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网黑退圈后,靠种地卖菜爆红了》 第一章 新的开始 “就是她!快拍快拍!” “勾引闺蜜爷爷,她还是个大明星呢,怎么能干出这么恶心的事啊?” “沈云惟滚出娱乐圈!沈云惟滚出娱乐圈!” 星空娱乐大门处,戴着墨镜的女人刚刚探出个头,就被蜂拥而至的小道记者和正义人士堵住了路,数不清的镜头对准了她,听不清的脏话骂了过来。 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真正冲到她身前。 沈云惟周身一米形成了一条真空带,任凭那些人如何急切都没一个人能踏得进来。 靠后的人对于前面人的止步不前不明所以,他们不断推着身前的人往前挤,一个个伸长胳膊举着摄像仪器,恨不得把镜头怼在沈云惟脸上。 人群中央,沈云惟平静地推了推墨镜,她慢条斯理地翻出手机拨通号码。 “喂,110吗?” 众人都听到了沈云惟说的话,但对于她报警的行为皆是不屑一顾,更有一道尖锐的男声嗤笑着讥讽。 “呦,我说沈大明星啊,警察来了那也应该先抓你,连六十多岁的老头你都能往床上骗,私底下没少干这种恶心的脏事吧。” 说话的男人长得勉强算端正,偏偏那双眼睛长得像老鼠一样,他高举着手机对着沈云惟,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直播界面,弹幕上有不少人让他多骂几句。 【再骂几句,骂一句我就刷一个火箭/狗头】 陈正志两眼放光,他亢奋地看着飞涨的直播人数和源源不断的礼物,那双老鼠眼睛立刻盯向沈云惟,眼神中除了激动以外还有着一丝怨毒。 沈云惟正对着手机平静地述说着现场的情况,在得到出警消息后才挂断了电话,她抬眼看向周遭的人群,墨镜下的眼睛流露着三分久违的新奇。 就好像,她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了。 此刻,围在最前方的记者已经意识到现场的不对劲。 一个女记者见鬼地盯着自己的脚下,明明距离沈云惟还有将近一米的距离,可偏偏不得寸进,她的身后是不断推着她往前走的人,身旁是同样意识到不对的同行。 女记者神色慌乱,她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咽了一下口水想转身离开,但她被围得太结实了,就连往后退一步都退不动。 与此同时,得了好处的陈正志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讲”,骂得又脏又下流。 远处的围观群众都听得有点不明所以,心想这人是干了什么事居然被骂得这么狠。 不过这骂声没有持续多久便戛然而止了,就像是嘎嘎叫的鸭子突然被捏断了喉咙。 陈正志:“贱——!” 陈正志惊恐地捂住了喉咙,他无声地“啊”了几声,在弹幕不满的消息中疯狂摆手,慌乱中他抓住了身边的一个人,不管不顾地抢走了那人的水壶。 “操,你干什么?!” 陈正志无视水壶主人的骂声,他抱着水壶往嘴里灌水,一口又一口,急切得像马上要渴死的鱼。 陈正志的异样立马引起了大家惊恐的注视,围着沈云惟的人突然四散开来,大家都不可置信地看着疯狂喝水的人。 陈正志喝完了一壶水,他张嘴喊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此时此刻,陈正志才真正地慌了。 摔到地上的手机里弹幕正在疯狂刷屏,直播间内的观众叫嚣着陈正志为什么突然停下了,砸着臭鸡蛋礼物让他继续骂。 下一秒,裂纹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七窍流血的脸。 弹幕安静了一瞬,又立马疯狂涌出。 【哇去,这是咋了,中邪了?!】 【妈妈呀,好多血,我晕血啊……】 很快,直播间因为涉及血腥暴力被强制关闭了。 “啊啊啊啊啊!” 直播间被关闭的同一时间,一道尖叫声响起,人群随之躁动起来。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装死的安保人员终于从安保室走了出来,警铃声也由远及近地传来。 沈云惟轻轻勾唇,她压着嘴角的笑,愉悦地看向狼狈不堪的陈正志。 一百多年不见了,还是这么嘴贱,既然如此,那就当个哑巴吧。 沈云惟微微抬头,蔚蓝的天空飘着几朵云,空气中萦绕着零散又稀薄的灵气。 这里的灵气对于沈云惟来说连开胃小菜都不算,但她却觉得这个世界比玄灵界更舒服,虽然在这里她也是人人喊打,但起码她现在不是瞎子。 一百三十七年前,或者说昨天晚上,沈云惟被私生饭捅死了。 因为一个小白花类型的女演员跳出来说沈云惟勾引她爷爷,沈云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一下子就臭了。 小白花在各个社交平台哭得声泪俱下,说她爷爷被沈云惟迷了心智,整日不吃不喝,她奶奶也气得昏迷至今未醒。 起初,这番言论并没有很多人相信,毕竟一个二十出头正当红的女明星看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这话说出去都离谱。 可惜平日里沈云惟张扬得很,她得罪的人凑在一起三个篮球场都站不下,这事一出,多的是人想踩她一脚。 事情发酵得越来越厉害,除了沈云惟的一小批死忠粉和颜粉还在支持她以外,圈子里几乎没有人帮沈云惟说话,就连她的签约公司也不想管她,圣星娱乐的公关部门几乎是毫不作为,任由沈云惟被骂得面都不能露。 十分差劲的舆论风向再加上昨天上午流出的一段炸裂视频,这口烂锅算是在沈云惟脑袋上扣结实了。 视频上,小白花的爷爷在闹自杀,他的家人哭喊着拽他。头发花白的白胜德从天台上被拽了下来,他又挣扎着冲向墙边,一个劲儿地往墙上撞,大喊大叫:“云惟都不爱我了,我还不如死了!” 视频被飞速传播开之后,网络风向立刻一面倒。 沈云惟被骂得体无完肤,全网都是她莫名其妙的黑料,完全是被当成了日本人一样黑。沈云惟气不过就披着自己的号跟人对骂,但很快就被经纪人强行拘在家里,网也给她断了。 沈云惟能看到那段视频,还是因为捅死她的私生饭拿着视频找她发泄怒气。 这辈子,沈云惟死得不明不白。 下一世,她重生得也是稀里糊涂。 沈云惟穿到了一个被赶出宗门的瞎子身上,原主死得透透的,沈云惟刚过去的时候差点被野兽吃了,好不容易兽口逃生了,又发现原主得罪的人也是多到不可思议,有名的没名的,有实力的没实力的,走到哪都能碰见仇家。 沈云惟在玄灵界东躲西藏地活了一百多年,最后死在了一场秘境里。 再醒来时,沈云惟又奇迹般地回到了昨天晚上,回到了被私生饭捅死当晚。 虽然沈云惟的大脑还有点宕机,但她麻利地从血泊里爬了出来,立刻找到手机报警抓人,在警局和医院折腾了一晚后又赶到了公司解约。 现在,沈云惟只想离这堆糟烂事远远的,她又死又活了这么多次,尤其是在玄灵界苟且偷生了一百多年,她如今只想好好地歇一歇。 “沈云惟!你怎么还敢出现?!” 第二章 退圈风波 “苦主”来了。 随着“苦主”的到来,在警察的压制下已经恢复平静的场面又一次沸腾了,那些个已经老实的人重新扬起了摄像头。 这一次对准的是个妆容素静、眼眶晕红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件长款的米白针织衫,整个人都像是一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的小白花。 人如其名,白幼微。 白幼微咬着牙冲到沈云惟面前,却又被蜂拥而至的记者们挡住了路。 “听说白老爷子今天已经送进医院了,是真的吗?” “白老师今天来是找沈云惟是为了发泄情绪吗?” “白老爷子说要离婚,你们作为家人是怎么看?” “……” 铺天盖地的问题堆了过来,白幼微丝毫不惊慌,她抬手摁了摁眼尾,泪水瞬间夺眶而出,整个人就像是支撑不住了一样崩溃地哭诉着:“我不想的,云惟姐是我的最好的朋友,我不想怨她,可是我爷爷现在谁的话都不听了。” 噼里啪啦地快门声响起,记者们亢奋地问着白幼微一个又一个问题,就连警察的警告都不听了。 沈云惟平静地站在一边,完全无视了白幼微含怨带怒的眼神,十分配合地完成了警察的笔录。 记录的女警停下笔,皱眉说道:“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一会儿需要我们派人送你回家吗?” 沈云惟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 沈云惟昨晚报警之后见过这个张警官,没想到才刚分开没多久又碰面了,警察这班上得也真是辛苦的。 “嗯,那行。”?张警官点了下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人群。 张警官头疼地看向被簇拥起来的女人,这个叫白幼微的话里三分真七分假的,作戏的成分很大。 张警官又看向沈云惟:“你这个事除非有确凿的证据,不然很难说清。” 沈云惟推了下墨镜,平静地说道:“张警官,我不需要去证明一件我没干过的事情,是他们拿不出任何证据就污蔑我勾引一个老头子。” “现在,是我要告他们。” “我要告白幼微一家在公众平台造谣生事、煽动诱导他人侵害我的生命安全,不仅对我造成了精神伤害还已经产生了恶劣的刑事案件。” 张警官愣了一下,她笑着揉了下额角,说道:“我这段时间熬糊涂了,行,不过你也要跟我们先警局一趟,身体还行吗?” 张警官看向沈云惟的腰腹处,灰色的大衣下套的还是一件病号服,穿在沈云惟身上却像是一件高级的条纹睡衣。 沈云惟摸了一下伤口,浅笑着摇头:“我没关系。” 张警官有些不放心,说:“你先去车里等着,我们马上就回去。” 说完,张警官转身骂了一句还在看八卦的几个实习警,即刻开始处理现场这些乱子。 沈云惟坐在警车里打哈欠,她的手虚虚地打在腹部,其实这里的伤早就好了,昨晚医生包扎完之后,她就悄悄给自己恢复了。 这都多亏沈云惟的修为没有因为重生消失,虽然境界大跌但也够用了,不然昨晚她估计都等不到进医院就又要凉了。 沈云惟靠着车窗睡着了,等她再醒时车已经到了警局门口,张警官坐在她身边正在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很严厉。 电话挂断后,张警官的脸色不大好看,她沉着脸摁着手机,神色有些歉意地看向沈云惟。 “沈云惟,你这个案子不具备立案条件……” 沈云惟眨了下眼睛,心里莫名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词。 “砰,砰砰。” 耳后传来几声敲击声。 沈云惟侧过头,车窗外站着白幼微。 白幼微嘴边挂着浅淡的笑,眼中看不到一点在摄像机前的伤心与愤然,全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的得意。 沈云惟落下车窗,白幼微甜腻的嗓音响起。 “沈云惟,你最好赶紧滚得远远的,不然我不仅能让你身败名裂,还能让你一无所有。” 沈云惟抿了下唇,回头看向张警官,指着白幼微问道:“警官,她这属于威胁我吧,我能告她吗?” 张警官闻言一愣,冰冷的神色都呆滞了,她缓缓点头,“可以,我能做证。” 白幼微:“……” 最后,白幼微也只是被带去批评教育了一下,她路过沈云惟时眼神十分怨毒,看样子并不像一个善良的公民,非常需要法律的熏陶。 沈云惟对于白幼微毫无攻击力的眼神十分无感,她跟在几人身后,大剌剌地举起手机录视频,在被警告后才收了手,又迅速剪辑着手机上录的视频,把白幼微接受批评的片段传到了自己的营业账号上。 不出十秒,浏览量破万。 沈云惟的标题和内容大不相符,这也导致了吃瓜群众看得也比较割裂。 标题:已解约,该赔的钱都赔完,以后要回家种地养活自己了/奋斗.gif。 视频:白幼微坐在“公正守法”四个大字下念法律条例。 很多人视频没看就进评论区开喷,从沈云惟的头发丝骂到了脚趾甲盖,并说她滚出娱乐圈后圈子都干净了。 【呵呵,SYW终于要滚蛋了,还算她有自知之明/恶心.】 【装什么装啊,只退圈算什么,你到现在都没跟我们家幼微道歉呢,真是够不要脸的。】 【资源姐终于要滚了,惑上那部剧是不是可以重新考虑我们微微了,我们微微人美心善演技好,各位导演制片人快看过来/撒花.】 【……】 在这些黑粉和键盘侠的攻击下也夹杂着一两句沈云惟粉丝的维护,只不过很快就被淹没了。 除此外,还有不少人猜测沈云惟只是在作秀,说她估计只是暂时避避风头而已。 【哇去,假的吧,沈云惟现在正当红,怎么可能说退出娱乐圈就退出娱乐圈……】 【就是,还说什么要回家种地,真是够搞笑的/机智狗头.】 【srds,我记得上一个说要退圈的,综艺那是一个没落下…】 【信沈云惟退圈,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 【不是,你们没看见视频吗?】 【我刚看完,小白花怎么进警局了,是我眼花了吗?】 两分钟后,热搜前十被白幼微和沈云惟两人霸榜。 热搜第一#白幼微,监狱# 热搜第二#沈云惟退圈# 第三章 准备返乡 明町一号,别墅区。 沈云惟回到家后立刻扑进了床里,她蒙上被子打滚,把自己裹成毛毛虫。 床头柜上,手机一直叮铃咣啷地响,吵得人耳朵疼,除了接连不断的消息提醒还有二十来个来电铃声穿插在内。 沈云惟闭眼听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舒了口气感慨:一百多年了,终于又过上有手机的日子了。 消息,沈云惟一个不回;电话,沈云惟一个不接。 十分钟后,沈云惟从床上爬起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又立马窝进被子睡觉。 这期间,沈云惟的前经纪人又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并消息轰炸让她删除在微博发布的帖子,无果。 除此外,沈云惟的私信已经炸了,骂她的质疑她的比比皆是,可偏偏她的粉丝量竟然上涨了三十万,看得一直偷偷观察的圈内同事又气又恨。 沈云惟这个热搜第二都已经这样了,热搜第一的白幼微更是被消息轰炸得体无完肤。 虽然白幼微看到热搜时已经晚了,但耐不住她身后的公关团队太给力了。 白幼微从警局离开后第一时间配合澄清,哭哭啼啼地说:“我没有干任何坏事,都怪我今天看到云惟姐的时候又想起了爷爷,是我没控制好情绪说错了话,云惟姐误会了,她就让她的朋友把我带进警局批评了一顿,云惟姐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无意说错了话。” 公司的公关团队在背后推波助澜,这把火又重新点到了沈云惟的身上。 白幼微眼泪一掉,她的粉丝就像护崽子的母鸡一样狂骂沈云惟,就连张警官也没落好,投诉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了过来。 张警官站在局长办公室里挨骂,她无所谓地正视前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脸你随便,我没错的表情。 局长被气得血压骤升,连连摆手让她滚回去写检讨书。 张警官拉着脸点了下头,推开门出去了。 办公桌后,局长说得嘴皮子都干了,他刚要喝口水,就听见电话响了。 局长看了一眼手机,烦躁的表情一变,他立马清清嗓子接了起来,呵呵笑着又是点头又是道歉。 “是是是,这件事是我们没做好,但是我们的同志绝对没有干一点徇私枉法的事,所有的工作都是合法合规进行的、啊,对对,怪我,这都怪我……” ………… 总而言之,在水军和营销号的推手下,热搜第一很快就变了人。 等沈云惟睡醒后这一切就像没发生一样。 反倒是白幼微发了条微博安抚粉丝让他们不要怪别人,并附上了一组九连拍,评论区全是在喊老婆好美好善良的,和沈云惟的评论区相比那叫一个风格迥异。 沈云惟揉着眼睛翻了翻消息,顶着自己的大号在微博到处点赞评论,毫不遮掩自己的喜怒,碰上骂白幼微的就点赞,碰上骂自己的就踩一脚。 一个小时过去了,沈云惟的行径又一次被骂上了热搜。 这一天的热搜词条都抵上一些小明星一整年的量了。 微博上乱成了一锅粥,沈云惟趁乱舀一口喝了,她美滋滋地叼着茴香小油条,慢条斯理地删除着微信里的陌生人和烦人精。 前老板和前经纪人,一个超级大傻冒带着一个大傻冒,删了删了;一群阴阳怪气的同事,蹭她热度还在背地偷偷骂她,删了删了;一些莫名其妙加上她的人,一百多年过去了谁是谁都分不清了,删了删了…… 一通删除拉黑后,沈云惟的联系人里就剩下二十来个人,七八个还不错的演员前辈和大学老师,五六个从她第一部戏就追的剧粉,还有十个带点血缘关系的亲戚,以及仅有的两个勉强能算朋友的人。 沈云惟看着这些人的头像发了会儿呆,又开始回消息,她边回消息边叹气,摇头晃脑地吸溜着麻辣烫。 “唉,人啊,怎么能混成这样,在玄灵界交不到朋友,回来了居然也没几个朋友。” 沈云惟撂了手机专心吃饭,一边贪嘴一边嫌弃。 “啧,这娃娃菜口感也太差了,空心菜也涩得很……” “吸溜吸溜……” 高度发展中的现代社会环境比不上玄灵界那种地界,吃食里都带着浊气,全靠着一堆科技香辛料抬味道。 虽然香,但是吃多了对修炼无益,对身体也不大好。 沈云惟口嫌体正直地炫完了一碗麻辣烫,又抱着刚到的小甜水喝了起来,她窝在沙发上订机票,准备明天就回村。 回村找爷爷奶奶养猪喂鸡去,再开两块地,种点瓜果蔬菜。 村里没有玄灵界动辄尸首异处的腥风血雨,更没有娱乐圈勾心斗角的明争暗斗,她可以每天舒舒服服躺在摇椅上,陪着奶奶看云看景。 沈云惟憧憬了一下,勾着嘴角给堂哥发了个消息。 很快,一通视频通讯打了过来。 沈云惟坐直身子接通,屏幕里出现一张和蔼的笑脸,面色红润眸光清亮,头发花白却整齐地盘在脑后。 吴秀鹤乐呵呵地对着镜头笑,说道:“幺儿,你都好久没给奶奶打电话了,最近忙不忙啊?” 沈云惟压下眼角的泪意,她晃了晃脑袋,看着许久未见的奶奶,说道:“奶,我辞职了,明天就回家,你让我爷给我煮冬瓜汆丸子呗。” 吴秀鹤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她敏锐地感觉到孙女的情绪不太对,立刻应道:“回来好,回来好,就算一辈子不上班也有奶奶养,你回来我让你爷爷天天给你做肉吃。” 吴秀鹤话音刚落她身后就响起一道古板的老头声,语气中还带着一丝气愤。 “还天天吃肉,她想得美,回来咱吃啥她吃啥。” 吴秀鹤回头训了两句:“就你会说话,就你能显摆,你不乐意做我做,我们幺儿想吃啥就吃啥。” 沈云惟勾唇笑着,她重新窝回沙发,靠着抱枕嘬着奶茶看着手机。 屏幕里只有吴秀鹤的后脑勺,此时此刻她正在疯狂输出,刚才还神气得很的沈守群一声都不敢吭了。 唉,爷爷啊,真是分不清这个家里谁是大王谁是小王。 沈云惟摇头晃脑地感慨着,却突然僵在了原地,她“嗖”地坐直身体,看着屏幕里露了半个脸的沈守群。 “爷,你脸咋了?” 第四章 三次巧合 挂断视频通话后,沈云惟立马改签最近的航班。 今天下午四点半的班次,现在距离起飞只剩下一个半小时,从这里赶到机场最快也要一个小时。 时间很紧,沈云惟收拾了几件应季的衣服就即刻出发。 沈云惟关上别墅大门,拉着行李箱查看网约车,转身时突然感觉到有一道奇怪又灼热的视线在盯着她看。 沈云惟掐灭手机,皱着眉扫了一眼对面的花园别墅,在她模糊的印象中对面应该没人住…… 别墅大门处,沈云惟裹着件灰色的薄绒大衣,秀挺的鼻子上半挂着一副墨镜,此刻的眼神因为担心沈守群的状况显得格外锋利,她锁定了暗中窥视者的位置,有些烦躁地抽一下嘴角。 花园别墅二楼阳台后的影子晃了晃,又往后藏了藏。 但那个人并没有离开,也依旧没移开看向沈云惟的视线。 沈云惟暗骂:到底是谁透露了她的地址,先是被私生找上门捅了一刀,现在又黏上了个不长眼的东西。 沈云惟推了下墨镜,加快脚步离开,边走边琢磨这房子可以卖了。 一个多小时后,沈云惟紧赶慢赶地赶上了值机,她买的商务舱,不过窄体机的商务舱是两人并座的,也算不上很宽敞。 沈云惟坐在靠着过道的位置上闭目养神,她左边靠窗的位置空着,耳边传来空姐温柔的讲解与询问声。 距离起飞还剩最后五分钟。 沈云惟戴着墨镜放空思绪运转周天,虽然不知道她在玄灵界的修为为什么跟了过来,但既然还能修炼,沈云惟自然不想浪费机缘。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灵气太稀薄了,只是运转一个小周天都费劲儿得很。 “抱歉,打扰了,我能进去一下吗?” 斜上方,一道低哑温和的声音响起,浅淡的木质香水味慢慢地萦绕在沈云惟的鼻尖,她睁开眼望了过去,透过一层镜片的模糊瞧见了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沈云惟一边收腿,一边借着墨镜的遮掩盯着人看。 帅得十分客观的脸、挺拔高大的身材、让人耳朵发痒的声音和……喜羊羊的手机壳? 沈云惟收回了眼神,偷偷伸手盖住自己懒大王的手机壳。 这班飞机飞行了将近六个小时,沈云惟也沉浸修炼了六个小时,她一直保持闭眼假寐的姿势,直到舱内广播响起即将抵达的声音。 沈云惟睁开眼,她看了一眼时间又转身看向窗口,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乌黑发亮的眸子。 眸子的主人微微点头,浅笑着和沈云惟打招呼。 “你醒了,马上要降落了,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叫醒你。” 沈云惟平淡地应了一声,视线从那双眼睛上拽开,僵硬地看向他身后半遮的窗口。 漆黑一片,却有零星的光点。 三十分钟后。 沈云惟又一次紧赶慢赶地坐上了回家的高铁,她将行李箱放好就往自己的座位走。 3C,3C…… 沈云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刚要坐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你好,可以让我先进去吗?” 沈云惟一愣,她直起腰磨了磨牙,无语地回头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果不其然,又是这个喜羊羊。 喜羊羊礼貌道谢,又一次坐在了沈云惟的左边,靠窗位置。 沈云惟站在过道上舔了下虎牙,盯着这人又看了几眼,不过这一次就不是欣赏美好的外表了。 这里开始,沈云惟还在想应该是巧合罢了。 两个小时后。 播报声响起,沈云惟到站了,她回头确认喜羊羊并没起身这才下了车。 沈云惟拉着行李箱出站,找到了自己约好的计程车。 “下车了,累了慌吧,咱是沈女士不,手机尾号2425?” 司机师傅说着一口别扭的普通话和沈云惟确认信息,又热情地帮沈云惟把行李箱放好。 “坐哈,你先坐。” 司机师傅打开了后车门,比划着让沈云惟先坐,他却依旧站在车外张望着。 沈云惟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扒拉了一下墨镜,眯眼往出站口看去。 果不其然。 “诶,这儿,这儿,是不是顾先生啊,手机尾号1314?” 伴随着司机师傅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响起,那个喜羊羊又出现了。 沈云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墨镜推回鼻梁处,抱着胳膊坐了回去。 同飞机航班、同高铁车次就算了,现在连计程车都要坐一起了,这巧合巧得老虎都能和泰迪生崽子了。 沈云惟可以接受司机临时拼车,大晚上的她也不想找麻烦,但是她依旧在喜羊羊拉开车门时挡住了位置。 喜羊羊不解地看向她,问道:“怎么了吗?” 司机师傅站在旁边挠了挠脑袋,他以为沈云惟不满意有人拼车,就赶紧说:“不耽误事儿嘞,恁俩去嘞一个地方,一会儿我先送你,要不、要不少算点钱也管。” 沈云惟拽回车门,落下车窗,不容置喙地说:“你坐前面去。” 喜羊羊愣了一下。 司机师傅却很高兴,连忙去拉开了副驾驶的门:“赶紧来吧,坐好咱赶紧走。” 喜羊羊没动,他看向沈云惟,低声问道:“为什么让我坐到前面去?” 沈云惟能说什么,说自己讨厌莫名其妙的巧合? 那岂不是显得她很事精儿。 沈云惟话到嘴边一转,不耐烦地说:“一身香水味,熏得慌。” 这句话并没有好到哪儿去,反而更加像一个事精儿了,不过喜羊羊似乎被说服了,他怔了一下立刻后退两步。 “不好意思。” 喜羊羊眉宇间浮现一丝疑虑和犹豫,他似乎想直接离开,但最终还是被热情的司机师傅扯进了副驾驶。 四月初的天并不算暖和,更何况现在是凌晨一点,更深露重。 冷风从副驾驶的车窗灌了进来,吹得人脸疼,顾山叙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他靠着车窗,将大半的冷风挡下。 沈云惟坐在驾驶位后面,她拿着手机和堂哥发消息,偶尔抬头看一眼副驾驶,眼神就像在关爱智障儿童一样。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上一个矮堤,拐进一个村子,东沈寨的路标牌子一晃而过。 沈云惟降下了车窗,她看着记忆中的小村子,迫切地想直接瞬移到家门口。 五分钟后,车到了一个胡同口。 司机师傅乐呵呵地回头说:“到了,到了,快回家吧。” 第五章 冬瓜丸子 沈云惟拉着行李箱走进了小胡同,堪堪三米宽的胡同只能容纳一辆车行驶。 司机师傅本来说送沈云惟到家门口,不过被沈云惟拒绝了。 亮起车灯照着胡同的小土路,司机师傅对副驾驶上的顾山叙说:“别急哈,一会儿我就送你,你是住隔壁村对吧。” 顾山叙不答,只平静地看着胡同里和一个男人说话的沈云惟。 “辛苦大堂哥了,你赶紧回屋睡觉吧。”沈云惟和堂哥沈数天打了个招呼,接过钥匙就往胡同尾巴走。 老家这个院子的大门是新换的,不是那种只能落锁头的老铁门,以前那个门里头落了锁外面就打不开了,现在这个能拿钥匙开,正好就不用把爷奶喊起来给开门了。 沈云惟一边开锁,一边有些小兴奋,她悄咪咪地打开大门又关上大门,拉着行李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院子里。 沈家的院子不算小,院中有两棵大树,东南边的那棵树下有个小屋子是烧土灶的厨房,挨着厨房再往东是一块隔开的家畜棚;西北边靠墙的树下有个秋千和石桌,挨着秋千的是两排菜、柴火堆和地窖。 院子里除了厨房和土厕所以外一共有四间房,一间坐北朝南带着主卧的堂屋,是招待客人和吴秀鹤老两口的屋;挨着堂屋往西有一间房,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是沈云惟从小住到大的屋子;靠东一排两间侧房,一个是主要放粮食吃食的屋子,一个是用气用电的厨房。 沈云惟感受到堂屋呼吸均匀的老两口,她轻手轻脚地进了自己屋,躺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翌日一早。 堂屋主卧,横了两床薄被子的床上,吴秀鹤推着沈守群起来,“老头子,别睡了,赶紧去剁肉汆丸子,幺儿今天就回来了。” 沈守群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他穿好衣服去院子里洗漱,又给吴秀鹤烧了热水。 忙完了人也清醒了,一看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五。 沈守群:……现在剁什么肉?幺儿还能一大早就到家不成? 沈守群不屑一顾地挽了挽袖口,选择先把早饭做了。 小米粥放了几颗去核的红枣和苹果干,煮粥的时候顺便蒸了几个红薯和花卷,又去菜地里薅两把葱整了俩凉拌菜。 沈守群盛好了菜放在桌案上,他一边等着粥一边瞄着冰箱,没过几秒他就蹭到了冰箱前,拉开冰箱保鲜层,里面放着一大块猪肉。 很快,均匀地剁肉馅的声音响了起来。 五点三十分。 沈云惟钻出被子,她闭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她推开木门,扒着门框面朝斜对面的屋子喊。 “爷,你等我睡醒了再剁呗,我瞌睡。” 剁肉的声音停了一瞬,紧接着响起两道慌乱着急的脚步声,堂屋和东厨房同时冒出来两人,老两口完全同步都跑到了沈云惟跟前,一人一边抓住了沈云惟的胳膊。 沈守群不可置信地隔着衣服捏了沈云惟两下,说道:“软和的,不是做梦啊。” 吴秀鹤则是一下抱住了沈云惟,激动地说:“幺儿回来了,你咋不跟奶奶说一声呢,不是说今天下午回来吗?” 沈云惟低头搂住吴秀鹤晃了晃,撒着娇说:“想你了呀,我回来奶奶高兴不?” 吴秀鹤拍了拍沈云惟瘦削的背,连声说:“高兴,高兴,奶奶可高兴了。” 祖孙俩搂做一团,惹得拿着铲子的沈守群一直冒酸气,他抬着下巴重重“哼”了一声,嘀咕道:“你俩好,就你俩天下第一好,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就是个摆设呗。” 沈云惟闻言抬头嘿嘿笑,伸着手晃了晃沈守群的胳膊。 刹那间,指尖灵气翻涌,顷刻席卷了沈守群的全身。 “好,我跟爷也好,我最最最亲爱的爷爷,你宝贝孙女的冬瓜丸子好了吗?” 沈守群压着眉毛故作生气,嘴角却翘到了耳根了,他手上假装嫌弃地撇开沈云惟的手,却又十分诚实转身进了厨房团丸子。 吴秀鹤好笑地看了老伴一眼,手上拉着孙女的手讲小话:“你爷这个老头子,死要面子。” “可不呢。” 沈云惟挤眉弄眼地回应着吴秀鹤,却又分出心神注意着沈守群的背后。 沈守群今年已经六十七了,却丝毫不见老态,眸光清正、腰背挺直、行走如风,谁见了不说一声老当益壮。 可近几日,沈守群却总会莫名其妙的疲惫,不过年纪在这儿摆着呢,他也只觉得不服老不行。 若是从前的沈云惟自然不会看出有什么问题,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沈云惟在这个世界自称半仙都不为过,区区微弱邪气,自然手到擒来。 二十分钟后。 沈云惟坐在小板凳上喝着鲜香的冬瓜丸子汤,十分夸张地喟叹出声,赞道:“超级好喝,喝一口能耕十亩地!” 过于夸张的称赞逗笑了老两口,吴秀鹤直言:“好喝以后天天喝,幺儿喜欢什么咱就做什么。” 沈守群则是一边得意一边嘴硬:“真是出去久了,学得一嘴花花话,一个汤还能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嘛。” 吴秀鹤拿着筷子敲了他一下,“啧”道:“就你张嘴了,赶紧吃你的饭,夸你两句还摆上谱了。” 沈守群:“……哦。” 沈云惟看得直乐,她捧着碗又喝了一口。 这碗冬瓜汆丸子和沈云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汤水鲜香清润,肉质鲜嫩紧实,唯独这冬瓜不太行,虽然口感一如既往,但是浊气却重得很。 沈云惟撇开了冬瓜块,问道:“爷,这冬瓜是咱家地里的不?” 沈守群咬着花卷,闻言停下筷子,说:“不是,你大爷爷给送来的,他家今年种了不少冬瓜,咋?不好吃啊?”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头,说:“还行吧,现在这才四月初吧,冬瓜能长出来吗?” 沈守群一边剥着鸡蛋,一边说:“不是平常的地里,你大堂姐家整了个什么大棚,棚里种的冬瓜,说是就算季节不对也能种出来菜。” “哦,这样啊。”沈云惟应了一声,接过沈守群递来的水煮蛋。 饭后。 吴秀鹤陪着沈云惟在树下看电视剧,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嗑。 “幺儿,你婶子说你也是这个什么演员,大明星,你咋都不跟我说说你演过啥呀?” 吴秀鹤对自己孙女在干什么处于一知半解的情况,沈云惟平日里也不愿意说,他们只知道沈云惟在外面挣钱了还能上电视。 平板里播放的电视剧场景一切又切,白幼微那张脸露了出来,很快就上演了一出恶俗剧情——绿茶恶人先告状,男主眼盲心瞎弃女主于不顾。 沈云惟嗑着瓜子窝在摇椅上,指着石桌上的平板,说:“就这点东西呗,又没啥好看的,上了几年班惹了一身腥。” 沈云惟说得轻松随意,心中也是如此。 若是从前的沈云惟,肯定是要气急败坏地和白幼微争个明白,不过如今沈云惟才懒得和一个想火想得都着了魔的女人争这些。 但是,有的时候纵然你不想争,也总有人盯着你的东西抢。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沈云惟看了眼来电人接起电话,问:“喂,怎么了?” “白幼微说要告你。” 第六章 小施惩戒 “白幼微说要告你!” 闻言,沈云惟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她拿着手机起身,和吴秀鹤打了个招呼回到房间。 手机里的声音喋喋不休。 “……我觉得她有可能是在装样子炒作,但是她也太恶心人了吧,你是没看见现在网上传的那些照片有多假,你说怎么就有人信呢、诶,等一下等一下——” 女声中断了一下,又快速说道:“到我的戏了,反正你自己上点心,以前就算了,你现在都退圈了怎么还让人骑脖子上拉屎。” “滴——”声响起,通话中断。 沈云惟翻着消息无语凝噎,对白幼微的印象又深刻了一分,这人还真是够不要脸的,P了几张图就准备告她诱骗老人。 有图有真相的账号上,除了有“沈云惟”和白幼微爷爷白胜德举止亲密的照片,还晒了几项大额消费记录,疑似白胜德为沈云惟一掷千金。 照片虽然是假的,但防不住有没脑子的人听风就是雨,再加上沈云惟十分庞大的黑粉大军,评论区里,沈云惟都快被骂成筛子了。 【呕,这个沈云惟也太恶心了吧…】 【咦,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是被冤枉了还挺可怜,没想到这么快就实锤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嫌弃】 【SB脑残都去死啊】 【呵,自作孽不可活,之前我们家微微只是让沈云惟道个歉,现在好了,把我们这么善良可爱的微微都逼急眼了,证据都甩出来了,我看沈云惟还怎么装无辜】 【这算啥,诈骗老人?那是不是能判刑啊……】 【不是,你们有毛病啊,几张一眼假的破图有什么好看的,沈云惟怎么可能为了这么点钱跟一个老头子啊】 【对啊对啊,当然不可能就因为这么点钱,说不定是为了点别的东西/色眯眯】 【……】 评论区逐渐沾上了黄色颜料,甚至有人开始售卖动作视频。 沈云惟翻了几下就退出去了,她拨通报警电话,在得到一堆没用的信息后随手挂断。 沈云惟磨了磨牙,心想:既然用常规手段不好解决,那就不能怪她作弊了。 沈云惟蹭着指腹,将手压在手机上,随即眸中蓝光一闪,她合上双眼沉入识海。 昏暗的出租屋内。 坐在电脑前看着一个AI合成视频淫笑的男人突然僵住,他手上的纸团一松,突然伸手握住一旁的针管笔,他的手臂高举冲着自己腿间猛扎。 “咻,咻咻——” 电脑屏幕上的视频全部消失,亮着白光的液晶屏沾了血点。 很快,安静的出租屋传来了几声凄惨的嚎叫声。 “啊啊啊啊救救我,救救我!” 男人疼得浑身抽搐,出租屋薄薄的墙板关不住他的声音,周围邻居的骂声很快响了起来。 出租屋的门外传来一道烦躁的脚步声,紧接着砸门声响起。 “你有病啊,老子当上完夜班回来,你踏马再喊一声信不信我阉了你!” 左边的房门开了一个缝,一个女人探出个脑袋,小声说:“刘哥,你也小声点。” 刘哥烦躁地皱紧眉头,他冲着女人摆了摆手,又使劲儿锤了几下门,“TMD,最好别让老子再听见。” 薄弱的门板震了震,锁扣竟然松了。 刘哥顶着俩黑眼圈烦躁地骂了一声,一脚踹开了门,“妈蛋,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门一开,走廊的灯光打了进去,出租屋内又脏又乱,还散发了一股子浓郁的臭腥味。 一个颤颤巍巍的男人捂着裆摔在玄关处。 “救我、救我……” 刘哥神色大骇,他倒吸了一口气,情不自禁地夹紧双腿,又嫌又惊。 “woc,真让人阉了?!” …… 关于白幼微和沈云惟两人的热搜热度飞速暴涨,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跌,等到沈云惟睁开眼时,网上已经恢复了近乎诡异的风平浪静。 床边的化妆镜折出一张娇艳的侧脸,沈云惟略微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面色发青,唇色惨白。 沈云惟摁了摁虎口,拧着眉站起身,喃喃自语:“难不成是如今修为大跌,竟然连一个普通人都控制不了?那也不对啊……” 沈云惟“啧”了一声,她盯着手机上白幼微的账号看了看,眼不见心不烦地关上手机走出门。 石桌旁。 吴秀鹤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剧,余光一个劲儿地往沈云惟房间这边扫,她刚才听见了有人说要告沈云惟,然后就见沈云惟进了屋子。 这是在外面碰见什么事了,怎么还要打官司了? “奶,我想吃辣条。” 沈云惟两三步凑到吴秀鹤跟前,笑眯眯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吴秀鹤闻言立刻将脑子里的问题抛到脑后,伸出手指戳了戳沈云惟的脑袋,笑道:“从小就爱吃点这垃圾食品,行了,一会儿让你爷回来捎点。” 沈云惟乖乖点头,半窝在吴秀鹤的怀里继续看电视剧。 平板上,白幼微饰演的绿茶一角依旧被男主宠爱着,她得意地拿着限量款的包冲女主显摆。 “姐姐,我想要的东西只能是我的。” 沈云惟被这台词整得起了鸡皮疙瘩,她摁了摁太阳穴,突然想起白幼微似乎对她也说过这种话。 沈云惟嫌弃地摇了摇脑袋,伸手把这段剧情快进,白幼微这人就是个沾了屎的苍蝇,不咬人恶心人。 此时此刻,沾屎的苍蝇正在无能狂怒。 沈幼薇将手机摔在桌上,看着空荡荡的热搜条,质问道:“我的钱是花到狗身上了吗?网上怎么回事,我买的那些消息都铺到哪去了?!” 白幼微的经纪人深吸了一口气,安抚着这个小祖宗,说道:“幼微啊,沈云惟她现在已经退圈了,目的不都已经达到了吗?你最近专心看剧本就行了,这个本子可是大班底,只要你好好演那个最佳女主不成问题。” 白幼微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经纪人劝住了,她摆了摆手,闭着眼说了句:“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经纪人乐呵呵地笑了一下,叮嘱着:“行,那你好好准备,下午去见导演。” “嗯。”白幼微应了一声。 门被经纪人从外拉上了,白幼微独自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眼中情绪翻涌。 片刻后。 “喂,二爷爷是我,你上次说的话还算数吗?” 第七章 大棚出事 东沈寨。 沈家老院,树下的石桌旁围坐着几个婶子大娘,她们凑在一起嗑着瓜子唠嗑,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院子里支起的幕布投影。 沈家院子大,沈云惟吃过午饭就支起了幕布,本来这些在村口闲聊的人就都过来了,一时间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沈云惟的爷爷在家里排老二,他头上还有个大哥叫沈守正。 沈守正总共三个儿子俩闺女,他的大儿媳妇叫张红英,和另外两家儿女双全的妯娌不一样,张红英家中只有一个已经招了婿的独生女,平日里最是掐尖好强的一个人,但对待家里的小辈却都很和善。 张红英嗑瓜子嗑得嘴干,她咳了咳嗓子倒了碗凉茶给自己喝,抬头喝水时余光扫向了秋千上坐着看电影的沈云惟。 张红英咂巴了两下嘴,心里叹了口气。 哎,二叔家里这个小孙女多漂亮个闺女,怎么在外面被人骂成那样啊,早就说了那明星是好干的嘛,天天在外面赔笑挨骂多遭罪。 张红英算是村里网速最快的一个人了,她昨天听说沈云惟要回村的消息后就抽空去网上搜了搜,这一搜就瞧见了一大堆黑帖,那评论区骂得感觉他们老沈家的祖坟都得迁了。 秋千上的沈云惟正在挖着西瓜,对于张红英这番心理活动丝毫不知,但是因为被盯的时间太久了,她很难不察觉到这道视线。 沈云惟轻咳了一声,扭头问道:“大娘,你看我干啥呢?” “啊?”张红英见被发现了,捧着碗干笑了两声。 张红英放下碗小心地安慰着:“云惟啊,要大娘说啊你还是回来了好,现在那娱乐圈是好混的吗?你大堂姐都跟我说了,那里的人心都黑着呢,天天你防我他害你的,你一个小姑娘也没个依靠,指不定让人怎么欺负呢!” 张红英话说完,其他几人也跟着附和。 “可不呢,还是咱们村里好,别的不说那起码空气好啊!” “城里菜价都贵得离谱,哪有咱们村里舒坦。” “村里好,回村还不用受气,那句话咋说的,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几人一唱一和的,语气里都带着小心的和善,村里这些人平日里都不咋看手机,就算上网也跟年轻人上的不是同一片网,对于沈云惟为什么回来也是一知半解的,只知道是在外面受委屈被欺负了。 “就是就是,咱们云惟长得漂亮还是大学生,干啥出去遭那罪。” 一个脸胖胖的婶子高声抢了话头子,她搬着椅子挪了挪,笑道:“我认识一个开公司的大老板,那也是一表人才啊,个高腿长长得俊,云惟想不想跟人见个面交个朋友啊?” “啊?”沈云惟呆了一下,连连摇头,“不了,我可不打算相亲。” 张红英也说道:“就是,我们云惟用得着相亲吗?刘妹子你可别打云惟的主意。” 刘婶子嘿嘿笑了两声,但也不肯放弃,她说:“红英啊,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认识的那个大老板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好男人,不是我吹,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小子没一个比得上他的,不说他多有钱,就那长相比这个电影里的小子长得都俊!” 幕布上,一张奶油小生的脸一晃而过。 沈云惟瞧了一眼,这人她也认识,曾经还一起搭过戏,他确实是男演员里面排得上号的俊俏,没想到在刘婶子嘴里竟然比不上一个土老板。 沈云惟勾了下唇,正想着刘婶子真不愧是媒婆,这嘴一张一分的真十一分的假。 刘婶子见沈云惟笑了,立刻顺杆儿爬,说道:“云惟要是愿意,那你俩绝对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沈云惟将手里的西瓜递了出去,连连摆手拒绝道:“行了行了,我的好婶子,你可别折腾我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地陪着我爷奶过日子。” 沈云惟说完,连忙从秋千上起来了,她抓了把瓜子就钻进自己的屋子,可还不等她关上屋门,就听见大门处一阵喧哗。 “红英!红英!你闺女女婿出事了!” “什么!” 张红英大惊失色,她失手打翻了茶碗,踉跄地跑到了大门前,她抓住跑来传信的老姐妹问:“我闺女咋了,她人没事吧,哎呀,你倒是把话说明白啊!” 这人气都没喘匀,刚要说话就见张红英已经往家跑了,她赶紧喊道:“诶,不是,不在家,在菜棚子出的事!” 张红英急刹又转身,立马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她着急得很,差点一头撞到了电线杆子上,却又感觉被凭空扶住了一样。 张红英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看见沈云惟骑着三轮出了门,正朝她说:“大娘,我开车带你去。” “诶,诶!”