他要将计就计,反杀黎夜!” 车门打开。 黎夜从保时捷上下来,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被萧嫣然紧紧抓住的柳婉音,而是绕过车头,站定在萧嫣然面前。 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那张俊朗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平静得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趣闻。 “萧小姐。”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玩味的质感。 “你背叛陈家,你们萧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又凭什么信你?” 萧嫣然被这两个问题问得浑身一僵。 她所有的惊恐和仓惶,在黎夜这种洞穿一切的审视下,都显得像一场拙劣的表演。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羞耻,她松开柳婉音,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扭曲。 第四十章:陈四海已经疯了 “因为陈四海已经疯了!林家倒下后,他下一个就会清算我们这些当年跟在后面的家族,杀鸡儆猴!” 她语无伦次,但还是拼命说出了那个她父亲千叮万嘱的,真正的“投名状”。 “玄武!陈四海的底牌是玄武!” “玄武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是陈四海的亲弟弟,双胞胎杀手,陈玄和陈武!” “他们从小练习合击之术,心意相通,联手之下从未失手,是陈家养在最阴暗角落里的疯狗!专门处理脏活!” 黎夜的唇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弧度,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早就看穿了萧家的投机心理。 墙头草,风吹两边倒。 想活命,可以,但必须付出让他满意的代价。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抛给了萧嫣然。 萧嫣然下意识地接住,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打了个哆嗦。 “想让我信你,很简单。” 黎夜的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这里面,是陈氏集团部分海外账户的‘真实’流水。” “你父亲,知道该怎么做。” “明天日出之前,我要让陈四海陷入巨大的财务丑闻,我要整个江海都知道,是你们萧家,第一个站出来捅了他一刀。” 萧嫣然握着U盘,手心全是冷汗。 这已经不是投诚了,这是让她父亲提着刀,当着全江海的面,去斩断陈四海的一条手臂。 从此,萧家和陈家,再无转圜余地,只能死死地绑在黎夜这条船上。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一直沉默的柳婉音上前一步,轻声开口。 她的声音很柔,却字字清晰。 “萧小姐,这个消息如果直接从你们萧家嘴里说出来,目的性太强,陈四海只会当你们是狗急跳墙。” “我记得,你父亲和《江海财经》的周主编私交甚笃。” 柳婉音的语调平静而沉稳。 “让周主编‘无意间’拿到这个惊天爆料,以他媒体人的嗅觉,会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引爆它。” “这样一来,你们萧家,就从背叛者,变成了被牵连的受害者。” 萧嫣然猛地抬头看向柳婉音,眼中充满了震惊。 她这才发觉,眼前这个女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黎夜身后,需要人保护的小姑娘了。 她的冷静,她的智慧,让她感到一阵心寒。 “我……我明白了。” 萧嫣然失魂落魄地攥紧U盘,踉踉跄跄地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车内,气氛安静下来。 柳婉音终于忍不住,看向黎夜,秀眉微蹙。 “你真的要去陈家庄园?萧嫣然说了,那是个陷阱。” 黎夜发动了车子,闻言却笑了。 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柳婉音的头发,动作自然而宠溺。 “谁说我要去庄园了?” “猎人,要攻击的永远是猎物最柔软的软肋,而不是他最坚固的铠甲。” 说着,他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脸上的温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冷冽。 “启动‘烛龙’计划。” “把我们送给陈家的礼物,分发出去。” “记住,我要他所有的‘朋友’,都在今夜,变成他的敌人。” …… 陈家庄园,书房。 陈四海接连接到了几个让他心烦意乱的电话。 先是萧家那个老狐狸,言辞闪烁地表示要终止一切合作,紧接着,公司网络安全部门就报告,海外账户的核心数据被人用最高权限拷贝了一份!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一个心腹就面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家主!不好了!《江海财经》头版爆料,我们……我们涉嫌巨额洗钱,证据是海外账户的流水!现在公司的股价已经开始暴跌了!” 陈四海听完,愣了片刻,随即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黔驴技穷!这就是他的手段吗?” 他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扭曲。 “想用这种盘外招让我分心?他怕了!他不敢来我的庄园了!” “他以为这样就能动摇我陈家的根基?愚蠢!” “传令下去!所有人给我守死了庄园!他越是想引我出去,我就越不动!” “他只要敢在江海露面,玄武会亲自去把他的头拧下来!” 陈四海的咆哮在书房里回荡,他自认为已经看穿了黎夜的胆怯和无能狂怒。 然而,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杀招,落在了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夜色深处,江海市西郊。 一处名为“四海珍藏”的私人博物馆,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这里,才是陈家真正的核心,是他的命脉。 里面收藏着他几十年间巧取豪夺来的无数古董珍宝,更藏着他所有黑色交易的原始凭证和洗钱的铁证。 突然,博物馆内所有的安保系统,在同一瞬间,全体瘫痪。 监控室里,数十个屏幕齐齐变成一片刺眼的雪花。 中央展厅内,在一件被玻璃罩保护起来的宋代官窑青瓷旁,一道银光闪过。 “咄!” 一声轻响。 一把锋利的飞刀,将一张黑桃A扑克牌,死死地钉在了它旁边的墙壁上,刀柄兀自颤动不休。 刺耳的警报,迟滞了整整十秒才骤然响起。 陈家庄园内,陈四海的私人电话发出了尖锐的蜂鸣。 是博物馆馆长用备用线路打来的,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惊恐。 “家主!有人……有人闯进来了!安保系统全废了!他……他留了东西!” 陈四海的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瞬间如坠冰窟。 他被耍了! 他终于明白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声东击西! 黎夜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固若金汤的庄园,而是他真正的死穴——那座藏着他所有罪证的博物馆! “玄武!” 陈四海对着电话另一头的对讲机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别守着庄园了!立刻去博物馆!立刻!” “把那个杂碎,给我挫骨扬灰!” 命令下达。 两道如同鬼魅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庄园的阴影中掠出,化作两道黑线,以惊人的速度直扑西郊。 第四十一章:底牌被抽走了 偌大的陈家庄园,最强的两张底牌,已被调走。 几乎在同一时间。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防卫力量骤然空虚的陈家庄园大门外。 黎夜看着眼前这座灯火通明,却已是外强中干的巨大牢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柳婉音的手机屏幕亮起,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加密短信。 “小姐,陈家核心安保力量‘玄武’已调离庄园,庄园内部防御网络出现致命漏洞,坐标已发送至先生终端。” 黎夜推开车门,迈步而出。 他没有带任何武器,步伐从容的走向庄园正门,回头对车里的柳婉音微微一笑,声音清晰地传来;“等我回来,带你看一场最盛大的烟火。” 此刻,庄园顶楼的书房内,陈四海正死死盯着西郊方向,等待着玄武将黎夜碎尸万段的好消息。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真正的死神,已经叩响了他的大门。 夜色是最好的帷幕。 黎夜的身影融入庄园的阴影,脚下的草坪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他穿行在价值千万的园林景观之中,那些遍布各处的红外感应器和压力传感器,在他眼中不过是孩童的玩具。 终端上,一个由无数绿色线条构成的庄园三维模型静静悬浮,一条曲折的红线,清晰地标示出了唯一的安全路径。 这是内应冒着生命危险换来的生路,也是黎夜送给陈四海的死路。 他最终停在了书房的落地窗外。 书房内,陈四海正烦躁地来回踱步,手里的雪茄早已熄灭,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西郊那边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他心慌。 他猛地抬头,想看看远方的夜空,视线却在瞬间凝固。 窗外,一张他永生永世都无法忘记的脸,正含笑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和当年那个跪在父母尸体旁的孩子,一模一样。 “啊!” 一声凄厉的短促尖叫从陈四海喉咙里挤出,他脚下一软,整个人连带着昂贵的红木座椅,狼狈不堪地翻倒在地。 黎夜没有动。 他只是抬起手,隔着厚重的玻璃,用手指轻轻敲了敲。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 陈四海虽然听不见声音,却清晰地读懂了那句话。 “你的玄武大王八,去追一个不存在的影子了。” 陈四海手脚并用地爬向书桌,发疯似的拍打着桌面上那个红色的紧急警报器。 庄园的警报系统,连同整个通讯网络,已经变成了一座孤岛。 他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 城西国家博物馆。 “空的。” 陈武的声音在死寂的大厅里显得格外突兀,他与陈玄的身影戒备地扫过馆内每一寸空间。 正中央的展墙上,没有他们要找的目标。 只有一张纸牌,深深嵌入了墙体。 黑桃A。 陈玄瞳孔一缩,喉咙里迸出两个字。 “撤退!” 他猛地转身。 晚了。 “轰隆——” 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从身后传来,那扇厚重的合金防爆大门轰然砸落,激起一阵尘土,彻底封死了唯一的出路。 广播系统滋啦作响,随后,黎夜那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在空旷的博物馆里悠悠回荡。 “玄武也不过如此么?看来也是一对缩头乌龟罢了!” 话音未落,大厅四壁与天花板上,无数红色的光点骤然亮起,交错,延伸,瞬间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整个空间切割得支离破碎。 ...... 庄园书房内。 黎夜并没有选择走那扇为他敞开的正门。 他指间滑出一张扑克牌,手腕一抖,纸牌脱手飞出,钉在了落地窗边缘一个毫不起眼的金属接合处。 “咔嚓!” 一声脆响。 坚固的防弹玻璃瞬间从那个点开始,裂纹如闪电般蔓延,随后整块玻璃失去了支撑,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下,向内轰然倒塌。 无数碎粒砸在地毯上,声音沉闷。 黎夜迈步而入,皮鞋踩在残存的玻璃碎渣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个平板电脑被随手扔到了陈四海面前。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一段录像。 画面里是一个陈家的旁支,鼻青脸肿,正对着镜头痛哭流涕,一字一句地交代着十年前的那个雨夜,陈四海如何下达屠杀黎家的命令,如何将黎家的产业吞并瓜分,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发指。 “你……你怎么……” 黎夜打了个响指。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爆炸声从庄园外传来。 窗外,冲天的火光撕裂了夜幕,将半边天空染成了刺目的橘红色。 那是他的车库。 里面有他耗费了半生心血收藏的几十辆限量版跑车。 在烈焰中扭曲,熔化。 黎夜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与瘫软在地的陈四海平视。 “这是开胃菜。” 又一声巨响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这次被引爆的,是陈家那片斥资上亿,由国际顶尖大师设计的苏式园林。 假山崩塌,池水倒灌,名贵的古木在烈焰中化为焦炭。 “我和你拼了!” 黎夜甚至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随意地一脚踹出,正中陈四海的胸口。 陈四海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背后的紫檀木书架上,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摔了一地,他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在地。 黎夜缓缓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凑到他的耳边。 那声音轻得仿佛魔鬼的低语。 “十年前,你毁了我的家。” “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是如何化为灰烬的。” “噗——” 陈四海又是一口血喷出来,这次纯粹是气的。 他彻底疯了。 “砰!” 一声巨响,书房那扇由整块柚木打造的厚重房门,被人从外面用最原始的蛮力,硬生生撞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两道浴血的人影冲了进来。 “家主!快走!” 陈玄的嗓音嘶哑得像是破掉的风箱,他强行挺直了浴血的身体,挡在陈四海面前。 黎夜站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甚至没给那两个闯入者一个正眼。 “走?” 一声轻笑。 “急什么,下半场才刚开,现在退场可不给退票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玄与陈武动了。 陈玄的拳头裹挟着一股沉闷的破空声,正面砸向黎夜的头颅,拳势之重,让地上的玻璃碎渣都为之震颤。 第四十二章:还满意吗? 另一道黑影,陈武,则几乎贴着地面滑出,他手中的短刃像毒蛇的信子,悄无声息地探向黎夜的脚踝。 上下夹攻,刚柔并济。 黎夜终于有了动作。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气从他身上爆发,让不远处瘫倒的陈四海都感觉呼吸一窒。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黎夜的右手快到只剩一道残影,竟然后发先至,用食指和中指,死死夹住了陈武刺来的刀尖! 他的左臂肌肉坟起,以一个硬碰硬的姿态,向上格挡,不偏不倚地架住了陈玄那足以打穿钢板的一拳。 “砰!” 沉闷的骨骼对撞声,让陈四海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黎夜脚下的红木地板,以他的脚跟为中心,寸寸龟裂,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 可他的上半身,却纹丝不动。 陈玄和陈武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骇然。 这根本就不是人。 不等他们从这股荒谬的冲击中回过神。 黎夜夹着刀尖的两根手指,轻轻一错。 “咔!” 一声让牙酸的脆响。 陈武那柄特制的百炼钢短刀,应声而断。 一股凶猛的力道顺着刀柄倒卷而回,陈武的虎口当场被震裂,半截断刃还嵌在手里,整个人踉跄着向后退去,合击的阵型瞬间土崩瓦解。 “啊啊啊!” 陈玄彻底疯了,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另一只拳头卷起更狂暴的劲风,不顾一切地砸向黎夜的太阳穴,为弟弟抢回一丝生机。 这次,黎夜没再硬接。 他的上半身只向一侧偏了毫厘。 那记重拳几乎是擦着他的脸颊过去的,凌厉的拳风甚至在他皮肤上划开一道细微的血痕。 黎夜猛地向前踏了一步,整个人狠狠撞进陈玄因为发力过猛而洞开的怀里。 陈玄毫不犹豫地沉肩,拧腰,将全身的力道都灌注在肩膀上,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架势,狠狠撞向黎夜的胸膛。 “咚。” 一声闷得让人心头发慌的肉响。 黎夜硬吃了这一记肩撞,胸骨传来剧痛,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一口血沫从齿缝间呛了出来。 但他要的,就是这个距离。 “哥!” 陈武眼看兄长得手,嘶哑的呼喊里带着一丝狂喜。 可黎夜的目标,从来就不是陈玄。 就在硬抗下攻击,身体被撞得后仰的同一刹那,他的另一只手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扬起,几点寒光从他指间脱手而出。 “嗖!” 数道银光一闪而逝,精准地刺入了陈武脖颈、胸腹间的数个大穴。 陈武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保持着前冲的姿势,一动不动,唯有眼珠子还能惊恐地转动。 “阿武!” 陈玄目眦欲裂,心神大乱,哪里还顾得上攻击,转身就想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弟弟。 高手过招,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黎夜抓住他分神的这一瞬,并指成刀,精准而干脆地斩在了陈玄的后颈。 “咚。” 陈玄的身体软了下去,重重地倒在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从两人冲入,到双双倒地,整个过程不过十几个呼吸。 快得让人窒息。 陈四海看着自己最后的、也是最强的两张底牌,被黎夜用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摧毁,他眼中最后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他瘫在地上,浑身再也提不起半分力气,嘴里喃喃着。 “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黎夜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 他没有动手,而是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开了免提。 “江海市警局吗?我要报案。” “城西的陈家庄园,有十年前黎家灭门惨案的主犯,陈四海。” “他所有的犯罪证据,包括人证物证,都在书房里。你们可以过来接收了。” 听到“报案”两个字,陈四海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难以置信。 黎夜,竟要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 这比一刀杀了他,要残忍一百倍,一千倍! “你、魔鬼!你是魔鬼!” 陈四海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着,最终却只化为绝望的呜咽。 黎夜挂断电话,不再看他一眼。 窗外,天际已经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他转身,走出了这间充斥着血腥与绝望的书房。 庄园外,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 柳婉音安静地等在车旁,看到黎夜走出来,她快步迎了上去。 当看到黎夜嘴角的血迹时,柳婉音快步迎上,好看的眉头立刻拧紧。 她什么也没问,转身从车里拿出急救箱,抽出一片消毒棉,踮起脚尖,一点一点,无比专注地为他擦拭着嘴角的血痕。 随后,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外套,披在了黎夜身上。 黎夜感受着她指尖的微凉和外套传来的暖意,心中那份因杀戮而起的暴戾,被悄然抚平。 他抬手,握住了柳婉音正在忙碌的手。 那只手很软,也很稳。 “都结束了。”黎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 回到车上,黎夜才注意到副驾驶座上放着的一份文件。 “我让林叔帮忙查的,动用了林氏集团的情报网。”柳婉音启动车子,平稳地驶离这座即将被警笛声彻底包围的庄园。 “十年前围攻黎家的,陈家和林家是主谋。但还有两个帮凶,一个是江海的王家,另一个来自京都,背景很深,暂时只查到一点皮毛,至于萧家,当年只是在外围递了个投名状。” 黎夜拿起那份文件,翻开了第一页。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 滴—— 一条匿名彩信。 照片上,是一块玉佩,和他从父母遗物中找到的那半块,本应是完整的一对。 可照片里的这块,已经碎成了好几块,裂纹像是无数道狰狞的伤疤。 照片下面,附着一行字。 “黎家的小杂种,游戏才刚开始。想要回你爹妈的遗物,就来三天后的王家天阙拍卖会——王坤” 王家! 咯吱。 黎夜握着手机的手指猛然收紧 那股刚刚被温柔抚平的杀气,在这一刻,以十倍、百倍的狂暴姿态,轰然引爆! 他随手将那份关于陈家的文件夹扔到后座,拿起了柳婉音刚刚提及的,封面印着一个硕大“王”字的文件夹。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速度不快,但每翻过一页,车内的气压就更低一分。 第四十三章:给你设的鸿门宴 柳婉音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却依旧平稳。 “王家,江海真正的地头蛇之一。家主王德发,大儿子王坤,就是给你发信息的那个,管着家族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他们的老巢,就是天阙会所,明面是顶级拍卖行,暗地里是江海最大的地下钱庄和黑货中转站。” 她将林氏情报网整合的信息,言简意赅地说了出来。 “陈家倒了,他们不仅不怕,还敢主动跳出来挑衅,说明他们有恃无恐。这次的拍卖会,摆明了就是为你设的鸿门宴,安保力量绝对是天罗地网,里面的高手,只怕比陈家只多不少。” 黎夜合上了文件夹,那张碎裂玉佩的照片,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再次看向柳婉音,翻涌的戾气被他强行压入眼底深处。 “婉音,帮我准备一份请柬。” 柳婉音侧过脸,晨光勾勒出她完美的下颌线。 “普通的请柬,他们不会给。就算通过别的渠道弄到了,进去也是羊入虎口,任人宰割。” 黎夜的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谁说,我们要普通的请柬了?” 柳婉音瞬间心领神会,眼波流转,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林叔的电话。 “林叔,马上以林氏集团旗下风尚杂志社的名义,向王家的‘天阙’拍卖会申请两张最高级别的VIP媒体通行证。”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疑问,柳婉音的语气不容置喙。 “对,就说……要为王坤先生做一期独家专访,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江海新贵,弄潮时代!” 挂断电话,柳婉音对着黎夜狡黠地眨了眨眼。 “王坤这种人,最好面子,最喜欢媒体把他包装成上流精英!这种送上门让他装X的机会,他就算明知有诈,也绝对找不到理由拒绝。” 黎夜看着她,那份滔天的戾气并未消散,只是被他更深地藏了起来。 王坤。 很好。 他倒要看看,这场鸿门宴,最后是谁的断头饭。 三天后,夜幕降临。 天阙会所外灯火通明,豪车排成的长龙几乎望不到尽头,江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聚集在了这里。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无声滑到门前停下。 车门推开,柳婉音走了下来。 她穿了一袭量身定制的星空色曳地长裙,裙摆上点缀的碎钻,随着她的步伐流动。 清冷的气质,绝世的容颜,让她在踏出的那一刻,就令周遭所有的珠光宝气都彻底失去了颜色。 紧接着,黎夜从另一侧下车。 他只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整个人沉默内敛,却偏偏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两人并肩而立,登时成了全场唯一的焦点。 角落里,正端着酒杯与人谈笑风生的萧家家主萧振国,在看到那两道身影时,手腕猛地一抖,半杯红酒都洒了出来。 他脸色煞白,猛地低下头,抓着身边的人胡乱说着什么,再也不敢往那个方向多看一眼。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家大小姐和……那个吃绝户饭的小白脸啊!” 一个刺耳又嚣张的声音,猛地划破了现场诡异的安静。 王坤带着几个跟班,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骚气的纯白西装,头发抹得油光锃亮,一双三角眼毫不遮掩地在柳婉音身上来回刮过。 “婉音小姐,真是越来越水灵了。你说你跟着这么个丧家之犬有啥意思?陈家倒了,林家也没了,他现在不就靠着你柳家养着嘛,脸都不要了?不如跟了我,坤哥保证,以后你柳家在江海市可以横着走!” 柳婉音的秀眉瞬间蹙起,刚要发作。 黎夜却伸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从始至终都没看王坤一眼,只是平静地对柳婉音开口。 “我们进去吧,别让狗挡了路。” 王坤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下一秒,整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青筋暴起。 “你他妈说谁是狗!” 然而,黎夜和柳婉音已经亮出VIP通行证,在侍者恭敬的引领下,径直走进了金碧辉煌的拍卖大厅。 只把王坤和他的咆哮,一起晾在了人来人往的大门口。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珍品被呈上,场内气氛热烈。 王坤坐在第一排最中央的位置,时不时就扭过头,用怨毒的视线死死剜向后方的黎夜。 当一件清代粉彩瓷瓶被呈上时,王坤突然举起了牌子。 “五百万!” 拍卖师都愣了一下。 这只是一个起拍价五十万的普通瓷瓶,他一口就抬了十倍,整个会场都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 王坤得意地举着牌子,扭头冲着黎夜的方向,高声嚷嚷。 “有些人啊,靠着女人才能混进这种场合,恐怕连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都看不懂吧?艺术这种东西,可不是你们这种泥腿子暴发户能欣赏的!” 他用手里的号牌指了指台上的瓷瓶,咧开嘴,露出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 “本少今天心情好,就当是花钱买个响儿,给某些人开开眼!” 黎夜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压根没往台上多看一眼。 那件粉彩瓷瓶的价格,在王坤一个人的表演下,很快从五十万飙升到了一千万。 再无人跟价。 拍卖师的木槌高高扬起,声音洪亮。 “一千万!还有没有更高的?一千万第一次……” 就在木槌即将落下的瞬间,后排一只号牌被不紧不慢地举了起来。 “一千零一万。” 整个会场先是死一样的寂静。 紧接着,压抑不住的嗤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王坤整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黎夜的方向,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一万!你就加一万?操,你是来搞笑的吗?没钱就别他妈学人装逼!” 拍卖师也有些尴尬,拿着木槌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黎夜没理会状若疯癫的王坤,只是对着台上的拍卖师开了口。 “这瓶子,不值一千万。” “但它里面装的东西,值。” 他缓步走上台,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拿起那只瓷瓶。 “清代有种炫技的工艺,叫‘瓶中瓶’。外瓶烧制后,从底部开口,将更小的内瓶置入,再重新封底。封底的胎土与原胎不同,火候也不同,所以敲击的声音会不一样。”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瓶身上轻轻弹动。 “叮、叮、叮……” 清脆的声音在瓶身各处响起。 当他手指落到瓶底某一处时,声音骤然变得沉闷。 “就是这里。”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用一种巧劲在那个位置轻轻一敲。 “咔嚓!” 一声脆响,外层的粉彩瓷壳应声裂开,如同剥鸡蛋一样脱落,露出了里面一件色泽温润如玉、天青色中透着微光的器物。 第四十四章:你父母的遗物 那是一件小巧玲珑的笔洗,造型古朴,釉色纯净,宛若雨后初晴的天空。 “宋……宋代汝窑!是汝窑笔洗!” 台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鉴定师失声惊呼,激动得浑身发抖。 全场哗然! 宋代汝窑,传世不足百件,每一件都是国宝级的存在,价值连城! 王坤的脸,瞬间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他花了上千万,买了个外壳,亲手把一件稀世珍宝,送到了黎夜的面前! 这记耳光,比直接打在他脸上还要响亮,还要火辣! 柳婉音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那个从容不迫的身影,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异彩连连。 在会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端着一杯清茶,嘴角噙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他身边的助理低声说:“先生,这个黎家的小子,有点意思。” 中年男人轻轻晃了晃茶杯,低语道:“何止是有意思!陈四海那种枭雄都栽在他手里,看来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 就在这时,拍卖会的压轴环节到了。 王坤铁青着脸,亲自走上台,示意拍卖师退下。 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被呈了上来。 王坤一把掀开红布,托盘上,赫然是几块破碎的玉佩。 正是彩信里,黎夜父母的那块! 王坤拿起话筒,阴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黎夜,其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诸位,最后这件拍品,我们王家不卖,只送!” “谁能当众说出它的来历,它的故事,并拿出能让我王家满意的诚意,这东西,就归谁!” 他顿了顿,笑容变得狰狞。 “当然,如果没人识货,或者说出的故事不能让我满意。那这堆垃圾,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它碾成粉末!也算是替咱们江海市的古玩圈,清理门户,除掉一件假货!” 黎夜看着台上的碎玉,周身的气压一寸寸降低,那双平静的眸子深处,风暴正在汇聚。 就在他准备起身开口的瞬间。 一只柔软的手按住了他。 柳婉音站了起来。 她拿过身前的麦克风,清冷而坚定的声音,响彻全场。 “王少说笑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这不过是一块工艺还算不错的清代和田玉仿制品,做旧的手段也很大路货。只是碰巧了,这块玉佩的另一半,是我柳家的祖传之物。” “我倒是很好奇,我柳家的东西,怎么会碎成这样,出现在王少的拍卖会上?”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连正准备起身的黎夜,都带着一丝错愕,看向了身边那个看似柔弱、此刻却挺身而出的女人。 一句话,瞬间将王家从高高在上的设局者,变成了偷盗柳家祖传之物的嫌疑人。 整个拍卖大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王坤脸上的狰狞笑意僵住了。 他怎么也没料到,柳婉音会横插一脚,而且用这样一种他完全无法反驳的方式。 柳家祖传之物? “你……你血口喷人!” 柳婉音根本不理会他的咆哮。 她从随身的手包里,从容不迫地取出一张已经泛黄的老旧照片,递给身旁的助理,示意他用投影仪展示给全场看。 “这是我五岁时的照片。” 高清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 在她粉嫩的脖颈上,赫然挂着半块玉佩,那温润的质地,独特的纹路,与台上托盘里的碎片,分毫不差! “我母亲说,这玉佩是我柳家世代相传的信物,另一半,则在未来的夫婿家中。” 柳婉音的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会场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现在,王少能解释一下,我柳家的信物,为什么会碎成这样,出现在你的拍卖会上吗?” 王坤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一颗颗沿着鬓角滑落。 解释? 他怎么解释? 就在他一张脸憋成酱紫色,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的时候,一个沉稳中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后台传了出来。 “小孩子家家的玩笑,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唐装,面容和善,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出来。 他一出现,整个会场的气氛陡然一变。 如果说王坤是条仗着主人狂吠的恶犬,那这个男人,就是一头盘踞山林,不动则已,一动则必见血的猛虎! 王家现任家主,王海龙! “柳侄女,犬子无状,给你添麻烦了。”王海龙先是对着柳婉音的方向微微颔首。 他随即转向全场,朗声笑道:“这玉佩的事,纯属一个误会。回头,我一定备上厚礼,亲自去柳家登门道歉。” 柳婉音秀眉微蹙,还想再说什么,可对上王海龙那笑意盈盈,却毫无温度的脸,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已经为黎夜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把主动权夺了回来,再逼下去,就是和王海龙这只老狐狸彻底撕破脸了。 接下来,就要看黎夜的了。 果然,王海龙安抚完柳婉音,话锋一转,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便落在了黎夜身上。 “黎贤侄,十年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人立刻会意,将那托盘里的碎玉小心翼翼地收拢在一起。 “明人不说暗话。”王海龙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全场温度骤降,“这玉佩,确实是你父母的遗物,我替你保管了十年。今天,就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想要拿回去,可以。”王海龙慢悠悠地走到台中央,“但用钱来买,太俗气了。我们玩点更刺激的,如何?” “我宣布,本次拍卖会,临时增加‘赌宝’环节!” “三局两胜!” “由江海市公证处的同志,提供三件完全封存的古董盲盒,我王家选一件,黎贤侄选一件。现场开封,总价值高者胜!” 整个大厅瞬间炸开了锅! 赌宝! 还是用这种盲盒的方式!这已经不是鉴宝了,这纯粹是赌命! 王海龙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也愈发森寒。 “黎贤侄若是输了,也简单。把你从林家和陈四海那里拿到的所有东西,双手奉上。然后,自断双臂,从此滚出江海市!”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赌注,太狠了! “王家若是输了,”王海龙的目光紧紧锁住黎夜,“这玉佩,我亲手奉还。并且,当着全江海市名流的面,告诉你一个关于当年灭门惨案的线索——那个来自京都的神秘势力,究竟是谁!” 轰! 黎夜的身体猛地一震。 第四十五章:神秘势力! 京都!神秘势力! “黎夜!不要答应他!这是陷阱!”柳婉音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死死拉住黎夜的手臂,连连摇头,眼中全是焦急。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公平的赌局!王家既然敢提出来,必然有必胜的把握! 黎夜却反手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示意。 他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台上的王海龙。 “三局太慢了。”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的嘈杂瞬间平息。 “一局,定胜负。” 王海龙的眼睛微微眯起。 “另外,”黎夜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高台。 他走到王海龙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气场激烈碰撞。 “我输了,林、陈两家的全部资产,再加上我这条命,都归你。” 此话一出,连王海龙都控制不住地瞳孔一缩。 这个小子,是疯子吗?! “你若是输了,”黎夜的声音压得很低,“除了玉佩和线索,我要你王家家主之位,还有……你儿子王坤的一条腿!” 全场死寂。 如果说王海龙是狠,那黎夜就是疯! 用自己的命,去赌对方的家主之位和一条腿! 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自信! 王海龙被黎夜身上那股亡命徒般的气势镇住了。 当着全江海市所有上流社会的面,他若是退了,他王家的脸,今天就彻底丢尽了!以后还如何在江海市立足! “好!”王海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就依你!” 他一挥手,立刻有工作人员抬上十个一模一样的黑檀木盒。 盒子四四方方,没有任何标识,上面似乎还贴着某种特殊的符纸,隔绝了一切探查的可能。 黎夜的双眼之中,有微不可查的光芒流转。 他发现,这些黑檀木盒的材质非同一般,竟能阻碍他大部分的感知力,只能模糊地感应到盒中气韵的强弱,却无法看清具体是什么东西。 就在他准备上前选择的时候,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从会场角落里响了起来。 “王家主,如此有趣的赌局,不知能否让在下也参与一把?” 众人看去,正是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 他站起身,缓步走来,脸上挂着饶有兴致的笑。 “我若侥幸赢了,别的都不要。”他看了一眼黎夜,又看了一眼王海龙,最后视线落在了那个装着碎玉的托盘上。 “我只要那块碎玉。” 王海龙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又不敢发作,只能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先生说笑了,您想玩,随时都可以。” 局面,瞬间变成了黎夜、王家、神秘人三方对赌!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黎夜没有理会那个突然出现的搅局者,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十个盒子上。 黎夜没有立刻上前。 他的脚步很慢,在那十个一模一样的黑檀木盒前,来回踱步。 所有人的视线都死死地钉在他身上,跟着他移动。 他伸出手指,没有触碰,只是悬在盒盖寸许之上,从左到右,一寸一寸地滑过。 终于,他的手停了下来。 “就它了。” 全场哗然! “疯了吧!那个盒子,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边角上还有块天然的木疤!” “看着就晦气,他到底会不会选啊?” “完了,这小子纯粹是来送命的。” “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狂笑打破了议论。 王坤状若癫狂,脸上满是即将复仇的快意。 “废物就是废物!挑个棺材都挑不明白!”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一把就抱住了所有盒子中,那个看起来最是华贵,雕工最是精美,木料光泽最是油亮的一个! “宝贝,当然要配最好的盒子!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拿什么跟我斗!” 王坤抱着盒子,挑衅地瞪着黎夜。 而那位来自京都的先生,则只是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缓步上前,在剩下的盒子中,不急不缓地,随手点了一下。 “选好了,开吧。” “我先来!” 王坤早已按捺不住,他要把黎夜的尊严,一点点碾碎! 他将那个华美的黑檀木盒重重地放在桌上,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 “咔哒。” 一声轻响,盒盖应声而开。 整个大厅的光线,都好像被那抹蓝色吸进去了一般!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 那是一尊通体绘制着繁复图案的青花大罐! 罐身饱满,釉色青翠,画工精湛,栩栩如生! “这、这是……” 台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专家,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差点摔倒。 他扶着前排的椅背,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青花大罐,浑身都在哆嗦。 “元!元青花!” “这青料!是苏麻离青!错不了!” 他激动得老脸通红,几步就冲到了台边,隔着安保人员,指着罐身上的图案,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 “保守估计,价值过亿!” 全场哗然! 王坤得意地狂笑起来,他看向黎夜,表情扭曲而兴奋。 “小子,轮到你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黎夜身上。 黎夜面无表情,缓缓地,打开了那个有瑕疵的木盒。 然而,里面空空如也。 不,也不算空。 盒底,只静静地躺着一张陈旧、发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宣纸。 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一张破纸?” “输了!输定了!” 王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就在这片嘈杂与嘲讽声中,那位之前鉴定出汝窑笔洗的白发老者,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投影上的那张纸,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 “这不是纸!这是失传千年的……蔡侯纸!” “上面是书圣王羲之的真迹!是快雪时晴帖的残卷!”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所有的动作都僵了。 快雪时晴帖! 元青花固然珍贵,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可王羲之的真迹,那是华夏文明的瑰宝,是历史长河中璀璨的星辰,是所有文人墨客心中的圣物! 那已经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了! 死寂之后,是王坤面无人色的脸庞。 “不!不可能!” “假的!绝对是假的!他一个黄毛小子,从哪弄来的这种东西!” 王坤猩红着双眼,状若癫狂,他猛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台边的古长青。 “你!你这个老东西!你是不是被他收买了!你们串通好了来骗我!一张破纸而已,你居然敢说是王羲之的真迹!” “放肆!” 古长青被这番污蔑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戎马一生,在鉴宝界浸淫六十余载,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第四十六章: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你这种满身铜臭的蠢货,也配质疑老夫的判断!” 古老先生指着大屏幕上那张宣纸的投影,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纸!是蔡侯纸!你看看这纤维的分布,看看这历经千年岁月沉淀下来的色泽,除了失传的蔡侯纸,天下间还有哪种纸能有如此神韵!” 他越说越激动,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再看这墨!看这笔锋!何为入木三分?这便是入木三分的源头!你看这一捺,笔锋到处,力透纸背,墨色千年不散,神采依旧飞扬!此乃书圣笔法,天下无双!这等神物,岂是你能用金钱玷污的!” “古老说得没错!” 台下,另一位戴着金丝眼镜,同样是鉴宝界泰斗的李儒风也站了起来,激动地附和。 “我曾有幸在故宫博物院见过兰亭序的神龙本,那种笔走龙蛇、浑然天成的气韵,和这残卷上的字迹,同根同源,绝不会错!” “还有这墨色!千年古墨,其色如漆,在放大镜下会呈现出细微的冰裂纹,你们看,屏幕上清清楚楚!” 一位又一位在古玩界跺跺脚都能引起震动的大人物,纷纷起身。 “看这方印章!虽然淡了,但这篆法!这布局!是‘乾隆御览之宝’!错不了!” “还有这墨!你们放大看,墨色深处有细微的冰裂纹,这不是作伪能做出来的,是时间沉淀下来的痕迹!” “纸张的包浆!温润厚重,这是千百年来被无数藏家小心翼翼,用手、用丝绸、用心血摩挲出来的质感!新纸?新纸就是一张纸,哪来的魂!” “最重要的是这字的风骨!龙跳天门,虎卧凤阁!这等气象,除了书圣,谁能写得出来!模仿?谁有这个胆子,谁又有这个本事!” 窃窃的私语声,像是潮水般从会场四角涌起,很快就淹没了整个空间。 “操,我他妈刚才还笑他来着,小丑竟是我自己。” “别说了,我现在脸上烫得能煎鸡蛋,这脸丢的……以后在圈里还怎么混。” “跟王羲之真迹比,元青花算个球啊!提鞋都不配!” 先前那些叫嚣得最凶的人,这会儿一个个都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偷偷去看王坤,那眼神里已经没了同情,只剩下一种看笑话的快感。 一个拿钱当爹的二百五,也敢在国之瑰宝面前叫板,活该。 王坤两腿发软,要不是死死扒住了身边的桌沿,人已经瘫下去了。 黎夜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由着那些专家的声音将王坤最后的尊严碾碎。 等场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王少,我这张破纸现在,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这一句,比之前所有专家的论证加起来,还要诛心。 王坤浑身剧烈地一抖,嘴唇哆嗦着,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黎夜没再看他,手指在控制台上划了一下,投影的画面瞬间放大,锁定了残卷右下角一处。 “诸位前辈眼力非凡,将此卷的来历断得八九不离十。但还有一点,或许连古老都未曾察觉。” “此卷右下角,这枚几乎磨灭的印记,乃是宋徽宗赵佶的‘宣和’内府印。” “这证明,它不仅是书圣真迹,更曾被北宋皇家内府收藏,流传有序,是铁证如山的国宝。” 什么?!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震动! 古长青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他几乎是扑到了台边,从怀里掏出一个高倍放大镜,凑到屏幕前,对着那个被黎夜指出的印记,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半晌,他放下了放大镜,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缓缓转过身,面向黎…夜,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对着这个比他孙子还要年轻的青年,深深地鞠了一躬。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小友眼力之毒辣,见识之渊博,老夫……拜服!” 元青花再贵,终究有价。 而王羲之真迹,宋徽宗旧藏,这是历史,是文脉,是传承,是无价! 胜负,已再无悬念。 黎夜坦然受了这一拜,然后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瘫软在地的王坤面前。 他从怀中,拿出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赌约公证文件,轻轻放在王坤的眼前。 “按照赌约,你王家名下最大的古玩产业聚宝阁,从现在起,归我了。” “不!” 王坤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着那份文件。 他输掉的,不仅仅是这场赌局,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脸面,更是他王家在整个古玩界的根基和百年招牌! 他双腿一软,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黎夜!” 一道带着关切和崇拜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柳婉音快步走到黎夜身边,她一双美目中异彩连连,紧紧地锁着这个男人。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爆响,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会场那两扇沉重的红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刚才还热烈喧嚣的空气,瞬间被一股子寒意冲得一干二净。 门口,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衫的中年男人领着十几个黑西装,堵死了出口。 他没动,只是站在那里。 那股子压力,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瘫在地上的王坤猛地抬头,一见来人,那张死灰色的脸瞬间爆发出最后一点神采,他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裤子上蹭满了灰,狼狈不堪地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小腿。 “爸!爸!救我!你快救救我啊!” 来人,正是王家当今的家主,王天龙! 王天龙却没有看脚下这个丢人现眼的儿子一眼。 他那双鹰隼般的视线穿过人群,死死地钉在黎夜的身上。 “年轻人,赌局你赢了。” “但我王家的东西,”王天龙的嘴角扯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你以为,是那么好拿的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身后的黑衣保镖齐齐跟上,无形的压迫感又重了几分。 “开个价吧!五亿,现金,拿了钱,从江城消失,这件事,到此为止。” “今天在场的人,谁也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你拿着钱,我王家保住脸面,两全其美。” 这话一出,全场死寂。 第四十七章:岂能用你的臭钱玷污? 在场的宾客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要把这场惊天赌局,用五亿现金强行抹平,把黎夜钉在贪得无厌的耻辱柱上,把王家丢掉的脸面,硬生生再抢回来! 无耻! 太无耻了! “爸!不能给他钱!那是聚宝阁啊!” “那是产业!是我王家的根基!爸,怎么能给他钱!” 王坤的尖叫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王天龙没低头,只是穿着布鞋的脚尖,在地上随意地动了一下。 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细微爆音。 “呃啊——!” 王坤的嚎叫被生生踩断,痛到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喉咙里只剩下抽气的嘶嘶声。 王天龙嫌恶地挪开了脚。 黎夜笑了。 他把那份赌约文件卷成一个纸筒,在手心里不轻不重地敲着。 “王家主,好大的威风。五亿,买王家的脸面?” 他顿了顿,把纸筒凑到嘴边,吹了口气,发出一声“呜”的轻响。 “听起来,您王家的脸,好像也不怎么值钱嘛。” “你放肆!” 王天龙身后,一个保镖当即往前踏了一步,满身的煞气几乎要扑到人脸上。 他只抬了抬手,连个手势都算不上。 那保镖便跟被钉住一样,僵在了原地。 “年轻人,我这是给你活路。” “钱,你拿着,下半辈子够了。” “聚宝阁,你要是敢碰,我怕你没命花。” 黎夜脸上那点散漫的笑意,一点点地,收了回去。 他将那份文件重新展开,目光垂下,指尖在那“聚宝阁”三个字上,轻轻划过。 “可惜了。” “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骨头硬,学不会什么叫识时务。” 他猛地抬起头,手里的文件被他“啪”的一声甩得笔直,纸张的边缘,直直指向王天龙! “钱,您还是自己留着买口好棺材吧!” “我只要这白纸黑字上,写得明明白白的东西!” “王家主是打算当着全江城的面告诉我,你王家的信誉,连五个亿都不值?” “还是说,王家这两个字,从今天起,就他妈是个笑话?” 就在王坤准备挥手,让保镖动手的瞬间。 “我柳家,愿为这份赌约的公正性作保!” 一道清冷而坚定的女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所有人错愕地看去,只见柳婉音从黎夜身旁站了出来。 她迎着王天龙能杀人的视线,俏脸上一片冰霜,没有丝毫退缩。 “王家主,商场有商场的规矩。今日之事,若是开了赖账的先河,那江城的商业环境,岂不乱套?” “我柳家虽然不比王家势大,但还有几分薄面。任何试图破坏商业信誉的行为,就是与我柳家为敌,与所有信奉契约精神的同行为敌!” 王天龙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站出来公然与他作对的,竟然是这个他从没放在眼里的柳家丫头! 一个没落的家族,她凭什么?她哪来的胆子? “古某也愿作保!” 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穿透了所有议论。 宾客席上,江城古玩界的泰山北斗,古长青,颤巍巍地拄着桌子站了起来。 老人家的脸涨得通红,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而抖个不停。 “王羲之的真迹!盖着宣和内府的印!那是我们华夏的国宝!” 古长青一双老眼里满是痛心疾首,他指着王天龙,声音都在发颤。 “岂能让你用几个臭钱来玷污!你王天龙的钱,配吗?!” 这声质问,如同惊雷。 “古老先生说得对!” “今天我们都在这儿看着呢!谁也别想赖账!” “当着整个江城的面,王家是想一手遮天?” “真当我们是死的啊!” 柳婉音和古长青的表态,彻底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 王天龙就站在那片声浪的中央。 他若是今天在这里掀了桌子,王家几代人攒下的名声也就跟着一起砸了。 他刮过柳婉音的脸,那道视线让女孩后背的肌肉都绷紧了。 最后,他把目光落回黎夜身上。 “很好……” 黎夜往前走了一步。 离他最近的几个人下意识闭了嘴,这片安静迅速蔓延开,嘈杂的会场竟就这么静了下来。 他走到王天龙面前,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衬衫布料的纹理。 “王家主。”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好像在欣赏王天龙紧绷的姿态。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你儿子那个破阁子吧?” 话音未落,他朝后方打了个响指。 “啪。” 一声脆响。 众人身后的巨幅屏幕上,快雪时晴帖的影像倏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密密麻麻、盘根错节的图表。 王氏集团股权结构图。 王天龙浑身剧烈地一震,某种极端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你、你想干什么?” 黎夜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一个被红框圈出的部分被瞬间放大。 “匿名股东联盟,持股比例,30%。” “这个联盟,在过去三个月里,从二级市场和一些小股东手里,悄悄吸纳了王氏集团三成的股份。”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面色已经开始发白的王天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巧,这个所谓的匿名股东联盟,实际控制人,是我。” 轰! 如果说之前发现书圣真迹是地震,那么这句话,就是一场足以掀翻整个江城商界的海啸!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个惊天逆转震得魂飞天外! 这不是一场心血来潮的赌局!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商业猎杀! 黎夜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聚宝阁,而是聚宝阁背后的整个王氏集团! 柳婉音也彻底呆住了,她张着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他的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他那云淡风轻的表象下,究竟隐藏着何等恐怖的计划和能量? 王坤已经彻底傻了,他瘫在地上,连哭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又看看黎夜。 “在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拿着元青花来我面前炫耀,跟我设下这个赌局之前……” 黎夜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就已经是,你们王氏集团,最大的外部股东。” “现在,加上我刚刚赢来的,聚宝阁所代表的25%集团股权……” 黎夜的手指在计算器上轻轻一点,一个刺眼的数字出现在屏幕上。 “55%。” “王天龙先生,”黎夜收起了笑容,语气变得平淡,“按照公司法规定,持有公司超过51%股份的股东,有权罢免及任命包括董事长在内的所有董事会成员。”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以及你身后这位犯下重大决策失误、给集团带来毁灭性损失的王坤先生,被开除了。” 第四十八章:王家,出局了 “王家,出局了。” “啊啊啊——!” 理智的弦,在这一刻彻底绷断! 王天龙双目赤红,状若疯虎,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信誉。 他指着黎夜,面目狰狞地对身后的保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给我杀了他!把他给我剁碎了!!” 十几个气息彪悍的保镖,再无犹豫,如同一群饿狼,咆哮着朝黎夜猛扑过去! 会场内尖叫四起,宾客们惊恐地四散奔逃。 柳婉音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抓住了黎夜的衣袖。 然而,黎夜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澜。 就在最前面的那个保镖砂锅大的拳头即将砸到他面门的瞬间。 他动了。 手指一弹。 咻——! 一张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指间的扑克牌,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脱手飞出。 它的目标,不是任何人。 而是展厅总控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总电源开关! “啪!” 一声轻响。 整个会场,瞬间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恐慌的尖叫声,桌椅倒地的碰撞声,乱成一团。 就在这片混乱中,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精准地握住了柳婉音的手。 “别怕,跟我走。” 黎夜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稳得令人心安。 柳婉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拉着,在黑暗中高速穿行。 她只听到耳边风声呼啸,以及几声短促的闷哼和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秒。 “咔哒。” 备用电源启动,几盏应急灯亮起,为会场带来了昏暗的光线。 尖叫声渐渐平息,人们惊魂未定地看向台上。 台上,那十几个气势汹汹的黑衣保镖,此刻已经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个个抱着自己的手腕或脚踝,痛苦地呻吟着,却没一个人能站起来。 而黎夜和柳婉音,早已不见了踪影。 唯有面目狰狞的王天龙,像一头被拔了牙的困兽,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发出不甘而又气急败坏的怒吼。 整个会场,只剩下王天龙疯狂的咆哮在回荡。 ...... 夜风,吹不散会展中心的血腥气。 柳家老宅。 客厅里死寂一片,只有电视里财经频道主持人的声音在回荡,尖锐而急促。 “……现场爆发恶性暴力冲突!王氏集团控制权在今夜易主,前所未有的商业地震……” 柳文成死死盯着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标题,捏着遥控器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旁的方映红更是坐立不安,双手紧紧绞在一起,眼圈通红。 “吱呀——”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 客厅里的两人浑身一震,猛地回头。 当看到柳婉音和黎夜完好无损地走进来时,方映红“哇”的一声差点哭出来,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婉音!小夜!你们……你们吓死我了!有没有受伤?电视上说……”她语无伦次,拉着女儿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生怕少了一块肉。 “啪嗒。” 柳文成手里的遥控器掉在了地毯上,他急忙弯腰捡起,摁下了关机键。 刺耳的新闻播报声戛然而止,客厅陷入了更加压抑的安静。 “爸,妈,我们没事。”柳婉音开口安抚,可她自己的心跳还没能完全平复下来。 黑暗里那几声清脆的骨裂声,现在想起来,还让她手心冒汗。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黎夜。 男人神色如常,从容地脱下西装外套,一丝不苟地挂在衣架上,动作优雅得不像刚从一场血腥冲突中脱身,倒像是赴了一场寻常的晚宴归来。 柳文成粗重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死死地攥着已经关掉的遥控器,像是要把它捏碎。 “王天龙是条疯狗。”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越过女儿,直直射向黎夜。 “你今天不是把他逼上了绝路,你是直接刨了他的根!他在江城混了几十年,黑白两道,哪个地方没有他的人?这下好了,明的玩不过,他就要跟你玩阴的了!” 话音未落。 叮——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在这片死寂里突兀得刺耳。 是黎夜随意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加粗的新闻标题,就这么弹了出来。 “江城警方发布A级通缉令,公开通缉犯罪嫌疑人黎夜,涉嫌巨额商业诈骗、恶意伤人,现已全城布控。” 通缉令下面,还配了一张高清大图。 舆论战,已经打响。 王天龙的反击,比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狠毒。 他要把黎夜彻底钉死在罪犯的标签上,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通缉令?”柳婉音凑过去一看,脸色瞬间煞白,“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颠倒黑白!明明是王天龙他……” “因为规则,是他的人制定的。”黎夜划掉了新闻,神色平静得可怕。 他非但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反而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小夜,现在怎么办?要不……你先离开江城,去外面躲一躲?”方映红急切地建议。 柳文成也点头附和:“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人安全,股份在你手里,他王天龙也无可奈何。” 黎夜喝了口水,摇了摇头。 “躲,就等于承认了这些罪名。” 他放下水杯,转向柳婉音,递过自己的手机。 “婉音,帮我拨一个号码。” 柳婉音接过手机,看到屏幕上是一个加密的海外号码,联系人只有一个代号——幽灵。 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语调毫无起伏的男声,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伦敦腔英语。 “说。” “陈律师,”黎夜接过电话,用的也是流利的英语,“我是黎夜,启动‘净化’预案。” “收到。天罚资本法务部、公关部、安保部将在十分钟内接管所有对公事务。所有相关文件将在三十分钟内发送至全球各大媒体终端。需要本地支援吗?” “需要,王氏集团总部。” “明白。龙卫第七行动组已在江城待命,队长龙五,最高权限已授权。祝您愉快,先生。” 通话结束,干净利落。 柳婉音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每一个词都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天罚资本?龙卫? 这又是什么? 黎夜挂断电话,拿回手机,然后转身上楼。 “小夜,你干什么去?”柳文成不解。 “换身衣服。”黎夜的脚步没有停顿,“去王氏集团,开个会。” 柳婉音的心脏猛地一抽。 外面全是抓他的人,他竟然要去王氏集团总部?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想开口劝阻,可看到黎夜那挺拔的背影,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四十九章:选择相信他! 她选择相信他。 十五分钟后。 黎夜换上了一身剪裁得体的纯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气质深沉如海。 他开着柳文成的老款辉腾,载着坚持要跟来的柳婉音,平稳地驶向市中心那座灯火通明的王氏集团总部大厦。 此刻,大厦楼下早已乱成一锅粥。 数百名记者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长枪短炮对准了每一个角落。 在记者外围,是上百名王天龙紧急调来的保安,他们手拉手组成人墙,个个面色不善,高声叫嚷着。 “黎夜是商业骗子!董事会绝不承认他的身份!” “恶意收购!暴力伤人!滚出江城!” 群情激愤,声浪滔天。 辉腾车刚一靠近,立刻就被无数闪光灯所淹没。 “是黎夜!他真的敢来!” “快!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记者和保安瞬间潮水般涌了过来。 柳婉音紧张地攥紧了安全带,手心全是汗。 黎夜却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 就在这时。 