张红英失了魂一样应道,她爬上了三轮的车斗子,催道:“云惟啊,你可开快一点啊。” 沈云惟眉毛一挑,右手灵气乍现,道:“放心吧,一定快。” 张红英连连点头:“那就行,那就行啊、啊啊啊啊啊——” 张红英话未说完,便被迎面的风吹傻了,眼前的景象飞速倒退着,她吓得抓紧了沈云惟坐着的靠背,大喊道:“啊啊啊啊啊、慢一点啊,慢一点——” 吃了风的张红英口齿不甚清晰,这才让沈云惟意识到了不对,她吐了下舌头加了层防护罩。 而被留在沈家的众人,已经站在大门口看傻了。 “呃,沈守群家里这三轮是不是改装了啊?这咋感觉比火车都快……” “胡说啥呢,这三轮咋可能比得上火车,我觉得应该是咱们坐太久了,眼花了。” “嗯,有道理!” 刘婶子揣了一口袋的瓜子花生糖,她一边捂着口袋一边探着脑袋问:“云惟这孩子今天才回来,她知道红英家的大棚在哪吗?” “嘿,瞧你这话,小孩不知道红英她还不会指路吗?” “嗯,有道理!” 众人想得也没错,只不过张红英差点没让风吹傻,压根就顾不上指路,等她回过神儿的时候又已经停车了。 将近十亩的蔬菜大棚映入眼帘,但最惹人注意的还是路口哭闹的一行人。 一个小娃娃面如死人被她爹背在身上,当妈的正在追着一个年轻女人打,年轻女人东躲西藏的,又气得面红耳赤。 而这个年轻女人正是张红英的闺女沈数月。 第八章 草莓事件 “闺女!闺女!” 张红英大喊着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那个打沈数月的女人,老母鸡护崽子一样把沈数月圈在自己身后。 “你谁啊!你凭什么打人?!” 张红英气得不行,她指着一旁看热闹的几个人大骂:“都是一个村子的,我闺女被欺负了也不知道帮个忙,一群没心肝的,怎么能看着数月被打呢!” 围观的五人闻言脸色也不好看,张嘴堵了回去,道:“诶我说你这个娘儿们怎么回事?你闺女差点害死了人小孩,挨两下打怎么了?” “害死小孩?!” 张红英傻眼了,她终于发现了那个背着孩子的男人,但依旧下意识维护着沈数月,梗着脖子说:“怎,怎么可能?我闺女怎么可能会害一个小孩!” 沈数月也抓着张红英的袖子,大声辩驳:“对,这孩子自己莫名其妙昏过去了,关我什么事啊,我看就是你们一家想讹人!” 沈数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有几个被挠出来的红印子,看得张红英心疼得很。 “讹人?!”被推倒的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眼眶通红嘴唇颤抖。 女人推开她老公扶她的手,歇斯底里地喊:“谁家会拿孩子开玩笑!我女儿就是因为吃了你给的草莓才出了事,一定是她在草莓上下药了!我告诉你,今天我女儿要是出事了,我杀了你全家!” 这人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张红英也被骇到了,她咽了口口水回头问:“数月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真不是我!我已经让二国去喊癞子叔了,救护车就叫了,他们再闹咱就报警,谁怕谁啊!” 沈数月也着急,她现在恨不得穿回半个小时前扇自己一巴掌,让她烂好心,瞎送什么草莓,这下好了被人讹上了吧。 张红英听完心里也有了谱,毕竟要真是闺女害的人怎么可能敢报警,她心里有了底气说话也硬了。 张红英往前走两步,对着抱在一起的一家三口说:“大妹子,我闺女绝对不可能害人,既然救护车已经叫了,村医也马上就到,那咱就先等等。” 女人低头抱着孩子哭,闻言怔了怔却不抬头,却哭得更狠了。 张红英见状也不多说了,牵着沈数月往旁边走。 沈云惟在旁边一步路也不愿意走,她开着三轮晃晃悠悠地逼近了几人,盯着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看了一眼,又眯着眼扫了一眼暖棚。 片刻后,沈云惟嗤笑一声。 这一声笑不轻不重,却刺激到了哭泣中的女人,她突兀地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沈云惟,质问道:“你笑什么,你在笑什么?!我女儿出事了你很高兴吗?” 沈云惟被喊得一愣,后知后觉地抿了下嘴,歪着脑袋看向紧闭双眼的小女孩,说道:“我有什么好高兴的?不应该是你高兴吗?” 女人瞳孔一缩,大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高兴!这是我女儿,这可是我的女儿!” 女人说着竟然又朝沈云惟扑了过来。 张红英见沈云惟竟然不躲,吓得赶紧过去薅住了那个疯婆子,又一把甩开,“你干什么!没完没了了是吧?!” 女人扑在地上,她抬头瞪着沈云惟,那眼神比看沈数月这个疑似杀女凶手都要凶狠。 张红英挡在沈云惟身前,也咂摸出点意思,她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男人,又看向气得莫名其妙的女人,问道:“不说我说啊,大妹子你们这不会真是讹人的吧?” 要不然这也不着急送孩子去医院看看的,就知道拽着他们拖时间,总不能就是等着他们熬不住赔钱的吧。 女人气得喘着粗气,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向张红英,那势头恨不得一头撞死张红英。 张红英瞪大了眼,耳边传来沈数月的惊呼。 “妈,小心刀!” 张红英只看见寒光一闪,就感觉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秒就看见沈云惟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云惟!” 张红英心脏一哆嗦,她赶紧去看沈云惟。 沈云惟冲她抬眉笑了一下,随意转动着手上截来的水果刀,而那个疯婆子已经倒在了地上。 沈数月被吓得不轻,她跑到两人跟前,一把抱住了张红英,哭道:“妈,你要吓死我啊!” 张红英拍着沈数月的背安抚着,说道:“没事,妈没事。” 围观的五人已经惊呆了,此刻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一个老奶奶咽着口水说:“哎呦喂啊,这小姑娘就是吴秀鹤的孙女,这咋恁厉害啊?” 她身边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咋舌道:“听说在外面当明星呢,现在的明星都这么会打架吗?” 这一会儿工夫,去喊村医的人也回来了。 路口处,张二国骑着电摩挥手大喊:“月月,癞子叔来了!” 二癞子是东沈寨的村医,这名字不太好听,但是本事还算不错,村里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找他看。 张二国扶着二癞子下了电摩,又说道:“救护车我也催了,还有个十分钟就到了。” 沈云惟见来人了,又坐回了自己的电三轮,看着那个女人跟几人撕扯,最后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 小女孩被放在地上,二癞子东看看西看看,折腾了半天也没折腾明白。 又过了几分钟,二癞子咳了一声,犹犹豫豫地说:“嘶,这看着也不像中毒之类的啊,应该不是吃了你们草莓出的事吧。” 女人见二癞子看不明白的时候脸色明显放松了,可听见二癞子说这话又立马不高兴了,她大喊道:“你懂个屁!就是她害的,就是被草莓毒的!” 二癞子被喷了一脸的唾沫,他连忙躲开擦了擦脸,又气愤地说:“你瞎喊什么呢,我就算再不济,眼睛也不会出毛病,这连中毒的一点迹象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因为吃了一个草莓出的事!” 沈云惟坐在三轮上打了个哈欠,侧头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她跳下车背着手走到了男人身后。 “你真的想你女儿死吗?” 第九章 安安苏醒 “你真的想你女儿死吗?” 沈云惟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记惊雷般砸在了赵石的心里,他握紧双手,双目紧盯着躺在毯子上的女儿。 赵石没吭声但呼吸却重了几分,他的耳边一会儿是老婆歇斯底里的怒喊一会儿是身后人的询问。 沈云惟见状勾了下唇,语气中却有几分不耐烦,说:“一会儿救护车来了拉到医院一查,你觉得你们能瞒得过谁,我堂姐家的草莓就算有问题也不能让人变成心脏病吧?” “你!” 赵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沈云惟,他眼中闪过慌乱和愧疚,眉头紧皱在一起,嗫嚅道:“不是、安安没有心脏病,她没有心脏病。” 从西边的地里刮来一阵风,春末的风依旧带着清洌,一阵风过带走了人心头的躁意。 张红英和那女人还在掰扯,一个比一个嗓门要大,此刻风一过也都平顺了些。 赵石眉头舒展开来,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跪倒在地。 “扑通!” 高大瘦削的男人跪在一个松散的打着哈欠的女人跟前,双膝磕地的声音沉闷有力,他弯腰伏在地上,声音沙哑:“求您救救安安,今天都是我们的错,安安是个好孩子,您救救她吧,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 赵石这一跪,最惊讶的是还在发疯的那个女人柳胜意。 柳胜意傻眼地看着赵石,又扑过去一把薅起来赵石的脑袋,劈头盖脸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赵石,你还想不想跟我过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得张红英晕头转向的,她看着沈云惟居高临下看着那对夫妻的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张红英晕乎乎地走了过去,拉着沈云惟往后退了几步,语气有些急切:“云惟啊,你可别瞎揽事,这一看就是讹咱们家的,管他们干什么,拉去医院一查就没事了。” 沈数月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她站在张二国的身边明显放松了不少,此刻理着乱糟的头发说道:“就是,我知道云惟你有钱,但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花给这种碰瓷的烂人。” 沈云惟看着护在自己身前的张红英,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小鸡崽子一样,她没忍住笑得弯了眉眼,说道:“没事儿,让我救人可是有代价的。” 沈云惟拍了拍张红英的肩膀,侧身走到那夫妻俩身前。 赵石又恢复了那个沉默不语的状态,他双手握成拳,任由柳胜意对他又踢又打,他不吭声却跪着不起。 直到沈云惟走到了他的眼前。 赵石抬起头,他脸上顶着好几个巴掌印,双眼通红地注视着沈云惟,声音像是挤出来的一样。 “什么代价都行,求您救救安安吧。” 柳胜意见他居然还敢求人,一巴掌又甩了出去,喊:“你给我闭嘴!” “啊——” 比巴掌声先响起的声音是女人的痛呼声,柳胜意捂着自己的手腕疼得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柳胜意见鬼了一样盯着自己的手,又对着沈云惟大喊:“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云惟无辜地眨了下眼,说道:“又要碰瓷?我可没碰到你。” 柳胜意不服气,爬起来就要找沈云惟比比拳头。 赵石一把拉住了她,乞求地看向沈云惟,“您别和她计较。” 沈云惟勉强抬了下下巴,她绕开两人走到安安的身边。 安安大名叫赵可安,今年还不到六岁,今天确实是吃了沈数月给的草莓后才无故昏迷的,但草莓却不是病因。 沈云惟指尖掐诀,眸间蓝光一闪。 瘦巴巴的小女孩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周身死气缠绕,心脏处更是被邪气侵袭得生机尽无,按理说她已经死了,不过在层层死气之下有一层微弱却坚实的白光护着她。 沈云惟蹲下身戳了戳安安的小胳膊,摸了摸安安的小脸蛋,不禁在心中啧啧称奇:真是没想到啊,在玄灵界被宗门世家抢破头的先灵功德体,竟然在现代混得这么惨。 沈云惟迟迟没有动作,只知道在这儿摸人小孩,一旁围观的人都等着急了。 一个老奶奶扇了扇风,说道:“我说沈家闺女,你可别瞎逞能,一会儿人家两口子真赖上你咋整,你爷你奶他俩不得着急啊。” 张红英也连连点头,说道:“云惟,你听大娘的,咱不用管这事儿,救护车已经进村里了,马上就到了。” 柳胜意见此心中的焦急一扫而空,她一把推开抱着她不放的赵石,朝着他啐了一口,又看向半蹲在安安身边的沈云惟,心想:还以为这女人有多大的本事呢,装神弄鬼的。 柳胜意恶狠狠地盯着沈云惟手腕上戴的镯子,她认识这个牌子,这个镯子起码得有六十多万,既然冤大头撞上门了,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云惟是吧,我告诉你,今天没个一百万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话一出,在场一片哗然,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柳胜意。 柳胜意却丝毫不觉,反倒继续大放厥词:“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没用的话,你要是不给钱,我就天天带着我女儿的尸体堵在你家门口!” “爸爸,妈妈。” 柳胜意话音未落,一道稚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赵石听到声音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飞一般扑到了安安身边,他抱着虚弱的女儿痛哭流涕。 “安安,安安,你醒了你醒了。” 安安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色却有了一丝血色,她努力地笑了笑,伸着手摸向赵石的脸,小声说:“是安安不好,安安又睡着了。” 沈云惟退开一步让出空间让父女俩抱头痛哭,又抬头看向路口,红白的救护车鸣着笛驶了进来。 “赵石,带着孩子去医院再检查一遍,明天来村里找我。” 赵石连连点头:“是,谢谢您谢谢您。” 赵石抱着孩子上了救护车,柳胜意阴着脸跟在了两人身后,她看向安安的眼神很复杂。 庆幸,怨恨,抓不住希望的无助。 第十章 沈大爷奶 赵石一家离开后,沈云惟被当作珍稀大熊猫一样围观了,还得是张红英拉着人逃了出来。 三轮车上,沈数月跟张红英母女俩复盘着刚才的事情。 “妈,我看那个女人有点奇怪。” 沈数月揉着自己红肿的手腕,回忆道:“你们来得晚不知道,最开始那个叫安安的小女孩昏过去的时候,那女人瞧着是真的担心,抱着安安一个劲儿地哭。” “……” “但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人就像魔怔了一样追着我又打又骂让我必须给个交代。” 沈数月大概讲了一遍,又忍不住舒了口气,靠在张红英的肩膀上说:“幸好,幸好不是因为咱家的草莓,不然以后谁敢买咱棚里的东西。” 张红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儿闺女,二国不是跟着去医院了吗,那什么检测报告啥的让他拍一份,回来再宣扬宣扬,咱可得把祸根杜绝了。” 沈数月:“嗯,妈说得对,我这就给二国发消息。” 沈数月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刚才争执间摔得碎屏的手机,她哒哒哒敲着字,突然听见自己的大明星堂妹开口了。 “堂姐,你们家的草莓确实有点问题。” 沈数月闻言消息也不发了,她立刻反驳:“诶,云惟,这话可不能瞎说,我们家的草莓绝对没有问题。” 张红英脸色也不太好看,声音有些发冷:“对啊云惟,你堂姐啥人你不知道吗?再说了那草莓平常我们也吃,我今天早上遇见你爷爷还给了他一篮子呢。” “啊,是吗?”沈云惟顿了一下,说道:“那可能是我说错了。” 张红英满意地笑了一下,说:“这才对嘛,咱可不做那——” 沈云惟握着车把手,眯眼感受着吹到脸上的风,慢悠悠地道:“应该是说整个暖棚种出来的东西都有问题。” 这话一出,三轮车安静了一瞬。 沈数月发消息的手又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云惟的后脑勺,“怎么可能?” 张红英眉头一皱,压着火说:“沈云惟,你可不能因为在外面受欺负了你回来胡说八道!” 沈云惟悄悄加快了三轮车的速度,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小土房,说道:“大娘,我可没有胡说八道。” 张红英胸闷气短地拍了拍腿,她正要好好说道说道,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憋着气先接通了电话。 张红英语气很差地说:“喂,干什么?” “红英,快带孩子回家,爸他们出事了!” 电话里传来一阵悲痛的哭声,吓得张红英立刻坐直身子。 手机开的外放,这消息沈数月两人也都听到了。 沈数月听出了这是她爹的声音,她着急地凑到手机旁,问:“咋了啊,爷爷中午吃饭的时候不还好好的?” 沈正富捏着手机在屋里团团转,他看着床上躺着的老爹老娘和趴在床边哭的二弟妹,声音沉重地说:“不知道啊,老二去借车了,咱马上带人去县医院看看去。” 闻言,沈数月的眼泪蹭一下就冒出来了,她扒着三轮的前座椅着急地喊:“云惟快,开快点,开快点!” 沈云惟点头,三轮车瞬间离地三厘米飞起,“嗖”一声冲了出去。 等到了沈家大爷爷的院子外,沈数月扶着张红英跳下了三轮车,她边喊边挤开看热闹的人往院里跑。 “爸,我们回来了,爷和奶咋了?!” 沈云惟拔了车钥匙,吹了下头发丝往院子里走。 刘婶子也在院墙外看热闹,见了沈云惟赶紧打了个招呼,“云惟也跟来了。” 沈云惟冲刘婶子笑了一下,避开她的手侧身进了院子。 沈大爷爷的院子是土墙围起来的,南边的墙边堆得全是杂乱的柴火,半人高的院墙感觉一脚就能踹翻,这高度,院子的人想干点啥都挡不住。 沈云惟四下看了看,将视线落在了厨屋门口的矮桌上的蔬菜,她正要靠近却听见屋内传来两人的质问和哭喊。 “爸!你凭什么打我?!” “哎呀,我不活了!” 前者是沈数月,后者有些陌生。 沈云惟脚尖转了方向,朝着堂屋走去,弯腰进了低矮的门。 屋内。 房间正中放着破旧的沙发、桌子和一个笨重的黑白电视,左边用一个木头衣柜隔出了放床的地方,床上躺着俩昏迷的老人,床边一个短发的婶子捂着脸哭。 沈数月被张红英护在身后,她背靠着衣柜,脸上也肿起了个巴掌印。 沈正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说:“她是你二婶儿,你一个小辈怎么能动手。” 沈数月看着奶奶头上红肿的包,冷笑一声:“她都敢打奶奶,我凭什么不能打她?” 沈正富哑口无言,气得坐在了沙发上抽烟。 马青青捂着脸又哭了两声,委屈地说:“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啊,老二已经去借车了,马上就能送爸妈去医院了。” 沈数月翻了个白眼,气笑了,她说:“今天镇上大集会,村里的车都出去了,二叔能上哪借车去?!” 沈云惟进屋就闻见了烟味,她扇了扇鼻尖,睨了眼沈正富手上的烟,又走向张红英几人,说道:“让我看看?” 马青青正心虚着呢,闻言立刻看向沈云惟,连连点头:“对,让云惟看看,云惟以前不是跟着堂哥学过好几年中医吗?你快救救你大爷爷大奶奶。” 张红英一愣,她咋不记得还有这回事? 一旁研究烟头的沈正富闻言立刻打断,斥了一声,说:“胡说什么呢!老二本来就是个半吊子,他就哄着闺女玩过一阵也算学医了,别一会儿给爸妈看出事了。” 张红英本来也有点不放心,但听见沈正富这么说反倒是不高兴了,这么大个男人了刚才打闺女现在又打击侄女,真烦人。 张红英拍板:“看,云惟你放心地看,出了事大娘担着。” 沈正富闻言也恼了,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喊道:“你担个屁你担!” 张红英也不怕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骂道:“没出息的孬种,你给我闭嘴吧。” 沈正富看着四分五裂的椅子,讪笑地坐了回去,他捏着烟,心想:好男不跟女斗。 第十一章 谁是老子 沈守正今年76岁了,在辈分上他是沈家的老大哥,平日里话不多,人也有点抠搜,整天不是下地干活就是拎着一根旱烟在院子里坐着,他在地里干的活重,很早之前就开始驼背了,年纪大了之后就越来越明显了。 这老头犟、不讲理还有点暴力倾向,但他有一点好,好到就算沈云惟这么多年不见他,也记得很清楚。 沈云惟盯着沈守正的肚子看了一会儿,在确定他是因为那些脏东西出的事后就将视线移到了一旁,移到了沈守正老伴的额头上。 沈守正的老伴叫马梅,71岁,长得不高,脸胖胖的,沈云惟对这个大奶奶的印象更微弱,不过看面相就知道是个软包子。 对大奶奶好是沈守正唯一的好,好到平日里他们吃饭都是单独给大奶奶做,地里的活计大奶奶几乎没沾过手。村里除了特别小的孩子和孕妇,大奶奶是村里唯一一个在农忙期间都清闲的人。 不过现在这个有福相的老太太头破血流地躺在床上,脸色发白,好不可怜。 沈云惟在兜里摸了摸,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她取了些药抹在大奶奶的额头,又握住了她的手腕。 大奶奶身上只沾了一些邪祟气息,对身体的伤害很轻微,她的情况只是看着严重,毕竟年纪这么大了头磕破了,说着就吓人。 反倒是沈守正比较惨了,再继续吃下去人都快没了,毕竟这老头年纪大又常年过度劳累,从头到脚都有暗伤,底子本来就不好。 马青青在一旁一直看着,见沈云惟只是这摸一下那擦一下的,她捏了捏手嘀咕:“这算什么看病啊,大哥说得还真没错,半吊子能教出个什么来。” 马青青的声音很小,除了被她讲究的当事人没一个听见这话的。 沈云惟斜了她一眼,马青青说坏话被抓包,立马应激地缩了一下,嘴角硬挤出了一个笑。 马青青干笑:“哈哈,云惟啊你看得怎么样了?” 沈云惟扫了她的腹部一眼,平淡地应了一声:“差不多了。” 马青青尬笑着往床上看了两眼,心里腹诽:装什么呢,让你看看你还真就只是看看啊,还以为多大本事呢,嘁。 马青青还不敢说出来,沈正富就不一样了,他坐在沙发上对着空气冷嘲热讽:“我说什么来了,一个黄毛丫头,出去混了几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能看,你能看什么看。” 话音落下,没人理他。 沈云惟装模作样地在沈守正身上点了几处穴道,张红英和沈数月围在她身后,马青青被挤到了衣柜后。 张红英小声安慰:“云惟啊,没事儿,咱本来就不是医生,看不好就看不好。” 沈数月声音还有些哽咽,她拿手背擦干眼泪,说:“我打完120了,救护车一会儿就到。” 沈正富见没人理他,无能狂怒,他摔了个塑料杯子,大骂:“老子说话呢!都没听见是吧?!” 沈云惟被吵得耳朵嗡嗡的,她转身看了过去,又见张红英已经掐着腰准备冲上去撕沈正富了。 大战一触即发。 “你跟谁老子呢!” 沈数月皱了皱眉,看着突然前面停下的张红英,问:“妈,你说话音咋恁奇怪?” 张红英僵硬地转头,又惊又喜地看向床上,说:“不是我说的,是你爷,你爷醒了!” “爷爷醒了?” 沈数月猛地回头,她见床上的爷爷真的睁开了眼,正生气地看着沙发上傻掉的沈正富。 马青青见这老头子竟然真的醒了,她掐了一把自己,挤开沈数月,扑通一声扑到床边,哭天抢地:“哎哟老天保佑,爸你可算醒了,这都快把我们吓死了,老二哭着出去借车要上县里给你和妈看啊,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一家求着呢。” 沈守正刚醒就被二儿媳妇哭得头疼,他听着这话感觉自己老伴也出事了,混沌的脑子清明了一下,他的手胡乱摸着,扭头看见了还在昏迷的老伴。 “梅子,梅子?” 沈守正撑着胳膊要坐了起来,却因为没力气又倒了回去。 张红英挤开乱哭的马青青把沈守正扶住,安抚地说:“没事儿爸,已经上药了,月月打了120,救护车马上就到。” 沈守正握着马梅的手,那张像枯树皮一样的脸又老了几岁,他失神地说:“诶,我知道了,梅子没事儿。” 沈正富扔了烟蹭过来,憨厚的脸上扯了个笑,他舒了口气站在床边,庆幸地说:“爸,你醒了就好。” 挤压压的地界一下站满了人,沈云惟退了两步让开位置。 沈正富刚要坐到床上,就被沈守正骂了一声:“滚蛋。” 张红英嗤笑一声,斜了沈正富一眼,嫌弃地说:“没听见爸说的什么吗?赶紧起开。” 沈正富尴尬地抽了一下脸,眉宇间浮出一丝恼怒,但不等他发作,门外就传来一阵喧闹声。 “救护车来了,救护车来了!” 沈守正眼睛一亮,浑浊的眼珠子都白了些,他赶紧弯腰想把老伴抱起来,急切地说:“快,快让梅子上救护车。” 一阵折腾后,张红英和沈正富跟着俩老人上了救护车,马青青刚才哭得最大声,此刻能跟着去医院却不肯动了。 救护车走了,院外的人也散了。 沈数月冷着脸瞪了马青青一眼,牵着沈云惟往三轮车那走。 马青青也不在意,她摸了摸自己的短头发,扭着身子回自己家的院子去了,她才不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跟着去医院肯定要掏钱要伺候人,有这时间她还不如回家给孩子做晚饭呢。 马青青一边走一边给人打电话,“喂,孩他爹,你赶紧回来吧,爸妈已经去医院了。” 沈数月坐在三轮车的车斗,看着马青青那样子,丝毫不顾形象地朝着她啐了一口,“没良心的东西。” 沈云惟刚坐上驾驶座,她插好车钥匙,启动自己的“敞篷三轮小跑车”。 “欢迎使用本公司智能语音电动车——” “请注意,倒车,请注意——” 带着滋滋电流声的提示音响起,打断了沈数月的情绪,肚子里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 沈数月撇了撇头往前看,问:“这车刚才怎么不响?” 沈云惟“哦”了一声,说:“车太破了就老有毛病,我爷今天去镇上赶集说要给我买个新的。” 沈数月叹了口气,她扒着前座的靠背艳羡地看着沈云惟,二爷爷家里人少清净,二爷爷人脾气好做饭香,二奶奶人温柔慈祥还是退休的老教师,老两口对堂妹宠得很…… 沈数月小声说:“真羡慕你。” 沈云惟自信点头,说:“应该的。” 沈数月:“……你还真是自信哈。” “那当然。” 第十二章 消消名单 沈家。 “什么?!” 沈数月手中的水碗应声落下,她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争辩道:“不可能,爷爷怎么可能是因为吃了暖棚的菜出的事?!” 秋千上,沈数月晃着大茶缸里的花茶,说道:“不止你爷爷,还有下午那个安安,甚至是吃过暖棚里蔬果的所有人都染上病了。” 沈数月深呼吸,忍着火气,说:“堂妹,你可不能胡说八道,那暖棚是我们家管的,有没有问题我能不知道吗?” 沈数月紧张地扣着手,纵然她问心无愧,可被沈云惟这么一说她心里也不舒服得很,这几日妈也总说有点不舒服,难不成真的是菜的问题? 不,不可能。 沈数月咽了咽口水,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她抬手摁着椅子的扶手,心中惊恐:如果真的是菜出了问题,那她就罪过大了。 家的暖棚上个星期才开始有收获,亲戚朋友邻里邻居的都送了不少出去,如果菜有毒,那这么多人岂不是都会出事? 沈云惟喝口茶,脚尖一伸蹬着晃了晃秋千,她闭着眼感受着气流,说道:“你别害怕,不是因为你们,是因为那块地有问题。” 沈数月:“地?!” 沈云惟点头:“地下有祸根,这一片地里种出来的东西都带着有害物质,身体好的吃点可能没事,体弱年老的吃多了迟早会出事,你要是不信就再等等,我看你爸也快了。” “我爸?” 沈数月瞳孔紧缩,不是为了她爸,是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他们家建大棚的那片地一开始是租给了外村人,签了两年的合同,说是用来搞什么试种的,租地的老板说如果收成好以后会续租,但后来半季都没种完他们就不干了,过完年村里说要收今年的租子去找人也找不着,留的什么身份信息也都是假的。 正好那一阵沈数月在家待业,张二国一直想整个大棚,他们夫妻俩一合计就把那块地接手了,十亩地签了三年,一亩的租金才每年530块钱。 当时沈数月还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现在一想这哪是捡便宜,这是捡了一个大粪疙瘩。 沈数月咬牙骂了一句,烦躁地看向地上摔落的杯子,她已经顾不上沈云惟一个刚回家的落魄大明星是怎么看出来地里的不对了,现在满脑子就是自己家这是造大孽了。 沈数月:“我妈呢?” 沈云惟:“大娘咋了?” 沈数月缓了口气,问:“我妈她情况怎么样?” 沈云惟停了秋千,答:“大娘没事儿,她身体还挺不错的。” 沈数月点了点头,她在心里想了一遍棚里的东西都给谁送过,在得到将近三十家可能会出事的结果后,沈数月吓得脸色惨白如纸,她捏着扶手看向沈云惟,求道:“云惟,你帮帮我。” 沈数月起身走到沈云惟身边,她弯腰握住沈云惟的手,着急地问:“你能救醒那个小女孩和爷爷,也一定能治得了其他人的,对吗?” 沈云惟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似乎是沈数月和张二国这对夫妻的劫,下午救安安是因为她眼馋先灵功德体,后来救沈守正也是因为他本来就不会死在今天,但是其他人似乎有因此而死的命。 她要是帮忙救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沈云惟半合眼眸,握着秋千的左手掐诀。 三秒之后,沈云惟唇色微微发白,呢喃出声:“啧,这修为跌了一半,太拖后腿了。” 沈数月没听清,急忙问道:“什么后腿?猪后腿吗?你要是愿意帮忙别说一个猪后腿,我送你一头猪都行!” 沈云惟听得忍不住发笑,却被认为是心动了。 沈数月趁热打铁道:“五头、不,十头猪行不行,云惟你可一定要帮帮我们家啊。”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头大肥猪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来十头! 沈云惟在沈数月企图再加几头猪的时候喊住她,说:“行了堂姐,你放过猪吧。” 沈数月闻言有些失望,她觉得这是被拒绝了。 沈云惟:“把吃过你们家暖棚里东西的人列个名单,我之后去串串门。” 沈数月瞬间双眼发亮,惊喜地看向沈云惟,“真的?!” “真的。” 两人互相加了好友,沈数月编辑了一个文档发给了沈云惟,里面详细到每家每户的地址和有可能二手转送的名单。 沈云惟打开手机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几张信息,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真是给自己找了一堆活干。 两个小时后。 沈云惟拿着“消消乐名单”遛完了整个村子的,解决了二十户隐患。 沈云惟咬着刘婶子递给她的芒果糖往家走,路过村口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幺儿。” 沈云惟转身,瞧见了开着一个超级粉嫩的电动三轮篷车回来的爷奶二人。 粉嫩小车缓缓在沈云惟眼前停下。 吴秀鹤连忙拉开车门让她坐了上来,咳了一声说:“幺儿,这车是你爷挑的,说让你开着玩。” 吴秀鹤言语间推脱着自己和这个小车的关系,看起来十分嫌弃沈守群的眼光。 沈守群还听不出来,他乐呵地笑了一声,对自己的眼光十分满意,他拍了拍方向盘,说道:“这车多符合幺儿的气质。” 沈云惟咧了咧嘴,和吴秀鹤在后车厢一脸嫌弃地摆手,悄悄说:“奶,爷的眼光怎么一直不带变的,这粉得有点太狠了吧。” 只差一点就是荧光芭比粉了,生产的厂家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怕卖不出去吗? 吴秀鹤绷着嘴做了个手势,又嫌弃地摇了摇头。 在祖孙俩的小动作下,粉色小车最终还是开进了家门,并被停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一旁灰扑扑的蓝绿色小三轮被衬得像个没出息的穷小子一样,可怜巴巴地窝在角落。 沈守群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把车钥匙交给了沈云惟,“拿着吧,以后出门也方便。” 沈云惟嘴上吐槽着粉色小车,却勾着嘴角接下了钥匙。 吴秀鹤倒着茶水,突然抬头问道:“对了,你二表哥明天结婚,幺儿明天想去吃席不?” “二表哥?” 沈云惟转着车钥匙,不记得自己有个什么二表哥,但是不耽误她凑热闹,“吃啊!咱几点去?” “快中午的时候就行,咱离得近,就隔壁村。” 沈云惟闻言点了点头,心想:正好,隔壁村也有几家在“消消乐名单”上。 第十三章 绝品灵晶 第二日。 沈守群昨晚知道了他大哥家发生的乱子,早上吃了饭便要搭车去县里,他让吴秀鹤两人不用等他,到了时间直接去吃席就行。 吴秀鹤摆了摆手让沈守群快点去,又给他拿了几百块钱,说:“你拿给红英那孩子,算是咱的心意。” 沈守群应了一声,接上钱出发了。 这边,沈云惟吃了早饭正要消消食,就见沈数月上门了。 沈数月手上拎着两包坚果零食,她往堂屋的桌上一放,说:“云惟,这是二国从县里回来给我带的,你拿着吃。” 吴秀鹤收好碗筷出了厨房,看见这堂姐妹俩正在凑一块嘀咕,就问道:“数月来了,家里怎么样了?” 沈数月语气轻松地说:“没事儿,我妈打电话说了,我爷奶状况都不错。” “诶,那就行。” 吴秀鹤又回去厨房端了一盘子洗干净的草莓,说:“快尝尝,昨个碰见红英了,她给了我跟你二爷爷好大一筐草莓,你别说,你们家这棚子还真厉害,草莓又大又甜的。” 吴秀鹤说着,伸手给沈云惟两人一人塞了一个,自己也捡了一个小的要吃。 沈数月吓得脸色一变,她捏紧了草莓,伸手要拦住吴秀鹤。 “别,二奶奶,你别——” 沈云惟见状,伸手将草莓塞进了沈数月的嘴里,自己又拿了一个吃,边吃边说:“确实甜,堂姐你说呢?” 沈数月嘴里这颗草莓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生怕这草莓吃下去就当场昏倒,直到对上沈云惟的眼神后才放了心。 吴秀鹤见她这样,有些担心地问:“这是怎么了呀,是酸吗?” 沈数月囫囵咽下草莓,勉强地笑着回答:“没有,挺甜的。” 一盘草莓见底后,沈云惟在沈数月着急冒火的情绪下擦了擦嘴,又跟吴秀鹤说:“奶,我跟堂姐出去遛会儿弯。” 沈数月在一旁连连点头,期待地看向吴秀鹤。 吴秀鹤好笑地点了下头,说:“行,你们去吧,记得十一点回来,咱还得去你二表哥家呢。” “诶,知道了。” 五分钟后,崭新的粉色小车停在了暖棚旁的土路上。 姐妹俩下了车,齐齐站在占地十亩的暖棚前,一个心疼得两眼发黑,一个眼馋得双眼放光。 沈数月心疼她这十亩地的付出,这可是他们辛辛苦苦四个月的成果,眼见要收获的时候到了,竟然又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至于已经迫不及待地钻进暖棚的沈云惟,她则是掐着诀兴奋地寻找不断涌动的能量源头。 昨天被安安的体质吸引了绝大部分的注意力,沈云惟没注意到这地底下的东西不仅是带有邪气的晦物,今天再一看,这地下的东西可是绝品的灵晶,只不过是被污染了而已。 最西侧的暖棚里。 大片大片的草莓藤里钻出了一个头发乱糟糟却十分欣喜的女人,她手里握着一个黑黝黝的石头块子,从自己刨出来的深坑里爬了出来。 沈云惟擦了擦灵晶,满意地感受着这里的灵气流动,正在她想净化时暖棚的帘子被掀开。 暖棚出入口处,沈数月刚走进来就看见沈云惟一身泥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吓得赶紧跑了过来。 “云惟,你这是摔倒了?摔到哪了?” 沈数月围着沈云惟团团转,一时没注意脚下,差点一个脚滑摔进坑里。 “啊——” 危急关头,沈云惟伸手拽了她一把。 站稳后,沈数月劫后余生地喘了口气,蹲下去看了眼这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不可置信地问:“这是啥时候有的?这么大个坑,谁这么黑心肝,居然跑人地里挖坑!” 一旁,沈云惟背手藏起灵晶,吹着口哨打量着眼前的草莓藤。 这草莓藤可太草莓藤了。 沈数月不知道这坑是沈云惟搞出来了,她也不相信这是沈云惟搞出来的。 毕竟在沈数月眼中沈云惟才进了这棚子五分钟不到,这么大个坑怎么可能是她堂妹这个“退休”女明星搞出来的,还不如说是这个坑本来就在,只不过之前没蒙上了,只是堂妹倒霉一脚踩进去了。 沈数月认定了是这个坑害得沈云惟整了一身的泥,一时间愧疚得不行,毕竟沈云惟是来给她帮忙的,结果还摔进坑里受伤了。 “云惟,要不今天先不看了,大不了我们这一季的蔬果都不卖了,你先跟我去癞子叔那看看有没有受伤。” 沈数月扶着沈云惟往外走,心疼道:“那么深的坑,肯定摔得不轻吧。” 沈云惟刚想拒绝,就被沈数月的话点醒了,她现在可只是一个娇娇弱弱的正常人,从那么深的坑里爬出来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啊,那不成怪物了! 想至此,沈云惟装作闪了腰的样子跟着沈数月出去了,不过她也没让沈数月送她去找二癞子。 沈云惟坐在粉色小车的车厢里,说道:“没事儿堂姐,我回去给自己揉点药就行了。” 沈数月有点为难,虽然堂妹跟着堂叔学了几年,也确实治好了爷爷和那个女孩,可是不都说医者不自医吗? 没错,沈数月已经完全接受了沈云惟一个学表演的女明星竟然会医术的事情,并且在沈正富和马青青昨天误打误撞地引导下将沈云惟会医术的原因归结为她那个已经出家的爹曾经是中医。 “你放心吧,我自己能处理。”沈云惟保证到,又说:“你们棚里目前的作物都不能正常食用了,你和姐夫商量商量吧,把还没出苗、没成熟的都先清理了,已经成熟的都规整好,回头我再看看有没有办法。” 如果量少的话,沈云惟倒是能将邪气直接剔除了,可是这暖棚的产出实在是有点太多了。 沈云惟现在修为不比从前,昨天在村里遛的那一圈已经给她累够呛了,如果要强行把这十亩地的邪气都清扫一遍,就怕到时候邪气没剔全,她先嘎巴一下死了。 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沈数月被沈云惟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也不强求沈云惟和她去村医了,她点了点头把事情记住,千恩万谢地搂着沈云惟。 “云惟,姐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沈云惟沉吟一声,认真地说:“十头猪我也没地方养,要不送我五头小猪仔当谢礼吧。” 沈数月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失笑,又情不自禁地盯着沈云惟的眉眼失神,心想:堂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长得漂亮脾气又好,怪不得在娱乐圈那吃人的地方待不下去呢。 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谁,竟然被污蔑成那样。 什么嘴毒心狠,尖酸刻薄,仗势欺人,勾引老头……这些词压根就没有一个能和堂妹搭边的! 第十四章 仙女姐姐 “奶,我还用拿个份子钱不?” 沈云惟坐在镜子前揪着头上的草叶子,转头看向给她梳头发的吴秀鹤。 吴秀鹤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不用,我拿就行,你比你二表哥小那么多哪用得着你拿份子钱。” 沈云惟:“哦,知道了。” 沈云惟的二表哥叫吴帅,吴帅是吴秀鹤娘家大哥的二儿子。 吴帅今天已经三十九岁了才娶上老婆,为了装面子这次酒席定的是五百六一桌的标准。 在村里吃席,这样的价钱已经算是很高的了,毕竟这乱七八糟的亲戚朋友一来,别管关系是亲是远,凑在一起怎么着也要有个五十来桌了,那总共就得三万块钱了,这还是没算上烟酒饮料的钱。 四万块钱在村里真的不算少了,毕竟这地里的产出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挣一万块。 吴秀鹤给沈云惟理好头发,说:“幺儿,你不常去你舅爷家,今天去了你就只管吃席就行,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沈云惟正在扒楞掉进眼睛里的眼睫毛,闻言随意应了一声。 五分钟后,粉色小车再次出发。 吴秀鹤的娘家在桃花屯,四月初正值桃花开的时候,沈云惟开着自己的小车,远远地看见了一片粉色。 “奶,快到了!” “诶,知道了。”吴秀鹤说着也正了正身子,她向前张望着,又笑着说:“幺儿,前面这个胡同第一家就是。” 不用吴秀鹤说沈云惟也能认出了,毕竟这一家张灯结彩,院门外搭着一个粉蓝色结婚仪式的花台,满地都是彩带和糖纸,院里院外都站着喜气洋洋的人,有好些身上还挂着红绳别着红花。 “这新娘子可真漂亮,吴帅有福气啊!” “可不呢,真是让这小子捡着了。” “看新娘,看新娘,妈我也要去看新娘子。” “别跑,别乱跑,你一会儿要给舅舅舅妈当小花童呢。” “……” 沈云惟都一百多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在玄灵界倒是偷着参加过一两场道侣大典,可第一次的时候她半瞎不瞎的啥也看不清,后来那次更是离谱,别说看不见了,还没开席呢就被人发现撵出去了。 沈云惟现在新奇得很,停好小车就拉着吴秀鹤往那院子里走,迫不及待地都快跑起来了。 吴秀鹤看她这样子,好笑又心疼:“慢点,慢点,咱不着急。” “知道了,知道了。” 沈云惟转头乖乖应着,脚却一点没停,她微仰着头站在人群中央,白净的脸上铺着温和的阳光,微卷纤长的睫毛恍如蝶翼。 刚才还吵着要看新娘子的小花童在妈妈的腿边安静了下来,她微张着嘴,化了点腮红的小脸蛋白里透红,小嘴巴一张一合,踮着脚抬着脑袋冲着沈云惟跑了过去。 她妈妈一时不察,眼看着自己闺女一下抱住了一个外村人的腿,没出息地喊着:“仙女,仙女姐姐。” 沈云惟弯腰拎起这个小包子,正了正她脑袋上的小花环,捏了一把她的小脸蛋,问:“你叫我吗?” 小花童重重点头,学着沈云惟的样子摸了摸她的脸,又突然害羞地低下头,把脑袋埋进了沈云惟的脖颈处。 小花童的妈妈倒吸了口气,赶紧跑了过来从沈云惟手中接过孩子,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闺女她不懂事。” “没事儿。”沈云惟笑着看了一眼脸蛋红扑扑的小孩,对着她说,“那再见了,小花仙子。” 