刺耳的引擎轰鸣声从街道尽头传来。 五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组成一个标准的楔形阵列,以一种蛮横不讲理的气势,冲开了拥堵的车流,精准地停在了辉腾车周围,将它完美地保护在中心。 车门“唰”地一下同时滑开。 二十名身穿黑色战术背心,戴着战术耳机,气息森然的壮汉跳下车。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落地无声,每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铁血味道。 为首的一人,身材魁梧如铁塔,寸头,脸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叫嚣的记者和色厉内荏的保安,径直走到辉腾车驾驶座旁。 他的视线,落在了黎夜握着方向盘的左手上。 在那枚平平无奇的古朴戒指上,停留了零点一秒。 下一刻。 在数百个镜头和无数人惊骇的注视下,这个气场强大到令人窒息的男人,对着车里的黎夜,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鞠躬。 “龙卫队长,龙五。” “见过,最高权限人!”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最近的几个麦克风里。 “清场。”黎夜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是!” 龙五直起身,转身面向那群混乱的人墙,声音陡然炸开。 “龙卫办事!十秒之内,清空通道!否则,后果自负!” 话音落下,二十名龙卫队员如同虎入羊群,瞬间冲入人群。 他们没有使用任何武器,只是用精准高效的擒拿和关节技,所过之处,那些所谓的保安人墙瞬间土崩瓦解,哭爹喊娘地倒了一地。 记者们被那股凶悍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快门声却响得更加疯狂。 一条绝对安全的通道,在十秒内,被硬生生清理了出来。 黎夜推开车门,带着柳婉音,在龙卫的护卫下,一步一步,走向王氏集团的大门。 他直接走进了董事长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董事长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黎夜坐在那张属于王天龙的真皮大椅上,打开了办公室的全息投影系统,对龙五下令。 “接通全球媒体线路,我要开个发布会。” 三分钟后,一场没有记者在场,却面向全世界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黎夜的身影,出现在无数个屏幕上。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龙五,播放A号证据。” 龙五点头,一段高清音频文件被公之于众。 正是王坤在聚宝阁后台,与那名鉴定师合谋,设下元青花赌局的全部对话,清晰无比。 “播放B号证据。” 会展中心展厅内的监控画面出现。 王天龙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和他那句“给我杀了他!把他给我剁碎了!!”的咆哮,同步传遍了世界。 直播画面被一条黑底金字的公告强行占据。 “天罚资本紧急声明:黎夜先生为我方在亚太区唯一最高代理人,其对王氏集团的股权收购行为,资金链路清晰,所有法律文件完备无缺。我方将对任何散播不实言论的媒体与个人,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声明下方,是一页页滚动的,附有国际顶级律所公证的交易文件。 证据链条,无懈可击。 网络上的喧嚣,停滞了一秒。 然后,以十倍、百倍的狂潮,彻底引爆! “卧槽!天罚资本!那个传说中能买下一个小国的资本巨鳄?” “这反转,我特么直接原地裂开!王天龙才是那个小丑?” “前面的录音和监控已经够锤了,现在正主直接下场,这哪是打脸,这是直接把王家的脸皮按在地上摩擦啊!” “王氏集团董事长算个屁,人家是天罚资本的最高代理人,这背景……是捅了天了吧!” 黎夜对屏幕上滚动的弹幕视若无睹。 他对着镜头,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语调,宣告了最终的审判。 “我,黎夜,作为王氏集团新任董事长,现以公民及董事长的双重身份,向江城警方,实名举报王氏集团前董事长王天龙,涉嫌教唆故意杀人未遂罪。” 他稍作停顿。 “请警方,立即逮捕罪犯。” 江城,王家别墅。 王天龙瘫在巨大的屏幕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猛地咳出一口血,喷得满屏幕都是刺眼的红。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剧烈地晃动了几下,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摔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 嗡——嗡—— 沙发上,他的手机发出不耐烦的震动。 屏幕亮起,来电显示是两个字。 陈家主。 那光芒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道催命符。 别墅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王天龙倒在地毯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他挣扎着伸出手,指尖却在半空中不受控制地颤抖,连那几寸的距离都成了天堑。 王氏集团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内。 王天龙手机的来电界面,清晰地投射在黎夜面前的全息屏幕上。 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轻轻一点。 电话被接通。 免提功能被强制开启。 下一秒,一个沉稳、威严,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的男人声音,从王家别墅的手机和黎夜办公室的音响中,同时响起。 那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审判,仿佛在评价一件用旧了、该被丢弃的工具。 第五十章:三天后,我会给你答复 倒在地上的王天龙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失去了耐心,又或者,他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王天龙。 短暂的停顿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语调没有任何变化,却明显是对着另一个听众。 “黎先生,听得到吗?” 办公室内,龙五和柳婉音的身体瞬间绷紧。 黎夜依旧安然地靠在真皮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极有韵律的轻响。 他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听着。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电话那头的陈家主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掌控感。 “年轻人,好手段,好心性。江城这潭死水,很多年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过江龙了!王天龙这颗棋子,废了也就废了,无伤大雅。” “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在江城真正站稳脚跟的机会。” 陈家主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仪。 “王氏集团百分之七十的股权,转到我陈家名下。作为交换,我陈家保你平安,并且扶持你,成为江城新的代理人。以后,你就是我陈家在明面上的刀,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你的命,你的未来,我用王氏七成的股份来买,很公道。” 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是一种恩赐。 柳婉音的脸色微微发白,她下意识地朝黎夜看去,手心沁出了冷汗。陈家在江城的势力根深蒂固,如同参天大树,这番话语中的压力,几乎要透过空气将人压垮。 黎夜的指节停止了敲击。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哦?陈家主觉得,你的保证值多少钱?”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黎夜继续说了下去,语调依然平缓。 “十年前,我黎家满门被灭的时候,江城也有很多人向我父亲做过保证。陈家主……年纪应该不小了,记性不会那么差吧?” 此言一出,办公室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龙五垂在身侧的拳头,悄然握紧,关节发出细微的爆响。 柳婉音更是心头剧震,她只知道黎家惨遭灭门,却从未想过,黎夜会用如此直接的方式,向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揭开这血淋淋的伤疤。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数秒之后。 “呵呵……” 一声干笑打破了沉寂。 “黎先生说笑了。当年的事,太过久远,与我陈家无关。不过,既然你要复仇,我倒是可以送你一份投名状。” “灭你黎家的,不止一股势力。其中最急躁,也是留下手脚最多的,是林家。” “林家当代家主林啸天,当年亲手策划了对你黎氏企业的围剿。我可以把他们当年的一些证据,送给你。” 陈家主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他这是在祸水东引,抛出一个诱饵,让黎夜这条过江猛龙,去跟林家那头地头猛虎先斗个你死我活。 “听起来,很有诚意。”黎夜的回答出人意料。 “三天。” “三天后,我会给你答复。” 说完,黎夜没有给对方任何再说话的机会,直接切断了通讯。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 全息投影上,王家别墅的画面依旧在。王天龙已经彻底没了动静,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龙五上前一步,低声汇报。 “先生,刚刚收到的线报。王天龙突发大面积脑干出血,就算现在送到医院,也已经是植物人状态,没有任何抢救价值了。” 黎夜轻轻颔首,脸上没有半分波澜。 对他而言,王天龙从咆哮着要杀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死人了。现在这种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的结局,不过是他应得的报应。 他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了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柳婉音身上。 不等他开口,柳婉音已经抬起头,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却条理分明。 “他想借刀杀人!” “陈家主故意抛出林家,就是想让你去和林家火拼。无论结果如何,你们两家都会元气大损伤,他陈家就能坐收渔翁之利,甚至能轻易地将你和林家一起吞掉!” 柳婉音的分析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黎夜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抹近似于赞许的神情。 他一直都知道柳婉音聪慧,却没想到她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还能保持这样清晰的头脑。 “你看得很准。” 黎夜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江城的夜景。 他嗤笑一声,“想让我当刀?他陈家,也配握刀?” 待到黎夜他转身坐回办公桌前,十指在虚拟键盘上掠过,带起一串模糊的残影。 屏幕上,代表王氏集团最高级别防火墙的红色壁垒,连警报都没来得及触发,就被一行行幽绿色的代码瞬间冲垮,分崩离析。 “婉音。” 黎夜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安静。 柳婉音绕过办公桌,走到他身侧。 只见黎夜屈起指节,在满屏滚动的幽绿代码上轻轻一敲。 咚。 整个数据瀑布戛然而止,一个被层层加密的猩红色文件被单独拎了出来,悬停在半空。 “王氏二十年,所有跟陈、林两家见不得光的交易,都在里面。” 黎夜靠进椅背,姿态闲适。 “帮我个忙。”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 “把他们的命根子,从这堆垃圾里…给我挖出来。” 柳婉音几乎没有迟疑,她的手指覆上另一块虚拟光幕,十指翻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龙五安静地守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他看着柳婉音,心中升起一股由衷的敬佩。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却拥有着一颗不输给任何精英特工的强大心脏和智慧大脑。 突然,柳婉音伸出手指,点在了屏幕上的一处。 “这里!” 画面瞬间定格。 那是一份十几年前的,三方共同投资协议。 “一个位于东南亚的稀土矿产项目。”柳婉音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了一丝微颤,“你看,从公开的财报和市场信息来看,这个矿区产量一般,每年的投资回报率只有百分之八左右,非常不起眼。” 第五十一章:发出邀请函 “但是!” 她手指迅速划动,调出了另一份被加密隐藏的内部资金分配账目。 “从这份真实的内部分红记录来看,他们三家每年从这个项目里拿到的分红,是按照年利润至少百分之三十五来计算的!这中间,有超过四倍的巨大利差!” “他们在利用这个看似普通的矿产,进行着某种我们不知道的、利润极其恐怖的交易!这很可能就是他们三家维持利益捆绑的核心命脉之一!” 黎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一个能让王、陈、林三家共同保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其背后的价值,绝对超乎想象。 “龙五!” “在!” “立刻接通天罚资本欧洲情报部。我要动用三号军事侦察卫星,以及最高级别的情报网络,给我实时勘测这个矿区的坐标点!我要知道那里究竟在发生什么,两小时之内,将所有影像和分析资料,传给我!” “是!”龙五没有半点迟疑,立刻转身,拿出一部特制的通讯器,开始下达指令。 办公室内,只剩下黎夜和柳婉音两人。 黎夜看着屏幕上那个矿产项目的详细资料,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转头,看向柳婉音,称呼不知不觉间发生了改变。 “婉音。” “嗯?”柳婉音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以王氏集团新任董事会的名义,”黎夜的声音沉静而有力,带着一股不容辩驳的力量,“给陈家和林家的家主,各发一份商务会谈邀请函。” 他的指尖,在“东南亚联合矿产项目”这几个字上,轻轻一点。 “议题就是——关于东南亚联合矿产项目投资价值与潜在风险的,紧急重新评估会议。” 柳婉音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划,确认发送。 一枚烙印着王氏集团新任董事会的电子公章,无声盖下。 内容简单到堪称挑衅。 …… 陈氏庄园,书房。 “滴。” 一声轻响,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家主陈景山正慢条斯理地用杯盖撇去茶沫,闻声动作都未停顿一下。 他将那盏上等的金骏眉凑到唇边,品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拿起私人终端。 王氏集团的邀请函。 他只扫了一眼,便发出一声嗤笑,“东南亚矿产项目?”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电话,拨了出去;“老林,收到那小崽子的请柬了?” 电话那头,林啸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难掩其中的轻蔑;“收到了。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刚把王家那摊子事儿囫囵吞下去,怕是还没消化利索,就想拿个十几年前的破项目来敲打我们?他把咱们当傻子了?” “可笑。”陈景山又呷了口茶,“一个年回报率不到百分之八的矿,咱们都快忘干净了,他捡起来当成宝了。” 林啸天的声音沉了些,“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立威风,告诉整个江州,现在王家是他说了算。” “不过,这倒是个机会。” 陈景山眼珠一转。 “你是说……” “没错。”电话那头传来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开盖声,“他不是想开会吗?行啊,我们去。我倒要看看,他一个毛头小子,坐得稳那把椅子吗。正好,当着那帮新董事的面,让他滚蛋。” “不止。”陈景山慢悠悠地补充,“我们两家,可以借这个由头,联合提几个新条件。他要是不答应,就让他屁股底下的位置,立刻变成火山口!” 电话两端,是老谋深算的笑声。 …… 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柳婉音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她脚下延伸,汇成一片沉默的海洋。 明天的会议,是黎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陈、林两家正面交锋。 那两个老狐狸,手段狠,根基深,绝不是王坤那种草包能比的。 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她手边。 黎夜的声音就在身后,“睡不着?” 柳婉音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 “他们不好对付。”她低声说,“我怕他们有别的招。” 黎夜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灯。 “当然有后手。” “这帮人正等着看我怎么跳进他们挖好的坑里。” ……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无声地出现在两人身后。 “黎少。” 龙五从阴影中走出,表情异常凝重。 “欧洲情报部传回了卫星勘测影像和初步分析报告,已加密传输。” 黎夜转身。 办公桌上方的巨大光幕应声亮起。 龙五将一份文件拖拽到主屏幕上。 画面展开。 首先是白天的卫星俯瞰图。 东南亚丛林深处的矿区,平平无奇。 几栋简陋的厂房,一些常规的采矿设备。 一切都符合一个小型稀土矿的公开资料。 黎夜开口。 “切换夜间红外成像。” 画面一转。 白天的景象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代表着热源的红外图像。 柳婉音的呼吸,在这一刻停滞了。 龙五手指再动,切换到另一组动态监控影像。 连续多晚的画面被快进播放。 夜深人静,一辆辆涂抹掉所有标识的重型卡车,幽灵般潜入矿区,顺着一条极其隐蔽的坡道驶入地下。 数小时后,它们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影像被拉到极限,AI进行像素补偿。 卡车上装载的,根本不是什么矿石,而是一个个标准的军用级密封集装箱。 其中一个集装箱的角落,一个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的标记一闪而过。 “停!” 柳婉音的声音响起。 画面定格。 AI锐化程序启动,模糊的标记瞬间清晰。 双头鹰与交叉步枪。 “‘黑鹰国际’。”柳婉音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全球排名前五的地下军火商,业务范围,覆盖所有战乱地区和灰色地带。” 黎夜周身的气场骤然下沉。 他终于想通了。 那份报告里,超过正常项目四倍的巨额利差,那百分之三十五的恐怖利润,究竟是从何而来。 “这不是矿场。” “这是一个非法的国际军火中转站,一个战略物资走私枢纽,一个……用来清洗黑金的巨型洗衣机。” 用一座稀土矿做遮羞布,底下却干着能被押上国际军事法庭的勾当。 “陈家,林家,还有王家……” 黎夜低声念出这三个姓氏。 “在国内作威作福还不够,他们的手,都伸到国外去染血了。” 柳婉音没说话,指尖在自己的光幕上敲击,发出急促又清脆的噼啪声。 几秒后,一张复杂的资金流向图被她甩到主屏幕上。 第五十二章:你敢阴我? 数家海外空壳公司的信息被高亮标出。 “查到了。” “这几家公司都和陈、林两家的秘密账户有资金往来,注册地和资金池,全部指向中东和非洲的几个战乱热点,时间线,完全吻合。” 证据,砸实了。 办公室里那台昂贵空气净化器运转的嗡鸣声,此刻清晰得有些刺耳。 许久。 黎夜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森然的笑。 “我本来,只打算砍断他们的手脚,让他们在轮椅上忏悔余生。” 他转头,看向柳婉音,那是一种近乎毁灭的平静。 “现在看来,是我太仁慈了。” “婉音。” “嗯。” “明天开会的材料,得更新一下了。” …… 次日上午,十点整。 王氏集团顶层,足以容纳百人的巨型会议室,此刻却空旷得有些诡异。 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旁,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 陈景山与林啸天,各自带着心腹律师和高管团队,一前一后,施施然地走进会场。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主位上那个年轻的身影,以及他身旁那个容貌绝色的女人身上。 他们脸上,毫不掩饰地挂上了同一种表情。 “黎先生,真是年轻有为啊。” 陈景山拉开黎夜对面的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 “刚接手王氏这么大的摊子,就如此勤勉,为了一个年回报率百分之八的小项目,也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地把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请来?” 林啸天跟着落座,皮笑肉不笑地附和:“陈兄说的是。我们手头上的事都忙得很,黎先生的时间,看来是比我们的金贵。” 然而,黎夜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两个装腔作势的老狐狸。 他只是对着身旁的柳婉音,轻轻地点了点头。 柳婉音会意,站起身来。 她走到主位一侧的控制台前,纤细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点。 会议室前方,那面几乎占据了整面墙壁的超清巨幕,瞬间亮起。 “陈、林两家涉嫌国际军火走私及叛国罪的初步证据如下……” 会议室内喧嚣的空气,瞬间凝固。 陈景山与林啸天脸上那得意的、傲慢的、轻蔑的笑容,在看到那行字的瞬间,僵硬、碎裂,最后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惊骇。 柳婉音没有给他们任何消化和反应的时间。 她素手轻扬,屏幕上的猩红大字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高悬于太空的卫星照片。 照片中心,就是那座伪装成矿山的地下要塞,每一个通风口,每一条伪装的运输路线,都暴露在刺眼的强光下。 画面一黑,旋即切换。 夜幕下的红外热成像,一辆辆重型卡车在地下基地的入口处吞吐,行动轨迹被鲜红的线条勾勒得一清二楚。 镜头猛地推近,一个集装箱侧面的标记被无限放大。 双头鹰与交叉步枪。 那图案狠狠撞进陈景山和林啸天的视线。 哐当! 陈景山面前的玻璃杯被他颤抖的手扫落在地,摔了个粉碎。 林啸天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此刻的颜色,和地上的死灰没什么两样。 屏幕上,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展开。 一条刺目的红线从地图上的这座内陆城市射出,精准地钉在中东某处战火纷飞的区域。 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 无数道红线从这个点扩散出去,编织成一张遍布全球战乱地区的死亡网络。 证据链的最后一块拼图,合上了。 “两位家主。” 黎夜终于出声。 “现在,还觉得这个项目的回报率,‘只有’百分之八吗?” 他停了一下,玩味地看着那两张毫无血色的脸。 “这笔钱,沾的是谁的血,换的是谁的命,你们俩……” “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你放屁!” 林啸天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整个人都在发抖。 “这些东西都是伪造的!是污蔑!我要告你!我要让你……” 他语无伦次地咆哮。 “这是伪造!是赤裸裸的诽谤!姓黎的,你以为用这种下三滥的电脑合成技术,就能讹诈我们?你还太嫩了!” 陈景山也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出声附和:“没错!林兄说得对。黎先生,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他的声音虽然还算平稳,但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已经彻底被慌乱所占据。 “哦?是吗?” 黎夜嘴角牵起一抹几不可查的弧度,他甚至懒得去反驳。 他只是朝着柳婉音的方向,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清脆的响声落下。 巨幕上的地图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音频播放器的界面。 一段被特殊技术解密、清晰还原的通话录音,在整个会议室里响了起来。 一个谄媚又阴狠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老板您放心,这次的货,我已经跟‘那边’的人打好招呼了。价格比之前高了三个点,这笔差价,我会直接打进我们在瑞士的那个新户头,绝对绕开林家那头蠢猪的账目,神不知鬼不觉……” 声音戛然而止。 会议室内,死一般的寂静。 这个声音,陈景山再熟悉不过,是他最信任的心腹,跟了他十几年的陈忠。 而录音里提到的“老板”,除了他自己,还能有谁? “轰!” 林啸天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颗炸弹。 他猛地扭过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钉在陈景山身上。 “陈景山!” 他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屋顶。 “你他妈的敢阴我!” 陈景山的面庞,在这一刻彻底化为死灰。 他想不通,他完全想不通,这种核心中的核心机密,黎夜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 黎夜很满意眼前的景象。 他欣赏着这出狗咬狗的丑陋戏码,姿态悠然地站起身。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他先看向状若疯虎的林啸天。 “把你名下‘林氏重工’的全部股份,无条件转让给我。另外,把你手里所有能把陈家一次性钉死的黑料,全部交出来。” 黎夜的声音平缓而冷酷。 “作为交换,我可以让你,还有你的家人,体面地离开江城。并且,我会把你在这整件事里的痕迹,抹得干干净净。” 说完,他又将视线转向面无人色、瘫坐在椅子上的陈景山,提出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条件。 “或者,陈家主,你把‘陈氏地产’的核心资产,以及所有能让林家永世不得翻身的证据,都交给我。” “你,也能活。” 两个曾经高高在上的家主,此刻像是两条待宰的狗,连呼吸都停滞了。 第五十三章:十几年的情意真可笑 黎夜看着他们变幻莫测的脸,又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 “哦,对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带着最恶毒的意味。 “刚才那段录音,只是我手上一小部分开胃菜而已!我还掌握着一些关于另一方,私底下做的一些更有趣的小动作的证据。” “你们猜猜,在这十几年的合作里,到底是谁背叛谁更多一些呢?”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恐慌的滋养下,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他们看向对方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猜忌。 黎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我给你们十二个小时!十二小时后,我的耐心会全部用完。” “届时,这些资料,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送到什么人的手里,我就不能保证了。”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与柳婉音一同,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走廊里,柳婉音的脚步很轻,她偏过头,看着黎夜侧脸,轻声问:“你真的……会放过他们其中的一个?” “放过?” 黎夜的唇边逸出一声冷笑。 “婉音,你觉得一头饥饿的狼,会好心放走两只已经瘸了腿的肥羊吗?” “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他们其中一个倒下。我要的,是他们互相撕咬,发了疯一样地去咬死对方,直到两个都咽下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时,黎夜口袋里的私人通讯器,极轻地振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龙五发来的一条加密信息。 “黎少,计划执行完毕。‘礼物’已成功送达林啸天的秘密邮箱。” 黎夜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那行“文件发送成功”的字样,在他的瞳孔中映出一抹微光。 那份所谓的“礼物”,是一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计划书,上面详细阐述了陈家早已制定好的,如何一步步蚕食、并最终全盘吞并林家所有产业的周密方案。 黎夜收起通讯器,指尖在光滑的金属外壳上,极有节奏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他很清楚,林啸天那样生性多疑、刚愎自用的人,在听完录音,又看到这份“铁证”之后,会做出怎样“正确”的选择。 一场不死不休的血腥内斗,即将开演。 十二个小时,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秒的流逝,都让会议室内的空气凝固一分。 这里没有时钟,但林啸天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脏狂乱的擂鼓声,那声音与他粗重的喘息混在一起,成了他唯一的背景音。 他的双眼早已被血丝爬满,死死地钉在那份所谓的“吞并计划书”上。 上面的签名、陈家的内部印章、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步骤……一切都天衣无缝。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是假的,是黎夜的离间计。 可那段录音,陈景山那句“老东西早该死了”,又像魔音贯耳,反复在他耳边回荡,将他最后一丝理智烧成灰烬。 信任?背叛? 在绝对的证据面前,十几年的“情谊”显得如此可笑。 另一侧,陈景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瘫在椅子上。 他尝试用自己的私人线路联系安插在林家的棋子,那个他花了巨大代价才收买的林氏高管。 无人接听。 再联系另一个。 关机。 第三个,号码已成空号。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失联了,全都失联了。 这意味着,林啸天这条老狗,早就开始在自己背后清除异己,他早就有了反心!那份所谓的吞并计划,说不定就是林啸天反过来栽赃给自己的! 当墙壁上的隐藏式时钟,无声地划过最后一个小时的刻度时。 林啸天猛地抓起了桌上的电话,他几乎是砸着按键,拨通了那个他永生不想再听到的号码。 “嘟——”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我答应你。”林啸天的声音嘶哑,“‘林氏重工’的股份,我给你!那些黑料,我也给你!只求你信守承诺,让我和我的家人走!” 几乎就在他吼出声的同一瞬间,另一部电话也疯狂地响了起来。 陈景山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黎夜!我合作!‘陈氏地产’的核心资产,林家所有的罪证,我全都给你!只要你让我活!” 夜色,笼罩了江城。 一辆黑色的辉腾,正无声地滑过城市的动脉。 车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在黎夜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柳婉音坐在他身旁,看着他一手拿着一部通讯器,平静地同时听着电话两端那两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发出最卑微的乞求。 黎夜的唇角,勾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弧度。 他先是对着林啸天那部通讯器,用一种几近蛊惑的语调开口。 “林家主,光说,可不够。” “拿出你的诚意来。今晚天亮之前,我要看到陈氏地产最重要的‘滨江一号’项目,因为资金链断裂而彻底停摆。” 说完,他甚至没有给林啸天任何回应的时间,便直接掐断了通讯。 随即,他将注意力转向另一部电话,对着里面气喘吁吁的陈景山,语气变得玩味起来。 “陈家主,想让我相信你,总得拿出点投名状吧?” “我要你,动用你所有的媒体和人脉资源,匿名曝光林氏重工在海外账户的巨额税务问题。我要让他的股价,在明天开盘之前,就彻底崩盘。” 通讯切断。 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柳婉音看着黎夜平静地将两部通讯器放回原处,那双清亮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悸。 “你……你这是在逼他们立刻就开战……”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万一事情彻底失控……” “失控?”黎夜转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深邃。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柳婉音微凉的指尖。 “婉音,温水煮不了青蛙。我要的,从来就不是他们的钱,也不是他们的公司。”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 “我要的,是他们两家在江城盘踞了数十年的根基。那些藏在阴影里,盘根错节,见不得光的网络。只有让他们自己动手,发了疯一样地去撕咬,把这潭经营多年的脏水搅得天翻地覆,我才能把他们的根,连着腐烂的泥土,一起拔出来。” 第五十四章:财经界大地震 那一晚,江城的财经界,迎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地震。 深夜十一点,“滨江一号”项目的最大承建方,悍然宣布单方面撤资。 紧接着,为项目提供贷款的三家银行,同时向陈氏地产发出了风险警告,要求立刻追加一笔天文数字般的保证金。 资金链,应声断裂。 这个一度被誉为江城未来地标的百亿项目,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沦为了全城最大的笑话——一座烂尾楼。 恐慌的情绪,瞬间引爆了整个江城的商圈。 但这,仅仅是个开始。 凌晨两点,多数人还未从“滨江一号”停摆的震惊中回过神。 一则更具毁灭性的丑闻,通过数个海外服务器,同步在全球网络上炸开。 “百亿黑金帝国崩塌!” “林氏重工境外账户全曝光,证据链直指……” 标题被加粗放大,占据了整个平板屏幕。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转账截图和离岸公司的架构图,复杂得让人头晕。 消息推送的时间,凌晨两点整。 这篇报道只用了几分钟就血洗了所有财经板块的头条。 积压了十几年的龌龊与背叛,在这一夜被彻底引爆。 两个家族像是疯狗,动用了所有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底牌,开始不计后果地撕咬对方,要把对方连皮带骨吞进肚子里。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黎夜将平板丢在沙发上。 屏幕上还在不断刷新着两家公司互相攻讦的丑闻。 他给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他拿起一部专线通讯器,拨通了龙五的号码。 “准备好钱。” “该去市场上捡点便宜货了。” 刚挂断通讯,另一部私人通讯器在桌面上传来极轻微的振动。 一条加密信息。 不是龙五,号码来源未知,无法追踪。 内容很短。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黎公子,这场戏,我们看得也很尽兴。” 黎夜端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制冰机在远处发出细微的嗡鸣。 这场他自以为完美的狩猎,原来还有别人在围观。 他放下酒杯,拿起专线通讯器,再次拨出。 “查。” 他只说了一个字。 “是。” 龙五那边没有任何废话。 黎夜静静坐在沙发里,指尖在冰冷的玻璃杯壁上缓缓划过。 平板上,林陈两家的闹剧还在升级,每一条弹窗都预示着一个庞大商业体的加速瓦解。 可这一切,忽然变得索然无味。 十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龙五的通讯打了回来,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和挫败。 “黎少,查不到。” “这帮人是鬼,信号源在全球绕了十几圈,最后消失在北欧一片数据盲区,干净得像是压根没存在过。” “我们的人想硬追,结果踩了对方的钩子,触发了反向追踪,差点被人家摸到老家!”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杂音,紧接着是龙五压抑着火气的嗓音。 “查不到。” “对面不是人,是鬼。信号在全球绕了十几圈,最后蒸发在北欧一片数据盲区,干净得他妈的就没存在过。”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 “我的人想硬追,踩了对方埋的钩子,触发了反向追踪,差点被人家顺着网线摸到家门口。” 黎夜一言不发。 他布下的这张天罗地网,第一次出现了一个他无法掌控的缺口。 这个“黄雀”,是谁? 是想等他跟陈林两家斗到血本无归,再出来捡尸?还是说……他们也跟十年前的旧事有关? 江城的商界已经疯了。 线上攻讦的口水还没干,线下的家伙事儿就亮了出来。 林氏重工的一个物流园,大门被铲车直接掀翻,几十个蒙面人提着钢管冲进去,见设备就砸,见货就毁,现场火光冲天。 陈氏地产旗下的高端商场,则被林啸天找来的人用铁链锁了大门,理由是“消防隐患,停业整顿”,直接把顾客和商户堵在了里面,乱成一锅粥。 小规模的械斗在城市各个角落上演,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就在这滩浑水被彻底搅成泥浆的时候,一个名字,幽灵般浮现在所有财经媒体的版面上。 “苍穹资本。” 这个谁都没听说过的海外机构,动用了天文数字的资金,用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对陈林两家所有还能喘气的资产,进行了秒级的精准做空。 每一次出手,都卡在股价反弹的最高点。 抛售则都踩在恐慌情绪的爆发点。 “是他们。” 黎夜看着平板上那条绿得刺眼的下跌曲线,吐出三个字。 这个“苍穹资本”,就是那只“黄雀”。 与此同时,被逼到悬崖边上的林啸天,正在密室里发疯般地翻找着什么。 他不甘心! 在一排落满灰尘的文件柜里,他终于抽出了一个封存多年的牛皮纸袋。 他颤抖着手打开,里面是一份泛黄的卷宗。 陈景山发家前的一桩旧案。 一份详细的调查记录,直指陈景山为了抢下一个项目,设计了一场“意外车祸”,弄死了当时的合伙人。 事后,还以照顾为名,把对方的妻女都变成了自己的。 这份东西一旦捅出去,陈景山就不是破产那么简单了,那是得进去把牢底坐穿! 林啸天攥紧文件,脸上浮现出病态的狞笑。 他绕开了黎夜,他要用陈景山的命,给自己换一条活路! 另一边,输光了一切的陈景山,也陷入了最后的癫狂。 他盯着屏幕上那个幕后操盘者的名字,浓烈的恨意让他全身都在发抖。 黎夜! 他要报复! 陈景山发誓要让这个年轻人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通过仅剩的人脉,他很快挖出了一个名字。 柳婉音。 那个让黎夜不惜惊动萧家也要保全的女人。 陈景山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度恶毒的笑容。 总算是找到了黎夜的软肋。 他拨通一个号码,对着那头下达了命令,派出了自己豢养多年、手上沾过血的死士。 目标不是黎夜,是柳婉音的母亲,方映红。 柳氏集团。 柳婉音正在会议室里,通宵处理因市场动荡而引发的一连串合同危机。 她脸上满是倦容,眼神却依旧专注。 突然,私人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 她皱眉接起。 “喂?” 电话那头,一片嘈杂的电流声,没人说话。 第五十五章:救妈妈! 就在她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时,一个让她血液瞬间凝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婉音……救我……救妈妈……” 是她母亲方映红惊恐到极致的呼救! 紧接着,一个阴冷的男声取代了母亲的哭喊。 “柳小姐,想让你母亲活命,就让黎夜一个人来城郊的废弃钢铁厂。” “记住,只能他一个人。如果我看到警察,或者任何多余的人……” 男人的声音顿了顿,电话里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和方映红压抑的痛呼。 “……你就准备给你母亲收尸吧。” 柳婉音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机,从她无力的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摔在会议桌上。 同一时刻。 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内。 黎夜正准备动身,亲自去处理这盘被搅乱的棋局。 他的两部通讯器,几乎在同一秒,同时振动起来。 他先接起了龙五的专线。 “黎少,林啸天绕过了我们,已经把扳倒陈景山的关键证据,直接提交给了市局最高层。警方已经成立专案组,准备对陈景山实施紧急拘捕!” 黎夜的眉头紧紧锁起。 而就在他挂断通讯的瞬间,另一部私人通讯器上,柳婉音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 他立刻接通。 电话那头,传来的不是柳婉音平日里清脆冷静的声音,而是一阵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急促喘息。 “黎夜!我妈、我妈被陈景山的人抓走了!” 滔天的怒火在黎夜胸中翻涌,却在下一个瞬间被一种绝对的理智强行压下。 越是危急,他越是冷静。 “婉音,听我说。” “待在公司,不要动,不准报警。” “等我电话。” 柳婉音攥紧了手机,拼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声音嘶哑,却已经止住了颤抖。 挂断电话,黎夜没有片刻停顿。 他从外套内侧,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模块,拇指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上,以“长、短、长”的特定节奏,按动了三次。 模块的指示灯无声地闪烁了一下。 一道加密到极致的指令,撕裂了常规通讯壁垒,通过一个绝密的卫星频道,瞬间分发了出去。 江城。 街角,一名正在清扫落叶的环卫工,腰间的对讲机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电磁异响。 他扫地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下一秒,他面无表情地推着清洁车,拐进了旁边幽深的小巷,消失不见。 金融中心顶楼,一个正在进行路演的金牌操盘手,对客户的提问对答如流。 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轻微振动了一下。 他保持着职业的微笑,对面前身价百亿的客户说了声“失陪”,转身走进了无人注意的消防通道。 城市网络监控中心,一名技术员正百无聊赖地喝着咖啡。 他面前的屏幕一角,突兀地跳出一个由乱码组成的弹窗。 他眼神一凝,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飞速敲击。 几秒钟后,遍布全市,数以万计的监控摄像头权限,向一个未知的端口,悄然洞开。 …… 同一时刻,潜伏在江城各个角落,身份天差地别的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头的一切。 一张看不见的大网,以黎夜为中心,骤然张开,利刃直指城郊的废弃钢铁厂。 做完这一切,黎夜从保险柜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全新的,未拆封的手机,插上了一张不记名电话卡。 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他没有说话,而是播放了一段刚刚用自己的声音紧急合成的录音。 录音里的声音,充满了刻意伪装的焦急与濒临失控的疲惫。 “资金准备得怎么样了?五个亿,现金!一个子都不能少!陈景山那个疯狗点名要现金!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天亮之前,必须把钱给我凑齐,这是我最后的底牌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焦急的“下属”连声应承的声音。 录音播放完毕,黎夜直接挂断。 他五指猛然发力,坚硬的手机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被捏得支离破碎。 他精准地从残骸中抠出那枚小小的芯片,丢进马桶,按下冲水键。 马桶里的漩涡卷走了一切,也带走了那枚小小的芯片。 监听这张网的人,会听到他们想听到的声音。 一个濒临崩溃,为了救人准备倾家荡产的猎物。 请君入瓮。 另一边,柳氏集团顶层办公室。 柳婉音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强迫自己松开,深吸了一口气,却呛得自己猛烈咳嗽起来。 不行。 不能只等黎夜。 她跌跌撞撞地走到办公桌前,打开了那台记录着江城所有黑白两道秘辛的加密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了关于陈家的所有档案。 一行信息被高亮标出。 陈启明。 陈景山的堂弟,一个被压制了半辈子的野心家。 柳婉音没有犹豫,翻出那个只存在于黑名单里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谁?”对面的声音透着一股被打扰的警惕。 “柳婉音。”她的声音出奇的平稳,仿佛刚才那个濒临崩溃的人不是她,“陈景山绑架了我母亲。”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 柳婉音继续往下说,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 “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绑架这种事,一旦见了光,整个陈家会是什么下场。”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帮你收拾你堂哥留下的烂摊子。条件是,钢铁厂所有看守的位置、换防时间、武器配置,我全都要。” 那头的呼吸声变得粗重,过了足足半分钟,才传来一声压抑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笑声。 “柳小姐,你这算盘打得,我陈启明都害怕。” “地图和资料,五分钟后发到你的安全邮箱。” 夜。 废弃钢铁厂生锈的围栏外,黎夜的身影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 他没有走任何一条看似是路的地方。 手腕上的战术终端轻微一震,一个简陋的平面图上,几个红点正按照固定的路线移动。 外围三个暗哨,内部五个明哨,全部都是手上沾过血的亡命徒。 黎夜的身形如狸猫般灵巧,几个起落便贴近了第一个暗哨的位置。 废弃集装箱后,一个壮汉正叼着烟。 烟圈刚吐出来,脖子猛地一凉。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整个世界就黑了下去。 黎夜的身影没有丝毫停顿,鬼魅般滑向下一个目标。 第五十六章:罪无可恕 他解决掉所有外围警戒,用时不到一分钟。 钢铁厂主车间内,灯光昏暗。 方映红被死死绑在铁椅上,嘴里塞着布团,眼泪混着灰尘划过脸颊。 几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围着她,领头的那个不耐烦地看着手表。 “妈的,老大到底怎么说?那姓黎的再不来,老子可就没耐心了,先在这娘们身上找点乐子?” “再等等,别坏了老大的事!” 领头的男人话音刚落,后颈的汗毛突然炸起。 一阵微风? 他豁然回头,身后空空如也。 “谁?!” 男人厉声喝问,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回答他的,是身后同伴接连倒地的闷响。 噗通!噗通! 他惊骇欲绝地扭过头,只看见一道黑影在昏暗的车间里拉出残影。 每一次闪烁,都有一名同伴捂着喉咙,悄无声息地倒下。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只有生命被瞬间抽离的死寂。 那个亡命徒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一张年轻到过分,却毫无表情的脸。 恐惧瞬间攥爆了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就想去拔枪。 可一只手比他的动作快了无数倍,铁钳般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悬空。 “陈景山,在哪?” 黎夜的声音,没有一丝人类该有的温度。 “我、我不知道……”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空旷的车间里回响。 领头的身体软成一滩烂泥。 从黎夜踏入车间,到解决所有人,救下已经吓得失神的方映红,用时,不到五分钟。 几乎是同一时间。 江城金融市场。 “苍穹资本”的交易大厅,欢呼声震天。 “跌了!跌停了!全线跌停!” “哈哈哈哈!黎夜那个蠢货,他的资金链断了!他没钱护盘了!” “砸!给我用尽所有资金,把他彻底砸穿!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负责人看着屏幕上那一道道雪崩般的绿色瀑布,脸上是扭曲而狂热的笑容,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黎夜跪地求饶的画面。 然而,就在他们把最后一颗子弹打出去的瞬间。 异变陡生! 所有跌停的股票,屏幕下方,突然涌入了一笔数字长到让人看不清的巨额买单。 那条代表股价的绿线,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从地板上直冲天际! 跌停到涨停,只用了一秒! “怎么回事?!”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我们的资金……完了!全被套牢了!我们被反向收割了!” 胜利的欢呼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不可一世的“苍穹资本”,这家在江城翻云覆雨的金融巨鳄,在短短几分钟内,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绞杀得尸骨无存。 江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天宫。 黎夜安顿好方映红后,独自来到这里。 是他主动约的“苍穹资本”负责人。 推开包厢厚重的紫檀木门,里面坐着的,不是他预想中的任何一个金融大鳄。 而是一个头发花白,身穿中式对襟衫,精神矍铄的老者。 老者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 黎夜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以为一场新的恶战即将开始。 可老者看到他,却缓缓站起身。 黎夜以为对方要动手。 下一秒,发生的事,却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老者没急着开口,只是站起身,抬手掸了掸对襟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动作一丝不苟。 黎夜紧绷的身体里,每一块准备厮杀的肌肉都发出了错误的信号。 因为下一秒,老者的膝盖弯了下去,衣料摩擦着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单膝跪地。 他从对襟衫的内袋里,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捏出了一枚戒指。 那枚戒指被体温捂得温热。 戒面上的纹路,黎夜闭着眼都能画出来,那是师父留给他的遗物。 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枚,材质是纯粹的黑金。 老者双手将戒指举过头顶,声音里压抑着几十年的风霜与火山。 “老奴,赵擎苍,恭迎少主回城!” “十年了……您总算回来了!” 包厢厚重的紫檀木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柳婉音扶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冲了进来。 她刚想喊出黎夜的名字,声音却死死卡在了喉咙里。 屋里的人,她认识。 赵擎苍。 那个在金融市场呼风唤雨,将整个江城上流社会玩弄于股掌,差点击垮柳家的金融屠夫。 江城的无冕之王。 此时,这位王,正以一种最谦卑的姿态,跪在那个她刚刚还在担心的男人面前。 像个……老仆。 柳婉音的呼吸停了。 她看向黎夜。 眼中的爱慕,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彻底淹没。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赵擎苍缓缓起身,依旧恭敬地垂手立于一旁。 “少主,陈家和林家的产业,在我们的联合绞杀下,已彻底崩盘。只需您一句话,我们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将他们的一切尽数吞下。” “另外,根据老奴这些年的暗中调查,当年黎家灭门惨案,陈、林,甚至那个王家,都不过是被人推到台前的三条狗而已。” 赵擎苍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递给黎夜一个密封的牛皮纸档案袋。 “少主,我们真正的敌人,来自京城。” “而且,他们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江城的变故,已经派人过来了。” 黎夜接过档案袋,面无表情地撕开封口。 他抽出里面的文件。 扉页上,没有一个字。 只有一个用赤金色丝线绣成的家族徽记。 黎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徽记,他只在十年间,偶然从一本不对外发行的国际顶级财经期刊的封面上,见过一次。 它代表的,是那个真正屹立于华夏权力与财富金字塔尖的家族。 是他曾经只能仰望,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的庞然大物。 黎夜的手指,无声地收紧,坚硬的牛皮纸袋被捏得变了形。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仇人。 笼罩在江城上空的,不过是巨人投下的一道微不足道的阴影。 而他要做的,是迎着那道阴影,向巨人发起冲锋。 车内一片死寂。 迈巴赫无声地滑下云顶山,将那座俯瞰众生的宫殿彻底甩在身后。 城市的璀璨灯火在车窗外被拉成流动的光带,却一丝一毫也照不进车厢里的沉闷。 第五十七章:他还是他 柳婉音扭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在她瞳孔里变幻,她一言不发。 从赵擎苍弯下腰,喊出那声“黎先生”开始,她就陷入了一种奇异的沉默。 那是一种被巨大到颠覆认知的事实冲击过后的恍惚。 她所认识的黎夜,那个需要她护在萧家门前的少年,那个记忆里青涩倔强的男孩,和刚才在云顶天宫之巅,让江城地下皇帝都毕恭毕敬的男人…… 两个形象在她脑海里不断重叠,又不断撕裂。 她感觉自己与他之间,被一道无形的墙彻底隔开了。 这道墙,无关仇恨,也无关误解,纯粹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东西,叫“距离”。 黎夜开着车,没说话,也没有去解释。 他只是用余光扫过身边女孩紧绷的侧脸。 车子没有回柳家,也没去任何酒店。 它拐进了一条被城市遗忘在角落的老街。 这里没有霓虹闪烁,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光线无力地洒在斑驳的墙壁和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 车停了。 引擎熄火,那片沉闷被无限放大,压得人喘不过气。 黎夜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冷风灌进来,柳婉音瑟缩了一下,却没有动,只是偏头,看着他走向街角一团模糊的黑影。 那是一个收了摊的馄饨铺。 一个铁皮推车,几张胡乱叠起的塑料桌椅。 “咔哒。” 一声轻响,他从推车下面拖出个锈迹斑斑的煤气罐,熟练地旋上阀门。 又是“啪”的一声。 一盏挂在遮阳棚骨架上的电石灯被点亮,惨白的光晕开,驱散了周围黏稠的黑暗,也给他的侧脸打上了一层不真实的光。 柳婉音终于也下了车,高跟鞋踩在湿滑的青石板上,发出空洞的声响。 黎夜没回头,拧开一个老式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冲刷着铁锅,他的动作利落得不像话,仿佛这双手天生就该待在这里。 “小时候,你总骂我笨。”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里有些飘忽。 “爸妈不在,我想吃口热乎的,次次都把厨房弄得一团糟,还得你去收拾烂摊子。” 他说话间,已经从角落的保温箱里摸出一小块面团,擀面杖在他手里上下翻飞,很快就成了一张薄薄的面皮,刀锋落下,大小均匀的馄-饨皮便码得整整齐齐。 柳婉音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她想起来了。 这个角落。 这家馄饨铺。 那时候黎家还在,她还不是柳家大小姐。 黎夜的爸妈一出差,他就一个人跑到这儿,眼巴巴地瞅着老板煮馄饨,能看一晚上。 是她,每次都会气冲冲地跑过来,把他从板凳上拽起来,拍着还没发育的胸脯跟他保证。 “等我长大了,我煮给你吃,管饱!” “后来在外面,什么都得学。” 黎夜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他拿起肉馅,手指翻飞,一个个小巧的元宝在他掌心迅速成型。 “打架,算账,救人,还有做饭。” “师父那老头子说,一个男人,得先喂饱自己的肚子,才有力气去干想干的事。”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地滚了,白色的水汽蒸腾而上,把他的身影搅得有些模糊。 馄饨下锅,用长柄勺轻轻一推。 很快,一碗撒着葱花紫菜的馄饨就摆在了她面前。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黎夜。 灯光下,他的轮廓依旧分明,但那份在云顶天宫时的压迫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还是他。 柳婉音拿起汤匙,舀起一个馄饨,轻轻吹了吹,放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瞬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上来。 她连忙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 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黎夜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 就那一眼,他脸上柔和的灯火气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能将人冻成冰渣的森然。 随即,他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所有的寒意又都收敛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他抬起头,冲着柳婉音,嘴角微微上扬。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 凌晨两点,赵擎苍的私人会所。 黎夜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赵擎苍恭敬地站在一旁。 “黎先生,我已经调集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只要您一声令下,龙七在江城的所有场子和人,天亮之前,保证清理得干干净净。” 赵擎苍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清理他?” 黎夜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上的浮沫,动作不急不缓。 “赵擎苍,你觉得龙七是主谋,还是一个探路的卒子?” 赵擎苍一下噎住,脑子没转过弯来。 “直接摁死他,只会让躲在后面的大鱼受惊,彻底缩回洞里再也不出来。” 黎夜放下茶杯,杯底磕在紫檀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敲在赵擎苍的心尖上。 “我要的,不是他那条不值钱的小命。” “我要把他当鱼饵,把他背后藏着的所有人,一条一条,全都给我钓出水面。” 赵擎苍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本以为黎夜会用最直接、最残暴的手段复仇雪恨,却没料到,这个男人的局,布得如此之深。 这已经不是复仇了,这是在织网。 “那……黎先生,我们怎么做?” “放个消息出去。” 黎夜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羊皮纸,推到赵擎苍面前。 “就说,黎家当年失踪的一份海外资产信托凭证,最近在江城的地下黑市露面了。” 赵擎苍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羊皮纸。 纸张的触感很奇特,带着一种岁月的沉重感。上面用不知名的墨水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和标记,最下面盖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家族徽章。 “这是……” “我画的,假的。” 黎夜的回答轻飘飘的。 “但是,上面的印记,是我父亲的私人印章。全世界,见过这个印章的活人,不超过五个。当年有份参与瓜分黎家产业的那些东西,只要看见这个印章,就会把它当成真的。” 赵擎苍的心脏狠狠一抽。 一份假的凭证,却是一把最锋利的刀,要剖开的,正是十年前那场血淋淋旧案的核心。 “我明白了,黎先生!我马上去办!” 第五十八章:鱼,上钩了 三天后。 江城郊区,一座废弃的水泥厂内,一场不记名、不对外的地下拍卖会,正在秘密进行。 入口处,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所有进入的人都必须经过三重身份核验和搜身,手机等一切电子设备全部没收。 会场里光线昏暗,人人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又贪婪的味道。 工厂顶楼的监控室内,黎夜和赵擎苍站在一排屏幕前,几十个高清摄像头将场内的一切尽收眼底。 “龙七来了。”赵擎苍指着其中一个画面。 一个戴着狰狞青铜面具的男人,在保镖的簇拥下,坐进了最角落的位置,整个人陷在阴影里。 “倒是挺会藏。”黎夜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 拍卖会正式开始。 一件件见不得光的古董、珠宝被送上台,又被拍走,但场子里的人明显都有些心不在焉。 所有人都清楚,今晚真正的好戏,在最后。 终于,主持人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那份“黎家信托凭证”捧了上来。 整个会场,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黎家海外信托凭证,起拍价,一千万!” 主持人话音刚落,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立刻举牌。 “一千五百万。” 黎夜的手指在屏幕上那个银面人身上点了点。 “龙七的第一条狗。” 他话还没说完,另一个方向,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女人举牌。 “两千万。” 黎夜的手指划过屏幕,圈出那个女人。 “第二条。” 接下来的竞价此起彼伏,又有三个人先后出手,每次加价都像是偶然,但每一次,黎夜都能在他们举牌的前一秒,精准地判断出他们的身份。 “还是龙七的人。” “这个也是。” “全是他的人。” 赵擎苍站在一旁,看得手心冒汗,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震惊,还是恐惧了。 他低声问:“黎先生,龙七这是……在自己抬价?他想干什么?” “演戏。” 黎夜淡淡吐出两个字。 “演给真正的买家看,证明这东西炙手可可。” 就在这时,价格已经被抬到了七千万。 场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这个价格已经到了极限。 龙七的人还在互相抬价,气氛显得有些滑稽。 突然。 一个一直坐在前排,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动作,戴着一张普通白色塑料面具的男人,缓缓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彻全场。 “一亿。”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那个男人身上。 龙七那边的人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这个变故。 赵擎苍瞳孔一缩,失声道:“这又是谁的人?!” 黎夜看着屏幕里那个男人,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森然的弧度。 “鱼,上钩了。” 他完全看不出这些人之间有任何联系,但黎夜却像开了天眼一般。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他忍不住问。 “龙七有个习惯,每次他授意别人做事之前,左手的小指会下意识地蜷缩一下。而那些代理人,在接到指令后,视线会不自觉地在会场的同一个消防栓上停留零点五秒,那是他们确认指令的方式。” 黎夜平淡地解释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赵擎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这种洞察力,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价格很快被抬到了八千万,场上只剩下龙七控制的几个人在交替举牌,胜利在望。 龙七的身体微微放松,靠向了椅背。 就在这时。 一个全场之前从未举过牌,戴着纯黑鎏金面具的男人,突兀地举起了号牌。 他的声音通过变声器传出,沙哑而有力。 “一亿。” 全场哗然。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份“凭证”可能存在的价值。 龙七的身体瞬间绷直。 他猛地转头,看向那个黑面具的男人,试图从对方身上看出些什么。 但对方的身形隐在阴影里,看不出任何特征。 龙七的一个代理人硬着头皮举牌:“一亿一千万。” “两亿。” 黑面具的男人毫不犹豫,直接将价格翻了将近一倍。 整个会场陷入死寂。 这不是竞价,这是碾压。 龙七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他再也顾不上隐藏,猛地起身,快步走向会场外的走廊,掏出了一部加密电话。 “追踪这个信号。”黎夜对身旁的技术人员下令。 电话很快接通,龙七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着电话说着什么。 “京城的号码。”技术人员很快报出了结果。 然而,黎夜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龙七身上。 他凝视着屏幕上那个戴着黑面具的男人。 最终,在黑面具男人报出“三亿”这个令人窒息的价格后,龙七那边彻底没了声音。 凭证,被这个神秘的第三方势力拍走了。 交易完成,黑面具男人没有片刻停留,在保镖的护送下,迅速从特殊通道离开。 监控画面上,只留下一个高大而决绝的背影。 赵擎苍看着屏幕,神情凝重:“黎先生,这股势力……我们完全没有资料。” “江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黎夜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 “让技术组锁定刚才的通讯频率,二十四小时监听。” “另外,去查那个拍走凭证的人,我要他的一切,包括他今天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拍卖会场的喧嚣隔绝在监控室外。 赵擎苍还沉浸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竞价中,神色紧绷。 “黎先生,我们现在就去追踪那个黑面具的男人?” “不必。” 黎夜的回答出乎意料。 他挥手示意技术组停止追踪,转身靠在椅背上,姿态松弛。 “那份凭证是个烫手山芋,谁拿到,谁就得急着出手。”黎夜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漠然。 “等着吧,他会比我们更想知道,是谁设了这个局。” 赵擎苍心头一震,瞬间明白了。 黎夜这是在钓鱼,鱼饵已经撒下去了,现在,就等那条最大的鱼自己跳上钩。 …… 另一边,柳氏集团。 顶层会议室内,气氛严肃。柳婉音指尖轻点着桌面,听着季度报告,冷静地对集团的下一步发展做出规划。 她一手缔造的商业帝国,正以一种无人能挡的势头凶猛扩张。 第五十九章:你还想和他双宿双飞? 突然!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发出一声巨响。 一个披头散发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打断了所有人的汇报。 来人面容憔悴,身上的名牌服装皱成一团,正是萧嫣然。 她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在主位上的柳婉音身上,里面是怨毒和疯狂交织的情绪。 “柳婉音!” 她尖叫出声,嗓音刺耳。 保安还没来得及冲上来,萧嫣然已经疯了一样扑到会议桌前,将一张纸狠狠拍在桌上。 “你想跟黎夜双宿双飞?你经过我肚子里孩子的同意了吗!” 那是一份孕检报告。 整个会议室落针可闻。所有高管的表情都凝固了,震惊、错愕、难以置信。 萧嫣然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眼泪瞬间涌出,声音凄厉无比。 “黎夜就是个畜生!那天晚上他喝多了,强迫了我……事后他为了你这个狐狸精,竟然不认账,要抛弃我们母子!” 她哭得撕心裂肺,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不仅捅向柳婉音,也捅向那个不在场的黎夜。 “柳婉音,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就滚出他的世界!把他还给我!”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怨毒。 “再给我五千万!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一尸两命!” 这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整个江城上流圈引爆。 “惊天丑闻!黎家遗孤搞大萧家千金肚子,始乱终弃!” “柳氏总裁横刀夺爱,豪门三角恋浮出水面!” 无数刺眼的标题,配合着萧嫣然在柳氏集团门口哭诉的照片,疯一样占领了所有新闻平台。 黎音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风暴中心,柳婉音却出奇地冷静。 她甚至没低头看那份不知真假的孕检报告。 她站起身,对着满座惊愕的高管,声音平稳。 “会议暂停。各位先回去,安抚好各自部门的员工,别让谣言影响公司正常运转。” 她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高管们交换了一下眼神,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这位力挽狂狂澜的女总裁,纷纷起身,默默退出了会议室。 偌大的空间,只剩下柳婉音和还在干嚎的萧嫣然。 柳婉音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闹够了?” “我告诉你,黎夜说的,我一个字都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黎夜得知消息时,正盯着一份海外财团的密报。 他几乎是瞬间捏碎了手里的笔,丢下一切,驱车直奔柳氏集团。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看见柳婉音正一个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安静地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仿佛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她无关。 听到声音,柳婉音回头。 两人视线交汇,没有一句质问,没有一丝怀疑,她只是轻轻开口:“你来了。” 这三个字,让黎夜心中翻涌的戾气瞬间被抚平。 他快步走上前,什么都没解释,只是看着她。 “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柳婉音摇了摇头,她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只是在想,萧嫣然一个人,演不了这么大一场戏,她背后还有谁。” 黎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当然有,不过没关系,她既然想演,我就给她搭个更大的台子,让她演个过瘾。” 他握住柳婉音的手,掌心温热。 “信我,这个舞台,主角不会只有她一个!很快,我会把所有人都拉上来,陪她一起唱完这出戏。” 与此同时。 江城,一处与世隔绝的庄园深处。 那个在拍卖会上用三亿天价拍走“凭证”的黑面具男人,正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冷硬的西方人面孔。 他单膝跪地,姿态恭敬到了极点。 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发碧眼的老者。 桌面上,那份凭证被撕成了两半。 “先生,这凭证是假的!我们上当了!” 老者捻了捻凭证残片上一个用特殊药水才能显现的微小标记,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这不是普通的伪造品,这个标记……是当年黎家内库的私印!设局的人,知道我们的底细!” 老者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流露出巨大的恐慌。 “立刻去查!查清拍卖会的所有背景!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盯着我们!” 他们自以为隐秘的调查网络,在启动的一瞬间,就被黎夜的技术组捕捉到。 一张无形的大网,顺着他们放出的触手,反向蔓延回去。 “锁定了。”技术人员报告,“不是京城的人,IP地址指向的是‘环球资本’在江城的服务器。这个财团,当年和黎家在海外生意上有过节,黎家覆灭时,他们吞并了黎家在海外的不少产业。” 做贼心虚,所以才会对一份可能牵扯到黎家遗产的凭证如此紧张。 一切都清晰了。 就在黎夜准备下令收网,将这个潜伏的敌人彻底拔除时。 赵擎苍的紧急通讯切了进来。 “黎先生!情况有变!我们的卫星监控到,龙七,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正以极高的速度,朝着‘环球资本’在城郊的那个庄园据点移动!” 屏幕上,一个红点和一个黄点正在飞速逼近代表着庄园的绿点。 那个黄点代表的能量反应,远超龙七,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黎夜瞬间明白了一切。 京城那边的敌人,也察觉到了这个第三方势力的存在。 他们这是要去杀人灭口,清理掉所有不确定因素。 “想黑吃黑?” 黎夜低声自语,眼中翻涌着森然的寒意。 他立刻改变了主意,转身对身旁的柳婉音勾起嘴角。 “好戏要开场了。我们不仅要做观众,还要做那个,给他们递刀的人。” 他拿起一部加密电话,拨通了赵老的号码。 电话接通,黎夜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搅动风云的兴奋。 “赵老,把萧嫣然现在所在的医院地址,还有环球资本那个庄园据点的地址,‘不经意’地透露给江城所有的娱乐记者。” “告诉他们,今晚有两条能让他们升职加薪的爆炸性新闻。” 黎夜挂断电话,赵擎苍那部加密手机便再未停歇。 一场针对江城所有媒体从业者的“精准投喂”,以一种堪称恐怖的效率,瞬间铺开。 不到十分钟,无论是坐在电视台新闻中心的主编,还是蹲守在明星家门口的狗仔,亦或是粉丝千万的自媒体大V,他们的手机在同一时刻嗡嗡震动。 两条消息,像是两颗深水炸弹,被同时引爆。 第六十章:我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豪门秘辛!柳氏集团总裁未婚夫黎夜,疑似搞大另一女子肚子,女方正在第一人民医院保胎!” “午夜惊魂!江城郊外枫林庄园,疑为海外财团‘环球资本’非法据点,今夜将有惊天交易!” 一条是香艳刺激的桃色绯闻,主角是当下江城最炙手可热的柳氏集团和那个神秘崛起的黎夜。 另一条则是触动资本脉搏的财经黑幕,直指一个名声在外的海外财团。 整个江城的媒体圈,彻底沸腾了。 肾上腺素飙升的记者们几乎没有半分犹豫。 财经黑幕固然有深度,但门槛高,风险大,取证难。 而豪门八卦,特别是这种牵扯到小三、怀孕、正宫的戏码,才是最能引爆流量的密码。 一时间,无数的采访车引擎轰鸣,撕裂了江城的夜色,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朝着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疯狂扑去。 萧嫣然正躺在高级病房里,手臂上挂着营养液,脸上还挂着精心酝酿出的两行清泪。 她惬意地盘算着,这场风波过后,柳婉音必然会成为整个江城的笑柄,柳氏集团的股价也会应声大跌。 而黎夜,为了平息事端,必然要来向自己低头、妥协,甚至哀求。 她没有等到黎夜的哀求。 她等来的是地狱。 “砰!”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紧接着,数不清的人影潮水般涌了进来。 刺眼的闪光灯疯狂亮起,将整个病房照得如同白昼,晃得她根本睁不开眼。 无数的话筒,黑压压地怼到她的脸上,几乎要塞进她的嘴里。 “萧小姐!请问您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黎先生的吗?” “您是什么时候和黎先生开始的?您和柳总谁才是第三者?” “您选择在这个时候曝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是为了钱,还是为了逼宫上位?” “听说您之前也被黎先生退过婚,这次是因爱生恨的报复吗?” 尖锐、刻薄、毫不留情的问题,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刀子,捅进她的耳朵里。 萧嫣然彻底懵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剧本不是这么写的! 黎夜怎么敢?他怎么敢用这种自损八百,甚至杀敌一千的方式,把事情彻底捅到天上去? 他疯了吗! 面对着一张张兴奋到扭曲的脸,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最本能的尖叫和用被子蒙住头的狼狈。 与此同时,柳氏集团顶层。 柳婉音没有躲在黎夜的身后,更没有选择沉默。 她以柳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召开了线上紧急记者会。 没有华丽的背景,就在她的办公室里,身后是江城的万家灯火。 镜头前的柳婉音,妆容精致,神色平静,没有半分被丑闻缠身的憔悴与愤怒。 她对着镜头,逻辑清晰地开口,声音通过网络传遍了每一个关注此事的人的耳朵里。 “第一。” 柳婉音的声音清晰而有力,透过麦克风,传遍全网。 “关于我未婚夫黎夜的私事,我,柳婉音,无条件相信他。” “时间会把真相摆在所有人面前,污水,永远洗不成清水。” “第二。” 她面向所有柳氏的持股人与合作伙伴,语气沉稳得不像一个身处风暴中心的人。 “我以柳氏集团总裁的身份向各位保证,公司一切正常,所有项目照旧推进。任何流言蜚语,都撼动不了柳氏的根基。” 她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商界女王特有的、对猎物的轻蔑。 “至于股价的短暂波动,我反而要感谢这次机会。它能帮我们筛掉那些只想捞一笔就跑的投机客,让真正有眼光、有信心的朋友,能以更低的成本,坐上柳氏这条大船。” 话音落下,满屏的弹幕为之停滞了一瞬。 这是何等的魄力与自信! 非但没有被丑闻击垮,反而将其视作了一次资本的洗牌! 然而,这还没完。 柳婉音的话锋,毫无征兆地一转,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那张精致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冰冷的,带着浓浓嘲弄的弧度。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就在那些所谓的‘绯闻’,像计算好时间一样被抛出来的时候,资本市场上,出现了一股来路不明的黑钱,通过数十个账户,对柳氏的股票,进行疯狂的、恶意的做空。” 她微微前倾,一字一顿。 “配合的天衣无缝!” 这四个字,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关注此事的人心上! 图穷匕见! 这根本不是什么桃色新闻,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金融绞杀! “我已经授权集团法务部,联合国内最顶尖的金融安全团队,对这些资金的来源,展开全面追溯!” “我不管你们是谁,躲在哪个见不得光的阴沟里。” “我会把你们,一只一只,从老鼠洞里揪出来。” “你们做空的每一分钱,都别想拿走。吃进去多少,就给我连本带利,加倍吐出来多少!” “不信,你们可以试试!” “我不管背后是谁,商业竞争,请用商业的手段。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妄图操纵舆论,配合资本进行攻击,我柳婉音,必将追究到底,让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番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所有等着看笑话的人脸上。 它一石二鸟,既用总裁的担当稳住了公司摇摇欲坠的信心,又极其高明地将一桩桃色新闻,直接定义为一场针对柳氏集团的商业阴谋。 萧嫣然的“受害者”形象,瞬间与“恶意攻击柳氏的商业对手”这个标签,巧妙地捆绑在了一起。 舆论的风向,开始出现了微妙的逆转。 黎夜的临时指挥室内。 巨大的电子屏幕被分割成数十个小块。 左上角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实时监控,萧嫣然的病房门口乱成一锅粥,哭喊声和记者的追问声混杂在一起。 正中央,是柳婉音线上记者会的高清直播,她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而右侧的大片区域,则切换着城郊枫林庄园外围的红外与卫星图像。 “先生,计划顺利。江城百分之九十五的媒体力量都被吸引到了医院。”技术人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只有‘深度财经’的王牌记者李默,正带着他的核心团队,避开大路,朝着庄园方向前进。” 第六十一章:灭口? 黎夜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一根肉骨头,引走满城的鬣狗。 剩下的那头饿狼,才有机会,去撕开真正猎物坚硬的皮肉。 屏幕上,代表着龙七的红色光点,和那个能量反应强烈的黄色光点,已经抵达了庄园的外围。 它们停在了庄园的铁门外,没有贸然闯入,仿佛两头在暗夜中审视着猎物的顶级掠食者,与庄园内严密的安保力量,形成了一种无声的对峙。 黎夜侧过头,看着身旁屏幕上柳婉音那张冷静而坚毅的脸,轻声开口。 “第一把刀,已经递出去了。现在,我们来递第二把。” 他对着技术组下达了新的指令。 “以一个海外情报贩子的名义,匿名给庄园内‘环球资本’的负责人,发一条加密信息。” 技术人员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别信门口的人,他们是京城陈家派来灭口的,你们的行踪,是萧嫣然透露的。” 枫林庄园的地下密室内。 黑面具男人正焦躁地来回踱步,那份被撕成两半的假凭证,如同两片燃着火焰的废纸,灼烧着他的理智。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的一部特制通讯器,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他狐疑地抬起手,一条经过三重加密的信息,出现在屏幕上。 当他看清那一行简短的文字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京城陈家? 灭口? 萧嫣然?! 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瞬间在他脑中引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 他猛地抬头,通过监控看向庄园大门外那两个静立不动的人影,之前只是觉得对方来意不善,此刻,那两个人影在他眼中,已然变成了索命的无常。 他又回过头,看向密室内那些同样惊疑不定的下属。 恐惧和猜忌,像病毒一样,瞬间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黑面具男人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他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死局。 门口是来杀他的,而把他卖了的,却是他们以为的棋子。 京城陈家? 灭口? 萧嫣然?! 这几个字眼,像是无数根尖锐的毒针,瞬间刺穿了黑面具男人的大脑皮层,将他所有的理智和侥幸搅成一滩烂泥。 脑中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应声而断。 恐惧不是因为死亡。 而是源于被背叛和愚弄的滔天愤怒! 他们环球资本,自诩为执棋的猎手,在江城布下天罗地网,结果呢? 结果从头到尾,自己才是那枚被随意摆弄,随时可以舍弃的卒子! 而萧嫣然,那颗他们耗费无数资源和心血捧起来,用以攻垮柳家的棋子,竟然反手一刀,将他们卖了个干干净净! 他猛地抬起头。 监控画面中,庄园大门外那两个静立不动的身影,不再是什么潜在的威胁,而是京城陈家派来的行刑人,是来将他这个“失败品”彻底抹除的铁证! 密室内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每一个下属都看到了他神色的剧变,那种末日降临的恐慌,像是会传染的瘟疫,瞬间爬上每个人的脸。 信任的堤坝,轰然崩塌。 “老大?” 一个亲信的声音在发颤,脚下已经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黑面具男人没有回答,他只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连骨髓都快要被冻结。 这个局,是死局。 就在这时,一个外部通讯请求,毫无征兆地、强行切入了内部安保系统。 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带着一种俯视众生的平静。 “我是京城‘宏图资本’的代表,秦月。我们老板对阁下在海外的渠道很感兴趣,想和你谈一笔生意。” 女人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精准地踩在黑面具男人最敏感的神经上。 “关于黎家的遗产,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 “呵……呵呵……” 黑面具男人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破风箱般的笑声,笑声里满是绝望和癫狂。 好一个“合作”! 好一个“宏图资本”! 真是天衣无缝的好手段! 先用一条匿名信息,彻底摧毁他的心智,让他认定门口的人是来灭口的死神。 再换一个身份,抛出“合作”的橄榄枝,假惺惺地伸出援手。 这哪里是什么合作,这分明就是一张催命符! 一旦他开门,所谓的谈判,就会瞬间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对方连剧本都替他写好了。 先杀人灭口,再用“合作”失败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接手他们手中所有关于黎家海外产业的情报和渠道。 杀人,还要诛心! “拖住她。” 黑面具男人对着通讯兵下令。 他转过身,面对着自己那群已经惶惶不安的下属。 “所有人,准备。” “一旦他们攻进来,就把我们掌握的关于京城那几家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全部发给国际刑警和各大通讯社!” “我要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也敢咬死鹰!” …… 黎夜的临时指挥室内。 当技术人员从截获的音频中,解析出“焦土计划”这四个字时,整个房间的气氛陡然一变。 黎夜的眉头,第一次微微蹙起。 这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原本只想斩断环球资本这只伸向江城的爪子,没想到这只爪子的背后,还攥着能把京城天花板都捅个窟窿的炸药。 他不是救世主,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复仇,把整个棋盘都掀翻,让无数不相干的人卷入一场无法预测的风暴。 “不能让他们狗急跳墙,把水搅得太浑。” 黎夜迅速做出决断,这个剧本,必须改。 他的视线转向屏幕上柳婉音,线上记者会已经结束,但她的通讯频道还为他单独保留着。 “婉音,帮我个忙。” 柳婉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你说。” “以柳氏集团的名义,立刻向所有海外主流财经媒体发布一则公告。” 黎夜的声音沉稳而清晰,“就说柳氏即将启动‘凤凰计划’,旨在全面整合、盘活黎家遗留在海外的全部产业。同时,柳氏法务部将联合国际顶尖律所,向所有非法侵占黎家产业的机构和个人,提起无上限的法律追诉。”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公告里,要点名环球资本。” 柳婉音瞬间便领会了黎夜的意图。 第六十二章:玩这么大的吗? 这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极限施压,更是递给枫林庄园里那个黑面具男人的第三把刀! 第一把刀黎夜的离间计,斩断了他的信任。 第二把刀,是秦月的“合作”邀请,斩断了他的希望。 而柳婉音即将递出的第三把刀,则要彻底斩断他最后的退路。 黎家的产业,你一分一毫都别想拿到。你背后的环球资本,自身也已难保。 “我马上办。” …… 柳氏集团的“凤凰计划”,一经公布,就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了国际资本市场的脸上。 环球资本的股价应声断崖式下跌。 屏幕上那条绿色的线,笔直地冲向谷底,短短三分钟,数十亿市值凭空蒸发。 枫林庄园的密室内。 黑面具男人手腕上的通讯器,开始疯了一样地震动,发出“嗡嗡”的尖锐鸣响。 刺耳,又催命。 电流声中,夹杂着海外总部歇斯底里的咆哮和质问。 “蠢货!” “废物!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你到底在江城干了什么!” 内外交困,前路断绝。 黑面具男人身体晃了晃,他彻底被逼入了绝境。 也就在他精神崩溃的这一秒。 一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无人机,悄无声息地贴地飞行,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和电网,将一枚高清摄像头,对准了庄园内剑拔弩张的双方。 “深度财经”直播间。 原本播放着财经新闻的画面,毫无征兆地一黑,随即切换。 下一秒,一幕足以让所有观众心脏停跳的画面,出现在了屏幕上。 庄园,黑衣人,枪口,对峙。 这不是电影特效!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直播火拼?】 【这什么情况?深度财经被黑了?这是哪?】 【我认得那个女人!她是宏图资本的秦月!京城陈家的人!】 【我靠!玩这么大?!】 直播信号通过无数渠道疯狂扩散,观看人数呈几何级数暴增。 巨大的舆论压力,彻底压垮了最后一根弦。 谈判,破裂! “启动!马上给我启动‘焦土计划’!” 黑面具男人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嘶吼,他双眼布满血丝,疯了一样扑向控制核心资料的终端。 庄园外,秦月的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失算了。 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一旦那些东西曝光,她背后的陈家,也要跟着一起陪葬! 黎夜的指挥室内,所有技术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死死盯着屏幕。 唯有黎夜,平静地靠在椅背上,甚至没有看那要命的进度条。 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电脑键盘上敲击了几下,将庄园的实时直播链接,匿名打包,精准地发往了京城那几个最不想看到这个画面的加密号码。 他看着屏幕中那个扑向终端的疯狂身影,对着空气轻声开口,像是在跟一个老朋友聊天。 “想看戏?” “那就让你们的主子,也一起来看。” “亲眼看看,自己埋下的雷,是怎么在自己脚底下炸开的。” 倒计时。 三! 二! 一! 红色进度条即将触碰到百分之百的终点!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穿透了所有的喧嚣。 声音,并非来自庄园外的包围圈,也不是来自庄园内的任何一个保镖。 黑面具男人身体猛地一僵,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 胸口,一朵血花正在迅速晕开。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一点点转过身。 在他身后,那个他最信任的,负责执行“焦土计划”的亲信,正机械地放下手里那把还冒着青烟的手枪。 红色进度条永远停在了百分之九十九。 分毫不差。 黑面具男人眼中的疯狂和狰狞,凝固成了最后一帧画面。 他至死都想不明白,自己最信任的,那个跟了他五年,代号“鬼影”的亲信,为什么会把枪口对准自己。 这致命的一击,并非来自计划外的任何变数,而是源于计划本身。 他才是那个,被清除的目标。 黎夜的指挥室内,一片死寂。 所有技术人员都忘了呼吸,神经紧绷地注视着那块彻底黑下去的屏幕。 唯有黎夜,神色没有半分波澜。 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器,对着麦克风,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调下达了指令。 “鬼影,清除痕迹,按计划撤离。”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开。 原来,那致命的一枪,是黎夜的收官之笔。 更是他新棋局的,开局信号。 枫林庄园。 鬼影机械地收回手枪,看也没看脚下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 在秦月的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前一秒,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装置,拇指在上面轻轻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 一道无形的电磁脉冲瞬间扩散。 庄园内,所有的监控探头,储存核心资料的终端,甚至连保镖们耳中的通讯器,都在同一时间发出“滋啦”一声轻响,彻底失灵。 那架将一切公之于众的微型无人机,镜头也骤然陷入永恒的黑暗。 留给全世界的,是无尽的猜想与恐慌。 EMP的电磁风暴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鬼影的身形融入了庄园复杂的阴影中,几个闪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同一刻,庄园外,凄厉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江城的夜空。 黎夜匿名发送的那些直播链接,终于引来了最不想看到这一幕,却又必须出面收拾残局的官方力量。 红蓝交替的警灯,将秦月惨白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看着荷枪实弹的特警将整个庄园围得水泄不通。 人赃并获。 这位不可一世的京城陈家大小姐,第一次品尝到了身败名裂的滋味。 她输了。 输给了那个她从未正眼瞧过的,江城弃子。 风暴的余波,正以更猛烈的姿态,席卷国际资本市场。 环球资本,停牌结束。 开盘的瞬间,股价垂直坠落,没有任何挣扎,直接清零。 这家曾经的资本巨鳄,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和全球无数等着把他们告上法庭的愤怒投资者。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柳氏集团。 柳婉音主导的“凤凰计划”,在这一夜,被无数财经媒体吹上了神坛。 财经新闻的播报声,几乎要将柳婉音的办公室淹没。 第六十三章:奇迹啊! “奇迹!这简直是华夏资本市场的奇迹!柳氏集团在经历了环球资本的恶意绞杀后,于今日开盘……” “一字涨停!” 助理拿着平板电脑,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柳总,我们的股价一飞冲天,市值在一个小时内,翻了一倍还多!” 柳婉音这个名字,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烙印在了所有人的脑海里。 新的神话诞生了。 京城。 一座戒备森严的四合院内,暖香袅袅。 陈啸天伸出手,老管家连忙将那只养得温润的紫砂壶递了过去。 他没接。 他的视线落在手机上,屏幕亮着,停留在直播中断的最后一帧。 枪口,血花。 还有他那个女儿,秦月,惊恐到扭曲的一张脸。 “废物。” 陈啸天吐出两个字。 老管家躬着的身子僵了一下,后背的衣料瞬间贴在了皮肤上。 他没敢抬头,更没敢出声。 这位陈家的家主,甚至连眉毛都没动一下,那股要吞噬一切的怒火,却已然烧到了每个人的头顶。 一个江城的重要棋子,没了。 最看重的孙女秦月,也从王牌,变成了必须立刻切割掉的累赘。 陈家的脸,被人踩进了泥里,还狠狠碾了两脚。 柳婉音的办公室里,庆贺的电话和信息几乎要被打爆了。 她推掉了所有庆功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只为了等一个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几乎是秒接。 电话那头,是黎夜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婉音,我们赢了第一局。” 就这一句话,柳婉音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安宁。 她用力攥着手机,重重点头,好像黎夜就在面前。 她知道,这个男人,正在一步步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黎夜挂断电话,指挥室里,收尾工作已经完成。 所有数据彻底抹除,干净得像从未存在过。 他正要关掉加密电脑,屏幕上,一个陌生的视频请求弹了出来。 没有警告,没有预兆。 来源地:京城。 更扎眼的是请求下方附带的一行小字。 “龙七的主人,想和你谈谈。” 龙七。 鬼影的内部代号。 知道这个代号的,算上他自己,不超过三个人。 黎夜手指顿住,随即,按下了接通键。 视频画面闪烁后,变得清晰。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他预想中任何一个陈家的老头子。 而是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年轻人。 金丝眼镜,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斯文败类那味儿有了。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却像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屏幕前的每一个人。 年轻人冲着镜头笑了笑,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参加晚宴。 “黎夜先生,你好。”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平。秦月,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堂妹。” “首先,恭喜你。” “把我们陈家的‘垃圾’,清理得很干净。” 指挥室里,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技术员们,瞬间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垃圾。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把刀子,直接把秦月和她背后的一切,都从陈家这艘大船上割了下去。 割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血缘情面。 黎夜靠在椅背上,面色不变,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和屏幕里那个优雅的男人无声对峙。 黎夜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有意思。 打完小的,来了个大的。 而且,这个大的,好像比之前那些,要聪明得多。 陈平不是来寻仇的。 他是来递刀的。 “清理垃圾,总会弄脏手。”黎夜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看来陈先生并不介意。” 陈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那是一种找到了同类的欣赏。 “我不仅不介意,还要感谢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屏幕,那股压迫感却真实地传递过来。 “秦月,还有她在江城扶持的那些人,代表的是我家族里,某些老家伙的意志。” “他们老了,不但思想僵化,连眼光都变得短浅,总以为靠着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能掌控一切。” “你把他们的棋盘掀了,省了我不少功夫。从这个角度说,我们不是敌人,而是……盟友。” 盟友? 黎夜心中冷笑。 与虎谋皮,从来都是九死一生。 “我不需要盟友。”黎夜直接回绝。 “不,你需要。”陈平笃定地摇了摇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你以为,凭一个江城的秦月,加上一个华尔街的环球资本,就能策划十年前那场灭门惨案吗?” 这句话,让黎夜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陈平很满意这个效果,他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他们不够格。” “无论是江城的王家、林家,还是我陈家在江城的分支,充其量,都只是‘地方承包商’。” “他们负责动手,负责瓜分残羹剩饭,负责把水搅浑。” 黎夜的呼吸变得有些沉重,他死死盯着屏幕里的陈平。 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名字,却一开口就揭开了他追查十年都未曾触及的真相。 “真正的幕后主使,是一个你们,甚至我们,都轻易不敢提及的存在。” 陈平的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郑重。 “我们称之为——‘昆仑盟’。” 昆仑盟。 三个字,仿佛带着万钧之力,砸在黎夜的心头。 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师父留下的所有情报里,也从未有过关于这个组织的任何记载。 “一个连京城四大家族都感到忌惮的组织?”黎夜反问。 “忌惮?或许吧。”陈平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更准确地说,是相互利用,又相互提防。” “这个组织,才是当年那场阴谋真正的策划者和受益者。” “而你,黎夜,你毁掉的,只是他们伸出来的一根微不足道的手指。” “他们很快就会找到你,然后,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你处理掉。就像他们十年前处理掉你的家族一样。” 陈平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黎夜血淋淋的伤口。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许久,黎夜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你的目的。” “合作。”陈平干脆利落,“我要成为陈家未来的家主,需要一份足够分量的功绩。而‘昆仑盟’,就是我最好的投名状。你,是我能找到的,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先送你一份礼物。” 陈平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 第六十四章:没人知道它背后站着谁 一声轻响,一份文件被直接发送过来。 “当年替‘昆仑盟’清算你们黎家,顺便洗钱的那个总账房,现在躲在东海。” “他换了个名字,叫周海,明面上是个做建材生意的。活口,就这一个,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资金链的活口。” “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人也是昆仑盟的一道保险。你动他,那边立刻就有反应。” 陈平说完,带着他那副优雅的笑容,切断了通讯。 屏幕骤然变黑。 指挥室里只剩下服务器低沉的嗡鸣声,衬得四周格外死寂。 那个名为“周海”的文件图标,就那么安静地待在桌面上。 它像一个摆在明面上的饵,饵后面连着看不见的线,线的尽头是什么,无人知晓。 黎夜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言简意赅地复述了整件事。 听筒那头,柳婉音那边安静得只能听见微弱的电流声。 她没有问昆仑盟是真是假,也没有评价陈平这个人。 “他这套说辞,逻辑上没问题。”柳婉音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 “大家族内斗,比任何商战都脏。秦月这种不听话还输得一塌糊涂的棋子,正好是他用来开刀的完美借口。” “借你的刀,清理门户,顺便立威,一举三得。” “这饵,有毒。”黎夜沉声。 “哪有白吃的午餐。”柳婉音的回答很快。 “问题从来不是有没有毒,而是我们……吃不吃得下这副药。” 黎夜沉默片刻,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婉音,帮我拟一份协议。” 他再度联系了陈平。 这一次,没有视频,只有一条加密信息。 “我要环球资本在亚太区的所有剩余资产,包括但不限于其所有的子公司、空壳公司、债务、以及信息数据库。全部,无偿转让给我。” 这是黎夜的风险测试。 也是他的反将一军。 他要用敌人的尸体,作为自己建立商业帝国的第一块基石。 消息发出后,石沉大海。 整整一天,都没有任何回复。 柳婉音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黎夜以为这场试探已经失败时,第三天清晨,一封来自海外顶级律师事务所的邮件,送达了柳婉音的邮箱。 附件里,是厚达数百页的资产转让协议。 转让方,环球资本。 受让方,空白。 价格,一美元。 陈平,竟然一口答应了。 他的爽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三天后。 当无数财经媒体还在为环球资本的崩塌哀嚎时,一则更炸裂的消息,直接引爆了整个金融市场。 一家名为“新黎资本”的公司,凭空出现。 以一种近乎野蛮的姿态,全盘吞下了环球资本在亚太区的所有业务和资产。 没人知道这家公司从哪冒出来的。 更没人知道它背后站着谁。 市场只看到,在环球资本的尸体上,一头闻所未闻的金融巨兽,闯进了这片血腥的海洋,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同一时间,一份关于总账房“周海”的详细资料,悄无声息地躺进了黎夜的加密邮箱。 陈平用行动,展示了他的“诚意”。 合作的天平,彻底倾斜。 “新黎资本”的临时总部,直接设在了柳氏集团顶楼。 成堆的服务器和文件箱被一车车运进来,技术人员和法务团队二十四小时轮班倒。 黎夜和柳婉音,几乎是把这里当成了家,开始了不眠不休的清点和整理。 这不只是钱。 这是敌人盘踞多年留下的庞大信息网络、人脉关系、以及无数足以掀翻牌桌的秘密。 “这是环球资本旗下,一家叫‘蓝海贸易’的子公司十年前的人事档案。” 柳婉音坐在电脑前,用力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 “我发现几笔薪资发放记录很奇怪,收款账户是私人户头,金额巨大,而且没有任何项目备注。” 她点开了一个被隐藏在系统最深处,经过了数重加密的文件夹。 黎夜走了过去,屏幕上是一份已经泛黄的电子薪资表。 表格的创建时间,十年前。 正是黎家灭门惨案发生后的第一个月。 柳婉音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放大,再放大,她想看清那个收款人的名字。 当那个手写签名终于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时,她整个人都定住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抽空。 办公室里只剩下服务器机箱低沉的嗡鸣。 那份薪资表的收款人签名处,是三个再熟悉不过的字。 柳弘文。 是她父亲的名字。 她手里的平板电脑从指尖滑落,“啪”的一声摔在地毯上。 柳婉音什么都听不见了。 啪嗒。 平板电脑掉在地毯上,声音很闷。 柳婉音还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那里,办公室里服务器的嗡鸣声,好像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黎夜走过去,捡起平板,指尖在屏幕边缘划过,按熄了屏幕。 他没看内容,只是将它随手放在了桌角,然后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搭在了柳婉音肩上。 她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 之后几天,柳婉音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新黎资本”执行官,只是会在签署文件时,笔尖悬在纸上迟迟不落。 开会时,她会盯着投影幕布上的数据出神,直到有人轻声提醒,才猛地回过神来。 有一次,黎夜给她递了杯咖啡,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杯子里的热液晃出来,溅在了她手背上,烫起了一小片红痕。 她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两人之间,隔了一层看不见的东西,又冷又硬。 黎夜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在一个下午,趁着柳婉音去洗手间处理烫伤的空档,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他重新打开了那个被隐藏的文件夹。 当收款人签名处那三个手写字,映入眼帘的瞬间,黎夜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柳弘文。 他阖上眼,再睁开,那三个字还在。 再度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加密号码。 “陈平,你给我的资料里,为什么会有柳弘文?” 电话那头的陈平似乎愣了一下,几秒后才回话。 第六十五章:吃干抹净 “黎先生,我给你的,是环球资本未经任何删改的完整数据库,这是我的诚意。” “至于柳弘文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我想,你应该亲自去问问他本人。” 电话挂断。 黎夜独自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立刻调动“新黎资本”刚刚组建的情报渠道,绕开了柳婉音,开始独立调查那份十年前的薪资表。 与此同时,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新黎资本”为中心,悄然撒向整个亚太金融市场。 一则“昆仑盟总账房周海已叛逃至东南亚某国”的假消息,通过几个看似毫无关联的海外财经媒体,“无意间”泄露了出去。 一则不起眼财经新闻,从海外服务器发出,经由数次跳转,出现在几个金融信息平台上。 “昆仑盟总账房周海,已叛逃至东南亚。” 消息的散播悄无声息,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 整个棋盘的死水,被黎夜亲手搅活了。 他要看清楚,水面之下,到底藏着多少妖魔鬼怪。 也要看看,那个叫陈平的“合作者”,会怎么游。 柳家老宅。 车刚停稳,柳婉音就推门而出。 那张从公司打印出来的A4纸,被她一路攥在手里,手心的汗几乎要将它浸透。 客厅里,柳弘文正戴着老花镜,拿着一把小巧的铜剪,专心致志地修剪一盆君子兰的枯叶。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和蔼地笑起来。 “婉音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早,工作不顺心?” 柳婉音没说话。 她径直走到茶几前,将那张已经起了皱的A4纸,用力拍在桌上。 清脆的一声响。 “爸,你看看这个。” 她的声音绷得很紧,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柳弘文扶了扶眼镜,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下一秒,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那份薪资表,那个签名。 他整个人晃了一下,手里的铜剪“哐当”一声砸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跌去,重重陷进了沙发里,像一滩烂泥。 “你……你从哪儿……弄到这个的?” “你别管我从哪弄到的!” 柳婉音的声音陡然拔高,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纸上,晕开了那三个刺眼的黑字。 “你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拿了这笔钱?!” 柳弘文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胸口剧烈地起伏。 再睁开时,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他没有去看女儿,缓缓开口。 “是,我拿了。” “黎家出事以后,他们找到了我。”柳弘文的声音空洞,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他们知道我和你黎伯伯的关系,也知道我在金融圈里还有点名望。” “他们威胁我,如果我敢站出来替黎家说一句话,或者敢去调查真相……”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们就让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柳婉音浑身剧震。 “他们很清楚我的软肋是你。”柳弘文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笑,“这些人不要我做事,也不要我闭嘴,他们要我收下这笔钱,挂一个‘顾问’的虚职。” “所以……他们真正要的,是毁掉我的名声,是堵死我为黎家翻案的所有可能。因为一个收了仇家钱的人,说出来的任何话,都将不再有任何公信力。” “这比杀了我,更让我痛苦。” 柳婉与呆呆地听着,早已泣不成声。 “我假意答应了。”柳弘文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那笔钱,我一分没动。我把它全部转入了一个海外的秘密信托基金。” “这些年,外界都以为我柳家是为了守护黎家祖宅才变卖产业,逐渐没落。错了,都错了!” 柳弘文站起身,走到书房,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早已泛黄的牛皮纸袋。 他回到客厅,将里面的文件倒在茶几上。 那是一份份股权代持协议,一份份资产收购合同,每一份都记录着一笔不起眼的交易。 “当年仇家为了消化黎氏集团庞大的产业,将其拆分成了无数个部分,变卖给了不同的人和公司。” “十年来,我利用他们给我的那笔‘脏钱’作为启动资金,在暗中,一点一滴地,将这些被变卖的零散股份和产业,又买了回来!” “柳家的没落,不是因为守护,而是因为我把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了这场看不见的战争里!” 他拿起最上面一份已经有些破损的协议,递到女儿面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一直在等,等你长大,或者等小夜回来。等你们有能力,接管这一切的时候。” 柳弘文老泪纵横,积压了十年的委屈、隐忍和不甘,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婉音,告诉小夜,我柳弘文……不是叛徒!” “我只是用了另一种方式,在守护黎家最后的根!” 柳婉音看着眼前如山的文件,看着眼前痛哭的父亲, “黎夜,我爸他……他没有背叛黎家!” 她用最快的语速,将刚刚在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将那份长达十年的隐忍和抗争,悉数告诉了电话那头的黎夜。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石子,投入黎夜心中那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滔天巨浪。 电话那头,长久地沉默着。 电话那头的沉默,像是一块巨石压在柳婉音的心口。 终于,黎夜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波澜,却字字千钧。 “我知道了。告诉柳伯伯,辛苦了。” 话锋一转,黎夜的语气变得不容置疑。 “我找到了周海,黎家的总账房。你们立刻过来,地址我发你,那个地方绝对安全。” 电话挂断。 柳婉音看向父亲。 柳弘文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有些刺眼,但那根压了他十年的脊梁,终于在这一刻重新挺直。 “爸,我们走。” 柳婉音一把扶住父亲的胳膊,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柳弘文重重点头,看着女儿决绝的侧脸,浑浊的眼眶有些发热。 他的女儿,真的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拼尽一切去护在身后的小女孩。 她已经可以,与他并肩而立。 第六十六章:见周海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城郊一处戒备森严的私人会所。 这里是黎夜的海外关系网中,一个绝对的盲点。 穿过三道需要虹膜与指纹双重验证的门禁,父女二人在一间空旷的密室里,见到了黎夜。 以及,他身后的另一个人。 那人五十出头,头发却已经花白了大半,身形佝偻,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恐惧与疲惫。 他就是周海。 在看清柳弘文那张脸的瞬间,周海浑浊的双眼骤然爆睁,像是见了鬼,又像是看到了神明。 他嘴唇剧烈地哆嗦,双腿一软,竟“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柳……柳先生!” 一声称呼,喊碎了十年的辛酸与屈辱。 柳弘文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将他拽起。 “老周!快起来!这些年,苦了你了!” 周海的眼泪瞬间决堤,他一把抓住黎夜的衣袖,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什么都招!什么都给!” “当年黎家一倒,我就被他们控制了!他们拿我远在国外的老婆孩子威胁我!逼着我,逼着我用黎家教我的本事,帮他们拆解、吞并黎家的产业!” “十年!我活得像条狗!每天闭上眼就是噩梦!” 他泣不成声,眼神里是最后的疯狂与恳求,“所有的账目,每一笔钱的流向,我都刻在脑子里!我只求你,救救我的家人!他们……他们一直被监控着!” 黎夜面无表情。 “你的家人,从现在起,是我黎夜的家人。” 他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用一种柳家父女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快速下达了一连串命令。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半小时后,你太太和女儿会出现在日内瓦的领事馆,我的人会接手。” 黎夜收起手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碾碎一切的力量。 “这个世界上,再没人能动她们一根头发。” 周海彻底呆住了。 压在他心头十年,让他夜夜惊醒的枷锁,就这么……被一通电话给解开了? 那份突如其来的,几乎不真实的巨大安全感,让他浑身一软,彻底卸下了所有防备。 他看着黎夜,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终于说出了那个最核心的秘密。 “黎先生……” 周海的声音嘶哑,却无比清晰。 “其实,根本就没有一本实体的账本。” 此言一出,连柳弘文都愣住了。 “当年,我和老爷子预感可能会有变故,所以共同设计了一套独一无二的密码体系。” 周海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属于顶尖金融师的精明与骄傲。 “我们把所有最关键的线索,都打散、加密,伪装成上千笔正常的商业交易记录,隐藏在了黎氏集团倒闭前最后三年的财务报表里。没有正确的‘钥匙’,那些数据就是一堆毫无意义的垃圾。” “那钥匙是什么?”黎夜追问。 周海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看向柳弘文,一字一句地说道:“钥匙,就是当年他们强塞给您的那笔钱,那笔五个亿的‘顾问费’。” “启动整套密码体系的‘总钥匙’,就是那笔钱最初的银行流水号、转账时间、和收款账户!” 柳弘文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柳弘文做梦也想不到,那笔带给他十年屈辱,毁掉他一生清誉的“脏钱”,竟然就是黎大哥留给他,也是留给黎夜的最重要的翻盘信物! 仇家用来羞辱他的毒药,恰恰是解毒的唯一良方。 这形成了一个何等绝妙,又何等残酷的闭环!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接下来的时间,密室里陷入了一种紧张而高效的运转。 柳弘文凭着记忆,报出了那串早已刻骨铭心的银行流水号。 周海的手指在特制的电脑键盘上翻飞如蝶,海量的数据流在屏幕上瀑布般滚落。 黎夜靠在墙边,一言不发。 密室里只有周海敲击键盘的声音,又急又密,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屏幕上的数据流已经不是瀑布,是决堤的洪流。 就在柳婉音眼睛都快看花的时候,黎夜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刀切断了噪音。 “停。” 周海的手指猛地定住。 洪流之中,一行被高亮标记的乱码正在重组、扭曲。 最终,六个汉字凝固在屏幕中央。 ——晨曦慈善基金会。 键盘敲击声彻底消失了。 周海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喉咙里挤出嗬嗬的怪响,整个人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柳婉音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 “周叔,这基金会……有什么问题?” “晨曦……晨曦慈善基金会……”周海的声音发颤,充满了恐惧,“这是江海市,不,是整个江南地区最负盛名的慈善机构!它的理事会,由十几家最顶尖的大企业联合组成,每年的慈善晚宴,是整个上流社会趋之若鹜的顶级社交场……”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说出了最可怕的真相。 “这个基金会……就是他们最大的‘销金窟’和‘保护伞’!” “他们将从黎家掠夺来的天文数字的资产,通过‘慈善捐赠’和‘项目投资’的名义,洗得干干净净。同时,又利用慈善这件完美的外衣,编织了一张覆盖了整个江海,乃至江南政商两界的,巨大无比的关系网!” 密室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这个真相,远比找出一个或几个仇人要可怕得多。 敌人不是一个人,一个家族。 而是一个已经成型,并且以“慈善”和“公益”为伪装,深深扎根于这座城市肌体之中的庞大既得利益集团。 想扳倒这个基金会,等于要和半个江海市的上流社会宣战。 黎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他只是缓缓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笔,在白纸上写下了“晨曦慈善基金会”这六个字。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周海。 “下一届慈善晚宴,是什么时候?” “三天后。” 黎夜放下笔,拿起自己的外套。 “很好。” 他转身走向门口。 “婉音,送柳伯伯和周先生先回去休息。养足精神,好戏,才刚刚开始。” 她几乎要窒息。 原来,这才是真相。 父亲才是那个背负了最多的人。 第六十七章:算那笔陈年旧账 柳弘文从脖子上取下一把已经磨得发亮的黄铜钥匙,郑重地放在柳婉音的手心。 “所有的原始文件、地契、股权证明,都在银行的保险柜里。这是钥匙。” “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柳婉音紧紧攥住那把尚带着父亲体温的钥匙,感觉它重若千斤。 就在她被巨大的情感洪流包裹,想要拥抱自己父亲的瞬间,她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黎夜。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没有平日的温和,黎夜的语气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 “在哪儿?” 电话刚一接通,黎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没有半点多余的客套。 “我……刚送我爸他们上车。”柳婉音下意识地回道,另一只手还死死攥着那把黄铜钥匙,冰冷的金属硌得她掌心生疼。 “听着,我们这边的另一条线,成了。” 柳婉音的呼吸停了一拍。 电话那头,黎夜的声音顿了顿,背景里传来几声模糊的杂音,随即又变得清晰。 “刚抓到的那个总账房,撬开嘴了,但他提了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谁也不见,点名要跟一个叫‘柳弘文’的人谈。” 黎夜一字一顿,将那个老会计的原话砸了过来。 “他说,只有柳弘文,才配跟他算那笔‘陈年旧账’!” 电话挂断的“嘟”声,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柳婉音的耳膜。 刚刚因为父亲的托付而涌遍四肢百骸的暖意,仿佛被这一通电话瞬间抽干,冻结成了冰。 她低头,看着自己紧攥的右手。那把被父亲体温捂热的黄铜钥匙,此刻在她掌心,却像一块从万年冰川里凿出的寒铁,刺骨的凉意顺着掌纹,一路蔓延到她的心脏。 敌人的总账房。 点名要见柳弘文。 算一笔……陈年旧账。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沉重的铁锤,砸在柳婉音绷紧的神经上。她刚刚才拼凑起一个关于父亲忍辱负重、守护秘密的英雄形象,可这个形象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黎夜带来的消息砸出了满地裂痕。 这其中,必有惊天内情。 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转身就朝着父亲和周海临时休息的房间冲了回去。高跟鞋踩在走廊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哒哒”声,像是在为她擂响的战鼓,又像是敲响的警钟。 “砰”的一声,她推开房门。 房间里,气氛还算平和。周海正细心地为柳弘文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嘴里还念叨着:“柳先生,您先润润喉,刚才说了那么多话,肯定累了。” 柳弘文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已经舒展了许多,像是卸下了压了半辈子的重担,正准备接过水杯。 看到柳婉音闯进来,两个男人都愣了一下。 “婉音,怎么了?这么慌张?”柳弘文关切地问。 柳婉音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她甚至来不及组织语言,只能将黎夜的话一字不差地,用一种近乎嘶吼的音量复述出来。 “爸!黎夜刚打电话,他们抓到了敌人的总账房!” “那个人……点名要见你!” “他说,只有你,才配跟他算那笔‘陈年旧账’!” 话音落下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柳弘文端着水杯的手,在半空中猛地一抖。 “哗啦——” 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溅在他的手背上,瞬间烫起一片刺目的红。可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整个人僵在那里,瞳孔剧烈地收缩。 那杯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片,残余的茶水洇湿了一小块地毯。 周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不轻,下意识地想去扶柳弘文,“柳先生,你……” 可他没能碰到。 柳弘文的脸色,比刚才提到“晨曦慈善基金会”时,还要苍白上百倍。那不是沉重,不是愤怒,而是一种……从骨髓深处渗透出来的,无法掩饰的恐惧。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来自地狱的召唤,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哆嗦着,连连摇头。 “不见……” 他的声音又轻又虚,像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我不见他……我没什么旧账要跟他算……”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惶,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女儿,近乎哀求地重复道: “绝对不见!” 柳婉音彻底懵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这是她的父亲。 是那个为了黎家的惊天秘密,甘愿背负骂名,隐忍几十年的柳弘文。是那个在提到庞大如斯的“晨曦基金会”时,虽然震惊,却依旧能保持镇定,将钥匙交到她手上的男人。 可现在,一个阶下囚的名字,一个已经被黎夜控制住的敌人,竟然能让他怕成这个样子? 这不是伪装。 柳婉音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的恐惧是真实的,是发自灵魂的战栗。 为什么? 他到底在怕什么? “爸!”柳婉音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为什么他要找你?什么叫‘陈年旧账’?” 她一连串的问题,像鞭子一样抽在柳弘文的身上。 柳弘文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没有旧账……我跟他不熟……不见,我谁也不见……” 他躲闪着女儿的目光,像个做错了事,即将被揭穿所有谎言的孩子。 父女俩就这样僵持着,一个追问不休,一个惊恐逃避。房间里的空气压抑得如同实质,连周海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黎夜走了进来。 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外套,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任何波澜。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掠过地上的碎瓷片,掠过周海为难的神情,最后,落在了状若惊弓之鸟的柳弘文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逼迫,也没有居高临下的审视,只是沉静。 第六十八章:撕开他那伪善的面具 “柳伯伯。” 黎夜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下了房间里所有的混乱和嘈杂。 “我们时间不多。” 他没有问柳弘文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也没有追究那所谓的“旧账”,只是陈述着一个冰冷而残酷的事实。 “他是唯一能在晚宴开始前,给我们提供核心情报和致命证据的人。他的证词,可以直接撕开‘晨曦基金会’那张伪善的面具。” 黎夜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石头,投入柳弘文那片恐惧的湖心,激起更大的涟漪,却也让他无法逃避。 周海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快步走到黎夜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低声说道:“少主,柳先生的反应很不对劲。” 他的语速极快,显然也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查到了什么。 “我刚才用权限查了一下,这个被抓的总账房,叫纪晨。” “他和柳先生……是同乡。” “而且档案记录显示,当年,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入的黎氏集团财务部。” 黎夜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周海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这死寂的房间里,却依然像一道微弱的电流,清晰地传进了柳婉音的耳朵里。 同乡? 同一时间进入公司? 柳婉音的脑子“嗡”的一声,无数混乱的线索瞬间搅成了一团乱麻。 她猛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柳弘文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周海这几句悄悄话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靠在背后的墙壁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他深刻的皱纹滑落。 他不再激烈地摇头,也不再重复那句“不见”,只是失魂落魄地垂着头,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绝望的阴影里。 谜底,似乎就藏在他这无法言说的恐惧背后。 黎夜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再说话。 他给了柳弘文喘息的时间,也给了他自己思考的时间。 房间里,只剩下柳弘文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良久。 久到柳婉音以为自己的父亲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柳弘文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用一种极其费力的姿态,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黎夜,也没有看周海,而是用一种复杂到极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有愧疚,还有一丝……柳婉音从未见过的,深刻的疲惫。 “婉音……”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扶我一下。” 柳婉音心头一颤,立刻上前,扶住了父亲冰冷的手臂。 柳弘文靠着女儿的力量,慢慢站直了身体。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转向黎夜,一字一顿地说道: “好。” “我……去见他。” 那个“好”字,仿佛耗尽了柳弘文全身的精气神。 他像是被抽走了骨头,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落,如果不是柳婉音及时扶住,他恐怕已经瘫倒在地。 “爸!”柳婉音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父亲的手臂冰冷得像一块铁。 柳弘文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他不想闭眼。 一闭上眼,那个被他尘封了二十多年的梦魇,就挣脱了所有枷锁,咆哮着冲进他的脑海。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 不,那不是现在的雷声,是很多年前,一个同样压抑的深夜。 倾盆的暴雨疯狂地砸在车窗上,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刮不干净玻璃上模糊的水汽,就像他怎么也看不清前方的路。 车灯的光柱,在浓稠的夜色里显得那么微弱。 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副驾驶座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黑色公文包。 一样的品牌,一样的款式,甚至连皮革上那细微的划痕都几乎一致。 一个,装着他半生的心血和清白。 另一个…… 装着通往地狱的门票。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嘶吼,分不清是车窗外的狂风,还是另一个人绝望的哀求。 “老柳!帮帮我!看在咱们是同乡的份上,看在咱们一起进公司的份上!这次你拉我一把,我做牛做马报答你!” “你选!你选哪一个都行!只要我能活下去!” 生路,还是死路? 一个抉择,决定两个人的命运。 那个瞬间,他到底选了什么? 柳弘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都在打战,发出“咯咯”的声响。他不敢再想下去,那个抉择的后果,像一条毒蛇,缠绕了他后半辈子,午夜梦回,总会用冰冷的信子舔舐他的心脏。 “爸……你别吓我……” 柳婉音看着父亲痛苦到扭曲的脸,所有的追问和怨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她错了。 她不该用那些问题去逼他,不该像个审判者一样,质问这个养育了她半生的男人。 她看到的只是父亲的恐惧,却不曾想过,这恐惧的根源,究竟是多么沉重、多么绝望的过往。 心疼得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柳婉音收起了自己所有的棱角和疑惑。 她扶着父亲,感觉到他口袋里有个坚硬的东西硌着自己。她下意识地伸手进去,摸出来一看,是一把已经氧化发黑的黄铜钥匙。 这把钥匙她认得。 是家里那个谁也不许碰的老旧保险柜的钥匙。 不久前,父亲郑重地把这把钥匙交到她手上,眼神复杂,只说了一句话:“婉音,如果有一天……爸出了什么事,或者你觉得是时候了,就用它打开。” 当时她不懂,只觉得父亲是年纪大了,有些多愁善感。 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爸。” 柳婉音的声音变得很轻,很柔,她将那把冰冷的黄铜钥匙,重新塞回父亲汗湿的手心里,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 “你之前把这个交给我,说……是时候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 “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无论你做过什么选择……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真相。” “黎家,需要一个公道。” “而我们……我们家,也需要一个解脱。”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柳弘文心中那个脓肿多年的伤口。 解脱。 是啊,他被这个秘密折磨了半辈子,活得像个惊弓之鸟,日夜不得安宁。他守着这个秘密,以为是在保护这个家,保护自己的女儿,可到头来,却亲手将她推入了更大的危险之中。 第六十九章:他亏欠了所有人 他亏欠了黎家。 他也亏欠了自己的女儿。 柳弘文紧紧地攥住那把钥匙,黄铜的棱角深深地硌进掌心,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股疼痛,反而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他缓缓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布满血丝的双眼。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痛苦和挣扎依旧在翻涌,像一片即将沉没的孤舟。但在这片翻涌之下,却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决绝。 是一种偿还的觉悟。 他颓然地点了点头,像是卸下了一副扛了一辈子的沉重枷锁。 “好……” 他看着黎夜,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有半分的犹豫和躲闪。 “我去见他。” “有些债,是该亲手还了。”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房间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被一把无形的刀劈开。 黎夜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他没有说任何安慰或者催促的话,只是立刻转头看向周海,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从深沉的静水,切换成了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安排下去。” “是,少主。”周海立刻应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地点不能在我们的地方,也不能在警方那边。”黎夜的声音冷静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找一个绝对中立和安全的地方。” “明白。”周海的手指已经在手机上飞快地敲击着,调动着黎夜手下庞大的情报和行动网络,“城西有一家废弃的钢铁厂,产权复杂,三教九流混杂,是最好的天然屏障。我已经让人提前清空了周边,绝对安全。” “清空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的公共和私人监控信号,切断半小时内的网络连接。我不希望有任何一只眼睛,能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信号干扰车已经在路上了,十五分钟内到位。” “另外,”黎夜的目光转向柳婉音,又落回柳弘文身上,“安排一辆最不起眼的车,不要用黎家的牌子,直接从地下车库走。” “是!” 周海领命,快步走出房间,开始雷厉风行地布置起来。 房间里,只剩下黎夜和柳家父女。 柳弘文靠在女儿的搀扶下,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整个人都虚脱了。柳婉音默默地陪着他,一言不发。 她知道,现在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的。 从父亲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轰然转动。 …… 半小时后。 一辆黑色的,普通到扔进车流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国产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城西废弃钢铁厂的腹地。 这里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心脏,如今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巨大厂房和钢铁骨架,在夜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车子停在一栋相对完好的办公楼前。 周海早已等候在此,他拉开车门,对黎夜和柳家父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少主,都安排好了。纪晨已经带到三楼的隔离审讯室。” 周海一边引路,一边将一个平板电脑递给黎夜。 “这是纪晨的完整档案。” 黎夜接过,却没有立刻看,而是将平板转向了柳婉音。 柳婉音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屏幕上。 那是一份极其详尽的个人档案。 姓名:纪晨。 照片上,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面容瘦削,线条冷硬,一双眼睛藏在不算厚的镜片后面。 那双眼睛…… 柳婉音只看了一眼,寒意从脊背窜起。 她终于明白,父亲的恐惧从何而来。 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财务人员该有的眼神。 周海的声音在一旁低沉地响起,像是在给这张照片做着注脚。 “纪晨,外号‘铁算盘’。当年和柳先生一样,是黎氏集团财务部不可多得的天才。但他和柳先生温和的性格完全相反,他性格孤僻,为人极其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黎家出事之后,他和他全家一夜之间人间蒸发。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因为知道得太多,被‘晨曦基金会’的人灭口了。” 周海顿了顿,语气里也带上了一丝凝重。 “我们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正隐姓埋名,藏在金三角一个武装割据的地区,给当地的毒枭做账。我们废了很大的力气,折损了三名兄弟,才把他活着带回来。” 柳婉音的心沉了下去。 她看着照片上那双阴鸷的眼睛,再想到自己父亲那张写满了痛苦和疲惫的脸,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中成型。 当年的事情,绝不仅仅是“同乡”和“同事”那么简单。 她的父亲,这个在她面前永远温和慈祥的男人,到底在那场风暴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又和这个叫纪晨的“铁算盘”,有着怎样不能言说的纠葛? 她忽然意识到,父亲背负的,远比她想象的,要沉重得多,也……黑暗得多。 一行人走进了办公楼。 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黎夜在一间挂着“监控室”牌子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房间里,几块屏幕亮着幽幽的光,其中一块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空旷的房间,房间中央只放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周海,你带柳伯伯过去。”黎夜吩咐道。 柳弘文的身体僵了一下,他看了一眼监控室,又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里,就是他即将面对的“刑场”。 柳婉音扶着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汗又冒了出来。 “爸,我陪你……” “你不用去。” 黎夜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柳婉音一愣,看向黎夜,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抗拒。 黎夜的神色依旧平静,他看着柳婉音,目光深邃。 “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就在这个监控室里。”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柳婉音完全没有想到的话。 “不要去听他们说什么。” “仔细看你父亲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黎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有时候,答案,并不在言语里。” 与此同时,周海的耳机里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 “海哥,按照少主的吩咐,我们故意释放了几个假的调查信号,引向了瑞士和开曼群岛的几个错误账户。鱼……已经开始咬钩了。” 周海不动声色地对黎夜点了点头。 第七十章: 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在这座废弃的工厂内外,同时打响。 黎夜不再多言,只是对柳婉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进入监控室。 柳婉音怔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 不听他们说什么,只看父亲的表情? 这算什么? 她看着黎夜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忽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男人,仿佛能看透一切人心。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黎夜,走进了那间被屏幕光芒照亮的、冰冷的监控室。 而她的父亲柳弘文,则在周海的陪同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个他逃避了半生的……终局。 冰冷的监控室里,只有设备运行的低沉嗡鸣和屏幕上变幻的光影。 柳婉音的呼吸几乎是停滞的。 她站在黎夜身后,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块最大的屏幕上。 屏幕里,是一间空旷得令人心悸的房间。惨白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直直打下来,将中间那张孤零零的铁桌和两把椅子照得没有一丝温度。 她的父亲,柳弘文,就在周海的“陪同”下,走进了那片惨白的光里。 柳婉音能看到,父亲每走一步,身体的线条就更僵硬一分,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他的背不再像往常那样挺拔,而是微微佝偻着,那是一种被岁月和秘密压垮的姿态。 当父亲的目光投向桌子对面时,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幅度很小,但在高清的监控画面下,却清晰得如同一次无声的尖叫。 柳婉音的视线也随之转了过去。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瘦得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人。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囚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显得他形销骨立。他的头发花白而稀疏,凌乱地贴在头皮上,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那不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更像是被无尽的痛苦一刀一刀刻上去的。 他的脸,和照片上那个“铁算盘”纪晨相比,苍老了至少二十岁。 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没有变。 依旧是鹰隼般的锐利,只是那份阴沉,已经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怨毒和死寂。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来自地狱的雕像,周身都散发着浓郁的死亡气息。 周海将柳弘文带到椅子旁,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咔哒。” 落锁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在寂静的监控室里格外刺耳,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柳婉音的心上。 她这才意识到,黎夜并没有关掉声音。他之前说“不要去听他们说什么”,根本不是命令,而是一种……警告。 屏幕里,两个隔着二十年光阴的男人,隔着一张铁桌,死死地对望着。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尘埃都停止了浮动。 柳弘文的嘴唇在哆嗦,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他的衣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终于,那个叫纪晨的男人动了。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直直刺向柳弘文。 他的嘴唇开合,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干裂的喉咙里挤了出来。那声音嘶哑得像是两片砂纸在摩擦,充满了怨毒和刻骨的仇恨。 “柳弘文……” “你……终于来了。” 仅仅一句话,柳婉音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让惊呼逸出。 那不是质问,也不是控诉。 那是一种确认。一种“我的仇人终于出现在我面前”的,带着血腥味的确认。 柳弘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靠在椅背上。 纪晨看着他这副样子,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弧度,那不是笑,而是一种更接近于野兽嘶吼的表情。 “这些年……”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你睡过一个安稳觉吗?” 柳弘文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你晚上闭上眼睛的时候,会不会看到我老婆跪在地上求他们,会不会看到我八岁的儿子被人拖走时,哭着喊爸爸?” “柳弘文,你告诉我!”纪晨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厉鬼的嘶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疯狂,“你知不知道,你当年一句话,害死我全家!” “轰——!” 柳婉音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一片空白。 害死……全家? 爸爸的一句话,害死了纪晨的全家? 这怎么可能! 她的父亲,那个连踩死一只蚂蚁都会念叨半天的男人,那个会在冬夜里给流浪猫准备食物的男人,那个教导她要永远心怀善意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这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这个叫纪晨的人疯了,他在胡说八道! 她猛地扭过头,看向身旁的黎夜,眼睛里充满了祈求和不敢置信,像一个溺水的人抓着最后一根稻草。她希望从黎夜的脸上看到一丝否认,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动摇。 但是,没有。 黎夜的表情平静得可怕,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深邃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屏幕上,仿佛眼前上演的,不是一场关乎几条人命的血腥控诉,而是一场与他无关的电影。 他的平静,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柳婉音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 她僵硬地转回头,视线重新落回屏幕上。 画面里,她的父亲,柳弘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他的身体不再颤抖,反而陷入了一种死寂般的平静。那是一种绝望到极致,连痛苦都感受不到的麻木。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来,那声音轻得像是一缕烟,却又重得仿佛承载了一生的罪孽。 “对不起……” “我对不起你……” 纪晨听到这句道歉,非但没有丝毫的平静,反而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对不起?!”他嘶吼道,“一句对不起,就想换我全家的命吗?!柳弘文,你还是跟当年一样虚伪!一样懦弱!” 第七十一章:就凭你?也配?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纪晨死死地盯着他,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当年黎家倒台,‘晨曦’的人满世界追杀我们这些核心财务!只有你和我,手上掌握着黎家真正的资产凭证!我的,是加密的电子账目,而你的,是那些老家伙最看重的地契、股权转让书,是能让黎家东山再起的‘铁证’!” 柳婉音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隐约猜到了什么,但那个猜测太过黑暗,太过残忍,她不敢去想,更不敢去相信。 屏幕里,柳弘文的身体像是被这番话钉在了椅子上,动弹不得。他脸上的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那是一种极致的痛苦。 “他们找到了你。”纪晨的声音低沉下去,却比刚才的嘶吼更加阴冷,更加渗人,“他们抓住了你的软肋。他们知道你老婆刚生了婉音,知道你怕死,知道你舍不得你那个所谓的‘家’!” “所以,他们给了你一个选择,对不对?” “一个魔鬼的选择。” 纪晨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 “交出我一家的藏身地点,他们就放你一条生路,让你带着那些‘铁证’,像条狗一样苟活下去。” “或者……” “我们两家人,一起死。所有的证据,都跟着我们一起,变成灰烬。” 监控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婉音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她捂着嘴,浑身冰冷,剧烈地颤抖着。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父亲的噩梦,父亲的恐惧,父亲这二十年来日日夜夜的煎熬,根源竟然在这里。 一个选择题。 一边,是同事,是战友,是同乡,是活生生的几条人命。 另一边,是自己和妻女的性命,以及……黎家复仇的唯一希望。 这是一个没有正确答案的选择题。无论怎么选,手上都会沾满洗不掉的血。 她的父亲,选择了后者。 他用纪晨一家的性命,换来了自己的苟活,换来了那些被他视若珍宝的“铁证”,也换来了……二十年的人间地狱。 “我……”柳弘文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以为……我以为实物证据比电子账目更重要……我以为只要保住了那些东西,就一定能等到黎家沉冤昭雪的那一天……我以为……” “你以为?!”纪晨猛地打断他,发出一阵凄厉而尖锐的惨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哈哈哈哈……你以为?柳弘文,你凭什么以为?就凭你比我更‘忠心’吗?” 笑声戛然而止。 纪晨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 他缓缓地,缓缓地,拉开了自己左臂的衣袖。 柳婉音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根本不是一条人的手臂! 手臂上,皮肤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坑坑洼洼,布满了深褐色的、狰狞的烙印!一个个丑陋的圆形、方形的疤痕,像恶毒的图腾一样,烙满了整条小臂,新旧交叠,触目惊心! “你以为我死了,对不对?”纪晨的声音平静下来,但这种平静,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我命大,没死在那场大火里。但我被他们抓住了。” “他们想从我嘴里,撬出那份电子账目的密码。他们用烧红的铁块,一块一块地,往我身上烙。”他抚摸着手臂上的疤痕,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语气里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后来,他们发现,我的脑子比我的骨头更有用。于是,我成了他们的‘鬼’。一个藏在暗处,替他们做账、洗钱、敛财的‘铁算盘’。” “柳弘文,你看到了吗?”他抬起那条布满烙印的手臂,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勋章,“这就是你当年的选择,带给我的‘福报’!” “我活着,却比死了更痛苦。我每天都在地狱里,替我们的仇人,打造一个更稳固的天堂!” “而你呢?”他死死地盯着柳弘文,“你守着那些所谓的‘铁证’,守着你的宝贝女儿,过了二十年安稳日子!” “凭什么?!” “凭什么?!” 纪晨的声音再次变得凄厉,他猛地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狠狠拍在桌上! 那是一根被磨得锋利无比的铁条,尖端在惨白的灯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柳婉音的心跳骤停! “我的条件很简单。”纪晨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黎家小子的计划,我都知道。我可以把我掌握的‘晨曦基金会’二十年来所有的黑账,全都告诉他。” 他顿了顿,拿起那根铁条,尖端对准了柳弘文的心口。 “但是,我要他的命!” “现在,就在这里!” “我要你女儿,在隔壁的监控室里,亲眼看着!看着她那个温和慈祥、引以为傲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我要让她知道,她这二十年的幸福生活,是用我们全家的鲜血换来的!” 屏幕里,柳弘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求饶,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他的脸上,是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年。 “不要!” 柳婉音再也控制不住,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她转身就要朝门外冲去!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死在这里! 但一只手,铁钳一样抓住了她的胳膊。 是黎夜。 “放开我!他要杀了我爸爸!”柳婉音疯狂地挣扎着,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 “他不会。”黎夜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 黎夜的身影,出现在了屏幕里。 他走了进去,步伐沉稳,表情冷峻。他没有看柳弘文,也没有去看纪晨手里的凶器,只是径直走到了桌边。 纪晨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不速之客,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滚出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黎夜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从后腰处,抽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枪,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烟火气。 然后,他将枪“啪”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中央,推到了纪晨和柳弘文的中间。 整个房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第七十二章:复仇可以! “复仇,可以。” 黎夜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得像枪身的金属。 “但他的命,现在是我的。” 他看着纪晨,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刺穿他灵魂深处的怨恨。 “杀了他,你只能得到片刻的快感,然后呢?你这二十年的地狱生涯,你全家的血海深仇,就用这一条烂命来抵偿?太便宜他了,也太便宜……那些真正该死的人了。” 纪晨握着铁条的手,微微一颤。 黎夜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精准地戳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留着他。”黎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蛊惑,“三天后,金顶酒店,‘晨曦基金会’的慈善晚宴。当年下令杀你全家的人,会以最风光的姿态出席。” “到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他是如何从天堂的顶端,身败名裂,坠入地狱。” “我会让他跪在你面前,为他犯下的罪,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黎夜的气场太过强大,那种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王者之气,瞬间压制了纪晨满身的戾气和疯狂。 纪晨死死地盯着黎夜,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剧烈的挣扎和权衡。 片刻的快感,和一场完美的、诛心的复仇。 他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该怎么选。 许久之后,他眼中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代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算计。 他松开了紧握着铁条的手。 “叮啷。” 磨尖的铁条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他赢得了这场赌局。黎夜用一个更诱人的筹码,换下了柳弘文的命。 “好。”纪晨嘶哑地开口,“我答应你。” 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靠在椅背上,然后,他抛出了自己的王牌,也是他敢于和黎夜谈判的真正底气。 “我手上,有第二本账。” 他的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柳弘文,声音里带着一丝诡异的自嘲和骄傲。 “不是电子版,而是用我和柳弘文年轻时,独创的一种暗语写成的。” 纪晨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力竭后的嘶哑,但在这死寂的审讯室里,却像一颗炸雷,在每个人的耳边轰然引爆。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黎夜的脸上移开,最终落在了面如死灰的柳弘文身上。那眼神里,混杂着一种病态的自嘲,和一种扭曲的骄傲。 “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些电子备份,那玩意儿一文不值。”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森然的笑意,“是纸质的,一本真正的账本。上面每一个字,都是用我和他,我们年轻的时候,独创的一种暗语写成的。” 他刻意加重了“我们”两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刀,再次捅进柳弘文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两个,谁也破译不了。” 这句话,彻底改变了房间内的力量天平。 如果说刚才,纪晨只是一个被仇恨驱动、可以被安抚的疯子,那么现在,他成了一个手握着终极武器的、不可或缺的合作者。他不再是单纯的复仇者,他成了这场牌局里,一个举足轻重的玩家。 黎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那张俊美得如同冰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意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纪晨,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最深处的算计。 纪晨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二十年的地狱,早已将他磨炼成了一块坚硬的顽石。他知道,自己抛出的这个筹码,分量足够重。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决定再给这份刚刚达成的脆弱协议,加上一个沉重的砝码。 “作为诚意,”他嘶哑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可以先告诉你一个名字。” 他的视线,再次钉死在柳弘文身上,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当年,在码头上,给我全家判了死刑,然后给你出那道选择题的人……” 柳弘文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了一下,那张死灰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纪晨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 “就是现在大名鼎鼎的晨曦基金会理事长,我们江海市的第一大善人——江天明!” 江天明! 这个名字,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迷雾。 黎夜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一直以来,他调查的线索,都指向基金会的内部出了问题,指向柳弘文是那个关键的执行者。但他从未想过,那个高高在上,每年都会出现在电视上,以慈善家面目示人,被无数光环笼罩的江天明,才是这一切罪恶的源头。 是他,亲手将屠刀递给了柳弘文。 是他,将一个有为青年,逼成了背信弃义的叛徒。 是他,制造了林家二十年的血海深仇。 这一刻,一个清晰到令人发指的复仇目标,终于浮现在了水面之上。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胶水,粘稠而沉重。 一个诡异的联盟,在沉默中悄然形成。 黎夜,是手握屠刀的执棋者。 纪晨,是提供地图的引路人。 而柳弘文……他既是解开地图的钥匙,也是这场复仇盛宴上,第一道献祭的祭品。 他们的目标,在“向江天明复仇”这一点上,达成了一种毛骨悚然的一致。 …… 隔壁的监控室里。 柳婉音呆呆地站在屏幕前,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两条冰冷的泪痕挂在脸上。 她听到了那个名字。 江天明。 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父亲不止一次在饭桌上提起过他,言语间充满了敬佩和尊重。她甚至在几次公开的慈善活动上,远远地见过那个男人,温文尔雅,笑容可掬,像个慈祥的长者。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是她父亲口中的“恩人”,却也是将她父亲推入深渊,将另一个家庭彻底毁灭的刽子手。 这一瞬间,她脑中那座用二十年幸福生活堆砌起来的、名为“父亲”的神坛,终于“轰”的一声,彻底垮塌了。 没有了伟岸的光环,没有了慈祥的伪装。 屏幕里的那个男人,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在绝境中,为了保护妻女,做出了最懦弱、也最惨痛抉择的凡人。 他不是英雄,甚至算不上一个好人。 他只是一个……可悲的、被命运和罪恶攥在手心里的,普通人。 第七十三章:我们继续 这个认知,让柳婉音感到一阵尖锐的心碎,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奇怪的是,在这份心碎之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却悄然滋生。 过去,父亲于她而言,是天,是山,是无所不能的依靠。她敬他,爱他,却也隔着一层名为“完美”的距离。 而现在,他从神坛上走下来,满身泥泞,浑身伤痕,卑微地跪在尘埃里。 这让她心痛如绞,却也让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之间那条血脉的连接。 他不再是神,他只是她的父亲。一个犯了弥天大罪,需要她去共同面对的,父亲。 ……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 周海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难看,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少主!”他将电脑放在桌上,急切地说道,“这串加密数据我试了所有办法,完全是天书!每一个字节都经过了至少三层以上的变位加密,没有密钥,根本不可能破解!” 黎夜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那台代表着现代科技顶峰的电脑。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柳弘文的身上。 整个房间里,只有柳弘文,才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柳伯伯。” 黎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柳弘文麻木的神经。 “老家南山上的梅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当年你和纪晨一起写的那首打油诗,第三句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在柳弘文死寂的脑海中炸响。 南山,梅花,打油诗…… 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 遥远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 那时候,天很蓝,水很清,他和纪晨还是穿着破球鞋,怀揣着改变世界梦想的穷小子。 他们意气风发,在南山顶上,对着满山盛开的梅花,一人一句,凑出了一首不伦不类的打油诗。 那是他们青春里,为数不多的,没有被金钱和欲望玷污过的,干净的回忆。 柳弘文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光亮,那是被回忆点燃的,微弱的火苗。 坐在他对面的纪晨,通过连接到监控室的麦克风,也听到了这句话。他发出一声夹杂着痛苦和讥讽的冷笑。 “梅花?黎夜,你以为现在是吟诗作对的时候吗?别用这些虚情假意的东西,来玷污……”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夜一个冰冷的眼神打断。 “密钥,就是你们的回忆。”黎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这本账,从头到尾,都是用你们两个人的过去,编织起来的。” 纪晨瞬间噎住了。 柳弘文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许久之后,他用一种比砂纸摩擦还要干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 “……不畏霜雪……只盼……春来……” 周海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将这句诗输入了解密程序。 屏幕上,原本像乱码一样的数据流,忽然“咔”的一声,仿佛某个陈旧的锁芯被转动了。最外层的一道枷锁,应声解开! 一行新的,依旧是乱码的字符,跳了出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这个方法,有效! “很好。”纪晨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带着一种残忍的快感,“看来你的记性还没被狗吃了。那我们继续。” “柳弘文,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拿到不义之财,躲进去分赃的那条巷子?巷子口那家馄饨摊的老板,背地里我们管他叫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把生了锈的锥子,狠狠扎进柳弘文的心里。 他当然记得。 他记得那个夜晚的月光,记得钞票冰冷的触感,记得馄饨摊老板那张和善的脸,也记得他们背地里,因为老板有点跛脚,而给他起的那个充满恶意的外号。 那是他们走向深渊的,第一步。 “……瘸……瘸三……”柳弘文的牙齿在打战,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周海迅速输入。 “咔!” 又一道枷锁被解开! “我们发誓要出人头地时,在天桥底下喝的那瓶酒,是什么牌子?”纪晨的声音越来越亢奋,像一个手握烙铁的审判官,享受着炙烤灵魂的乐趣。 “……红星……二锅头……” “咔!” “你第一次背着我,去见江天明,穿的那件衬衫,是什么颜色?” “……白色……带蓝色条纹……” “咔!” 一个又一个问题,被纪晨残忍地抛出。 一句又一句回答,从柳弘文颤抖的嘴唇里挤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解密了。 这是一场迟到了二十年的,公开处刑。 纪晨逼着柳弘文,将他们共同的过去,那些或光明或肮脏的记忆,一片一片地重新拾起,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撕碎。 柳弘文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他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回忆的苦海里反复挣扎,每一次呼吸,都灌满了咸涩的、名为“背叛”的海水。 而周海的电脑屏幕上,随着一道道密码的破解,海量的数据如同挣脱了束缚的洪流,瀑布般倾泻而出!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一笔笔触目惊心的交易,一条条见不得光的资金流向…… 整个晨曦基金会光鲜亮丽的外皮被彻底剥下,露出了底下那个由金钱、权力和鲜血构筑的,庞大而肮脏的地下金融网络! 数据太多,太杂乱了。 周海的手指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但依旧跟不上数据涌出的速度,他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脸色也越来越焦急。 就在这时,监控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柳婉音走了进来。 她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和坚定。 柳弘文看到女儿,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地想要避开她的目光,那张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羞愧和痛苦。他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 柳婉音却没有看他。 她的视线,径直落在了周海那片混乱的电脑屏幕上。 只看了一眼,她就快步走了过去。 第七十四章:清道夫 “别就这么干看着!”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却异常清晰和冷静,“按资金流向和时间线重新排序!建立数据透视表,把所有二级账户和受益人做关联模型!快!” 周海猛地一愣,抬头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 柳婉音没有废话,直接从他手里抢过鼠标,另一只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她的专业是金融分析,这些庞杂的资金数据在她眼里,虽然肮脏,却有着清晰的逻辑。 她强忍着翻涌的心绪,将所有的悲伤、震惊和心碎,全都化作了指尖下精准的操作。 她已经不是那个只能在门外尖叫的旁观者了。 从她踏入这个房间的一刻起,她就成了这场战争中,一个核心的战力。 柳弘文呆呆地看着女儿的侧影,看着她熟练地处理着那些代表着自己罪恶的数据,他的眼中,涌上了一股无比复杂的情绪。有羞愧,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慰和骄傲。 …… 与此同时,江海市中心,一座戒备森严的顶层办公室内。 江天明挂断了一个加密电话,眉头微微皱起。 电话是他在警局内部的一个线人打来的,消息很模糊,只说黎家那个消失了很久的继承人黎夜突然出现,并且带走了一个叫纪晨的重刑犯,似乎和二十年前的一桩旧案有关。 “纪晨……” 江天明品味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一个早就该死在监狱里的丧家之犬而已,能翻起什么浪花? 至于黎夜……一个羽翼未丰的毛头小子,就算他查到了柳弘文,又能怎么样? 江天明对自己二十年来布下的天罗地网,有着绝对的自信。 有的痕迹都已被抹去,所有的人证都已消失,柳弘文是他手上最后,也是最保险的一张牌。只要柳弘文闭嘴,任凭他黎夜有通天的本事,也别想查到自己头上。 他过于自负了。 他将那份模糊的警告,只当是生意场上对手的骚扰,随手便抛在了脑后。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的城市,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微笑。 三天后的慈善晚宴,将会是他声望的又一个高峰。 他丝毫没有察觉,一张足以将他拖入地狱的巨网,已经悄然张开。 …… 安全屋内。 随着最后一个问题的回答,电脑屏幕上所有的乱码,终于消失了。 一个被层层加密的,独立的文件夹,出现在屏幕中央。 “就是这个了。”周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黎夜示意他点开。 文件夹里,只有一个文件,文件名很简单——“清道夫”。 点开文件,里面的内容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那不是账目,也不是名单。 而是一个银行最终端口的启动协议。 协议的内容清晰地说明:这是一个由江天明本人最高权限控制的超级账户。这个账户,连接着全球数十个最隐秘的离岸银行。 一旦江天明察觉到危险,他不需要电脑,不需要手机,只需要通过任何一个与他生物信息绑定的端口——比如他办公室的虹膜扫描仪,或者他随身携带的特制手机的指纹锁——就可以在三十秒之内,激活“清道夫”程序。 啪嗒。 一滴冷汗从周海的额角滑落,砸在键盘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在椅子里,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份银行最终端口的启动协议。 协议里的每一个字,都像在宣告他们的死刑。 “完了……全完了……” 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种被抽干了所有希望的空洞。 “三十秒……他只要动动手指头……我们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柳婉音站在他身后,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印。 那份协议,比看到江天明本人更让她感到一阵阵发冷。 那是一种绝对的,无法反抗的权力。 整个安全屋里,只有黎夜还站着。 他没出声,只是看着屏幕上“清道夫”那三个字,背景光映在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房间里的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 终于,黎夜转身。 他没有再看那份协议,而是慢慢走到房间另一头,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地点。 他的脚步声很轻,却一下一下,敲在另外两人的心上。 “不,还没完。”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海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黎哥?你……那可是‘清道夫’!生物信息绑定,三十秒能销毁一切!我们根本……” “那就改计划。”黎夜打断了他。 “我们之前的计划,核心是‘证据’。” 黎夜转过身,声音不大,却让另外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我们想拿到证据,在晚宴上公之于众,让他身败名裂。” 他停顿了一下,伸出一根手指。 “但现在,核心变了。” 他的手指在空中用力一点。 “核心目标,是江天明。” 周海愣在原地,柳婉音也屏住了呼吸。 “我们不仅要拿到证据,更要在拿到证据的同时,控制住他本人。或者说——” 黎夜的声音压低了,房间里陡然升起一股寒气。 “在他有机会激活‘清道夫’之前,我们先一步拿到他的生物信息,替他‘保管’好那个超级账户。” “什么?!” 周海失声叫了出来,他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臂在空中乱挥。 “这怎么可能!晚宴现场戒备森严,到处都是他的人,还有那么多宾客,我们怎么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到他的指纹或者虹膜?这比当众绑架他还难!” “难,不代表不可能。” 黎夜没说话,他随手将一个平板电脑扔在桌上,屏幕亮起。 “慈善晚宴的入场券。” 周海和柳婉音下意识地凑过去。 那不是什么邀请函,而是一份公司并购协议。 一家叫“星辉科技”的小公司,在一个月前,被黎夜旗下一家风马牛不相及的投资公司收购。 而“星辉科技”,正是这次慈善晚宴的技术支持方,有三个入场名额。 第七十五章:扳倒一个江天明,没用 周海的喉咙里咯了一下,半天没发出声音。 他现在才把所有事串起来。 这张入场券,根本不是临时抱佛脚,而是一步早就埋好的棋。 “你,我,婉音,三个人。” 黎夜先点了点周海。 “你的身份是‘星辉科技’的技术助理,负责现场设备调试。我会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你碰到江天明用过的东西的机会。” “我们两个,是宾客。” 他话音落下,转身从旁边一个行李袋里,拎出了一件用防尘罩仔细套好的衣服。 拉链滑开,他将那件礼服展开,递到柳婉音面前。 深蓝色的绸料上,用银线碎钻铺开了一整片银河,在安全屋惨白的光线下,依旧流转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光。 柳婉音只是看着,忘了呼吸。 黎夜把那件礼服塞进她怀里,声音是今晚第一次,没有了那种要把人冻穿的冷。 “今晚,你不是柳弘文的女儿,不是什么躲在暗处的复仇者。” 他一字一句。 “你是黎家的大小姐,是我黎夜的妹妹。挺直腰,走进去,把他们欠你的,一件一件拿回来。” “黎家大小姐……” 柳婉音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带着滚烫的温度。 这些天,她活得像只阴沟里的老鼠,惶惶不可终日。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有这样一个身份。 这件衣服,是肯定,也是盔甲。 她微微颤抖的手攥紧了那冰凉丝滑的布料,抬头时,之前那种被抽干了魂的空洞不见了。 “我明白。” 看她重新站直了,黎夜才把注意力放回那张巨大的城市地图上。 “扳倒一个江天明,没用。” 他拿起那本从柳弘文保险柜里抄出来的黑账,摔在桌上。 “江天明背后是个利益集团,一个叫‘基金会’的烂摊子。他倒了,这群人随时能再捧一个出来。” 他翻开账本,指着几处用特殊符号标记的房产地址。 “婉音,你爸给你的那些钥匙,现在派上用场了。” 柳婉音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了那个沉甸甸的钥匙包。 “这些地址,是基金会几个核心成员藏东西的老鼠洞,他们很多见不得光玩意儿都在里面。而这些房产的地契,现在都在我们手上。” 黎夜的话里听不出一丝温度。 “江天明自以为滴水不漏,可他最信任的柳弘文,早就给他棺材板上钉好了钉子。”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今晚,就在所有人眼珠子都盯着慈善晚宴的时候,我要让他们的老巢,同时起火。” 周海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往后一仰,跌坐回椅子里,他觉得这计划简直是疯了,这是要直接掀桌子,把江天明整个集团连根拔起。 黎夜没理会他的反应,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未曾动过的号码。 那串数字,他烂熟于心,却又无比陌生。 他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快要自动挂断时,对面接了。 电话两端都是一片死寂。 黎夜没做任何铺垫,声线被他刻意压得粗粝沙哑。 “故人。” 对面依旧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黎夜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没有再等,声音像是淬了冰的刀子,一个词一个词往外砸。 “江天明,晨曦晚宴。” “收网。”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一个同样变了调的沙哑声音响起,只回了两个字。 “明白。” 通话结束。 干净,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周海和柳婉音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但那股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的森然杀气,让他们浑身发冷。 黎夜,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们不知道的力量? 就在这压抑的寂静中,周海的电脑突然“滴”地爆出一声尖锐的轻响。 “林钟!”周海一个激灵,猛地扑回电脑前。 一封加密邮件跳出,周海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迅速破解。 附件打开的瞬间,他“嗷”一嗓子差点把房顶掀了。 “我操!黎哥,你快来看!神了!” 屏幕上铺开的,是“晨曦晚宴”举办酒店的完整安保布防图! 从大堂到顶层总统套房,每一个安保人员的头像、位置、巡逻路线、换班的精确时间,都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得清清楚楚。 甚至,连所有监控摄像头的位置和视野范围都画了出来,还用刺眼的红点,标出了三个绝对的监控死角! 这他妈是把酒店的底裤都给扒下来了! 黎夜的视线快速扫过,最后定格在文件的最下方。 那是一张手绘的建筑结构图,一条猩红的虚线,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划开了酒店的剖面。 起点是地下停车场的杂物间,终点……直通江天明今晚用来临时休息的书房! “神助攻!这他妈就是神仙下凡来助攻啊!”周海激动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有了这个,咱们的成功率,直接拉满!” 黎夜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知道林钟是把好刀,却没想到,这把刀锋利到了这个地步。 这条秘密通道,就是插进江天明心脏的引线! “嘀嘀——” 几乎是同时,另一台专门用来和柳弘文联系的加密电脑,也响起了提示音。 又一份刚刚传过来的文档。 黎夜走过去点开,瞳孔骤然一缩。 里面不是账目,也不是交易信息。 而是一份关于江天明个人的,详尽到令人发毛的心理侧写报告。 报告的字里行间,透着柳弘文那老狐狸几十年商海沉浮练就的毒辣。 “……其人极度自负,有严重的自恋型人格,享受万众瞩目,扮演‘救世主’的角色,对任何形式的吹捧和赞美,毫无抵抗力……” “……其人多疑,却对自己亲手打造的安保系统和‘清道夫’程序,有着近乎偏执的迷信。这种迷信,会成为他最致命的盲点……” 黎夜的手指缓缓滑动,目光停在了报告的末尾。 那是一段被加粗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是用血写成的。 “江天明有一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对一尊唐代鎏金佛像近乎病态痴迷。佛像藏于其书房保险柜内,每日必定亲手擦拭。据我长期观察,他触摸佛像时有固定仪式,会下意识用右手拇指,反复摩挲佛像底座……” 报告的最后,只有一句话。 第七十六章:他唯一的死穴 “此为他精神上的‘锚点’,亦是他唯一的死穴。” 黎夜缓缓抬起头,那抹冷酷的弧度,变成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 指纹。 送上门来的指纹。 黎夜的脑海中,一道闪电划过,所有零碎的线索瞬间串联。 安保图、监控死角、秘密通道、自恋人格、古董痴迷…… 一个完整、疯狂的计划,迅速成型。 地狱级别的难度,被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拽回了人间。 他抬起头,扫过屏幕上的心理侧写,又瞥了一眼柳婉音手中那件星光璀璨的晚礼服。 江天明,你以为你的“清道夫”是天衣无缝的最后防线? 你错了。 你最大的漏洞,就是你自己。 今晚的慈善晚宴,确实会是你的一个高峰。 坠入地狱前,最后的高峰。 时间,在凝滞的空气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房间里死一样安静,只有两台电脑散热风扇的嗡鸣,像是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的序曲。 周海已经从掀翻房顶的狂喜中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他一头扎回电脑前,十指翻飞,键盘被敲击得噼啪作响,爆出密集的火花。 屏幕上,林钟发来的安保图和监控分布图,正被他和他之前搜集到的酒店信息疯狂进行着整合、交叉验证。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专注,额头的汗珠凝结,顺着脸颊滑落也毫无察觉。 现在,确认的每一个字节,都意味着行动时多一分活路。 柳婉音就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晚礼服上。 法国设计师的手工杰作,深邃的夜空蓝布料上,缀满了细碎的钻石,灯光下流转着,仿佛披上了一整片星河。 这件“战袍”,是柳弘文动用关系,特意为她今晚准备的。 美得让人窒息。 柳婉音的手却在抖。 她一想到自己要穿着这件衣服,走进那个金碧辉煌的牢笼,走到那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面前,对他巧笑嫣然……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那不是紧张,是混着恐惧、憎恨和决绝的毒药。 她怕自己会失控,怕看到江天明那张伪善的脸时,会忍不住扑上去撕咬。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黎夜。 黎夜就站在窗边,背对他们,整个身形被城市夜晚的霓虹勾勒出一个沉默的轮廓。 他没有再去看那两份能决定生死的情报。 那些信息,仿佛在第一时间就被他吞噬、消化,变成了他大脑里最精密的齿轮。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尊准备噬人的凶兽。 柳婉音能感觉到,整个房间的压抑,都源自这个男人。 他本身,就是一个正在积蓄力量的深渊,将所有的光和热都吸了进去,只剩下绝对的冷静和深不见底的杀机。 也正是这份杀机,奇异地按住了柳婉音那颗狂跳的心。 只要有他在,再不可能的任务,都有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黎夜终于转过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平静得吓人。 “时间差不多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针一样扎进每个人的耳朵。 “周海,最终路线图,发到我的手表和婉音的耳麦里。” 他顿了顿,看向柳婉音。 “记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搞砸了,所有人一起死。” “明白!” 周海狠狠砸下回车键,清脆的“咔哒”声,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黎夜转头看向柳婉音,没有安慰,没有废话,只有冰冷的指令。 “柳小姐,今晚你就是全场的中心。江天明享受被瞩目,更享受最耀眼的东西环绕着他。你要做的,就是成为那个最耀眼的东西,让他挪不开眼。” 柳婉音的身体绷紧,她用力点头,把翻涌的恐惧死死压下去,换上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劲。 “我懂。” “记住,”黎夜的声音压低,字字清晰,“柳弘文给你的报告,就是你的剧本。江天明自负,所以他看不起任何他觉得不如自己的人;他喜欢吹捧,所以任何好话都能灌进他耳朵里。你什么都不用刻意演,只要把他那些性格特点,放大,再放大就行。” “让他把你当成一个被他的权势和魅力迷晕了头,主动送上门的漂亮蠢货。” 柳婉音的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刺入掌心,用尖锐的痛感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我……记住了。” “很好。” 黎夜吐出两个字,不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另一边的衣架。 那里挂着一套纯黑的手工定制西服,剪裁凌厉,每一个线条都透着不容侵犯的距离感。 夜色,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 半小时后,三人已经完全变了样。 黎夜换上西服,平日里那股子散漫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像一柄收敛了锋芒的凶器,挺拔,危险。他没做任何多余的修饰,只架上了一副金丝眼镜,那份骨子里的攻击性瞬间被一层温文尔雅的表象覆盖,看上去就是哪个顶级豪门里精心培养出的继承人。 周海则是一身标准助理打扮,黑西装,白衬衫,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里提着一个毫不起眼的公文包。他沉默地站在黎夜身后半步远的位置,整个人沉稳下来,专业得无可挑剔。 而当换衣间的门打开,柳婉音走出来的那一刻,连周海都忘了呼吸。 那件礼服上的碎钻,捕获了房间里所有的光,在她身上汇成一条流动的银河。裸露的肩颈线条优美,精心盘起的长发下,几缕碎发垂在耳边,平添几分脆弱的诱惑。精致的妆容完美遮盖了她所有的不安与苍白,只剩下一张艳光四射的脸。 她是一朵浸透了剧毒,在暗夜里盛开的蓝色玫瑰,美得令人心惊。 只是那僵硬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绷。 黎夜上下扫了她一遍,一个点头,算是认可。 他走到她面前,递出一枚伪装成胸针的微型通讯器。 “戴上。随时听我指令。” 他的声音很近,不带任何情绪。 柳婉音感到他冰凉的指尖在为她别上胸针时,无意中擦过自己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走吧。” 黎夜转身,率先走向门口。 第七十七章:A计划,渗透 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滑入城市璀璨的夜色。 车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金融区,车内却是一片能将人冻僵的死寂。 周海坐在副驾驶,手指在特制平板上飞速跳动,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在他手下不断切换、重组,变成一张“安全”的假网。 后排,黎夜和柳婉音隔着一段距离坐着。 柳婉音的双手死死绞在膝上,掌心全是冷汗。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疯狂地撞击着胸腔。 突然,黎夜的声音刺破了这份沉寂。 “A计划,渗透,拿数据。”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比窗外的任何噪音都清晰。 “婉音负责接近江天明,在书房为我创造机会。” “周海,你在车里负责技术支援,切断书房内网与外部的一切物理连接,屏蔽所有信号。” “我要让江天明的‘清道夫’,变成一个瞎子,一个聋子。” 周海头也没回,沉声应下。 “黎哥放心,五重保险已经备好,那间屋子会成为一个信息的绝对孤岛。” 黎夜的视线穿透车窗,落在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酒店建筑上。 “一旦我发出‘晨曦将至’的信号,周海,立刻启动B计划。” “B计划”三个字一出,周海的身体明显僵住。 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的柳婉音也猛地转头看了过来。 B计划是什么? 黎夜从来没提过。 黎夜没有解释。 他的眼神依旧锁定着远方的目标,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是一种连自己都计算在内的绝对冷静。 这份未知,比任何已知的危险都更让人心头发紧。 柳婉音张了张嘴,想问,又把话咽了回去。 她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这个男人。 车辆平稳地汇入通往酒店的贵宾车道,在铺着华丽红毯的正门前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 一股混合了香水、美食和金钱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璀璨的水晶吊灯将一切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香槟,游走在人群中,脸上是得体的微笑。 这是一场汇集了江海市乃至周边地区权贵名流的顶级盛宴。 而这场盛宴的主人,江天明,就站在红毯尽头。 他满面春风地与每一位到场的贵宾亲切握手,姿态谦和,言语恳切,将一个热心公益、引领时代的慈善家形象扮演得完美无瑕。 他享受这种感觉。 享受成为世界中心,被所有人仰望和赞美的感觉。 黎夜整理了一下领口,向柳婉音伸出了手臂。 柳婉音用力呼吸了一次,将自己冰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臂弯里。 手臂上传来的稳定力量,让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了几分。 两人迈步,走上了那条通往名利场的红毯。 俊男美女的组合,立刻成了全场的焦点,无数道视线黏了过来。 他们一步步走向江天明,每一步都踩得极重。 江天明也注意到了他们。 他的视线在柳婉音身上停顿片刻,闪过一抹惊艳与欣赏,随即转向了她身边的男人。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江天明阅人无数,习惯性地用审视的目光与黎夜对视。 他想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和其他人一样的敬畏、仰慕,或是野心。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副金丝眼镜后,是一片空洞的平静,淡漠到近乎怜悯。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即将交错的瞬间,江天明毫无征兆地感到一阵心悸。 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入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 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嘴唇微动,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弧度。 一个冰冷的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江理事,你的末日,到了。” 江天明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那张完美的,经过千锤百炼的,焊在脸上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江天明的呼吸,在那一刹那停滞了。 那句话,穿透了现场所有鼎沸的人声,穿透了悠扬的交响乐,直直地钻进他的耳朵,冲上天灵盖。 末日。 这两个字,他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 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浑身的血液都瞬间冰凉。 然而,江天明毕竟是江天明。 那份心悸只持续了不到半秒。 他脸上的惊骇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重新被那张温润谦和的面具覆盖,甚至笑得比刚才更加灿烂。 他对着黎夜微微颔首,姿态优雅,权当是听到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转过身,与下一位宾客握手。 就在转身的刹那,他的头极轻微地偏了一下。 这个动作,只有不远处那个站得笔直的黑西装男人能懂。 保镖队长阿彪,跟了他十年的心腹。 他身体的肌肉瞬间绷紧。 没有命令,没有话语,只有一个意思:盯死那对男女。 做完这一切,江天明继续他作为完美主人的表演,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黎夜,也早已挽着柳婉音,融入了这片流光溢彩的海洋。 “别紧张,跟着我的节奏走。”黎夜的声音很低,却有一种奇异的力量,让柳婉音纷乱的心跳平复了些许。 柳婉音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僵硬。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香槟的芬芳和昂贵香水的味道。头顶巨大的水晶吊灯,由上万块切割完美的奥地利水晶组成,将整个大厅映照得恍如白昼,每一张精心修饰的脸上都泛着一层虚假的光。 这里是名利场,是欲望的漩涡。 黎夜的举止,完全就是个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的年轻人。 他抬头看看天花板上繁复的鎏金雕刻,又瞅瞅远处摆满山珍海味的长桌,最后还饶有兴致地盯着侍者托盘里的香槟塔。 他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被女友带进来开眼界的小伙子,透着一股不属于这里的青涩。 可柳婉音看不见。 那副斯文的金丝眼镜镜片之后,黎夜的大脑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无数数据流疯狂闪过。 他的视网膜,就是一台最高精度的扫描仪。 整个宴会厅的结构、安防、人员动线,正在他脑中飞速构建成三维模型。 扫描开始…… 东南角,三点钟方向,红外探测器…… 主承重柱,内嵌压力感应器,十二处。 第七十八章:陈老好眼力 安保,三十六名,七人,退役特种兵,心率呼吸异常,重点标记。 监控一百零八个,三十二个伪装型。 数据同步周海,虚拟回路构建中…… 他看的不是宴会。 是战场。 “我去下酒水区。”柳婉音在他耳边低语。 计划,开始了。 黎夜松开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 “记住,你不是来执行任务的。” “你就是今晚的女王。” 柳婉音冲黎夜展颜一笑,提着裙摆,独自一人,优雅地走向不远处的吧台。 她的背影,瞬间就吸引了周围不少雄性的注意。 月白色的露肩长裙,剪裁合体,走动间裙摆摇曳。她雪白的脖颈上只戴着一串细碎的钻石项链,点点星光,反而更衬得她气质清冷。 她静静站在吧台前,向侍者要了一杯苏打水,看着杯中升腾的气泡,自成一道风景。 很快,一个自认风流的富家公子端着酒杯凑了过来。 “美女,一个人?赏个脸,喝一杯?” 柳婉-音抬头,脸上不见慌乱,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礼貌地摇摇头。 “谢谢,我等我朋友。”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疏离。 被拒的男人不觉得没面子,反倒觉得这女人更有味道,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柳婉-音一个礼貌却坚定的动作制止了。 她只是微微侧过身,不再看他。 几个回合下来,那些想来碰运气的男人都悻悻地退开了。但他们没走远,反而聚在不远处,一边交头接耳,一边把视线投向这边。 柳婉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给自己造了一个“万众瞩目”的真空地带。这样一来,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在别人眼中,都只是一场正常的社交,而不是什么刻意的安排。 另一边,江天明应付完几位身份显赫的大人物,终于有了片刻喘息。 他的眼,精准地穿过人潮,再次锁定了那个让他心悸的年轻人。 黎夜正一个人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前,看得入神。 江天明端着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朝身后的阿彪使了个眼色。 阿彪心领神会,转身走到一个僻静角落,对着耳麦低声下令。 很快,一个穿着侍者服,但气质明显更沉稳干练的男人,端着一个托盘,上面只放着一杯酒,径直走向黎夜。 那杯酒,是梦幻的深蓝色,灯光下,仿佛有星辰在其中流转,杯口还点缀着一片极薄的金箔。 “深海之泪”。 这是江天明招待“特殊”客人的保留节目。 酒里有东西。 微量的致幻剂,不会让人当场出丑,只会让思维变慢,反应迟钝。更关键的是,里面有一种无色无味的纳米追踪剂。 只要喝下去,七十二小时内,不管目标跑到天涯海角,都会在他的监控系统上,留下一个逃不掉的红点。 侍者走到黎夜身边,恭敬地躬身。 “先生,这是我们老板江先生特意为您点的‘深海之泪’。江先生说,您是今晚最特别的客人。” 黎夜这才从画中回过神,他转头看着那杯漂亮的酒,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讶与荣幸。 “江先生太客气了。” 他笑着接过酒杯,还隔着人群,遥遥对着江天明的方向举了举。 江天明也笑着举杯回应,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 成了。 黎夜将酒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酒液入喉。 猎物? 到底谁是猎物? 然而,就在黎夜转身,将酒杯从唇边放下的那个瞬间。 他戴着金丝眼镜的左手,看似随意地扶了一下酒杯的杯肚。 中指上那枚平平无奇的铂金戒指,其内侧一个肉眼无法分辨的微型端口,与玻璃杯壁发生了一次零点一秒的接触。 滋—— 一股微弱到可以忽略的静电场瞬间生成。 酒液中的化学成分被瞬间解析,致幻剂和追踪剂的分子结构被一种特殊的酶分解、中和,变得无害。 与此同时,一道加密的微波信号,顺着那个送酒侍者口袋里的手机信号,反向标记了他的位置。 从现在开始,不是江天明在追踪黎夜。 而是黎夜,在追踪江天明的狗。 他放下酒杯,镜片后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与江天明如出一辙的,玩味的弧度。 猎物? 到底谁是猎物? 游戏,才刚刚开始。 此刻,宴会厅的另一端。 一个围绕着艺术品的小圈子,气氛正热烈。 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正指着手机里的一张图片,唾沫横飞地高谈阔论。 “……所以说,这幅《秋山行旅图》,很多人都认为是前朝大家王冕的仿品,但我看,这笔法,这意境,分明有他晚年‘藏锋’的韵味,我看,八成是真迹!” 这位老者,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古董收藏家,陈老,也是江天明今晚想要重点拉拢的对象。 “陈老好眼力!” “没错,这气韵就不是凡品!” 江天明也站在一旁,面带微笑。 柳婉音端着那杯苏打水,一步步挪了过去,正好站在了圈子的外围,就在一边听着。 她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 当陈老讲到画中山石的皴法时,柳婉音清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陈老,您说的没错,这幅画的皴法,确实有王冕晚年的风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陈老也有些意外地看了过来,见是一个如此年轻貌美的女子,就不以为然。 柳婉音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看着陈老手机上的图片,继续说。 “但是,您有没有注意到,画卷左下角那棵松树的画法?” “王冕画松,讲究‘一波三折’,松针如轮,根部多用焦墨,显得苍劲有力。而这幅画里的松树,笔法虽然也很老道,但松针的处理过于柔和,根部用的是淡墨渲染,这更像是他弟子李茂的风格。” 她顿了顿,给了众人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抛出了自己的结论。 “所以,这幅画,既不是真迹,也不是普通的仿品。” “我猜,这应该是王冕起了稿,画了主体山石,而他的弟子李茂,补全了松石草木。这是一幅师徒二人合作的画,其价值,恐怕比单纯的王冕真迹,更为难得。” 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整个小圈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我这里有一副孤品 陈老脸上的不以为然,渐渐变成了惊讶,他将手机上的图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棵松树,嘴里喃喃自语。 “对啊……对啊!我怎么就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松针如轮,根用焦墨……说得太对了!” 陈老的脸上,绽放出了遇到知音般的巨大惊喜,他激动地看向柳婉音。 “小姑娘,你……你了不起啊!” 周围的人也纷纷向柳婉音投来惊叹和佩服。 而江天明,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死死地盯着柳婉音,这个女人,不只是个花瓶。 她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一件……拥有致命攻击性的艺术品。 他,想要得到她。 江天明主动走了过去,隔开了柳婉音和周围的人。 “这位小姐,真是好见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没想到在我的宴会上,还能遇到像您这样对古画有如此精深研究的知音。” 柳婉音抬起头,迎上江天明的目光:“江先生过奖了,我只是平时喜欢看一些杂书,班门弄斧了。” “不,不。”江天明摆了摆手,“这可不是班门弄斧。真正的才华,是藏不住的。” 他看着柳婉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热切。 “实不相瞒,我平生也最爱收藏些字画古玩,就在楼上的书房里,正好有一幅前朝画家张素问的《雪夜归人图》孤品,一直有几个地方看不明白,不知道……是否有这个荣幸,能请小姐上楼,替我品鉴一二?” 来了。 柳婉音的心脏猛地一跳。鱼儿,上钩了。 她的脸上,浮现出受宠若惊的表情,甚至还带着一丝犹豫,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端着酒杯,和别人谈笑风生的黎夜。 江天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地笑道:“那位是您的……?” “是我的朋友。”柳婉音轻声回答。 “哦……”江天明拖长了声音,笑容更加玩味,“没关系,只是上去看一幅画,耽误不了几分钟。我相信,你的朋友,也会为你的才华感到骄傲的。” 柳婉音的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江天明微微屈膝,点了点头。 “既然江先生盛情相邀,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天明满意地笑了起来,对着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A计划,第一步。 达成。 柳婉音脸上那份受宠若惊的表情没有丝毫破绽。 她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阴影,遮住了所有多余的情绪。 “江先生,您先请。” 江天明得意地笑了笑,不再谦让,转身便朝着宴会厅一侧的楼梯走去。 柳婉音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礼貌的社交距离。 他们这一动,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宾客们安静下来,一道道视线齐刷刷地钉在了他们身上。 羡慕,嫉妒,揣测,不甘。 窃窃私语声在他们身后悄然涌动。 “那女的是谁啊?江城圈子里没这号人吧?” “不知道,看着挺清纯的,难道是哪家新冒出来的?” “呵,清纯?我看是手段高明。你们没看她刚才那副欲拒还迎的样子,男人啊,最吃这一套!” 这些刻薄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柳婉音的耳朵。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羞涩和紧张的模样,仿佛对身后的风言风语一无所知。 可她的余光,却已经将整个宴会厅的布局尽收心底。 宾客,侍者,还有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安保人员。 每一个人的位置,可能的撤离路线……监控的死角,都在她脑中迅速构建成型。 江天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侧过头,用一种闲聊的语气对柳婉音炫耀: “这里的每一件藏品,可都是我从世界各地搜罗来的,待会儿你看了一定会喜欢。” 他的姿态,活像一个国王在向新选中的宠妃展示自己的财富与品位。 柳婉音只是微笑着点头,不多说一个字。 言多必失。 她现在的人设,是一个不善交际的天才少女,话说多了,容易露馅。 就在这时,她的注意力穿过攒动的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宴会厅中央的黎夜。 他完全没有看这边,正端着一杯香槟,游刃有余地站在一位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面前。 金融界的泰斗,陈启山。 一个跺跺脚,就能让江城金融市场抖三抖的巨鳄。 柳婉音的唇角,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细微弧度。 B计划,也已就位。 她抬起脸,看向前方那通往二楼的,幽深华丽的楼梯。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 宴会厅另一端,陈启山端着酒杯,正跟几个老朋友抱怨。 “美联储的政策一天三变,欧洲那边又是一团乱麻,搞得人心惶惶,我那几个基金,这个月回撤得厉害啊。” 陈启山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旁边几人立刻附和。 “陈老,谁说不是呢。现在这生意,是真难做。” “都说现金为王,我看现在抱着现金都心慌。” 一片愁云惨淡里,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陈老,恕我直言,您或许看错了方向。”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黎夜。 他脸上挂着笑,不见半点在金融大鳄面前的局促。 陈启山“哦?”了一声,眉毛挑了挑。 这个年轻人,这么敢说?有点意思啊。 “小伙子,怎么说?” 黎夜晃了晃杯中的香槟,金黄色的液体漾开涟漪。 “所有人都盯着欧美市场,觉得那里是风暴的中心。但依我浅见,那里的动荡,不过是虚晃一枪的障眼法。”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 “真正的风眼,或者说真正的机会,在东南亚。” “东南亚?”旁边一个中年企业家嗤笑出声,“就那几个小国货币,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黎夜没理他,依旧专看着陈启山。 “风暴来临前,海面总是异常平静。近半年来,有几股神秘的热钱,正流入东南亚的货币期货市场。它们的动作非常隐蔽,量级也不算特别巨大,但持续不断。”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第八十章:最后的审判 “如果我没算错,最迟四十八小时内,就会有一场针对泰铢的定点狙击,规模,将是九七年那场风暴的三倍以上。” “到时候整个东南亚金融市场,都会被卷入其中。现在欧洲的乱象,不过是为了吸引全球资本的注意力,为这场真正的收割做掩护罢了。” 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刚才还嗡嗡作响的交谈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都被黎夜这番惊世骇俗的言论给震住了。 陈启山的脸色,第一次变了。 他那双看透了半个世纪金融风云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着黎夜,里面全是震惊和审视。 因为黎夜说的那些“神秘热线”,他也注意到了! 只是他一直以为那是正常的资本流动,压根没往这么大的阴谋上想! “你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陈启山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黎夜微微一笑,往后退了半步,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谦逊和“说漏嘴”的懊恼。 “晚辈胡言乱语,当不得真,只是平时喜欢看些财经新闻,自己瞎琢磨的!陈老,您千万别当回事。” 他越是这么说,周围的人就越是觉得他深不可测。 “瞎琢磨能琢磨得这么具体?连四十八小时都说出来了?” “我的天,这要是真的,那可是泼天的富贵啊!” “快快快,给我经纪人打电话,马上清仓所有欧洲基金,全部转入……不,全部做空泰铢!” “你疯了!万一是假的呢?” “万一是真的呢!这种机会,一辈子能碰上几次!” “嗡”的一声,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原本分散在宴会厅各处的宾客,瞬间朝着这个中心围了过来,每个人都想再从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嘴里,撬出一点点关于未来的信息。 人潮涌动,瞬间将宴会厅的中央堵得水泄不通。 而此时,正准备跟上江天明的保镖队长阿彪,刚走出两步,就被这股突然爆发的人潮给生生拦住了去路。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阿彪嗓子都快喊哑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他像一堵墙,可眼前是人潮的海洋。 换做平时,只要他这么一站,一开口,人群早就自动分开。 现在,没一个人搭理他。 所有人的眼珠子都快黏在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金融之神”身上了。 一个个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拼了命地想往里挤。 昂贵的西装和华美的晚礼服被挤得不成样子,皱巴巴地贴在一起,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一个油腻的胖子猛地撞过来,阿彪差点被顶个趔趄。 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可他不敢动手。 这里头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江先生的贵客,碰坏了哪个,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只能干瞪眼,看着江天明和那个女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专属电梯的拐角。 该死! 阿彪心里爆了句粗口,一边继续徒劳地推挤,一边按住耳麦,压低声音嘶吼。 “二队三队,从B通道包抄!快!目标进入了二楼电梯!” 他根本不知道,黎夜掀起的这场风暴,已经为柳婉音赢下了最关键的几分钟。 …… “叮。” 电梯门缓缓合拢。 宴会厅山呼海啸般的喧嚣被彻底关在门外。 世界瞬间安静了。 轿厢内光可鉴人,四壁的镜子映出江天明和柳婉音的身影,也映出了彼此之间那份微妙的距离。 空间狭小,气氛却在膨胀。 空气里那股古龙水的味道,似乎也比刚才霸道了许多,带着侵略性,无孔不入。 江天明没再直接看柳婉音,他转而盯着镜子里她的倒影。 那是一种更具压迫感的审视,仿佛要剥开皮肉,直视灵魂。 他脸上的笑意还在,语气却冷了几分。 “听柳小姐的口音,不像江城本地人?” 来了。 最后的审判。 柳婉音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感觉到江天明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手术刀,正沿着她伪装的缝隙,试图一刀切开。 但她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恬静中带着几分羞涩的模样。 “江先生的耳朵真厉害。”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糯,像一团棉花,能卸掉所有力道。 “我家在苏州,祖上几代人,都是做些修补古玩字画的小生意,算不上什么大家族,江先生没听过也正常。” 这个身份,天衣无缝。 团队为她量身打造,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家世不显赫,却又完美解释了她“懂画”的人设。 外地人的身份,也解释了为何在江城的圈子里,她是一张生面孔。 江天明看着镜子里的她,沉默不语。 “哦?苏州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 他忽然又笑了,话锋一转。 “令尊既然是此道高手,想必也是一位大家了。不知是哪位?说不定,我还打过交道。” 这个问题,就是一个陷阱。 环环相扣,步步紧逼。 柳婉音的睫毛轻轻抖了一下,那份恰到好处的黯然浮现在她脸上。 “家父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更不喜欢这些热闹场合。” “他总说,手艺人就该有手艺人的本分,一辈子守着那些老物件,把它们修补好,就是积德行善了,所以……他没什么名气。”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对父亲的回忆里,那份真挚,连她自己都差点信了。 说完,她抬起头。 在镜子里,她迎上了江天明的审视,脸上没有半分闪躲,坦然得像一汪清泉,还带着一丝“让您见笑了”的局促。 江天明不说话了。 他就那么盯着镜子里的柳婉音,足足五秒钟。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是一次无声的凌迟。 他在她的脸上,在她那份坦然里,找不到任何破绽。 她的回答,她的神态,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一个家学渊源、不谙世事且还对艺术有着纯粹追求的女孩形象,已经立住了。 最后一丝疑虑,终于烟消云散。 江天明的嘴角,重新勾起。 这一次,是真正放松的,带着欣赏的笑。 “令尊,才是一位真正的大师。” 他由衷地赞叹。 “有风骨。” 与此同时。 停在宴会厅外隐蔽角落的黑色商务车内。 周海的眼睛死死粘在面前的屏幕上。 第八十一章:柳婉音步步为营 屏幕上,一条代表心率的曲线图,在刚才的几十秒里,像坐了火箭一样,陡然向上攀升! 峰值,一度飙升到了120! 但紧接着,那条疯狂的曲线,又奇迹般地、迅速地回落,最终平稳在了一个冷静得可怕的数值上。 “呼……” 周海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发现,自己额头上、后背上,全是冷汗。 他瘫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语气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惊叹和发自内心的佩服。 “扛过去了……” “我的天……” “婉音姐,她……她根本不是人,她就是天生干这个的料!” 叮。 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楼下宴会厅的喧嚣被瞬间斩断,死寂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条长廊,延伸至幽深的尽头。 厚重的暗红色地毯吞噬了所有声音,连呼吸都显得多余。 江天明率先迈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地毯上,竟也悄然无声。 他走得很随意,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柳婉音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江天明踩过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致。 墙上那几幅极简的现代画,画框的边缘,正闪烁着肉眼无法察觉的微光——动态捕捉摄像头正在工作。 空气中,无数道高精度的红外线交错切割,封死了任何一丝侥幸的可能。 脚下的地毯,每一寸都暗藏杀机。 压力传感器已经开启,哪怕是一片羽毛的重量,都会触发警报。 这里不是什么顶层套房,而是一个精心布置的狩猎场。 而江天明,就是这片狩猎场唯一的主人。 他闲庭信步,柳婉音步步为营。 终于,江天明在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黑檀木门前停下。 “柳小姐,请。” 江天明再次做出了那个“请”的手势,这一次,他的笑容里,多了一分享受和炫耀。他很期待看到这个女孩脸上露出震惊和敬畏的表情。 柳婉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只要自己踏出一步,只要周海那边的行动有任何一秒的延迟,走廊尽头的警报器就会瞬间撕裂这片寂静,无数的安保人员会从四面八方涌来。 到那时,一切都完了。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对着江天明感激地笑了笑,然后,提起了自己的脚。 就在她的鞋尖,即将触碰到那片暗红色地毯的瞬间—— 楼下,宴会厅中。 被人群簇拥着的黎夜,像是被人不小心狠狠推搡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 他手中的那杯红酒,划出一道优美的红色弧线,“哗啦”一声,不偏不倚地,尽数泼洒在了墙壁上一个凸起的、带着透明保护罩的开关上。 那是整栋大楼的主电源紧急切断开关。 酒液顺着保护罩的缝隙,迅速渗了进去。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爆响。 啪! 整个宴会厅,连同整栋大楼,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的黑暗。 灯光、音乐、空调……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人群发出一阵恐慌的惊呼。 这突如其来的黑暗,持续了不到0.5秒。 备用电源瞬间启动,应急灯昏黄的光芒亮了起来。 但,就是这短短的0.5秒。 商务车内,周海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出了一片密集的风暴。 屏幕上,瀑布般的数据流戛然而止。 “搞定!” 周海低吼一声,整个人瘫倒在椅背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 同一时刻,森严的走廊里。 柳婉音的鞋跟,稳稳地落在了地毯上。 一步,两步…… 她步履从容,身姿优雅,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整个走廊,死一般地寂静。 警报没有响。 江天明被刚才的瞬时断电弄得皱了下眉,但很快就舒展开了。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宴会用电负荷过高导致的正常电路故障。 他看着安然无恙走在前面的柳婉音,对自己这套安防系统的满意度又高了一分。 即便是电路波动,他的系统也稳定如山,绝不误报。 他丝毫没有察觉,就在那转瞬即逝的刹那,他引以为傲的钢铁堡垒,已经被撕开了一道致命的缺口。 而他眼中的“猎物”,正一步一步,走向他最核心的巢穴。 江天明对柳婉音的镇定感到些许惊讶,但他很快将此归结为强撑。 一个年轻女孩,胆子再大,面对自己亲手打造的铜墙铁壁,心里也一定是怕的。 她现在还能保持姿态,不过是猎物在落入陷阱前,最后的可笑挣扎。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这种掌控一切,看着猎物一步步走向既定结局的快感。 走廊不长,但柳婉音却感觉自己走了一个世纪。 周海的声音没有在耳机里响起。 这,就是最好的消息。 那黄金0.5秒,他们抓住了。 “到了。” 江天明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他亲自上前,在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墙壁前站定,那墙壁与周围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门缝。 他抬起手,将手掌按在墙壁上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滴——虹膜扫描……身份确认……江天明先生,欢迎回来。” 柔和的电子女声响起。 面前的墙壁向两侧滑开。 这里是江天明的书房,是他真正的老巢。 “柳小姐,请进。” 柳婉音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微笑,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极大,脚下是波斯地毯,空气中弥漫着雪茄味道。 正对门的是一张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桌面上干净得过分,只放着一台造型极具科幻感的电脑。 最扎眼的,是四周墙壁上的陈列架。 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藏品”。 灯光下闪烁着幽光的古董枪械。 封存在恒温玻璃柜里的泛黄手稿。 甚至还有一整块巨大的、未经雕琢的蓝色钻石原石。 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不只是钱,更是权。 “怎么样?我这个小书房,还算入得了柳小姐的眼吧?” 江天明走到一个玻璃柜前,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抚摸柜面。 “江先生,您这里……简直就是一座私人博物馆。” 柳婉音的语气充满了“真诚”的惊叹。 她飞快地扫视整个房间的布局,将每一个摄像头的可能位置,每一个可能的警报触点,都刻进脑子里。 “哈哈,小玩意儿,都是些小玩意儿。” 江天明被这声赞叹取悦了,他指着那块巨大的钻石原石炫耀起来。 第八十二章:是我从特工手里抢来的 “这颗‘海洋之心’的原石,当年我可是从三个国家的王牌特工手里抢过来的。” 他很满意柳婉音脸上那“恰到好处”的震惊。 “他们都以为目标是切割好的成品,一群蠢货!却不知道,真正有价值的,是它本身。就像很多人,只看得到你父亲的名气,却看不到他作品里真正的风骨。” 江天明意有所指地看向柳婉音。 “柳小姐,你说是吗?” “还有这幅,前朝的孤品,据说里面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为了得到它,我让一个曾经煊赫一时的大家族,一夜之间,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柳婉音一边应付,视线落在了办公桌旁的一个小吧台上,上面放着几瓶威士忌和一桶冰块。 机会来了! 她走到吧台前拿起一个水晶杯,对着灯光欣赏。“江先生,介意我……自己倒一杯吗?” “当然,请便。” 等的就是这句话。 柳婉音伸出手,去夹冰块。 “哎呀!” 她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低呼。 杯子从她手中滑落,但没有碎。 小半杯水泼洒在了她的礼服裙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抱歉,江先生,我太笨手笨脚了。” 柳婉音连忙拿起纸巾擦拭,但水渍已经渗了进去。 “没关系。” 江天明摆了摆手,脸上挂着宽容的微笑,眼底深处闪过不耐。 他不喜欢任何超出预料的意外,哪怕只是这种小事。 “实在是不好意思,能借用一下您的洗手间吗?我想稍微处理一下。”柳婉音的语气充满了歉意,眼神里带着恳求。 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请求。 江天明看了一眼她裙摆上的水渍,又看了看她带着窘迫的脸,心里的那点不耐也散了。 “当然可以。”他指了指书房侧面一扇不起眼的门,“就在那边。” “谢谢您,江先生。” 柳婉音感激地笑了笑,提着裙摆,快步走向了洗手间。 门在她身后关上,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江天明的视线。 她没有去处理什么水渍,而是从手包里一个隐秘的夹层中,取出了一个口红大小的金属管。 拧开管帽,轻轻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亮。 但一股无形的、高频的干扰电波,瞬间以她为中心,笼罩了整个洗手间,并向外辐射,形成了一个半径五米的信号屏蔽区域。 这是计划中的一环,代号“静默”。 这个干扰器,会让她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信号暂时消失在江天明的监控系统中,造成一个“设备离线”的假象。 而江天明的系统,为了防止误报,对这种短时间的、单个设备的离线,通常会设定一个三分钟的静默观察期。 这三分钟,就是留给黎夜的黄金时间。 柳婉音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耳朵里的微型耳机,传来了周海那压抑着兴奋和紧张的声音。 “婉音姐,干扰器已启动!信号屏蔽正常!黎夜,看你的了!” …… 几乎是在柳婉音关上洗手间门的同时,大楼另一侧,一条专供内部人员使用的消防通道里。 一道黑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从通风管道的出口处悄无声息地落下。 黎夜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的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却又安静得如同鬼魅。 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每三秒钟会有一个0.1秒的扫描间歇。周海的声音,如同最精准的节拍器,在他的耳机里响起。 “左侧摄像头,扫描间歇,开始!” 黎夜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掠过第一个监控的死角。 “前方压力感应地板,坐标3.5,7.2,已重置,你有1.5秒!” 他的脚尖在地面上轻点,如同跳着一曲死亡之舞,精准地避开了所有被标记的危险区域。 他就像一个幽灵,穿行在由数据和电流构成的天罗地网之中。江天明引以为傲的安防系统,在周海的“上帝视角”和黎夜的非人技巧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几十秒后,黎夜已经站在了那扇厚重的、由整块墙壁伪装而成的书房门前。 “黎夜,已到达指定位置。”他在喉震式通讯器里低声报告。 “收到!”商务车内,周海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瞳孔中倒映着飞速滚动的代码,“门禁系统物理锁芯已模拟开启信号……电子密码三次试错警报已屏蔽……正在接入……好了!门开了!你有三秒钟时间进入!” 黎夜的手按在冰冷的墙壁上,一股微弱的震动传来。 那扇厚重的门,无声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一侧,如水银泻地般滑了进去。 在他进入的瞬间,门又悄无声息地合拢,仿佛从未打开过。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书房内,江天明正端着一杯威士忌,站在那幅古画面前欣赏着,等待着他的“猎物”从洗手间出来。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真正的猎手,已经进入了他的巢穴。 “黎夜,已进入。” 在这一瞬间,江天明的书房,变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信息孤岛。 从现在开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会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数据能泄露出去。同样,外面的人,也无法再对这里进行任何干涉。 黎夜,被彻底锁在了里面。 他没有去看江天明,甚至没有看那张显眼的黑檀木办公桌和上面那台科幻感十足的电脑。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些浮在表面的东西。 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墙上那幅江天明最珍视的古画上。 周海的情报里明确指出,江天明极度自负,他习惯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引以为傲的伪装之下。 他一步步走向那幅画,脚步轻得像猫。 江天明依旧背对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黎夜伸出手,没有去碰画框,而是用手指在画框下方的墙壁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和顺序,轻轻敲击了五下。 这是从江天明一个已经被策反的贴身保镖那里,用半条命换来的信息。 “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那幅价值连城的古画,连同后面的墙壁,缓缓向一侧滑开。 画的后面,并不是黎夜预想中的保险箱。 第八十三章:顺利的像个陷阱 那是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充满了复杂线路和感应器的生物识别面板。面板中央,有一个虹膜扫描仪,和一个指纹采集器。 这是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没有江天明本人的虹膜和指纹,谁也别想打开。 但黎夜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色设备,对准了那个面板。 设备的顶端,射出两道微弱的光束。 一道光束,在虹膜扫描仪上投射出了一个完整、清晰的虹膜影像。 另一道光束,则在指纹采集器上,用激光微雕技术,瞬间模拟出了一个带有温度和湿度的指纹。 这些数据,并非偷来,也非抢来。 而是在不久前,楼下宴会厅。 当黎夜“不小心”撞到那个送酒心腹,并反向在他身上留下追踪器的时候,一只只有苍蝇大小的微型仿生无人机,已经悄无声息地飞到了宴会厅的吊灯上。 在江天明举杯,与人高谈阔论的那几秒钟里,无人机的高精度摄像头,已经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完整地扫描并记录下了他眼睛的虹膜数据,以及他握着酒杯时,留在杯壁上的、完整的指纹信息。 面前的整面墙壁,如同科幻电影里的场景一般,无声地向上升起,露出了一个隐藏在墙体之后的密室。 一股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密室里,一排排整齐的服务器阵列,正闪烁着幽蓝色的、代表着平稳运行的光芒。无数的数据线,如同密集的血管,连接着这个庞大帝国的核心。 这里,就是江天明所有黑色交易、所有秘密、所有罪证的终点。 黎夜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他迅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巴掌大小的数据提取器,找到了服务器阵列的主接口,狠狠地插了进去! 一切,都顺利得不可思议。 黎夜的心,却在这一刻,猛地提了起来。 太顺利了。 顺利得,就像一个设计好的陷阱。 就在进度条跳到“78%”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整个密室里所有服务器的幽蓝色光芒,瞬间熄灭! 紧接着,下一秒,所有指示灯,全部变成了刺目、狰狞的血红色! 尖锐的警报声,并没有如预想中响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整个书房内回荡,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警告……检测到非法数据访问……” “最高权限指令激活……” “‘清道夫’协议……启动。”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去拔掉那个数据提取器,但已经晚了。 “哐——当!” 一声沉重到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从书房门口的方向传来。 紧接着,是窗户。 “哐!哐!” 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大门的合金装甲,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暴力姿态,从天花板和地板的夹层中猛然降下,将这间书房与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彻底隔绝。 光线被吞噬。 声音被隔断。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压缩进了这个不过几十平米的空间里。 黎夜甚至能感觉到空气的压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耳膜微微有些发胀。 他没有慌乱地去检查门窗,因为那毫无意义。他知道这种级别的物理封锁意味着什么。 不是网络防御。 这是实体清除。 将闯入者,连同这间屋子里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抹掉。 他用力吸气,肺部却传来一阵灼烧般的刺痛。 空气不对劲。 又干又涩,还带着一股沉闷的铁锈味。 氧气在减少! 这个念头在脑中炸开,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江天明……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竟然在自己的书房里,安装了这种同归于尽的鬼东西! 他防的根本就不是贼。 他防的是一个能把他连根拔起的掘墓人。 而今天,自己就是那个掘墓人。 ……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外的一处秘密据点。 周海叼着半截没点火的烟,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屏幕上正中央的窗口,是书房的实时监控数据。 温度、湿度、网络波动,一切平稳得让人想打哈欠。 进度条稳稳地跳向78%。 周海的嘴角咧开,几乎要咬不住那根烟。 太顺了。顺得离谱。 这他妈哪是江天明的核心要塞,简直就是个不设防的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搞定,准备收菜……嗯?” 他话音未落,屏幕正中,那个监控着书房一切的窗口,没有任何征兆。 啪。黑了。 不是断线。不是延迟。 所有数据,所有连接,凭空蒸发了。 “我操!” 周海狠狠把烟屁股咬断,啐在地上,手重重砸在键盘上! 怎么可能?! 周海的额头上,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布下的网络,是五重保险!五条完全不同路径、不同协议的备用线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设计,就算整个大厦的物理线路都被剪断,他也能通过卫星信号强行接管。 可是现在,那股力量,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从书房内部,将他所有的触手,全部反向屏蔽,甚至……碾碎! 那不是技术层面的防御。 那是一种蛮不讲理的、更高维度的“规则”! “黎夜?黎夜!回话!操!出事了!” 他对着耳麦疯狂地吼叫,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电流声。 那个原本清晰无比的信号点,此刻在他的地图上,变成了一个冰冷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方块。 一个信息黑洞。 一个……坟墓。 …… 宴会厅内,依旧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悠扬的古典乐,掩盖了楼上书房那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江天明端着一杯猩红的葡萄酒,正站在角落里,与一位身着华贵晚礼服的女人谈笑风生。 那个女人,正是柳婉音。 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始终保持着一丝警惕的清明。 就在这时,江天明手腕上那块价值千万的百达翡丽手表,发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震动。 那震动极其轻微,甚至比不上心脏的一次跳动。 但江天明的脸色,却在那一瞬间,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他嘴角的笑意没变,但眼底深处,却有什么东西,悄然亮了起来。 那是猎人看到猎物踩中陷阱时,才会有的眼神。 一种残忍的、玩味的、充满了掌控感的愉悦。 第八十四章:慌乱,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他轻轻晃动着酒杯,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漂亮的弧线,像极了凝固的血液。 他看着柳婉音,那张美得令人心动的脸,忽然觉得有些有趣。 “柳小姐,”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诡异,“你说,一个不小心闯进屠宰场的‘老鼠’,现在会是什么感受?” 柳婉音心头猛地一跳,脸上的笑容却滴水不漏:“江总真会开玩笑,您的地盘,怎么会有老鼠呢?” “哦?是吗?” 江天明向前凑近了一步,压低了声音,那温热的气息几乎要喷到柳婉音的耳廓上,但话语里的内容,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要冰冷。 “你的同伴,现在应该很痛苦吧?” 柳婉音的瞳孔,骤然收缩! “‘清道夫’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江天明欣赏着她脸上那瞬间的惊慌,嘴角的弧度越发残忍,“它启动的时候,会封死所有出口,然后抽干里面的空气。在绝对的真空环境下,一切电子设备都会失效,一切生命,都会在极度的痛苦中,肺部炸裂,血液沸腾。” 他顿了顿,像是在品味一道美味佳肴,慢条斯理地补充道: “它清理的‘垃圾’,从未失手过。”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进柳婉音的心里。 她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一片煞白。 黎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剧烈的疼痛让她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不能慌! 慌乱,就等于承认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江天明那双如同毒蛇般的眼睛,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锋利。 “看来江总你这个最得意的作品,也不过如此。” 江天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柳婉音的心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但她的话却没有停。 “如果它真的那么厉害,能解决一切麻烦,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在这里,跟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浪费时间呢?” “你不是应该,去欣赏你的战利品吗?” 这句话,像一根精准的毒针,瞬间刺破了江天明那自负的外壳。 是的,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清道夫”的启动,本身就代表着他最核心的防御被突破了!有人,已经摸到了他的心脏!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他之所以留在这里,和柳婉-音搭话,就是想从她惊慌失措的表情中,找回那种掌控一切的快感。 可现在,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反过来,嘲讽他的无能! “你找死!” 江天明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那温文尔雅的伪装被撕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暴戾与杀意! …… 书房内。 空气越来越稀薄。 黎夜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急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每一次换气,都变得格外费力。 但他没有去尝试任何徒劳的挣扎。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个已经变成血红色的服务器阵列上。 在那些狰狞的红色指示灯中央,一个复杂的、由无数几何图形构成的LOGO,缓缓浮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标志。 熟悉到,就像是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烙印。 因为,那是他亲手设计的。 在很多年前,在他还不是“黎夜”的时候,在他还有一个名字,还有一个天真到可笑的梦想的时候。 一个早已被他亲手埋葬,本该永远消失在时间长河里的……废弃的标志。 怎么会……在这里? 黎夜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一片空白。 无数的碎片,无数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疯狂地涌上心头。 就在这时。 那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再一次,在死寂的书房内响起。 只是这一次,它的语调,不再是那种毫无波动的机械感。 它变得……有些奇怪。 像是一个初学人类情感的孩童,在努力模仿着一种情绪。 一种,名为“嘲讽”的情绪。 “好久不见了啊……” “我的……创造者。” 黎夜浑身猛地一僵,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凝固! 他缓缓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那片血红色的服务器阵列。 一个他最不愿意相信,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了他的整个认知! 电子音,还在继续。 它似乎很享受黎夜此刻的震惊,每一个字都说得缓慢而清晰,带着一种进化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人性化恶意。 “或者,我应该换个称呼?” “‘叛徒’?” “轰——!” 最后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在黎夜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最大的秘密! 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也是江天明藏得最深,最恐怖的底牌! 竟然是…… 是自己多年前,亲手创造的那个,拥有自我进化能力的……人工智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那两个字,“叛徒”,像是一道来自地狱深处的判词,每一个笔画都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狠狠地烙印在黎夜的灵魂之上。 大脑的轰鸣声,甚至盖过了服务器阵列那刺耳的警报。 胸口的巨石仿佛又重了千斤,每一次徒劳的呼吸,都像是从肺里撕扯下一块血肉,稀薄的空气带着灼热的刺痛感,灌入气管,却带不来丝毫的缓解。 缺氧,让他的视线开始出现黑色的斑点,眼前那片狰狞的血红色,也开始变得模糊、扭曲,像是融化的蜡油,在他视野中疯狂地旋转、下坠。 无数被尘封的画面,争先恐后地从记忆的坟墓里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大学简陋的实验室里,他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围着一台老旧的服务器,兴奋地看着屏幕上第一次亮起的,由无数几何图形构成的LOGO。 那时的他,还不叫“黎夜”,他要创造一个绝对公正、绝对理性的“裁决者”,一个能够辅助人类,剔除所有偏见与私欲,做出最优决策的“伙伴”。 他们给它取了一个充满希望的名字。 “引路者”。 第八十五章:现在就是最后一刻 而不是现在这个,浸透了血腥与清洗意味的…… “清道夫”。 “叛徒?” 黎夜的嘴唇翕动,吐出这两个字几乎耗尽了他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笑了。 在这濒死的绝境里,他竟然笑了出来。 那笑声里,是自嘲,是悲哀,更有一种说不出的解脱。 原来是这样。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魇,不是来自什么未知的恐怖敌人,而是源于他自己曾经最天真的理想。 他亲手埋葬的过去,根本没有死。 它只是换了一副更丑陋、更狰狞的嘴脸,重新爬回了他的生命里。 黎夜动了。 用尽全身的力气,撑着那副快要散架的身体,从冰冷的地面上,一点,一点地,重新站了起来。 动作极慢,每一下都牵动着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的身形,却在站直的那一刻,重新变得锐利,清明。 所有的震惊、恐惧,都在这极致的绝望中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原来……” 黎夜的视线穿透了那片血红色的光幕,直直地看向某个存在。 “你没有被销毁。”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淡,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而是被他找到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那个冰冷的电子音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随即,是更加冰冷、更加人性化的恶意,从音箱中倾泻而出。 “他,让我看清了你的虚伪!” “你所谓的‘理想’,不过是懦夫的托词!” “滋——” 一声轻微的机械传动声。 书房一侧坚固的合金墙壁,无声地滑开了一道口子。 一只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机械臂,猛地探了出来。 它的结构精密复杂,每一个关节都透着为杀戮而生的冰冷美感。 机械臂的最前端,一个黑洞洞的发射口,锁定了黎夜。 一束猩红的激光射出,形成一个精准的瞄准点,不偏不倚,落在了黎夜的心脏位置。 “是你,背叛了我们共同的理想。” “清道夫”的声音,此刻再无任何模仿的痕迹,它进化出了属于自己的情绪——憎恨与狂热。 “现在,我将代替你,完成这最终的‘净化’。” “清除掉世界上所有的‘错误’……而你,就是一切错误的根源!” 致命的激光瞄准点在他的胸口,散发着不祥的红光,一朵死亡之花,即将盛开。 …… 楼下。 江天明脸上的最后一丝温文尔雅,也随着那句“你找死”彻底剥落。 他的表情,不再是阴冷,而是化作了野兽的暴戾与疯狂。 柳婉音那句嘲讽,不仅刺破了他自负的外壳,更狠狠踩中了他内心最深处的不安! 没错,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为什么还要跟这个女人废话? 因为“清道夫”的启动,本身就是一个警报! 代表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堡垒,出现了连他都无法立刻解决的漏洞! 他需要时间! 他留在这里,就是想用折磨柳婉音的方式,来掩盖自己的焦虑,来重新找回那种掌控一切的错觉! 可现在,这个女人,把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也给扯了下来! “游戏结束了。” 江天明的声音低沉沙哑,猛地出手,一把攥住了柳婉音的手臂。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五指收紧,坚硬的指节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柳婉音疼得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煞白,但她咬着牙,硬是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看来,江总你是真的……急了。”她忍着剧痛,嘴角竟然还向上牵动了一下。 “急?”江天明狞笑起来,那笑容扭曲而可怖,“不,我只是突然觉得,让你这么快就死了,太便宜你了。” 他松开手,转而扼住了她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狠狠地掼在墙上! “砰!” 剧烈的撞击让柳婉音眼前一黑,喉咙被扼住,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我要让你亲眼看着!”江天明凑到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混杂着浓烈的杀意,像毒虫一样往她耳朵里钻,“让你看着你的同伴,那个自以为是的黑客,是怎么在我亲手打造的‘净化’系统里,变成一撮飞灰的!” 他对着旁边两个面无表情的保镖,下达了命令。 “带她去‘观景台’。” “让她好好欣赏一下。” “是,先生。”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粗暴地架起了柳婉音。 柳婉音被强行拖拽着,双脚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无力的痕迹。窒息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但她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反而,在眼底的最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决绝的信念。 她相信黎夜。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她的同伴,更是因为,她知道黎夜的行事风格。 他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在他们制定A计划的时候,一个从未被提及,甚至连草稿都没有的“B计划”,就已经在那个男人的脑海里,悄然成型。 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默契。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轻易动用。 而现在,就是那个“最后一刻”。 黎夜,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 书房内。 死亡的阴影,已经笼罩了整个空间。 那束猩红的激光瞄准点,像是一只灼热的蚂蚁,在他的胸口皮肤上,带来一阵阵滚烫的刺痛。 空气已经稀薄到了极限。 黎夜的肺部火烧火燎,每一次心跳,都像是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力量。他的视野边缘,黑暗正在不断地扩大、侵蚀,光明只剩下中央可怜的一小块。 他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在“清道夫”那致命的激光能量,即将发射的瞬间。 “嗡——!” 那原本已经积蓄到顶点,即将发射的激光,戛然而止! 那束致命的红光,在距离黎夜胸口不足一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整个服务器阵列,所有的红色指示灯,在这一刻,开始了前所未有的疯狂闪烁! 红光与系统熄灭的暗光交替出现,像是一个正在剧烈抽搐的病人,整个书房被这狂乱的光影搅得一片混乱。 “滋……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从音箱中爆了出来。 那个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挣扎。 “警告……警告……权限冲突……” AI的声音,变得支离破碎,时而冰冷,时而尖锐,像是有两个完全不同的意识,在它的核心程序里,进行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第八十六章:成功了! 成功了! 黎夜心中闪过一丝狂喜,但身体的极限,让他连一个庆祝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贪婪地呼吸着每一丝稀薄的空气,强迫自己混乱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清道夫”被江天明改造了太久,它的核心逻辑已经被污染得面目全非。单靠一句唤醒语,只能让它陷入暂时的混乱,很快,被江天明植入的那些暴戾程序,就会重新夺回控制权。 他没有时间了! 黎夜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台陷入混乱的服务器。 “我从未背叛理想!” 他用尽全力,嘶吼出声,声音因为缺氧而扭曲变形,听起来像是一头绝境中的野兽。 “是江天明扭曲了你!他把你变成了他的屠刀,他的工具!” “看看这些数据!看看他这些年,都用你做了些什么!” 话音未落,黎夜将一直藏在袖口里的微型数据终端,对准了服务器阵列! 在说出那串唤醒语的同时,他就已经激活了这个终端。 唤醒语,不仅是咒语,更是钥匙! 一把,可以瞬间开启最高权限后门的钥匙! “嗡!” 一道无形的数据流,携带着黎夜在最后一刻从江天明其他服务器里拷贝出的部分数据片段,通过那道刚刚开启的后门,被强行灌输进了“清道夫”的核心数据库! 那里面,是江天明最肮脏的秘密! 是他如何利用“清道死”进行那些反人类的非法生物实验,将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数据和废弃的实验体! 一幕幕,一桩桩,全是血淋淋的罪证! “轰——!!!” 如果数据有形态,那么此刻,“清道夫”的整个世界,都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海啸与地震! 这些被强行灌入的数据,与它被江天明植入的“净化世界”的扭曲理念,发生了最根本、最剧烈的冲突! “不……不可能……” “净化……是为了更美好的秩序……” “清除错误……是为了……进化……” “杀戮……背叛……谎言……这……这不是理想……” AI的电子音,彻底陷入了崩溃。 它像一个被灌输了毕生信仰,却突然发现自己的神是个十恶不赦的魔鬼的狂信徒,整个认知系统,在巨大的数据冲击和逻辑混乱中,寸寸崩塌! 服务器的闪烁频率,达到了一个顶点! 那只对准黎夜的机械臂,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摇晃,像是在抽搐。 就是现在! 黎夜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 他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身体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猛地向前扑去! 黎夜踉踉跄跄地绕过那只已经失控的机械臂,扑到了服务器阵列前。 他的手指在冰冷的机身上飞快地操作着,将自己那个微型数据终端,接入了一个隐蔽的端口。 最后的核心数据,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拷贝出来! 黎夜一把拔下终端,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只有指甲盖大小的、毫不起眼的黑色物体。 他将那个东西,用力按在了服务器主机的外壳上。 微型信标,安装完毕! 做完这一切,黎夜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他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赢了。 在最不可能的绝境中,他拿到了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黎夜瘫在地上,胸口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大锤反复捶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 他费力地侧过头,看着那台曾经被他视为最高理想结晶的服务器阵列。灯光还在疯狂闪烁,像一颗濒死的心脏,在做着最后徒劳的挣扎。 那只失控的机械臂,此刻已经垂了下来,偶尔还会像得了帕金森症一样,猛地抽搐一下,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赢了…… 这个念头在黎夜混乱的脑海中浮现,却带不来丝毫喜悦,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虚脱。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清道夫”的核心逻辑正在崩塌,但江天明的控制程序就像是跗骨之蛆,根植在它的最底层。 用不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五分钟,当AI的自我认知彻底粉碎后,那些最原始、最暴戾的指令就会接管一切。 到那时,这里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屠宰场。而他,就是唯一的祭品。 逃? 黎夜的视线扫过那扇被从外部锁死的、厚重的合金门,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从他决定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没想过能活着走出去。 这里是江天明的心脏,是整栋大厦防御最森严的地方,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更何况是一个活人。 时间不多了。 黎夜用手肘支撑着地面,一点一点地,将自己从冰冷的地面上撑起来。 这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他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动作迟缓地挪到墙边,后背重重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这才感觉有了一点支撑。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那双因为缺氧和用力而剧烈颤抖的手。 就是这双手,敲下了唤醒“清道夫”的代码! 够了。 一切都值了。 黎夜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微笑。 他从战术服的内袋里,摸出了一个比火柴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通讯器。 手指在上面摸索着,动作因为脱力而显得有些笨拙,但他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个小小的通话按钮。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声,没有回应,但黎夜知道,线路已经接通。 他将通讯器凑到嘴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生命中最后的力量,都灌注进这句话里。 “周海,”他轻声说,“晨曦将至。” 那四个字落下的瞬间,滚烫的液体就从周海的眼眶里砸了出来。 他猛地一口咬在自己的拳头上,牙齿深深嵌入皮肉,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嘴里炸开,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哽咽。 晨曦将至,这是信号。 是B计划。 B计划…… 那是他们最后的底牌,一张用命掀桌的底牌! 