小花童呆呆地眨了眨眼,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疯狂上翘的嘴角,“嘿嘿,仙女姐姐再见。” 沈云惟笑着点了下头,转身朝着和一个老奶奶说话的吴秀鹤走了过去。 她一走远,这一片瞬间热闹了起来,刚才还偷偷摸摸瞥她的人都光明正大了起来,小花童的妈妈更是把孩子往地上一放,对着远处的沈云惟疯狂拍照。 “这是明星吧,怎么长得这么漂亮啊,跟天上的人一样。” “我看她比明星还漂亮!” “这是哪个村的啊,谁家的亲戚啊?她有对象吗?你们说我能去找她要个微信……” 小花童听见这话,突然冲着一个男人撞了过去,她一手掐着腰,一手对着踉跄的男人指指点点。 “仙女姐姐要跟神仙哥哥在一起,你长得真难看不许你想。” 男人哭笑不得地把小花童抱起来,刮着她的鼻子说:“小花啊,我可是你小叔,有你这么说小叔的嘛。” 场面顿时乐呵了起来,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逗着小花,直到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嘁,你们还真当她是个什么好东西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就是个勾搭老男人的破鞋,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回老家了。” 小花不懂这些话,但她听出了这是在骂人,她扭头看过去,看清是谁在说话后嫌弃地撇了撇嘴。 小花抱紧她小叔的脖子,对着女人嘟嘟囔囔地说:“你胡说八道,小姑你才不是好东西呢。” “就是啊,秀丽你可不能污蔑人家啊。” 穿着黑红色紧身连衣裙的女人正憎恶地看着沈云惟,听见这小东西敢骂她瞬间就不爽了,她张嘴就想骂回去,又看见四哥抱着孩子瞪了她一眼,嫂子也站到了小花身边脸色阴沉的看着她。 吴秀丽张了张嘴没敢吭气,但又不服气地瞪了小花一眼,她指着沈云惟说了一堆网上关于沈云惟的黑帖,一会儿工夫就阴阳怪气地把沈云惟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周围的人被她说的也有些动摇了,更有人上网查了一下沈云惟,这一查可不得了,一时间也没人夸沈云惟了,看向沈云惟的眼神都怪里怪气的。 小花这个小孩子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大人的情绪转变,她立马感受到大家对仙女姐姐的态度变了,气得她撇着嘴瞪着吴秀丽,可颠来倒去的只会说“你胡说,你撒谎”。 这点杀伤力约等于无,吴秀丽见大家不说沈云惟好了,得意地仰着头离开了,独留小花一个人气成了河豚。 小花抱着小叔的脖子,委屈巴巴地看向她妈妈,说:“呜呜呜呜,我讨厌小姑,她坏。” 小花最讨厌小姑了,平常总是欺负小孩,还特别不讲卫生,竟然还说仙女姐姐不洗脚,明明是她自己在家窝了两个月都没洗澡! 前次,她还看见小姑啃脚趾甲,她这三岁的小孩都知道不能啃脚趾甲了。 哼,坏小姑! 第十五章 一米八多 沈云惟坐在长板凳上嗑着瓜子,看着院子里的人忙来忙去。 新娘在二楼换婚纱改妆,新郎守在门外等着,吴家的人都跟着上下忙碌着,女司仪也拿着话筒指挥着现场人员做最后的准备。 至于吴秀鹤这个新郎的姑奶奶则和几个许久不见的姐妹朋友唠着家常,五六个奶奶辈的人凑在一起,能说的话那叫一个多。 “吴姐啊,这就是你那个宝贝的孙女吧,长得可真漂亮啊。” “你们还别说,真是俊得很,瞧着和秀鹤年轻的时候真像。” 吴秀鹤被夸得直乐,摆了摆手,却一点不客气地应下了这些夸奖,“那是,我们家幺儿当然漂亮,她比我年轻的时候更漂亮。” 吴秀鹤打小就一起玩的发小宋爱红推了推她,笑道:“哈哈哈哈哈,你啊,都多大年纪了说话还是这样子。” 吴秀鹤眉眼一挑,微抬着下巴说:“我这是实话实说。” 宋爱红抓了把熟花生塞给吴秀鹤,说道:“行,行行行,你说得都对。” 几人正笑话吴秀鹤呢,沈云惟就凑过来了,她伸手抓了把瓜子,问:“奶,说什么呢?” 吴秀鹤摇了摇头,说:“聊闲天呢,你也少吃点瓜子,容易上火。” 沈云惟“哦”了一声,又说:“我在附近溜达一会儿,奶你把电话拿好,一会儿快开席了给我打电话哈。” 昨天晚上,沈云惟给爷爷奶奶一人送了一部老年机,只要按住1号键就能拨通她的电话。 吴秀鹤拍了拍自己的小花布袋,说道:“知道了,那你可别跑太远知道嘛。” “知道知道,那我走了。” 沈云惟笑眯眯地又抓了一把花生,她又和其他几个奶奶打了招呼,就晃着手往外走了。 方才,这院子里的人她都已经接触了一遍,身上有邪气侵害的都已经恢复了。 不过沈数月给的名单不止这些人,沈云惟想着出去遛一遍,趁着今天一次性解决了。 再者,沈云惟被一些人盯得心烦,想出去看看景。 沈云惟离开后,院子里大半都是在讨论她的人。 今天新人结婚,也有不少年轻人回村来了,他们可不是那些年纪大的不会网络,或者网络范围很局限的人,只消一会儿工夫,新郎的表妹是个黑料满天飞的明星的事情就传开了。 不仅如此,还有很多人偷拍了沈云惟的照片传到了网上,更有甚者干脆偷摸开了直播。 #女明星沈云惟参加乡下酒席# 直播间内最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可大家发现这个镜头飘忽的直播视频里竟然真的有沈云惟,纵使周遭声音乱糟糟的,还时不时有人挡住镜头,可这更说明了直播的真实性。 但是,直播间的弹幕却不觉得这是被偷拍开的直播间。 【沈云惟不是说自己退圈了吗?这才过去了两天就耐不住性子出来找关注了/嫌弃.】 【主播手能不能稳一点,沈云惟穷得没钱雇摄影师了吗?】 【诶,这会不会是偷着拍的啊,这要是有预谋的沈云惟不得打扮一下吗……】 【楼上的你又懂了是吧,说不定这就是沈云惟的计策呢,假装自己天生丽质,还搞出个偷拍视角,不就是为了装清高假装不在意镜头嘛/呕.】 【就是就是,我就说她这种女人巴不得在娱乐圈都套点钱呢,怎么可能会退圈,说不定过两天就开个发布会说要复出了。】 直播间内,弹幕自嗨着揣测沈云惟的歹毒心思,而开直播的人对着这乱糟糟的弹幕并没有解释,反倒看着持续增长的在线人数心里飘飘然了起来。 但随着沈云惟走出了吴家,直播的人就有点慌了,她想跟着出去却被她妈一把拽住了。 “妮子,你往哪去呢,也不知道跟你翠翠姐学学,一天天捧着个手机,手机里面是有你妈还是你爸,赶紧给我放下去,跟翠翠交流交流学习。” 张二妮着急地去抢被她妈拿走的手机,急冲冲地说:“妈,你干啥呢,赶紧把手机给我!” “给你给你,我把鸡毛掸子给你还差不多。”张二妮的妈妈也急眼了,一巴掌呼在了她胳膊上,说道:“天天板个臭脸给谁看呢,我是你妈还是你仇人,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还敢跟我吵吵了。” “妈!你不能……” “好了好了,嫂子,你别说孩子了……” “这个死孩子,气死我了,她要是有翠翠……” 这场偷拍的直播在一场闹哄哄的争吵中被无意间退出了,等到张二妮红着眼抢过手机时,一看直播早就结束了。 直播结束了,却也不算完全结束了。 沈云惟,又上热搜了。 #沈云惟,复出# 网上因为这个捏造的词条又闹开了,不少营销号抓住机会又开始胡编乱造随意揣测,甚至还有人分析沈云惟一直在吃瓜子是不是要代言某品牌的零食。 而事件的主人公正在对着“消消乐名单”上的最后一行发愁。 什么叫作“二国星期三早上出门差点被车撞了,被一个一米八多特别帅的男人救了,于是就送了一袋草莓给他,似乎是桃花屯的人”。 星期三早上,那不就是昨天早上嘛,可是沈云惟在这桃花屯晃一圈了,也没瞧见一个一米八多特别帅的男人。 沈云惟一言难尽地蹲在小桥边,她嚼了嚼嘴里刚才一个小孩送她的泡泡糖,叹了口气从地上站了起来。 算了,找不到就只能看缘分了。 沈云惟搭上桥梁的扶手,瞧着不远处的桃花林,清风拂过,一缕清香传来,清淡的桃花香中夹杂着一股木质香。 沈云惟耸了下鼻子,感慨了一下这乡下的空气确实不错,虽然也没什么灵气。 “拍个照吧!” 沈云惟眸光一亮,她低头打开手机照相机,转身准备和背后的桃花林合影。 沈云惟举起手机,正要比个耶,余光中却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一米八多特别帅的男人。 自拍的倒计时已到,手机相册中留下了一张沈云惟注视着斜前方的照片。 咔嚓声引起了来人的注意,那人侧身望了过来。 沈云惟眉毛一挑,心道:喜羊羊?! 第十六章 殃及池鱼 顾山叙神色平淡地靠在小桥边,右手向后搭在桥杆上,那双腿长得比桥柱都要高了,整个人往那一站就像画报一样。 不过,他左手握着的手机就比较煞风景了。 蓝白绿的配色,聪明的羊儿难以想象。 沈云惟默默放下自拍的手机,扫了一眼顾山叙周身,随即便皱起了眉头,这人身上没有丝毫邪气的痕迹,反倒是有微弱的灵气流转。 沈云惟心中微恙,她暗中提了些神,又重新探查了过去。 而这一次,那些微弱的灵气消失了。 沈云惟咬了咬口中的泡泡糖,不信邪地搓了搓手指,又迅速调动神识攻了过去。 冰蓝色的精神力剥离出一把利刃,利刃破空而出,只差分毫便扎进了顾山叙的大脑,但这人恍若未觉,丝毫不避。 就像,他真的是一个普通人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沈云惟操纵神识偏移。 刹那间,平静的河面激起大浪,仿佛有人像河中扔了炸弹一样,四溅的水花甚至殃及桥上的两人。 顾山叙避不开,被浇成了个落汤鸡,他低垂着眉眼向后看去,好像在疑惑这河水好好的怎么就炸起来了。 作为罪魁祸首,沈云惟只是微微拨了拨沾上水汽的头发,便施施然地朝着和顾山叙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小桥上,顾山叙站在原地保持着看向河面的姿势,可水中倒影里的他却偷偷看向了沈云惟离开的方向。 泛着涟漪的倒影映着顾山叙那双充满探究的眸子,似有千言万语,却欲语还休。 河水中,烦着肚皮的鱼浮出了水面,打碎了顾山叙的影子,也搅乱了这汪心绪。 沈云惟已经渐行渐远,在土路的尽头拐进了一个胡同。 顾山叙重新看向了水面,对上了数不清的死鱼眼。 顾山叙:“……” “叮——” 手机弹出消息提示,顾山叙举起手机,在看清消息后微微皱眉。 手机界面上是一个直播开始的提醒弹窗,主播的名字叫做“妮妮吖”,头像是个粉色衣服的卡通人物。 顾山叙点进直播间,果不其然听到了混乱嘈杂的声音,而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个清艳决绝的女人正笑眯眯地朝着镜头之后招手。 镜头骤然慌乱了一下,直播间的画面昏暗了下来,似乎是镜头被遮盖了起来。 弹幕里胡乱叫嚣着,依旧是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抹黑着沈云惟。 顾山叙皱了下眉,抬手拨通了一个电话,两三句话后他刚挂断电话,就瞧见直播视线恢复正常了。 画面中,直播镜头似乎又离得近了些,能清晰地看到沈云惟坐在一个铺着红色塑料桌布的桌子上,素白纤细的手正在剥着一个核桃,只是可惜一直没剥开。 顾山叙看得心中莫名着急,他瞧了一眼弹幕,竟发现这些只知道乱哄哄骂人的键盘侠变得奇怪了起来。 【沈云惟是没脑子吗?那核桃能用手扒开吗?】 【蛙趣,好漂亮的手,指尖都硌红了,要是我在她旁边肯定不舍得她霍霍这么漂亮的手。】 【艹,沈云惟她是不是会邪术,我现在怎么觉得她好像也不是那么恶毒的人啊……】 【还说不是沈云惟故意开的直播,她这明显给自己单独开滤镜了,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这么……】 【凸(艹皿艹 ),指尖红红的好涩啊,好想舔一口/流口水.】 直播间的风向越来越奇怪。 顾山叙心中莫名有一团火,正在他要动作时,直播间突然被封禁了。 黑色的屏幕上映出了一张略显阴郁的脸,其上飘着两行字:检测到直播间存在偷拍等违法行为,已进行封号处理。 席面上,低头蔫脑的张二妮骤然起身,又不小心甩飞了手上的塑料杯子。 “张二妮,你想干什么?!” 张二妮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界面,纵使她妈在旁边都要急眼了,她也魔怔了一样在手机上疯狂点击着。 左边的第二桌,沈云惟扎着牙签肉看了过来,她歪着脑袋凑在吴秀鹤耳边说:“奶,那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被骂成这样也不回嘴啊。” 吴秀鹤给她夹了一只虾,说道:“你别管了,人家当妈的管孩子呢。” 沈云惟接过酥脆的炸虾,点头:“哦。” 一旁,宋爱红小声说:“你俩不在我们村里不认识他们家也正常,这个张二妮的妈脾气是有点坏,但是她人也算不错了,二妮她爸死了七八年,都是她这个当妈的一个人供着二妮上学,听说马上就要考大学了,成绩不太好,当妈的估计也着急。” 宋爱红说着说着就想起了自己家里不争气的孙子,又叹了口气跟身边的老姐妹们唠叨着。 “你说现在的孩子啊,那就是不珍惜,他们现在多好的条件啊,一个两个的都不知道好好学习。” “……” 这桌上的人除了沈云惟就都是奶奶辈的了,一说起来孙子孙女,那话就停不下来了。 沈云惟低头干饭,假装自己不存在。 饭吃一半,新娘新郎出来敬酒了。 新娘换了一身红色的敬酒服,年轻漂亮,青春靓丽,她站在吴帅身边被衬托得更像一朵鲜花了。 倒不是说吴帅丑,毕竟年龄差在这儿呢,两个人站一起就跟错辈了一样。 沈云惟夹着一片藕遮住嘴,偷偷问:“奶,这新娘子多大了?” 宋爱红抢先说道:“二十,这小姑娘可年轻着呢。” 桌上的人都一脸深意,你看我我看你的,用脸色把这对新人讲究了一遍,最后还是宋爱红又说了一句。 “你们说这吴帅也真是有本事哈,对吧。” 可不是有本事呢,一个三十九,一个二十一,这年纪差都能当人爹了。 说着说着,新人就过来这桌敬酒了。 几人立刻缄默,又笑得亲亲热热地看向吴帅和他的新娘许娇。 “哎呀,吴帅你这孩子真有福气啊,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知不知道。” “可不呢,小两口以后好好地过,再生个娃,小日子就红火起来了。” 吴帅已经喝了不少酒了,现在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醉了,脸红得不像样,他拍着胸脯保证着,含情脉脉地看着许娇。 许娇也笑着应下这些长辈的话,却在看到沈云惟时僵在了原地。 “嘭——”一声,她手中的酒杯脱落,酒水溅在了裙子上。 “沈云惟,你怎么在这儿。” 第十七章 许娇易风 “沈云惟,你怎么在这儿?!” 许娇不可置信地看着沈云惟,连身边的吴帅都顾不上了,拎着裙子就大步走到了沈云惟身边。 沈云惟快速咽下嘴里的芝麻叶,放下筷子,问道:“你认识我?” 不仅是沈云惟如此说,吴帅也快步走到许娇身边,低头问道:“娇娇,你认识我表妹吗?” 许娇对吴帅置之不理,而是继续看着沈云惟,问:“网上都说你退圈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 吴秀鹤不高兴地放下筷子,她看向莫名其妙的许娇,说:“孩子,我孙女干什么需要你置喙吗?” 沈云惟握了握吴秀鹤的手以作安慰,又看向盯着她不放的许娇,问:“我们认识吗?” 许娇神思恍惚一瞬,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看向沈云惟自嘲地笑了一下。 许娇看着沈云惟,又像在看些别的,她说:“你当然不记得我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小配角而已。” 吴帅在一旁抓耳挠腮的,拉着许娇说:“娇娇,我们先敬酒吧,一会儿你跟表妹加个微信私下聊呗。” 许娇顺从地点了下头,却说:“我们有微信。” 两人前往下一桌前,许娇又留下一句话。 “沈云惟,网上都把你黑成什么样了,你要还是那个沈云惟就别当缩头乌龟,一群嫉妒你的小人你难道还对付不了了吗?” 沈云惟眨了眨眼,拨开了层层记忆的雾团,她终于想起了许娇是谁。 21岁的时候,沈云惟已经有名气了,她参加一个电影的试镜,目标是项目里的女二,和她一起竞争的是一个18岁的女孩。 最后自然是沈云惟拿下了这个角色,而那个女孩则获得了饰演一个只有几个镜头的孤女的机会。 如果没记错,许娇应该就是那个女孩。 沈云惟舔了下嘴唇,奇怪地看向许娇,又看向她身边的吴帅,不禁更加奇怪了。 本来还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起来这一对真是哪哪都不搭。 “怎么了幺儿,你也认识吴帅媳妇儿吗?”吴秀鹤问道。 沈云惟回头,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奶,她叫许娇,是我以前的同事。” 吴秀鹤闻言笑了一下,说:“诶,奶奶知道了。” 沈云惟笑眯眯地给吴秀鹤盛了碗汤,又给其他的几个奶奶婆婆都盛了汤,在几个长辈笑闹的夸赞中收回了心绪。 饭过三巡,席面上已经开始有人拿着塑料袋收拾了。 沈云惟这桌也是,除了宋爱红和吴秀鹤,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分桌上剩下的吃食了。 有的说要带回去喂猫喂狗,有的挑了些好的说要给家里的人带口吃的。 沈云惟搭着手收拾了几袋子,兜里的手机响了,她摇着手机示意吴秀鹤要去接电话。 “诶,去吧。” 树下,沈云惟无所谓地勾着树枝,任由电话那头的人喋喋不休。 “沈云惟,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小爷我说话!我告诉你,这件事绝对没完,白幼微都把你骂成屎壳郎了,你就不嫌丢人啊!” 沈云惟被他聒得耳朵疼,她将手机拿远了些,随意说道:“怕什么,以前被骂的还少吗?你跟她上什么头。” 电话那头。 易风坐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稿子里气得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朝着沈云惟大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小爷我一出关就听见你这事儿了,我是在替你生气,你居然还说这些风凉话,可不是以前你逮谁就骂的时候了。” “算了,我不管你了!” 沈云惟刚要开口,就听见“嘟——”一声,低头一看,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沈云惟吸了口气,给这个上头的爷发了个消息,让他别冲动。 消息已读未回。 沈云惟发愁的“啧”了一声,她磨了下牙,想起白幼微就心烦,那是不想收拾她吗? 是她每次想要偷摸整一下白幼微,就总被莫名其妙的力量拦住,这个白幼微绝对有些邪乎,或者是也沾点修炼之类的东西,易风这个二傻子可别因为想要给她出气再出事了。 沈云惟耐着性子给易风解释了一遍,小作文都发了两篇,对面才屈尊降贵地回了个“哦,知道了”。 沈云惟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个“小猫威胁”的表情包,结束了这段对话。 五分钟后,沈云惟正在蹲着逗中午遇到的那个小花童,突然听到手机震了几下,她拿出来一看。 微博热搜第一#易风:骂沈云惟的都是蠢货# 沈云惟看得两眼一黑,她点进易风主页的评论区一看,果不其然易风也被骂成筛子了,不过他的粉丝战斗力比较强,和那些黑粉撕得有来有回。 到底谁是蠢货啊,笨蛋,难道你就不清楚咱们姐俩在娱乐圈的地位吗? 如果沈云惟是在女明星的被黑得体无完肤第一人,那易风就是男明星那里被黑得最狠的…… 沈云惟翻了两下评论区,瞧着那些骂得乱七八糟的话立刻心头一滞,她深呼吸了一下,立刻起身远离人群给易风的助理打电话。 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 沈云惟:“小朵,把易风的电子设备全收了,别让他看网上的消息。” 小朵崩溃地说:“沈姐,已经晚了,易哥已经嚎起来了。” 小朵无力地看着把自己关在卧室死命哭的老板,她认命地在阳台敲着窗户,哄道:“易哥,你先出来了,那些网上的黑评都不能相信,那些都是你的对头买的水军,都是胡乱编的假话。” 屋内,易风裹着被子哭成了大花脸,他呜呜咽咽地哭喊:“啊啊啊啊啊,这些人竟然说我是侏儒!我明明穿鞋有一米八的!” 易风那十分具有穿透力的声音,就算沈云惟隔着手机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云惟叹了口气,这也是她不想易风干预的一个原因。 易风这个人看着狂得不行,实际上也狂得不行,但他太敏敏肌了,玻璃心得很。 沈云惟深呼吸了一下,说道:“小朵,给易风订机票,说我有事让他帮忙,让他来我老家住几天。” 小朵闻言惊喜地说:“真的吗沈姐?!我现在就办。” 电话那头,小朵原话复述着,很快手机便被转移了。 易风哼哧哼哧地抱着手机,语气依旧很硬。 “哼,说吧,求小爷我帮你什么?” 第十八章 老友分别 解决完易风的情绪问题后,沈云惟舒了口气,她转身去找吴秀鹤准备一起回家。 “爱红啊,那咱们就下次见了。” “诶,下次见,下次见。” 路边,两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手握着手对视,明明方才还在有说有笑地唠家常,此刻却是两双泪眼模糊。 吴秀鹤笑着耸了下鼻子,脸上的皱纹随之浮现,她使劲儿眨了下眼,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相识六十多年的老朋友。 好不容易见了一次面,这么快就要分开了,说着下次见,可谁知道下次究竟是哪次呢。 她们现在这个年纪啊,那是见一面少一面。 吴秀鹤攥着宋爱红的手依依不舍,宋爱红更是夸张,她的眼眶已经藏不住泪水了,嘴唇也抽噎着发颤。 沈云惟站在一旁止步不前,她抬眼看向路边的一棵野桃花树,树上的桃花稀疏绿叶却繁茂。 “奶奶,奶奶,你咋不在家啊,我找了你好久。” 十四五岁的一个少年朝着宋爱红跑了过来,他比宋爱红高了一个头还多,却还搂着奶奶撒娇。 宋爱红看见了小孙子,也不说什么伤春悲秋的话了,她一巴掌拍开了小孙子的手,骂道:“跑什么跑浑小子,一身臭汗,一热一冷的再着了凉。” 少年嘻嘻哈哈地笑着,又在宋爱红的介绍下乖乖和吴秀鹤打了招呼。 “吴奶奶,我知道你,我奶老在家说你。” 吴秀鹤早就背过身蹭干了眼泪,如今也笑眯眯地看着老姐妹的小孙子,说:“你就是小正吧,长得可真好。” 有了少年的打岔,两人的伤感一扫而光,就这么草草地告别了。 宋爱红被孙子拉着回家看什么奖状,她一边往家的方向走,一边回头和吴秀鹤摆手,大声说:“回去吧,回去吧,我们下回见。” 吴秀鹤大声应了一下,抬起的手迟迟不肯放下。 直到沈云惟走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垂在了身边。 吴秀鹤看着宋爱红逐渐远去的影子,嘴唇嗫嚅,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爱红命苦,当姑娘的时候她爸妈重男轻女,家里生了七个闺女才有了小子,当了媳妇,他那口子又是个暴脾气,没少动手打人,后来她当了妈当了婆婆,却也总是操劳。” “幸亏啊,她这个小孙子知道心疼人。” 清风吹过,桃花落地。 沈云惟看着宋爱红被孙子扶着进了一个胡同,她轻轻揽住吴秀鹤,说道:“奶奶,宋奶奶有后福。” “对,幺儿说得对。”吴秀鹤回了神,她笑道,“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片刻后,吴秀鹤和她几个哥哥姐姐打了招呼后就离开了。 面对这些亲人,吴秀鹤的情绪起伏还没有和宋爱红分别时来得热烈,几乎是没站住脚就要转身走的态度。 从桃花屯出来后,小粉车驶上了一条小土路,路的两边是庄稼田地。 沈云惟吹着口哨歌,清悦响亮的哨声和着风声,吴秀鹤在车厢里慢慢睡着了。 沈云惟从后视镜瞧见便将灵力溢出护在吴秀鹤的身侧,又将其固定成了舒服的姿势。 一切妥当后,小粉车就像换了马达一样,“嗖”一下飞了出去。 等到吴秀鹤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她掀开身上的被子,穿好鞋走出了堂屋。 院中,沈云惟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说话。 “赵石,话我已经说清楚了,路只有两条,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选择。” 沈云惟说完看向在自己屋子里探头探脑的小女孩,脸上冷淡的神色顿时柔和了些,她压了压声音对赵石说:“一年而已,可是能救她一条命。” 赵石还在犹豫,如果沈云惟是让他当牛作马,那他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同意,可现在的条件是让安安跟着沈云惟一年。 两个小时前。 沈云惟带着吴秀鹤回来时,赵石已经抱着他女儿安安在沈家门口等了小半天了。 赵石见到沈云惟时差点跪下,却被沈云惟拦住了,“别乱跪,先进院子里去。” 沈云惟打开大门,又将小粉车稳稳当当地开进了院子里,她指使着赵石去把大门关上,又抱着吴秀鹤进了堂屋。 等把吴秀鹤安置好后,沈云惟才走到了院子里。 赵石瞧见沈云惟出来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这一次沈云惟没拦他。 “医生说安安没有心脏病,只不过有些体弱,他们说以前的就诊结果都是误诊了,我不相信,我知道肯定是您救了安安,我替安安谢谢您。” 赵石跪在地上,安安被放在一旁,她躲在赵石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沈云惟。 赵石还要拉着安安一起跪下,安安懵懵懂懂地点头,啪嗒一下来了个五体投地式。 沈云惟挥手,安安竟然又站了起来。 安安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奇怪地说:“诶?我起来了。” 赵石在旁心中一窒,他不可思议地看向沈云惟,又在沈云惟轻飘飘的眼神中低下了头,他伸手将安安抱在怀里,说:“您是我和安安的恩人,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不需要。” 沈云惟摇了摇头,她挥手吹开自己的房间门,对着安安说:“安安,先去姨姨的房间里待一会儿。” 安安看向沈云惟,又看了看赵石,在赵石点了头后才乖乖地走进了那个房间。 院子中只剩下沈云惟和赵石两人,一坐一跪,等级分明。 沈云惟从口袋里翻出几粒瓜子,说道:“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 赵石依旧低着头,他问:“那您想要什么样的报答?” 沈云惟不答,只是说道:“医生说的误诊没有错,安安确实不是心脏病,她是因为体质过于特殊被有心之人出手算计。” 赵石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他抬头看向沈云惟。 沈云惟不理他,只说:“先灵功德体,在修行人的眼中可是能得大道的体质。” “这样的人得天独厚,只是在这样的人身边待着修炼都会事半功倍,如果能将灵体转赠那就能成为半个先灵体,于修行之人来说,那可是让人趋之若鹜的珍宝。” 沈云惟说完,看向赵石,说:“我要的报酬很简单,让安安跟着我一整年。” 第十九章 厨神在世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 沈云惟乐呵呵地陪着吴秀鹤择菜,又问起沈守群,“奶,爷爷晚上也不回来吗?” 吴秀鹤将菜叶子沥了沥水,答道:“回来,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家了。” 沈云惟擦了擦手,问:“那咱今天就只吃青菜吗?” 吴秀鹤笑着点了点她的脑袋,说道:“那怎么可能,我让老头子给你带了卤味和小蛋糕呢。” “真的!”沈云惟高兴地抱住了吴秀鹤,晃着胳膊说道:“奶,你怎么这么好啊,爱你爱你。” 吴秀鹤“哎呦”地拍开沈云惟的手,笑着说:“作怪鬼,手上都是水,拿奶奶的衣服当毛巾了是吧。” 沈云惟乖觉地松开手站好,一脸乖相地看着吴秀鹤,就仿佛在说:没有没有,我可是很乖的。 吴秀鹤轻轻睨了她一眼,又看向站在墙根处偷偷看着她俩的赵石,说道:“行了幺儿,那个孩子好像有话要和你说。” 沈云惟闻言转身看向赵石。 赵石见沈云惟愿意理他们了,赶紧就抱着安安凑了过来。 天知道他这半个小时有多煎熬,明明说好了一个小时后说选择,结果一个小时过去了恩人就像把他们父女俩忘了一样。 要不是吴大娘开口了,他俩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被晾了这半个小时,赵石也乖觉了,无论他之前对这种事情有多么的不可置信,但事情已经在他的眼前发生了,还发生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已经容不得他不信了。 更何况,自从半年前安安查出心脏病后,他们家几乎发光了所有的存款也没治好,这期间赵石也没少求神拜佛。 修仙而已,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赵石抱着安安站好,飞快地说着自己已经打了无数腹稿的话。 “恩人,只要您不嫌弃安安,以后她就跟着您了。只不过希望您能可怜可怜我这个做父亲的,我想在这个村里先落个脚,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只要喊一声我立刻到,安安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您喊我来就行,我肯定会教好她。” 叽里呱啦一大段说完后,赵石提着心等待着沈云惟的回复。 此刻的一分一秒都像是被拖慢的指针一样让人心焦,直到沈云惟的声音响起,才让人终于舒了口气。 沈云惟:“你随意,安安只要早上八点到十一点跟在我身边就行。” 赵石闻言微愣,随即便是喜不自胜。 他还以为恩人要让安安时时刻刻跟着她呢,安安才只是个三岁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那个精力,到时候一闹脾气再把人惹生气了,那可就坏了。 幸好,幸好只是每天的上午。 赵石高声应下:“恩人放心,安安很乖的。” 安安听到这儿,知道是自己上场的时候,她“哒哒哒”跑到了沈云惟身边,乖乖地说:“恩人姐姐好,安安会超级乖哒!” 沈云惟伸手摸了一把安安的小脸,安安的小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 安安扭了扭手,小声说道:“恩人姐姐不要捏安安的脸嘛,安安不好看。” 沈云惟闻言立刻纠正道:“谁说的,安安明明超级可爱。” 刹那间,安安的小脸红得更厉害了。 沈云惟被安安害羞的小样子逗笑了,她抬了抬下巴对赵石说:“放心好了,跟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孩子吃亏的。” 这事就算定下来,沈云惟让赵石带着孩子先回去,从明天算作第一天。 赵石抱着安安离开后,院子里又重新安静了下来,沈云惟往秋千上一坐就看见吴秀鹤神色古怪地从厨房出来了。 沈云惟以为是出了事就赶紧跑了过去,拉着吴秀鹤的手,说:“奶奶,出什么事吗?” 吴秀鹤咳了一声,推着沈云惟离厨房远一点,“这里烟大,你别往这儿凑了。” 沈云惟被推开了半步,她正要依言离开,又突然耸了耸鼻尖,说道:“这是烟味嘛,我怎么闻着不太对劲儿啊。” 吴秀鹤眉毛一挑,赶紧推着她坐到了石桌旁,说道:“你又没下过厨房,还能比我知道什么是烟味了?” 沈云惟手里被塞了个麻花,她赞同着奶奶的话,表示自己确实不太了解,又在人以为瞒住的时候偷偷笑了笑。 奶奶啊,先不说我下过厨房,就算是真没下过厨的人也不可能闻不出烟味和焦味吧。 沈云惟嚼着麻花看向厨房,透过墙壁,她清晰地看到了锅里的一片狼藉,本来该是绿油油的青菜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坨不明物体。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坐在石桌旁疯狂转移沈云惟的注意力。 直到,大门被推开,沈守群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吴秀鹤神色一松,如释重负地站了起来,她连忙去接住了沈守群手里的东西,背对着沈云惟和他挤眉弄眼地暗示。 沈守群鼻子动了动,若有所感地看向了厨房,瞬间明白发生什么了。 沈守群轻咳了两声,在吴秀鹤悄无声息的威逼利诱下开口:“咳,幺儿啊,饿不饿,先和你奶奶吃点小蛋糕,我这就去做饭去。” 吴秀鹤立刻跟着说:“我刚炒了个青菜,你再去整点汤和馒头就行了。” 沈云惟憋住了嘴角的笑,和同样忍得脸红的沈守群对了个眼神,爷孙俩瞬间都明白了对方都在忍。 沈云惟在沈守群的暗示下,立刻搭上奶奶的话。 “对对,爷爷快去吧。” 沈云惟说完,又接住了俩老人手里的东西,自己拎到了堂屋,这一会儿工夫天已经快黑了,院子里的光线实在是不好。 堂屋的灯打开了,沈云惟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挑了个蓝莓的蛋糕递到奶奶手边。 “奶奶,你最爱的蓝莓蛋糕。” 吴秀鹤现在放松了,确实也有些饿了,“诶,好,幺儿也吃。” 沈云惟应了一声,陪在吴秀鹤身边聊着天逗趣,直到老爷子在厨房外咳嗽了一声,沈云惟立马明悟。 “奶奶,爷爷把汤煮好了。” 与此同时,沈守群端着两盘油润的清炒时蔬走了进来,他把菜往桌上一放,说道:“幺儿,快尝尝你奶奶的手艺怎么样。” 吴秀鹤深呼吸一下,偷偷瞪了这个老头子一眼,却又亲亲热热地和沈云惟说:“对,快尝尝,奶奶做的好不好吃。” 沈云惟压着嘴边的笑,她装作迫不及待的样子尝了一口,然后十分夸张地比了个大拇指。 “奶奶,你简直就是厨神啊!” 吴秀鹤:“……” 第二十章 开山弟子 深蓝色的夜幕,弯月藏在云层之中偷看着嬉戏的星群。 院中。 沈云惟盘膝而坐,身上泛着浅蓝色的光辉,恍如寒天皎月,她手中握着一枚褪去黑层的灵晶,周身灵气踊跃如同归家的孩童一般汇入了她的身体。 时间又似风一般,一吹即过,让人抓不住留不得。 在一声声鸡鸣中,天幕的暗色尽数褪去,星星消也逝于天幕破晓之际。 沈云惟缓慢地睁开了眼睛,抬眼看向藏在云层中跃跃欲试的雷云,她勾唇笑了一下,又握紧了手中的灵晶。 绝品灵晶,果然不同凡响,不过一夜之间就重新摸到了金丹的边界。 堂屋里传来了几下翻身的动静,沈云惟吐出一口浊气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摁亮手机看了眼时间。 五点十分。 很好,还能再眯一会儿。 沈云惟往床上一趴,翻身裹着被子睡了过去,纵然她已经可以不用再睡觉了,但是她依旧喜欢睡着的感觉,整个人就像陷入了新打的棉花堆里一样,可以舒舒服服地赖一会儿懒。 三个小时后,做着美梦的沈云惟一口咬在了自己的手上,她疼得睁开了眼,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牙印。 沈云惟咽了下口水,突然跳下床穿好鞋跑出门,边跑边喊:“爷,我想吃烤鸡腿!” “我要吃俩!” 沈云惟冲出了门,正瞧见安安乖乖地站在她的门口,她差点就把小孩给撞到了,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灶房里,沈守群猫着腰出来了,他一手端着一个盖了口的碗,一手端着一盘子花卷豆沙包。 沈守群说:“还吃鸡腿呢,人家三岁的小孩都起得比你早,赶紧把早饭吃了。” “知道了。” 沈云惟一手拎着安安抱了起来,问她:“安安吃饭了吗?” 安安乖乖地环抱着沈云惟的脖子,小声说:“安安吃过了,爸爸煮了鸡蛋面,我吃了一大碗。” 沈云惟摸了摸她的肚子,点点头,说:“嗯,确实,小肚子确实鼓鼓的。” 安安有点痒,她咯咯笑着把头埋进了沈云惟的脖颈处。 沈守群把饭菜都放好了,见沈云惟还在逗孩子,顿时没好气地说:“这么大人了,还逗人小孩。” 沈守群走过来把安安抱走,他昨天听老伴说了点这个安安的事。 可怜的孩子啊,家里没什么钱,当妈的不待见她,有病不给治,要不是遇见了幺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当然了,这个版本自然是假的,不过也足够让沈守群这个只有一个孙女的老爷子心疼了。 沈云惟咬了口豆沙包,虽然没有鸡腿香,但是也挺不错的。 早饭后,沈云惟收了盘子和碗蹲在水管那块洗刷刷,安安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蹲在她身边,还试图伸着没有汤勺大的手参与洗碗工作。 沈云惟瞧着她的小小手,说道:“自己去玩秋千,一会儿我教你点东西。” 安安眨巴着大眼睛,乖乖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安安小手撑着膝盖“嘿咻”一下站起身,哒吧嗒吧地跑到了秋千旁,不过这秋千对于她来说有点高了,她就只能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秋千玩。 等沈云惟收拾好碗筷放进柜子里后,一出来就看见小孩趴在秋千的坐垫上睡着了。 沈云惟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她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握着秋千的绳子,脚下一蹬,秋千便荡起来了。 沈云惟闭上眼睛,将灵气探入安安的身体。 灵气将进入就立刻被安安吸收了,就好像她的身体早就迫不及待地要修炼了一样。 沈云惟心中微惊,没想到先灵功德体竟然如此得天独厚,就连从未接触过修炼一途的人也能有如此能力,就好像是本能一样。 体内的暖意让安安醒了过来,她伸出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这才发现自己在飞,她揉了揉眼睛,呆呆地说:“安安会飞呀。” 沈云惟被她逗笑了,又揽了揽安安,说道:“安安想飞吗?我可以教你哦。” 安安闻声抬头看去,正瞧见自己的恩人姐姐笑着晃动秋千,带着她又飞高了。 清风拂面,安安舒服地眯着眼睛,说道:“想呀,安安想飞。” 两人玩了一会儿,其间沈云惟有意引导安安敛气凝神,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她想着现代的灵气匮乏,安安想入道应该也不容易。 片刻后,秋千猛然停下。 沈云惟呆滞地看着自己怀里已经入道的安安,感受着周遭汹涌澎湃的灵气,在心中偷偷骂了一句贼老天。 感情这灵气平时都藏起来了是吧,藏着掖着留给自己“亲闺女”用呗。 沈云惟骂归骂,但也不放过这大好机会,她运转心法,大肆抢夺着周围如同汪洋一样的灵气,甚至截停了涌进安安体内的灵气。 头顶有雷声隐约响起。 沈云惟没好气地剥离出已经炼化的最纯净的灵气渡给了安安,她一边修炼一边照顾小孩一边骂:贼老天没脑子是不是,这天地灵气这么斑驳,安安一个刚修炼的孩子,就算是先灵体也不能吃掺着石子的饭吧。 雷声瞬间消失,随之而来的万丈彩霞铺开,汹涌的灵气有序了起来,一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们被踢出了队伍。 时间转瞬即逝,十一点到了。 沈云惟收敛气息睁开了眼睛,怀里的安安也随之清醒。 安安看着自己的手,又扭头看向沈云惟,兴奋又茫然地说:“我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我好像真的在飞诶,不是坐秋千的飞,我飞进了云里呀。” 沈云惟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安安,你叫我一声师父,我保证一年以后你肯定能飞。” 沈云惟此刻就像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一样,可偏偏安安这个小红帽呆呆的,小脑袋一点就应下了。 安安滑下沈云惟的怀抱,“啪嗒”一声五体投地,脆亮亮的声音响起。 “师父!” 天幕之中,雷声隐约。 沈云惟顿感一阵威压袭来,她一手握着秋千,一手扶起安安,一字一句说:“从今往后,赵可安就是我沈云惟的徒弟了。” “轰隆——” 第二十一章 分家风波 “哎呦,这今天是怎么了,打了一上午闷雷了。” 大门外,吴秀鹤碰见了来接安安的赵石。 赵石接过了吴秀鹤手上拎的两个大袋子,说道:“可能是快下雨了吧,大娘你先进院去,这东西我拿着。” 吴秀鹤笑着应了一声,推开门进去了。 院子里,沈云惟正抱着安安认字,一大一小咿咿呀呀地念着常见字。 赵石瞧见女儿乖乖认真的小样子,心里也放心不少,他这一上午提心吊胆就怕这里出了什么事,再加上这上午一个劲儿地打闷雷,他在心里都快把自己吓死了。 “爸爸来了!” 安安听到动静一回头,高兴地对沈云惟说:“师父,爸爸来接安安回家吃饭了。” 赵石:“师父?!” 吴秀鹤停下翻奶茶的手,疑惑地抬头,问:“师父?幺儿你怎么还当人老师了?” 沈云惟拍了拍安安的小脑袋,理所当然地说:“安安可是自己同意的,从今往后安安就是我沈云惟的徒弟了。” 沈云惟通知着已经呆掉的赵石,“以后也别八点到几点了,让安安没事儿就过来找我。” 赵石牵着乖乖的宝贝女儿,在安安期待的眼神下答应了,心中酸成一片,怎么才一上午的工夫,安安就这么亲近恩人了。 午饭,赵石是带着安安在沈家吃的,因为沈守群没赶回来,午饭是赵石做的。 沈云惟夹着烤鸡腿,咬了一口,嗯,不如爷爷手艺好。 “奶,我爷爷干什么去了?” 吴秀鹤吹着碗里的粥,话里带着气说:“你大爷爷家又吵起来了,老头子非要去凑那个热闹,活该他吃不上饭。” 他们老两口今天去镇上大采购了,回来的时候碰上出院的沈守正老两口。 沈守群就上去问了问他大哥怎么出院了,毕竟昨天他去医院看人的时候,医生说最好在医院观察两天。 马梅听了这话就哭,沈守正叹了口气拍了拍老伴的肩膀,“梅子,别哭了。” 带着俩老人回来的张红英立马把沈家那三个兄弟骂了个遍,要说这事还是出在了钱上,前天下午张红英和沈正富带着老两口去了医院,一进去那钱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张红英倒是没说啥,沈正富先沉不住气了。 昨天晚上沈正富撺掇着张红英说要跟老二老三把钱平摊了,张红英懒得理他,他就自己去找了老二老三家,吵了一晚上都没吵明白。 也就今天早上,那两家才因为太丢脸了把钱转给沈正富了。 老二家的马青青还说:“这点小钱,大哥你也太计较了,你是咱们家的老大,这钱不就该你拿大头嘛。” 沈正富气得一下就给老两口办了出院手续,办完就把他亲爹亲娘扔给张红英了。 张红英没办法,就带着老两口回来了。 这还不算完,等张红英带着人回到家后,才发现家里正在闹分家,说什么以后老两口一家照顾一个月。 沈守群跟在旁边,听见这话憋了一肚子气,可偏偏沈守正竟然同意了。 沈守正一拍桌子,指着这几个没心肝的儿子,骂道:“分,现在就分!一群白眼狼,老子用不着你们养,分利索了就给老子我滚!” 