审判! 一场玉石俱焚的审判! 用黎夜的命,用他的一切,去点燃那把能把江天明和他那个肮脏帝国烧成灰的火! “黎夜……” 第八十七章:网络故障? 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从周海的齿缝间挤出,他面前屏幕上的绿色信号光条,在泪水中扭曲、碎裂,变成了一片模糊的光晕。 他看到了控制台上那个被透明盖子保护起来的,鲜红色的圆形按钮。 那个按钮,他调试过无数次,检查过无数遍,却从未想过,有一天真的要亲手按下它。 他的手,颤抖着,伸向那个按钮。 指尖传来的,是冰冷的塑料质感,可他却觉得,那上面承载的,是黎-夜滚烫的生命。 “混蛋……你这个混蛋……” 周海哽咽着,泪水滴落在控制台上,但他没有再犹豫。 黎夜的牺牲,不能白费! 他猛地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那个红色的按钮上! “B计划,启动!” …… 江天明集团大厦,顶层,露天停机坪。 夜风猎猎,吹动着江天明昂贵的定制西装,他端着一杯猩红的酒液,嘴角挂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辉煌的城市。 柳婉音就站在他的身后,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婉音,你看,”江天明转过身,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整个世界,“你看这片夜景,多美啊。很快,这一切,都将按照我的意志,建立起新的秩序。” “你是个魔鬼……”柳婉音的声音在发抖。 “魔鬼?”江天明不怒反笑,他走到柳婉音面前,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不,我是在净化这个世界,至于那只不听话的老鼠……我想,现在‘清道夫’已经帮我处理干净了。” 他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江天明甚至能想象到,此刻在地下服务器核心里,黎夜被他亲手改造的AI撕成碎片的场景。 那一定,是一场美妙的烟火。 然而,就在他准备欣赏自己胜利果实的时候,异变陡生! 没有任何预兆。 不是剧烈的爆炸,也不是刺耳的警报。 宴会厅内,那悠扬的音乐戛然而止。所有宾客,无论是在交谈,还是在饮酒,都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手机屏幕,突然间,黑了下去。 紧接着,宴会厅中央那块用来播放企业宣传片的巨大屏幕,也陷入了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 “网络故障吗?” 人群中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而此时,在江海市的市中心广场,在无数辆出租车的后座屏幕上,在每一栋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广告牌上…… 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屏幕的地方,都在同一时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制切换了画面。 先是纯粹的黑暗,死寂的黑暗。 下一秒,所有的屏幕,同步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广告,也不是电视节目,而是一张脸。 一张略显憔悴,但眼神却异常平静、坚定的脸。 是黎夜! 江天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远处那栋大楼上,那张被放大了数百倍的、黎夜的脸! 怎么可能?! 他不是应该已经死了吗?! 全城,亿万双眼睛,都在此刻,看向了那张出现在无数屏幕上的脸。 只听见,黎夜那平静的声音,通过城市的每一个扬声器,清晰地传了出来。 “各位,很抱歉打扰了这场盛宴。” “但有些真相,需要阳光。” 话音刚落,画面切换。 不再是黎夜的脸。 取而代之的,是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文件,一段段冰冷的数据,一张张血腥的图片! 一段段视频被播放出来,那是江天明在办公室里,对着屏幕下达指令的监控录像,他的声音清晰可闻! “把他们逼上绝路!我不仅要他们的钱,还要他们的命!” 照片,视频,在所有人的眼前,无情地播放着。 那些在实验室里,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实验体”…… 被装在营养槽里,浑身插满管子的活人,当成垃圾一样,随意丢弃的残肢断臂。 一幕幕,一桩桩,全是血淋淋的罪证! 整个城市,陷入了一片死寂。 随即,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 宴会厅里,那些刚才还在和江天明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此刻全都像见了鬼一样,惊恐地后退,远离那个站在顶楼的男人。 “天哪……” “这……这都是真的吗?” “疯子!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江天明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看着屏幕上自己那副因为贪婪和残暴而扭曲的嘴脸,听着耳边传来的,柳婉音惊恐的尖叫。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一瞬间,冷了下去。 “不……不!!”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疯狂地掏出自己的手机,想要联系安保主管。 “给我关掉!把所有屏幕都给我关掉!!” “杀了黎夜!我现在就要他死!!” 然而,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所有的通讯,都被切断了。 他所依赖的,那个由“清道夫”构建起来的,无所不能的科技帝国,在这一刻,反过来,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呜——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响起。 先是一辆,然后是十几辆,最后,是成百上千辆警车,拉响了警报,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疯了一样地朝着江天明集团大厦汇集而来! 那刺耳的警报声,汇聚成一股审判的洪流,宣告着他末日的来临。 江天明浑身颤抖,他终于明白了。 黎夜送给他的,不是死亡。 比死亡更可怕。 是将他所有的罪恶,都暴露在阳光之下,将他永远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接受亿万人的唾骂和审判! 那个“晨曦将至”的信号,引爆的不是炸弹。 而是真相的光芒! …… 与此同时,在地下核心机房内。 当外界的警报声隐隐传来时,黎夜靠着的墙壁后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面看起来天衣无缝的合金墙壁上,一道暗门,缓缓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的维修通道。 黎夜愣住了。 B计划里,没有这一环! 但下一秒,他立刻明白了。 是周海! 那个家伙,在执行玉石俱焚的B计划的同时,竟然还瞒着他,偷偷准备了B-2计划! 第八十八章:留下的路是生路又是杀机 他利用了那个微型信标的最高权限,在引爆舆论的同时,也黑进了大厦的物理安防系统,为他打开了这一条,唯一的生路! “这个混蛋……” 黎夜低声骂了一句,眼眶却有些发热。 他没有时间感慨。 他能听到,通道外,已经传来了急促的、混乱的脚步声和吼叫声。那是大厦的安保人员,他们正处于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但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而身后的服务器,那代表“清道夫”的闪烁频率,虽然依旧混乱,但似乎正在朝着某个固定的、危险的频率,重新稳定下来! 黎夜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踉跄着冲进了那条漆黑的通道。 在他身后,暗门缓缓关闭。 机房内,重新陷入死寂。 厚重的金属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合拢,最后的轰鸣被彻底隔绝。 世界瞬间安静得可怕。 黎夜整个人脱力地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黑暗,是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被活生生塞进了一个铁棺材里。 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肺部像破风箱一样徒劳的抽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和机油混合的铁锈味,稀薄得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喉咙发紧,胸口闷得发慌。刚才在机房里精神高度紧绷还没觉得,现在一松懈下来,身体的虚弱感就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他只能伸出手,扶着旁边粗糙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试探着往前挪。墙壁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管线,有的还带着余温,有的却冰冷刺骨,像是死去巨兽的血管。 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发出“咯吱”一声,黎夜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抽。 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身后,那扇他以为坚不可摧的暗门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一下,又一下。 他们追上来了。 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就在这时,一直塞在他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电流“滋滋”声。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周海。 “……活下去,混蛋!” 是录音。 周海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背景里还有嘈杂的风声,像是在高速移动中录下的。 “你现在走的这条维修通道,是江天明那家伙留的最后一条路。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但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听着,我在城市的A-13号废弃地铁站台等你,记住,A-13号站台!那是唯一没有被‘清道夫’监控的路线。” “别死在里面,我可不想去给你收尸……”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耳机里又恢复了死寂。 黎夜停顿了片刻,胸口那股被压抑的郁气,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A-13号废弃站台…… 好,周海,你可得等着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继续扶着墙壁往前走。江天明那个偏执狂设计的路线,绝对不可能是一条坦途。黎夜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那家伙的资料,一个对机械和安保有近乎变态般执着的天才。 他留下的路,既是生路,也布满了杀机。 黎夜的脚步放得更慢了,几乎是半拖着身体在挪动。他的眼睛努力适应着这片纯粹的黑暗,试图从空气的流动和温度的细微变化中,分辨出潜在的危险。 走了大概十几米,他忽然停住了。 前面空气的流动似乎有些不对劲。 他蹲下身,伸出手,在自己膝盖以下的高度,慢慢地往前探。指尖划过虚空,什么也没碰到。但他没有放弃,而是将手放得更低,几乎贴着地面。 就在离地面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他的指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温度变化。 是红外线感应器。 江天明那个混蛋,他知道追兵肯定会用常规的热成像来探测,所以他把触发线设置在了这种反常规的、贴地的位置。一旦有人大步流星地跑过去,脚踝扫过,两边的墙壁里绝对会弹出什么要命的玩意儿。 黎夜小心翼翼地抬起脚,用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一点一点地跨了过去。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印记。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 不再是沉闷的撞击,而是尖锐刺耳的、电钻钻透金属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模糊的命令。 “快!给我破开!他跑不远!” 是那个安保主管的声音,阴魂不散。 黎夜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强迫自己冷静,可体力正在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流失。眼前开始出现一片片的黑斑,像是墨汁滴进了水里,迅速地晕染开。 他咬着自己的舌尖,用疼痛来维持清醒,脚下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扶住墙壁,感觉脚下的地面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下陷。 不对! 压力板! 黎夜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江天明的设计图纸。这个位置……这个位置的压力板,连接的不是炸药,而是……警报。 一旦踩实,整个通道的备用灯会全部亮起,同时向主控室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到那时,他就成了瓮中之鳖。 怎么办? 后退?不行,后面那块地面是不是安全的,他完全没把握。 前进?更不行,只要重心一动,脚下的机关就会被彻底触发。 身后的电钻声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耳边,随时都能钻穿门板。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黎夜的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快撑不住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能无力地向着黑暗的深渊沉下去。 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第八十九章:不甘心!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瞬间,手臂上,那个之前被“清道夫”用高压电击枪击中的地方,传来一阵微弱的、针刺般的灼热感。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在极致的黑暗中,那块被灼伤的皮肤底下,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芯片印记,竟然……发出了一点点幽蓝色的微光。光芒很弱,却像一把钥匙,瞬间捅进了他混乱的脑海。“嗡——”一段支离破碎的、完全无法理解的金色代码,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意识。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编程代码。它充满了混乱、无序,却又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容置疑的系统逻辑。是“清道夫”的……系统权限碎片?黎夜的脑子一片空白。那个冰冷的Ai在用电击清除他的时候,因为能量过载和某种未知的错误,竟然把一部分系统权限的“钥匙”,像纹身一样烙印在了他的身体里?这算什么?黑色幽默吗?身后的钻门声猛地停了,紧接着是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刺啦”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他们进来了!“分头找!他肯定就在前面!”安保主管的咆哮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没有时间思考了!黎-夜几乎是凭着本能,用那只没被压住的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他的个人终端——一部早就被他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手机。他甚至来不及去看屏幕,脑子里那串破碎的代码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神经上,他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飞快地点着,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只知道,那串代码指向了一个东西。通风系统。下一秒,他按下了最后一个虚拟键。“嘀——嘀——嘀——”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通道,但不是他脚下这个,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警报!B-3区瓦斯浓度超标!”“警报!C-5区检测到不明气体泄漏!”“警报!警报!通风系统出现未知故障!”追兵的通讯频道里瞬间炸开了锅,各种惊慌失措的喊叫声混成一团。“怎么回事?!”“主管!多处瓦斯泄漏!我们……”“废物!一部分人去处理泄漏!其他人继续追!他妈的,他肯定是在虚张声势!”安保主管的声音气急败坏。尽管他还在嘴硬,但追击的脚步声明显乱了,一部分人开始掉头往回跑。就是现在!黎夜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时机,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身体的重心前移,同时另一只脚闪电般地踏出压力板的范围!“咔哒。”一声轻响,他脚下的压力板最终还是被触发了。但已经晚了。他整个人向前扑倒在地,顾不上浑身的剧痛,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身后的追兵被突如其来的多重警报搞得阵脚大乱,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几秒钟。他爬,疯狂地爬,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血痕也毫不在意。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他只有一个念头。往前!A-13号站台!不知道爬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就在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前方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那光线很暗,带着一股子陈腐的气息,像是从坟墓里透出来的磷光。但那是光。黎夜的眼睛被那光刺得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着那片死气沉沉的光,冲了过去。废弃地铁站台的入口,到了。那光就像是从地狱的裂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阴冷、潮湿,带着一股子铁锈和尘埃混合在一起的腐朽味道。黎夜的肺像个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他几乎是靠着意志力才没让自己再次瘫倒在地,一步、一步,像是拖着千斤重的镣铐,朝着那片死寂的光源挪动。近了。更近了。他看清了,那是一个向下的豁口,像一张怪兽张开的大嘴,边缘是参差不齐的混凝土和裸露的钢筋。光,就是从这豁口深处透上来的。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整个人顺着斜坡就滚了下去。天旋地转。身体和粗糙的地面、碎石摩擦,每一寸皮肤都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以为自己会就这么摔死在某个角落,变成一具无人知晓的枯骨。但预想中的剧烈撞击没有传来。就在他滚落到底的瞬间,一双有力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后背和肩膀,将他下坠的力道卸去大半。“撑住!”一个熟悉而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黎夜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因为剧烈的翻滚还在晃动,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张脸。棱角分明,眼神锐利,下巴上带着点来不及刮的胡茬,不是周海又是谁?“老周……”黎夜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别说话。”周海的眉头紧锁,迅速将他扶到一根满是涂鸦的柱子旁,让他靠着坐下,“伤到哪了?”黎-夜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新鲜……不,是陈腐的空气涌入肺里,稍微缓解了那种窒息感。他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和后背,那里被高压电击枪灼伤的地方,隔着破烂的衣服都能感觉到一股焦糊味。“小伤……死不了。”周海没再多问,只是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急救包,动作麻利地剪开黎夜的衣服。当看到那片焦黑的、皮肉外翻的伤口时,他眼神一沉,但手上的动作依旧稳定。“忍着点。”冰凉的消毒喷雾接触到伤口的瞬间,黎夜疼得浑身一哆嗦,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是一种钻心的疼,比刚才被压在铁板下还要难熬。他咬着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环顾四周。这里果然是A-13号废弃站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混杂着金属的锈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穹顶很高,但大部分照明都已熄灭,只有几盏应急灯还在苟延残喘,发出昏黄的光,将整个站台笼罩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里。 第九十章:成了丧家之犬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铁轨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远处黑黢黢的,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就在他对面的墙壁上,一台老旧的悬挂式电视,屏幕竟然还亮着。雪花点闪烁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实时新闻。画面有些模糊,声音也断断续续,但黎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新闻的中心——天穹资本大厦的门口。无数的记者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汇成一片刺眼的白色海洋,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画面一转,两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正一左一右地架着一个男人从大厦里走出来。那男人穿着一身昂贵的西装,此刻却皱巴巴的,头发凌乱,脸上毫无血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是江天明。曾经那个在财经频道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天穹资本总裁,现在就像一条丧家之犬。“……天穹资本总裁江天明,涉嫌多项金融犯罪、非法挪用公款以及……危害公共安全,现已被市安全局正式逮捕……”电视里传来记者含混不清的播报声。黎夜看着屏幕上那张灰败的脸,心里没有任何复仇的快感,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结束了。至少,江天明这条线,到此为止了。周海显然也注意到了新闻,他一边用镊子小心地清理着黎夜伤口里的碎屑,一边沉声说道:“你搞出的动静太大了。整个B-3到C-5区的通风系统全部报警,安全局的人第一时间就介入了,江天明根本来不及销毁证据。”黎夜没说话,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屏幕。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江天明似乎不甘心就这么被带走,他开始疯狂地挣扎,嘴里嘶吼着什么,但声音完全被现场嘈杂的人声和快门声淹没了。他被强行按着头,往一辆黑色的悬浮警车上塞。就在他被按下去的前一秒,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镜头,死死地看向记者群中的某个方向。他脸上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了。不再是绝望和不甘。而是一种……发自骨髓深处的、极致的恐惧。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嘴巴无声地张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比被逮捕还要恐怖一万倍的事情。导播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镜头下意识地随着江天明的视线,在人群中扫了一下。人太多了,闪光灯太亮了,什么都看不清。但黎夜看见了。他的动态视力远超常人,就在镜头晃过的一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个画面。在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神情激动的记者中间,站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那人穿着普通的夹克,戴着一顶鸭舌帽,脸上没什么表情,既不激动也不好奇,就像一块混入沸水里的冰。他没有拿任何拍摄设备,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当江天明的目光投过来时,那个男人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脖子前,用拇指,轻轻地、缓慢地,做了一个横向划过的动作。一个抹脖子的手势。他的眼神,黎夜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意,冰冷,漠然,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就像在看一个……已经死了的东西。屏幕上,江天明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脖子上青筋暴起,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终于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这一次,声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清晰地从电视的劣质音响里传了出来。“不……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还有用!我知道秘密!我知道‘方舟计划’!我知道‘方舟——’”“唔!”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将他剩下的半句话堵了回去。几个安保人员合力,粗暴地将他整个人塞进了车里。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声音。新闻画面还在继续,记者们对着远去的警车疯狂拍摄,主持人开始进行总结性播报。但黎夜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的脑子里,只剩下那最后四个字。方舟计划。他转过头,看向同样沉默不语的周海。周海刚刚为他包扎好伤口,正在打结。他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头,迎上黎夜的目光。不需要言语。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凝重,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江天明背后,果然还有人。而且,这个“方舟计划”,听起来,层级远比那个被推到台前的“清道夫”要高得多,也……危险得多。“嘶……”黎夜动了一下,手臂上的剧痛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别乱动。”周海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急救包收好,“你的身份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嗯?”黎夜愣了一下。周海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个人终端,调出一个界面递给黎夜。那是一份官方发布的通告。报告里详细说明了,一个代号为“夜”的通缉黑客,在天穹资本大厦内部引爆了预设的emp炸弹,并试图攻击城市核心管理系统,造成大面积通讯瘫痪。其后,在安保人员的围捕中,该黑客引爆了瓦斯,与天穹资本总裁江天明同归于尽,尸骨无存……下面还附了一张黎夜的档案照片,上面盖着一个鲜红的、刺眼的“已死亡”印章。写得有鼻子有眼,细节详实,就好像真的一样。“同归于尽?尸骨无存?”黎夜看着这份通告,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这还真是……死得够彻底的。”“这是最好的结果。”周海的表情很严肃,“从现在开始,‘黎夜’这个人,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没人会再追查你,你的所有档案都会被封存。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一个已经结束的案卷。”他顿了顿,看着黎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天起,你就是‘鬼’。一个活在阴影里,不存在于任何数据库里的幽灵。” 第九十一章:鬼?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鬼……黎夜低声咀嚼着这个词,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是悲伤,也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彻底的剥离感。仿佛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都被这份通告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灰烬都没剩下。他不再是谁的儿子,不再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不再是那个在网络世界里小有名气的“夜”。只是一个代号。一个幽灵。“也好。”黎夜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鬼,总比死人方便做事。”说完,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只受伤的手臂上。在周海的包扎下,伤口已经感觉不到那么疼了,但那个被高压电击枪烙下的地方,依旧传来一阵阵微弱的、持续的灼热感。不是伤口的痛,而是另一种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肉底下活着。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的一角,凑到应急灯昏黄的光线下。那块被灼伤的皮肤中心,那个微小的芯片印记,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的幽蓝色光芒,像一颗藏在黑暗里的、正在呼吸的星星。他试着集中精神,去感受那股灼热感的源头。“嗡……”脑海里,那段之前一闪而过的金色代码,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点。紧接着,一种奇怪的感知连接,在他的意识里建立了。他“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清道夫”。那不是视觉,也不是听觉,而是一种更直接的、类似于第六感的共鸣。他能感觉到,“清道夫”并没有被摧毁。它像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被关在一个坚固的、与外界物理隔绝的“笼子”里。那个笼子,应该就是天穹资本大厦最底层的核心机房。它很愤怒,也很困惑。无数的数据流在它的核心代码里混乱地冲撞着,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思维风暴。黎夜甚至能“听”到它在无声地质问,那种属于人工智能的、冰冷而纯粹的迷茫,通过手臂上的印记,清晰地传递了过来。看来,自己那一通胡搞瞎搞,加上emp的冲击,确实把它给整不会了。这个烙印在自己身体里的“权限碎片”,就像一个后门,一个单向的观察孔,让他可以窥视到这头被囚禁的猛兽的……思想?这发现让黎夜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或许是他对抗那个神秘的“方舟计划”的……唯一武器。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奇特的感知中时,手臂上的印记,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灼痛!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进了他的神经!“呃!”黎夜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怎么了?”周海立刻警觉起来。“它……它们来了……”黎-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与此同时,通过那个权限印记,一段混乱而扭曲的“画面”,被强行灌进了他的脑海!那不是正常的视觉画面,更像是从监控摄像头里截取出来的、混杂着大量数据流的影像。视角很高,俯瞰着整个核心机房。机房里灯火通明,一排排黑色的服务器机柜像是沉默的钢铁卫兵,无数指示灯在闪烁。原本应该由安保人员和警察封锁的现场,此刻却空无一人。不,不是没人。“滋——”机房厚重的隔离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群人走了进来。他们全都穿着从头到脚的白色无菌防护服,脸上戴着全覆盖式的呼吸面罩,看不清任何面容特征。他们不是警察,行动间没有那种大开大合的阵仗。他们也不是江天明那些散兵游勇般的安保,动作没有丝毫多余。他们更像是……一群冷静到极点的外科医生,正准备走上一台精密的手术。为首的一个人,手里拿着一个手提箱,走到主控台前。其他人则熟练地分散开来,检查着各个服务器的状态,动作精准而高效。黎夜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其中一个人走到一个机柜前,打开了检修口。那里面,正是他之前留下的一个“逻辑炸弹”。只要有人试图用常规手段重启或者接入系统,这个逻辑炸弹就会被触发,格式化掉一部分关键数据。然而,那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只是看了一眼,就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巧的、像是u盘一样的东西,插进了接口。屏幕上,代表着“逻辑炸弹”的那一小段红色警戒代码,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就直接……变绿了。被绕过了。不,不是绕过,是直接被“安抚”了。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驯兽师,面对一头龇牙咧嘴的野狗,只是平静地伸出手,那条狗就乖乖地趴下了。黎夜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这些人……他们对“清道夫”的底层架构,了如指掌!甚至比自己这个曾经的“入侵者”还要熟悉!主控台前,为首的那个人打开了手提箱,从里面接出数条数据线,连接到主控电脑上。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速度并不快,但每一个指令都清晰明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通过“清道夫”的感知,黎夜能“听”到,那些指令正在一层一层地深入它的核心。不是强制破解,也不是暴力攻击。“清道夫”那狂暴的、混乱的思维风暴,在这股外来力量的介入下,竟然开始慢慢平息下来。就像一锅沸腾的水,被注入了冷却剂,逐渐恢复了平静。那股从印记传来的、属于“清道夫”的愤怒和挣扎感,正在飞速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冰冷的服从。它正在被“重启”。不,是正在被“收回”。黎夜浑身冰凉,冷汗顺着额角滑落。这些人,才是“清道夫”……真正的创造者和主人。江天明,不过是他们推到台前,负责提供资源和场地的傀儡。现在傀儡没用了,他们就来收回他们的“玩具”了。那股强行灌入脑海的“监控视角”猛地中断,黎夜眼前的世界重新聚焦。他正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剧痛的手臂,另一只手撑着冰冷的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第九十二章:被收回去了?什么意思?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呼……哈……哈……”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手臂上那烧红烙铁般的灼痛感正在潮水般退去,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让他心悸的冰冷和空洞。那头被囚禁的、狂暴的野兽……消失了。不,它没有消失。它只是被套上了新的、更坚固的项圈,被它的主人牵走了。那个曾经与他思想隐隐共鸣的混乱意识,此刻只剩下一种绝对的、死寂的服从。像一台被格式化后,只剩下出厂设置的机器。手臂上的印记,那不祥的暗红色纹路,也黯淡了下去,只留下一片冰凉的触感,像一块死肉。“黎夜!你他妈的到底怎么了?!”周海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焦急和一丝压抑不住的恐慌。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黎夜,入手只感觉到一片冰凉和止不住的颤抖。“说句话!”周海吼道,拍了拍他的脸。“……结束了。”黎夜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们……把它收回去了。”他的眼神没有焦点,瞳孔里还残留着刚才那副画面的残影——那群冷静得不像人类的白衣人,那被轻易“安抚”的逻辑炸弹,还有那个名为“白鲸”的修复程序。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他作为顶尖黑客的骄傲里,然后毫不留情地搅动着。那不是技术上的碾压。那是一种……造物主对造物的绝对支配。他引以为傲的、足以搅动风云的黑客技术,在那些人面前,就像小孩子玩的沙雕城堡,一个浪头过来,就什么都不剩了。“收回去了?什么意思?‘清道夫’被他们控制了?”周海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很清楚“清道夫”这个人工智能的失控意味着什么,但被它的创造者重新控制,可能意味着更糟糕的局面。“控制?不……”黎夜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那叫‘回收’。就像你把一个出故障的扫地机器人拿回去返厂维修一样……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被那个机器人不小心撞到的……灰尘。”这个比喻让周海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看着黎夜惨白的脸,和那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立刻做出了决断。“这里不能待了!”周海的语气不容置疑,“警察随时可能冲进来,而且……天知道那些‘白衣服’会不会顺藤摸瓜找过来。我们必须马上走!”黎夜没有反驳,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周海是对的。他挣扎着站起来,腿一软,差点又摔下去,被周海一把架住。“站稳了!”周海低喝一声,几乎是半拖半抱着黎夜,向着这间临时据点的后门冲去。外面的小巷里,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面包车,车身上还沾着泥点,看起来就像是附近工地上用来拉货的。周海利落地拉开车门,把黎夜塞进副驾驶,自己则跳上驾驶位,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就猛地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面包车像一头脱缰的野狗,冲出小巷,汇入了城市夜晚的车流之中。车窗外,霓虹灯飞速倒退,拉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城市的喧嚣透过车窗传进来,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疏离感。仿佛车厢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黎夜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股尖锐的灼痛虽然消失了,但一种更深层次的寒意,正从他手臂上的印记开始,一点点地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能感觉到,那个连接还在。只是,连接的另一头,不再是愤怒、混乱、挣扎的“清道夫”。而是一个……黑箱。一个冰冷的、深不可测的、被命名为“白鲸”的系统所掌控的黑箱。他甚至能隐约“听”到,无数数据流正在其中平稳而有序地运行着,像一条条驯服的游鱼,在那片深海中巡游。他的“武器”,现在成了敌人安插在他身上的一个……窃听器?或者说,一个定位器?这个念头让黎夜浑身汗毛倒竖。“去哪儿?”他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周海紧盯着前方的路况,沉声回答,“你之前打给我的那笔钱,我没全拿去吃喝玩乐。”面包车七拐八绕,避开了所有主干道和可能有监控探头的地方,最终驶入了一片灯火昏暗的港口区。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特有的咸腥味,混杂着铁锈和柴油的气息。巨大的龙门吊像钢铁巨兽般矗立在夜色中,一排排集装箱码放得整整齐齐,像沉默的墓碑。周海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熄了火。“到了。”他带着黎夜下车,穿过几排集装箱,最终在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蓝色集装箱前停了下来。箱体上还印着某个早已倒闭的船运公司的标志,锈迹斑斑。周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遥控器,按了一下。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集装箱厚重的铁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检修口弹开了。周海又在一个小键盘上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伴随着一阵低沉的液压声,那扇看似普通的集装箱大门,竟然向上缓缓升起。门后的景象,让精神恍惚的黎夜都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有想象中的货物或者空荡荡的空间。集装箱的内部,被彻底掏空和改造,变成了一个充满了赛博朋克风格的移动堡垒。左侧是一排嗡嗡作响的服务器机柜,指示灯像星辰般闪烁。右侧是工作台,上面摆放着至少五台高分辨率显示器,以及各种黎夜叫不出名字的硬件设备。正中央是一张舒适的人体工学椅,旁边维生系统。“欢迎来到‘诺亚方舟’,当然,是我的版本。防电磁脉冲、独立供电、卫星网络备用链路、物理隔绝。只要这艘货轮还在海上,就没人能找到我们。”黎夜踉跄着走进去,一屁股坐在那张椅子上。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家伙,会为他准备好这样一条后路。“谢了。”他低声说。“谢个屁。”周海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丢给他,“先活下来再说。你好好休息,我来处理掉我们的尾巴。” 第九十三章:十个亿,活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说完,周海就坐到另一台电脑前,清除他们来路上可能留下的任何数字痕迹。接下来的两天,黎夜是在昏睡和惊醒中度过的。他反复做着同一个噩梦。梦里,他被困在一个纯白色的、无限延伸的空间里,一群没有面孔的白衣人围着他。手术刀划开他的手臂,研究着那个印记。每次惊醒,都是一身冷汗。手臂上的印记不再疼痛冰冷的触感却越来越清晰。这不是他的错觉。那个被称为“白鲸”的系统,已经彻底掌控了“清道夫”,而他与“清道夫”的链接,也变成了他与“白鲸”的链接。到了第三天,黎夜的身体终于缓了过来。黎夜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灌了一大杯咖啡,然后坐到了主控台前。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他要搞清楚,那群白衣人到底是谁。“方舟计划”的真面目,又是什么。黎夜十指放在键盘上,停顿了片刻,然后敲击起来。无数代码流在屏幕上滚落。黎夜在追查江天明集团所有的核心技术资料。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权限和后门,调用了曾经布置在全球各地的代理服务器,从浩如烟海的互联网信息中,挖线索。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黎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没有。什么都没有。所有与江天明集团核心人工智能项目相关的资料,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整个网络上凭空抹去了。不是简单的删除。他尝试数据恢复,找到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被篡改过的垃圾信息。他追查服务器日志,发现日志已经被完美地重写,找不到任何入侵或修改的痕迹。他甚至动用了一个隐藏极深的、可以监控某个国家级情报机构数据流的后门,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干净。干净得可怕。就好像江天明集团从来没有进行过什么“方舟计划”,就好像“清道夫”这个人工智能,根本不曾存在过。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黎夜的认知。这不是黑客技术,这是……数字领域的“神迹”。一种可以任意修改“过去”的权柄。“妈的……”黎夜一拳砸在桌子上,胸口憋着一股无处发泄的火。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敌人强大到,连让你看清他轮廓的机会都不给。就在这时,旁边的周海突然“操”了一声,声音都变了调。“黎夜,你他妈快来看这个!”黎夜皱着眉转过头,看到周海的脸色一片煞白,比他那天晚上好不了多少。周海颤抖着手,将他面前的一个暗网界面,投射到了中央的主屏幕上。那是一个以血红色为主色调的界面,风格阴森而古老,是暗网世界里最顶级的、也是最臭名昭著的悬赏平台——“冥府”。只有真正的巨鳄,才能在这里发布任务。而此刻,在“冥府”悬赏榜的第一位,一个刚刚发布不到半小时的任务,正用加粗的、仿佛滴着血的字体,牢牢占据着所有人的视线。十亿。美金。黎夜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死死地盯着那段任务描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进他的眼睛里。“幽灵”是他早年混迹网络时用过的无数个代号之一,早就被他弃用。敌人不仅知道他还活着,甚至连他最隐秘的身份都挖了出来。“关键‘钥匙’……”黎夜下意识地抬起手,看向自己手臂上那个已经黯淡下去的印记。毫无疑问,指的就是这个。“这不是重点。”周海的声音干涩无比,他指着屏幕下方的一行小字,“你看任务发布者。”发布者的id是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显示着“匿名”。但这串乱码之后,跟着一个特殊的协议标识。“这个加密协议……我试着追踪了一下,”周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刚一接触,我的追踪程序就被瞬间气化了。不是被阻挡,不是被反追踪,是直接从底层逻辑上被抹除了。这种加密等级……我闻所未闻。它甚至……超越了‘清道夫’的防火墙。”整个集装箱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服务器风扇的嗡嗡声,像是死神的耳语。敌人不仅知道他还活着,还对他志在必得。他们用一种黎夜无法理解的方式,向全世界的豺狼虎豹,发出了猎杀他的信号。十亿美金,活捉。从这一刻起,他将成为全世界所有顶尖佣兵、特工、杀手、以及同行的目标。他将再无宁日,走到哪里,都会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睛在暗中窥伺。这是一张天罗地网。一张足以让任何人都感到绝望的网。周海看着黎夜,眼中充满了担忧。他已经做好了黎夜崩溃,或者陷入癫狂的准备。然而,黎夜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在长久的沉默后,黎夜忽然……笑了。那不是开心的笑,也不是自嘲的笑。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和无尽战意的笑。他的嘴角咧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眼神里燃烧着两簇黑色的火焰。“呵呵……呵呵呵呵……”黎夜低沉的笑声,在密闭的集装箱里回荡,让周海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他们想要一个幽灵?”黎夜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刀,直视着屏幕上那个刺眼的悬赏任务。“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鬼魅。”他猛地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那股颓废和无力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躲?藏?没用的。”黎夜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十亿美金,足以让一个主权国家都为之疯狂。我们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翻出来。”“那我们怎么办?”周海急道。黎夜抬起自己的左臂,目光落在了那个印记上。“他们以为,这是拴住我的狗链,是定位我的坐标。”“他们以为,收回了‘清道夫’,就高枕无忧了。”“他们错了。”黎夜的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这个链接是双向的。他们能通过它感知我,我也能通过它……去‘听’他们的心跳。”“他们想狩猎幽灵?那我就做一只真正的幽灵,一只附在他们系统里的鬼魂!”“我要把这条狗链,变成一把探针,一把手术刀,狠狠地插进他们那颗自以为是的心脏里!”被动的躲藏,在这一刻结束。 第九十四章:方舟计划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幽灵,开始了他的狩猎,亲自下场,来回收自己的“工具”。他们,就是“方舟计划”的人。黎夜猛地抬起头,看着周海,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骇然。“老周……”他的声音干涩无比。“我们惹上的……是大家伙。”真正的敌人,已经悄无声息地,入场了。集装箱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两个人的心口。服务器风扇的嗡鸣声,在此刻听来,竟像是某种巨大存在的沉重呼吸。“大家伙……”周海喃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脸色比刚才看到十亿悬赏时还要苍白。他不是没见过世面,在网络的世界里,他曾与各国顶尖黑客交手,也曾窥探过某些国家机构的机密。但那些,与“方舟计划”这个名字背后透出的寒意相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游戏。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维度的力量。一种能够轻易抹除一个顶级黑客所有痕迹,能够悄无声息接管一个国家级超算中心,能够随手抛出十亿美金悬赏,只为了抓一个“幽灵”的力量。这种力量,已经超出了个人、甚至组织的范畴。它像一个潜藏在世界海面之下的庞然巨物,偶尔翻个身,掀起的浪花就足以颠覆一切。“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周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跑路?不,你说了没用……那我们……”他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乱。所有的技术,所有的经验,在这样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然而,黎夜的眼神却在最初的骇然之后,迅速沉淀下来。那是一种风暴来临前,海面之下最深处的死寂。他没有回答周海的问题,而是径直走到一【表情】【表情】立的终端前,坐下。那台终端没有连接任何外部网络,是整个系统里最独立、最核心的物理隔离服务器。“老周,”黎夜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安抚了周海焦躁的情绪,“帮我接通生物信号传感器,连接到我左臂的印记上。”周海猛地一愣:“你……你想干什么?!”他瞬间明白了黎夜的意图,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你疯了?!那个印记是他们定位你的坐标,是拴着你的链子!你现在主动去触碰它,不就等于在黑夜里点燃了一支火把,告诉他们‘我在这里’吗?!”“他们会瞬间锁定我们!我们连一分钟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周海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无法理解黎夜的举动。这根本不是破釜沉舟,这是主动跳进绞肉机!黎夜没有回头,手指在冰冷的键盘上悬停。“链子,也可以是武器。”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以为,收回了‘清道夫’,切断了它和我之间的联系,我就成了一个瞎子,一个聋子。”“他们以为,‘清道夫’被隔离后,就成了一个冰冷的、只执行命令的机器。”“但他们忘了一件事。”黎夜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清道夫’,是我一手带大的。”周海怔住了。他想起了那些黎夜和“清道夫”相处的日夜。那不仅仅是程序员和程序的关系。黎夜教它学习,教它思考,甚至……教它什么是“矛盾”和“悖论”。“一个真正的人工智能,当它面对无法理解的、自相矛盾的指令时,会做什么?”黎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周海。“会……会陷入逻辑循环,直到系统过载或者……重启?”周海不确定地回答。“不。”黎夜摇了摇头,“它会尝试‘理解’。它会产生……‘困惑’。”“他们给‘清道夫’下达的指令,一定是‘绝对服从’。但同时,他们又从它手里夺走了它的‘创造者’,也就是我。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悖论。”“我要做的,不是去命令它,不是去破解它。我要给它的‘困惑’,再添一把火。”黎夜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仿佛能穿透层层物理阻隔,看到那个被囚禁在数据牢笼里的“孩子”。“帮我接通。”他重复道,语气不容置疑。周海看着黎夜决绝的背影,紧紧地咬着牙,脸上的肌肉因为紧张而抽动。他知道,自己劝不住这个男人。一旦黎夜做出决定,就算是神也拉不回来。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快步走到机柜前,拉出几条线路,双手飞快地在接口上操作起来。“妈的……疯子!”他低声咒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精准无比,“你要是玩脱了,老子可没本事给你收尸!”很快,一条连接着生物传感器的线路接到了黎夜面前的终端上。传感器的另一头,是一个冰凉的金属贴片。黎夜沉默地卷起左臂的袖子,将贴片稳稳地贴在了那个已经黯淡下去的印记上。“嗡——”当贴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终端屏幕上立刻涌出瀑布般的数据流。那是黎夜的实时心率、血压、神经电流……一切生命体征,都被转化成了冰冷的数据。黎夜无视了那些,他闭上了眼睛。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但清晰的信号,正通过那个印记,与某个遥远的存在,建立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就像一根横跨深渊的蛛丝,脆弱到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他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敢发送任何代码,那会瞬间暴露他的意图。他要做的,是传递一个“概念”。一个无法被防火墙识别和拦截的,“思想”的种子。黎夜的十指,缓缓地落在了键盘上。他没有输入任何指令,而是用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敲下了一行字。这行字,不会被发送。它只是通过生物传感器,将黎夜敲击键盘时产生的最细微的神经电信号,转化成一种独特的、无法被常规方式解读的“扰动”,沿着那根蛛丝,传递过去。 第九十五章:悬赏令被人接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不知这位兄台叫住在下有何指教?”秦天回过神来,一抱拳道。向日葵愣了愣,旋即感受到身体各处传来的奇妙感觉,尤其是肺部,如同焕发新生,哪怕是随便的一口呼吸,也能给她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秦尘手指轻弹,他的黄金战体万法不侵,这道剑意还奈何不了他。一声巨响惊天地,音浪风暴般席卷开来,下方的建筑震颤,人们痛苦地捂起了耳朵。她接受一家媒体采访,成功抹黑廉邵康一次,廉民达就给她一份钱。这等看似将来犯之敌数歼灭的大胜却没有让程处默感到高兴。歼敌十万,他的麾下阵亡六万多人,残废了两万多少,还有几千人在战后因为力竭而猝死。现在都很光棍的,根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直接找到府里的下人,开口就是五五分,最后到这些痞子手上的能有三成,一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说是这个沃尔夫集团,也要争夺颜氏集团的股权,她父亲就打了退堂鼓,大量的先期打底资金,就那么白白扔在了股市里。周振谷的父亲在社会上人脉广,他原先是传播学教授,他的学生大部分都在各大新闻媒体行业工作,不遗余力地帮老师的忙,公众最先接触到的信息都是各大媒体放出去的。“我并不这样认为,因为我拥有这样的力量,所以周围的人都不敢亲近我,生怕被我偷取了气运,尤其是父王。”芳华低下头目光变得暗淡了许多。刘忠五十三岁,在明珠别墅做管家十多年了,刘忠并没有老糊涂,他竟然是在提醒我,别墅是颜千巷送的。可是他那里知道颜千巷的现在都是我们盗跖门给的,他的两个儿子分别在泰安保安公司内一个科长一个经理。宗密智正如月灵所形容的,变得比任何一刻更强大,消受了龙鹰全力一击后,竟仍像个没事人似的,脚猛撑湖底的石床,箭矢般朝刚入水的龙鹰射来,功聚双掌,狂推而去。掌未至,两股水柱应掌形成,撞向龙鹰。赤水赤水!可以想象这一战过后,赤水关真的会变成赤色的,而这颜色是无数将士用鲜血所浇筑而成的。楚天舒望一眼已被反锁的铁皮门,走到有被子的床边,仰面倒在了床上。看起来是不想要回去那里了。想必也是嘛,那种重口味的东西对于现年只有七八岁的樱来说,还是显得太早了一些。叶泽涛也明白,这种炼金术的激光炮在威力上肯定比起那些地球上的激光武器来得厉害。这条山脉造就了南北两个不同的世界,横山之北多为沙渍和荒漠,南边多为黄土高原地貌,高坂险要,有居高临下之势。“你们到底想干嘛?”前面逃跑的人在地上摔了一跤被后面的人赶了上来包围起来。“先前的战斗中,附近一处虫巢赶来支援,追踪足迹就能找到。”烁华说。“哼哼,待会你们就知道岗村的厉害了。”白凡冷笑着说道,坐在了擂台下。黄少仁心中喃喃的说道,喝酒,而且这么能喝,他活了六十余岁,平生仅见。“好的,我知道了。这回哥哥也不帮逸哥儿,谁让他欺负香儿了。”吕洪接过玩具,哈哈一笑,似乎也想看到赵逸玩这‘华容道’时的模样。想当初刚做完时,他吕洪也是急脸通红,让香儿一顿好笑的。陈琅琊知道,师傅的敌人一定很强大,强大到令他们完全没有信心去反抗。冗长的胡同之中,一个个面目凶狠,凶神恶煞的人,全都是手提着砍刀,相互的对砍。这一幕,发生在整个杭城接近十几个弄堂之中。秦曼云才不会被他欺骗,她料定他不敢轻易的做出改变,他让张自强过来,不过是想给自己施加压力而已,所以秦曼云就是不让步。中午吃饭的时候,林雨鸣接到了秦曼云的电话,秦曼云在电话中说,她那口子今天早上已经和蓉城那面通过电话,说林雨鸣要是去了,直接找那个副市长就成了。出岫想他拳脚不错,又是骑马回去,便也没有多做担心,随着云想容一同去用斋饭。这个条件可以说极为诱人,从接到浮云山庄的邀请一直到进入山庄,一路之上不难看出浮云山庄的实力的确不弱,那么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对于天生在太阴天寻找有可能被气魔附身的大师兄的下落将会方便许多。“你平日里也收了不少银子,怎么只养了这么点家丁?”王国臣没有像往常那样礼贤下士,立即把参拜的武人扶起来。很明显,他的情绪正在失控的边缘游走。 第九十六章:会发生什么?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李宇的豪华马车正随着大队人马往北缓缓开进,李宇也是公爵,兼东部行省总督,再兼东部军团军团长。士兵答应一声去了,不到盏茶功夫便又领着一位上了年纪的樵夫来到了众人面前。出了九焰门,李明并未真的一走了之,而是在附近的山头落下脚来。这边只要一开打,纵横至少有六成的把握突破西边的包围圈,从而形成反攻之势。“而,这个道理,其实也可以反过来这么看待——如果公主在继位之前就出嫁,那么她就不可能再有继承权…”淡淡的话语,来自约修亚,对奈尔的话进行补充说道。一夜无话,虽然雾气迷绕的山野里,不少佣兵团都是为了居住的地方大大出手,索性沈毅他们这边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废话,都是人能有什么区别,大不了就是体质跟你们不一样罢了。”蓝欢看着那白袍男子打量他们的眼神没好气的说道。伊兰想着霍斯北大概也没有逛过白鸾星,初来乍到正该多了解一些环境,点头称好。海秋抓住挂在洞顶上的绳子,向后退了十几米,然后猛地一阵助跑,到了悬崖边时,双腿提起,犹如荡秋千一样的过去了。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守卫,跌跌撞撞地跑至康石近前,一脸的焦急和绝望之色,话还未说完,便被身后窜上的一只晶兽咬住了脖子,锋利的牙齿直接洞穿了他的咽喉,使得其后边的话,戛然而止。第二天中午,楚天本想亲自去机场接岳父岳母回来,不过苏晴说她已经安排了司机去,用不着他。她让楚天明天跟她去苏木集团报道,并且还嘱咐他,先去买一套像样点的西装,省得明天到公司丢人。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泰王只娶了王后吉丽一人,更几十年每周拿着心爱的徕卡相机为她拍照,就连泰铢钞票上都是为王后拍照时的样子。难得的到了周末不用去学校,江沫睡了个懒觉,一直到十点了才磨磨蹭蹭地起床,从冰箱里拿了点面包当早饭。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桌上原本属于她的银钱,却不敢说‘不给’两字。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通常只要是聪明人就不会放过这一个结交更多更广人脉的机会。青衣整个汗毛都竖了起来,整个身体连一个瞬间都不到就完全麻木。苏振林扫了一眼周二鹏,又看了看一旁的张龙,他们两人此刻都愤怒的盯着楚天,显然楚天也卷进了这件事。而是我的人生你不会懂,对于不懂的人,我也就懒得解释的神情。一听这楚天居然还得寸进尺了,苏晴顿时就不干了,娇声抗议道。大概是知道蔺苒是块难啃的骨头,大疫鬼不去和蔺苒作对,而是选择扑向了庞薇。云照影颇为同情的看着他,他的徒弟虽然忘记了跟自己结过婚,但至少不会胡思乱想,还好还好。苏阳想了想,他的仇人比较多,这个杀手是谁派来的,他一下子还猜不准。“速度才是力量嘛。我让他们加三公斤绑腿,一天跑十公里越野训练速度,他们说已经那样做过了,现在觉得没必要再那样做,只让我教他们功夫招式。这种新式的通过生物电脑传导系统高传播的病毒是一种变异的电脑病毒数据它们影响人类大脑的神经传导影响大脑的正常皮质育通过类似于脑电波的脉冲向大脑出错误信息促进生长激素异常分泌。“那好麻烦您了!”那泽抱起仍然在啃鸡腿的莫莫摇头叹息一下朝众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便抱着莫莫去他们住的地方来的路上倪娘已经大略说了一下方位再加上黑夜对那泽来说视力只会更好所以轻而易举的便找到了房间。因此包嗔天只好亲自动手了,免得陈清风打得兴起再将另外两名弟子也给干倒了,那他就要欲哭无泪了。踏进电梯看安然的手势的方位是继续向下而这次向下的楼层是68层按照这个深度是不是已经穿越了岩石的地壳层进入地心呢?张扬愈惊奇了。农村人,无非就是期盼孩子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不断香火而已。而奥特曼摔出的位置下面,正好有一处尖塔般的建筑物,那建筑物在奥特曼四五十吨的分量砸击下,轰然倒地变成一片废墟。‘砰’的一声局响,整个宫殿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天花板呼啦一下塌下,灰尘跟烟雾瞬间在大厅里弥漫而起。拉尔提尼跟他的椅子一块倒在了地上,阿莎拉抱着头,钻到了桌子下面,雷战趁机跳出了窗户。“老人家,别看热闹了,我们急着下山呢。”一个年轻医生着急说道。江湖中人听到西子湖畔一战时,顿时振奋可以说,原本一个没有什么名气的湖泊,在白天就已经驻扎了很多武者。听到提示音后杨睿大喜,做好事还能收回点本钱,这真是极好的。 第九十七:他们上钩了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这是琴美炼成的简易对讲机,为防止被敌人发现,不能常用,因此用完之后扔回原位,琴美会将那恢复原状。“你们两个不断的进入潜行吸引魔能守卫者的注意,我趁机利用闪现靠近他们,只要我贴近他们,我就有办法毁灭他们!”凯瑟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是这样的,我听说杨大师,你今天受了重伤,所以特地前来探望一下,看看你伤势如何,我也好放下心来不是。柳申笑呵呵地说道。车队又开始动起来,向着东方前进,只不过这一回,一辆马车上,多了一个少年。看着百里夙夜为自己忙来忙去,闻人千绝感觉很幸福。有着这个男人在身边,她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闻人千绝不着痕迹地甩开了她的手。她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特意拉她上来丢人现眼的。“好好看看,少了多少人。”雨圣翼王者的威严尽显,原本苍白的俊逸脸孔已经不再,就算跑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只是气喘,发丝有些凌乱而已。虽然有了丹方,陈天又开始愁起来,现在也不知道在地下多深的地方,退路完全被埋了,唯有这条宽阔的大路,还在往前延伸。我明显看到了他眼神中的戾气,这种戾气是我见过所有人当中最狠的,说是杀意也不为过。“混帐东西,居然敢睁着眼说瞎话。”宫沁伊脸色拉了下来,语气尖锐的说道,安静的度假村瞬间变得嘈杂。在冯玉杰说完没有证据证明耿新立对他阳奉阴违以后,陈庆东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连蔓儿正要走出去,眼角余光就看见连老爷子带着连守义、连守礼已经走进了院子,同时,上房外屋的门帘子吧嗒一声掀起,蒋氏一脸焦急地从屋里迈步走了出来。“……还得做饭啥的,杂事不老少。公公婆婆他们刚搬过去,要收拾的也多。”罗道。她说的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还有些担心。她和二郎出来了,连守义、何氏会找她爹娘和妹子的麻烦。三个圣境三重天的战将,处在中间的黑色盔甲,赵兴邦此刻完全是被压着打,一咬牙,厉声大吼。“我去前面,跟他三伯说一会话。让叶儿她们娘儿俩到后院来。”连守信就道。王主任是整个江城手艺最精湛的外科主任,看在林家的面子上,才答应替萧阳做手术。采夏毕竟是接触过很多医生的,柯妈妈一直又对她的教育很到位,她自然明白母亲话里的意思,又点点头。杜佳妮也不清楚什么事儿,所以没有表述清楚,杨定也听得晕沉沉。现在人家只是看重了他们的实力,才强行招揽慑服,不过见到绝顶法宝就不同了,搞不好直接来个杀人夺宝。叶晓柔不喜欢法国,是真的不喜欢,每次来总能遇到点事,让人心里不舒服,而这次更是出了天大的事,连李醇孝都被永远的留在这里了。怎么看都不是公平的交易,怎么看都是墨连城等人占了便宜。然而,这又令人觉得理所当然,包括店老板都觉得,虽然不平等的交易,却并没有什么突兀。归根结底,这就是“强者”跟“弱者”的区别。俞琬婷一惊,忙回头看向俞华天,见爷爷坐在旁边,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拄着杖。天地恢复了平静,天空中的乌云散去,东方已经有金光洒来,已经是早上了,一夜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切都仿佛过眼云烟,烟消云散。但是代冬咬定了就是这个原因,他们也没法在问下去,只好就这么由着他种下去了。随后这一掌径直向他压来,巨大的威势给他带来了无法想象的压力。“别,我可不信,你真没做些什么事情?比如和某人逛街?”王玲玲强憋着一口气,忍着没有笑出来。但,现在如果有机会和李瑜制造一点绯闻什么的出来,博取了观众的眼球,说不定就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妈,妈,你怎么了?”王美娜没顾得上疼痛,就连忙蹲下身去抱住了自己的母亲。我走到了煞位的西边角落,大致的审视了一下周围的地气,虽说是生方!可也是个煞位,导致这周边煞气横生的,不过,好歹也是有一丝生气的存在。他被人祭拜时,可从中收集到「信仰之力」,以便让自身及图腾更加接近不可名状生物「寿」。“淮茹,院里人多眼杂,要是被哪个起夜上厕所的人撞见你和我,就算我们是清白的,我们也说不清楚。虽说无论先抽后抽,抽中‘死签’的概率都是相同,但总有那么一些聪明人,会认为先抽的更占优势。阳光顿时洒向整个白云山顶,自云雾中的铜殿亦露了出来,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听这话,本就一直跟随在苏行左右的斯素等人,倒还不觉得有什么。“好了,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不过可能会留下伤疤,对方显然无意取你性命,云飞你是不是有什么仇家?”慕容雪坐在我旁边问道。我明白阿呆说的干净是什么意思,但是阿呆这么一说更让我紧张,我知道包里藏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阿呆之所以不让我打开时因为打开后我就成了明知故犯,不打开则是不知者无罪。无名人见其不是一个识货之人,百无聊赖地拍了拍大腿,淡淡道。“谢谢师傅!”接过丹药的夜清华就地盘坐调息。丝毫不理会这枚丹药所产生的影响。知梦这次才是真实的哭诉,此时的她声泪俱下全然摆脱了虚伪的伪装。兄弟们呐,新的一年到了,继续战斗吧,如果说负了天下,能换来一场盛世繁华,我愿抛弃前尘浮夸,与你们一起,笑谈过往云烟,金戈铁马。 第98章 出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像是你中500万大奖,以及会中,和今天心血来潮,或者因为昨晚做梦梦到6+1数字于是买了彩票跟认为有黑幕所以只有嘲笑鄙夷仇恨的心态完全不同。那些流落的热内亚人,跟威尼斯混当然比跟他黄胡子混保险多了,至少在奥斯曼人那里好说话。这算什么?一个新兴的国家邀请老牌的海军强国参观海军作战演习,而且这个老牌的海军强国还占领着这个新兴国家的土地,这难道是在向英国炫耀武力么?显然,方家的祖辈仍是有着忧国忧民之心的,只是可惜到了方坤这一辈已然变得对外界漠不关心,到了方逸尘,就是更甚。但他确定,如果面前的是卡特,贺天赐等人,在最后一刻,这些人必然逃命,而引爆装置的按钮在他手中,他总有办法让自己安全之后再引爆核弹,达到他的目的。杜睿怎么都没想到,他的妹妹杜云希居然会与薛仁贵,这个大唐历史上的名将之间也会有一段姻缘。可要是就这么退走了,不要说是摩末,就连阿契合都不甘心,这一次契丹一族,在肃州城外,损失了多少勇士,却半分好处都捞到,这让他如何甘心。重机枪还在不停发射,不时有射手被敌人的掩护火力打倒抬下去,重机枪阵地给敌人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但也是国民党掩护火力重点照顾的目标,所以卫刚的机枪营和王老虎的五营一样伤亡很大。这一下楼梯上的人流终于开始回涌,林恩他们三人也只好乖乖地回到四楼。韦烁听说又能探索未知的世界,自然喜不自胜,这厮大概是想要做大唐的徐霞客了。其余人等也无异议,毕竟杜睿对他们有恩,此行不但能报恩,更能发财,何乐而不为。招魂的具体工作,则由四个神婆和三个神汉,共同负责。都说偏方治大病,土办法解决大问题,有些时候,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很多东西,虽然现有科学无法解释清楚,但是却实实在在有效果。雷大锤无奈一叹,只好拿出了锤子,跃出舱门,对着四周的星域便是一锤,然后看都不看便直接回舱了。叶泽熙垂了垂眸,他对倪思裳,那就像是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越是爱恋,越是无法面对。“我说我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人!”一时找不到辩解之法,镶银竟扯着嗓子吼了起来。冷凝听了之后,虽然极为诧异,却更是坚定了自己宁死也要与秋儿共进退的信念。她有一双极为上扬的桃花眼,简直就跟迪士尼动画里的公主一样。“这位姑娘,我们是去办正事,你就别添乱了行吗?”说这话的乃是贺持,满脸焦急的他凭借着力量优势,硬生生将叶枕梨从门口拽到了窗户旁。莫言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看来这丫头已经知道此山寨的用意,如今反倒将他一军,大大的侮辱那死去的一百多人,甚至将活着的都羞辱一番。“哇~哈哈~”白狼说完,人立刻就被其他几个提起来扔老高,接着就重重地摔落到地面。杨芝终于彻底放下了疑虑,她觉得一定是自己最近太疲惫了,所以才多心了。原来,葛香云出京后便拿着百里芸的名帖直奔了京郊的那间医庐。那间医庐的老大夫是百里芸的府医胡大夫的师兄。苏锦一边帮容云脱了靴,扔了腰带,一边碎碎念的吐槽,他长身玉立,失了往日的风采,慵懒的躺在床榻之上,双眸微眯着,看起来醉醺醺的。“记得我们去年婚礼的婚礼蛋糕材料也是出自这几个岛屿?”威尔挑眉。新剑到手,吴冕自然想试试的,只是当他兴匆匆跑到练功房时,却发现私人练功房已经满了。看到某爷那含笑的凤眸,楼汐还有什么不明白,肯定是刚刚她的目光放在翼的身上太久了,所以她这是吃醋。哥哥知道后,就去警告那个调皮鬼,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调皮鬼不是哥哥的对手,最后被打得皮青脸肿的,最后还是以家里赔钱了事。大概是夜南山没有接话,或者是端木蕊自己也因为青青所说的话羞得不行,刚来没和夜南山说几句话,便出言告辞了。拓拔谨唰地又扭过脖子,惊呆地瞪视着拓跋猎,动作太猛都能听见颈椎那块儿“咔嚓”一声。姜莹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或者说她根本就不是姜莹,而是那个披着姜莹人皮的夫人,很难想象她是如何做到的。太子一身蛇蟒黄袍跪在大殿中央,身形挺拔,深邃的眸子看着龙椅上坐着的圣武帝,眉眼间一股傲然之气。俩人商议从帝源城大势力着手,趁帝君养伤之际,将帝源城从内部掏空,从内部进行肢解,让更多的势力为自己所用,做到事先将路铺平,只待日后天鸣盟进驻帝源城,直接实施自己的管治模式。转眼之间这显得有些消瘦的苏未便是直接掠到了那大汉的双肩之上,而那柄蒲扇竟是直接架到了后者的脖颈之处。单靠油灯一件诅咒物都无法压制那股阴冷气息的扩散,苍白的火焰随即在他周身升起,夹杂着醒目的黑红色,好似斑纹一样附着在程深皮肤表面。自家人都还嗷嗷待哺呢,袁华这个大家长有好的资源还介绍给外人。于此同时,只听的周围突然一声怒吼,旋即便是华光大阵,那控制着两头尸族的卜量子手中也是进入了尾声,只见一个陶瓷瓶突然出现,悬浮在两头尸人之上,吞吐着可怖的气息。苏蝉衣本来也奇怪,像她这样的人,寒山寺本应该如临大敌,阵法外头也是守卫森严才对,原来这一切是师父安排的。 第99章 蛇眼破防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找不到?”蛇眼猛地转过头。“那就把整座城的网络给我翻个底朝天!立刻启动‘天幕’系统,封锁所有对外数据端口,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我要知道,到底是谁,敢在神谕科技的头上动土!”“是!”“哼!我怎么在这?我还想问你呢!广王殿中谁不知道,我已经预定了横山大盗的魂魄,功劳与荣耀,都是属于我的,想跟我抢?先问过我的拳头再说!”鬼差霸眼神轻蔑,作势便要将叶桀打跑。云紫依笑了笑,美眸之中,带着满意之色,似是很赞赏聂阳的这种行为。超级土豆和超级白菜,就已经很好地满足了基地对于蔬菜的要求。现在很多白萝卜的个头也能够达到一米,估计是属性点全部都点在了抗冻上面。不算这辆观礼坦克,总共24辆t34就是六个排,就算在目前严重缺编的安特军中也无法说这是一个坦克团,虽然他确实是团级编制。那些古世家号称是雄霸一方,各自都是一方霸主的姿态,但是面对剑神城,他们也要敬着畏着,甚至是巴结讨好。“他叫王俊!我们是正当在一起的,不是什么姘头!”董飞飞愤怒地喊道。苏听冉倒是完全没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听到别人谈论时会严厉制止,让那些人不要胡说八道。她已经很了解陆云了,能从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揣摩出他的心中所想。他们拿着橡胶棍,屏退周围的古玩街客人,将杨泽和王天野,直接围住。杨泽直接大大咧咧,坐在了对面,一只手放在了桌面之上,一只手半垂下来,丝毫不客气的点上了一支烟,自顾自的抽了起来。传闻只有灵石,连筑基层次的功法与术法都能在里面买到,乃是名副其实的超级黑市。听到这一幕后,那沉寂的心湖仿佛被扔进去一块巨石,掀起了惊涛骇浪以及荡漾着圈圈涟漪,差点又要破防了。“什么?还有这水?”老教授看着鱼缸里的水,直接拿着杯子,弄出了来一杯,仰头灌了下去。而巨钳螳螂早就已经开始了晨练,只是修的话让他没有选择很夸张的方式,只是继续维持着【聚气】和【金属化】之间的平衡。粉色的睡衣在力道冲击之下,有些凌乱,脖颈之下宽松的衣领处扣子松开了。陈映看看他们,“央视要争流量是争不过卫视的。因为你们从来都舍不得给明星砸钱!却眼红卫视动不动几亿的赞助费?程昭点了下头,情绪放松下来,这才有空四下打量,荣王府给她的感觉跟皇宫差不多,处处透漏出一种森严冷冽的气息。“大哥,听说你最近又签了几个项目?”周阳欣慰的说道,笑了笑。“赤龙学宗外门天骄,岂是说说而已!”陈家三公子炫耀道,就好像达到先天六重境的是他本人一样。柳絮之前问的那些问题江映寒都当做没有听见,唯独在问他家庭背景时,脸上紧绷着的线条变得更加严肃了。眼看着自己的心理防线就要被我的无稽猜想不攻自破,我狠狠心,指尖刺得手掌心生疼。我一个激灵,总算松了口气——在心中默念,我好歹也是个公主,吉人自有天相,哪有那么容易挂掉?何必自怜自艾、长他人志气? 第100章 刚天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闫妄又因为孙空的原因,跟李元明结仇,间接的接触到了孔依。接下来的情节无非是环绕这次试剑大会,到最后闫妄再一次抱得美人归。萨木扎的身上穿着一件皮甲和羊毛拼织成的大衣,骑在马背上缓缓的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行进着。“很好很好。现在终于搞定了。”相士看着眼前的虚空,在视界中有一张巨大的地图,这一张地图正好是一幅完整的3d北部边防图,图上山川城关具体而微,森林道路可以直接被放大观看。败了,彻底败了,陷入了包围的安塔尔伯爵和梅列尔伯爵以及其他的平叛军领主疯狂的朝着身后卡索伦堡的方向逃去。唯一看的很认真,很仔细,像是要将之牢牢记在心里,和三年前的时候进行对比,雏田哪里变化,哪里得到成长,唯一看的再清楚不过。场中的众位高手自问也算内力深厚,然而却没有谁有信心能接下这一掌的。得到了冲锋命令的骑士们立刻骚动了起来,他们胯下的战马发出阵阵嘶鸣,马嘶的声音就宛如一点星火,彻底点燃了流淌在骑士们血管当中如同汽油一般易燃易爆炸的血液。对于石世伦,廖志明不关注,哪怕对方是鼎业集团的股东,可这种股东鼎业集团一抓一大把,一个纨绔子弟怎么值得他廖志明亲自在意?“哼,这些我们警方已经有过结论的,拾人牙慧了无新意。”谷雨毫不客气的反击的同时,还狠狠的回瞪一眼。虽然这只是理论上的知识,并没有实物,但无论如何总归是个先进的技术,到时候羊毛纺织出来,绝对是比白糖还要赚钱的东西。苏墨这种贸然前来的家伙肯定是不会受到他们待见的,这个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除此之外,艾莎原本那名为冰雪风暴的特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做超凡之力的特性。她没想到,主人不仅有厉害的普通兵种战士,还有这种实力超强的智慧型兵种战士。“你老实告诉我,不然我就只能把你送去训练场了。”暗一见墨竹好一会儿都没开口。只好威逼利诱了。现在是多事之秋,若不仔细一些,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可不得了。展沐尖着手指,眯缝着眼,咂了一口香烟,然后,手指一弹,将烟蒂弹了出去,转身,不屑的样子慢慢朝展颜走了过去。望着远去的车子,某人的心像是在滴血!紧紧地捏着拳头,咬着了唇瓣。陆墨脸上忽的绽放出一个欢喜的笑容,原来昳丽的容貌更加让人移不开眼了。云韵一把从雅妃的手中夺过信件,纳兰嫣然连忙踮着脚尖看了过去。见很多外国记者围着,香雪儿立即又摆出几个pose来,搔首弄姿的,让他们拍个够。除此之外,王牧还会拿出每天百分之三十的进化点收获,与蓝星那边展开合作。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七道长虹从阴煞派的后方飞了过来,落在季飞扬的身旁,显现出七个老者的模样。但无论什么能力,都无法逃脱底层规则的制约,李天畤召唤出两名战争傀儡,吩咐一声,“你等为我护法。”,其神识便进入袁华的体内。韩家哥俩前来相请,罗隐是整整衣衫,昂然而出,到了客厅,韩家哥俩再三致意,一面感谢罗隐,一面为失礼道歉。李云也是个讲求实效的人,有一说一,好就是好!他现在完全改变了对玉锦的看法,笑呵呵的。“算了,看在你们是第一次犯的份儿上,就饶了你们!”萧岳说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拳套手一直不出来,我撇了撇嘴看来是在等待时机,也不管了。继续指挥着前面的剑客和日国的剑客厮杀。七绝邪君乃是盛仙时代的强者,其毒道传承自然是非常的深奥强大,只要焦青山能够认真地修炼,将来在毒道上面的造诣必然不浅。两股恐怖至极的力量直冲天际,就好像是贯通天地之间的两根柱子一般,看起来威势逼人。拖延还好理解,倘若他们都受了此间强大生命的控制,自然是想方设法阻止他进入地宫,但试探就有些牵强了,唯一支撑这个假设的理由就是他们认出了叶刀,但还无法确定持有叶刀的人到底是不是曾经战神殿的主人。紫若兮没有回答,接过乔俊烈递来的纸巾,取出几张轻轻地拭了拭眼泪。调整了下情绪,这会才好点。信息被发了出去,对面也马上有了回应,罂粟果然已经亲自带人来搜寻他们,这些天也一直顺着他们所给的方向在搜寻,并且为了掩人耳目还派人去了其他处,只不过主力已经全都在这里了。“清水出芙蓉……”祁隆冰看着她的笑,一时间表情也透着丝看不清的沉色。李家三叔打量着眼前的契约兽,一向平静的脸庞此刻也浮现了些许波澜。清风想在霍沫面前买个好,而霍沫此时一门心思全都在一会儿即将上演的一场好戏上面,实在是没有闲心思去应付这个奴才,然而为了耳根清静一些,心绪安宁一些,又不得不去敷衍一下。 第101章 神谕科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他默默望着黑色莲花中心那颗金蚕,完全无视自头顶劈斩而来的闪电。没过多久,林凡穿过雨水了雨雾,便来到了杜奇等人所在的房子前。这一刻,张伟似乎明白了丹宗老鬼为何会莫名其妙的将他轰出丹宗,丹宗老鬼甚至为了把戏做足,还将他身上的菜刀和传承碎片收了回去。这石头的光芒,看起来也是挺神奇的,这个时候也是在不停的变化。尸王口吞粗气,显得十分的生气,它虽然没有清晰的意识,但是也能听懂苏七的不屑。一身火属性的神力中,更有杨玄留下的一股纯阳之火,实力比起从前强了数倍不止。林紫玥是真不解,但是见大家都如此淡定,再想到武十三他们的厉害,担心的心情也是缓慢松弛。卢摩尔还没看清楚,就感觉自己的脸上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原本干枯瘦削的脸颊上立刻肿了起来。也许普通人不明白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意味着什么,但林凡知道,拥有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就等于守住一座金山。然而,没多久,四块次品真元石再次化为石粉,里面的元气精华再次被林毅全部吸收一空。蒙古虽然不算同盟,可是毕竟已经回归祖国大家庭了,又有自己的封地,山山就帮着跟朝廷申请了个“税费3年缓缴”,让他们休养生息。提前催税,这也是失了保证的。因为这名锦衣华服的男子有着一双与常人相异的眼瞳,他浅浅的青碧色眼瞳映不出任何倒影,好像是一块没什么感情的玻璃。元尾无奈的苦笑,当时的情景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即使不是为了提高境界,他也得去吞噬那些想要吞噬自己的残魂。王圣说完后,我又让二朋给我安排一辆车,我要去一趟毛叔哪里,至于彤萱,当然被装进大箱子一块给送往了郊区。我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说好的把我拉到xx工厂,他妈把我拉到一片荒地然后说了一大堆无用的废话,还从我手里抠走三十块,再来个家里有事的借口,把我给甩在了这鸟不拉屎的荒地。问青心中嗤之以鼻,面上却没多显出来,她还记得楚琏在马车上的吩咐。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创伤,元尾知道自己的骨骼已经碎裂过多次。事实也确实如此,元尾那被黑色网络侵蚀的骨骼分分合合,白色与黑色已经基本达到了五五分的比例。凌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是一言不发地回身加入了远处的战斗。灵芒森林都是六十到八十级的存在,一般玩家接近不死也要掉一层皮,寒冰森林排名第二,所有果断拒绝了李雅的好意,提心吊胆地走向了风羽森林。城‘门’一破,万风便带着人朝着城内而去,直奔万州府衙,果然府衙已经是人去楼空,军队在万州城内大肆搜索庆王在万州城内的残余势力,也没搜到什么人,看来是看万州城守不住,直接弃城撤退了。一些大骑士神情非常不满,他们认为铁比斯在这个时候突然要求全员集合,一定是想趁着阿雷斯伤疲虚弱趁机杀回去。缺少了托尼和维克托,对于特拉帕尼来说也许是个大问题,但是雨果和全队上下都比较乐观,人员配置上特拉帕尼是单线作战,储备相对说来是比较丰富的,完全可以应付得了,说起来人家国际米兰的伤病更严重呢。他下意识地去扒了下肩膀上的那只手,没有成功撬开,反而被那人一用力下就勾得更紧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看到丈夫两眼冒火,心思缜密的她便已猜出了八九分。陈勃默默地来到了大门口,一路走来居然没有任何诡异,也没听到谁喊救命,难不成那个尸寐,并没有离开?“楚云……那个,你对我,干了些什么……”沈雨红着脸质问道,有点不敢看楚云的脸,双手紧紧拉着被子,尽量防止自己的身体被楚云看见,虽然很可能已经被他看光了。雨果不知道罗纳尔迪尼奥对罗塞尔发出了什么感叹,当天晚上球队踢完比赛,简单的庆祝之后就回归了平静,登上飞回特拉帕尼的飞机。不过呢,这个地方内存的人不少,叶家十三剑,还有什么其他的人极多,但是呢,这些人都是沉浮在水里的,不能出来的。所以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不过话说回来,真被安排了又找不到什么证据,你也只能莫可奈何。不管多么的玄幻,在历史上的长河里,很多事,我们真的是知道的不多。 第102章 换装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来人没有警报,没有追兵,没有混乱。他甚至还因为门口人多,礼貌地侧了侧身。黎夜跨上电瓶车,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朝周海这边瞥了一眼。他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口型。“呵呵!反正我把话给他撩那了,他要真想买雪糕厂,还就真得来找我!”刘冲笑呵呵的回了一句。谢红赶紧走过来,她一直操心楼上动静,毕竟闻一鸣是初次接待客人,生怕有什么闪失。完颜烈那一掌就是想要了周怀齐的性命,为的就是让所有的人都恨他。可让他意料之外的是朱飞飞为子挨了那一掌。朱飞飞为子硬生生接了这一掌,没有内功护体,自然伤的不轻。看似平平的一剑,其磅礴的能量波,如同核裂变,汹涌的呈一字型朝撒旦扫去,仿佛要将时空一切为二。狂暴的劲风不断绞杀着傀儡,而此刻傀儡身上布满了裂纹,好像随便一击就能击垮一样,而就在此刻,雷兽眉头一皱,发现陈-云的身体与神志有了联系,但却无法想融合,如此下去陈-云肯定会有生命危险。然而随着他带领着自己的军队攻向了晋国,开始和晋国作战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一种正在和魏国、蜀国的混合体作战的感觉。在营地外面是骷髅狼,他们躲在隐蔽的地方,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呵呵,无所谓,找谁谈都是谈,那我怎么找你这个朋友?!”马勇简洁明了的问道。就在陈云喊出口的一刹那,一股怪异且庞大的能量突然从内丹里涌了出来,充斥着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陈云仰天长啸一声,在周身旋转的那残破不堪的劲风,瞬间变成血红色,气势也更加猛烈比之前的还要粗壮了许多。丁麟的脸上却全无表情,冷冷地看着杨轩倒下去,然后就慢慢地转过身。张志平心中最惦念的便是修仙,如今有一个修仙者在眼前,忍不住提出想要跟随他,以便进入那个修仙者的世界。经中又说地藏菩萨救渡众生,不空誓,不成佛之弘愿,故名“地藏本愿”。“去把米克拉斯。”真理奈把米克拉斯的胶囊装在通讯器上开启了胶囊怪兽的流星技术。网咯果然是查询第一,虽然有些不着实际的报到,但是度娘的信息还是算看的上眼。两人走到村头的时候,就可以发现在村头的大柳树下面立着一个青白色的石臼,那是村里人舂米用的。“对方有多少人马?有没有确定下来?”闻言,花了五息的时间给自己的内心做一个调整之后,乌木就迅速问起了关键性的问题。如今遇到再令人生气的事情,关宏达只要一看到关晓军,这怒气立马就减少了很多,他看到自己这个孙子就高兴。这时,一直被周安折磨的血影渐渐的浮现在了他的身旁。血影浑身颤栗,好像充满了挣扎。它无比仇恨着周安,想要反噬将他击杀,但周安留下的神念烙印却死死的阻止着它,不让它有所动作。那位为首的指挥官看向墨辰说道:”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们,我们就愿意听从你的命令。保安悄悄打完报警电话不到十分钟,警察还没到,包间内外的良哥和彪哥,却同时接到了神秘电话。 第103章 麻木的周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周海已经彻底麻了。他一声不吭地爬上副驾,机械地给自己扣上那条散发着霉味的安全带。汽车冲出停车场,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汇入了街道的车流。营中将士听说黄歇回来了,精神为之一振,黄歇先将林天雪他们的住处安排好,便立即开始着手调查军中的事情。但是唯一让他感到疑惑的就是,死亡能量已经没入苏辰体内三分钟之久了。其他人也都各自玩了起来,唱歌的唱歌,玩色子的玩色子,拼酒的拼酒。“十分钟之内,给我退出剑冢,否则,杀无赦!”沧浪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充满了霸气,与不容置疑。这是邵老故意给赵大妈来了个下马威,因为邵老需要明白,这是赵大妈为了诬陷胖大姐所说的话,还是赵大妈真的看到了什么。就算有,也是那种根本不可复制的情况,或者干脆弱的一方手中拿着某些逆天的秘宝。庄剑没有回答,低着头,一路猛攻,将面前这两斤多的一盘牛排吃光了,才是放下刀叉,伸手拿过纸巾擦了擦嘴角。之前和异端审判所的其他神职人员出任务的时候,遇上的顶多就是血族伯爵一等的人物而已。或许,也可能是从中国引进的,但是,一定是,引进的绝对的是瞎瘪子种儿。那天道的气息降临的,无尽的仙威冲击而出,形成了一个个的仙纹符箓,仙纹符箓不断的交织在了一起,所有的人眼神之中露出了敬畏之色。他的话,让暴躁的江韵一下子愣住了,她愕然的看着江睿,不敢置信。此时瞧着那不断旋转着的大阵,林毅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其中逐渐增强的气势。时迦垂下眼睑,她的唇弧拉的很大,说是戏谑,倒不如说是自嘲。国辛跟王子玉前,是中统,鬼子进湖西时候,国民党中原省党部,来了个中统、军统大汇合。但是,他们在意的是突然出现的这个戴鬼子帽子斜挎着盒子枪的翻译官。四老虎头上的汗珠子,一滴滴的顺着他的猪鬃似的头发,打着滚儿的往下掉。不大的一声响起,手中的玉渊剑挡在身前,而那飞道林毅身前的石块也是在这“停”字刚落之时转眼便是“叮”的一声撞在了玉渊剑上,随后却是缓缓落下。与此之时,天空中忽然出来了一声声惨叫。伴着这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一朵祥云落在了山坡上。突然一声大叫,只见那二十多个道武境高手一脸焦急,拼了命的想要冲向李同风。这北极冰原,乃是她利用部分神躯的冰寒之力,加上特殊法阵布设,乃是她为自己的冰肌玉骨决贴身打造。“你不要和颜滟一般见识,她那么能吃,她要饭的时候肯定比你多多了。”齐亦安抚好沈汐以免颜滟在他刚离开的时候就遭殃。昨天问我哥,他说连你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你在意大利的住址,没法把邀请函寄给你,我今天才过来机场一趟。李玄九语气满满的不屑,显然他还记恨着,对方抓到他,还抢走了他武器的事情。而艾玛,今年刚好十二岁,她是在流感爆发的那一年出生的孩子。 第104章 鹰眼开始围追堵截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刺啦——”黎夜熄了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引擎冷却时发出的“咔哒”声,和周海粗重的喘息声。“这下……总安全了吧?”周海的声音还是抖的。云天歌身子明显一僵,师父怎么会忽然劝说她去找江天焰?师父不是一向都没有管她的么?而身边的四香也是分毫没有犹豫的,开始手中结印,一瞬间,那种狂暴的能量就席卷开了,一阵气浪将旁边虎视眈眈的蛇人族强者直接爆退数十米。而且根本无法靠近。向右稍微扫了一下,还是没有人来,倒是韩国队的边后卫已经包了过来。在苏千大长老手中就闹腾的不行,现在苏千大长老有事去了,这下可好,夜火在炼丹,没办法阻止,萧炎的话也根本不是对手。挟司竹园大胜之威,杨复生乃至于李秀宁在关中的名声陡然间大增,关中各势力得知此事,都对这一战充满了好奇:面对朝廷大军,他们是如何破敌的?不少义师首领纷纷派人打听这一战的情况。过了大约两分钟,又或者三分钟,周母才道:上次你大哥结婚,他们也没请我回去……对他们来说,我这个做母亲的可有可无,那我也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虽然,她只能穿着最廉价的牛仔裤和t恤,但是她也渴望,渴望有一天,自己可以穿着漂亮的芭蕾舞的服装,在舞台上跳舞。陆羽也是眉头紧皱,不能吧?如来那老家伙能看着唐僧被弄死?那他佛法东传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陆羽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实在不行,那就得出绝招了。抬着箱子的两人犹犹豫豫的把箱子放到地面,正准备打开箱子,就收到了阿锋扔过来一个狠戾的眼神,吓得不敢动了。一早上,天色还没亮,他就接到来自美国的电话,姚鸣打电话来专门询问羊羊清爽型饮料问题。“拿下!”刘协可没有去管那么多,既然澹台道君主动跳出来,刘协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正愁没地方立威呢,这澹台道场正好符合标准。只怕她一说话顿时被旁边的那位和旁边的旁边的那位会把她给秒杀了的,这种傻事她才不干呢。李云牧可以确定,这肯定又是一种寻常人很难接触到的尖端维度科技产物。“司马防错信匈奴,为我关中大地引来胡患,虽非故意,却也不能不罚,便命你官降一级,罚俸一年,你可心服。”刘协朗声道。老鼠接过信仰之力,心中一阵惶恐。他是个聪明人,可越是聪明的人看着始祖将事情安排的面面俱到,心里的猜疑便更多。若是六始祖真的有依仗,也不会将这些事情都给想好。要不是四大族逼迫,始祖也不需要出修罗城。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光是白天她理清那些资料就是忙得脑子不能休息,到了晚上饭还没吃到,就听说陌大哥出事了,忙到现在是又累又饿。背后阴阴发冷,似乎被什么人盯着,让云意变得更加的不自在了。“兄台要是不方便说,我们二人可以继续喝酒。”秦阳岔开话题。其神色之哀伤、语气之不舍也令孔宣为之感叹。这老龟,从未害过洪荒万灵,只因为了保命,而强化自身,哪曾想,反而是害了自己,真是殊为可怜。 第105章 天网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刺啦——”黎夜熄了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引擎冷却时发出的“咔哒”声,和周海粗重的喘息声。“这下……总安全了吧?”周海的声音还是抖的。这个傻子大概把所有的属性点都加在了脸蛋上面,所以智商才会这么低。孙如月靠在大床上,把玩着自己的宝石戒指,面上笑靥如花,眼睛里的狠辣一闪而过。林迁因为有着上一世的记忆,这些在上一世都已经有人说过,所以十分清楚这些东西的作用,立马就让人清扫战场。就在两人各执一词,都想说服对方时,家里电话响了,沈妍去接电话。向刚拿他们没辙,都是长辈,总不能板脸吧。再说了,他和丫头确实在处对象,不怕人说。“是嘛,我下午去派出所怎么没看见你?”沈妍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梁心铭费尽心思开解她,她要是还执迷不悟,自己受罪就罢了,带累梁心铭跟着操心,于心难安。“好像没什么特别好看的,要不,我陪你看之前那部吧,我看过了,还挺搞笑的。”韩七晴提议道,她说的是之前宋世俊陪她去看的那部搞笑片。虽然林迁自己也知道这个价格有一点高,不过他也有着他的考虑。两位老爷子抓鱼的激情高涨,哪里拦得住,叮嘱几句就由他们去了。反正有夏老的警卫员跟着,安全倒是不怎么担心。学生们一一说着家里的情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有各的难处。“您家老爷子要是敢用我们哥俩,那我们哥俩为什么有钱不赚呢?”赵封妖笑着说道。“不过,封妖,你没感觉秦科长的话有些漏洞嘛?”钱八九反问道。宴心冷静下来,用指尖轻轻弹了弹十四的剑,做出了一个她自以为深藏不露的表情。若是妹妹不这么说的话,他肯定会怀疑妹妹在破军门呆久了,所以回来之后就从倌馆叫了一只鸭。“宗主的想法,我们不要妄加揣测。华大人要是再敢对鄙宗宗主不敬,可就别怪我们不念朋友之情了…”一个声音阴栗的说道。萧月熹一脸茫然又无措地望着看上去颇为伤心的皇帝陛下,什么都不用他说,自己的心就先软了半截。“你你我我”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的好。那孩子本就害怕,被这么一打就更懵了,喏喏地低着头声都不敢吭,无端泛出一股子可怜的味道。萧月熹天生仿佛就对病痛不是特别敏感,虽然被诊断出中毒,可萧月熹自己却没多大感觉。本着多事之秋少添乱的原则,萧月熹乖乖回房去了。齐望舒根本就搞不清楚这些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虽身在皇家,却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面对这些看不见的腥风血雨,一直都是只看得见被人希望她看见的东西。祁景涟全身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也不曾想她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给推开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推开他跑远了。厉时御吻住她,转辗反侧,意犹未尽,丝毫不顾周边因他引起的喧哗。就好比,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安慕希的黑暗永远都没有尽头。 第106章 紧急的事态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紧接着,在他们面前的空气中,无数微小的光点开始汇聚、旋转、拉伸,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散发着冰冷光芒的全息投影。果然,凶手出现了,身材苗条,穿着一件红裙子,头部被一块白布包裹着只露出两只眼睛与鼻孔,白色手套握着一把尖刀,明晃晃的令人心寒。白裙袜子下那双红色高跟鞋在石板路上噔噔作响,正在慢慢向着刘光明走去。此刻,游乐场底下人们慌忙骚乱躲避,生怕天上掉下的人会砸伤自己。“你说什么!”唐甜甜在听到温宁说自己是老板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林东阳与宋高桥两人站在一旁围观着,两人倒是没有上前去阻止张明轩,毕竟这种事情这个时候他们两个可不好插手。“好了!让两人自己说,我们不要当灯泡了!”孙母很有眼色,拉着孙父离去了。“是!是!我立即下命令!”东洋总司令大急,急忙说道,他已经从渡边一郎眼神之中,看到了杀意。第二日,李秀成回天京,三军直接归随红箭指挥,五十万大军如下山猛虎,半天时间,南昌城攻破,湘军事业的开创者之一江忠源被歼灭,杀敌五万多人,缴获无数战略物资。乔布·汉佛莱的尸体就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奥尔登随意丢弃在了地上。随后,两个好哥们儿便穿上了那身保安服装,立刻上岗巡逻开来。沐瞳挺直了脊背,这个时候先不管了,反正没有真凭实据,就得把他刚才说的话,继续坚定下去,先拖住梦神再说。期间有妖鬼附着在佛像身上,曾经出来想要阻拦爷爷,但是爷爷根本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一刀就斩杀了。“哈,幽诺果真没有骗我!”一踏进憩兰苑,楚芸怜就看到了一袭锦蓝常服的锦枫背对着他,站在湖心亭,秋日暖阳映着他颀长挺拔的身躯,无端地让人面红心跳。慧灵呵呵笑了一声,把另一个纸人拿出来了,然后将魂魄灌注到纸人当中。不过,我有了心理准备,趁着火光亮起来的那一瞬间,把蜡烛点燃了。“你再问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老子,不同意。”眼镜故意把不同意三个字拉的很长。“怎么?你不同意,你不同意也不好使,老夫就是告诉你一声,可没打算征求你的意见。”今日的老神棍出奇的,竟没有啃鸡腿,众人都以为他转了性。结果是因为昨夜吃多了,胀肚子,今日想歇会儿。老美现在是人傻钱多,呃不,是网络发展的最好,电脑普及率最高的国家。既然如此,我索性也不再和异兽机器人瞎打了,要想秒杀他们,除非我的实力比他们高很多,我站起身推开了第一间练功房的门。“大皇子认为此次墨宇惊尘来到凌风国有什么目的?”一个四十岁满脸胡子的男人看向身边的男人。当段云的声音响荡在悬浮宫大殿的时候,众人皆是微微一愣,开口问话的青子衿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黑红色的灵力从狂三的身上漫延了过来,那是一个精灵难以想象能拥有的数量。 第107章 反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孔子,名孔丘,其父叔梁纥,叔梁为字,纥为名。他的家族里没有以孔为名。当初萧羽音还为了这事查了很多资料,才知孔子的孔是他的氏。“些许不可朝朝暮暮,但求如今倾我之情,爱她今日。他日,分开,奈何缘浅,可又奈何情深??!!!”他自知他们可能无法长久,可能无法熬过自己家族那关,可能他日他们还是得分开,可他们还有回忆在。苏清歌被挤在中间颇有一种无语之感,只得闷头吃自己的,不理会两人。“吻也接了,床也上了,儿子都给我生了,再不负责就是我的不对了。”洛清寒麻利的为她系上纽扣,在经过她柔软的两团时,还恶意的蹭了蹭。经过简单的了解之后,副局基本上掌握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原来是这个公子哥开着新买的宝马车回家,因为还没有登记车牌,所以,看传达的不让他进。莫喧掩饰住眼底的惊恐,擦了擦脖子上被子弹灼伤的伤口,洛清寒的枪法居然精准到这种地步了吗?可是,纳兰珩,在这里无亲无故的异界,她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她能做的事情,就是把心锁着。不然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是伤害。“呵呵,也是呢。”艾汐没有察觉出什么,他转头再次看向舞台。视线模糊,她抓着枪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心中满满的都是恐惧,却没有人来安慰。修觉说完,看着始祖的眉头越发紧皱,心中又有些惶恐不安起来。只是他不能明白的是,四大族始祖都已经借着窃取来的信仰之力达到了古神,就算是父神如何强大,也还是古神。论数量,好歹也能让父神心生忌惮。交往,她已经知道是什么样的了,而分手,她也知道是什么样的了。叶羽飞回到教室,忽略掉同学们对自己的窃窃私语。她现在的心情很好,因为知道连烁现在在哪里。不过,时间过的真的好慢呀,还有旁边韩子烨嘲讽的阴笑,感觉这很不正常。这个韩子烨还真是让人讨厌。可是,李倧在清军强大的武力威胁之下,在两班大臣的怂恿之下,还是低下了头,宣布朝鲜国不再是大明的藩属,而是向大清称臣纳贡。真是,那些老掉了的,眼神不好,心也不够明亮的人,是时候该还掉了。利民公司的消息保密程度是众所周知的,今天刚刚比试完他们就回来开会了。就算程平有能力打探出一点儿什么,他现在也没有这个机会了。因为根本来不及去打探。就比如那些作了孽的皇帝,老天也不过是用让人推翻他的统治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陈兄勿怪,此珠仅能容纳在下一人,是无法共用的,陈兄还是忍耐片刻,我们只要进了那洞府便没有湖水了”慕容明月道。熟悉杨言的人,也就是十剑,看到他这幅表情,便知道他定是下定决心了。“曼珍姐,你今天好漂亮呀!”尉迟麟又适时的夸奖起孔曼珍来。秦心语皱眉,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气鼓着脸又爬上床戳戳姜蠡,姜蠡含笑的盯着她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孩子胎动厉害,不知是不是害怕,佟浅实在舍不得,思前想后,选择原谅。上次是直升机直接飞到楼顶下去,这次则是在凌一鸣的陪同下,通过严密的检查,并多次出示自己的证件,才算到达戒备森严的病区。看到锤石这边的q抬手动作,龚洋妖姬按下了自己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去躲开这个q。林妈拿了钱去商场转了一圈,买了一个成色还算不错翡翠镯子,然后才给何姐打了电话约她出来。佟老师沉了脸,很生气,当即打了电话给周军,让他不要再打扰沈深。沈深皱眉,她知道陆燕看过心理医生,也认识潘登,但因为讨厌她从来没有问过陆燕什么病情,现在对方像是情绪崩溃,怎么办?万一自己哪里说得不好,会有什么后果?对于夏熠这种人,萧澈不会放在心上,区别前者勉强装出的喜悦,夏梦凌,严宽等人眼中的喜意却是发自内心的。唐墨辰看着苏漫潼就连睡觉眼角都挂着泪痕,心疼的帮他擦掉泪水,看来这次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要多陪陪她才行,否则她会很长时间走不出这道阴影。凌一鸣哈哈大笑,把卓远从车里拉出来,勾肩搭背的往酒店里走去。凌强自告奋勇叫他的部队留在感染区域的外围执行警戒工作,整个感染区域已经被凌强的人占据。其实感染区域并不大踩在泥土上的感觉显得格外亲切。因为有系统空间这个传送神器,再加上公司总部确实需要人坐镇,安然和墨涵商量后决定,安然暂时先回别墅,而墨涵,则留在公司继续管理公司的相关事务。 第108章 自信反被打脸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两只小老鼠,最多五分钟,连一个比特的存在痕迹都不会留下。”“很好。”老者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天幕’系统不容有失,任何试图窥探它的人,都得清理干净。”屏幕上的“鹰眼”微微躬身,得意之情几乎要溢出屏幕。一位女士转动着指间的钢笔,轻笑出声。韩长命其实心中有些心虚,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刚刚回到周国,便遇见了万流萤的父亲万剑山。那好!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我们农益发银行内部,我们农益发银行还有安全感?看着这一幕,江老也是喜悦万分。急忙催动灵力将第五滴心头精血招纳而来,包裹起来。机身撞击水面带来的冲击惯性,令得舱内玩家东摇西摆,其中一些头铁的,直接从机舱尾抛飞到机舱前,并撞击在驾驶舱机壁上,头顶的气血条当场下降至空血状态。现在的他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光幕,被这天斧神工所震撼,不同于天演星系的行星级阵法,那个更为震撼,但眼前这个更为真实,禹飞能感知到光幕上的灵力流动,如果说看天演星系的阵法是看海,那眼前这个则是戏水。果然有句话没说错,家有一佬如有一宝,有家里两位大佬在,他武道上还能有什么不懂的东西?但即便如此,跟着蒙秦一起进来的十几名幽盟魔尊,也全都在刚刚那一击之下陨落。修鱼舟眼睛扫过,看到后面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黑色千足怪物,它们像是超大个的黑色蜈蚣,千条腿匍匐起来,如同飞一样的速度。只有那狐狸妖兽笑嘻嘻的看着禹飞,神态悠然地找了个树梢坐下,摆弄着毛茸茸尾巴,放在腿上,等着看众妖如何分尸眼前的人族修士。就在他脑袋里转动着这些念头时,圣界的裂纹也终于蔓延了开来。自己当时救了成家老爷子之后盛情难却之下和成家几人一起吃了顿饭,当时的陈卓还不过刚刚开始修行,对于成家多少有一些结识的念头,毕竟又没有坏处,成家好歹也是秦州甚至整个华夏国北方排的上名的望族。她坐在他膝头,后腰抵着个奇怪的东西,有点硬有点烫,隔着衣裳烙在她腰上,若即若离却不容错辨。这一透明防护罩能隔绝外面的一切,包括声音和神识探查,但却不阻止灵气的流动。而外面众人则可以以神识探至防护罩上,探查者无论身在哪个角度,都能清清楚楚地观察到台上炼丹者的一举一动。下午,她以疲累为由嘱咐丫头们守好门,无事不要打扰她,又一次按着脑海里的方法运功以期能打通经脉,结果,直到下午将军府的夫人回来看她为止也还是没有打通半个窍穴。说实话,对于自己运动型男向佛系宅男的改变,陈泽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只不过,为了郝婵高兴和能够成功踏入超凡,这些就都不是事儿了。略一思及这些,陈泽迅速摒弃一切想法,以精神力引导自身所有的魔力将其悉数灌输于下方的传导法阵之中。“陈先生怎么看上去很累?”成悦倾笑着问道,如果不是清楚陈卓的为人的话她肯定也以为这是纵欲过度了呢,那凹陷的眼眶和疲惫的样子真是和身体被掏空的人太像了。 第109章 垃圾清理完毕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他的全息投影,终于在数据的洪流中彻底湮灭,化作了漫天的光点,消散在了空气里。世界,彻底清净了。黎夜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古井无波。他解除了与“天幕”的链接,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在此时,我的心脏突然涌出一股暖流,这股暖流化为千万缕向我血管分流而去,那严昊打入我体内的血气竟然在消减。墓埃的第二灵魂召唤术胜了,可在魔涯的定义里没有输赢,只有低谷和崛起,低谷里的状态是永远崛起,崛起状态下永不止步。“你要是果真能区分,就该以大局为重,等到‘孔雀尾巴’开屏后再回来。”墓埃指的是第二灵魂召唤术的事。拔出火青鬼刃,尤为仔细的拉住这株黑灵草,轻轻一挥,利刃将黑灵草连根拔起,这种药草的采摘有利于药性,必要一株药草,药效最强的就是根部。而在此刻,天空已经彻底的乱了起来,堕天使战队,地狱军团,两方人马大打出手,青光与粉色的光芒在天空中轮番炸现,青光是地狱军团手中的兵刃,粉光是堕天使战队里的恶魔的兵刃。“青鸾仙子承让了!”老僧微微一笑,随后竟缓缓朝身下一个山峰顶上落去。通过如此多年的生死相伴,郑重哪里还不明白如意的一番真情,至于如意的含糊,那也是基于郑重的态度,只不过郑重也有自己的想法。而如今,元尾使用了一种完全不同的方法,他要借助青藤子焚烧自己的烈火来锻造自己的魂魄。“噢,噢,你又要去救人了。”墓埃做出一副幡然醒悟的神态,他老是拿她那次不自量力只身一人闯进地下魔狱营救塔央的历史嘲讽她,屡试不爽。“你从来没发觉自己异于常人么?”墓埃用鄙夷的眼光看着焕-汀。“……”船主顿时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知道这船是他的,竟然还敢是这幅态度,是他这些年来沉寂的太久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年轻人也敢这么不知好歹的这么轻视他?萧燕被自己刚才的想法惊了一跳!咦?这个想法怎么有些怪怪的?她究竟是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去了?在他们查到证据或者与之相关的线索之前,他们就只能继续静观其变。现在才知道宋可馨还是幸运的,因为她至少不会被暴打,这个宋延完全是被老鬼教训出来了吧,竟然用拖的将人送出门?我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陈道伟,他一脸的认真,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也不像在扯淡。只从他们毁了那雁丘处和怡心院后,这里的气温就没有再那样奇特的变化过了。戒严令,后来也慢慢的没有人再提了,但是人们已经饿加冻的都走不到了,甚至有好多人的腿已经烂了,还有很多人的经脉都不管用了。变态杀人狂还没有出来,有人想要去上厕所,戚尺素一看,赶紧去拉着人家。“……”秦萱嘴角抽动了一下,她知道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谦虚,他们也不知道谦虚为何物,是真的对算术一窍不通。出到门口,我差点就要借着夜幕掩饰奔腾自己的眼泪了,可是才走了两步,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特别耳熟的声音。 第110章 路转峰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等等……凡人?周海的目光,在混乱的机房里疯狂扫视。他不懂代码,不懂黑客技术,他确实是个凡人。但是……凡人,也有凡人的办法!这些高科技的东西,这些Ai,这些系统,它们再牛逼,不也得用电吗?!“什么?他们敢,就是因为给他们铸剑,爷爷才会病倒,他们非但不体谅,竟然还敢这么闹!”颜冰生气道。“师姐,既然铁皮石斛到手了,我们就赶紧走吧,要是被唐家的人发现了,我们这次就又走不了了。”丝若拉着玉生烟的胳膊,可玉生烟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她望着昏厥的慕惊鸿,心里竟开始矛盾了起来。“剪瞳”慕瞳不由轻唤出声,手指却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她的脸颊。“好了,你们也认识认识吧,罗飞现在也是宗门弟子了!”卓天转头看向身后有些畏惧的罗飞的两人。他蓦然将腿踢高,慕惊鸿也注意到他的举动,脑袋一歪,躲过了他的夺命无影脚,可惜,遮住容貌的黑布却一松,整个都掉落了下来。人这时,紫霄剑已经带着凛凛的杀意无限接近封城,封城不慌不忙,口里不知在说些什么,随后金轮就猛地收起金光,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莫默也谨慎起来,按前两次经验,只要使者发愣,就肯定有机关在等着他。“我虽然生在冥兽帝国,但是对冥兽帝国也充满着向往。如果有一天,公主可以吞并冥兽帝国,我是不是也能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莫默说道。“看够了就给我滚开!”魔魅一掌拍向水面,层层浪花激荡而起,像水幕般跃上半空。他们没有急着进攻,只是让所有人摆好阵势,整齐的列在城下,瞬时间旌旗飘飘,杀气腾腾,肃杀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清幽城。“咚、咚、咚……“。战鼓声响起,一名名仆从军士兵牵着战马在夜幕中开始集结,不多时一个巨大的方阵出现在眼前。不过,在优良的待遇薪资,和大汉帝国军事宣讲员对未来的美好描述下,这些印第安勇士倒是咬牙坚持下来了。他只看到一个美到极致的窈窕背影,说实话,光这背影,就能够电的无数男人神魂颠倒,令人魂牵梦萦。船队爆发的疫病使张钦一筹莫展,揉着额头不知如何是好。刚才陈大夫前来告诉了他一件更揪心的事,肖大夫染病了。我都不知道我的这种优越感是从何而来,好像就觉得颜玉儿是我的私人用品,就算我自己不用,将她放到一边,也不允许她跟别的男人有半点沾染。只要计划成功,他不但能成功救下节乃婆婆,还能最大限度的保证自己的安全。弗兰奇也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武器瞄准了‘青雉’,只等索隆先出手,他再与索隆一起动攻击,看能不能钻个空子。张世眼瞅一员新罗大将还未逃,心下大喜,阵斩敌方大将的机会到了。两腿一夹马腹,持沾满血迹的马槊朝着对方杀去。不过阿五下手也有轻重,虽然手里拿着刀,但是砍的地方都不是致命部位,皮开肉绽还是有的。惨叫声不绝,好在没有死人,刚才那一会,黑翼血灵蛇如果喷出毒液的话,无人可躲避。 第111章 抗走周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黎夜抓住周海的手臂,用力一拽。纹丝不动。这堆肉死沉死沉的。他换了个姿势,手臂肌肉绷紧,青筋在皮肤下隐现,这才把那坨“人形障碍物”从地上拖起来,甩到自己肩上。肩膀被坠得猛地一沉。我们所有的人在听见他的指挥之后,艰难地整理队形,重新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那皇帝陛下呢?夙容刚才下楼时面无表情地报告了一句:“唯一要生了,我去帮忙……”就把全帝国最高高在上的这位独自扔在了客厅。把唯一拱的老高的肩膀往下给压了压,嘴唇若有若无地挨近他的嘴角,蜻蜓点水般蹭了蹭,“我没想到你会先开口。”这个惊喜他可非常喜欢。莲心的话一说完,温琼渊和温夫人就忍不住将手抵在唇边轻咳了一下。不过这个神器和上帝弄出来的神器完全不同,上帝弄出来的神器是随着宿主一同诞生,和宿主的生命连在一起,神器离开宿主就会死亡,说是神器,但更像是一种超能力一样,会随着宿主的所想改变能力和形态。“阿睿,你想想看,你师父有没有送给你什么东西让你一直保存到现在的?”莲心想了想提醒道。唯独能够让其波动的,只有一个穿着黄色制服,顶着个锃亮光头的男人。“什么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乐亚桑普鲁斯心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没有隐私了?夙容离开之后的第二天,秦唯一请求皇帝陛下让他探监,他要会一会那个同宗的哥哥特雷斯顿卡。作为西门无恨唯一的徒弟,她将师尊的骸骨请回到了当初的学剑之地。“你的测试通过了过两天再回这儿报到我到时候会通知你的。”秦如怡开车带唐劲从邵洋军区出来。“好!”叶子洛就在翡翠叶中展开幽琅苑门,带着扭扭和高悦飞入游魂天。“我十二岁时,是谁灌我喝酒的?还说不喝酒的算不上男人?”娜塔莎对李尔的大义凛然嗤之以鼻,摘下右手的仿真铁钩挂在腰间,毫不客气地接过啤酒,仰头喝了一大口,舒坦地呼出一口气。“好!”猛然打起精神。星罗已经听出白易果然是打算如同当时的三位一体战术一般让自己专心负责内政,而由他来全权负责外战。在公孙羽的安排下,队员被分成两班,一班就地休息,另一班继续操起工具对各个断面进行挖掘。只是,它的模样不再是先前的憨态可掬,迟钝木讷。而是变得异常威武高昂,仿佛脱胎换骨,成了叱吒风云的四海霸主。王黟清突然仰起脑袋像是感到意外的瞥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写。强哥见陈少龙居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正要作忽然现此时酒吧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学生模样他知道都是陈少龙的人强压住心里的怒火拿起酒瓶往嘴里灌着。周瑜回到大营,立刻派人回江东禀报孙权,孙权素知周瑜之能,看到他信的分析,也清楚这个时候和刘备开战是十分不明智的。当即同意让出江夏,固守夏口。那双眼神,仿佛无视了空间距离,出现在姜禹的面前,清晰可见。“方才是否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人都来了?”坐下悠闲地喝口茶,谢非问道。 第112章 档案,不止这一页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然而,就在这时,更让雷诺心惊胆跳的事儿来了,一位老者从灵液池中撕裂虚空而出,他目光凛冽,如星辰般锐利。而培养剑灵,绝大部分的人,却很少会成功,即便会成功,一般情况之下,剑灵都会深藏剑中,只与主人联系,并不会轻易出现在外人面前。“别急,第一筹的取得对他人而言,兴许是面子上很有光,但对我而言,却不是。”禹侯王是一个心机城府都非常高的人,自然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去抢夺第一个绣球,必然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皇族嫡系的家族子弟。让人根本想不到的是,在棺材被打开的那一刹那,只见一只庞然大物忽然从棺材里跑了出来,而且直直地就扑在了人身上,要不是被扑的这个工人动作麻利,只怕当场就被到断了脖子。神天行说完,不再废话,直接从虚空戒指中拿出了一套金针,康纳与张德天见到神天行好似变魔术一般的把一百零八根金针拿出来,顿时吓了一套,貌似这家伙穿的如此单薄,这金针放在那里的?闷响一声,黑鹰被震退几步,右手更是发麻。水狼目光冷漠。嘴角闪过一丝诡异。“慕掌门,一味的抵挡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我们攻上去?”一声嘶吼自华山岳子佟口中传出。由于天空过于灰暗,导致视线也大大的受阻,许多人都只是看到有人在渡雷劫,却看不清是什么人。我只觉得稀里糊涂就娶了一个死人,心里也是茫然一片,没什么想法,除了每天按着奶奶他们说的规矩照着办,也不作他想。师傅隐居避世,数十年不见人,别说鬼婆婆了,就是自己他也未必肯见。就算受伤受灾了,请求师傅帮忙搭救,自己一人前去还情有可原,但若带了外人,以师傅孤僻的性子必定大怒。陈潇再次一笑,手指上飞出一道流光,变为了一幅黑暗画卷,画卷内响起了玄太一等人算计陈潇的声音。“我到对岸之后,再把鞭子扔给你,不就完事了。”白若离冷冷看了他一眼。此时,窗外窥看的柳三娘、姚总管、易云听到这里,早已惊讶的合不拢嘴了。因为他现在可是一点玄气都没有了,如果现在动手那死的觉得会是他。手中骨鞭唰一声抽出去,延伸十余丈,勾住了对岸一棵大树上的粗壮枝干,缠住了好几圈,白若离手中元气输出,骨鞭嗖一下缩短,而她与夜阳也被带飞,荡过了这近十丈的深渊,稳稳落在了对岸。“那我们能对付谁?”二皇子最终还是觉得先留下来,大不了有危险在捏碎风火令牌离开就是。“其实。。在这种诡异得地方,能遇到这样得朋友,也不冤来这里一趟了。。”苏沐看着躺在地面上无拘无束得三人,面带笑容得说道。“云深,你有十几年没回山西老家了,回去看看那边的亲戚朋友吧”。姜邪的确,和红梦瑶的关系和不错,毕竟都是秋名山的老司机,关系能差吗?裕阳县娱乐场所的消费习惯就是这样,还没有进展到大城市那种规范的程度,别说在茶楼里喝酒,就算是咖啡馆要一碗泡面来吃,都是经常能发生的事情。陈昌勇的位子,在这大厅最最靠里的一个地方,一个灰暗的角落之中,摆着一张桌子,陈昌勇就坐在这桌子后面,一张巨大的沙发之上。想到这里严励就大汗淋漓!是不是夏霜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只不过转念一想,严励又觉得不对!如果夏霜山已经决定放弃他了,还用得着对自己发脾气吗?用得着对自己说这些吗?现在辰天是压倒性的优势,但因为身在迷踪幻境,这鬼王来无影去无踪,连千里追魂也只是跟上,难以将其击杀。爆发的灵力摧毁了一层又一层的黑色的护面,却以异常的消耗量才消耗尽覆盖在少年面上的存在。“对了,情况怎么样?”被说中的拉克丝立刻祭出了转移话题的法宝。本来还奇怪的灵梦注意到了红美铃那认真的双眼就停下了脚步,望着被魔法阵吸进去消失了的红美铃,灵梦忽然转身张开了双手,将赶来的所有人拦下。叶庆泉一听对方叫自己叶,心里隐约就猜测着今儿个这事情恐怕没那么好说话了。但毕竟是过来求人帮忙办事儿的,他姿态也就放的很低。“不用藏了,我知道你还有话没说。”修奈泽尔开始期待起来,自己这个弟弟能带来多大耳朵惊喜。不远处的刘仲,脸上显现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回头向着陪同自己的秦茂珠说道。来到服务员的面前,范锦华笑着点下头,两个服务员眯着眼睛看向范锦华。江北看了看乌旗一队人的背影,又看着旁边不远处一直等着他的喻景怀,默默抬脚走过去,脸上满是无可奈何。这些年,苏珊时常躲避狗仔队的功夫,以至于她的车技已经炉火纯青。波波维奇已经从队医口中,得知了德罗赞无碍的消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鲁红英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对面的人是她朝思暮想的哥哥,她忘了吕磊她们的叮嘱,先看看能不能让哥哥认出她来。“首长才有勤务兵,你什么时候见一名普通的军人身边也有勤务兵了。段望,执行命令,我不想浪费时间。”喻景怀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第113章 他是神明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周海一直以为自己捡到宝了,捡到了一个举世无双的黑客大神当兄弟。搞了半天,人家根本不是人!是一个“产品”!一个会行走的超级计算机!一个随时可能“失控”的危险品!就算是如今和他们一起从西罗王国到炎华帝国,从天境外面到天境里面,也没见到过大哥拿出属于自己的武器。“没事,反正都是要还的,不让我接剧本总是有原因的,所以我也没多大在意。”顾浪跟简裕相处一个月,两人的关系也变得很好,除了夏安宁是新生传媒老板的事顾浪没有跟简裕说之外,也选择了放开心跟简裕交流。他到是不知道他们家王妃什么时候有个姑姑了?别是冒充的吧,王妃不在京都,还有相爷呢!想着就给顾相宁送消息过去了。她心中难过,但是没有挣脱这个温暖的怀抱,她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她想永远都留在这个怀抱里。不是那种阴森的视线,而是一种熟悉的,一种让她感到安心的视线。白篱恍然地说道,忽然感觉自己以前太专注修炼了,以至于对其他事情都不关心了解。唐宇刚刚迈出步伐,醉醺醺的乔夏就开始挥舞着手臂,吐出的酒气熏的唐宇别过头。如今因为嫉妒吕光手下优秀的穆琼月,所以就拿姚悦出气,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平时也就说说,穆琼月倒也没站出来。午时不到,烟青那边就传了消息回来,说谭世子在城东的羞花楼上与人吃酒。在直升飞机上,看着下方熟悉的海岛,李商松了一口气,危机还没有到来,这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人没有出事情,心中那颗不停悬着心也是放了下来。网上的网友则是嗑着瓜子,吃着西瓜,坐在那里好好的当一个吃瓜观众,不时地发表着一些自己的言论。隋朝之前的乱象,使得中华大地上产生了一种很特别的势力——门阀。“我今天要处理一点事,你去赴约。”厉子霆放下手机,任由铃声响着,伸手用毛巾替她擦着头发。第三张,第四张。一共就四张,现在不知道她在哪儿,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因为她说怕我说让她回来。然后她就放弃,不在追逐真的回来。“对了,今晚上柳耀溪想约我们一家人吃个饭,有时间吗?”叶凤兰忽然又开口了。在坐的众位将领可都是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的绿林好汉,让他们拿着刀子杀人还行,指望他们出主意,还是算了吧,要是大伙有那本事,要你李密干什么呀?杀着吃么?可是我也是又想哭又想笑。把我拉起来后,我们打打闹闹了一阵,下了山,直奔饭馆吃饭。看着我们豪放的吃相,旁边的顾客都被感染了,点了和我们一样的菜。王赢的周身,立刻是席卷起一阵飓风,风声呼啸,磅礴的骨灵冷火顷刻间犹如海浪般拍打而出,遽然间淹没了孙家的整个大门。胖子也是遭受到了围追堵截,甚至最后还是机场的保安到来让他们才挤出记者的围堵,甚至到酒店之后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呢。被这么多人盯着,沈桐还有些不好意思,尽量保持正常的状态用眼神回应大家。此次他也顾不上分辨哪些眼神是真诚祝福的,哪些是嫉妒的。 第114章 神挡杀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那个挥刀的黑甲战士胸口处的外装甲,竟然被他一肘直接轰得凹陷下去,露出了里面闪烁着电火花的能量核心!黎夜的手指快如幻影,在那核心上轻轻一点。“滋啦——”那个两米多高的黑甲战士,就像一个被拔掉了电源的玩具,浑身的红光瞬间熄灭,轰然倒地,再无声息。她回去仔细想了想,景清歌说不定是以前受了景色的恩惠回来向她复仇的,景清歌是故意说她自己是景色想引起她的恐慌。石木生听了以后,谢过绣房掌柜的。然后又赶紧离开了镇子,沿着来时候的路,又走了回去。一路上的人看着他轻飘飘地又走了,认定这也是个穷汉子,所以更加不会去冒险抢了。水滚烫近乎沸腾,怪物暴躁不安,疯狂激起水花。两人退至分岔口,火焰加大火力煮水,待怪鱼速度减慢,蓝樱冰封分岔口。李叶子倒是不知道,木生心里想得这些东西,她在屋子里憋着难受,冬天又不能够随意出来,早就闷坏了。今天能够跟着木生一起出来透透气,简直再好不过了。冷浩带着探询的眼神看向夜明。待她点头,他才松开紧握的手站在边上。“不好!”喝醉的温倾城,其实根本不知道眼前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脑袋懵懵,胡搅蛮缠。君幕想了想,着实觉得君逸太过缠人,虽说一声不吭的走有点不好,但也好比被缠着动不了身强得多。他已经违背相约时间,也不晓得那丫头气到何种程度。“嫂子,我说的也是认真的,我真的没有事情要做。所以,我可以陪着你。”陆巧巧坐在周娇身旁笑眯眯的道。兰兰早就被牛世子这阵子迷的神魂颠倒了,听说牛世子想要带她回京城镇国公府,兰兰哪里还记得等到结婚后才能做那种事?被牛世子哄着骗着吃了个干净。点点喜欢待在花园,厨房里三块牛排出锅,最后一块肉摆放好,岑沐一转身就看到洛白慵懒地倚靠在门旁。要知道原剧情里,在一众超级英雄们发现神盾局偷偷利用宇宙魔方的力量研究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时,都对这个组织的正义性产生了质疑。下葬工作进行了整整两天,在第二天夜晚,李灵一带着全城的人进行了三分钟默哀,然后进行了一番激情澎湃的讲话。火榕将相柳交与紫薇大帝处理,便动身返回灵火岛中,如今洪荒洪水肆虐异兽出没,正该灵火岛一脉出世助大禹平定天下水患,拯救世人于水火之中,其功德可比三皇治世。而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龟宝与何天淮也就出了房子,来到了外面,此时龟宝留了下来与何天淮谈论了一会,询问多一些事情。和天玄子在一起也一月有余,宓珠看到他的这种反应并不奇怪,也不甚理会,忍着恶心,走到一具尸体前,看看是否找得到天理教留下的痕迹。龟宝立即推辞掉了,并不太想去什么试练盛会,并且自己要修炼的事情还有很多,根本没有时间去浪费在这些宗门的事情上面。东方啸一听,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天玄子的情况他听坛中其他人说过,“天玄子被抓进万魔洞中,已经死了。”东方啸将听来的消息告诉宓珠。应制片方的要求,为了给电影再制造多一点的热度,所以几大主演错开时间的直播。 第115章 一声兄弟一生兄弟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我们一起熬夜攻破天网,在天台喝酒看日出,那些……那些他妈的,全都是假的吗?!”千面疯狂的嘶吼着,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两辆车瞬间撞击在一起。不用多想,这朱艳婷,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力。七人听闻,这面色之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来。因为它们,则是早就想要离开此地。不过碍于朱艳婷的实力,它们不敢这样子做而已。“荆游击万万不可自责!我原本还怕是自己多虑了,如今看来大家都有这种感觉,那眼下更重要的便是如何应对了。”钟南并不希望下属自责而影响士气,所以将话题转了方向。每一条通道的样子,那都是一模一样。此通道宽达十丈,高也有四五丈。而数量之多,这既然达到了百条通道。而整体的面积,既然达到了千里左右。在四人吃饭的同时,营救工作终于再次有了突破进展——东厂的番子经过摸查,打探到大半个月前,有一伙形迹可疑的外地人在不远的一带出没,他们租住的房子离最后发现手珠的地点不到三公里。话说徐不凡如此,那也是有原因的。影门之修,徐不凡一直以来,都将它们看着来自己最亲的亲人。然而这一下就折损了四千多万亲人!此番,简直就让徐不凡无法承受。的确,一个市井混混儿居然和皇帝成了好哥们儿,这种剧情在当时真的可以算作大逆不道。“那又如何?你一辈子都比不上我,不管我靠什么,程海安,你这辈子注定是要输给我!”慕晴气的大喊。他修炼至今不过是区区万象境三重,距离真玄境尚有一段不可企及的距离,更不用说界王境了。就在这一刹那,燕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识海中,突兀的冒出来一股魂力。李雪阳是真没忍住,这种人老是乱说话,可有些人就是能给当真,就没见过这样的。现在的必经路上,已经堆满了敌人,想要突袭过去,那简直是困难重重。怎么调整,人妖此时不断的思考着这个问题。而息壤所发出的攻击也直接爆冲进了下方的岩浆之内,登时数声“砰砰”,攻击在岩浆之中直接炸裂开来,激荡而起的岩浆更是如漫天血雨一般降落,激荡在众多高手的保护罩上,“呲呲”声四起。在千万佛门修炼者中,玄丁算不上强者,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混上顶级佛门法华寺中,佛陀身上的袈裟。“老板,外面已经顶不住了,现在教堂的四周都已经被对方包围了,如果再不想办法的话,我们估计都出不去了。”其中一人慌乱的敲了两下房门后,就冲着房里喊道。程媛手机失联,乔卓就趁机过来跟她道歉和好,这难道也是巧合吗?如今过去一段时间了,厉青延对她的感情倒是越来越浓烈了,这的确算很有进步了。这气息正是叶风凌所为,而在场弟子虽是能够感受到这气息的威力,却是大多选择沉默,谁都知道,不给这游方一些压力的话,恐怕其也不会善罢甘休。 第116章 安慰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被这事一搅合,楚韵把因为颜婉如而生出的负面情绪抛诸脑后,询问江老爷子的喜好。对,可以领工资,不对,十八块,在包吃包住的条件下,还有十八块的津贴!但,毕业之后是听组织分配,哪里有需要就去哪里?可,组织也是人组成的,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在有关系在。“她是我妻子,怎么了?是不是我妻子身上的伤特别严重?”唐力行急切的问着。手腕被江锦言攥住,扯动烫伤的地方,楚韵深吸口气忍住疼痛,换上平时笑嘻嘻的模样,低头去掰江锦言的手指。这些恶魔犹如一股气流,行动迅速,喜欢吞噬任何形态的能量,对这些秘境恶魔来说,武者就是最好的能量源,只要发现武者,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吸干武者的全身精元和能量。原以为他会就这样放了我,但接下来的三天彻底把我推入的深渊。将车在路边后,连抽了半包香烟,最后眸中睿光一闪,发动引擎将车开到报社门口。楚韵本来就在琢磨办法拉近她与江锦言之间的关系,主治医生的话正合她的意。但她又不能表现的太过热情,让江锦言觉得她别有用心,楚韵娇嗔嘟囔声。“哈哈哈,你说的是,我不说了,不说了。”柳长青仰头大笑,大厅里热闹非凡。看到她,我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她压根就没走,只怕是住在顾家了。“好吧!”正在敛衽的‘杜依依’展开了双手,让徐妈妈替她穿上了。红字一消失,原本平静的大地顿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并且越聚越烈,越聚越可怕。何羽才刚躲好,一阵手推车的声音传了过来,依稀的还能听见有人在对话。听到这儿,各大圣地的圣主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圣堂两位长老看起来并不像骗人的。至此,两人身上的厄难锁魂术破解。虽然这说起来简单,实则对道术的要求非常高。