这边院子里闹了两个多小时都没结束,等沈守群累得都老了三岁的时候,沈云惟拎着饭过来找他了。 “爷,你吃饭了吗?” 沈守群看见沈云惟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他赶紧走了过来,说道:“你怎么来了,这里乱哄哄的,怎么还带着个孩子来了。” 沈云惟扶起一个矮桌子,把饭盒放上去,说道:“你一直不回家,奶奶让我来送个饭。” 沈守群以为这饭是吴秀鹤做的,一时有点不敢开。 沈云惟笑着说:“安安她爸做的,吃着还行。” 沈守群讪笑一声。 “哈哈,是嘛,你去屋里把你大爷爷大奶奶也叫出来,他们也没吃呢。” 沈云惟应了一声,大剌剌地抱着安安走进了气氛沉重混乱的堂屋,说道:“大奶奶还没吃饭呢吧,先出来吃两口垫垫。” 马梅坐在沈守正身边正低声哭着,她心里难受得很,根本没听清沈云惟在说什么,反倒是沈守正扶着她起来了。 “云惟来了,你扶着你大奶奶先出去吃点。” 沈守正安慰地拍了拍老伴的手,又把人交给了沈云惟。 沈云惟应了一声,安安也立刻滑下来,哒哒跑过去牵住了马梅的手,乖乖地说:“奶奶,快来吃饭吧。” 马梅跟着离开后,屋内的气氛更压抑了。 沈守正阴着脸看着自己的这三个好儿子,三个儿子都不如一个老大媳妇孝顺。 “金条我没有,谁跟你们说的就找谁去,从今往后老子就当没生过你们这几个杂种。” 沈正富不相信,他气急败坏地说道:“爸,你骗谁呢,你要是没点底子天天给妈吃那么好?!” 沈正贵也帮腔:“就是,我媳妇儿都说了,妈平常吃的营养品可贵着呢。” 沈正开坐在一旁不吭气,但是也说就这么算了。 沈守正闭了闭眼,抄起一旁的茶缸砸在了沈正富的脚下,骂道:“一个两个都是瘪犊子,老子给自己媳妇儿花钱怎么了,当儿子的还讲究起爹娘了,你们再跟我叭叭一句,我就报警!” “报警?!” 兄弟仨一片哗然,不可置信地看着沈守正。 沈守正气都喘不匀,他说:“一个滥赌,一个嫖娼,一个他奶奶还敢骗女学生,你们兄弟仨就该进监狱待着去,一窝的祸害。” “……” 十分钟后,堂屋的门开了。 沈守正看着院里被安安哄高兴的老伴,心里松了口气,他走了过来,说:“梅子,还饿不?” 马梅摇了摇头,她站起来走到沈守正身边,心疼地看着他,说:“你饿了吧,红英端了两碗面,快来吃几口。” 沈守正“诶”了一声,坐在了矮桌旁。 堂屋,沈正富兄弟仨也走出来了,三人脸色都难看得很,不过都老老实实地来和沈守正和马梅打了招呼。 “爸妈,那我们先回去了。” 沈守正一眼都不带抬得,反倒是马梅见这仨孩子不吵吵了,高兴地点了点头,“诶,快回去吧。” 沈守正见她高兴,板着的脸也松了松。 沈云惟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安安抬头,询问地看向她,说:“师父,怎么了?” 沈云惟抱起安安,笑眯眯地说道:“安安有福气,以后要当小富婆了。” 第二十二章 易风抵达 从沈守正家中离开后,沈守群长吁短叹了很长时间,直到吴秀鹤听不下去了拍了他一巴掌才消停。 沈云惟牵着安安走在后面,一大一小捂着嘴偷笑。 到家后,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沈守群在他大哥家碰了一下,左边的胳膊肿了,到家了往沙发上一坐才发现了。 吴秀鹤急呼呼地给他找了药油,一边焐热给他揉伤口,一边吐槽道:“就你这神经大条的样子,是不是腿断了都还能先蹦两里路啊。” 沈守群没皮没脸地笑着,又哎呦哎呦地喊疼。 吴秀鹤嘴上骂着,手上却越发小心。 院子里,沈云惟坐在秋千上晃,安安抱着一本书坐在石桌旁念字。 没一会儿,赵石就来接人了,他除了来接人外还带了一句话。 “恩人,二国兄弟说暖棚里的东西明天上午十点就能收拾好,到时候他和他媳妇儿来接你去看看。” 赵石在村里暂时住下了,自然也找了个活计,他现在就在沈数月家里的暖棚当小工,这也是替沈数月他俩带的话。 沈云惟点头应下了,摆摆手让他带孩子回家吃饭。 送走了赵石父女俩,沈云惟歪着脑袋看了看堂屋俩老人,听着沈守群装模作样地喊疼的声音,她牙酸地摇头,又撑着腿站了起来。 算了算了,那今天晚上就让她来做饭吧。 沈云惟做饭做得很快,米往锅里一下,剩的花卷馒头也蒸上,汤和主食就有了。 至于菜,白菜撕吧撕吧煮一下,拿着手机在网上找了个蘸水的配料一调,菜也有了。 全程不过二十分钟,米汤一滚,闷了五分钟就出锅了。 沈云惟捡着花卷馒头往馍筐里放,又偏着头喊:“爷,奶,吃饭了。” “吃饭了?” 堂屋里,老两口相对而视,沈守群起身出去,正好看见沈云惟端着馍筐出来了。 沈云惟把馍筐递给沈守群,说:“爷你先端进去,我去把汤盛一下。” 沈守群看着被水汽哈湿的馒头,对于今天晚饭已经不抱任何期待了,幺儿和她奶奶那是真像啊,做饭手艺那也是一模一样。 片刻后,一家三口坐在饭桌旁,俩年纪大的拿着馒头视死如归地夹起泡在蘸水里的白菜。 闭眼,塞嘴里,咬两口。 “咦?” 沈守群睁开眼,又嚼了两下,他咬了一口馒头下菜,手上的筷子便不由自主地又伸向了白菜。 吴秀鹤也一样,她夹着菜,夸道:“幺儿这菜做得真不错,幺儿也是厨神!” 沈云惟听得一口米汤差点没喷出来,她连连摇手。 “别别别,奶奶,我可不是厨神,太谬赞了。” 这顿饭,除了米有点硬以外,出奇的还算不错。 沈云惟洗刷了锅碗瓢盆便回了房间,老两口一个去看电视了,一个被村里的婶子奶奶拉着唠嗑去了。 沈云惟房内,她拎着热水洗了个澡,一边洗一边盘算着赶紧搭个洗澡间和卫生间。 澡洗到一半,手机就像疯了一样叮铃哐啷地响。 沈云惟看着放在床边充电的手机,神念一动,手机便飘到了她的眼前。 面容解锁后,沈云惟瞧见了自己炸了锅的微信消息,全部来自一人——易风。 易风,易风,我看你真是疯了。 沈云惟瞧着聊天界面不断刷新的表情包,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他要说什么,干脆就打了电话过去。 一秒接通。 沈云惟问:“你干什么呢?有事?” 易风拉着行李箱出了高铁站,他戴着一个炫酷的墨镜,穿着一身潮到不行的衣服,大剌剌地往出站口一站,开口就喊:“沈云惟,你是不是忘记来接小爷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了你五分钟了!” 沈云惟挥手将手机拨远了一些,她擦着身上的水珠,说道:“你要是想被人围观,你就在大点声喊,最好直接喊你是易风。” 易风被怼了一句,瞬间就委屈了,他别别扭扭地放低了声音,并且避开了几个对他指指点点的小女生往角落走。 “你做错了还不许我说你了,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沈云惟穿上衣服,挥手风干了头发,踩着鞋往外走,说道:“我现在去接你得一个小时,你要是能等我就去,等不了我现在给你订个酒店。” 果不其然。 易风捂着手机,小大声地说:“能等!我当然能等,你赶紧过来接我。” 沈云惟“嗯”了一声,说道:“行,那你找个饭店什么的先等一会儿我。” 电话挂断后,沈云惟从储物间搬出了一张弹簧的折叠床拉到了堂屋右侧的帷帘后。 沈守群掀开帘子探着头问:“怎么了这是?” 沈云惟从柜子里翻着床单被罩,说道:“我朋友要来住一阵,我给他铺个床。” “哦哦。” 沈守群点了点头,又问:“那人家小姑娘啥时候来啊?” 沈云惟:“……嗯,他在县里车站那呢,我一会儿去接他。”只不过不是小姑娘,是个小子。 沈守群不知道这一茬,还想着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在车站干等,就说:“那别忙着铺床了,咱赶紧去把人接回来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说着,沈守群就去拿了车钥匙准备出发了。 沈云惟赶紧拦住沈守群,她待会儿还想灵动加快小车的速度呢,可不能让爷爷跟着去了,不然他要指定瞧出不对。 “爷,不用那么着急,他还在那找地方吃饭呢。” 沈守群信了,又重新坐回沙发观看手撕日本鬼子的热血剧情。 五分钟后。 沈云惟抄起钥匙就跑,出门了才对着院子大喊:“爷,我去接朋友了,最晚八点回,记得给我留门——” 沈守群紧赶慢赶也没赶上,气得他拍着门,着急地说:“你慢点,把车灯打开再开车!” 灵力加持,这一路火花加闪电。 十分钟后,沈云惟抵达县城,不过新的问题出现了。 沈云惟是到高铁站了,但是也联系不上易风了。 沈云惟面带微笑地听着手机提示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第二十三章 县城骚动 七点,小县城里正热闹的时候。 沈云惟开着自己的粉色小车寻找着易风的踪迹,她一边开车一边将手机悬在一旁上网搜寻易风的词条。 人山人海中,沈云惟没找到人。 不过她刷到了一个实时热帖,点进去一看,一个肖似易风的人正在和卖西瓜的大哥讲价。 “我就十块钱现金了,我手机真的没电了,你就不能便宜点买给我吗?” “充电线?你这是水果原装的吗?” “诶,你急什么急啊,我又没说不用。” 视频只有三十秒,博主在文案上写的是遇见了一个和YF很像的小帅哥,他正在卖西瓜,钱不够了,我该去帮他吗? 评论里一群不明所以的路人说得杂七杂八,易风的那些粉丝们却狂欢了起来。 【老天爷啊,就是本人啊!这完全就是本人啊!】 【主包你现在是在哪啊?可不可以给个地址,我也要去偶遇!】 【擦擦擦,我知道这个地方,就在我家楼下,呜呜呜呜我现在就要去拯救易宝!】 【啊啊啊啊啊啊哥哥好帅啊,再模糊的画质都挡不住哥哥的魅力!】 【博主是吃过秤砣吗?这么铁的心,快借他钱!快借他充电器!】 【两个月了,易宝除了昨天中午发了条关于沈某人的微博,终于又有别的消息了/疯狂尖叫.】 【插句题外话,沈云惟不是也回村里了吗?易风不会是去找沈云惟了吧emmm……】 【神医是真的!我们的CP撒糖了/撒花.】 【艹艹艹,CP党滚粗,我们易宝独美!】 网上炸开了锅,线下也是一样。 易风全网粉丝数量高达五千万,这个小县城里也有不少,如今被大粉转发认证的路透一出,大家都风风火火地出门准备偶遇了。 一时间,这个西瓜摊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卖西瓜的大哥还以为是自己火了,人都局促起来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要买西瓜都排队昂,要有秩序。” 易风绷着身子不敢回头,他推了推墨镜,低着脑袋准备溜走,却被卖西瓜的大哥一声喊住了。 “诶大兄弟,你不是要借充电器吗,还用不用?” 易风一个激灵,疯狂摇头,却不想墨镜被晃掉了。 一瞬间,场面沸腾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易宝!真的是易宝!” 易风脑袋一僵,拔腿就跑,这些人就跟在后面追。 整个街道瞬间炸锅了,把交警吓得拿着大喇叭站在车上喊:“都不许跑了!都不许跑!小心踩踏事件发生!” “快去,找人把前面那个小子给我制住!” 易风跑得腿都软了,他崩溃地回头喊道:“你们别追了,累死小爷我了,能不能歇歇啊!” “你别跑啊,你不跑我们不就不追了!” “哥哥,哥哥你别跑了!” “赶紧停吧,警察要抓人了!” 最后,这场奔跑大赛以警方的介入中止。 交警队派出了六个人把易风团团围住,拦着一堆小女生挤着往车上走。 一个年纪大点的警察热了一脑门汗,看着眼前这一层一层的人海,他说:“这位先生,你们这种粉丝量的明星出行要带着保镖知不知道。” 易风委屈巴巴地拽着自己的小箱子,气哼哼地“嗯”了一声,又低着头道歉:“我知道了,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事情并没有焦灼很久,粉丝群里有人开始组织秩序,在现场的也有人开始说话,“别挤了,把路让开,让易风先去把西瓜买了。” 易风:“……谢谢,我现在也不想买西瓜了。” 等到沈云惟到地方的时候,交警队已经安排好人把现场控制好了,因为易风说自己要等人,他们就把易风护到了离这儿最近的中心广场。 人越聚越多,整得就像在开粉丝见面会一样。 沈云惟开着粉色小车悠悠抵达,她把车停在中心广场外围,刚探出一个脑袋就听见旁边的一个大哥问:“妹子,你也是来看明星的?” 沈云惟愣了一下,她还没说话,就看见大哥抽着烟满面沧桑。 “你说说那黄毛小子有什么好看的?我都睡着了,我媳妇儿和闺女非要把我拽起来开车送她们娘俩来。” 沈云惟吹散二手烟,下了车往中心广场去。 身后,抽烟大哥果不其然地叹了口气,“诶,又是一个看黄毛的。” 沈云惟一个趔趄,差点摔个脸朝地。 五分钟后。 沈云惟挤进了人群里,在被骂了无数声之后她又挤到了最前排。 而易风本人已经拿着大妈们跳广场舞的音响唱起歌了,完全没注意到他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沈云惟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遮盖,那张脸完全露在外面,广场上旋转的白炽灯偶尔打在她的脸上,现场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她。 “沈云惟!沈云惟也来了!” 不过和易风不一样,沈云惟收获更多的是嫌弃的眼神和话语。 “她怎么来了?不会是来蹭我们易宝的热度准备复出了吧?” “心机婊,她怎么老缠着哥哥啊,都怪她这个麻烦精,哥哥这几天都被骂成什么样了。” 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沈云惟的身上,她权当不知道,在终于和易风对上眼神后,她抬手指了一下广场高台后的安保亭子。 易风依旧稳稳当当地唱着歌,手放在肚子上比了个手势示意知道了。 沈云惟接收到讯号后就转身走了。 台上。 易风唱完歌舒了口气,他拿着话筒说:“我对于今晚引起的一切骚乱感到抱歉,如果有因为我造成了损失的可以联系我的工作室,我都会给予赔偿,实在抱歉影响到了大家正常的休息活动。”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和欢呼,围着中心广场摆摊的商贩喜得嘴都笑裂了。 尤其是最开始易风遇到的那个卖西瓜的大哥,此刻他搬到了中心广场的边边,大喇叭吆喝着:“沙瓤大西瓜,易风吃了都说好!” 二十分钟后,沈云惟坐在安保亭里喝完了一壶茶,被团团围住的易风才被送了进来。 沈云惟抬了抬手里的一次性杯子,调侃:“晚上好,大明星。” 易风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喘着气怼了回去:“你也是,大明星!” 第二十四章 准备卖菜 半个小时后。 中心广场的人员已经被疏散干净了,沈云惟和易风在警察的引导下出了安保亭。 易风看着眼前小小的粉色三轮篷车,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说:“沈云惟!这就是你来接小爷的车?!” 沈云惟理所当然地晃了晃钥匙,说道:“爱坐坐,不坐你就走回去。” 易风憋了一肚子气,窝窝囊囊地钻进了车厢里。 易风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刚才又跑又唱的,他一坐稳当就睡着了,独留沈云惟张着嘴咽下了要说的话。 沈云惟摇了摇头,插上车钥匙,打开车灯,操控着车子慢速驶出县城区域,一出县城,小粉车就嗖一下冲了出去。 赶在九点前,沈云惟将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家门口。 大门处,沈守群点着灯坐在板凳上听收音机在唱戏,他瞧着沈云惟终于回来了,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在看清后座的是个黄毛小子后,沈守群更是气得瞪大了眼。 “这怎么是个小子?!” 沈云惟讨好地笑了两下,一把推醒了易风,“别睡了,到我家了。” 易风被推得一下砸在了车窗上,他捂着脑袋刚要抱怨就和车窗外的一张老脸对了个正着,他吓得尖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沈守群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摸着自己的脸,不爽地说:“喊什么喊?我有那么吓人吗?” 沈云惟一把捂住了易风的嘴,警告道:“闭嘴,这是我爷爷。” 易风闻言,瞬间安静了。 最终,易风还是在沈守群盯贼一样的眼神中睡上了沈云惟铺好的床。 这人心大得很,完全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翌日。 易风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他摸着充满电的手机打哈欠,在看到经纪人和助理的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后也完全不着急。 不过等看到热搜的时候,易风吓得差点摔下床。 #沈云惟易风,恋情曝光# “艹,谁要害我?!” 易风着急忙慌地打通了经纪人的电话,说:“快,那个什么破热搜,赶紧给我撤下来!” “撤什么?” 易风:“当然是撤——” 易风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刚才那句话不是他的经纪人问的,他屏住呼吸抬起头。 果不其然,沈云惟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手机里,真正的经纪人还在焦头烂额地嘱咐着易风。 “你最近给我消停点,还有你跟那个沈云惟,你俩最好没什么,就算有也给我烂肚子——” 易风猛地挂断手机,干笑着看向沈云惟。 沈云惟白了易风一眼,顺手扶了扶跟过来的安安,说:“别躺着了,起来吃饭。” 易风呆呆地应了一声,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沈云惟抱怀里的小女孩,他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怪不得退圈了,不会是因为这个小孩吧?这是啥时候生的?我怎么不知道? 饭桌上,沈守群对易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即使沈云惟说了只是一起工作过的朋友关系,沈守群也依旧十分不爽,“一头黄不拉几的,丑死了。” 易风:“……!” 沈云惟给沈守群夹了筷子菜,说道:“我不是也染过黄头发嘛,我记得爷你还夸我呢,怎么就丑了?” 沈守群接过菜,又被吴秀鹤暗中拧了一把这才闭上了嘴。 这顿饭,也勉强算是宾主尽欢。 饭后,易风还没来得及单独和沈云惟说会儿话,沈家的门就被拍响了。 沈数月来接沈云惟去暖棚看已经收好的菜。 “云惟,我把菜都规整好了,辛苦你——”沈数月低着头走了进来,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头发金黄的帅得让人心软软的青年,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她立刻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易、易风!我眼没花吧!” 沈云惟走过去,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堂姐,你眼睛没花,别看了,赶紧去看看菜吧。” 沈数月点了点头,眼睛却黏在了易风的脸上。 “对,对对,现在就去看看菜。” 呜呜呜呜,其实菜不菜的也不是很重要了,我能先要个签名吗? 沈云惟无视沈数月的眼神请求,她回头说:“你先在家陪安安玩一会儿,我出去办点事。” 易风自然不愿意,他从A市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陪小孩,于是立刻举手:“不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安安也有样学样,高高举起胳膊:“师父,安安也要一起去。” 沈数月忙不迭地点头,激动地说:“好呀好呀,那就一起去吧。” 沈云惟看着两大一小期待的眼神,只能点头:“行,那就赶紧走吧。” 易风听到这话,立刻抱着安安钻进了小粉车,这个时候他也不嫌弃这车不符合他的气质了。 一路上,小粉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后车厢里装了两大一小。 沈数月出门的时候非说自己的电动车没电了,硬是挤进了车厢里,此刻正在按捺着激动的心情和易风合照。 沈数月以前粉过易风一阵,不过她属于海王类型的,粉过得人能装一卡车,后来喜欢的人太多了易风也就排不上号了。 不过,亲眼看到以前的墙头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几年易风青涩的少年气褪下去了,整个人都更加有气质有深沉了。 当然了,这都是装出来的。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粉色的小车缓缓停在了田坎上。 沈数月看到还在地里搬着最后一批菜瓜的张二国,她立马就回神了,留恋地看了一眼易风,这才推开车门下去了。 “二国,我堂妹来了。” 易风看着外面的景象,成堆的瓜果蔬菜被收拢在大棚下,他好奇地探头问沈云惟,“你说让我来帮忙,到底是帮什么啊?种菜吗?” 沈云惟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在易风即将抓毛前说:“你的粉丝比我多,知名度也更高,喊你过来帮我堂姐卖卖菜。” 一句话,易风顺毛了,他得意地抬起头,自信地说:“那当然,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安安乖乖地坐在一旁,好奇地问:“哥哥你是小爷吗?你的年纪很大吗?” 易风:“……” 第二十五章 准备直播 田坎上,易风被安安一句“小爷爷”叫破防了。 易风蹲在安安身边,抓着头发纠正这个称呼问题,直到把头发挠成了鸡窝才让安安改了口。 安安晃着自己的小手,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安安知道了,要叫易风叔叔。” 易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走吧,小、叔叔我抱你去找你师父。” 安安抬起胳膊环住易风,又指着大棚下的几人,说道:“还有爸爸呀。” 易风闻言看了过去,排除那个和沈数月举止亲密的男人,那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人了。 早饭的时候,沈云惟和易风简单说了几句和安安有关的事情,因为不想被小孩听出来,说得比较含糊,但易风还是敏锐地发觉了其中的要点。 如今看见这个懦弱的爹,易风脸上也没什么好表情,他抱着安安下了地,走到赵石身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赵石不明所以地放下筐子,伸手要接过安安,手刚伸过去,就又被白了一眼。 赵石:“这位小哥,你是眼睛不舒服吗?” 易风以为自己被阴阳了,两眼一瞪就要发火,“你说什——” “易风,过来。” 沈云惟拎着俩大白萝卜,眯着眼警告易风少说蠢话。 易风撇了撇嘴,把安安往赵石怀里一塞,扭身走了。 赵石抱着宝贝女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低头站在沈云惟身前的男人。 “安安,这个人是谁啊?” 安安心疼地擦了擦赵石额头的汗,扑棱着手要下去,又牵着他的手,说:“他是易风叔叔,是师父的朋友。” 赵石“哦”了一声,“原来是恩人的朋友啊。” 此刻,两人谈论的易风正在无精打采地替沈云惟递萝卜,他一边递一边抱怨:“这是干什么啊?递来递去有什么用啊,你是要给萝卜大军体检吗?” 沈云惟懒得理他,她就是在给蔬果做体检,接触的方式能让灵气少些损耗,也能清除得更彻底。 一个上午过去了,一堆人配合着沈云惟完成了大半的蔬果大军的体检项目。 当然了,除了沈数月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其实就连沈数月也有点发懵。 她本来以为沈云惟应该是要把这些蔬菜放在什么药水里泡泡,或者撒点药一类的,没想到就是全部摸了一遍。 这能有什么用?难不成蔬菜也像人一样有穴道,一捏就能恢复健康? 沈数月心里有疑问,但是依旧盲目信任了。 尤其是沈云惟说要让易风给他们的蔬菜直播带货的时候,沈数月已经完全沉迷了,什么药不药水、穴不穴道的全部被抛之脑后。 “真的吗?!” 沈数月刚问完,压根不用谁回答她,她就立刻说:“那我现在就去做准备!” 沈数月说走就走,张二国还没反应过来呢,她就已经跑到田坎上了。 “媳妇儿?媳妇儿!你去哪啊?” …… 沈数月跑去搞直播设备了,如果按沈云惟的意思来,有部手机有个支架就行了,可沈数月觉得不能亏待易风,非要去县里把东西买齐全。 于是乎,中饭过后,大棚下面的体检流水线就剩下赵石父女、沈云惟和易风四人。 易风苦着脸趴在折叠桌上,对着最佳“流水线工人”沈云惟说:“要是知道这么无聊,还不如在你家玩秋千呢。” 沈云惟嫌弃地看了易风一眼,抬头示意他往后看,斜后方的安安正背着一个小背筐兴致勃勃地装着水果黄瓜。 “安安都没抱怨,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小孩。” 易风已经不吃激将法了,他撇了撇嘴,满肚子问号:“你跑到村里就为了给你堂姐卖菜吗?让他们运到城里不一样也是卖。” 沈云惟晃了下脑袋,解释道:“不啊,我是没钱了才回村里的。” 易风压根不信这话,他干笑两声,说:“沈云惟,你骗鬼呢,你能没钱?” 沈云惟扯着嘴笑了一下,“哈哈,好笑吗?” 易风回过了点神儿,他咽了下口水坐直身子,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你拍那老些戏挣得钱呢,还有那些代言。” 沈云惟提起这个就心痛,她说:“别提了,刚进圈那会儿就是个青瓜蛋子,签的合同都有问题,到我手上的钱能剩一两成都是好的。” “一两成那应该也不少吧?”易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怎么着,我就不吃不喝不住了呗。”沈云惟磨了磨牙,说:“好不容易攒下点,前阵子都拿去赔违约金了。” 易风啧了一声,问道:“那你现在还有多少钱?” 沈云惟伸出一只手。 “五十万?” 易风舒了口气,“那也还好,不算特别穷。” 沈云惟深呼吸,又转了转那只手,在易风震惊的眼神下开口:“五万块。” 易风拍桌奋起,喊道:“沈云惟,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沈云惟看见赵石两人看过来了,立刻把易风拽着坐回去,说道:“那也不至于,我打算把我那些包和首饰卖一卖,卖得出去我以后就是富婆农民,卖不出去我以后就是普通农民。” “不过,地肯定是要种的,不然我也不能啃老本,啃我爷爷奶奶的老吧。” 易风面露同情地看着沈云惟,几秒后,他脑子一转想出了一个鬼主意。 易风轻咳一声:“咳,小爷我还是小有资产的,给你个机会以后给我当个小助理,月薪十、二十万怎么样?” 沈云惟:“不怎么样,我还没落魄到那种地步。” 易风大失所望:“嘁,好心当成驴肝肺。” 沈云惟看着整得差不多的蔬果大军,她站起来伸了伸胳膊,又转了转腰,说道:“你好好准备准备,我看看直播的效果怎么样,也好参考参考之后种点什么。” 易风维持着苦瓜脸,问:“哦,你会种地吗?万一种不出来怎么办?” 沈云惟看白痴一样看向他,说:“我不会种,村里就没人会种了吗?” 易风:“沈云惟,你跟我说话语气就不能好点,我可是来帮你忙的!” “啊,对对,那接下来可就要辛苦你了,易大帅哥,歌坛巨星易大男神。” 沈云惟面上笑嘻嘻地捧了易风两句,心里冷酷地摇头。 要不是怕你被网上的黑评折磨得又要跳楼,我才懒得让你来碍事。 第二十六章 直播开始 晚饭前,沈数月开着“没电”的电动车闯进了沈云惟家的院子,她举着手机仰着头笑,那股子鲜活劲儿一下就充满了院子。 “云惟!直播间都布置好了,你看看咋样?” 帮忙端菜的易风找到了机会偷懒,一下就窜了过去,脑袋一挤,“让我看,让我看。” 沈数月激动地应了一声,将手机向外递了递。 说是直播间,其实就是在那一大棚子分别摆好的蔬果前面架了个背景板,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临时从县里买回来的机器若干。 易风仔细看着手机上的布置好的棚景,在沈数月期待的眼神下,摸着下巴说:“嗯,这是我见过最朴素的直播间了。” 沈数月闻言干笑了两声,“那我回去再收拾收拾?” “不用。” 沈云惟一巴掌扇走了易风,接过手机说:“这就挺好的,这样吧,咱也不等了,晚饭后就开播。” “晚饭后?!” “晚饭后?” 易风和沈数月齐齐出声,前者是这么快就被奴役的不可置信,后者是准备不充分的犹豫。 沈云惟将手机还给沈数月,又转过身去接住吴秀鹤手里的热汤,头也不回地通知:“晚上八点吧,堂姐你先回去吃饭,到点了我带易风过去。” 沈数月一看手机,倒吸了口气说:“晚上八点?这么赶啊?那我赶紧回去准备准备了。” 说完,她骑着电动车扭身就走了,独留看着腕表的易风表示不服。 易风把手腕往沈云惟眼前一伸,义正词严地说:“现在都已经六点半了,你连妆发的时间都不给我留,这样我怎么卖菜?” 沈云惟发完筷子坐下,看着易风问:“你对自己很没有自信啊,难道是觉得自己长得很丑吗?” 易风手往腰上一架,大声喊道:“丑?这个字跟小爷我压根就不沾边!” “咳。” 厨房门口,端着最后一碟子菜出来的沈守群不满地咳了一声,易风瞬间立正,又假装很忙碌,围着盛汤的吴秀鹤团团转。 “奶奶,奶奶,你快坐下,让我盛就行。” 吴秀鹤笑眯眯地看着不高兴的老头子、装乖的小年轻和看戏的小孙女,感慨道:家里还是人多热闹啊。 这顿饭,易风吃得那叫一个快,平常他连早餐都要吃半个小时,现在才不到二十分钟就收筷子离席了。 易风收拾好自己的碗筷,拿着手机就去找外援了。 “喂,小朵,我一会儿给你发个直播间,今晚你就蹲住了,我给你一打手势你就下单,别管我卖的是什么,你就按一百单买,花的钱我报销,结束了我给你发奖金。” “对,对对,这事别跟德姐提,嗯,我就来帮朋友一个忙,行了行了,那我挂了。” 电话断后,易风志得意满,信心满满,他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寻找着一会儿要穿的衣服。 此时此刻,电话那头小朵尴尬地看着黑掉的手机界面,脸色发黑的经纪人欧阳德以及低头耷脑的众位同事。 小朵讨好地笑了一下,试图解释:“德姐,你也知道,易风哥他就是个孩子脾气,他其实——” “行了!” 德姐咬牙切齿地打断了小朵的话,一拍桌子,指着办公室墙上的信息图,说:“易风他今年22了!不是个孩子了,他最近的风评都变成什么样了?天天跟着那个沈云惟混,我看他也迟早完蛋!” 德姐一捋头发,看着自己手上掉下来的发丝,气急败坏地喊:“散会!” 办公室地门被暴力地摔上了,被临时喊来开会的几人也满脸怨言地发着牢骚,推推搡搡地离开了办公室。 小朵笑着把人都送了出去,等到办公室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泄气地扒着椅子坐了下去,“易风哥啊,你可让人省点——” “叮咚——” “支付宝到账两万元。” 小朵眼睛一亮,“噌”一下坐了起来,她看着手机里的消息,高兴地靠着椅子转了个圈。 “易风哥!让这样的不省心再来得猛烈一点吧!” 挂在墙上的钟表被这一声响亮的呐喊震了震,分针时针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终于走到了七点五十分。 临时搭出来的直播间前,易风不情不愿地拿着一个草帽。 “我就非要戴这个帽子吗?我可是专门花了半个小时做的发型,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帅吗?” 沈云惟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地说:“相信我,戴上帽子你更帅。” “真的?” “真的!” “那行吧。”易风勉勉强强地答应了,对着一个大红色的塑料折叠镜摆弄发型。 摄像机后,沈数月坐在电脑后紧张地看着后台的货品详情。 蔬果的照片都是现场拍的,价格是之前就定好的,大多是市场价,个别非应季的蔬果会贵一点。 在各方面都核对无误后,八点一到,准时开播。 #蔬果大卖场,刚从地里摘出来,绝对物美价廉# 一个平平无奇的账号,一个平平无奇的直播间名字,就这么平平无奇地开播了。 两分钟过去了,除了在场几人以外,直播间一个新人没进。 易风坐在桌子后摆弄着洗好的水果黄瓜,在他吃了两根之后,终于有新号进来了。 易风看到自己安排的托登场了,立刻切换了状态。 “欢迎我是小花朵进入月亮直播间,我们直播间有很多的新鲜蔬菜可供选择,比如我手上的黄瓜,特别的鲜甜可口!” 【我是小花朵:是吗?那正好我要买点黄瓜,怎么下单?】 小朵兢兢业业伪装路人,成功骗到了所有人,沈数月和张二国还以为是真买家,高兴得不得了。 沈数月在后台把水果黄瓜放到了一号链接,张二国立刻举牌通知易风。 易风点了下头,对着直播间比了个心,说道:“在一号链接就可以下单哦,我们这还有不少别的蔬菜呢,我再给你介绍介绍?” 【我是小花朵:可以可以。】 两人一来一回搞得火热,加上小朵确实下了一笔又一笔的大单,整得沈数月夫妻俩都高兴得要转圈了。 “行了,让小朵把单都退了。” 第二十七章 正式直播 “行了,让小朵把单都退了。” 沈云惟见他俩在这儿演了半天也不见人来,干脆就戳破了易风的小把戏。 易风还在嘴硬,说道:“什么小朵小猫的,你不要打扰我卖菜!” 沈数月夫妻俩也奇怪地问道:“是哪不对了吗?” 沈云惟敲了敲桌子,看向易风提醒道:“我们的东西快递范围仅限本省,你让小朵在A市上哪收货?发都发不过去。” 沈云惟说完又转身对沈数月说:“堂姐,把发货地点标明,其他省份地点限制下单。” 易风这个脑子还没转明白,他不服气地说:“我可以让小朵把收货地改成这个省——” 易风话说到这儿突然捂住了嘴,心虚地瞄了沈云惟一眼,沈数月也终于明白了,这是易风找的托,不是真的买家。 怪不得的,买什么都买一百单,还跟个机器人一样和易风对话。 沈数月可惜地改着下单信息,也劝道:“没事儿,咱们不好卖就慢慢来,不用这样的。” 易风见状,只能给小朵发了消息,他边发消息边吐槽:“这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这是直播间的流量有问题,怎么可能十分钟了一个路人都没进来,你们这儿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沈数月闻言也倒吸了口气,她指着后台信息说:“还真是啊,难不成我这个号被限流了?” 沈云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风水没问题,号确实被限流了。” 沈数月:“那怎么办?我再换个号?” 易风举手:“要不我把直播间发我微博上?” 沈云惟咂吧了一下嘴,说道:“是个好办法,不过这号限流就是因为你的公司,你就算引来流量了也不好使,说不定他们会直接把号封了。” 易风:“我公司?怎么可能?” 沈云惟翻着手机,在备忘录上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她一边拨打电话,一边说:“怎么不可能?你的合约不是快到期了。” 易风皱着眉,回过了味,他正要说话,就见沈云惟朝他比了个手势。 电话接通了。 沈云惟:“喂?刘警官是吗?我有个事想麻烦你,易风最近有意向做一些公益助农项目,现在正在试行,不过被人恶意限流了……” “对,嗯,好的,我把直播间的链接发给你。” 电话挂断后,易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公益助农?” 沈云惟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对啊,反正你这半年也没活动,闲着也是闲着,给我的家乡做点贡献怎么了?” 易风无话可说了,他一转头又对上了沈数月的崇拜的眼神。 “哇塞,没想到易风你竟然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到我们村里就是来找云惟玩的,结果居然这么有抱负,不愧是我们一阵风粉的明星,就是这么酷!给你点赞!” 一通话下来,易风有些飘飘然了,一挥手就应下了。 “那当然!公益事业我一向是踊跃参加的,尤其是助农项目,那小爷我更要身体力行!” 沈云惟看易风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她和沈数月对了个眼神,沈数月点头,嘴上夸得更起兴了。 三分钟后。 沈云惟打断了两人一来一回的吹捧和谦虚,说道:“来人了。” 直播间内,零星的弹幕出现,这一次终于不是谁的托了。 【哎呀,这不是住秀鹤家的那个小伙吗?这为啥数月那孩子的号里?】 【手机爹给我干哪去了?我的御姐小奶猫呢,这咋有人大半夜地卖菜啊?】 【主播你们这景也太假了吧,卖啥的呀?】 …… 易风一见进人了,还都不是自己的托,瞬间有些紧张了,他僵硬地举起手边被啃了一半的小黄瓜。 “主播是卖蔬菜的,你看这个水果黄、啊,不是,我换一个。” 易风手忙脚乱地换了一根黄瓜,等他急得脸都红了的时候突然听见沈数月一声惊呼。 “啊!我们火了!” 【哈哈哈哈,主播好逗啊,我要暂时住下来了/滑稽.】 【朋友们,这个卖菜的小哥不仅逗还有点帅呢,嘶,瞅着好像一个唱歌的明星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易宝,我的易宝你怎么卖菜也不说一声啊!】 【易宝?蛙趣,这好像真是明星啊!】 没了刻意地限流,加上明权县的官方推流以及易风的明星效应,直播间的人数在三分钟内激增到了五万人,并在持续地上升中。 易风看到自己的粉丝后,瞬间安心了不少,他轻咳了一声,举着那个被自己啃了一口的水果黄瓜,说:“我以前是不怎么喜欢吃这个黄瓜的,不过今天尝了几口感觉还挺不错的。” “……” 一个小时后,直播到了尾声。 易风笑眯眯地看着全部售空的字样,浑身的担子都卸下了,他摆着手对直播间的人说:“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不用谢我,我压根一单都没买到/沧桑抽烟.】 【加一,这为什么不能下单啊,歧视我们H省以外的人是吧!】 【我买到了,我还想多支持易宝几单呢,不过这怎么一个号只让拍一单啊?】 易风看了几条弹幕,回复道:“因为怕快递过去菜就不新鲜了,所以才限定了购买地,没有歧视你们。每人限购一单是因为沈、婶子她怕我找托哄他们高兴,他们想这些菜是真的卖给想买的人,不想被浪费了。” “啊,对,之前直播间好像被限流了,我怕自己第一次直播卖菜卖不出去,就找了助理帮我偷偷买一些,不过已经被发现了。” 【哈哈哈哈,易宝你好逗啊,别怕了,你怎么可能会卖不出去货呀/爱心.】 【被限流?谁敢限流易风,不会是那几个唱歌死难听的装货干的吧?】 【前面的你说谁呢!我们哥哥唱歌好听得很!】 【说谁谁知道,谁急了谁就是狗!】 【……】 弹幕里说骂就骂起来了,沈云惟在旁边立刻向易风比了个手势,让他说结束语。 易风看到的界面关闭了弹幕区域,他看着干干净净地直播界面,高高兴兴地说:“好了,大家再见了。” 第二十八章 助农项目 直播结束后。 沈数月夫妻俩迟迟回不神来了,这一大棚的东西就这么一个小时卖完了? 易风见他俩那样子得意地挑了下眉毛,他扬眉吐气地走到沈云惟身后,装作不经意地咳了一声,在沈云惟转身看过来时又无事发生地耸了耸肩,脸上的表情却臭屁得不行。 沈云惟手上还在算着利润,便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易风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有些急了地说:“什么怎么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沈云惟看着计算机上最终的结果,和一旁兴奋到不行的夫妻俩,一时有些恍惚就忘记了易风的存在,她反复看着计算机上的数字。 四千三百二十一点六。 一家子从年后忙到了四月多,竟然只挣了不到五千块钱,纵然因为清除了一半的作物有一些可以避免的损耗,可就算加上那些钱又能有多少? 沈数月忙着整理单子的数据,张二国在一旁帮着忙,他们不用算就知道大概能挣多少,此刻正高兴地讨论着之后地里栽点什么苗。 “云惟说了,这地以后就是好地了,咱们能放心种了。” 沈数月拉着张二国的手,笑眯眯地说:“咱们得抓紧育苗了,争取早点收获,早点卖菜卖果子挣钱。” 张二国憨憨地笑着,高兴地应:“诶,我知道了。” 沈云惟抿了抿嘴,觉得自己的种田大计需要再考量考量了,她关了手机一抬头就对上了易风幽怨的眼神。 沈云惟吓了一跳,一巴掌呼过去了,“你干吗呢?” 易风捂着脑瓜子差点摔倒,他倒吸了口气,不可置信地盯着沈云惟的手,震惊道:“你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沈云惟对易风一向毫无愧疚之心,见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哦,下次我会控制一下的。”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易风一脸看负心汉的表情,瘆得沈云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沈云惟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说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对你这个大功臣,说吧,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有什么想要的?” 易风一向是如此的好哄,他立马把这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认认真真地开始思考要什么报酬。 钱肯定是第一个排除,毕竟这东西易风不缺,沈云惟没有多少,那该要点什么好呢? 眼看着易风已经想入神了,沈云惟打了个哈欠去帮沈数月夫妻俩收拾东西去了。 天际已经黑得瞧不见星星了,几个人收拾完也抓紧时间回去睡觉了。 一觉到天亮。 沈云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家的院子里坐了不少人。 大家都在讨论昨天晚上的直播,当他们知道那些菜全部卖出去之后都激动得不得了,一个个看向易风的眼神就像狼群看见小羊了一样。 易风顶着个鸡窝头刚走出来就被立马围住了,他吓得慌忙躲到进屋拎水壶的沈守群身后,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平日里对沈守群的害怕了。 