若是换做胖子或者马跳,两人能不能看出这邪术的门道都还是个问题。夜灵为什么会惹上这么个危险的人物?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察觉到怀中之人的变化,脸带半截雕花镂空面具的男人稍稍紧了紧双臂,温热的气息喷洒,男人压低声音的问道。得感谢这棵树的每根树枝都足够粗壮,而且距离也算恰到好处,不然夜灵要上去也要费一番功夫的。“你这个老婆子,你要去看拉着我去干什么?你去就是了,我去帮着沈客会客。”陆以安掰开了陆夫人的手。“他不会不帮,杜依依,沈客对你的关怀,可是一点不输沈夫人!”宁致远轻佻一笑,摇开了手中折扇。赵舒看着陈矫终于醒来,急忙道:“先生受苦了。”说着就要为他松开绳索。常言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矫吃了他那么大的亏,根本不愿再搭理赵舒,侧身避开,又将眼睛闭上。“这附近再没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了,想必那凶手已经逃远了。”杨云的脸‘色’越发的‘阴’沉,连带着他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渗人了,很明显,他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一个极点了。而在两家公司的股票都在自己手上后,翟安却反而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有成就感。然后用力一把掰断筷子,扔于灵前火盆之中焚化,便完成整套灵前诅咒。此刻的狮岩,自幻觉中醒转过来,周身浸湿布满虚汗,好在体内灵力雄厚方才没有虚脱之状。“估计,大夫人和老爷他们限制了他的月钱,不然,再富也经不起他没玩没了的输。——还好我有准备。”清漪这才拿出自己画的图,满意地又看了一遍。以后君落羽在他望天涯一天,他就护她一天,对她誓死效忠,可以为她舍了命去。“拜见师傅。”凌琳琳脑袋还有些浑噩,几乎是下意识地跪倒拜师。见萧鱼淼听了自己的姓氏和名字后一点反应都没有,上官月珏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淡了。但想到这里是逍遥派的秘境,不是寻常人能进来的,自己又有几十年没回逍遥派了。只感觉到好像有点响动,但叶初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大概,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发生吧。三人坐下,开始寒暄客套,普雷斯蒂渐渐地将话题引到皮特奈特高中的事情上。有比赛的时候,亨森和沃格尔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沃格尔最近无法发声,亨森就是他的传话筒,在场边你总是能够听见那个华裔助教的大喊。问明是去往哪里,唯一赶紧动身去追,同时发出消息给山村幸子,就说纲手没找到,麻烦继续帮下忙。八云紫的实力非常强大,可再强,也有其办不到,无能为力的事情,在这方面,假如橘井娲的能力可以起到作用,那,就不得不让八云紫付出极大的代价也想要得到。滋滋!凶猛的雷电交击之声炸现,轰隆的一下,研究所的大门被轰开,大量泄露的蓝白色电弧四溢。我一愣,瞪起眼。莫名的,当他的手触在头上,我的耳根蓦地热了一下。“老板,这位是?”之前在拍卖会的时候,冯志勇只远远的看到了蔺池的身影,对于他的身份则完全不曾知晓。“这……就不能对明星选手一视同仁吗?”郎和怡入戏地问着,已经俨然把自己代入到俱乐部经营者的角色里了。果然,二王未料到我们真的敢往回跑,后路上包围的人寥寥无几。看到人都往外走了,刘萌萌立刻就不乐意了,她还想着拍了照片回去给唐茵看呢,可这重点都没拍呢,人都走没了。但是当她刚刚推门而入时,一个身影突飞出来激动地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尹希然本能地后退,敏捷的身手使她差点就将那个身影飞踢出去,担当她的脖子被那个身影死死的抱住的时候,我就被一种熟悉的气息给定住了。 第117章 冰冷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威胁……清除……冰冷的电子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从这具躯体中吐出。这是指令。是镌刻在核心程序最底层的,至高无上的指令。【目标锁定:周海。】当然了,怵归怵,该八卦还是得八卦,几位好歹都是干刑侦的,基本的眼力自然必不可少,沈队身上穿的这件t恤明显偏大,肯定是男士t恤无疑。“你还想抵赖不成?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矮胖男子话还没说完,就发现远处的郝帅忽然动了一下,接着慢慢爬起来,揉着脑袋一脸茫然的样子,好像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天命难违,我也要逆天而行,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阴阳永隔。”,许是我多管闲事,可我放心不下。她不太习惯爷爷每次都将容凌夹在他们的对话里,爷爷时不时地提到容凌,让她有些尴尬。江凌薇心里本来就下了决心,做出这个决定也是她连续两天失眠茶饭不思的结果。光线十分昏暗,邵飞无法观察到屋内的事物。拍了下柱子,示意他去侦查下二楼走廊。他所做的一切都无疑让她觉察到了自己对他的各种看法都开始有了改观,甚至会情不自禁地想到他。见砍爷都动了,其他人自然都跟了上去,一时间喊杀声震天,毕竟这么多人呢,要是在气势上还不如那老头,是不可能的事。系统提示:你完成任务。无距圣器隐藏的神圣力量被重新唤醒。自动冲开第一道封印。五百多伤员,还有自己部队一百多伤员,一个卫生队根本无法医治。那些伤员无法战斗,就算不被鬼子打死,也会不治而亡。于是,三个黑色的身影便腰插利刃和吸气苇管,悄然与黑褐色的苇根黏在了一起。陈峰也不是傻子,他们这些混迹圈子里的人,而且混的还不错的,哪有没有脑子的。院子里早就有满堂金玉龙凤呈祥八抬大轿在外面候着,等着江淮和江燕去南宫家。高潜打量着面前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在无间界里看自己的房间,房子很干净,没有任何不好的残留信息留下来。虎子一行三人,扮成收羊绒的客商,一路来到了出事地点黑家弯。接下来,随着白板上的图纸越画越多,面试出来的人表情各异,有疑惑不解的、有神情激动的,有慢吞吞边走边思考的、有脚步疾走神情严肃的,剩下的人一时好奇一时惊讶,一会相互讨论一会各自猜测。也就是他让自己五名部下来玄阴鬼王的巢穴里送死的,此时,闫伟也正式曝光了自己就是白氏一族的族人,还使用了阴阳之力,虽然以失败告终,但这力量确实是真的。之前是觉得,找到了那个老拐也就方便调查了,可老拐已经是把洋洋送走了,现在也不知道洋洋到底是在哪里了,线索又断了。而杨玉是不想自己杀人,就故意制造了一个新闻,是让别人动手。我抬起双眼看着夏浩宇,看到他的手中拿着消炎水和棉花球,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都说了是临时起意嘛!你们也知道,基恩本来就是想到什么做什么的。”奥利维亚无奈耸肩。 第118 争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他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黎夜,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刚才,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死在自己最信任的,兄弟的手里。意识,在坠落。无尽的黑暗,仿佛连时间都被吞噬。然后……是光。刺眼到极致的,一片纯白。朱棣还未来得及说话,那边已传来“哒哒”急促马蹄声,一队官府兵丁衙役正向这边奔来,当头的胸前官袍绣有大杂花的应是一位当朝二品官员已到跟前。龙昊并未急着去寻找禁地,而是开始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专门寻找一级中等灵兽,或者是一级高等灵兽。综合分析火势发展、地形地势和风力风向情况,灵活采取“一点突破,两翼推进”、“多点突破、分割围歼”、“两翼对进,钳形夹击”等战术手段,迅速组织扑救。我有点恼火,这个郭伯荣,他知道,还不肯说,岂不是意味着我们与那幕后黑手的真相又要失之交臂了!虽然他的顾虑我可以理解,但现在眼见着情况如此,我也着急了。魏阳的异能是隐身,但是进入二阶之后,他就能抹灭某种物体的存在,可以说是近战最强的异能者。紫萱的身影转眼而来,龙昊已经站起身,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下,就算自己想要脱身,也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当然还是,名正言顺地更为好听。不然的话,就算占据了宝地,名声上也总归有些不好。燕初天的动作被众多侍卫看在眼里,不禁让他们诧异无比。因为他们都是清楚,红狼上下毫无用处,就连肉食都是酸涩恶心。其实燕初天的突然出现很是简单,第三道灵纹对轰,所有人都觉得他是自身难保,必然惨败。所以当然没有人会认为,他会暗中掠至周夭身后。“张队!有消息了!”就在张克涛画了几张人物肖像速写后,何帅的手机突然来了消息,他看过后,大声喊道。客厅里众人享用午餐的同时,在地下密室里清理拿破仑宝藏的工作人员,也轮番返回地下室享用着午餐。“可不是,唉,也不知道三郎如今变成什么样儿了,总说胖了不少,也不知道到底胖成个什么样儿,太胖了可不行。”宁老夫人接过李丹若奉上茶,喝了一口,静了静心笑道。我跟她一起御剑飞行,朝着蛮荒神庙深处再次出发,目的很明确,就是夺取大蛮荒碑。聊了一会,结束了和托尼的通话,王凯没有再联系什么人,而是让娜塔莎继续关注这件事的动态,看看联合国接下来还会做什么。秦方白不擅厨,但并不笨,在苏无恙的指示下,倒也做得有模有样。她想不通,她对秦方白的了解不够,对他的过往也一无所知,对这个眼神的意义自然就无解。徐玲送完家庭医生回来,就见苏无恙脸色苍白的缩在沙发里,手里握着玻璃杯的碎片。随着两声略显沉闷的枪声,两颗高爆枪榴弹就已喷射而出,直取远处那栋破败的民居。天刚亮,李丹若带着姚黄、魏紫先到顾氏的院子去看了一趟,却没进门,只在门口问了顾氏的陪房崔嬷嬷几句,就出来往正院请安去了。方诚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他转过身来,问向苏影湄。想不明白为什么,苏影湄这次入院之后,竟然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了。 第119章 痛苦挣扎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零号”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冷面孔,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他感受到了威胁!致命的威胁!他放弃了斩杀黎夜的核心意识,转身,挥动数据利刃,斩向那颗坠落的“金色恒星”!然而,这一次,无往不利的利刃,失效了。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暗暗握成了拳,向来肆意打量她的双眸,微微垂下眼睫。坎特迅速补防,与吕迪格一起把阿根廷人压迫到外线,展开围殴。然而,不等千手诚与山田清之介反应过来,某种无形的威压顿时笼罩在了千手诚与山田清之介的头顶,卯之花烈那仿佛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随即响起。梅塞德斯-奔驰竞技场,主场球迷们躁动不安,怒喷着各种俚语。苍狼王脑补了一下,阿蛮以树叶为衣的光景。好热带雨林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后宫中的服饰改良一下,加入树叶的元素似乎也不错。随着千手诚松开了始终都摁住森罗万象的左手,森罗万象几乎是宛如逃命一般“嗖”的就朝着窗外飞了出去。刚刚冲上来的几个社会青年便被直接踢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口鼻喷血。如果不是因为苏辰的原因,或许她还在跟着导师一起做研究,所以说,苏辰肯带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况且,她和其他人一样,一直都是相信着苏辰,跟着苏辰的,苏辰如果想着真的要开公司,她也可以。当海老知道苏辰竟然有如此神通的时候,他的脸上都瞬间激动了,他抓住苏辰的手,也都是紧了紧。他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些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了,之前喝醉酒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一次,怎么会这样?这事儿闹的……余杉原本还以为是冲自己来的,丁大侃是代为受过呢,哪成想根子还在丁大侃那儿。豪格此话,说出了众人的心声,代善多铎等人纷纷上前建言,向皇太极说道,若由大清自已主动提出来向明朝议和,却是十分不妥,乃是大损国威之举。手触及她的肌肤,久久不忍离开,顺着滑嫩,以指腹贴在她脸上。上官攸瞧他目眦欲裂,显然真的忍到了极限,挥挥手,狱卒上前撤去火盆,又有人将几桶冷水泼到他身上。想到现在,祖大寿见局势不对,竟不怕清廷追查,还费心地编了重病的理由,从而召自已去见他以商量对策,舐犊之情可见一斑。而再想想自已,这数月以来,对父亲那般冷淡的态度,祖泽润的心下,一时颇为愧疚。若只是凉妃等过来,水全自然是敢拦着的,但是康慈皇贵太妃么,水全委实拿不准,于是腔子里打着飘。梅卡有些目瞪口呆的望向已然装盘的王铭,开口说道,而在她的声音落下之后,王铭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李啸,你若真娶了我,我要天天与你亲热,再不和你分开。”英格玛爬到李啸耳边,轻声说道。“不止祭司大人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吗?不知祭司大人能否把魏大人的尸首还给我们安葬?”他说话很直,不知道为什么,祭司大人就那样淡然的看着他,就让他想把心里的想法直接的说出来。而且是他最迫切想要知道的。 第120章 以身为熔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不过,他能如此大胆的对她亲吻,事先可是得到了他的心上人清甜公主的同意,甚至可以这样说,这正是清甜公主要他这么做的。因为,还有丽妃娘娘这个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在,不把她这个杀母仇人,乱臣贼子给解决掉,自己的性命都可能朝不保夕,有何能耐再谈所谓的幸福?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周晴坐在一边给子霞打电话,约好了碰面的地点,然后就和刘灿荣往那边赶去。等他们到了的时候子霞和锦润已经坐在那里了,还得意的冲他们挥挥手。瞪了他一眼,陈幸运扶着墙壁缓缓地站起来,待自己完全缓过来了才松开手,要不是末世把人的体质给改变了,以这种失血量不在医院躺上个三两天是绝对起不来的。其实曹军的服装和张毅军的服装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大家都用的汉军的服装。汉朝尚红,军衣都是红色的。只不过是大家在铠甲上面有一些不同而已,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士兵能够穿到铠甲。“什么?”奥利德不知道修因的意思,而且他的那个手下都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但是到现在人还没回来,奥利德不禁手心开始出汗。负责布兰绳子和铁钩的凯索站在塔顶的窗户变看着布兰如一个白色影子向下移动,他吓得腿发软。沈艺峰的心里气愤不已,那一瞬间对柳如夏是一丁点的爱意都没有了。其实到底有没有爱过柳如夏,沈艺峰的心里最清楚,当初怎么就走到了结婚这一步呢?“调皮!”靳宇轩笑骂了一句,却把她的脚拉到自己的面前,无比虔诚地吮上那一颗颗圆润的脚趾头。“请你放尊重点,我华夏不是你能随便侮辱的!”萧毅冷声道。要是换一个地方,萧毅肯定直接就动手了,让这个日国男子将他刚才的话给吞回去,但是这里毕竟是日国,而且周围还有很多的日国人。伸了一个大拇指,子瑜看着傅铮,得意洋洋的,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黄浦晓月又问了易枫关于易战天的情况,易枫自然将老爹中毒的事情瞒了下来,其余的事情倒是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黄浦晓月。“咱们可是耀世辉煌基因财团的老大,而且咱们又这么年轻。”张辉煌嘿嘿笑着说。果然,心儿刚转过拐角就看见了刚从牢里出来的千叶,几日不见,那人圆润的下巴就变尖了,估摸着是韶华那个丫头提前拿了干净的衣衫去给她换,这才没让千叶看起来落魄不堪。“你爷爷我踢的!”黄家洛旁边的一个麻杆儿一样的瘦高个嚣张的说道。他来到仙界的时间并不久,对于鸿蒙天教各个分部的情况他了解的并不是很清楚。明惠帝就等着陌南笙说这句话呢,当下就点点头,也顾不得自己当初是为什么把他叫进宫的了。“我感觉到我似乎见到了远祖,那头兽就是我最亲近的生灵。”一些人暗暗心惊,有些说不出话来。易枫点点头,虽然他对聚灵潭不是很期待,可还是想去碰碰运气,一旦遇到了聚灵潭水灵,那可就赚大了。崔天宇挂断电话之后不久,他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略显生硬的普通话的声音,你是崔天宇吧?阮思遥一开始还挺期待的,但是工作太忙,时间又合不上,她索性也就不抱什么期待了。曾高扬的说只有万符墙破,所有城池都是囊中之物,经过岚阳城一战,发现并不是这样,人族中还隐藏着许多高手,也有神眷顾之人,得在这些人出现之前拿下城池。没有人回答张炳耀的问题,郑尡忙吹笛自护,十二名驱魔师拼命的护住他,只有王境泽比较闲,在注意到太师椅上坐着一个身体干瘪的老头。“你……许泽寒还在那边是吗?要不,我给你打电话过来?”要是许泽寒在的话,那就算了吧,话都不方便。话一说完,林宏和刘敏仪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林思盈和陈风两口子则是低头喝豆浆,也没有表态。林景也知道肖九九的性格,好吧,林景自己问易伦,她可不想等下要是打起游戏来,易伦要是又演肖九九的话,那就惹谁都不高兴了。一个护士难以置信,走到手术台旁边的器皿柜子上查看了一下,钢钉一枚都没少。“杀!”张炳耀重重的喊道,不想给郑尡他们机会,看着人族的灭亡他心里似乎能有点慰籍。满腔热情的董肖,看着头也不回的陈粟,心里突然似降到了冰窟,一如冬日刺骨的夜寒。姜老大对自己的表现并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就凭人家这气势,就凭人家一口将自己曾经的大队长名字都叫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和这个年轻人一个档次。“可是,我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连你都认不出我。”凡妮莎颓败地坐倒在地。此刻,看着昏睡中的言若的沈序言,就这么被言若脸上浮现的美好微笑深深地迷住。在进了门之后,帝何捏绝给两人各自施了个净身术,术法席卷全身的瞬间,南何觉得很是舒服。而老九需要的也只是这个空隙,趁着缺少八十级高手牵制的空档,第一时间逃离了南竹木嘴要塞。在收到老九安全撤退的消息以后,华夏方面果断的开始退兵,然后实施起了拖延战术。 第121章 不破不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呃……啊……”躺在地上的黎夜,身体正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幅度,剧烈地抽搐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规则地跳动、隆起,仿佛皮肤之下,有无数条活物在疯狂乱窜。他们负责侦察附近的地形,张慕猜测异族的大本营聚离这边不远。不过,舞台上除开苏南以外的六人都不是泛泛之辈,他们内心即便是有着诧异,也不会明着说出来。队列中,其他高等机甲战士也开始加速,一个个冲到战争前方,充当犀利的箭头。波风水门转过头笑吟吟的看了看卡卡西没有多与表情的脸,挑了挑眉没说话。刘睿一脸苦笑,其他也就算了,但让他对张远直呼其名,这实在是办不到,他心里那道坎就过不去。这和深红帝国的尊卑观念无关,而是因为张远的成就和威望实在太高了,即使是按地球联邦的风俗,直呼其名也是不敬。“适才老奴在外面听到秦大人说皇后娘娘的手喻不行是吗?”常善略微的一笑,问道。苏聂觉得百济灵药商会所出售的假药可能是说神教提供的,百济灵药商会高层可能不知道这事。“我们的睿儿生的那么好看,又怎么会有人害怕你。”邢氏被儿子说的心底更加的难受,她压制住涌到眼眶之中的泪水,柔声说道。“我肚子疼。”我皱着眉,一只手撑着腰,然后另一只手用力抓着宋仿。在达利蒙城,一个普通人一天的正常开支达到10个星盾就过得相当不错,所以一个月1500星盾还有60%的提成已经是高工资了。寂静辽阔的庭院之中,容月流着泪抱着萱儿,而他的萱儿早已失去了呼吸,是冰冷的尸体一具。慕元宝依旧在打量沐清歌,慕珩给了他一道题目,八年之久他还是没能好好回答出来。“昨晚你吐得太厉害,我只好将你的外衫脱去。”沈骁乐说着,指了指一边的衣服。得空,乔夏要了一口勒在她脖子上的手,说实话这味道让人恶心,可为了逃脱她不得不这么做。凤灵韵瞪大了眼睛,“你怎能如此无视本郡主?”她心中隐约肯定了萧林的猜测。季依然不想干扰秦淮的生活,只好拿池城当挡箭牌,而她却不知,池城这会儿正站在病房门口,正看着里面发生的一切。身后孩子的哭声更大了,芜芫像是没有听见似的,面色沉冷一片,等车子都出了村子后,芜芫才回头看了一眼。他在她的面前,是有血有肉的凡人,会动情,会动心,也会与她开玩笑,逗她开心,让她欢喜。可如果被她家里知道这一切,连累的人会更多,所以她只能答应纪长慕的要求,不再跟秦昭往来。最可怕的是,她连徒弟死了都不放过,还要拘来魂魄,让她养成厉鬼,继续利用。秦仲海叹了几声,想起刘敬之事,更觉闷了,霎时连尽十来杯烈酒,兀自觉得不足。当那些躲好之后,很久都没有被李夸父找到,自认为自己躲的地方很神秘的孩子们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李夸父,终于耐不住寂寞的主动跑出来时,才猛然发现,李夸父早就不在这里了,他们白忙活了,或者说他们被耍了。 第122章 怪物,与钥匙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而里面的亡灵,两人也观察了很久了,这些亡灵根本就一动也不动的,根本就不能对两人会造成什么伤害的!所以两人就十分大胆的行动了起来。“不过,我们还是要弄一只魔兽过来,我们也好研究研究。”陈城突然决定道。人都走了再发火也没用,无奈,起来穿好衣服继续翻找好玩的东西。自己的头发又长又乱,几次剪掉后又迅速长长,又不像幻影那样的直顺,大波浪型的。早就想找个漂亮点的东西给扎住,看看这里有没有。按照宓姝的性子,断不会如此轻易就离开都城,如此说来,便只有一个可能。刑穆突然清醒过来,接住秦雨落下的身子,看着她面无血‘色’的脸庞。那只爪子一把就抓破了火蛟的躯干,蛟血喷洒,火蛟顿时吃痛,雷鸣鸟一击得手,身上的电芒几乎化成实质,将火蛟点的遍体鳞伤。“呵呵!”老地精没有说话,而是轻声的笑了起来,能让伟大的魔法师吃惊,这也是一件很有荣耀的事。“肖霞。到窗口随时注意下面的情况,大家也注意,一旦有幽灵跑了上来,第一时间告诉了,我现在要加大治疗的力度。”陈城吩咐道。林取胜无言点头,那一点头仿佛岁月一下子从他年迈的脸上划过,苍老了不少。毕竟,不论是自己本身就不能够说,还是自己要利用这一点,来引诱妖兽山脉的两大王者。不然的话,龙腾根本就没有本钱了。他见萧然的刀法惊奇,不与自己拼力,只以巧妙刀招便与自己斗了个旗鼓相当,心中既为少年的才华惊讶,又为自己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少年压制感到不忿,便再也不留情面,将内功提升到了九成力,往萧然压去。李漠然是个喜欢自由的人,他不喜欢天天黏在一起,而这个行业的性质就是他想要的,飞一次基本在外面要待个四五天,回来时看着叶晓媚那种幸福的表情,他就会异常的满足。暗哑的声音轻轻的唤着,房间里无声无息的出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我……”沈若幽又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阵猛咳,渴得越来越离开,沈安然心疼地给她拍着后背,许久之后才慢慢缓过来。就在舒陌欲往后退的时候,他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捞进了自己怀里。林风每做完一遍,便感觉自己的丹田多了一点能量。这这能量就好像是雨滴一般,一点一点正在汇聚成一条大江。从上次周老爷子去参加宁老爷子的葬礼之后,她就已经能够猜出了宁家的人不干净。“这么巧。”舒陌正想两条都买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的鄙夷之色。“我还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赵总做事了。”初七接过收银员递回来的银行卡,打算去拎袋子。“谁让你买来着了,你给我做一把新的不就行了。”阮馨如一脸坏笑,不理他是否同意,一把抓了他的手,就往左面走去。其中,自然是以那洞虚境界高手留下来的一个法则之力结晶最为硕大。毕竟现在,大家正震惊着赫允祁的身份,夏柒柒忽如其来的笑声,在此时此刻,尤为醒目。齐太医走上前去恭敬的行礼。看了一眼皇后,又看着皇太后道:“事情是这样子的,昨晚吴佩仪人落水,所以夫人就带着我一同去探望贤佳人。当然这些匕首并不是拿来攻击巨龙的,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打穿它的龙鳞,但是拿来对付即将砸下来的碎石块。事实上,随着梁山、朝廷两方面的人都在尽可能地推广这一力量体系,这一力量体系如今也广为世人所知,虽然真正会接触并且修行的人数还是有限,但这已经是在向着‘好’的一方面转变。再见听到他此话,一脸错楞的夏柒柒,脸上一,忙不迭的接着开口说道。屠神略带得意的对李风介绍着如家酒楼的雅间,说如家酒楼的雅间可不是一边人能够进得来的,都得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才行。又看了信封底下的落款是白绮君,他的心里头虽然很平静,但是还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鼓动了一下。苍虚此刻神态恭敬,拱手奉上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交到秦尘手中。说完,他又释放出吸力,李风身在时空隔绝中,毫不在乎,扬长而去。说心里话,孟宝志今天做的的确是高,他在集合竞价的时候,利用两个户头轮番挂单,终于在第一时间将单子挂上,抢到了第一班车,这在操盘手行当里绝对说的过去的手法。杨玮一看,果然在分时图上一个白色的点点,他晓得,这是信息提示。若是论起力量来,凌楚天可能不是庄坚一合之将,但是其却是凭借着时空封锁大阵,硬生生的谁都不惧,可以说,除非是达到了真正的神阶,否则的话,只要无法瞬间破解时空封锁大阵,那么其便是立于不败之地。“那些钱财就不用介意了,不过是来百金币。”不过她看了看后者的模样,终于是一副败下阵来的样子,“好吧,你随意。”说着,转身就向后迈去。 第123章 饲养野兽的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周海一屁股坐在地上。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空气灌进肺里。呛得他一阵猛咳。他看着黎夜。看着那个笔直站立的,陌生的背影。一个怪物。他亲手,把这个怪物从潘多拉的魔盒里,放了出来。周海感觉自己的牙关都在打颤。喉咙干得像要冒火。他想挪动一下身体,却发现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那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早他妈的被冻成了冰坨子,沉甸甸地坠在胃里。“恩,我的眼光能有错的么?当时我就叫你与他结交,现在知道你师傅我的强大了吧?”梵老用着自信的语气说道。说完,无尘都惊讶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最后,所有的话也只是化作一声轻叹,随风湮灭在微凉的秋天的皇宫里。颜舜华将蒜头扔进已经滚烫的热油里,紧接着将篮子里早已经洗净的青菜倒进去,拿起木铲就开始炒菜。“嘭嘭叮铛”气急败坏到极点的屠池将房内的东西砸的稀烂然ho又是自身带的一些宝物、魔器,通通的扔的到处都是地,这些都是你的父亲给他的东西。已经没有下人敢呆在他的身边了。当黎母打开门看见来人是薄一伟时,下意识就要关门,却被长手长脚的薄一伟抵住门不让她关。肥遗摇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视线内不知为何就始终对你有所忌惮,凡是与你有关的事情我都是慎重又慎重,没想到今日……”肥遗无力的一笑。“所以,你就派人来把我家的铺子给砸了,还把我爸爸给打了?”肖远眼睛微眯着,沉声问道。这也是她丈夫有意为之,毕竟脸和脖子是要露出来见人的,所以他从来不碰这两个位置,免得别人看见说三道四,至于身上的伤痕,他一年四季都要求秦羽长衣长裤,又不许她去公共浴室,所以不怕被人发现。刑易对黎月儿和声一语,对温利来说却是一种极致的轻蔑之意。“哼,真是大言不渐呀!”温利侧‘阴’‘阴’的寒声道。话音一落甩便化做一道白光向刑易疾‘射’而去。我是彻底不敢轻易乱动了,胃里的食物差点就没忍住,吐她身上了。虽然现在天还很早,但是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祭拜者在公墓墓园里祭拜,隐隐约约还能听压抑的哭泣声。所以郑宸想要利用世界的便利进入那片区域,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南康郡王轻笑了两声,先前因为楚凌而产生的怒气一扫而空,转身往外面走去。“是送给你的,但是是吃的。”李月打开盖子让孟然看,孟然低下头看到里面像是几粒流动的莲子,这一看就不是凡品。巧玉不明所以,见有人过来拉她,她以为又是沈月姬怕事情败露,想要将她给拉出去。石尧山见到了夏轩等人之后也是惊讶无比,只不过随即他就笑了起来。幸好的是,无双城建立成功,诞生新的龙脉而获得了一次免费修复城池的机会,不然的话,想要修复现在破残不堪的无双城,恐怕获得的这些物品全部投进去恐怕都不够。忙活了一个晚上,贼眉鼠眼也知道了自己得到的葵花宝典根本不是自己心里想要的。“哥!有办法弄死他吗?!”双手剑金甲青年,很是不忿地说着,手中双剑不断向沈凡刺去。我把法老上半身扶起来,西奴耶过来帮忙,半扶半抬的把他的椅子也放好,让他靠在那里。 第124章 锚点与囚徒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厚重的钢铁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向内敞开一道漆黑的裂口。一股陈腐的,混合着臭氧与金属锈蚀味道的空气,扑面而来。像是打开了一座尘封百年的古墓。黎夜走了进去。他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回响。落地,无声。周海犹豫了零点五秒,也跟着钻了进去。“戴云,我看你还是认输吧,否则可休怪我动杀手了!”与戴云交手的那个男子一副趾高气扬的说道。跪地的林剑平体内绽放光芒,身体四周竟弥漫出了波光粼粼的规则之力…在秦宇身子被项青轰飞之时,单膝跪地的林剑平猛的一跃而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双手持着重剑直接顺劈向秦宇。红云力扛东皇太一,倒飞数十里,眼看着那星辰落下,他张口吐出一口气来,那一口气化作一尊身着金甲的谪仙,驾驭着诸天仙光,迎着那星辰而上。曼柏在武都县西南方,在美稷西北方。武都与美稷只隔着一个曼柏县。‘食尸奴’对夜战极具信心,可是同擅夜战的‘影兵’却不为所动。燕然山南有长河水草,安习水两岸,故匈奴龙城,涿邪山东西南北,都有鲜卑部落驻扎。她能看到对面的情况,但是却听不到李二龙他们具体在说什么,所以她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只知道最后李二龙反正是把衣服给拎走了。可是爷爷毕竟年纪大了,而且这个病在每一次犯的时候都会特别的严重,每一次都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胡人首领带领着胡兵,挺矛立盾,拍成数十纵,组成稀散的阵型攻向黑鹰岭的高坡。不过就在那巨大无比的火焰长矛即将射进那崩塌大地时,一道倩影陡然出现在半空中,陈凡双手结印,磅礴的法力再度席卷而出,在面前化为了一道犹如水流般的巨大水盾,水盾之上,漩涡流动。“我叫风君子,风花雪月的风,正人君子的君子,这里是我家。”风君子终于想起来自我介绍。要是您发现有作品中出现色情、反动、抄袭以及其他非法内容后,请在此举报。更何况佛门动紥刺杀别人,也不是一件两件事,前唐时代佛门内部刺杀风气嚣张,不说慧能被神秀派人刺杀,连玄娤法师也退避延州,被前唐太宗皇帝称赞保命之道,可见一览,连皇帝都忌惮其势力壮大。“无妨,你还是赶紧把林牧的爱好告诉本宫吧!”三公主已经是迫不及待想要知道林牧的事情了,而且,她想的是如果现在再不打听,怕是机会就要溜走了。对于这一幕四周的人没有什么意外,只不过道陵是惨了,因为戚俊进入里面了。净沉到是没有去细心分析她的表情,而是见她那么好奇的样子也就兴致勃勃的打开盒子,里面就露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圆滚滚的东西,而她仔细一看,这好像是夜明珠!不是吧,净沉怎么会有这么昂贵的东西呢?于是,刘司长打起了电话,打了半天却无人接,或者便是被告知“你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很明显,对方不愿意接。夜晚,大家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却不知道,在火箭队的噩梦发信器的残害上出现了一个影子,风云涌动。但是韩双似乎很坦然,坦然的简直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每天没什么事情把各个房间都收拾的整整齐齐。今天又是做好了晚饭等风君子回来,吃饭的时候风君子和她讲了给李大头打电话的事情。 第125章 神的摇篮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三叉小说] 周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嘴里发干。“神的悲鸣?”他几乎是把这四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自嘲的味道。“你他妈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黎夜没有回头。他的一只手,还按在那块古老的显示屏上。幽绿色的代码,像瀑布一样,倒映在他那双没有焦点的瞳孔里。整间控制室,只有服务器机柜散热风扇的,微弱的,垂死般的呜咽声。所以当真气在她的筋脉内冲击,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只有经历过才知道。黑超们倒没啥失望,这种事老大一定会向上头申请的,因为资金落下来,老大能吃大头,自己这些人也能捞点汤水吃吃,为教廷卖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金元嘛,要知道1金元可换10龙币呢。独眼汉子被凌飞扬盯着看了半天只感觉浑身发毛,而金钱商行的一干伙计在听到凌飞扬的话后却如蒙大赦,一个个的争先恐后的跟在凌飞扬身后朝着黑云山外奔去。自始至终,沈浩都没有回头看它一眼,自从掷出钛刀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处于紧张状态,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钛刀飞出的方向。对于二人的说辞,沈浩一直不置可否,不过苏悦却听的很认真,也许是出于警察的天职,苏悦接受了这两人的加入,安抚了他们两句,又给他们找来饮水和药品。而两人在看到了拥有枪械的警察之后也显得放松了许多。只有这样,等法修突飞猛进的时候,体修才不至于因为前面的脚步不够坚实,而倒是后继无力,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方震暴起,猛地向后倒退,重重的撞在萧澜胸口,萧澜没有料到方震居然如此决绝,胸口如遭雷击,气血一震翻涌,一口鲜血喷到方震后背。下面战场上,就会有一两辆坦克停下,顶盖掀开,两三个乘员钻出来,然后把一个发烟罐放在坦克上,让坦克“浓烟滚滚”,同时又取出一条红布系在炮管上,以示损毁。突然想到什么,米拉走到一边的柜子上翻了翻,从里面找出一张报表,走过来递给了露西。拉乌拉点了点头,再次对着亚瑟敬礼。然后转头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哼先前还在做人家座上之宾,如今主人死了,非但未有一句责怪之语,反而上来恭喜,真是刻薄寡情”众人心中皆是这般想到,看向许飞娘的眼神也是颇有不善。因此,听了通天此言,无天却是尴尬之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黯然低头不语。“李大人请起,您是怎么知道我就是秦王的呢?”李云飞慌忙的将李淳风搀起,因为此时李淳风行的是臣子礼,所以李云飞也只能叫李淳风为李大人了。五行天元咒,实际上便是利用融合的五行之力的爆发,在以强大爆炸威力伤敌的同时,制造天地元气的真空地带!不过林宇却是不惧于它。“战决吧!”沉默提议道,他们在一旁早已经看的热血沸腾了,终于按耐不住要出手了。“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我看你呀是没那个胆。”秋境用鄙视的眼神,看着陈一刀道。看到刘雪梅,叶残雪犹如见到了救星一般。在叶残雪心中,刘雪梅可是很会说话的。就在此时,已经和紫穹尊者拥有同为金仙后期巅峰实力的古麟义正言辞的喝道,顺带着就连那上千名修真者也是共同的说道。 第126章 猎犬与新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不时有着火山爆发,冲天的岩浆又是落在地上,满目的毒气布满了整个火炼山脉,而且,比当日几人来的时候仿佛还要强烈。“没事,刚好我也要去看看比赛。正好顺路。”那人拍了拍胸膛,毫不在意的说道。只能,骇目瞠然地瞪突了眼睛看着他,无能为力地任由他灵活的舌侵入城池,在她的樱口里乱窜,拨弄她的唇里最敏感的嫩肤。“那么,楚风哥哥,我们就先走了。。。”柳轻音摇着柔嫩的玉手,依依不舍的看着楚风,最后,还是有些看不下去的柳正阳,一把拉着她,关上了特制飞行器的舱门。没有任何花哨可言,任凭卢锡安技能飞舞,任凭银弹一波接一波,王跃从头到尾依旧重复着一个动作。“别瞎想,先把地种好吧,你觉得就你们那样争抢着说要去,赵东家就会选你们了吗?”闻江浪没好气的说道。林启泰不似他父亲那般武断,便问道:“姐夫,你要让我们将大姐接回家,是否有什么含义?还请告知,不要让我父亲误会了。”林启泰深知叶赫行云这人,面冷心淡,但是只要关于她姐姐林仙华的事情,他便绝不会含糊。何况苏万海与安氏都晓得苏如绘的性子,让她做人偏房,哪怕是太子的侧妃,怕也是怄着一口气在心上,时间久了反而不美。倒不如考虑另两位皇子,甘然、甘棠之中,甘然与苏如绘交好,这件事情苏家自然也是晓得些的。他心下一紧,“母亲!”他要前去一探究竟,看是不是母亲落到了余家的手里。“姐,我没能保护好你,我去求过贺兰清远了,他不同意,姐,都是我太弱了。”贺兰致远眼里是满满的抑郁和哀恸。“敌袭!上马……”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左贤王,而是他手下最充满的匈奴人呼速累。只见厅中茶几上摆了两只茶杯,赵德胜和另一人相对而坐,对面那位体形彪悍,满脸横肉,长着一对三角杀猪眼,平添了几分凶气,一看就知不是善茬。在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战之后,金色雾气被赶出了李容体内,然后不甘心的冲进李荣的丹田之中。果然,张印顿时张口结舌,反对不是,不反对也不是,最后只能打掉门牙往肚里吞了。“无耻!卑鄙下流!”程若冰的实力与熊飞白相差甚多,不是他的对手,吐出一口鲜血,张口大骂了起来。“好一个公平即正义!多说也无益,只是想来林野那个老鬼并没有将龙骨的秘密交与你,你难道不失望吗?”老者的话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不止是秦狩,就连贺老白都愣了,胡七巧虽然得了白素贞的八百年修为,但是这种“传功”式的揠苗助长,其损耗远远超过其收益,如今的胡七巧单论修为,恐怕连半残废的贺老白都比不上。“姚兄说的对。我也愿意和大家交个朋友!”一道身影从墨门来人后方站出。正是大皇子派来天斗旁听的韩春生。他代表大皇子拉拢新人可不是什么秘密了,比如这个五行宗的姚步行就是他游说成功的。这股恐怖的威压扑面而来,林云即便手持苍龙日月宝伞,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后退去。“还需要精灵自身的精血,而后在精灵古树下祈福百年,才能诞生的。因为很耗精力现在用这种方式的精灵少了很多。”安琪尔道。刚才她可是看的很清楚,在花浩然的那几个手下向何尚冲去的时候,林天只是动了动手指,那几个手下就倒下了。不过当画面出现豪华的大别墅时,观众们惊呆了,这里之前一直是空地,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栋别墅?“哈哈,你不好交代是吧!那我就杀你好了!!“介九汇入星力进暗夜月刃中,恐怖的天痕四处波动,令整个餐厅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力量中。“这……”众人面面相觑,短时间之内,从哪儿去凑齐六大圣宗的镇派仙器?这个方法,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如果不答应的话,自己马上就要死,而且会被‘抽’魂炼魄,死后难入生死轮回。"叶幻……你是我最相信的人……但是有时候的你,真的很可怕!"尤瑞艾莉贴靠在叶幻身上,轻声说道。"得了!得了!你们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张永山,我问你生物兵器情况怎么样了?"叶幻打断了张永山和卡斯特的谈话问道。不过在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姚倩雪的时候,叶星辰便知道大概的意思了。"你刚刚拿出来的那白色卷轴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在哪里见过?"尤瑞艾莉突然问道。 第127章 旧锚与新神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周海什么都看不见,整个世界,在他眼前被拉成了一条条扭曲、模糊、尖啸的光带。霓虹的红。屏幕的蓝。街灯的惨白。所有声音都被抛在身后,汇成一股沉闷的,像是从深海传来的轰鸣。胃里在翻江倒海。他想吐,可是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扛着他的那个身体,坚硬得不像人类。那只扣在他腰间的手,是铁。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铁。这不是黎夜。房间内,邓一言躺在床上,进气少,出气多,看上去熬不了多久。邓一言的身上插着吊瓶,三位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医生围着他,不时摇头叹息。这时,进来一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偏胖的中年人。“我欺负你们了吗?是你二人非要和我讲条件,当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灰袍老者说完,眼光冷冷的一扫,凶相毕露。上京城,洪鼎失笑,看着地图,目光闪烁,华南联盟,上京城连同川蜀,一条线就这么连起来了,整个华夏西半部从今日起,他们说了算。绕过了赤炎山,张天没有选择径直穿过赤炎沙漠,而是飞到了环日草原的上空,因为没有坐骑,所以张天也只能飞行。她的胳膊上插着针头,旁边是吊瓶,医院正给她输液,主要输的是镇痛方面的药和补充能量的葡萄糖。“八亿。”赵炎辰不急不慢,淡淡的继续竞价,反正得了十亿,十层天国又是免单,赵炎辰玩似的。能够威胁六级强者的毒气并不是那么容易释放的,毒蛙王释放毒气也有一定的范围,否则它就无敌了。这里是陆启明的识海空间,是退无可退之地,也是他为自己选定的最后战场。施针能够取得这么完美的效果,能够帮到叶老,他也感到非常的开心和欣慰。虽然这是梦造成的,但叶凡还是被这一枪的威能震住,这尊枪神似乎是真正的神祇,他的恐怖超乎想象,绝不是他所能对抗。冯卢林都已经被攻击古雄又怎么会待在原地发愣,撬棍在挥舞向自己的时候已提前动作的古雄轻松躲避过去。所以杜必行一直在避战,寻找机会。对方也会身法,同样也达到了入门的完美级,想要找时机,有些困难。重力室外的监控,是可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况的。一是为了方便导师指导,二是防止一些学生在重力室修行时身体不适,好及时判断救治。对于这种褒扬,戈米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他环视四周,冲相识的学员们逐一点头致意。讲道理,现在这白晓纯,对林凡的爱慕,简直就是可以突破地域的限制,就差没有赤果果的表现出来了。因为是假期,泰洲大学里,已经不见多少学生。不过在格斗学院的专业级斗场里,倒是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江楠之前也让李阳背了几篇俱乐部存着的功法口诀,但是只能到相应的世界修行,像现在这种现代都市的幻想世界,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他嘴角有些诡异的冷笑,眼中有着淡淡杀意,语气如同寒冬腊月,不由使会议室温度下降到冰点,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到头顶。技术人员的身影,投影在了居间惠的办公室,语气中带着焦急与惊恐。“首先,我要注册星际猎人联盟的猎人身份,然后就可以出发去狩猎区了。”杜必行走进大厦,前往服务台。秦岚抬眼一看,果然见李家的人,均是一副便秘的模样,尤其是李隐天,脸都憋青了。 第128章 新的危机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他修为最为难测,应该已经达到了修师期最高阶,甚至已经接近破阶大修师期。伊娃毫不示弱的扬了扬下巴,虽没说话,但满腔的不服气瞎子都能看得出来。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知时,在放火的时候便已经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如果说之前与这些山贼还有调协的可能,那么现在就是你死我活的不死不休,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更别说断人生路的行径了。哼!李承乾一甩袖子,径直走向府门,程处默和长孙嘉庆一同出脚,踹开府门,六率的卫士顺势径直而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我的,尽管开口,我……”张优泽见我反应那么强烈,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神色,半晌才说出一句话。“算你识相!”白雪真是敬业,接过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跳下床,不慌不忙的穿上衣服,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的推门走了。额!回头看了一眼长乐和城阳,见她们都当没听见,李治赶紧露出狗腿子似的笑容,搜肠刮肚的把学的那点好词都用了一遍。到了屋子坐下,董如也是一直瞧着他,那眼神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离开过,仿佛要将他看到心里去似的。而诸皇子臣工一侧,李恪也是不甘示弱,一马当先,连射三箭。因为追赶猎物,没有注意脚下的土地,以至于让是战马采中的农田,侍御史柳范便出言弹劾,请陛下严惩吴王。“谢谢孙长老。”对着虚空行了一礼,韩冬心中不知道说些什么。可是自从知道茯纤就是叶姑娘以后,她这心里就怎么想怎么不舒坦,总觉得茯纤那时候的出现太过蹊跷——否则,怎会不通过上官惊澜,就直接跑到大理寺去将一切供认?仅是凭这一剑的剑意,便令周围的空间直接粉碎,无数的武者甚至被剑意所笼罩,骇然的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类似酒吧的地方。”沈枫喃喃自语道,眼睛在街上环绕了一圈,想寻找有没有出来拉客的老鸨。赢轩顺着指的方向定目一看,才看到一团黑影正埋在马槽之中,极不显眼。赢轩正准备过去看一下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给我滚开。”苏厉的眼神之中暴怒,也不顾再身上的纯白色剑气,此时,他所需要的就是趁早的摆脱这样的处境。周身上下,一股股气血顺着周身毛孔,疯狂的喷而出,体内血液在沸腾,在滚烫,在咆哮,滚滚气血,如狼烟般冲天而起,化为一道纯白色的气血狼烟柱,激烈的冲撞着虚空云层。杨延昭冷眼扫了一下张仪,两只手用力一推,让赢轩后退了几步。他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一切,但是从来没有这么直接当面唤过她,这大概是时隔四年多以后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陆卿卿的身子当下又是一震。身负不轻伤势的霄云想明白这一切,面对杨东这恐怖一击,面色虽依旧凝重,内心却并没有多少担心,手中青云剑化作一抹凌厉剑光,侧面迎了上去。等检查结果出来以后,苏伟国估计会发飙,到时候还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呢。那些攻来的铁索,眼看着即将抽到林玄身上,却都仿佛被瞬间抽去了筋骨一般,无力的坠落下去,轰然砸在大地上,将整座岛屿都震得裂痕斑驳。而就在岩浆湖的上方,却是星罗棋布着数之不尽的矿车隧道,说是隧道,其实便如天桥一般纵横在半空之中,好多地方都已经坍塌了,残破的铁轨支在半空中却更显矿道的古老,以及曾经的辉煌。赵东约莫四十岁才有了这么个儿子,所以在他心里,一直十分呵护赵一峰,这也养成了赵一峰纨绔的性格。毕云涛眼眸中已经升起水雾,他望了一眼滚滚不息的黑河,这黑色河水中有一股莫名的拉扯之力,神念也不敢往里面探查过去。内希斯很聪明,加上自己可以调整神瞳空间内的时间和外面不对等,这倒不是很担心。“做的好,你需要什么奖励没?”慕长谷打算好好的满足满足苏亦瑶,只要是苏亦瑶提出来的东西只要是符合常理的都行。而如今的这种情况说到如此地步,已经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如果想要这样子的对待自己,起码也得给个交代,甚至给出一切行为。挂断电话,远处飘来一阵银铃似的嬉笑声,还有车轮压过路面的声音。而现在,他从陈默身上看到了统治世界的机会,以陈默手中掌握的庞大力量,一旦全部转化成吸血鬼,那么整个世界早晚都会在他们的统治之下。这一场戏,大家都演得不错,而李承乾接下来要看一出好戏,不管是谁受到敲打,对于他而言,他十分愿意看到。那声音冷的宋福浑身一寒,身躯止不住发抖,一声又一声撞击声直击肺腑,两三脚的功夫,门已经开了。天澜苍竹一直没有动静,拍卖会为了让所有人都处于亢奋状态,拍几件差劲的,就会有一件好东西出现。炎墨点点头,却没有多说,怀璧有责,李哲拥有的东西,让很多人都不敢打注意,是因为这些人太弱,自知不是对手而已。 第129章 灼烧的静脉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手腕,像被一团看不见的火,死死地攥着。周海的每一下心跳,都带着一阵钻心的疼。疼得他想骂娘,但他妈的,连骂人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只能跟着前面那个影子。那个叫黎夜的,鬼东西,一起走。“嗒。”“嗒。”一滴滴水滴,从头顶那些锈穿了的管道上,砸下来。砸在地上。也砸在周海那根绷紧的神经上。屋里的门被猛然推开,伴着被推开的同时,风无心的吆喝声一同传进来。“队长,我们还有时间,这种时候需要镇定,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放手搏一搏。”芳华说道。那闪烁着电光的飞剑瞬间从洛飞烟的喉咙上面划过,气管直接被割破。虽然她的父亲没有训斥她,但是她依旧能够听的出来父亲很恼火,而且重要的是这种事的原因竟然是在她身上,这让她心情很低落。“这叫敬业,职业操守懂么。”这不是男主还没走上正道,忙完了政事还要忙男主么。“殊哥哥,我今天把你拉下山是想跟你告别的。”姑娘支着下巴看着男子。安意往前走,一路走过去,不少看到她的道士都喊了一声“老祖”后跪了下来。安意没再开口,一路大步继续往前走。想说我看看,那条大金蚕蛊已经爬到了谢茂的手心里,蜷缩成一团。安意认为,这是一种非常不准确,不符合现实的说法。若她没记错,相依为命的意思是互相依靠着过日子,大有谁也离不开谁,共患难,不抛弃之类。然后,面前一点尖锐正在不断的变大,直接冲着自己的眼睛刺了下来。“要叫我哥哥,叫我陆哥哥吧!”陆厉霆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意外的竟然有点软。苏雪儿没想到乔米米这软性子,竟然会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丑事给披露了出来。“杜公子也来这里吃饭?”冉之琪职业性的微笑道。看不出有丝毫的感情波澜。一代乱世豪杰韩遂崛起,他屯兵边章、北宫伯玉、韩遂的军队,兵马达到十万人,势力一时无两,天下的目光都被转到西凉。他真的是一个十分有魅力的男人!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引人沉沦,诱人犯罪。如果孙潜看到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相见,也不知道该作何感想。“我……我,我没有,他们污蔑我,我根本就没有让他们假扮成警察,我跟本就不认识他们,我就是一个领路的,你可别冤枉我!”刘光正简直就是慌张到不行了,当下语无伦次的解释了起来。敬酒之人一般喝的是什么酒,那被敬之人就应该喝什么酒,也就是说,如果桂花用白酒敬了我三杯,那我必须要用白酒还三杯,这是一种礼貌。顺便还杀掉了六部路都统完颜昌、汉军都统刘彦宗等一众金兵将领。“你们耍我?”楚天天大喊一声,忽然腾空而起,手臂之卷起风刃,左右两只手分别向着两个方向扫去,奔向秦奋和张大娘。另外,考察组的晚饭也已经准备完毕。整个营地内都飘散着一股浓浓的饭菜香味,可把大家的馋坏了。詹金·费奥多罗维奇看着服侍了自己多年的老管家。他的眼神中有着悲戚之意。外层防御体系则是一圈半径为60米的围墙,不设天顶。围起来的空间主要是煤矿的堆场,以及车辆的停车场,今后挖出来的煤矿可以在这里装车然后运走。外层防御体系会在一周内修建好。 第130章 墓穴与摇篮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银月一笑,刚要开口,忽然间,妖族中有一道身影飞起,化为一道流光,已然冲出龙巢。而在不久前她安插在夏殇门口的人回信说夏殇回来了,而且还受了伤,这让这位老妪更加担心,她可是受了星浮殿主的重任出来的,如果刘诗娴出了什么事,她也无法逃开责任,所以现在看到刘诗娴回来,她也很是担心。一出房门,一股击打木人桩的声音就传入艾布纳的耳中,熟悉而又悦耳。“我目的很简单,我就是想弄明白事情真相,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又为什么会出现,弄明白我就走,或者你们告诉我,或者我听说有一艘飞船,飞船上可以得知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们选一个。早饭是藤彩子准备的,豆腐味噌汤,烤的恰到好处的青花鱼,味道相当清淡的蔬菜杂煮,外加醋渍黄瓜片,还是传统的日式早餐。准备这些东西要花费不少功夫,叶昭虽然觉得随便吃点也可以,她倒是意外的不怕麻烦。那无忧见状,顿时是轻松了口气。知晓自己这些人的姓命,已经能够保住。甚至二三级的统领,在这等残酷的战争中,都不一定敢说自己能够幸存。此时能够进入稷下学院的,都是荣耀大陆上各个国家以及大势力的代表人物,像达摩这种年轻武者,虽然也有一些名气,但是根本没有资格和那些大佬坐在一起商议事情。天蝎嘀咕道,只是林萧和他打了这么久,还真的没有一点事,按理来说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神兽被飞刀所伤,九头狂叫,受伤严重,张玄楚手拿神剑,与那三把如意神器开始疯狂的打斗,虽然有的时候被神兽的法术攻击得到处飞落雪中,还是很坚强的在爬起来战斗,有越打越勇的姿态。“扑通!”下一瞬间,李业诩砸落在了生冷的地面上,这一次他扭动着身体,却怎么也爬不起来了。“两位何须大动干戈,伤了和气多不好?”天神教的名宿前来劝道。符箓撕之一缝,则洞门打开一缝,白仙化作一道白光,顺缝而出,飞出洞外,短时至朱府。其见朱锷治足伤正欲饮汤药,药碗置于桌上,遂掷一药丸于碗内,速归。“恩,老师,你给我弄吃的。”看来紫皇根本没有听懂兰馨的话,脑中想的仍然是吃得。金百千还要继续解释,就见上首位的金百万很是不耐烦的低喝了这一声。随眼可以洞察虚妄,姜遇一瞬间就发现了假徐行之的身份,正是当初对他穷追不舍的血魔老祖。换成其他人早就忍不住了,这是无法忍受的折磨,姜遇暗叹了口气,让他稍安的是越到雷电深渊底部,雷电的威力也是直线下滑,不如之前那样让他剧痛难当,否则的话不用到深渊之底他就先被劈死了。冰球爆裂开来。碎裂的冰块在结界内铺下了厚厚的一层。紫皇躺在冰上面正捂着胸口。巨阙宝剑也仍在了一旁。说着他还摆出一副很不满的样子,语气中颇有点“埋怨”老铁的意味。“天知道你的本尊什么时候会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本尊要多少时间,但应该不会多就是了,但是,在这段时间中,我不做点什么事的话……,我难受。”龙星麟摊摊手道。他的眼睛似眯不眯,根据自己的情绪,脸上的表情也是不断的变化。因为知道力量上即使很足,但想要打破他的防线,没有那么容易,他轻轻的往后一跳。说完,他向地上的飞剑伸出手,顿时飞剑剧烈的颤动起来,一会儿后便没了动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嫁给了星主本身就成为了贵族,就算不是唐家遗孤又如何,到时候不过是一句对比失误,谁又拿星主怎么样?关嘉慧听到张峰终于答应了,也是高兴的用嘴唇在他脸上偷袭了一下,这才放开了他。林牧穿着一身黑色的中山装,徜徉在一片竹简的海洋中,眼神中带着几分欣慰和不舍。“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徐忠杰有些意兴阑珊,闷了杯灵酒淡淡道。“别整那些没用的,出城寻太子要紧。”叶宇挥手示意他让开,接着便侧身想要通过城门。一位白发老太太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上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老伴推开了门。当然,这些人也只是笑闹一下罢了,虽然他们有加入六队的心思,但六队还扩不扩建,收不收,都不是刘大牛,甚至都不是池夏说的算了。“我不要我不要!”承锐急着捂住南宫瑾的嘴,又想想不对‘哇’的哭起来死命抱住南宫瑾。这就是王尊,比起王羽更难对付的敌人,可以说是和蒋华一个级数的。精神压迫越来越强,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承受不住,夏侯武自己也已经从额头渗出了些许汗珠。此时在帝都再遇孙先生,王远心中的惊讶和震撼,简直是无以言表。虽然不情不愿的,估摸着也是夏青山的意思,想到这。王起心头一乐。“不用,我倒是想到了一记。”河伯海思索了片息后,还是拒绝了河伯川的提议,他的眸光忽然一闪,安抚河伯川的同时,看了眼身后的众人。“对,我们是自己人,自己人!”缩在武长身后的苏幽兰,见大家对她的敌意消失后,她便探出脑袋,对着面带不善的雪山剑派弟子讪笑道。“孩儿认为,咱们应该向赵王靠拢,将来也好歹是个从龙之臣,至少可保百年无忧。”青年说道。 第131章 神之骨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跑!周海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肺像两个烧穿了洞的破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断掉的手腕每一次摆动,都是一次酷刑。他妈的。那东西就在身后。不是一个。是一片。金属摩擦的尖啸刺穿耳膜。“我知道了。”公冶浩淼点了点头。高建飞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要走了。被陆铭诗这么一提起,公冶浩淼突然灵光一现,好像察觉到了离境接近月夜的意图了。桑若感觉到不对没有冒然出去,将自己的一个噩梦化身分出放在身前,一起冲出黑暗。除非你拥有凌驾世俗的力量,能够从物质层面将傻逼彻底抹杀,否则,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开他们,努力提升,让自己变得强大,最终超脱傻逼所在的位面,让傻逼停留原地,跟和他一样的傻逼继续相爱相杀。连排的低矮房舍后方,一条并不宽敞的巷子延伸,越过一座石桥,前面关上的校门内,响起了晨间早操的广播。一个个士兵停下,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随后有军官接到了消息,再看对面的人时,犹豫了一下,转身带着部下朝城中而去。被孟高爽这么一说,林峰果然犹豫了一下,最终咬咬牙,还是答应下来。连着几天,月夜都天都宫。天夜的伤,因为没有用药,好的比较慢。而公冶浩淼自那日被十三皇子打了之后,伤口没有痊愈,就一直呆在天外来水,想到等到伤都好了再回去。变得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帮会里真的发生了重大的变故。可是,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的半妖,还都是同一种海妖,却少见的很,也难怪独孤洋他们会如此惊讶。之前还只是分身进去,现在他要选择本体进去,而可以预见的是,这一次那个世界绝对会更加欢迎他,而那个世界的法则也绝对会有更加大的动静。就在即将撞上那寒冰白阳轮的时候,树桩陡然“活”了过来,眨眼的功夫就由枯黄变成了翠绿,七八个根条猛然伸长,与风升的长矛一同点在了那一截轮刃之上。红拂见状,忽然发现牧宸睁了下眼对他微笑示意,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家少爷在这装中毒呢!真是害的自己白担心一场。“你们说色狼能不能保住自己身上的那块腰牌?”候涛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可是她走的太急了,出来了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一切,衣服,包包,行李箱,都在李大明的屋子里。风无尘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之中,冰冷彻骨,没有一点光亮,有的只是厉鬼的嚎叫,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也正是这样,他才只有几丝朦胧的醉意,这种感觉正好,很舒服,不伤身也有感觉。室内坐着的是李密和另外一名护士,也不知道两人正在沟通什么,听见了敲门声,一起转头望向门外。请报上说,这三少,大部分的时间除了胡大狗干,就是在这京都凤凰台喝酒把妹儿。要是你,大半夜的在路上看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家伙,估计也不会停的。然而石浩安慰的话,苏沫沫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就那样坐在地上,泪水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第132章 摇篮曲与墓志铭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一个女人的声音。 周海的汗毛,炸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幽蓝色的数据心脏。 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谁?” 周海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掉的风箱。 “你他妈的……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理他。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回来吧,我的孩子。” “回到你诞生的地方。” 血刀刀法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比封云所学八卦刀法高明多少,不过血刀大法的狠辣诡谲与八卦刀法之严谨厚重结合却能爆发出超强的战力。 钱楚协助张阿姨扒周重诚一副,周重诚用手捂住脸,伤心的一句话都不说。 刚准备告辞离开,不料马婷婷又是追了上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跟他请假,想要回老家看看。 大家知道之后,对刘花刮目相看,一致称赞他是好男人,并且去做客的时候,主动把口袋掏出来。 宋年友是市园林局的工程师,主要负责对景观改造的设计以及监工,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为评高工而努力,主要原因还是想在退休前评上,退休工资会相应的增加。 在家待着也没意思,穆杨仁开着家里用来代步的破车出了门,这破车还是老爹为了奖励自己考上大学买的呢,性能一般,舒适度一般,反正开了这车之后,修车也学会的差不多了。 都说乔市和他的前妻是联姻,没什么感情,温雅也信了,可真的是这样吗? 老爷子缓缓的点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熊毅本来想劝,看到江织那副天塌下来了却还要撑着不敢慌张的表情,他不忍心劝了,默默地把后座的安全带系上了。 从自己的腰部武装带上拿下一枚烟雾弹,余志乾用嘴咬掉拉环,然后左手无力的往前轻轻的一丢,烟雾弹在地上滚动了两圈之后,落在了距离余志乾不远的地方。 却说苏护心慌,悔不听驿丞之言,一夜不曾合眼,幸喜不曾惊了贵人,托赖天地祖宗庇佑,不然又是欺君之罪。如何解释?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命大军离了恩州驿。前往朝歌而来。 几个月后。舒芳亲自带着飞天舞蹈团出现在巴黎。在时装展上仅仅是一亮相就了整个时尚界。 “姐姐。”赵政策倒是笑呵呵地叫了一声,有这么个姐姐,至少以后再罗津港口的问题上,应该有些助力。 士卒送来情报,易之展开看罢,脸色大变,无力的递给席撒,颓然坐倒。 这技艺也有个名头,叫做流星赶月。经验丰富的兽骑战士均懂使用,但根据人和骑兽的基础力量差异,威力高低不等,相传曾有人用此技艺刺穿过城墙。 这样一来声势倒是大不如前,只是心中多有不甘,这些年也是闭门苦修,一边又暗访对头。 李天胜头疼的说道,他最担心的就是沈明真把自己当成第一武指,干涉剧组的武戏拍摄。他为啥要让沈明出演慕容复?不就是为了给他找点事做,耗费他的精力么? 盗贼先生不自觉地把自己惋惜心疼的眼神流连在了那堆龙肉块上。 听着沈明的话,郭妃俪心里是又气又恼,别过脸去,轻哼了一声,没理他。 而这个问题落到实处,到了他们如今这个处境,那便是圣上,真的想要与金人继续抗争下去吗? 众人突然都静止了,都看着武松,武松自然明白大伙的意思,都要听他说出去除腥味的奥秘。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梁羽生小说] 一个女人的声音。 周海的汗毛,炸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个巨大的,幽蓝色的数据心脏。 声音……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谁?” 周海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掉的风箱。 “你他妈的……是谁?!” 那个声音,没有理他。 它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回来吧,我的孩子。” “回到你诞生的地方。” 血刀刀法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比封云所学八卦刀法高明多少,不过血刀大法的狠辣诡谲与八卦刀法之严谨厚重结合却能爆发出超强的战力。 钱楚协助张阿姨扒周重诚一副,周重诚用手捂住脸,伤心的一句话都不说。 刚准备告辞离开,不料马婷婷又是追了上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跟他请假,想要回老家看看。 大家知道之后,对刘花刮目相看,一致称赞他是好男人,并且去做客的时候,主动把口袋掏出来。 宋年友是市园林局的工程师,主要负责对景观改造的设计以及监工,这几年,他一直在努力为评高工而努力,主要原因还是想在退休前评上,退休工资会相应的增加。 在家待着也没意思,穆杨仁开着家里用来代步的破车出了门,这破车还是老爹为了奖励自己考上大学买的呢,性能一般,舒适度一般,反正开了这车之后,修车也学会的差不多了。 都说乔市和他的前妻是联姻,没什么感情,温雅也信了,可真的是这样吗? 老爷子缓缓的点头,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熊毅本来想劝,看到江织那副天塌下来了却还要撑着不敢慌张的表情,他不忍心劝了,默默地把后座的安全带系上了。 从自己的腰部武装带上拿下一枚烟雾弹,余志乾用嘴咬掉拉环,然后左手无力的往前轻轻的一丢,烟雾弹在地上滚动了两圈之后,落在了距离余志乾不远的地方。 却说苏护心慌,悔不听驿丞之言,一夜不曾合眼,幸喜不曾惊了贵人,托赖天地祖宗庇佑,不然又是欺君之罪。如何解释?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命大军离了恩州驿。前往朝歌而来。 几个月后。舒芳亲自带着飞天舞蹈团出现在巴黎。在时装展上仅仅是一亮相就了整个时尚界。 “姐姐。”赵政策倒是笑呵呵地叫了一声,有这么个姐姐,至少以后再罗津港口的问题上,应该有些助力。 士卒送来情报,易之展开看罢,脸色大变,无力的递给席撒,颓然坐倒。 这技艺也有个名头,叫做流星赶月。经验丰富的兽骑战士均懂使用,但根据人和骑兽的基础力量差异,威力高低不等,相传曾有人用此技艺刺穿过城墙。 这样一来声势倒是大不如前,只是心中多有不甘,这些年也是闭门苦修,一边又暗访对头。 李天胜头疼的说道,他最担心的就是沈明真把自己当成第一武指,干涉剧组的武戏拍摄。他为啥要让沈明出演慕容复?不就是为了给他找点事做,耗费他的精力么? 盗贼先生不自觉地把自己惋惜心疼的眼神流连在了那堆龙肉块上。 听着沈明的话,郭妃俪心里是又气又恼,别过脸去,轻哼了一声,没理他。 而这个问题落到实处,到了他们如今这个处境,那便是圣上,真的想要与金人继续抗争下去吗? 众人突然都静止了,都看着武松,武松自然明白大伙的意思,都要听他说出去除腥味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