沈守群嫌弃地瞥了易风一眼,却还是摆着手说道:“行了行了,瞧瞧把人孩子吓得,都躲开点,把人大明星撞坏了你们谁有钱赔?” 易风总感觉自己被阴阳了,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等到沈云惟从屋里出来时,也接受了一番目光的洗礼,不过沈守群已经有经验了,在这些婶婶婆婆围过来之前就挡在了沈云惟面前。 “都别挡地方,我家孩子还没吃饭呢。” 沈云惟坐在石桌旁,她拿着被塞进手里的豆沙包,在众目睽睽下毫无负担地开始吃早饭。 只是苦了易风,这一顿饭给他吃得那叫一个身心俱疲。没办法,婶子们的眼神实在太火热了,这跟他粉丝看他完全不一样,太可怕了。 最后的最后,沈云惟借口找易风卖菜是要出高额代言费的,这才吓走了一众想要易风给他们卖东西的人。 不过依旧留下了很多凑一起唠嗑的人。 易风躲在堂屋看了眼院子里叽叽喳喳的一群男女老少,他端着茶缸子看向身边的沈云惟,说:“其实我也可以帮他们卖一卖的,如果你愿意求求我的话。” 沈云惟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向后靠在沙发背上,说:“首先,你要记住自己的主业是个唱歌的,下半年不是还想筹备演唱会吗?你没有时间在我这里待太久。” 易风闻言情绪低了下来,后半年的演唱会他早就开始准备了,不过现在看来能不能开也不一定了。 经纪公司从去年六月份就拿这个演唱会吊他了,今年他的活动少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说好的演唱会筹备也一直没消息…… 而且,易风昨晚睡前看到了小朵给他的消息,公司最近正在大力培养一个和他风格很像的新人。 沈云惟瞧出了他情绪的变化,她坐正了些,看向易风说道:“其次,你算老几啊,还想让我求你,就卖了那几千块钱就以为自己无人能及了?” 易风一下就红温了,他一下站了起来,掐着腰说:“小爷那是没机会施展好不好,你堂姐家就那么点东西,卖成花也就那么点钱了好不好!” 沈云惟压着笑意,又忍不住勾了勾唇,她晃了晃手机,说:“诶,那我这儿正好有个机会,就问你敢不敢试一试了。” 易风端起茶缸子一饮而尽,豪迈的样子就像在喝白酒一样,他一擦嘴,说:“敢!小爷我什么不敢的!” “易风叔叔?你怎么又叫自己小爷啊?” 易风潇洒的表情一僵,他扭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脸无辜的安安,他干笑了一下,狡辩道:“你听错了,我可没说。” 沈云惟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在易风瞪死人的视线中向安安招了招手,牵着安安的小手说:“安安吃过早饭了吗?” 安安点头:“吃过了。” 沈云惟揉了揉她的脑袋,夸道:“真乖。” 被晾了的易风无能狂怒,一屁股坐在了沈云惟身边,说:“我告诉你沈云惟去,冷暴力对我是没用的,赶紧说你到底有个什么机会?” 沈云惟将手机递给了易风,一边牵着安安运转灵气,一边说:“一个助农项目。” 易风:“啊?” 第二十九章 旧苹果园 “一个助农项目。” “啊?” 易风拿着沈云惟的手机,没有了看消息的欲望。 沈云惟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继续说:“市里准备组织这边的农产品商户之类的聚在一起开展览演唱会,他们负责展览出售,你负责演唱会,市里负责组织出资。” 易风侧了侧耳朵,边听边考虑,但听到沈云惟的下一句之后,瞬间心痒难耐了。 “演唱会的一切形式内容都按着你的心意来。” 易风立马拿起手机,手机界面是一份关于演唱会与助农项目融合的计划书,只有一个草草的雏形,但是关于演唱会那一部分的提议简直让易风无法拒绝。 市里会出面和易风的经纪公司协商,并由市里直接出资开办。 但有关演唱会的一切安排最终权都在易风的手里,只有两点要求,一是不能有违规违法内容,二是需要配合他们推广助农项目。 易风看得两眼反光,恨不得现在就去找工作人员探讨他的想法。 沈云惟闭着眼运转灵气,感觉到易风接收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初步计划在八月份开展,时间也挺紧的,你要是同意最好现在就开始准备,相关人员随时等你见面细聊。” 易风还有些犹豫,他来这不是帮沈云惟忙的吗?怎么现在菜还没开始种呢,他就要走了? 沈云惟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易风在瞎琢磨什么,她好笑地说道:“行了,我的大明星,抓紧去准备吧,我还等着到时候你开后门给我的蔬菜果子们一个最佳摊位呢。” 易风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眨了下眼,他轻咳了一声,说道:“那行吧,看在你诚心诚意地乞求我的份上,我到时候给你留个好位置。” 自此,易风短暂的乡村体验卡便结束了,短短两天,充实得难以想象。 送走易风后,沈家的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沈数月他们夫妻俩发完所有单子后又开始在暖棚里忙活,沈云惟跟在后面学了几天后发现自己简直是个种地小天才。 于是乎,在一个平凡又不平常的晚饭后,沈云惟向爷爷奶奶提出了她的种菜大计! “什么?!” “真的吗?” 沈守群老两口纷纷表示质疑,虽然幺儿跟着数月他们玩了几天,可是这种地哪是好种的啊。 吴秀鹤最先开口,她说话很婉转,不想孩子遭罪又怕打击到孩子。 “幺儿,奶奶知道你心里有主意,也知道幺儿有本事,可是种地这事就是老天爷赏饭吃,咱们都说不准的,要不先让你爷爷给你开个小菜地玩玩?” 沈守群立刻点头,说:“对,我今天就去把前院的地开出来,保证让你明天就能埋上种子。” 沈云惟想一口吃成胖子,自然不愿意只要一块小菜地,她抱着吴秀鹤撒娇,腻腻歪歪地说:“奶奶,你最好了,我就想种好多好多的菜和果子,等我种出来第一个给你和爷爷吃,好不好嘛?” 沈云惟深谙端水原则,她抱着吴秀鹤又看向沈守群,说:“爷爷,就算我做不好,爷爷也会帮我的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西葫芦吗?我先种西葫芦好不好?” 吴秀鹤还能忍一下,沈守群是完全抵挡不住,他遮掩地端起茶缸,说道:“这个月份确实快该种西葫芦了。” 很好,这就是松口了。 沈云惟龇着牙乐了一下,晃着吴秀鹤的手说:“不仅种西葫芦,还在栽几棵桃树,好不好呀我的好奶奶?” 吴秀鹤瞪了一眼轻易叛变的沈守群,又无奈地拍了拍沈云惟的手,她说:“好,那可要好好挑树苗,奶奶喜欢吃甜的。” 沈云惟高兴地站了起来,保证道:“肯定的,保证又大又甜!” 沈守群放下茶缸,说道:“那既然这样,明天我领你去看看咱们那个苹果园吧。” “苹果园?”沈云惟还不知道家里居然有个苹果园。 沈守群解释道:“早就不种了,那地方都荒了十几年了,连着个小山坡,大概有个二十多亩地。” 沈云惟眼睛一亮,她本来是想要院子后面种麦子的那三亩地就够了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这下真是鸟枪换炮直接翻了十倍。 沈云惟兴奋地和沈守群讨论着,爷孙俩越说越上头, 吴秀鹤怕这爷俩今晚就要出发,赶紧开口拦住:“好了,今晚先休息,这些事情都等明天再说。”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也是只有答应的份了。 翌日。 沈云惟换了身打扮,半长的头发编了个短短的麻花斜在肩上,头上顶着的发毛草帽、素色的宽松长T以及九分的棉麻阔腿裤让她瞧着懒洋洋的。 “爷爷,走啊,去看看我的江山。” 沈云惟打着趣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安安站在她身边乖乖地提着一个小布袋,里面是沈云惟给她准备的幼儿零食,以防他们出去久了小孩子会饿。 “诶,这就来了。” 沈守群正在衣柜里翻苹果园的钥匙,那地方他也很久没去过了,钥匙都有些记不清放在哪了。 九点半,沈守群爷孙俩带着安安这个小娃娃出发了,吴秀鹤站在门口目送几人嘻嘻哈哈地离开了,又回到院子拿起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垫。 她一边拿着针头蹭了蹭头发,一边惦记着出门的几人。 苹果园的地界已经快出东沈寨了,沈守群在前面开车,沈云惟坐在车厢里向外看。 沈云惟看着有些熟悉的方向,好奇地问道:“爷爷,这瞧着怎么这么像去桃花屯的路啊?” 沈守群点了下头,说:“咱家的苹果园就是挨着桃花屯,想当初我还是因为来这边干活碰上的你奶奶呢。” 沈守群说起这个立刻回忆了起来,他感慨着岁月无情,说着自己当初追求吴秀鹤的辛酸历程,又显摆自己是怎么横扫一众青年才俊并成功获得了吴秀鹤这个十里八乡一枝花的青睐。 沈云惟透着窗户向外看,耐心地听着老爷子的絮叨。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天空上厚白的云徐徐飘过,席卷来的风荡起一阵木头的气息,似雪松又似檀木。 沈云惟耸了下鼻尖,她歪着脑袋向前看去,又瞧见了那个意料之外的人。 第三十章 偷偷摸摸是小人 “我说了,东西不是我拿的。” 被车轮碾过就会扬起细灰砂砾的土路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眉站在一个翻开的行李箱面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和沈云惟有过几面之缘的顾山叙。 顾山叙拧着眉看着自己被翻得乱七八糟的箱子,镜片下的眼睛透着一股寒意,他冷冰冰地注视着他面前那两个不依不饶的农村汉子。 一个年纪大的老汉一脚踹在了灰色的行李箱上,他一挥手,说:“你别跟我说这些屁话,我儿子给媳妇买的金镯子找不到了,今天就你坐我们的车了,肯定是你偷了金镯子。” 赵老汉的儿子赵梁子毫不遮掩地打量着顾山叙的穿着,眼神放光地锁定了他手腕的机械表,贪婪地咧着嘴,说:“我不跟你多要了,你就把你这个表赔给我就行了。” 几人的对话顺着风飘进了沈云惟的耳朵里,她歪着脑袋看向三人不远处的小破面包车,又看向一身狼狈的顾山叙,恍然大悟:这是坐上黑车了。 沈守群也注意到了前面的争执,他皱了皱眉,骂道:“姓赵的这个老不死的玩意儿,竟然又跑出来坑人了。” 这句话一落,沈云惟明显感觉到车速提了不少。 很快,粉色小车华丽登场,稳稳地停在了三人面前,却也荡起了一层飞扬的土沙。 赵老汉眼神不太好使,他看不清车里坐了谁,不过却可以看清楚车型和颜色,他不屑地啐了一口,骂道:“哪个小娘们儿开得车,荡我一脸土!信不信我一脚踹烂你这个小破车。” 赵梁子被土迷了眼,他正骂着娘揉眼睛,又气急败坏地骂道:“艹了,谁干的?信不信老子我干死你!” 果然是爷俩,说话都这么一脉相承。 沈守群也不惯着他,他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迈出去就骂了回去,“瞎了眼的孬种,你跟谁老子呢,看见我了还不赶紧叫声表姨夫。” 这声表姨夫沈守群不是让赵梁子喊的,而是让赵老汉喊的,别看他们年纪差不多,但是在桃花屯这边吴秀鹤可是赵老汉的表姨,这声表姨夫自然也是沈守群应得的。 赵老汉看清了来人后表情瞬间就变了,他窝囊地退了两步,不敢直视沈守群。 赵梁子刚揉干净眼,他满眼红血丝就像一头快气疯的斗牛,他抓起一把沙子就向沈守群扬了过去,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妈的,你个死老头,老子呼死你。” 扑面而来的砂砾砸了过来,沈守群躲避不及便立刻闭上了眼。 沈守群等了几秒没等到沙子糊脸的感觉,却感觉到一阵风扬起,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疼死我了!” 沈守群睁开了眼,瞧见赵梁子捂着脸弓着腰喊疼,赵老汉在旁边着急地询问着却被失手扇了一巴掌。 “艹,你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打我?!” “妈的,老子又不是故意的!” 一时间,这爷俩就自己掐了起来。 沈云惟牵着安安走了过去,瞧着这父不慈子不孝的场面,好奇地问道:“爷爷,这两人你认识吗?” 沈守群嫌弃地看了两人一眼,护着沈云惟和安安离远了些,说道:“老的杀老婆,小的打老婆,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我倒是不想认识他俩。” 沈云惟闻言睁大了眼睛,八卦的DNA瞬间活跃了起来。 杀老婆?那这个老头怎么还没进监狱? 背对着孙女的沈守群并没有接收到他身后好奇的眼神,他冲着一旁的顾山叙招了招手,问:“小伙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顾山叙收拾着行李箱,闻言站直了身体,神色舒缓地说:“我要去一趟县里,刚才的事多谢大爷了。” 沈守群摆摆手说:“多大点事,这俩黑心肝的东西老是干点缺德事,你不用理他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就行。” 顾山叙点了点头,却听到一声急促的阻止声。 “不行!” 赵梁子一脚踹开了压在他身上的赵老汉,踉跄着爬了起来,指着顾山叙说:“你偷了我的东西,必须把手表赔给我!” 顾山叙皱了一下眉头,他的气质温润端方,纵然此刻有几分不耐也没有一丝失态,他躲开赵梁子指着他的手,平静地说:“如果你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赵梁子闻言慌张了一瞬,又立刻恢复了镇静,他得意地说:“报警?呵,我小舅子就是警察,你就算报警老子也不怕你。” 沈守群被这小子的话气笑了,他张嘴戳破了赵梁子的瞎话,说:“还你小舅子呢,就你这样的,谁家会把闺女嫁给你。” 赵梁子丝毫不软,仰着头说:“你懂个屁,我马上就要和慧慧求婚了,他哥可是咱们镇上派出所的人,到时候老子让你们跪着为今天的事忏悔!” 这普信的样子成功震慑了现场几人。 沈云惟打了个哈欠,嫌弃地睨了赵梁子一眼,可这一眼却被普信男会错了意。 赵梁子眼冒绿光地看向了沈云惟,他搓着手咽口水,色眯眯地说:“呦,这老头还有这么漂亮的孙女呢,美女,你跟了我,以后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沈云惟“啊”了一声,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问:“你说什么?让我吃香的喝辣的?” 赵梁子连连点头,恨不得现在就扑过来。 沈守群气得头发根都硬了,他抄起地上的树杈子就抽了上去,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老姨父我今天就替你死去的妈教训教训你!” 赵梁子眼珠子都快黏在沈云惟身上了,一下就被抽了个正着,他鬼哭狼嚎地躲着,却莫名其妙地一次次地绊倒摔跤,一次次地撞上了沈守群的树杈子。 “艹啊!你再打我一下,我就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妈的,死老头子你别打了!” “……” “啊啊啊救命啊,别打了,别打了!” “老姨父,老姨父,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饶了我这一次吧。” 赵梁子见鬼了一样撑着自己发软的双腿,他半趴在地上,语气恳切地求饶,恨不得当场认沈守群当祖宗。 沈守群微微喘气,他停下手看着鼻涕眼泪哭一脸的赵梁子和自己手上抽了这么久都没断的树杈子,他心里奇怪了一下,又将这归功于他的老当益壮,收拾区区一个虚得不行的混小子,那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 一旁,见证了社会青年被爱的教育感化的友善画面的顾山叙微微挑眉,他轻轻侧首看向沈守群身后捂着小女孩眼睛的女人,在被发现之前又慢条斯理地低头整理袖口。 沈云惟斜眼瞥了他一眼,随意地打了个响指,低头教育着安安:“偷偷摸摸的都是小人,安安以后可不要当这种人,很讨人厌的。” 安安乖乖点头:“嗯,安安知道了!” 顾山叙手指一僵:“……” 第三十一章 生死祸福 顾山叙自以为偷看得很小心,没想到竟然被发现了,他稍显局促地转了下脑袋试图说些什么。 “啊!我腿不软了?” 顾山叙到嘴边的话被这一声喊断了,他压着火气看了过去。 赵梁子能控制手脚后,他惊喜地踹了踹脚又摸了摸自己脸上被抽出来的红印子。 “妈的,你们最好别让老子再碰到你们,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赵梁子放下狠话后屁滚尿流地逃了,那辆面包车像抽着旱烟的老头一样喘起来,冒着烟地离开了。 沈云惟让安安去车里坐着,又跟着沈守群往趴在土里昏迷不醒的赵老汉身边走了走。 赵老汉他儿子那一下踹得太狠了,这人一摔就昏过去了。 沈守群蹲下去把人翻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鼻子和脖子,松了口气又“啧”了一声说:“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沈云惟看面包车离开的方向,奇怪地问:“他儿子跟他的关系这么差吗?” 沈守群往粉色小车那走,边走边说:“何止呢,这爷俩那都是只顾自己的主,尤其是这个老的,那是一点良心都没有。” 沈云惟煞有介事地点了下头,又问:“他都干什么没良心的事了?” 沈守群看了看车上的安安,觉得有些话实在不方便孩子听,他摆了摆手说:“算了,也没什么好提的。” 沈云惟失望地啊了一声,说道:“爷爷,你就说说呗,我去把安安的耳朵捂上!” 沈云惟说完,立刻钻进车厢把安安的耳朵捂上,又期待地看着沈守群。 安安不明所以,乖乖地待在沈云惟怀里抬头看着两人。 沈守群看着这一大一小,板着脸训道:“就长了个看热闹的心。” 话虽如此,沈守群却也不情不愿地回忆了起来。 这事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赵老汉突然中风了,昏迷了大半天再醒来的时候就半身不遂了,口歪眼斜。 赵老汉有两儿一女,但他不仅打老婆还打孩子,三个儿女长大后压根就不亲他,他这一病全靠着他老伴照顾他。 但是这个老头他犯神经,莫名其妙地说不想活了。 “花、花啊,你说咱活着干啥啊,多、多拖累孩子啊,要不咱,要不咱、咱喝农药自、自杀吧。” 李花那个时候才五十岁,可她却操劳得比村里七八十的老人更显老,她听到赵老汉那话的时候竟然觉得也不错。 活着太累的,死了是不是就轻松了。 可是,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花看着模糊的圆镜子,看着里面那张她都有些不熟悉的脸,怎么老成这样了?她以前也很漂亮的。 李花瞧着镜中自己的样子,她可怜自己,她还不想死,她还没过上好日子呢,闺女说了要接她去城里过好日子呢,她还没等到呢,她还不想死。 “不,孩子他爹啊,咱死了孩子就没爹妈了。”李花倒着水,又说:“咱不拖累孩子,我伺候你。” 床上,赵老汉斜着嘴流口水,他手一抽一抽地扇了过来,一下弄翻了水碗。 “不、不行!必须死、你陪我一起死!” 被扫落的水碗碎了一地的瓷片,这是家里最后一个好碗了。 李花定定地看着地面的水痕出神,莹着水光的瓷片又映出了她的脸,耳边依旧充斥着含糊的骂声,她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好冷啊,可明明现在是七月中,正热的时候。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老汉骂累了,他依旧瞪着李花,即便他这个样子很滑稽却看得李花心惊胆寒。 …… “好,我陪你死。” 窗外突然吹来一阵风,夏日的风竟然能是刺骨的寒。 …… 风由远处吹来,沈云惟扒了扒被吹乱的刘海,着急地追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沈守群正感慨地摇头晃脑,一回神两大一小都在看着自己,像三只嗷嗷待哺的鸟雀。 两大一小里甚至包括顾山叙。 沈守群咳了两声不想多说,便草草结了尾:“后来?后来就是李花拖着人去了后山坡的坟地,她挖好坑喝了农药,可她没想到临了的时候姓赵的那个王八蛋反悔了,自己扔了农药爬回家躲起来了,直到李花的尸体臭了村里的人才知道这件荒唐事。” 沈云惟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又捂紧了安安的耳朵。 说完了话,沈守群坐进了车里,他把着方向盘又看向顾山叙,问:“诶,小伙子,你准备咋走啊?” 顾山叙拎着一个小行李箱,他说:“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们送我一下。” 沈云惟有点莫名其妙地不待见他,拉上车门,说:“不方便。” 顾山叙:“我可以给钱。” 沈云惟不理他,打着哈欠问:“爷,咱的苹果园还有多远啊?” 沈守群:“不远了,就这前面了。” 顾山叙:“送我去县里,路费一万。” “吧嗒”一声,车厢的门开了,沈云惟拎起安安坐在自己腿上,笑眯眯地冲着顾山叙招手。 “快来坐。” 顾山叙:“嗯,好的。” 后车厢并不宽敞,顾山叙瞧着不胖但也很占地方,再加上他手里的行李箱,车厢的空间就显得不够用了。 沈云惟往旁边偏了偏腿,却还是躲不开肢体接触。 既然躲不开,那沈云惟也就不躲了,大大方方地调整成了舒服的姿势,这倒是让顾山叙有些不自在了。 顾山叙向着门的方向贴了贴,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云惟捏着安安的小手,说道:“下午吧,我上午要去看苹果园,你要一起吗?” 顾山叙点了下头,虽然沈云惟也并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因为车子已经在往苹果园开了。 顾山叙的手机响了几声,他拿起来接通。 “顾董,派去接您的车马上就到定位点,辛苦您再等两分——” 顾山叙接通电话时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让人来接他了,听见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就立刻降低了音量,并出声打断对面的报告。 “不用了,让他回去吧。” 挂断电话后,顾山叙用余光瞧见沈云惟耸了一下鼻尖,他瞳孔大了一分,伸手打开车窗又离沈云惟远了点。 顾山叙整个人都快贴到了车门上,显得十分滑稽。 安安好奇地看着他,有些委屈地问:“叔叔为什么离这么远?还开窗户?安安很臭吗?可安安刚洗过澡,香香的。” 顾山叙对安安笑了笑,安抚着小孩,“不,不是,是我身上有味道。” 第三十二章 探索苹果园 “哦?” 沈云惟挑眉看了过来,问道:“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狭窄的空间内,纵然开始车窗也依旧吹不散顾山叙身上传来的木质香。 沈云惟不知道哪来的性质,她故意向顾山叙靠了靠,轻耸着鼻尖,重复问:“你身上有什么味道?” 顾山叙呼吸一滞,他向后又靠了一下,他忘记了他身后已经是紧贴着车门,早就是退无可退。 一张浓艳清绝的脸充斥着顾山叙的大脑,他晃了晃脑袋,叮零咣啷的又全是那声带着钩子的询问声。 “啊切!” 前面开车的沈守群不应景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下鼻子,“确实挺香啊,这啥味啊?” 顾山叙回了神,他一如那天晚上侧首看向窗外,但低声回答:“香水味,怕熏到你和孩子。” 不是在答沈守群,是在答沈云惟。 片刻后,粉色小车晃晃悠悠地开到了荒废许久的苹果园。 沈守群下了车,感慨地看着这个铁门都缠上草叶子的苹果园,说:“这地方也好久没来了,都得有十五六年了没进去过了。” 沈守群拿着钥匙去开门,但是门锁老化了,怎么摆弄都弄不开。 “哎哟?这门怎么还整不开了?” 沈云惟凑了过去,看了看锁眼和门的状态,说道:“里面生锈了吧?让我试试呗。” 沈守群喘了口气,把钥匙递给沈云惟,“行,那你来吧。” “嘭——”一声响起,沈守群呆呆地转头看向大开的铁门。 钥匙递空了,应声落在了地上。 沈云惟一脚踹开了掉着锈疙瘩的大铁门,风轻云淡地收回脚,说道:“这门也太破了,回头得换个结实点的。” 顾山叙抱着安安跟了过来,赞同道:“确实,我有朋友是卖门的,我可以让他给你优惠一点。” 沈云惟摆了摆手,又顺手接过安安抱在怀里,说:“现在还用不着,回头再说吧。” 沈云惟大致扫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乱七八糟的杂草占据了绝对的领地,只剩下些树桩子的苹果树藏在杂草之中。 这地界,没门也没人乐意来,值钱的东西没有,毒虫和蛇倒是不少。 沈云惟指尖的灵气跳跃,在她弹死了第十六条蛇之后,这植被里藏着的虫子们终于消停了。 沈守群还在震惊于他从小看到大的幺儿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扒着铁门看了看,伸手一碰就掉了一块被腐蚀的焦脆的铁层。 沈守群看着手上蹭的红锈,恍然大悟:原来真的是门太脆弱了! “爷?你干啥呢?” 沈云惟回头没见沈守群跟上,就停下了脚步。 沈守群抬手应了一下,说:“没干啥,这就来了。” 十来分钟后,一行人七拐八拐地走到了一个土砖垒的屋子。 沈守群推开了门,扇了扇荡起来的灰,捂着嘴说:“这屋子之前是你爸在这儿看园子的时候休息的地方,现在都不能住人了。” 沈云惟大老远就闻见这屋子一股子霉味,她让安安跟顾山叙在外面待着,自己也走了进去,翻开靠墙的木头柜子一看,里面有两床全是青白色霉菌的被子,不仅如此这房间的墙根也全是霉点子。 靠窗的木头桌子瘸了半条腿,断的那一块木头都烂得发软了,桌子上面的东西也落了一地。 沈云惟拾起一个相框,她翻过正面想看一眼,却又皱眉问:“这怎么没照片?” 沈守群正在捡别的东西,闻言站起了身,看着那个小小的相框叹了口气,说:“你爸出家前把关于你妈的东西全都烧了,也包括这些照片。” 沈云惟看着相框圆润的边缘,平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沈守群手里拿着一张这个苹果园的地图,沈云惟手里拎着一个空白的相框。 “咱们这个苹果园挨着一个小山坡,那片还有个泉眼呢。” 沈守群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圆圈,“就在这呢,也不远,咱走过去看看?” “行啊,那走吧。”沈云惟点头应下,说完又看向抱着安安的顾山叙,“你跟我们一起?还是在这儿歇一会儿?” 顾山叙抱着安安,说:“我跟你们一起。” 安安环着他的脖子煞有介事地点头,一起好,这样就有人能抱着安安,就不用辛苦师父了。 “行,走吧。” 几人按着旧地图往泉水的方向走着,离泉眼的地方说是不远,但那是在地图上看着不远,真走起来这路程也实在称不上短。 再加上沈云惟又想围着苹果园到处看看,他们走的路线就比较曲折,又走又停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泉眼处。 沈守群见终于到了,他松了口气抹着头上的汗,“可算到地方了。” “爷爷,咱这苹果园真的就二十亩吗?”沈云惟接过地图,她举着地图对着头顶的太阳比了比,“我怎么感觉要大很多啊。” 沈守群蹲在泉眼聚成的小水潭洗手,他一边甩水一边喘着气说:“我也记不清了,可能是不算这个小山坡有二十亩吧。” 这泉眼是在山坡的半山腰处,再往前还有很远才到坡顶。 沈云惟往前眯着眼看了看,问道:“那这个山坡占地是多少?” 沈守群有些记不清了,他站起身皱了皱眉毛努力回想着,不确定地说:“应该也有个十几亩地吧?地契都在你屋那个床头箱里锁着呢,等回家你去看看。” “这么说,这个山坡也是咱们家的?” “对,你爸之前连着山一起买了。” 沈云惟两眼放光地看着山顶,对于自己那个看不破红尘还硬要出家的老爸增加了一些好感度。 没想到啊没想到,托了他的福,我居然还是个有山的人。 沈云惟本来都走烦了,现在兴致又提了起来,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守群三人,笑着说:“我再上去看看,你们等我回来咱们就回家。” 说着,沈云惟抓着草帽就继续出发了。 沈守群在后面想追,又实在累了。 “诶,幺儿,你别自己去。” 沈守群喊人喊不住,眼睛一转看了抱着安安的顾山叙,“小伙子,啊、小顾是吧,你快去陪着点幺儿,安安我抱着就行。” 顾山叙手里一空,没想到沈守群这个当爷爷的竟然这么信任他一个刚见了面的陌生人,他指了一下自己确认道:“我去吗?” 沈守群:“那不然呢,让我和安安去追吗?尊老爱幼懂不懂?” 安安点头:“对的呀,顾叔叔你快去吧,一会儿你该追不上师父了。” 第三十三章 独处时间 山坡上没有一条明确的路,放眼望去全是杂草丛,尤其是那些带着刺的涩老秧子,走一趟过去刮得人又痒又疼。 沈云惟拿着根木棍装模作样地吓退着虫蛇,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 这个喜羊羊、哦,不是,这个顾山叙真是够累赘的。 如果顾山叙不跟来我就不用在这儿装样子了,手一挥这路就开了,现在有人在反倒不好作弊,只能老老实实地往前走。 沈云惟的情绪毫不遮掩,眼神里赤裸裸地透着两个大字——嫌弃。 顾山叙不知道沈云惟嫌他碍事,他正在兢兢业业地趟开杂草丛,一身笔挺的西装早就不能看了,满身的碎叶子和刺球暂且不提,衣服不是划破了个口子就是蹭毛了料子。 “沈小姐,还有一段路就到山顶了,前面那棵树下有一块平石,要歇一会儿再走吗?” 顾山叙转过身,他看着比自己低了一头的沈云惟,头上顶着一个宽大的草帽遮住了表情,瞧不清她累不累,不过露出的一截脚踝那却被草叶划了很多道红痕,身量又这么纤细,该是累了。 草帽下,沈云惟歪了歪脑袋看向身前的人,他们站得有些近,顾山叙又高,帽檐再一遮沈云惟只能看到他的下巴那里。 从下巴往下便是脖子了。 对于此刻已经接近正午的时间,顾山叙穿得确实有些厚了,他走这么久似乎也累了,喉结处沾着细密的汗珠,随着他说话上下滚动着,看起来很好咬。 沈云惟摇了下脑袋,她武断地认为是顾山叙自己累了才这么说的,一边在心里偷偷嫌弃一边说:“好吧,那就坐一会儿再走。” 哎,毕竟是个普通人,会累也是难免的。 这棵树是梧桐树,长得很高,四五月份的枝叶便十分茂密,可能也正因为它太高大了,这周边的植被就稀疏得很,很适合歇脚。 顾山叙脱了外套铺在那块半人高的平石上,抬手示意,“沈小姐,你坐在这儿吧。” 沈云惟摘下草帽扇了扇风,又将帽子递给了顾山叙。 顾山叙接过帽子后沈云惟便坐在平石上,她闭上眼睛构思着之后的打算,首先这个苹果园和山坡必须清一遍,不然菜种子撒下去都长不过杂草。 不过是找人请呢,还是自己动手? 找人开荒清山有点费钱费时间,自己干又怕爷爷他们发现异样…… 沈云惟正比较着得失,身侧突然吹来一阵风,一下一下的有规律极了,她抬眼看了过去,不是风,是顾山叙。 递出去的草帽被顾山叙半折着拿在手里,宽檐那面朝着沈云惟的方向慢慢扇着,一下又一下。 沈云惟顺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向上看,卷起的袖子露出了半截小臂,解了两粒纽扣的白衬衫下是微微起伏的胸膛,连带着喉结一上一下,再向上是那张无可指摘的脸,额侧的发丝下隐约可见细密的汗珠。 沈云惟歪了下脑袋,抬手压下草帽,阻止了不断向她送来的清风。 “我不热,你歇一歇吧。” 顾山叙看向草帽,又或是看向自己被压住的指尖,他无意间松了手,又在草帽即将落地时慌忙地去接住。 但有人比顾山叙早了一步,帽檐蹭着他伸出去的手指,又被草帽的主人反手重新戴到了头上。 顾山叙的指尖微微发颤,他低着头听到沈云惟说,“走吧,去瞧瞧我的山顶。” 紧接着,一件外套被抛在了顾山叙未曾收回的手背上。 沈云惟捡起棍子继续往前走,她头也不回,却说,“抓点紧啊,顾山叙。” 山林间突然吹了一阵风,是真的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顾山叙起身跟上,迎着微风追上了沈云惟。 压过数不清的杂草丛,两人终于走到了山顶。 沈云惟伸展手臂向下看去,这才发觉,山坡算不上多高,不过风景确实不错,一块块的田地围着一片片的小屋子,绿的黄的粉的,很漂亮,很开阔。 顾山叙站在沈云惟身边,等到沈云惟看够了山下的风景,他才开口问道:“我总觉得你面熟,我们以前见过吗?” 沈云惟看智障一样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眼神,扭头看向裤子上沾到的刺球,她一边弯腰摘刺球,一边说:“废话,我们前阵子一起搭过车。” “不是的,不是这个面熟。” 顾山叙攥了攥手心,神色有些复杂,他抬头看向天边缥缈的云朵,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面熟。 沈云惟善解人意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可能你看过我演的电视剧吧,我以前是演员。” 顾山叙也不说是不是,只是反问道:“那你现在怎么回这里来了?” 沈云惟继续和刺球作战,随口答道:“干不下去了呗,挣的钱都不够赔那些代言的违约金。” 顾山叙:“那你经纪公司的违约金呢?是怎么付的?” 沈云惟摘掉了最后一个刺球,她直起腰活动了两下,说:“一半拿钱赔,一半抵的衣服首饰,幸好是从那个烂公司出来了,再待下去迟早玩完。” 顾山叙调整着手臂上挂着的外套,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很缺钱吗?” 沈云惟停下腰部活动的运动,奇怪地看向顾山叙,上下打量着他,“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我缺不缺钱和你的关系很大吗?” 沈云惟没打算听顾山叙的回答,话音一落就拎着棍子下山了。 顾山叙跟上去解释自己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他看到沈云惟打着哈欠明显不想听就慢慢住了嘴。 下山比起上山就快多了。 沈云惟很快就瞧见了正在抱着饼干吃的安安,以及在旁边拧着水准备喂孩子的沈守群。 “爷爷!安安!” 沈云惟晃着草帽打招呼,高兴地往前跑了几步,受重力和坡度的影响,这两步是越跑越快。 沈守群吓得赶紧站了起来,摆着手喊:“你慢点,慢一点,看清楚脚下。” 有惊无险,沈云惟安安全全地抵达泉眼旁,她在沈守群担心的指责下嘿嘿笑了两声,又说:“咱们回家吧,马上就到饭点了。” 沈守群一拍巴掌,惊呼:“哎呀,忘记家里只剩一个厨神了!” 第三十四章 回家吃饭 沈家。 正在淘米的吴秀鹤耸了耸鼻尖,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她看了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半了,这仨人怎么还没回来呢? 念叨来念叨去,吴秀鹤搬了个小椅子坐到了大门口等着,一边等一边握着老年机研究。 “上次幺儿怎么说的?先按这个再按这个。” 捣鼓了一会儿,老年机成功拨通了沈云惟的手机号。 “喂,奶奶?” 电话里传来了沈云惟的声音,吴秀鹤立刻握着手机往耳旁凑了凑,说道:“诶,幺儿啊,你和你爷爷到哪了?” 沈云惟点开免提,将手机往沈守群耳边递了递,又说道:“爷爷开车呢,我们还有十来分钟就到家了。” 沈守群偏了偏脑袋,对着手机说:“你看会儿电视,自己先玩一会儿,我马上回去做饭昂。” “我知道了,那你开车小心点。” “诶诶,我知道我知道。” “行,那挂了吧,好好开车。” “诶,我们马上就到家了,你别操心。” “嗯嗯,你专心开车吧,别给我幺儿带到沟里去。” 老两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又说了五六分钟才挂断了电话,沈云惟收回手机时正好看见了一条微信消息。 【易风(闭关勿扰):你之前试镜的那个剧要开机了,你猜女主角定了谁?!!】 【易风(闭关勿扰):小狗火冒三丈.GIF】 沈云惟眯着眼回忆了一下,她以前可试了不少镜,易风说的这个是哪个?能让他这么生气的,不会是《惑上》吧。 沈云惟上网搜了一下,果然瞧见了惑上剧组的官宣消息,随手一翻就看见了女主角的名字——白幼微。 微信弹窗又跳出了一个比格犬的简笔头像,并且疯狂震动着,沈云惟心平气和地点开小窗,看到了易风的信息轰炸。 【易风(闭关勿扰):啊啊啊啊那个死绿茶还发微博阴阳你,她是不是有病啊!】 【易风(闭关勿扰):我要诅咒她烂脸,贱死了,你都退圈了她怎么还蹭你,不带上你她就活不了是吗?!】 【易风(闭关勿扰):照片*3.JPG】 【易风(闭关勿扰):她是不是又去整了,怎么感觉跟你越来越像了,到底有没有人管管啊,她鼻子都这样了,她的粉丝怎么吹出来的纯天然妈生脸!】 易风打字打累了,又开始语音输入了。 沈云惟看着聊天界面弹出来的两个六十秒大长语音条,脑瓜仁嗡嗡地响,这人不是说要闭关吗?他到底闭得哪门子关? 沈云惟深吸了一口气,点开语音转文字。 粗略地扫一眼,里面全是易风的一些牢骚话,并表示了对白幼微的深恶痛绝,又说以后他解约了要自己开个工作室,把沈云惟也签过去。 沈云惟不禁失笑,她摇了下头,手指误点开了新的语音条,下一秒,易风那股子劲劲的语调在车厢内响起。 “小爷我以后给你最好的资源,什么电视剧电影的女主角,奢侈品的代言啥的,我全都拨给你,气死白幼微那个死绿茶!” “我真是服了,我现在提起她就恶心,哕——” 语音条一结束,车厢内莫名地安静了。 安安也不扒着顾山叙的衣服往外看了,而是歪着脑袋盯着沈云惟的手机。 顾山叙也皱着眉,看着沈云惟不说话。 沈云惟没顾上他们,她低头回着消息,等打发了易风才放下手机,一抬头就和安安对视了。 安安举起手,好奇地问道:“是易风叔叔吗?死绿茶是什么?为什么要气死绿茶?” 沈守群在前面也说:“幺儿,易风那小子说话一直这样吗?” 沈云惟默默点头,又怕爷爷更烦易风,就解释道:“易风没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那人抢了我的东西,在替我抱不平呢。” “抢你什么了?” “抢东西?那确实该骂。” 顾山叙和沈守群同时开口,但是后者的声音太大了,完全压住了他的音量,沈云惟也没注意他,只是专心地维护着易风岌岌可危的风评。 “易风他脾气直,平常也不骂人的。” 沈守群犹豫了一下,又点了点头,“好像确实是这样,那这孩子人还算不错吧。” 说话的这会儿工夫,小车已经开进了胡同里,几人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小老太太坐在大门口的椅子上纳鞋垫。 “奶!你怎么坐外面了?” 沈云惟探出脑袋打招呼,小车刚停下她就开门下了车,扶着吴秀鹤起身,问:“怎么不回屋里等,这会儿出太阳了,多热啊。” 沈守群也说:“就是,不说了让你回屋看着电视歇一会儿吗?” 吴秀鹤拍着沈云惟的手笑着说:“我这不闲着也没事儿嘛,没晒着我。” 顾山叙抱着安安从车厢出来了,他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拎着自己的箱子,走过来几步点头打招呼。 “吴奶奶好,我叫顾山叙。” “诶,你好。”吴秀鹤愣了一下,看向沈云惟,“这是你朋友吗?长得可真高啊。” 沈云惟摇了摇头,她搬起门口的椅子牵着吴秀鹤往院子里走,“不是,路上碰到的搭车的,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给他送走了。” “哦哦,这样啊,那快进家来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 顾山叙点了点头,沉默地把安安放了下来。 安安刚站稳,就抬手扯了扯他的衣角,仰着小脸问:“叔叔不高兴吗?是饿了吗?” 顾山叙摇了摇头,“不,不饿呢。” 沈云惟走过来一把抱起了安安,揉着她的小脸问:“安安呢,饿不饿?饭还要等一会儿才好呢,师父给你找点小零食垫几口行不行?” 安安这几天被养得小脸肉乎乎的,脸颊上又白里透红的,可爱得很,此刻乖乖地抱着沈云惟的脖子,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说道:“安安还不饿呢,不过也可以垫一垫。” “嗯,那就吃点水果好不好?” “好!” 秋千旁,沈云惟吃着葡萄玩手机,她打开朋友圈传了几张照片,是她在山顶上随手拍的。 安安握着葡萄喂师父,又被师父一把拎到了怀里,“安安,你看这几张照片哪个好看?” 三张自拍,同样糟糕的构图和视角,同样美得无可挑剔的脸。 安安看得很认真也很为难,她觉得每一张的师父都超级超级好看,完全找不出有哪一张不好看。 “唔,这个吧。” 安安指着其中一张,抿着小嘴巴,语气也有些犹豫,“我觉得这张有小花花,和那两张不一样。” “行,就这张。” 沈云惟利落地选中,上传朋友圈九宫格。 易风几乎是秒赞评论。 “沈大明星,脸在江山在,考虑考虑加入我的工作室。” 沈云惟给他回了个死亡微笑的表情,正要退出时又看到了一个点赞提醒,紧接着是一条评论。 “很漂亮。” 第三十五章 神秘粉丝 “很漂亮。” 这是继易风的秒赞秒评第二人,并且点赞和评论都来自同一个人——听云。 “听云?” 沈云惟对这个名字很熟悉,她第一部戏播出时的小粉丝,那时候她在剧宣的时候差点被人阴了,就是被这个小姑娘救了。 不过她们好像很多年都没有联系过了。 沈云惟点开了这个人的头像,纯白色的背景,浅灰色的线条勾出了一把剑,和听云本人的风格很像。 话很少,人没什么情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粉上她沈云惟。 “师父,这个人是谁呀?” 安安还坐在沈云惟的怀里,对于沈云惟手机里的内容瞧得一清二楚。 沈云惟揉了揉安安的小手,说道:“一个挺不错的小姑娘。”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师徒俩齐齐转头看去。 顾山叙行李箱的把手断了,一半被他握在手里,一半掉在了地上,他略微点头致歉,“抱歉,吵到你们了。” 沈云惟一言难尽地咧了下嘴,抬了下眉说:“你还是先救救你行李箱吧。” 顾山叙:“多谢关心。” 沈云惟无话可说了,她抱着安安扭了扭身,继续看手机。 “叮咚——” 顾山叙的手机响了,他瞧着背对自己的沈云惟,心里乱得像麻线团一样,自然无心打开手机。 也正是此时,沈云惟突然叹了口气,“三年没说过话了,也不知道听云现在还是我的粉丝吗?” 顾山叙的睫毛猛地颤了一下,他手里的行李箱把手一落,立刻举起了手机,开屏界面上一条微信消息提醒明晃晃地挂着。 【沈云惟:最近还好吗?】 顾山叙的动静太大了,沈云惟和安安又转过身看了他一眼。 安安歪着脑袋凑在沈云惟耳边,语气有些担心,“顾叔叔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一下的。” 沈云惟也歪了歪脑袋对着安安的小耳朵小声说:“那个词叫一惊一乍,嗯,我觉得他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我们就不要和他计较了。” “叮咚——” 沈云惟手中一震,她解锁了手机一看,是听云回消息了。 【听云:我一切如常,你呢?】 “回消息了。”沈云惟掂了掂安安,笑着敲字,“我还不错,最近打算种点菜,收获了寄一点给你尝尝。” 消息刚发过去,那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片刻后。 【听云:白幼微的事我可以帮你解决,如果你想重新回来演戏,我可以给你联系一个不错的经纪公司。】 【沈云惟:你也看到了?】 【沈云惟:哈哈,没事儿,我歇几年也挺好的,不用麻烦你了。】 “幺儿,别玩手机了,来帮奶奶端菜。” 收到指令的沈云惟立马关了手机,她抱着安安放在地上,“诶,这就来。” 吴秀鹤端着一个馍筐走了出来,又招呼着顾山叙,“小顾啊,你去洗个手准备吃饭了。” 顾山叙也慌忙关上手机,面上平静地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与此同时,被沈云惟放到石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下。 【听云:有需要尽管和我说。】 【听云:不麻烦】 午饭做的菜式比较简单,但因为多了一个顾山叙吃饭,沈守群多加了两个菜,馒头蒸的也比往常要多。 石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四大一小围着坐在一起,沈守群早就饿了,一落座就招呼着几人赶紧吃饭。 顾山叙一边挨着沈云惟,一边挨着沈守群,拿着筷子神色稍显局促。 吴秀鹤看他有点不自在,就给他递了个馒头,“小顾啊,快尝尝这个蒜苗腊肉,可香了。” 顾山叙接过馒头,笑着道谢:“嗯,谢谢吴奶奶。” 沈云惟瞄了他一眼,又想到自己还没到手的一万块,于是乎抄起筷子就给人夹了一块肉,说道:“快吃吧,我爷爷做饭特别好吃。” 顾山叙看着被放进碗里的腊肉愣了一下,手里的筷子略微攥紧,他转头看向沈云惟。 沈云惟正在咬馒头,见他看了过来就晃了晃手中的筷子示意,“还没用过,干净的。” 沈云惟说完,又在沈守群超绝不经意的咳嗽声中给他夹了菜,以及吴秀鹤和安安,每人都有份。 吴秀鹤笑呵呵地接过菜,说道:“都快吃吧,忙了一上午了,都多吃点。” “嗯,谢谢。”顾山叙夹起那块肉,融入了几人。 一顿充实的午饭过后,沈云惟收了碗筷蹲在露天的水龙头这里,她把碗筷盘子往水池里一放,挽着袖子要下手。 “别,我来吧。” 沈云惟被顾山叙拦了下来。 水龙头的旋钮被一只手拧了开来,水流涌了出来汇进水池,从地下抽上来的水很凉,四溅的水珠沁湿了两人的衣摆。 顾山叙伸出手替沈云惟遮了遮,侧头说:“往后退一退,水凉。” “哦。” 谁干活,谁有理,沈云惟依言后退两步。 安安抱着两盒旺仔跑了过来,伸着胳膊往上递:“师父,喝奶。” “谢谢安安。” 沈云惟接过旺仔牛奶,一手拿奶一手掐腰,她扎好吸管喝了两口,突然用一种近乎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正在洗碗的顾山叙。 这个人不会对我图谋不轨吧? 看上了我的美色,看上了我的山头,还是看上了我爷爷做的饭?! 沈云惟瞬间警觉了起来,眯着眼将顾山叙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全部扫描了一遍,在确定这样的人,她一根小拇指就能撂倒一百个后放下了心。 沈云惟带着安安转身走了,临走前还不屑地“切”了一声,整得被盯得头皮发麻的顾山叙有些莫名其妙。 他一边洗着盘子,一边反思:我哪里惹到她了吗?没有吧? 吃完饭了,沈云惟又重新拿起了手机。 沈云惟点开和听云的聊天界面,扫了眼那两条消息,在心中感慨了一声:听云真是太善良了,我在娱乐圈都名声扫地了,居然还对我不离不弃。 “叮咚——” 水池旁,顾山叙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他擦了擦手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是沈云惟的消息提醒,点进聊天界面后,一个带着小花草帽的粉兔子跳了出来,蹦蹦跶跶地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的谢谢你。 紧接着,有一条消息弹了上来。 【沈云惟:爱你宝宝,么么哒(づ ̄3 ̄)づ】 “啪嗒——” 顾山叙脸色暴红,他握着手机猛地站了起来,膝盖不慎磕在了水池垫着的木板上,连带着池子里的碗筷都跟着噼里啪啦一阵响。 这个人,对谁都这样吗? 第三十六章 前世今生 午饭后,沈云惟抱着安安回房间午睡了。 顾山叙也被领着走到了易风曾经睡过两天的折叠床那。 吴秀鹤抻了抻床单,说道:“小顾啊,你要是不着急就等幺儿睡醒了她送你,要是急的话等她爷爷一会儿回来我让他这就去送你。” 沈守群吃完饭就被沈守正让人叫过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顾山叙摇了摇头,礼貌地说:“没关系的,我不着急。” “诶,那就行,那你也歇一会儿。” 吴秀鹤走后,顾山叙静静地坐在床边,他看向床头靠着的那面墙,这面墙后就是沈云惟的房间。 安静的室内,顾山叙拨动腕表上镶嵌的白珠子,他遮盖了自己灵力波动,小心地向墙面贴去,他闭上眼睛清楚地感觉到了隔壁房间传来的灵力波动。 一大一小,一强一弱。 片刻后,顾山叙口中溢出鲜血,他战栗地睁开眼睛,伸手擦去血迹,低垂的双目中汹涌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沈云惟,真的是你。 顾山叙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十余年前他带领剑宗门内弟子在秘境中历练,途中遇到了一个化身后期的散修渡劫。 那位散修前辈渡劫毫无顾忌,选择的地方就在秘境上空,其雷劫波及范围极广,对于一些灵力低微的修士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顾山叙身为剑宗的少宗主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他送门内弟子离开后又返回了雷劫的波及区,救人之际也离雷劫中心越来越近,在被雷劫轰得灰飞烟灭之前,他看到了渡劫之人的脸。 沧海桑田不过一瞬之间,等顾山叙在半神器混沌钟里醒来时,他已经身处此间。 一个灵气稀薄、几乎没有修士的世界,而他自己也成了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 那之后,顾山叙不断汲取着这个新世界的一切知识,在融入了这个社会的体系之中后,他一边重新修炼一边建立了自己的势力,或者用这里的话来说是他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十年间,那个小公司扩展成了圣云集团,而顾山叙也遇到了那个时候的沈云惟,四年前初入娱乐圈的沈云惟。 沈云惟长得和那个害死顾山叙的散修一模一样。 顾山叙一度认为沈云惟就是那个人,毕竟他都可以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那个散修自然也可以。 但顾山叙试探了长达一年,最后确认了沈云惟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散修。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沈云惟这几年的风评越发的差劲,前阵子那个莫名其妙的黑料被爆出来后她的名声更是差到了一定的地步。 就连顾山叙在公司上班的时候都会听到有人在议论沈云惟。 顾山叙思量过后决定让人去签下沈云惟,也许是因为沈云惟那张脸,那张脸几乎是顾山叙曾经生在玄灵界的唯一证据。 但没等他行动,沈云惟退圈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 同样疯传开来的还有一段视频,不过这个视频是在沈云惟的粉丝群传开的。 视频上,沈云惟戴着墨镜,纵然看不到她的眼神也能感觉到她的孤傲和疏离,她的身边围满了记者,里三层外三层却没一个近身。 群里的颜粉们疯狂吹着这一段视频里的沈云惟简直就是不可一世的女王,让人恨不得举起小皮鞭立马跪地臣服。 顾山叙打开那段视频前觉得这些粉丝真是够癫的,沈云惟平日里确实有点轻狂,但哪至于让人跪下臣服。 但是,视频播放后,顾山叙不吭声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察觉到了沈云惟的状态很不对。 沈云惟的状态就像顾山叙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一样,但又不太一样,非要说的话她比顾山叙对这里的接受能力更强,融入得更快。 无论如何,视频里的沈云惟绝对不是原本的沈云惟,极有可能是被异世之人夺舍,说不定就是那个散修。 但那个时候顾山叙并不确定自己猜测,于是他立马查到了沈云惟的住址,又在她离开的时候制造了接二连三的巧合。 直到今时今刻,顾山叙终于确认了。 沈云惟就是他认识的那个间接害他致死的散修。 毕竟这种乱七八糟又自成体系的灵力,除了那个散修,顾山叙再没见过第二个。 顾山叙从折叠床上起身,心中五味杂陈,他走到墙边,抬手覆上墙面,一墙之隔,他找了十几年的人出现了。 那他要怎么做? 安静的室内响起一句呢喃声,轻到像是一片雪花,随风落在地上后便不见踪影。 “沈云惟,沈云惟……名字很好听。” …… “啊切!” 沈云惟抱着安安揉了揉鼻子,她一边寻思谁在背后偷偷夸她了,一边轻手轻脚地把睡着的安安放到床上,又给她盖好小被子。 手机已经充好电了,沈云惟拔掉充电线看了一眼。 下午四点半。 “哎呀!” 沈云惟一拍巴掌,赶紧往门外跑,她把顾山叙给忘了,还得送人去县里呢。 门一推开,斜对面的石桌旁坐着一老一青。 顾山叙不知道在说什么,哄得吴秀鹤一个劲儿笑,两个人一边喝着花茶一边说着话,气氛融洽得不得了。 沈云惟哒哒哒走过去,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喊我,现在送你去县里还来得及吗?” “哎呦,你看看你这头发。”吴秀鹤轻轻拍了拍沈云惟,又起身理了理她乱糟的麻花辫,“小顾说你上午在苹果园走累了,没让喊你。” 顾山叙也站了起来腾出椅子,说道:“我不着急,明天再送也是一样的。” 沈云惟拉着椅子坐下,端着杯子喝了口水,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那我们说好的钱可不能改。” 顾山叙盯着她喝水的杯子,半晌不说话。 沈云惟以为他不愿意,立马说:“干嘛?你吃饭我还没跟你要钱呢。” 吴秀鹤转身去堂屋找梳子了,没看见沈云惟干了什么,只听见她说要跟人要钱,就在屋里喊道:“幺儿,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她都听老头子说了,这个小顾掏了一万块的车费,这是金车还是钻石车啊,送到县里能给一万块的车费,幺儿可不能再跟人要什么钱了。 沈云惟撇撇嘴,拉着声音应道:“哦,知道了。” 顾山叙看了沈云惟一眼,见她咂巴了两下竟然又喝了起来,他嘴唇动了动,又垂下眼睛,缓缓说:“没关系,之后我一起转给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淡定地拿起另一个杯子添了点茶水,又不动声色地放在了沈云惟刚才拿起的杯子的位置。 沈云惟对此无知无觉,把自己喝干净的水杯递了过去,在顾山叙给她添水的时候递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三十七章 血缘关系 沈云惟喝了会儿茶,脑袋上的小辫子就又被奶奶重编了一遍,她对着水杯瞧了瞧自己,感觉自己像是奶奶的芭比娃娃。 吴秀鹤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她调整了两下,又往大门那望了望,“你说这都去了多长时间了,你爷爷怎么还不回来。” 沈云惟放下茶杯,抬头看了过去,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吗?” 吴秀鹤摆摆手,没好气地说:“打了,小顾替我打了,他说什么事儿有点麻烦,还得再折腾一会儿。” “麻烦?”沈云惟眼睛一亮,好奇地问:“能有多麻烦?” 吴秀鹤瞧幺儿这样子就知道她又要跑去凑热闹了,“你啊,想去就去,带着你爷爷早点回来做饭。” 沈云惟起身立正,往那一站就是兵。 “收到!” 她说完跑到房间里,抱着还有点迷糊的安安,小声说:“安安,师父带你看热闹去。” 安安握了握手,扒着沈云惟的脖子,眼睛都还没睁开,声音软乎乎地说:“师父,什么热闹啊?” 沈云惟捻了捻指尖,眉眼处涌出几分兴奋,她压着兴奋抱着安安往外走,语气里全是看好戏的迫不及待。 “小三大战原配,孩子花落谁家。” 安安听不明白,呆呆地点了点头,“哦哦,这样啊。” 沈云惟抱着孩子出了房间,正好撞上顾山叙拿着车钥匙要去开粉色小车的门。 两人一对视,顾山叙立刻低下头解释说“你奶奶让我跟你们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行啊,那就一起吧。” 沈云惟着急去看热闹,对多一个人少一个人这种事情很无所谓。 沈守群和沈守正兄弟俩的院子就隔了一个胡同,开着小车两分钟就到了。 沈云惟抱着安安探着脑袋往她大爷爷的老院这里看了几眼,院子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沈云惟拍了拍顾山叙,支使道:“不在这儿,再往前开一点,前面第三个院子是我二堂叔家。” 顾山叙应了一声,握着手中小小的方向盘往前开。 沈守正的二儿子叫沈正贵,他老婆是马梅的娘家侄女马青青,两人结婚十九年了,生了一个闺女一个小子。 这夫妻俩平日的恩爱得很,沈正贵在镇上开了修车厂养活这一大家子,村里人都说马青青命好,在家就看着三个孩子就行也不用她出去干啥活。 别的不说,马青青确实是他们妯娌三个里面精神面貌最好的,皮肤比那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水灵。 不过今天之后,应该不会有人再说沈正贵和马青青恩爱了,毕竟这绿帽子都找到家门口了。 “离婚!这婚必须离!” 一声满含怒气的声音响了起来,沈云惟抱着安安刚靠近,就看见她堂叔院子对面的院子里站满了人。 里面还有几个脸熟的婶子,都竖着耳朵在听动静。 刘婶子见沈云惟来了还抬手招呼她,又推开身边的一个小媳妇,喊道:“云惟啊,来这儿听,我这有凳子。” 沈云惟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婶子,你们坐吧。” “瞧你,还不好意思。”刘婶子“诶”了一声,揣着一把瓜子走出来,她热切地站在沈云惟身边,“你来晚了,刚才可刺激了。” 沈云惟蹭了几颗瓜子,问道:“刚才都说啥了?” 刘婶子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她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刚才的事情。 时间还要倒回午饭后,大家本来刚吃了饭要打会儿盹歇歇,结果沈正贵家突然传来一阵哭喊声,有那好信地过去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沈正贵居然打老婆了! “哎呀,不得了了,赶紧叫人去找马大娘啊,她二儿子打她侄女了!” 马梅和沈守正来了之后就把围在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赶了出去,又让人去叫了沈守群,等沈守群来了之后就彻底关上了门。 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家丑不可外扬,叫沈守群是因为他以前在县里干活懂得多。 沈守群到了之后,看着哭成泪人的侄媳妇儿和气得面红耳赤的侄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去问沈守正。 “大哥,叫我来啥事啊?” 沈守正脸色阴沉得很,他早就不耐烦他这几个儿子了,但又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在老伴乞求的眼神下,他抬了抬手让沈守群先坐下。 沈守正把一张已经快被揉烂的纸递给了沈守群,说道:“小军不是老二的种,小军的亲爹想把孩子要回去,你给看看这什么检测报告是不是真的。” “啊?!” 信息量太大了,沈守群一时没有缓过来,他拿着那张亲子关系鉴定单,用一种十分荒唐的眼神看了看沈正贵和马青青。 马青青一个劲儿地摇头,她跪在地上抱着沈正贵的腿,哭得嗓子都哑了。 “我没干过对不起你的事,小军真的是你儿子,那报告肯定是假的,我都不认识什么陈聪。” 沈正贵一脚踹开了马青青,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信,就算那报告是假的又有什么用,陈聪那个王八蛋今天过来找他的时候连马青青大腿根有个红痣都知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哪哪都对得上。 沈正贵走到沈守群身边,压着自己的火气,缓了缓说道:“二叔,陈聪那个王八犊子跟人打架把裤裆子打烂了,他以后生不了孩子就想过来跟我抢小军,他说我要是不让小军认回去就跟我打官司,我就想知道要是打官司我能不能赢?” 沈守群反复确认了这检查报告确实是真的,他倒吸了口气,为难地说:“这不好办啊,陈聪要是非要认小军你们也不好拦啊,毕竟这报告上显示得很清楚,他俩确实是……” 沈守群咽下后面的话,但在场的人心里却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报告是真的,沈数军确实是陈聪的亲生儿子。 马青青不相信,她拼了命地喊:“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陈聪,小军怎么可能是他的孩子。” 沈正贵冲了过去,一巴掌呼在了她脸上,骂道:“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非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子头上有个绿帽子你才高兴是吧?!” 马青青捂着脸,呜咽着哭求,“正贵啊,我嫁给你快二十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我真的都不认识陈聪。” 沈正贵手一僵,他神色有些怪异,却依旧怨恨地看向马青青。 怨恨马青青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怨恨马青青让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居然成了别人的。 第三十八章 是谁的错 事情僵持不定之时,变数出现了。 沈守群刚站在墙角接通吴秀鹤打来的电话,沈正贵家的大门就被拍响了。 “沈正贵!我来接我儿子了,你快给我开门。” 这一嗓子就像一颗惊雷甩在了鱼塘里,门里门外的,当事人和看热闹的人皆是一惊。 沈家人都呆住了,门外的人却还没停下。 “小军,小军,你亲爹我来接你了!” 沈正贵终于回过了神,他抄起铁锹就冲了出去,大门一开,挥起把手就要打。 陈聪吓了一跳,他手上还拎了几箱子吃的喝的,现在也顾不上是什么了,举起来就挡,“沈正贵,杀人可是犯法的!” “老二!” “正贵!” “儿啊!” “嘭——” 冰凉黏腻的液体随着一声巨响溅在了沈正贵的脸上,他双目赤红神色可怖,手上的铁锹被人抢了扔在地上。 马梅着急地抱住了他,哭着喊:“儿啊,咱不能冲动啊,不能冲动啊。” 沈守正阴着脸看着这乱糟的场景,他瞪了一眼地上瘫倒吓尿裤子的陌生男人,又看向对面院子挤满的看热闹的人,气得脸色一变又一变。 沈守群看着这一大家子,心累地拽起地上那个一股子尿臊味的人,“陈聪是吧?别躺着了,走吧,跟我进去。” 沈守正咬着牙把沈正贵拽进了院子,哐当两下又锁上了大门。 陈聪一进门就冲着已经呆滞的马青青跑了过去,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青青啊,谢谢你给我生了小军,这卡里是二十万块钱,就算是我给你的营养费。” 马青青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人一身黏糊糊的蜂蜜,穿得却都是牌子货,手上还戴着个镶钻的腕表。 马青青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他们俩这个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却像是郎有情妾有意,比起一旁气得都要休克的沈正贵来说,他们好像才是夫妻俩一样。 “马青青!你还说不认识他!”沈正贵浑身发抖,他现在就像一头斗牛,随时都能冲出去撞死人。 马青青被这一声喊回了神,她连连后退,摇着头说:“我不认识,我真的不认识他。” 陈聪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说道:“对,青青确实不认识我,但是小军确实是我的孩子。” 沈守群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进水了,不然怎么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算什么? 我们不认识,但生了孩子? 没等沈守群多想,陈聪就解释了前因后果,他擦了擦自己的眼镜,人模狗样地理了理衣服,嘲讽地看向沈正贵。 “要说我能有这个儿子,还真是多亏贵哥了。” 除了沈正贵,其他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这和沈正贵又有什么关系,孩子不是陈聪和马青青生的吗? “十七年前,我跟贵哥在家KTV唱歌,当然,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时候一起去的还有不少人。” “你喝多了,就跟我们吹你老婆有多漂亮,身材多好,夜里摸着多嫩……” 沈正贵眼一瞪,大喊:“你他娘的闭嘴!没有的事!” 马青青不可置信地听着,她呆愣地看向沈正贵,二十年的夫妻了,如今却感觉他像陌生人一样。 沈正贵现在整个人就像被戳中了痛处一样,跳脚的样子已经说明了陈聪话里的可信度。 沈正贵冲过去又要打陈聪。 马青青抄起地上的锄头砸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喊:“让他说!” 陈聪躲到一半,见沈正贵被拦住了,他低着头得意地笑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惭愧地说:“贵哥啊,我本来也不想的,可是你都喝得烂醉了,又把自己家门钥匙给我了,那我哪能忍得住。” “这事怪我,但孩子和青青是无辜的。” 陈聪又掏出了那张卡,语气诚恳:“我肯定不能让你们白养小军这么多年,你们说个数,我只要拿得出来了,我肯定给。” 院子里鸦雀无声,沈正贵站在那什么话也不说了,马青青大脑一片空白地看着院墙上挂着的一面镜子。 里面的她头发凌乱,脸颊红肿,都是被沈正贵打的。 “离婚,我要离婚。” 一道近乎叹息的哭泣声响起。 马青青红着眼看向沈正贵,她哭道:“沈正贵你个王八蛋,你不是要跟我离婚吗?好啊,谁不离谁孙子!” 沈正贵终于怕了,终于轮到他怕了,他冲过去一把抱住马青青。 “不离,青青,我都不记得有那么回事,说不定是这个孙子胡诌的,我们好好的行不行,小军他就是我亲儿子,这件事我们以后不提了行不行?” 晚了,一切都晚了。 马青青使劲儿推开沈正贵,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在沈正贵呆立时,马青青跪到了马梅面前,她抱着马梅的膝盖哭:“二姑,你让你儿子放过我吧,我爸要是还在,他也肯定不会让我再这么过下去了。” 场面又乱成了一锅粥。 马青青哭着要离婚,沈正贵不同意,沈守正兄弟俩不吭气,马梅为难得不知道该怎么办,陈聪又像个搅屎棍一样。 “青青,离了你可得带着小军走,有儿子才有依靠啊。” “离婚好啊,离了我娶你。” 沈正贵被气得火冒三丈,顺手抄起凳子就要砸在陈聪脑袋上。 马青青一把推开沈正贵,挡在陈聪面前,喊道:“离婚!这婚必须离!” …… 刘婶子说了半天,喉咙干得难受,她咳嗽了两声,又指着对面紧闭的大门,“这门关上有什么用啊,这外头听得那是一清二楚。” 沈云惟煞有介事地点头,确实是一清二楚。 “云惟啊,你有水没?”刘婶子扭头看向沈云惟想借个水,却在看到沈云惟身后的人时张大了嘴。 “我没带水。” 沈云惟摇了摇头正好看到了刘婶子的表情,她奇怪地皱眉看向自己身后,除了停好车的顾山叙什么都没有。 沈云惟把安安递给顾山叙,伸手在刘婶子面前晃了两下,问:“刘婶儿?你看啥呢?” 刘婶子合上了自己吃惊的嘴巴子,挤眉弄眼地凑到沈云惟耳边,调笑着说:“哎呀,你说说你,上回我还说介绍你俩认识呢,你们原来早就谈了啊。” “啊?” 沈云惟不明所以,什么和什么啊?什么叫早就谈了? 第三十九章 闹剧散场 “当初我就说了,你俩那绝对是最般配的,瞧瞧,你们俩往这一站谁看不像两口子。” 刘婶子笑得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她的眼睛来回在沈云惟和顾山叙身上流连,喋喋不休地絮叨着,像嗑CP嗑嗨了的粉头子。 “哎呦啊,那个电视剧里的词叫啥来着,金童玉女还是天作之合,哎呀,不管是哪个词,你俩都简直太配了,太配了!” 沈云惟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看了眼同样有点尴尬的顾山叙,承担起解释的重担。 “婶儿你误会了,我俩今天刚认识,没谈对象。” 顾山叙抱着安安站在沈云惟身后,他在沈云惟回头示意的时候点了下头,附和道:“嗯,我们没谈。” 刘婶子这样的人见得多了,才不会因为这点小误会尴尬,她听到这儿只觉得可惜,一口气叹了出来,感觉她比两个当事人都要真情实感。 “没谈啊。”刘婶子手里的瓜子都不香了,但是她也不气馁,“没事儿啊,但认识认识不就好了,信婶儿的,你俩配得很。” 沈云惟客气地笑了笑点头,又在刘婶子期待的眼神下摇头,语气坚决,“太可惜了,我喜欢两米高的,他太矮了。” 顾山叙大为震惊,什么叫他太矮了?! 刘婶子不可置信,不得了了,这闺女咋喜欢巨人?! 安安伸着手比着沈云惟和顾山叙的身高,好奇地问:“师父,两米是多高啊?” 沈云惟无视顾山叙控诉的眼神,伸手抱过安安,说道:“两米就是两个半安安那么高。” 安安比划了比划,认真地点头,又看向顾山叙说:“顾叔叔好像确实没有很高诶。” 顾山叙已经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了,他恨不得自己戴的眼镜是个墨镜,这样就不用和安安真诚到让人心痛的眼睛对视。 顾山叙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认真说:“我净身高188.5厘米,已经很高了。” 刘婶子也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你看咱们村的小子男人,哪有几个一米八多的啊,很高了,已经很高了。” 沈云惟抱着安安冷漠脸,坚决地说:“不行,我就喜欢两米的。” 刘婶子被这话噎住了,她又叹了口气,心里空虚得很,感觉自己吃两个大肘子都缓不过来。 顾山叙不说话了,他不想在这种无理的要求上多费口舌。 刘婶子长吁短叹之际,对面的大门开了。 陈聪一身狼藉但是喜笑颜开,他乐呵呵地回头跟院子里的人打招呼,“行了,那我明天再来哈。” “滚!” 沈正贵砸了一个土疙瘩出来,但丝毫没有伤到陈聪,无论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陈聪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抬着手和对面院子里看热闹的人打招呼,“大娘婶子嫂子,都唠嗑呢。” 刘婶子干笑了两声,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人怎么这么没皮没脸,一边应道:“是啊是啊。” 过了一会儿,沈守群也出来了,他看着对面这一大堆人,没好气地说道:“都看什么呢,一会儿天都黑了,还不赶紧回家做饭去。” “哈哈,这就走了这就走了。” “对对对,做饭去了,走走走。” 刘婶子开了个头,带着她儿媳妇走了,其他的人也都乐呵地散开了,没一会儿这看热闹的队列里只剩下了沈云惟三人。 沈云惟在老爷子挤兑她之前,立刻举手,扯起虎旗,“爷,奶奶让我来接你回家做饭。” 沈守群:“……行,知道了。” 回家的路上,沈云惟缠着沈守群把这沈正贵家里这事说了一遍,并听到了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结果。 自从马青青认定了要离婚之后,沈正贵就一转先前的态度,他跪在地上扇自己巴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什么也不离婚。 陈聪就在旁边起哄,一个劲儿地撺掇马青青,说得老好了,什么县里两套房,老家俩院子,市里一套房,存款六位数,年薪十几万,只要马青青离婚带着孩子嫁给他,保证以后让他们娘俩吃香的喝辣的。 这条件确实好,别说是马青青这四十出头三个孩子的妈了,就算是那二三十的估计都愿意嫁。 沈正贵一想自己就老家这个院子,一个破三轮车,镇上一个修车的小门脸,他拿什么和陈聪比,要是马青青真的想走,他咋拦得住? 他拦不住。 沈正贵跪坐在地上,他看着马青青脚上穿的鞋,又动了动自己的脚,眼眶一瞬间酸得厉害。 上个礼拜他们夫妻俩去县里的高中看孩子的时候,一家四口去商场逛了逛,给俩孩子添了点衣服和吃的用的,这两双鞋也是那个时候买的。 沈正贵挑鞋挑了老半天,本来看上了双两百的小皮鞋,马青青嫌贵,硬是买了现在这双,只花了八十多块钱,可她转头就给沈正贵挑了双二百八的。 “你天天在外面跑,走的路多,鞋得买个好点的。” 沈正贵捂着脸哭,他趴在地上,趴在马青青脚边。 “老婆,青青,老婆,是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孬种,我对不起你我还打你,是我混账,我没出息,我连双好点的鞋都给你买不了。” …… 沈云惟听五官皱皱巴巴像吃了一口粑粑,这什么话术啊?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 她咂巴了两下,催促着叹气摇头的沈守群,“爷,你别光摇头,之后呢,之后咋办的?” 沈守群也一脸难以言喻,他说:“不知道你二婶儿咋想的,她又不离了。” 马青青能是怎么想的,她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的男人,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鞋子,这双鞋是他们一家四口一块去买的。 买完之后,沈正贵就蹲在她脚边替她换上了,俩孩子还在旁边直乐。 她的俩孩子多好啊,大闺女今年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在学校的成绩好得很,平常也又乖又懂事,从来没让她操过心;小儿子今年才高二,性格有点淘,但是一放假回家就知道跟她干活,攒点钱还知道给她这个当妈的买点小礼物。 她的孩子多好啊,她不能影响孩子上学。 马青青说:“不离了。” 沈正贵猛地抬起头,喜出望外,说话都结巴了,“真,真的,老婆,我发誓以后一定对你更好!” 马青青扭过头,她看向陈聪,说:“不离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第四十章 怀疑人生 “什么条件?” 沈正贵回头看了一眼陈聪,又抬头看着马青青,他神色依旧有些慌乱,手也一直抓着膝盖。 马青青看了眼陈聪的手,又看向陈聪说:“我不可能带着小军嫁给你,你要是愿意我让小军认你当干爹,以后让孩子给你养老,但是今天的事绝对不能说出去,小军的亲爹只能是沈正贵。” 陈聪听了当然不愿意,老婆没了就算了,他咋还能从亲爹变成干爹呢,“不行,小军就是我陈家的种。” 沈正贵不说话,他知道这就是马青青的条件,让他同意小军给这个王八蛋当干儿子。 马青青硬气得很,她平静地看着陈聪,说道:“不行也得行,这事闹出去了你让小军怎么做人,村里这些人能讲究死人,到时候再传到他学校,你让他怎么办,小军马上就高三了不能受影响,你要是想认他就只能认个干儿子,不然就滚蛋,” 陈聪皱着眉毛,他还是不愿意,“那就打官司!到时候我带小军去市里,还管这里的事干什么,我会给他转到市里的高中,一样能好好学。” 马青青已经不耐烦了,她说:“那也得他不认我这个妈,我是小军亲妈,我和他爸养了他十七年,打官司你打不赢我们,别在这儿唬人了。” 事情到最后终于还是按着马青青说的办法结束了,陈聪见确实摸不到更好的了,就只能接受了。 他们说好了明天带着陈聪一起去见见沈数军,也让他俩认识认识。 “啊?这就没了?” 沈云惟大失所望,小车已经拐到沈家的院子里了,她抱着安安下车,说道:“这也太,太……” 太了半天也没太出东西,沈云惟一脸失望。 沈守群停好车,说道:“你这是啥表情,我跟你说我是想明白了,你婶儿这才叫聪明呢。” 沈云惟不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这事不这么办还能怎么办? 离婚吗?一个人带孩子还是嫁给陈聪,那样的未来就真的会很好吗?也不一定。 说到底,沈云惟觉得失望只是觉得现在这么处理太便宜沈正贵和陈聪了,两个王八蛋,谁都不比谁好一点。 就该一个踹了他,一个让他断子绝孙。 沈云惟在心里想了想,现实中也只能牵着安安坐上秋千,她晃荡了起来,抬头看着天。 染上烟粉色的天空上瞧不见几朵云彩,落日低垂着准备去另一边升起。 沈云惟捏着安安的手入定,她靠着秋千的藤绳,灵力顷刻间运转。 说到底那些是别人的人生,用不着她在这失望,修为提升了才是自己的东西。 顾山叙站在一旁,见沈云惟竟然毫无征兆的入定顿悟了,他一边惊讶一边将腕表上的珠子转了五圈。 乳白色的灵力混在纷杂的灵气之中,缓缓遮住了沈家这一方地界。 顾山叙守在沈云惟身边,想着真不愧是散修,修炼的路子竟然这么野,露天席地的就敢入定,也不怕有人出来打断,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不过,这个地方的灵气为什么会这么充裕,虽然杂乱了些,但比起别的地方简直就是个修炼圣地。 顾山叙低头思索了片刻,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被动入定的安安身上。 从第一次见到安安这个小女孩时,顾山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安安身上的气息很虚浮,明明跟着沈云惟修炼可浑身没有一点修炼的迹象,可如果说没有修炼的痕迹,此时此刻这院子里绝大部分的灵气都是为她而来的,就连沈云惟也是剥离出最纯净的灵气再渡给安安。 先灵功德体。 顾山叙眉心一蹙,如果真的是这种体质,那安安就危险了。 此间比不上玄灵界,先灵功德体一经出现大宗大门恨不得举全宗之力争抢,又耗费极大的资源托举。 在这个地方,拥有先灵功德体一类的体质是一桩祸事,只凭沈云惟一个区区筑基巅峰是护不住安安的。 顾山叙眼镜下的眸光轻闪,他看着安安静静的沈云惟二人,心想:不管怎么说都是从玄灵界出来的,那我帮—— “轰隆——” 惊天巨雷响起,闪电犹如长龙破开了天际,天穹正中洞开一处如地狱火般的深渊。 顾山叙心头一震,他倏地起身,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 这么快,这怎么可能? 才不过几分钟怎么就顿悟成功了,甚至这就要进阶了?! 修炼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 顾山叙一脑门子问号,突然感觉自己以前在玄灵界学的东西都忘完了,不然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怎么了?这是要下雨了?” 厨房内,吴秀鹤探出了个脑袋,她抬头看向阴沉诡异的天空,惊呼一声,“哎呦,这天怎么漏了个窟窿。” 顾山叙见吴秀鹤出来了,情急之下挡住了沈云惟,担心吴秀鹤会过来影响到进阶,但又觉得自己的举止荒唐,他现在应该把整个村子的人都带走才对,不然这雷劫一落,哪还会有活人?! 但容不得顾山叙多想了,他连吴秀鹤都没挡住。 “幺儿啊,别玩了,带着安安先进屋去。” 顾山叙眼看着吴秀鹤走了过来,他急忙向前拦了两下,却突然看见天空骤然放晴,烟粉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厚重的云彩飘在天际遮掩着一轮红日。 吴秀鹤:“这天怎么又不像要下雨了?” 顾山叙:雷劫消失了? “奶奶,我有点饿了。” 身后,沈云惟的声音响了起来,顾山叙回头看去,见她的状态一如往常,完全不像是渡劫失败被反噬的样子。 那就是,成功了? “好好好,知道你饿了,你爷爷炸了点香菇你要不要先垫两口?” “好啊,放孜然了吗?” “放了,快来吧。” 顾山叙耳边传来祖孙俩一如往常的聊天声,他怔然地抬头看向天空,又一次认识到了这个散修的离谱之处。 你们当散修的……都这么厉害吗? 顾山叙作为一个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了,辛辛苦苦从零修炼,并卡在筑基期中期四年的曾经的剑宗天才少宗主,破防了。 “小顾啊,别傻站着了,你也来垫两口。”吴秀鹤端着一盘子香喷喷的炸香菇,笑着向顾山叙招手。 沈云惟一口一个,吃得欢快极了,她吹了两口又喂安安吃了一个。 “好不好吃?” “好吃!” 顾山叙:“……” 师徒俩大快朵颐,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顾山叙刺激得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正统修仙门派的到底正不正了。 “小顾,快来啊。” “嗯,来了。” 第四十一章 开荒招工 那晚之后,顾山叙死皮赖脸地留下了。 沈云惟反复和顾山叙确认了之后就随他去了,反正他说要交一天一千的高额住宿费,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至于住宿条件嘛,就是堂屋那张折叠床了。 周末过后,沈云惟终于决定还是招人开荒苹果园,她加了村里的大群,在一众大红大紫的表情包内发了一个招工信息。 【沈云惟:招工,拔草收拾垃圾一天一百一,砍树挖树根一天一百六,不包吃喝,日结,有意者十点半来沈守群家报名。】 沈云惟消息发出去后很快就有人回应了,一个头像是孩子自拍的老大娘发了条语音。 “这写嘞啥也,我也看不懂,谁给我念念。” 很快就有一个叫卖鸡蛋的王哥的人@她了,并且王哥发了一个超长的语音条。 “嫂子啊,守群叔他家孙女发嘞招工,招工你知道啥意思不?找人干活嘞,拔拔草捡捡垃圾一天给一百一,砍树一天一百六,不包吃喝,一天一给钱,咦,不包吃喝也管,这给嘞钱不少啊,你去不,你去带上俺媳妇儿一块去干几天。” 聊天群里一下热闹起来了,叽里呱啦地一阵唠,等沈云惟抱着安安修炼完一看,群里的消息已经99+了。 “嚯,这么能聊?” 沈云惟说着点进了群聊,她看着这里一条接一条的语音就头疼,在语音条里偶尔夹杂着几条文字和花里胡哨的表情包。 安安戳了戳沈云惟,说道:“师父师父,马上就要十点半了。” 沈云惟正沉迷收藏表情包中,闻言敷衍地点了点头,一边继续收藏,一边抱着安安走出卧室。 房门一开,沈云惟这才瞧见院子里都排起队了。 石桌旁,顾山叙面前摆着两个本子,而他本人正在拿着一个小刀削铅笔,沈云惟一开门他就回头看了过去,腕表的珠子一闪又恢复平常的光泽。 “呀,云惟醒了,那是不是能报名了?” “又,这闺女长得就是漂亮哈,怪不得以前是明星呢。” “可不呢,我看老沈家的闺女那不仅是长得好,那人也好得很,哈哈哈,闺女啊,你那个砍树的工你看大娘我能干不?” 沈云惟站在门口顺着这一嗓子看了过去,右边的队伍有十来个人,高矮胖瘦都有,但大多是男人,只有一个高高胖胖的大娘站在了里面。 沈云惟看了这个大娘一眼,说道:“这两个工种都不分男女,你们自己觉得能干得下来就行,别逞强。” 高大娘爽快地应了一声,说道:“那肯定不能逞强,你放心好了,我力气大着呢。” 沈云惟点了点头,抱着安安走了出来。 “醒了?”顾山叙让出一个位子,抬手示意这两队人,“都是来报名的,现在开始吗?” “嗯,我知道了。”沈云惟点了下头,又去把安安交给跟街坊唠嗑的吴秀鹤,“奶,你看一会儿安安。” 吴秀鹤点了点头,说:“诶,你快去跟小顾一起,大家都等了有一会儿了。” 沈云惟走到石桌旁坐下,接过顾山叙削好的铅笔看了两眼,“这从哪翻出来的?” 顾山叙正在削第二根铅笔,他低着头说:“吴奶奶从你以前的书包里,只有这个了,凑合用吧。” “哦。” 沈云惟拿着笔在纸上画了两下,抬了抬手对着有点吵的队伍说:“各位小点声昂,左边是除草的人对吧,来吧,报名了。” 二三十人的两支队伍瞬间安静了不少。 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地里活已经要忙起来了,但还是有不少人来报名了,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家里地少人多,指着地里的东西不够全家吃饭,基本上碰上个零活都会去。 现在零活也不好找,要是不种地基本上都是上南方进厂打工。 但是好多人还要顾着家和孩子就出不去打工,现在碰上个在村子附近的活,工钱又不算低,那肯定都积极得很。 十分钟后,所有人都报完名了,拔草清杂物的是十九个人,男女老少都有,砍树那一批十二个人,只有高大娘一个女工,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男孩。 沈云惟看着那个叫程天的小孩皱了下眉,问道:“程天?你多大了?” 程天是最后一个登记的,此刻站在石桌旁有些不安,他向后退了两步,说:“我十四了,我力气大得很,我真的能砍树!” 说完,程天还怕沈云惟不信,他突然一弯腰。 沈云惟还以为他鞠躬呢,结果眼前的石桌“嗖”一下被抬起来了。 “哇去——” 现场一片哗然,这石头桌子可不是空心的,沈守群买回来的时候可是三个汉子一块搬下来了,这就被一个小孩轻轻松松抬起来了? 沈云惟眉毛没松开,她看着程天憋红的脸,赶紧摆手说:“行了行了,先把我桌子放下,我知道你有力气了。” 程天闻言一喜,稳稳当当地把桌子放了回去,他期待又忐忑地看着沈云惟。 沈云惟瞄了他一眼,说道:“我不是说你力气大不大,我记得雇佣童工好像是犯法吧?你还没满十六呢。” 程天听了这话,心情哐当一下落到了谷底,他抿着嘴正要离开,又听见这个漂亮得像画报里面的姐姐开口了。 “不过嘛,我这几天忙起来就没空带安安了。” 沈云惟冲着安安招了招手,在安安跑过来时一把抱进了怀里。 程天看着窝在沈云惟怀里笑得甜滋滋的小女孩,又想起自己瘦巴巴的弟弟,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沈云惟看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说道:“我这些天应该都在苹果园,安安也跟着一起去,你陪安安玩几天,姐给你发零花钱行不行?” 程天脑子没转过来,村里孩子在一起玩得那么多,哪有家长还给别人家小孩发零花钱的,有的连自己的孩子都没钱花呢。 程天脑子转不过来,其他的人可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换了个说法嘛。 于是就有一个大叔催促道:“天子,你还等啥呢,还不赶紧谢谢你云惟姐。” 这声音太有辨识度了,沈云惟看了一眼,立刻认出了这就是那个群里的卖鸡蛋王哥。 王大柱见沈云惟看过来了,摸着脑瓜子嘿嘿笑着。 “东家,嘿嘿。” 沈云惟微笑:“嗯。”什么鬼称呼。 程天也回过味了,他连连点头,看向沈云惟,又低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边的安安,保证道:“我肯定保护好小妹妹!” 安安乖乖点头,嘴里却说:“安安也保护大哥哥。” 俩小孩这正儿八经的样子,一下把大家逗笑了,程天抱着安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又瞧见怀里的安安捂着嘴偷笑了两声。 天边的云朵轻轻浅浅,林间吹来的风却让程天心头一松。 第四十二章 偶遇粉丝 午饭后。 沈云惟准备去镇上买点干活用的工具,三岁的小安安被留给了在家的吴秀鹤照看。 程天十分有玩伴的自觉,早上一报名他就上岗了,中午回家吃了顿饭立马就过来了,正好碰上沈云惟出门。 此时此刻,沈云惟正在说服顾山叙不要跟着她去镇上,吵得火热的时候程天出现了。 程天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大人说话,或者说是沈云惟单方面输出,顾山叙安静听着却不听话。 吴秀鹤领着安安在一旁说道:“幺儿,多一个人总归方便嘛,你就让小顾跟着吧。” 安安也点了点头,她第一个看到了程天,立刻摆起小手,喊道:“大哥哥来了!” 沈云惟一扭头,看向有点局促的程天,说道:“进来吧,正好先陪安安玩一下午。” 程天点了点头,两步并一步地从两人身后跑到安安身边。 那边,顾山叙沉默过后搬出了自己的杀手锏,“我有事去镇上,你带我去,我付路费,来回五千。” 沈云惟:“……” 程天抱着安安拆小面包,一边拆一边看着大门口的两人,他想着虽然五千块很多,如果是他肯定会同意,但云惟姐一定不会同…… “好啊!”沈云惟迅速拿出手机收款码,“扫钱吧。” 顾山叙早就准备好了,他熟练地拿起手机扫码付钱,并且备注了路费。 程天震惊地忘记了手里的面包,他傻傻地眨了下眼,又被安安推了推,“大哥哥,我要吃面包,好了吗?” “啊,好了好了。” 在程天拿着面包喂安安的时候,顾山叙已经开着小粉车带着沈云惟离开了,吴秀鹤和安安就像已经习惯了这种不正常的交易了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独留程天一个半大孩子匪夷所思。 去镇上,来回五千,掏钱的开车,这对吗? 对不对的也不是其他人说的算,顾山叙他自己乐意又有谁能劝呢? 去镇上比去县里近多了,就算是小车正常的速度也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镇上的人也算不上多,两人开着小车遛了两圈才找到了一家农具店。 沈云惟下车进店,看店的是个小姑娘。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简直就是泥浆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张琪一边看综艺一边吃板栗,看得正兴起的时候被噎住了,她伸手胡乱地去够水,急得就是摸不着,脸憋得通红。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以这种诡异又离谱的方式结束生命的时候,一个绝美的天使逆着光出现了。 “没事儿吧?快喝口水。” 天籁,这声音简直就是天籁! 妈妈,我上天堂了,晚上不用做我的饭了。 沈云惟见这小姑娘不动弹,吓得赶紧拧开了水往她嘴边凑,又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别吓我啊,我就是来买个东西,不想沾上人命。” 蓝色的光晕在张琪脖子周围绕了一下,她喉管的板栗立刻粉化被咽了下去,张琪也回过了神,一边就着沈云惟的手喝水一边看着她的脸猛盯。 呜呜呜好美好漂亮,还救了我的狗命,爱上了爱上了……咦?这不是我那消失了半个月的老婆吗? 张琪眼一睁,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水瓶的水猛一晃,差点洒在了她身上,不过幸好沈云惟拿住了。 “啊啊啊啊,你你!你——” 张琪捂着嘴低声尖叫,她像拉屎找不到纸一样急得团团转,脸憋得通红,神色有些癫狂。 沈云惟小心地退后半步,试探地问道:“你是要找厕所吗?” 张琪的一腔热血被浇了个透心凉,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吓到沈云惟了,就赶紧深呼吸几下,按捺着心里的激动,说:“姐姐,我是你的粉丝,我超级超级喜欢你!” 沈云惟挑了下眉毛,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她都成这样了还能偶遇粉丝,不知道一会儿买东西能不能给她打个九折。 张琪见她这样子就知道她不信,立刻扒拉出自己的手机,亮屏给沈云惟看。 解锁界面上是一张沈云惟古装的照片,那时候的沈云惟明显有些稚嫩,眼中的神气与张扬却能溢出屏幕来。 这是沈云惟第一部电视剧,演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将军,戏份很少,全剧加起来都没十分钟,最后死在战场了。 后来有人黑沈云惟用见不得人的勾当抢角色,说什么这个角色本来定了一个男演员之类的,不知道她用什么手段抢走了,虽然事实是原著这就是个女扮男装的设定,但是沈云惟依旧被骂的在热搜上挂了五天。 从那个时候起,对于沈云惟来说被骂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沈云惟看着壁纸里的自己,突然感觉玄灵界的一百三十七年真的好久啊,久到这个她自己最喜欢的角色都要回忆这么久才想了起来。 张琪看到沈云惟的神色有些不对,立刻想起了前段时间的事,她立刻收了手机,小心翼翼地说:“姐姐,我们都不相信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的,其实、其实退圈了也好,你这么厉害在哪里都会过得很好的,你不要为了那些话难过,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沈云惟挑了下眉,她向前靠了靠,双手撑在桌案上,勾唇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不是准备开始新事业了嘛。” “真的!” 张琪惊喜地跳了一下,发散着思维,“是要干什么?当主播吗?美妆分享还是日常分享,最近那个Vlog记录生活特别火,我们可想看你录了!” 沈云惟安静地等着张琪说完,又摇了摇头。 “啊?不是啊。”张琪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又打起了精神,“不做博主也好,不然那些喷子又要随地拉屎恶心人。” 张琪的眼睛亮晶晶的,问道:“那姐姐准备做什么?” 沈云惟提了口气,认真地指着店里整整齐齐并在角落的锄头,说道:“我准备种地。” “哦哦,种地啊,种地也——” 张琪脑子突然宕机了,她顺着沈云惟的手看了过去,不可置信地大喊:“什么?种地?!” 第四十三章 突发状况 从农具店里离开时,沈云惟两手空空,只有衣服口袋里夹着一张货物单子。 轻飘飘一张单子花了一万八千块,这还是张琪给她抹了个零的价钱,原价一万八千四百六。 沈云惟感觉自己的胸前的口袋都被这张单子压得要烂掉了,收入六千元,支出两万元,入不敷出,入不敷出啊! 沈云惟心里痛得滴血,这辈子是改不了心疼钱的毛病了,她悲伤地看了一眼货单,又调整表情笑着转身。 农具店门口,张琪紧紧地攥着手机,一错不错地看着沈云惟,脸上的神情又是亢奋又是伤心又是激动,她的眼眶越来越红却不舍得眨一下眼。 沈云惟挑眉抬了下头,笑着向张琪挥了挥手,语气熟稔地说道:“好了,那我先回家了,等你爸妈回来了可别忘记我的货,以后我就指着它们吃饭了。” 张琪鼻头一酸,她撇了下嘴角忍住了喉咙间的哭腔,声音发紧,“嗯,你放心吧,等他俩一回来我就让我爸先送你的。” 沈云惟点了点头,又说:“那你回屋看综艺去吧,这回吃东西小心点,我走了昂。” “嗯,嗯嗯!” 张琪闭着嘴连连点头,看着沈云惟钻进了一个粉色的电动三轮篷车时,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张琪捂着脸哭得哇哇的,一边哭一边看手机里的合照,看着看着就忘记哭了,她戳了戳冰凉的屏幕,又想起来刚才的零距离接触。 “呜呜呜呜哇怎么长得这么美啊,都把我衬成丑八怪了,呜呜呜呜太漂亮了吧,照片完全没有本人好看……” 张琪嘴里呜哩哇啦地哭喊着,手上却一点没耽误,她把自己的脸p了个小猫挡住,又迅速给沈云惟的脸还原了一下美貌,然后就分享到了粉丝群里。 安静如鸡的群聊一下炸了。 【哇勒个去,这啥时候图啊,又纯又姐,怎么还有我没见过的美照,存了存了/流口水.gif】 【绝美,这烂糟糟的光线都遮不住咱姐的水亮亮的眼神光,呜呜呜,让我亲一口吧/亲亲.】 【唉不是,咱姐搂的谁啊?她站得明白吗?起开让我站!】 【……】 张琪满意地看着群里同好们疯狂夸夸舔屏的消息,又飞速发了几条消息。 【刚才偶遇了咱姐,她主动跟我拍了合照/得意.】 【我们聊了一会儿,姐姐说自己的小日子过得很好,已经准备开启新的事业了,让大家不用担心她,她还让咱们好好生活,该吃吃该喝喝啥事都别往心里搁/流泪.】 【最后,我一定要说一句,姐姐本人更美,完全素颜,人怎么能美成那样啊嘿嘿/痴汉笑.】 群聊猛猛刷了一波羡慕嫉妒的表情包,又有人突然问张琪知不知道沈云惟的新事业准备干什么。 张琪沉默了几秒,在群里的消息轰炸下敲了几个字。 【回归田园】 【???】 【疑惑猫猫头.GIF】 【什么意思?田园博主?那也挺好的,起码能继续看见咱姐了/知足.】 张琪缄默,张琪不语。 如果是田园博主那就好了,看今天沈云惟那架势明显是想扎根土地当个勤勤恳恳的老农民了。 群聊里的粉丝们自嗨了一会儿,突然有个白色小猫的头像库库往群里发了几个视频链接。 【我艹了,群里有奸细,谁踏马把照片卖出去了,还P成那样?!】 张琪看见视频的封面图立刻心头一梗,上面的照片就是她和沈云惟的合照,不过沈云惟被P得特别消瘦,整个人看起来灰头土脸的。 点进视频一看,评论区的情况完全在人的意料之内,全是嘲讽沈云惟的,又有不少拉踩沈云惟吹捧白幼微的评论。 张琪看得脑仁涨疼,她把原图上传到了每个视频和帖子的下面,强烈控诉了一篇小作文,可刚发出去没多久就被删除了。 张琪:“啊啊啊啊啊!怎么这么贱啊!” 粉丝群里,群主被@了出来管事,这个群里总共就三百多个人,虽然不算多,但查也难查得很。 直到张琪爸妈回来了,奸细也没揪出来。 张琪把单子递给了她爸,说道:“爸,你赶紧开着车把东西给人送过去,他们着急用,钱都给完了。” 张爸爸刚喝了口水,就被闺女推着去装东西,他扇了扇风,说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装。” 一家三口忙活了一阵,小卡车被装得满满的,张爸爸跟张琪打了个招呼就出发去送货了。 张琪目送爸妈离开,又跑回桌子后面,她打开群聊一看,发现大家已经在说别的事情了。 不过聊天总人数锐减七人,看来已经被清出去了。 【白某到底去做什么项目了,我怎么感觉她跟咱姐越来越像了?】 【服了,我刚才在白幼微的微博下面看到有人说超级喜欢白幼微演的上官小将军,我艹了,那是她演的吗?瞪着俩小眼她瞎啊,她不澄清就算了,居然还回复那个人说什么她也很喜欢这个角色,这云里雾里的话不就是在诱导别人,让路人以为上官就是她演的吗?!】 一个超长语音条弹出,这个姐妹到最后几句完全是在咆哮了。 张琪捂了捂耳朵叹了口气,为白幼微的不要脸,为自己正主的不问世事。 与此同时,沈云惟这个正主已经到了家,她扇了扇风,让顾山叙把她在镇上超市买的东西拎了下来。 “辛苦了昂,一会儿让你吃个棒棒糖。” 沈云惟激励着顾山叙干活,顾山叙看着快把车厢塞满的东西,不明白为什么他只能吃个棒棒糖。 大采购的最大获益人是安安,里面有两大袋子全是安安的衣服和玩具,沈云惟拿着一只小羊的毛绒玩具冲着安安晃了晃。 “安安来,看看喜不喜欢。” 安安立刻从程天的怀里滑了下来,哒哒地跑到了沈云惟跟前,她抱着小羊玩偶,脆生生地喊:“喜欢,安安超级喜欢!” 晚饭过后。 安安被下班的赵石接回了家,吴秀鹤和沈守群在堂屋看电视,沈云惟坐在秋千上修炼。 顾山叙在门廊下支起一个小桌开着电脑处理公务。 他这次离开公司太久了,要处理的事情堆了不少,今天秘书实在顶不住了才给他打了电话。 顾山叙像个机器一样看着项目书,正在写意见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闷响,他抬头一看,神色慌乱了一瞬。 “沈云惟?!” 第四十四章 偷师学艺 卧室。 沈云惟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失了色的唇角溢出了一抹血痕。 她皱着眉歪了歪脑袋,像是被魇住了。 正在此时,一只手捻着纸巾轻轻擦去了血迹,又将她凌乱的发丝拨正。 顾山叙也不清楚沈云惟这是怎么了,看着有点像修炼反噬,但又有些不对,他苦于修为比沈云惟低了一个大境界,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毕竟他们两人的修炼方式大相径庭,顾山叙担心如果贸然动手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距离沈云惟昏迷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顾山叙在她床前守着,又要留意着堂屋两个老人的动静。 墙上的钟表时针走到了下一格。 轻微的“咔”声响起,与之一起的是一道凌厉的破空声。 “沈云惟!” 顾山叙骤然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他慌忙向后躲去,但已经躲不开了,情急之下他翻手握住一把长剑抵在身前,抗住了破空而来的寒冰灵力,却还是被余威砸到了地面上。 “嘭——” 顾山叙摔在地上,脖颈右侧的伤口不断地流血,只差一毫他就必死无疑。 不知何时,沈云惟已经坐了起来,她靠着床头冷着脸看向地上的人,神色有几分阴沉与不耐。 顾山叙竟然是筑基期的修士,她居然被瞒了这么多天,他有什么目的,是为了什么要留在这里。 “你到底是谁?” 沈云惟最讨厌动脑子了,现在看着这个藏着一堆事的顾山叙就烦得慌,她略抬了抬手,指尖的灵力翻涌汇聚成一缕丝线缠在了顾山叙的脖颈。 冰凉的丝线绕颈三周,又“倏”地收紧。 顾山叙瞳孔紧缩,他半跪在地上,西装凌乱,一手撑地一手摸向脖颈,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云惟,歪斜的眼镜下是被憋得猩红的眼眶,他张着嘴艰难地呼吸,压根说不出话来。 散修都这么恩将仇报的吗?哪有人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杀人的,你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想杀我? 沈云惟皱了下眉,食指微勾,寒丝松了半寸,给了顾山叙喘息的机会。 “说吧,你跟着我的目的是什么?” 顾山叙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摇了摇头,声音沙哑。 “我没有目的、啊——” 寒丝瞬间收紧,勒进了血流不止的伤口里,顾山叙咽下喊到一半的痛呼声,抬手示意有话说。 沈云惟不耐烦地松了丝线,警告道:“你少在这儿唬人,没目的你天天掏钱找罪受?!” 顾山叙到嘴边的瞎话一哽,他闭了闭眼,立马想到了另一个说辞。 “你也看到了,我是筑基期的修士,我修为比你低这么多又能做什么?我跟着你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修炼的。”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正在顾山叙怀疑自己这个借口是不是不太合适的时候,沈云惟翻身下了床。 沈云惟走到顾山叙面前,挥手收了寒丝,又抬手勾起顾山叙的下巴。 “哦,你想偷师学艺啊~” 顾山叙有些别扭地仰头看着沈云惟,他想站起来,却被沈云惟身上有意释放出来的威压逼得动弹不得,迫于淫威,他只能点头。 “对。” 沈云惟挑眉笑了一下,她甩开手,围着顾山叙转了几圈。 顾山叙侧过脸,低着头看着那双踩着拖鞋的脚围着自己转来转去,纤细玉白,和她主人动辄打杀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查过你,顾山叙,你很有钱啊。” 沈云惟说着突然不走了,她站在顾山叙左侧,看着他脖子上的血痕,语气带着莫名的笑意,“不过你编的这些瞎话真的很没水准,我有那么傻吗,还是你觉得我很好骗?” 顾山叙呼吸一滞,他侧头看向沈云惟,戴着的眼镜已经快要滑下鼻梁。 沈云惟平静地直视了回去,似笑非笑地说:“不过如果你愿意每天转我一万块钱当学费,我可以假装不知道你在骗我,你觉得好不好?” 好不好是一个很有撒娇意味的词。 此时此刻,却像一把刀架在了顾山叙的脖子上,他除了说好,还能说什么? 顾山叙说:“好,我现在就给你转。” 沈云惟闻言重重点头,一改刚才的状态,她笑眯眯地跑到床边拿手机,迅速打开了收款码。 “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一万块哦,记得备注学费。” 顾山叙:“……” 扫码完成后,沈云惟看着自己的余额傻乐,苹果园开荒两天的工钱有了。 顾山叙还跪在地上,他试探地站了起来,发现没有阻碍后才舒了口气,他站好后推了推眼镜,神色复杂地看着沈云惟。 上辈子间接被她害死了,这辈子又完全打不过…… 沈云惟关上手机一抬头,看着还没走的顾山叙,奇怪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 顾山叙哑口无言,他转身要走,又突然停下,扭头问:“你刚才为什么会晕倒?” 沈云惟眨了下眼睛,风轻云淡地说:“有个上蹿下跳的学人精又犯病了,她想夺走我的气运。” “气运?” 顾山叙拧了下眉毛,转运之术在玄灵界可是邪修的手段,这个世界虽然灵气稀薄,没想到鸟倒是挺多。 沈云惟点了点头,走到顾山叙身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一点事儿也没有,毕竟还要好好活着收学费呢。” 顾山叙:“……我没担心。” 沈云惟意味深长地笑,一副你不用解释我都懂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放心吧,跟着我一定会让你有生之年突破金丹。” 顾山叙:“哈哈,那我真是要谢谢你了。” 沈云惟十分大气地摆摆手,“不用谢不用谢,按时交学费就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顾山叙配合地笑了几下,却还是不放心地追问:“气运的事情,你确定有办法解决吗?” 沈云惟嫌他话多,说道:“我没办法解决你就有办法了?话怎么这么多,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 顾山叙离谱地“啊”了一声,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他还想要纠正沈云惟的话,却被推着赶出了房间。 “行了行了,自己回去歇着吧,抹点药昂,照顾好自己,多喝热水,早点睡觉。” “嘭——” 顾山叙被关门声震了一下,他还没一听清沈云惟那些颠三倒四的话,人就已经被踹出来了。 顾山叙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下巴处突然烫得厉害,他烦躁地“啧”了一声,羞恼地坐回了自己的临时办公桌。 今夜,注定有牛马要加班了。 第四十五章 东窗事发 顾山叙走后,沈云惟立马松了口气,她脚步虚浮地走到床边,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沈云惟擦了擦嘴边的血,盯着地面出神。 没想到啊,白幼微还真是有点本事。 方才,沈云惟昏迷的一个小时里她被困在了迷阵里,只差一扇门她就差点把自己的命主动换了出去。 不仅是气运,白幼微还想要她的脸,要她的一切。 其实,从半个月前开始,沈云惟就已经感觉到有人在偷她的气运了,只不过那人藏得太严实了,一丝一毫的她也追溯不过去。 今天终于让沈云惟等到机会了,只不过她没想到这半吊子的邪术竟然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之前在玄灵界的时候也有人想换走她的气运,积累了点经验,这次怕是就要栽了。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沈云惟早就愁着没办法收拾白幼微了,每次想反击都被莫名其妙地挡了回来,这下白幼微不仅是把机会给她送了过来,还自作孽折损了自己的气运。 沈云惟将两段视频从隐藏文件中翻了出来,她编辑了条微博,上传视频,点击发送。 十分钟前。 昏暗又空荡的房间内,四周的墙壁上绘制着红色的符文,正中的地板上有一个八卦盘布下的阵,阵中有一个水潭,潭中放满了符水,一个身着白裙的女人浸在符水中,她的脸上有朱砂描绘的图腾。 仔细看去,这女人和沈云惟长得有六分相似,她周身有白气萦绕,五官时而模糊不清,时而诡异变动。 阵外,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盘膝而坐,他脸上轻松自得,对于换运这件事十拿九稳,他有些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激动地看向阵中的孙女,期待着唾手可得的天命之运。 只要把这大气运换到和他有血亲的白幼微身上舒缓过渡一番,等到时寻到机会再挪到他的身上,续命就不再是空话。 他白起业就能再活一百年! 血红色的阵符波荡了起来,白起业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浑身战栗地看向白幼微。 成了,成了! 白起业灰白的长眉扬起,已经迫不及待要迎接他的胜利了。 “轰——” “啊!好疼,好疼啊,二爷爷,二爷爷你救我,救我啊,我的脸,我的脸——” 水潭蓦然炸开,暗红的符水四溢,白幼微捂着脸哀嚎,她在符水中不断翻身挣扎,像一条还活着就被扔进油锅里的鱼。 白起业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摇着头,着了魔一样说:“不对,不可能啊,我不可能会失败的,不可能的。” 白幼微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她感觉自己的脸就像被打碎了重揉一样,她透着昏暗的光线看着发红的水面,她看不清,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越是这样,白幼微越是心慌,她扒着乱七八糟的阵盘往外爬,一边爬一边仰着头看向白起业,不住地求道:“二爷爷,救救我,救救我。” 白起业的羊角胡不住地颤抖,看向白幼微的眼神却充满了厌恶,“废物,你误我大事。” 一声落下,白起业在白幼微崩溃的哀求声中转身离开,独留白幼微一个人在这个阴暗血腥的房间疼得满地打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幼微疼得几乎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她挣扎着看向门的方向,伸着血肉模糊的手向前爬了两下。 太好了,有救了…… 等到白幼微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全身裹着纱布躺在了重症监护室里,病房门外站着闻讯赶来的经纪人。 “医生,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病人全身都有灼伤与抓挠的痕迹,已经伤了真皮层,并且被带有病菌的符水感染到溃烂,尤其是面部,几乎已经挠成烂泥了,我们尽力了。” 经纪人深吸了口气,维持着礼貌,说道:“好,辛苦你们了。” 医生走后,白幼微的家人立刻围到了经纪人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 “小许啊,你看看我们家幼微现在还昏迷着呢,公司可不能这个时候扔下她不管啊。” “是啊,那之前演这出戏,你们公司领导那也是同意的,这个时候锅不能直接扔给我们背吧。” “那医生说得也不见得准,我们家幼微的脸养几天就好了,不会耽误她的行程的。” “行了!都闭嘴,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许茜一个脑袋两个大,她现在已经被网上流传的那两段视频逼得够狠了,现在又碰上白幼微这个当事人遇害昏迷不醒,就算他们公关再厉害,那也得她本人露个面吧,现在能干什么? 卖惨吗? 光卖惨有个屁用,以前白幼微装可怜那是脸蛋好看,现在都成烂泥了谁愿意看她。 许茜看向白幼微的爸妈和爷爷,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干得好事,怎么还能让人拍下视频?!” 两段视频,从沈云惟本人的微博号发出来的,配文:发现了点好东西呢,真是一家子好演员,为你们点赞/大拇指。 第一段视频的开头是白幼微在化妆室和人打电话,白幼微一边涂着口红一边说:“谣言杀死人,尤其是对于公众人物来说,稍微有点真的脏水往地上一泼,立马就会引来一堆老鼠,沈云惟那个贱人的黑料还少吗?我只是再给她加点料而已,你放心,我可是拉着我们全家一起演了这出好戏,我就不信这回还淹不死她。” “嗯,知道了,我先挂了。” 白幼微挂断电话后又拨通了一个号码,她一边对着镜子照自己一边等着电话接通。 一个老头的声音传了出来,“喂,幼微啊,咋了?” 白幼微神色间有些不耐烦,说道:“爷爷你抓点紧把台词背熟了,沈云惟这两天就要去《惑上》试镜了,咱们要赶在那之前把事情办了。” “诶诶,爷爷知道,爷爷马上就能演了。” 第二段视频的开头就比较乱了,一开始是最开始疯传的老爷子为了沈云惟要死要活的那一段。 白老头扯着嗓子说见不到沈云惟就跳楼的时候,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乱糟糟的白家众人一下安静了,哭得梨花带雨的白幼微皱着眉站了起来,对着她妈妈说:“还愣着呢,开门去,谁啊,这么耽误事。” 门开了,是他们的楼下的住户。 “诶,宋大姐啊,你们在家干什么呢?噼雳哐啷的,我孩子马上要高考了,你们能不能注意点啊。” 宋玲立马点头,说道:“抱歉抱歉,家里刚才搬东西呢,可能动静太大了。” 第二段视频至此结束。 许茜一想起来就头疼,她还要多说几句,就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公司高层的。 挂断电话后,许茜看了一眼病房,撂下一句。 “好自为之吧。” 第四十六章 重蹈覆辙 “什么?不可能,不可能!” 病床上,被裹成木乃伊的白幼微艰难地喘着气,她抬起手,声音就像含了一把沙子一样,“手机,给王总打电话!” 宋玲赶紧应了一声,翻出白幼微的手机给人打电话,响了两声被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提示关机了。 “幼微啊,这王总也不接啊。” 白幼微唯一露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恨,她气急败坏地嘶吼着,“打不通你就不能换几个号继续打咳,咳咳——” “好好,妈知道了,你别着急别着急。” 宋玲说着立马翻出了自己的手机,输号码,这次果然接通了,她赶紧把手机递到白幼微嘴边。 “喂,王总,我是白——” “嘟,嘟嘟——” 白幼微嗓子都冒烟了,话才说个头,电话就挂断了。 “嘟——” 宋玲握着手机连忙说:“妈再打一个,再打一个。” 宋玲说着就又重拨了过去,但这次很显然是打不通了,她也学聪明了,立马跟一旁唉声叹气的白家爷俩要了手机。 白爸一边掏手机,一边说:“要我说这个王总那就不靠谱,之前还说得天花乱坠的什么爱啊情啊的,现在幼微出事了连个面都不露。” 宋玲瞪了他一眼,让他少说两句,又麻利地拨通了电话,这次隔了很久才打通了,但起码是接通了。 “幼微,快,接通了。” 白幼微迫不及待地偏着头凑在手机边,她刚要说话,那边就先开口了,听声音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白幼微,我和你的关系你应该很清楚,我捧你是因为你那张脸,听说你脸毁了?那我们就可以结束了。” “嘟,嘟嘟——” “啊啊啊啊,都滚,都给我滚!” 噼里啪啦一阵闹腾,宋玲三人都被砸出了病房。 白爸搓着烟盒,气急败坏地说:“这个死丫头,她还有脾气了,老子因为她丢了这么大的脸,我还没什么什么呢!” 白老头也啐了一声,骂道:“别让我知道是谁拍的视频,不然我饶不了他!” 宋玲看着这爷俩,愁眉苦脸地说:“先别说这些了,今天上午许茜给我打电话了,她说幼微这次要赔不少钱呢,这可咋办?” 白家俩男人不说话了,上午宋玲接电话的时候他们也听到了,要赔好几千万呢,他们家哪拿得出来。 “要不,咱们把房卖了吧。” 宋玲这话一说,两人立刻跳脚了。 “不行,不能卖!” “就是,不能卖,那违约金又不是让我赔,你找你女儿说去,别跟我们说。” 这边,一家子因为违约金闹得不可开交。 那边,沈云惟握着个小锄头看着苹果园里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现在才两点,太阳悬在头上热得不得了,她脑袋上顶了个草帽当着监工往杂草丛里钻。 土房子那今天上午就收拾出来了,虽然还是很破,但已经可以当个落脚的地方了。 土房子外面清出了一片空地,支了个棚子,放了两个装着绿豆糖水的大冰桶和一桶放凉的茶水,程天和安安两个小孩就负责给人送水。 至于土房子里面,顾山叙正在开电话会议。 沈云惟坐到屋外棚子下的摇椅上,她接过程天递来的糖水喝了一口,又打着哈欠地往土房子里看了一眼。 顾山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苹果园这里乱糟糟的,在哪开会不比在这儿开会合适,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沈云惟在心里念叨了顾山叙几句,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耸了下鼻子,心想:一夸二骂三感冒。谁啊?又在背后偷偷夸我。 沈云惟刚想完,就又打了个喷嚏。 “啊切——” 有人骂我? 沈云惟眉头一皱又一松,被骂那简直太正常了,没什么好想的。 从昨天晚上沈云惟发完那两段视频之后,网上就没消停过,白幼微这塌房塌得死死的,她经纪人本来是准备好公关措施了,但在接到上层的通知后也就不管白幼微了。 圣星娱乐对于白幼微的态度就像当初对待沈云惟一样,不过要稍微好一点,起码公司没跟着踩白幼微,只不过是冷处理了而已。 白幼微也因为邪术反噬的原因迟迟无法出来回应,她的粉丝本来还战斗力强得不行,一个劲儿地逮着人骂,并传播这视频全都是沈云惟合成的假视频,还说什么要告沈云惟。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经纪公司不回应,白幼微本人也不出面,她的粉丝内部也开始瓦解了。 当然了,沈云惟的风评并没有因为白幼微的塌房得到好转,网上现在的说法是就算白幼微骗人了,那沈云惟就是什么好人了吗? 这类的话还有很多,都给沈云惟的粉丝气笑了。 白幼微的一些死忠粉们也抓住机会,疯狂翻出之前沈云惟身上的乱七八糟的黑料刷屏,企图掩盖白幼微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沈云惟还不知道,因为她手机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她不小心踹地上去了,摔坏了开不了机。 沈云惟现在用的是吴秀鹤的老年机,这老年机简直就是超绝大嗓门,接个电话能把她吓一跳。 一碗糖水喝完,土房子里的顾山叙也出来了,这个房子的门对他来说太低了,矮着身子才能出来。 沈云惟抬了抬空碗,笑道:“哎呦,大忙人出来了,几个亿的项目啊?聊了这么久。” 顾山叙看了她一眼,顺手接过她手里的空碗放到糖水桶的桌板上,程天立刻给打满,他又端着放到了摇椅旁边的小圆桌上。 “五十七亿的小项目,比不上沈老板阔气。” 沈云惟刚递到嘴边的水碗差点没扔出去,她咽了咽口水,眼神酸不啦唧地看向顾山叙,“嘁,吹牛你倒是不打草稿。” 顾山叙学着沈云惟平时的样子挑了下眉,也不说是也不是,反倒是沈云惟先沉不住气了。 “真的假的?五十七亿啊?” 顾山叙接过程天递来的凉茶,他喝了一口,在沈云惟催促的眼神下慢慢说:“只不过是前期的启动资金而已,总值还没定下。” 沈云惟扯了扯嘴角,仰天长啸:“天杀的,我要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顾山叙低头喝茶,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他此刻的心情比刚才开会多咬下了五个利润点还要舒畅。 哎,今天这茶真不错,挺香的。 第四十七章 买新手机 早上七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半到五点,这两个时间段是上工的时间,五点十分结当天的工资。 今天是第一天上工,大家一到结账的点都还有些激动,不知道是谁先吆喝了一声才聚在一起往土房子走了过去。 遮阳棚下,程天招呼着先到的人喝水,安安被他抱在怀里走到这儿走到那儿,轻松得就像安安只是一个布娃娃一样。 沈云惟坐在小圆桌旁,手上握着根铅笔准备记工,她抬了抬手,说:“来,一百一的先来领工钱,排队昂。” 队伍很快就排好了,大家走到沈云惟身边报名字,有手机的人去顾山叙那边,扫码电子支付,没手机的人就站到沈云惟跟前,从包里掏现金结钱。 结钱结得很快,还不到五分钟呢,工钱就都发完了。 沈云惟看了眼缩水的小包,晃了晃小本说:“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也是这个时间,来不了的提前说。” “诶,咱都知道。”高大娘手里捏着三张票子,一张红的一张绿的一张蓝的,她有手机,但还是觉得现金更耐花。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又和沈云惟打了招呼后离开了。 很快,苹果园里就只剩下沈云惟四人,程天把几个大桶收拾到了他蹬过来的三轮车上,最后把安安抱给沈云惟。 “云惟姐,那我先把桶拉回去了。” 沈云惟掂了掂安安,点头应道:“知道了,路上小心点。” 程天的工资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月结,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沈云惟就已经提前给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吴秀鹤和沈云惟讲了点程天的事情。 程天不是东沈寨的人,他们村离这儿要过一条河,家里只有四个人,一个他,一个四岁的弟弟和两个六十岁的爷爷奶奶,他奶奶上个月摔断了腿,家里的钱一下子就紧巴了。 不过东拼拼西凑凑也还能过日子,但是前几天他那个弟弟突然高烧,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没救过来,这一下家里可以说是被榨干了。 程天本来还在镇上上初中,现在这么一折腾,书也念不下去了,背着书包被他爷爷追着打了一顿,但死活就是不去读书了。 吴秀鹤说的时候,满眼都是可惜了,她听说程天这孩子成绩还挺不错,眼看着就要中考了,家里又拖住了脚。 “哎,幺儿啊。” 吴秀鹤在饭桌上叹了口气,“你别让那孩子干多重的活,给他也空点时间看看书,再过两月就中考了,不去就太可惜了。” 奶奶的话,沈云惟当然听了。 不过沈云惟今天也算是知道这个程天有多犟了,怪不得他爷爷追着他打了一下午也没打回学校。 沈云惟本来就是想让他看着点安安,有人渴了来他这儿喝口水,安安那孩子压根就不闹腾,往小凳子上一坐自己跟自己都能玩一下午,来喝水的人也不算多。 可偏偏程天他死心眼,从早到晚抱着安安没撒手, 不仅如此,他就没闲下来过,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活干,抱着安安都不耽误他挥斧头。 后来要不是沈云惟揽着,他就背着安安去挖树桩子了。 沈云惟看着程天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哎,这么勤奋干什么?显得我像个大懒虫一样。” 安安听到这话,立刻抬手捂住沈云惟的嘴巴,鼓着小脸认真地说:“才不是呢,师父特别特别好,不要这么说。” 沈云惟听得心软软,她亲了一口安安的小脸,说道:“好吧好吧,我都听安安的。” 一旁,顾山叙任劳任怨地收拾着遮阳棚子下的东西,又全部放到了土屋子,他拎着自己的电脑出来时,师徒俩还在相互吹彩虹屁。 顾山叙走过去,提醒道:“你不是要去买手机吗?镇上的手机店六点半就关门。” “哦!对对对。” 沈云惟一拍脑门,抱着安安就往外走,土房子到大门的这段路下午的时候被清了出来,五六分钟就能走到大门口。 顾山叙跟在两人身后,自觉地坐到了小粉车的驾驶位。 买手机之前他们要先回沈家一趟,一是把安安交给赵石,二是和沈守群老两口说一声。 当然了,这次不用顾山叙主动提,沈云惟也是要把他带上的。 从某种意义来说顾山叙算她半个徒弟,徒弟给师父买个手机是多么情理之中的事情呀! 因为两人都互相知道点对方的底,所以小粉车一上路沈云惟就毫不遮掩地用灵力给小车提了亿点速度。 速度一提上来,五分钟没用到就抵达了镇上。 镇上只有一家卖手机的店,款式也没什么好挑的,一进店沈云惟要了店里最贵的手机,老板飞速给她包好,又送了个手机壳。 “您拿好,总价一万两千三,给一万二就行了。” 沈云惟接过袋子,抬手就让顾山叙去付钱。 在一旁嗑瓜子的老板娘认出了沈云惟,刚想要问问能不能合照,就又看见了跟着付钱的顾山叙,她顿时两眼放光,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大瓜。 当红女明星退圈后闪婚?! 但可惜了,沈云惟和顾山叙都没给她八卦的机会,手机一拿钱一付两人就走了,老板娘见人这么快就走了,气得一巴掌扇在了她男人的胳膊上。 “平常不见你动作这么快!” 老板窝窝囊囊地揉了揉胳膊,小声说:“不是你说今天早点关门去吃火锅嘛,怎么就怪我了?” 老板娘理亏,但理不直气也壮,她瞪了老板一眼,“知道吃火锅还不快点,赶紧收拾收拾,我都饿了。” 老板有台阶就下,立刻说道:“好的老婆,我马上就收拾。” 店外,沈云惟坐在车厢里装手机卡,她玩着自己的新手机,十分大方地说:“今天的学费师父我给你免了,不用跟我客气。” 顾山叙一脚油门差点踩空,他从头顶的迷你后视镜向后看了一眼,嘴张了又张都不知道能说点什么。 人,怎么会有人这么没脸没皮。 顾山叙哼了一声,心想他身为正统宗门的修士是不会和散修一般见识的。 沈云惟耳朵灵得很,她眉毛一挑,从后视镜看了回去,抓包了正在安慰自己的顾山叙,“你哼唧什么呢?” 顾山叙:“我没有哼唧。” 沈云惟不相信,眯眼盯着顾山叙平静的神色,确实是瞧不出破绽,她揉了揉耳朵。 “不能啊,我耳朵可是好使得很。” 顾山叙神色一怔,放在方向盘的手慢慢握紧。 “……” “好吧,我哼了一声。” “哈哈!我就知道。” 第四十八章 故梦重游 乾坤秘境。 剑宗这次的收益颇丰,有顾山叙这个少宗主带队,宗门的历练队伍凝聚力强得不像话。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半路上碰到的一个其他宗门的同道。 这位道友是个女修,而且双目有疾视物不清,她眼睛蒙着一个花里胡哨的布条,自称岁岁。 岁岁很活泼,性格特别乐观,大家都挺喜欢她,她的修为就算是在剑宗的精尖队伍里也排得上号,元婴中期。 “岁岁,你的眼睛治不好了吗?我外公是特别厉害的医修,等秘境结束了你跟我走,我让他给你看看。” 岁岁笑着摇了摇头,她拉着南宫师姐,说道:“我找很多人看过的,我这是天生的,治不好,不过还是谢谢南宫了,你人真好。” 南宫师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明明没帮上忙,却还被夸了,她摸了摸储物戒,拿了三瓶上品丹药塞给岁岁。 “你不说自己丹药用得差不多了,我有好多呢,你拿着用。” “南宫,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不用你报答,这都是我愿意的。” “南宫,你最好了!” “……” 顾山叙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只花了一上午就彻底融入了队伍里的女修,敛芳宗可没有盲女弟子,更没有叫岁岁的弟子。 岁岁? 呵,一听就知道是个假名字。 这个岁岁太会迷人心智了,怕不是趁乱混进来淘金的散修,竟然比起那些邪修还要厉害,瞧瞧,这才一会儿工夫就骗了多少丹药法宝了。 顾山叙抱着剑靠在树下,决定先不揭穿这个岁岁的真面目,也得让这些长着脑子不知道用的同门长长记性,省得以后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骗了,那也太丢剑宗的脸了。 顾山叙想得很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秘境一结束顾山叙就要去抓住岁岁,可他才刚一分神,就突然听见南宫着急地喊:“岁岁呢?岁岁怎么不见了?” “是不是被人带走了?她也看不见,大家快点找一找。” 剑宗的队伍嘈杂了起来,只有顾山叙一个人在生闷气,什么丢了,那是跑了才对。 门内弟子有人注意到了顾山叙的低气压,就推了一个最面善的出来。 水蓝袍子的女修呼了口气,走上前来,“少宗主,你怎么了?” 顾山叙垂了下眼睛遮住情绪,平静地说:“没事儿,准备出秘境吧。” 剑宗众人整肃列队,就在要离开之际,乾坤秘境巨震连连。 有人惊呼。 “快看!有人要渡劫了,化、化神后期的风火雷劫?!快跑啊——” 乾坤秘境内的所有人同一时间被弹了出来,当然也包括那个竟然敢在秘境里渡劫的猛人。 秘境像是吐了一样,哗哗往外倒人。 渡劫那位更是直接弹射起步,“嗖”一下就上天了。 顾山叙将众弟子安置好时,满天的风火雷劫要已蓄势待发,半空之中被阴云围绕的那人周身寒光浮现,气势一截一截地攀升。 顾山叙站在秘境入口处,他和其他几位同道一起,带着受伤的修士往外围撤离。 恍惚间,顾山叙听到一声巨响,眼前白光一闪,他看到天劫的中心范围内飘出一块红蓝夹杂着绿的布条。 布条?! 顾山叙心神一震,他抬手召出本命剑,顷刻间御剑冲进云霄,直奔劫云之下。 这个蠢货,怎么会被卷到那里去。 “轰隆——”一声巨响,携带着无尽的威压。 顾山叙被震得吐出一口鲜血,他运转周天,调动全身灵力,悍不畏死地冲进了乌压压的劫云。 恍惚之间,一道闪电划过,天火汹涌地吹起,火光之下,顾山叙终于看到了渡劫之人的真面目。 “轰——!!!” “呼,呼呼——” “咯,咯咯——” 折叠床上,顾山叙猛然惊醒,窗外是刚刚泛出鱼肚白的天空一角。 院子内,吴秀鹤已经起来给鸡倒食了,沈守群跟在她身边,压着声音絮叨。 “老婆子啊,咱们今晚杀一个吧,就这只,我看了它好久了,它不下蛋了。” “去去去,我就养了这几只,你杀了它那就剩两只鸡了。” “那行吧,那我今天出去买一个回来,幺儿昨晚说想吃小鸡炖蘑菇了。” “是吗?那你下午去买,我给你拿钱。” “哎呀,杀了也行,那你拿到院子外面杀,别让我瞧见了。” “……” 老两口的声音如风一般飘进了顾山叙的耳朵里,他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显然是刚从梦中惊醒。 顾山叙揉了揉额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一只手心向后撑在枕头上,头向后仰,另一只搭在眼前。 自从来到这里,十几年间,顾山叙总共做了二百八十七次梦。 次次梦,次次惊醒,次次救不下人。 “咔嚓。” 西北方向六米,推门声响起,是沈云惟睡醒了,她伸着懒腰打哈欠,揉着眼睛。 “爷啊,奶奶,早上好啊。” 沈云惟的房间门右前方就是顾山叙这个隔间的窗户,他拿下遮住眼睛的手,正好瞧见沈云惟抬手敲了敲他的窗户。 沈云惟还有些迷糊地打着哈欠,眼睛却已经是水亮的了,她的眼睛很漂亮,尤其是笑着望过来的时候。 顾山叙撑在枕头上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枕套,他还没从梦境抽出身,此刻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张脸,更是情不自禁为这双清亮的眸子失神。 可偏偏沈云惟不依不饶,她不仅敲顾山叙的窗,还歪了歪脑袋笑眯眯地说:“你也是,早上好顾大老板。” 顾山叙喉间梗塞,他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了下头。 沈云惟见状没趣地吹了吹乱糟的头发丝,晃着脑袋背着手,小跑到了沈守群身边。 “爷,早上我想吃葱油饼行不行,我来和面。” 沈守群拿着大扫把在扫院子,听见这话没好气地瞧了沈云惟一眼,说:“你和面?就你这笨手笨脚的,让你和面晚上也烙不出来。” 沈云惟扯着嗓子“啊”了一声,围着沈守群打转,“我想吃嘛,我要吃薄一点的,早上就想吃。” “行了行了,等我扫完地就去和面,你去洗把脸收拾收拾等着就行。” “哦耶!爷爷最好了!” 顾山叙刚走出堂屋的门,就听见沈云惟这话,他低头压住嘴角的笑意,又忍不住看向院子里抢着扫地的沈云惟。 真的是比邪修都要厉害,不管在哪里都能哄得人为她团团转。 第四十九章 上工日常 早饭过后。 沈云惟手里捻着最后一块葱油饼往大门口走,往常这个时候安安应该要被送过来了。 果不其然,赵石牵着安安正往这边走,安安身后背了一个嫩黄色的小书包,今天脑袋上还扎了两个小花苞。 “师父!安安来了。” 还有五米远的时候,安安就撒开了老父亲的手,哒哒地冲进了沈云惟的怀抱,看得赵石那叫一个心酸又欣慰。 沈云惟抱着安安猛吸了一口,果然啊,安安一出现周围的灵气瞬间浓郁了,真是个小宝贝。 “那我就去上班了。” 赵石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安安。 安安埋在沈云惟怀里,笑嘻嘻地摆手,“好呀,爸爸快去挣钱吧。” 沈云惟刮着安安的鼻子,一边摸着她的脊骨加固封印,一边抬头和赵石说:“对,快去挣钱养我们安安。” 一大一小,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就像当了十辈子的师徒一样。 赵石:“诶,行,我好好挣钱。” 赵石前脚刚走,程天后脚就来了,他手上还拿了个小发夹,粉色的蝴蝶结粘着几颗闪闪的小珠子。 “云惟姐,我来抱安安吧。” 程天一来就抱住了安安,他把小发夹放进安安的小手里,说道:“送给安安的,喜欢吗?” 安安摸了摸小蝴蝶结,重重点头:“喜欢,哥哥给安安戴上。” “嗯,我给安安戴上。” 沈云惟站在旁边啃着最后几口葱油饼,等着俩人折腾好小发夹才一起回了院子。 七点五十。 苹果园那边的工人早就干得热火朝天了,沈云惟几个还在家里磨磨蹭蹭地装水,虽然当初说了不包吃喝,但是备点水给人也总归方便。 起码自己渴了有的喝。 沈云惟拍了拍冰冰凉的绿豆糖水桶,又摸了摸温热的茶水桶,招呼着程天:“程天啊,你先拉着水去吧,我和安安过会儿去。” “诶!我知道了。” 今天换交通工具了,昨天程天蹬三轮车送水太耽误时间了,于是今天就征用了沈守群平常开的电动小三轮。 昨晚商量的时候沈守群是很舍不得的。 “我每天还要下地干活呢,赶走了我怎么办?” 吴秀鹤缝着鞋面,白了他一眼:“咱家就那两块地,两块地挨着西院墙往西都没十米远,在墙上开个门你走过去都花不了一分钟,那三轮开不开不都一样嘛。” 沈守群:“哦,那行吧。” 于是,今天早上这个电动的三轮车被征用了,程天装好水桶,油门一拧就出去了五六米,果然是比脚蹬的方便。 程天走后,沈云惟拿出了一个花布缝的包,揣着上工名单的本子和笔,拿好手机充电宝,又在包里塞了些零食。 安安抱着怀里只比自己瘦一点的包,看着师父试图把一个不可能再塞进来的超大瓶养乐多往里压。 安安皱着小眉毛,戳了戳鼓鼓囊囊的包:“师父,我感觉包包要吐了。” “啊?”沈云惟松开了手,她不压着养乐多一下掉出来了,“哈哈,好像是塞不进去了。” “让我检查检查,看看还有没有空隙!” “好哦!” 师徒俩瞎折腾之际,顾山叙坐在粉色小车里一脑门子黑线,就非要塞进那个包里吗?拿手上是不能喝了吗? 最后的最后,养乐多还是被沈云惟塞了进去,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成果——一个马上要吐出来的大肚包。 终于,八点二十分,小粉车晃晃悠悠地出发了。 路上,沈云惟突然敲了敲左边的车窗户,顾山叙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想瞧瞧她要干什么,却和沈云惟对视了。 顾山叙:“!” 沈云惟眉头一抬,拖着调子说:“哦,你偷看我干什么?” 顾山叙破罐子破摔,“不能看?” 沈云惟耸耸肩向后靠了靠,她又想起昨晚爷爷问她的话,就朝着顾山叙“诶”了一下。 顾山叙:“干什么?” 沈云惟:“我爷爷催你走呢,你什么时候走?” 顾山叙抿了下嘴,他慢慢松了油门,语气平静地问:“为什么要催我走?” 沈云惟瞥了眼后视镜里顾山叙露出的眉眼,今天没戴眼镜,好像还抓了头发,咦,臭美。 “你在我家住了三四天,天天都有人问我奶他们你是不是上门女婿,我爷说耽误我谈对象。” 顾山叙蹙了下眉毛,这算什么理由,就算没有他在这儿住,沈云惟看着也不想要找对象的样子。 没等他发表意见,沈云惟就歪在安安身上,掰着安安的小手说:“我是不想让你走的。” 顾山叙眉眼骤然舒朗,他压了下嘴角:“是吗?” 沈云惟用力点头,认真地说:“当然了,你走了我上哪收学费去,一天一万呢,没有你的学费我根本就开不下工资。” 顾山叙的脸瞬间就黑了。 沈云惟还在继续说:“我本来是把我剩下的那些衣服首饰挂海鲜市场卖一卖变现,但没人买啊,贵了嫌贵,便宜了说我那是假货。幸好有你这个大款,人又傻钱又多,不然我的创业大计就要中道崩殂了。” 顾山叙有些咬牙切齿,他冷笑了一声:“是吗?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啊?” 沈云惟装着糊涂:“我感谢你干什么,你要感谢我给你机会留在我身边学习懂不懂?” 顾山叙:“……” “所以,如果你从我家离开还愿意给我每天一万块的学费吗?” 顾山叙不明白沈云惟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他眉头向下压了压,冷漠地回道:“不愿意。” “哦。” 话题就此结束,顾山叙一脑门子火气,油门都快让他踩烂了。 沈云惟却丝毫没受到影响,她抱着安安玩手机,正看到粉色小猪踩水坑的时候,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比格犬的头像疯狂跳跃。 一接通,易风那张黑眼圈掉到下巴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他双眼放光,神色激动,活像个看到肉骨头的大狗。 “沈云惟!小爷刚看到白幼微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这次完蛋了,她搞封建迷信把脸搞烂了,她榜的金主不管她了,以前那些被压下来的破事都被翻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咳——” 沈云惟隔着屏幕都有一种被人在脸上咳嗽的感觉,她把手机拿远了些。 “行了,至于这么激动嘛。” 顾山叙把车停稳,拉手刹,拔钥匙,开门下车,拉开后车厢的门,“到了,下车吧。” 一气呵成。 手机里面,易风艰难地顺着气,又猛地盯向镜头,警觉地问:“有男人?他是谁?” 第五十章 暂住大老板 “哦,他啊,他是借住在我家的一个大老板。” “借住在我家的一个大老板。” “一个大老板。” 顾山叙坐在土房子里,桌前是开着会议通讯的电脑,窗外是和易风聊得热火朝天的沈云惟,而他只是一个借住的大老板。 竟然连一个有相互关系的称呼都没有,就算说他是朋友,哪怕说他是半个徒弟也行啊。 顾山叙胸口压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火,越看沈云惟越生气,他算是发现了自己是真的不能和沈云惟待太久了。 情绪太容易受到波动,对修炼有害无益。 “顾董?顾董?” 耳机里,总助的提醒声接连响起。 顾山叙压着眉头看向电脑界面,扫了眼汇报界面的总结图和右侧的一行小人头,他面无表情地开口,“技术落地方案不明确,现有医疗资源怎么嫁接?我不想看到纯技术堆砌,下次开会拿出具体场景的应用路径。成本管控体系必须细化到每个子项目的动态监……” 安安趴在土房子门口,听不到里面的声音,她哒哒哒地跑到程天的身边,说道:“哥哥,顾叔叔他渴不渴啊,我们要给他送水吗?” 程天抱起安安,又看向窗口那神色越来越不耐烦地顾山叙,他忍不住挺直了背,抱着安安离远了些。 “算了吧,我看顾先生好像也不渴。” 安安点了点头:“那好吧,那我们去给师父送水吧,师父一直在说话,她肯定渴了。” 沈云惟听到这话,立刻举起空空的水碗,“我要冰的,谢谢了。” 碗很快就被程天接走了,沈云惟继续和易天唠着,“诶,你说的那个什么现场照发给我一下,我看看是什么封建迷信。” 易风吸溜着面条,含糊不清但气势汹汹,“深云喂!小爷窝都发泥微信了,泥倒地看没看消息!” “哦哦!”沈云惟翻了翻聊天记录,果然看到了一条点赞量很少的帖子,“找到了找到了。这你也不能怪我啊,你这发得太多了,实在不想挨个看。” 易风在家里气成了河豚,猛猛扒了两口面,他哼了一声,自己也往上翻了翻,找到了那个帖子。 帖子第一张图是个空白的,往后翻一下是一张黑色图,但要仔细看的话其实是房间一角,再往后一张是一面墙壁,上面画满了红色的纹路,最后一张是房间地面的照片。 深木色的地板上画了些红色的符文,到处都是凌乱的八卦盘和水渍,一个穿着白红相间衣裙的女人一手捂脸一手向前爬。 “哎呦我去——” 易风浑身打了个寒颤,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他闭了闭眼,感觉身后发毛,他抱紧了自己。 “沈云惟,你说白幼微是不是被人骗了,这屋子里都是啥玩意儿啊,你是没见着她的脸,就是可惜了小爷我还没存住那张照片就打不开了,真的特别恐怖。” “嗯嗯,那太可惜了。” 沈云惟敷衍地点了点头,她正在放大后第三张图仔细看,这些符纹的样子她总觉得特别眼熟。 “啊!我想起来了!” 这玩意儿特别像是她去缥缈宗偷师的时候随手画的固本符箓,怪不得眼熟,不过这纹像又不太像,也不怪她一时没认出来。 沈云惟的固本符箓是固本守元有益于心智的符箓,修炼时用可稳固心神,助于问心,但这个墙上的纹就有些杂糅了,于心智毫无益处,反倒是散人道心的东西。 那边,被沈云惟这一嗓子吓到的易风终于还是把手机甩出去了。 他放下筷子,跑到碎屏手机面前,看着顽强的手机,气急败坏地捡了起来,“沈云惟,你要吓死小爷我啊,你想起什么了这么激动?” 沈云惟轻咳了一声,说道:“想起了一些封建迷信,封建迷信的东西,你作为新社会的接班人不用知道。” 易风:“……真服了,你就知道敷衍人。” 沈云惟说着说着突然感觉脑门一凉,她抬头一看,顾山叙跟个冰雕一样站在了她眼前。 沈云惟皱眉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事吗?你水鬼附身了?” 顾山叙没说话,反倒是手机里的易风喊了一声国粹。 “沈云惟,这不会就是你说的暂住你家的大老板吧?” 沈云惟看了一下自己伸出去的手,好巧不巧是握着手机的那只,好巧不巧镜头又照到了顾山叙。 沈云惟正要说是,顾山叙却扳正了她要收回去的手机,对着镜头说:“对,我就是她口中暂住的大老板,顾山叙。” 说完,顾山叙又将镜头压了下去,看着沈云惟说:“集团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今晚就结束暂住了。” “啊?” 一下一下的,沈云惟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山叙却不再多说了,他又重新回到了土房子里,就坐在窗前的桌子后,面无表情地处理着工作。 沈云惟满脑子问号,她无视易风一声接一声的询问,立刻摁断了视频。 土房子的门刚被沈云惟推开,顾山叙就看了过来,他眯了下眼睛无声询问:有事? 沈云惟看到了顾山叙耳朵上戴的耳机,以为他还在开会就摇了摇头,咽下了嘴边的话转身就要出去。 “不用走,我不忙。” 顾山叙喊住了沈云惟,一手合电脑一手摘耳机。 沈云惟收回开门的手,看向顾山叙说:“你不高兴了,因为什么?” 顾山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沈云惟走了两步,又停住,他看着沈云惟的明亮有神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是有些不高兴,但不是你的原因,你不用为这个担心。” 沈云惟的视线下移,瞧着顾山叙握紧到微微发颤的左手,她有些奇怪会是什么事让他气成这样,难不成那五十七个亿打水漂了? 房间内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都交织在了一起,被听得清清楚楚。 沈云惟沉浸地揣测五十七个亿的归宿,顾山叙则是瞧着她变来变去的表情出神。 骤然间,两人同时向窗外看去。 “啊啊啊啊啊!快来人啊” 第五十一章 灰毛怪物 苹果园的旧墙边。 高大娘刚从临时搭的茅厕走出来,就被吓得差点一脚摔回坑里,“哎呦我去,这啥鬼玩意儿。” 墙边,一个一米多的类人形的长条生物趴在土块上,它穿得破破烂烂的,露出来的皮肤黢黑长着灰毛,手腕脚腕处绑着铁圈,听到高大娘的声音后立刻抬起头。 杂乱粗粝的毛发遮住了这东西的脸,只有一双猩红的兽瞳冰冷地撞进高大娘的眼底,她瞳孔紧缩,下意识抄起一旁的糟木棍砸了过去。 “嘭——” 木棍在利爪下瞬间四分五裂,碎木渣滓扬了高大娘一脸,她吓得跌坐在地,大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吼!吼!——” 灰毛怪脊背拱起,死死地盯着爬起来要跑的高大娘,只等着高大娘转身就一击毙命。 高大娘警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手上捏着从地上捡起来的石块,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慢慢地往后挪动。 老天爷啊,这毛猴子是从哪个景区逃出来的?这也太吓人了吧。 一人一兽正僵持着,高大娘煎熬的度秒如年,她牙关紧闭,吊着神经不敢松懈,生怕她一跑神这大猴子就要扑上来把她吃了。 高大娘耳边骤然响起脚步声,灰毛怪也听到了动静,它警觉地后退两步,冲着高大娘身后龇牙。 高大娘心中一喜,又担心跑来救她的人手上没带点锄头铁锹一类的武器,她又喊道:“这有个想吃人的疯猴子,手上抄家伙没?” “放心吧,高大娘。” 轻飘飘的声音传进高大娘耳朵里,她震惊地看向已经站在她身侧的沈云惟,这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感觉还不如她呢。 跑过来不是给这疯猴子送菜吗? “这咋是你来了?” 她瞬间心凉了半截,怎么就是云惟这个小姑娘先跑到了,那些个傻大个子都干什么吃的,磨磨叽叽的,还没一个小姑娘跑得快。 高大娘这就冤枉那些村民了,距离她喊救命才过了十秒而已,就算是百米冲刺的冠军现在也跑不过来,更何况是干了一上午活的工人们。 沈云惟拍了拍高大娘的肩膀,“我以前拍戏学过驯兽,大娘你往后退几步,别影响我。” “啊?” 高大娘匪夷所思地看向沈云惟,是她耳朵有毛病了?这现在当明星还得学驯兽啊? 沈云惟信誓旦旦地挡在高大娘眼前,说道:“真的,相信我,我数一二三你立刻转身跑,人太多会刺激到它的。” 高大娘也不想相信,可沈云惟语气太笃定了,又这么自信地站在了她身前,人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看这样子应该是真学过驯兽。 高大娘犹豫地点了下头:“诶,我都听你的。” “一,二,三——” 沈云惟一声令下,高大娘拔腿就跑,“我去喊人来!” 高大娘的话沈云惟没放在心上,这附近十米顾山叙正在守着呢,普通人谁也进不来。 灰毛怪看见高大娘跑了,眼中明显慌张了一下,它伏在地上龇着牙虚张声势,身后断了一截的尾巴却怕得一直在颤抖。 沈云惟看着冲她龇牙咧嘴的灰毛怪勾了下嘴角,真是没想到现代这种灵气枯竭的环境,竟然还能有修炼成精的妖兽。 二阶的猴妖,剥了皮正好做张毯子。 沈云惟的眼神在灰毛怪的身上细细打量,就连一寸肉骨都不想放过,只把灰毛怪吓得连连后退,眼神都变得澄澈了。 “嘶哈——” 沈云惟勾了下指尖,数不尽的寒丝从她指尖涌出,强劲的灵力压得灰毛怪立马缴械投降。 它也不装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但可惜了,送上门来的菜沈云惟一向不会放过。 寒丝骤然闪出,直冲灰毛怪的脑门,它察觉到危险的来临,立刻使出全身的力气反击,却被一下抽飞了过去。 “嘭——” 土墙被砸得发出一声沉重闷响,灰毛怪从墙上滑下,整个身体都镶进了地里。 沈云惟慢悠悠地靠近,凭空出现的水流冲洗着灰毛怪袒露出的腹部,片刻后,脏水流下,露出了一片金色的绒毛。 “金丝猴?”沈云惟呢喃出声。 灰毛怪大变金毛怪,它眸中的猩红虽然并未褪下,此刻却显得弱小又无害,它握着拳头曲在胸前,呼噜着求饶。 沈云惟郎心似铁,自顾自地说:“我的摇椅上正好配张金毯子。” 金毛怪:“……?!” 沈云惟蹲下身,手中的寒丝汇成一把短刀,她握着把柄在金毛怪的身上到处比划,像在思考从哪下手。 金毛怪浑身颤抖着,它“嗷嗷”地挣扎,又被一巴掌扇安静了,懦弱又恐惧地等待着沈云惟下刀子。 沈云惟终于找好了下刀处,她翻转手腕,寒光一闪。 “刀下留猴!刀下留猴——” 一道急切的声音传来,沈云惟想也没想,手腕一抖反手将短刀向声源处抛了出去。 电光石火间她只想到了一点——顾山叙在放风,这人进来了,那顾山叙出事了? “艹艹艹!” 来者被这一刀吓得一激灵,向前一扑狼狈地躲了过去,他正要感慨劫后余生,就突感一阵窒息。 沈云惟一脚将人踹翻,冷声问:“顾山叙呢?” “顾山叙?什么顾山叙,我不认识啊。”东一好捂着脖子大喘气,泪流满面,“姑奶奶啊,你先放了我,我是个好人,国家认证的大好人。” 一旁装死的金毛怪看到这边的动静,“嗖”一下爬了出来,回头扑进了半死不活的东一好怀里。 东一好被压得感觉可以立马去见太奶了,他腾出一只手推了推身上发抖的妖宠,“小金啊,你要压死主人我了。” 沈云惟皱眉冷哼,看着这情深似海的一人一妖,“原来这妖兽是你养的,那更是死有余辜了。” 说着,沈云惟指尖掐诀。 汹涌的灵力带着杀气骤现,吓得主仆俩瑟瑟发抖,大叹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携着草木之气出现。 “沈云惟,不要伤人。” 第五十二章 非科学行动局 “哇啊,小金啊,我差点以为就要死了。” “嗷嗷,哇——” 树下,东一好和小金两两相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庆幸着自己的死里逃生。 一旁,沈云惟看着好好无损的顾山叙,意识到是自己搞错了,一想也是他再怎么说也筑基了,怎么会被一个才练气的人伤到。 沈云惟虽然知道是自己误会了人,但她眉毛一挑照样开口就骂:“顾山叙,我跟你怎么说的,谁都不许进来,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东一好在旁边吓得也不敢哭嚎了,搂着小金瑟瑟发抖,又看着顾山叙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顾山叙,哥们啊你差点害死我。 顾山叙对此前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他看着还有些生气的沈云惟,耐心解释道:“他是这个妖兽的主人,所以我才放他进来的。” 沈云惟不想听顾山叙说这些,她手一挥,瞪了眼东一好:“什么主人不主人的,能养个妖兽当宠物,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东一好抱紧了小金,害怕但壮着胆子开口:“小金不是妖兽,它是我在局里登记过的灵兽。” 沈云惟压眉看了过去,“嗯?” 东一好立马闭嘴,薅起害怕地缩在自己怀里的小金,又在小金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小金的怀里。 顾山叙试图继续讲道理:“沈云惟,如果我没来的话,你是真想杀了他吗?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判刑的,你想进监狱吗?” 沈云惟抱胸,抬了抬下巴看向树下的东一好和小金,“这个家伙养的金毛怪差点杀了高大娘,要进监狱也是他先进去。” 小金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蹬开东一好,自己爬上树干躲进了树叶里。 东一好身边一空,他立马骂着小金躲到树后,又探出了一个脑袋,再次解释:“我们真的不是坏人,我和小金都是非科学行动局的职员,这次小金的异化是个意外,它绝对没恶意的。” “非科学行动局?”沈云惟没听过,她嫌弃地皱了下眉毛,“什么破名字,起得真难听。” 东一好讨好一笑,“哈哈,我也觉得不是很高大上。” 顾山叙接过了话头,简单地向沈云惟解释了这个非科局的职责,又说道:“我刚才是在外面协助他们安抚村民,这次确实是他们的失职才会差点让高大娘受伤,已经协调补偿金了。” 东一好连连点头:“是啊是啊,都怪我没看好小金,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它!” 树上的小金抖了抖,轻声喊了一下。 沈云惟没想到这地界修炼还要备案,还有个什么局管着,她盯着东一好这个什么公职人员看了一眼,烦躁地转身离开了。 顾山叙见状立刻跟上了她。 片刻后,正在和一个小姑娘讲当时自己遇到的情况的高大娘突然站了起来,她摇了摇手,又迫不及待地走出棚子。 “云惟啊,你没事儿吧。”高大娘围着沈云惟看了看,后怕地拍了拍自己胸口,“你是不知道,这动物保护局的人说那个猴子中病毒了才会发狂,我在这儿等的着急死了,生怕你学的驯兽不好使,它没伤到你吧?” 沈云惟摇了摇头,反问:“我没事儿,倒是你有没有哪受伤的?” 高大娘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大柱见状羡慕地喊道:“王大姐一点事儿没有,人家这几个同志还非要给补偿金,哎呦,给了两千块钱呢。” 高大娘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唉”了一声,夸道:“他们这些同志心眼都可好了,还说要带我去做个体检好好检查呢。” 沈云惟点了点头,放下了些心。 正在这时,带着小金的东一好也过来了,小金现在老实得不行,身上套了件新衣服,乖乖地跟在东一好身后。 高大娘“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是我记错了?咋感觉这猴子变小了好多。” 东一好牵着小金绕开沈云惟走到高大娘面前,他冲着高大娘再三道歉,在得到原谅后又立马从沈云惟身边逃开。 沈云惟:“……” 东一好带着小金跑到一个中年女人的面前,偷偷指着沈云惟说了几句什么,那女人眼睛微微放光,抬手打断了东一好没说完的话,径直走向沈云惟。 “沈云惟女士,我叫周木子,也是东一好的组长,很高兴认识您这样的人才。” 沈云惟眯眼扫了周木子一眼,又看向伸向自己的手,她抬手略微握了一下,随即说道:“周组长,既然你们要补偿,那麻烦连我的损失一起补了,误工费,精神损失费,可以吗?” 周木子有些讶异,但立马回道:“可以的,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单独细聊,之后我立刻申请赔偿金。” 周木子说着看向了其他凑热闹的工人,又向沈云惟问道:“方便吗?” 沈云惟有预感,这个非什么局应该资金很充裕,既然如此那有什么不方便的。 沈云惟点了下头,对着周遭的高大娘众人说:“大家来这儿把今天的工钱领了,周组长出钱,算是补偿给各位的精神损失费。” 王大柱惊呼出声:“真的吗?我们这才干了不到半天。” 沈云惟回头看向周木子。 周木子:“……” 周木子点头微笑。 沈云惟回过身,看着众人说:“还不赶紧谢谢周组长,去找她领钱去吧,领完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再来上班。” “谢谢周组长!” 众人欢呼成了一片,热热闹闹地排成了队站在周木子身前。 周木子深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微笑,又冲着身后的女组员抬手,“小徐,给大家发补偿金。” 土房子外大家高高兴兴地领了钱离开,土房子里沈云惟坐在桌前写写画画,顾山叙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写的一笔笔账单无语凝噎。 这是要把人局里往死里讹吗? 误工费用和精神损失费就不提了,那一面要拆的破墙都要赔两万块钱,还有什么植被损伤费用,灵力消耗费用……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门口,周组长敲门进来,她的一只脚刚踏进来就收到了顾山叙怜悯的眼神。 周木子:“……?” 第五十三章 金丹中期 “五十七万?!” 周木子失态地喊出声,她立刻轻咳了一下,整理着表情,向沈云惟确认道:“这是合理的价格吗?” 沈云惟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周木子明白为什么顾山叙要那么看她了。 周木子捏着这张薄薄的纸,神色为难地说道:“这也太贵了,我的权限没有那么高,要不……” 沈云惟抬手打断她,义愤填膺地指着窗外偷看的东一好和他怀里的缩小版小金。 “今天要不是我在这儿,你知道这个猴子会惹出大大的事吗?我们这儿这么多平头老百姓,在你们眼里就不是命嘛?就连五十七万都不值吗?” 周木子哑口无言,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东一好,又拿沈云惟这明显讹钱的态度没办法。 屋外,东一好抱着小金默默蹲下,不敢吭气。 屋内,周木子打了个电话协调,五十七万最终还是没谈拢。 周木子挂断电话,说道:“这样,五十七万实在太多了,我们这儿最高能给您申请到十万元的见义勇为奖金,我个人再拿出两万块当补偿,一共十二万怎么样?” 五十七万骤然缩水,这价砍得沈云惟的脸立马变得皱皱巴巴的,“十二万?你们是不是——” “可以。” 顾山叙一手摁住沈云惟的肩膀,让她没有跳起来指着人骂,又替她应下这十二万。 沈云惟眼一瞪,一巴掌扇开了顾山叙的手,“什么东西就可以了,我话说完了吗?你插什么嘴?” 顾山叙略微眨了下眼,他侧头看向沈云惟。 下一秒,沈云惟脑内响起一声传音。 “他们局里有很多前辈,没必要交恶,少的钱我给你补上好不好?” 前半句沈云惟一点没听见去,她只听见了后半句,于是立刻笑眯眯地说道:“好吧,十二万就十二万吧。” 周木子立刻感激地看向顾山叙,顾先生真是个好人啊,不但每年都给局里捐钱,人也这么友善。 钱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周木子也切入了她要找沈云惟私下聊的主要目的,邀请她进行修士注册。 非科学行动局存在的目的有二。 一是约束所有修炼者,二是清扫所有威胁国家安全的存在。 无论你是走哪个门派、练什么路子,凡是本国的人都要在所属区域的非科学行动局登记注册。 当然了,需要注册的这些人大多都是能人异士,各个都有自己的气性,不受管束的人很多,局里也不强行约束他们的行为,只要不犯法就随他们去,但为了能尽量掌握每个修炼者的踪迹,局里会给登记在册的人发工资,按月发放,修为越高,工资越高。 就算是仙人在这个社会也是离不开钱的,所以只要不是那种搞邪门歪道的修士都愿意来注册一下,毕竟白来的钱,不要白不要。 沈云惟听完了之后,关注点果然又放在了工资上,她敲了敲桌面,问道:“金丹期的工资有多少?” 周木子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您是金丹期?!” 沈云惟微微仰头,她感觉到周木子身上散发着一股子由内而外的欣喜与敬意,给她整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周木子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太激动了,但是这也不怪她,局里近十年都没有筑基以上的新成员登记了,就算有人修为提升来修订等级,但也没有一个改成金丹期的。 毕竟在如今的修炼环境下,绝大部分人一辈子也就到筑基了。 周木子缓了缓心情,有一个金丹期的前辈在他们分局登记,那年底的省选优秀单位肯定是他们的了。 “金丹期的工资分为四个等级,对应修为小阶,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问您目前是金丹初期吗?还是?” 周木子试探又期待地询问着,不过在她看来沈云惟这年轻,能到初期都已经是绝无仅有的天才了。 顾山叙知道沈云惟是前几天刚晋的级,心中对这个问题已有答案。 自然是初期。 顾山叙看着沈云惟,等着她回答,却被沈云惟张口说出来的两个字震惊得和周木子齐齐喊出声。 “什么?!” “真的吗?!” 沈云惟看傻子一样扫了眼两人,重复道:“金丹中期,中期,有什么问题吗?” 周木子摇头,“没问题没问题。” 顾山叙点头,怎么可能没问题,就算是在玄灵界几天升一个小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这种压根不适合修炼的环境下。 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顾山叙刚想开口就被沈云惟瞪了一眼,他识趣地闭嘴。 沈云惟警告完顾山叙,就看向已经沉浸在年底肯定拿奖的周木子,说道:“如果不相信,可以找个金丹中期的跟我打一架试试。” 周木子闻言又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们有检测仪,不过这次没带,等明天、不,就今天下午,今天下午我再来找您一趟,办理一下正式登记。” “可以。”沈云惟淡定点头,又看向窗外被程天抱在怀里的安安,“顺便给我徒弟也登记一下,她应该有练气三层了。” 周木子还不知道沈云惟说的徒弟是个三岁小孩,她满嘴应了下来,和沈云惟加了个微信就要赶紧回去报喜。 呼呼啦啦七八个人跟着周木子离开了。 东一好跑得最快,小金更是跑得毛都炸了。 苹果园又剩下了沈云惟、顾山叙、程天和安安四人。 沈云惟看了眼顾山叙,噼里啪啦地点开手机收款码递到他眼前,“给钱。” 顾山叙:“……”有时候真的感觉自己就是个提款机。 “支付宝到账六十万元。” 沈云惟听着美妙的到账提示音,两眼放光地看向顾山叙,什么金山银山啊,顾山叙才是钱堆堆。 顾山叙收了手机一抬头,和沈云惟的眼神撞了个正着,警惕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沈云惟抿着嘴冲顾山叙笑,不见牙不见眼,从头发丝到指甲尖都透露着一股子愉悦感。 “顾山叙,我真的爱死你了。” 顾山叙脑袋里像是被炮轰了一样,他见鬼了一样看着沈云惟,瞧着她不躲不避的视线,紧张地呼吸都停了。 沈云惟伸手拍了拍顾山叙的胳膊,笑眯眯地出去了。 沈云惟:又有钱又大方,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比顾山叙还要有钱啊。 顾山叙僵硬转身,看向抱着安安笑作一团的沈云惟。 她……爱我? 第五十四章 9999 中午。 饭桌上,沈云惟突然想起来顾山叙说要回去上班了,她挖了一勺炖豆腐放碗里,问道:“一会儿吃完饭我送你?” 顾山叙咬着馒头突然愣住,他看向沈云惟,满眼透着四个字:什么意思? 沈云惟吹着嗷嗷烫的豆腐,说道:“你不是说公司有事吗?” 顾山叙想起来了,但是他现在又不想走了。 沈云惟一口吃下豆腐,嚼嚼嚼,咽下,又看向顾山叙说:“你还不回去,不怕你的五十七亿飞了啊?一会儿吃完饭歇歇,一点半的时候我送你去县里,票买了吗?” 顾山叙见沈云惟已经给自己规划好了,刚要张嘴找借口留下,就又被沈守群打断了。 “小顾要走啊,那太好——”沈守群一个急刹,立刻改口,“太紧了这时间,我还说你走前给你践个行呢。” 吴秀鹤敲了他一下,连句话都不会说,她将一盘菜往顾山叙那推了推,笑着说:“哎呦,那以后就不常见了,快多吃点菜,下午赶路才有劲儿。” 安安正在乖乖地吃蛋羹,闻言也握着小勺子抬起头,“顾叔叔要走了?” 顾山叙以为安安舍不得他走,刚要借机开口,“其实我不——” “那安安一会儿帮顾叔叔收拾行李,不耽误叔叔赶车。” 顾山叙:“……” 很好,没有一个留他的。 饭后,安安果然兴致勃勃地站在了顾山叙的床前,掐着小腰,“安安来帮忙了!” 顾山叙抽了抽嘴角,抱起小崽子走两步放到沙发上,心想:也不至于这么想我走吧。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 安安趴在沙发背上点点头,眼神里还有些可惜,“好吧,那安安监督叔叔,叔叔要加油哦。” 顾山叙:“……嗯。” 送顾山叙离开之前,周木子几人先到了。 沈云惟接了个电话,进屋子和像蜗牛一样磨磨叽叽收拾东西的顾山叙说:“你先等等吧,周组长她们来了,我整完这边的事再送你。” 顾山叙浑身一震,他立马直起腰,把手里的衣服一撇,“没关系,我不着急。” 沈云惟晃了晃手机,应道:“那行,我出门接一下他们。” 一辆车停在了沈家门口,破破的灰色小轿车,车身还贴了一行字:非科学行动局。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一行字,因为贴纸的颜色也是灰色的。 周木子先下了车,紧接着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 沈云惟站在大门口,有些讶异地微微张了下嘴,她认识这个女人。 沈云惟刚入行那会儿在一个小剧组演丫鬟,女主身边一般有俩丫鬟,一个是她,一个就是这个刚下车的女人。 后来剧播出了,沈云惟她们俩一起被骂了,说她们心机抢女主风头,后来沈云惟就没再见过这个丫鬟二号在圈里拍戏了。 “张局长,这就是我说的那位金丹中期的前辈,沈云惟。”周木子介绍着两人认识,“沈前辈,这是我们分局的局长张悦,张局长。” 张悦抬了抬手,说道:“周组长不用介绍了,我们认识。” 周木子闻言有些讶异,但也没多问。 张悦走向沈云惟,笑着说道:“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啊,再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况。” 张悦看向沈云惟的眼神并没有太多热切,更多的是怀疑,正因为认识所以才怀疑。 她的印象中沈云惟只是一个长得很漂亮但性子又直又莽的小演员,虽然火了一阵但总是被骂被算计,感觉毫无出头之日,迟早被阴死。 总之,沈云惟怎么看都不像是周组长嘴中的金丹中期的前辈,她总不可四年之间从一个一脸早死相的普通人转变成修炼天才吧。 开什么玩笑呢,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妖孽。 “开什么玩笑?!” 院内,张悦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的检测仪器,惊讶到上手拍了拍,又自己注入了灵力检测。 指针缓缓震了两下,稳稳地停在了筑基后期。 “没坏啊?” 张悦又抓住了沈云惟的手放了上去,指针在她眼前跳跃着,闪到了金丹中期。 沈云惟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啧”了一下提醒道:“我说张悦啊,你小点声行不行,我爷爷奶奶还睡午觉呢。” 张悦咽了咽口水,一扫先前下车时的高人风范,她看了看沈云惟又看了看手里的检测盘,喃喃自语道:“我从三岁启蒙被家中老祖收为弟子,一连二十三年,日日修炼从未懈怠,族中的前辈都说我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可我也才刚刚突破筑基后期,还耗费了无数的天材地宝,你怎么,你怎么可能会?这怎么可能?” 沈云惟眨了眨眼,心想: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才修炼了二十三年,我可是在玄灵界熬了一百三十七年。 周木子只知道金丹期珍稀少有,但不知道沈云惟这个金丹期对于张悦的打击有多大,她还以为张局长是太激动了,于是礼貌地提醒着两人。 “那个,沈前辈不是说还有个徒弟也要登记检测吗?” 张悦立马抬起头,问道:“你居然还有徒弟?” 沈云惟点了点头又向着顾山叙招了招手,从他怀里接过安安,“安安,放轻松,顺着我的指引来。” 安安乖乖地点头,把手放在了检测盘上。 张悦一脸狐疑地看着这个小不点,这小孩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怎么可能会是修士。 张悦刚想到这儿,就突然感觉到手中检测盘一阵异动,下一秒指针疯狂颤动然后稳稳地停在了练气三层。 张悦:“……?!” 先是一个四年练到金丹中期,再是一个三岁的练气三层……我三岁的时候才刚开始学心经! 这个世界怎么了,难不成大自然进化忘记带上我了? 张悦怀疑人生之际,周木子已经在给沈云惟两人录入系统了。 成功后,周木子将两张卡递给了沈云惟和安安,说道:“恭喜两位加入了非科学行动局这个大家庭,这是你们的身份牌,带着这个可以随时前往任何地点的非科学行动局寻求帮助。” 沈云惟接过卡片,上面有一个序号:9999。 安安的卡片上也有一个序号:10000。 周木子瞧见她们在看那个序号,就解释说:“修炼者或是真正的能人异士很少见,目前为止国内登记在册的只有一万人,安安小朋友就是第一万个。” 沈云惟点了下头,好奇地看向顾山叙,问道:“你是几号?” 顾山叙反手折出一张卡片,他递向沈云惟。 沈云惟接过看了一眼。 9998。 第五十五章 痒不痒? 顾山叙是在五年前接触到非科学行动局的,那时候他晋升筑基,渡劫的时候专门找了个没人去的野山。 但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千挑万选的破山头居然也有人去爬。 但是顾山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却突然有个人头从灌木丛冒了出来。 “嘿,朋友,你也来爬山啊!” 顾山叙:“!” 天知道,那一刻的顾山叙简直就像被雷劈了。 但万幸,野爬的不止一个人,那一伙里面碰巧有个局里的人,他把那些个爬山的朋友忽悠走了,这才让顾山叙有惊无险地晋升到了筑基期。 自那后,顾山叙顺理成章的加入了非科学行动局,后续又被局里查到了他的身价,在非科局有意无意的哭穷下,他又成为了捐款人。 沈云惟坐在秋千上听着顾山叙讲自己的经历,同情又嫉妒地看了他一眼,“还得是你有钱,这么大个国属的单位都能跟你哭穷。” 一句话,没有攻击到顾山叙,却成功让周木子两人有些不自在。 “哈哈,我们这局里确实开销比较大。” 张悦已经从震惊中走了出来,她看了看安安,突然毫无预兆地开口:“沈前辈,您还收徒吗?” 沈云惟愣愣地转头,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力是不是真的出现了问题,“你叫我什么?” 此时此刻,张悦已经自我安慰到几乎是心悦诚服了,她十分顺嘴且真诚地说:“沈前辈,您有如此的修炼天赋又教导出了这么优秀的徒弟,不知道能不能也给我指点一二。” 沈云惟挑了下眉,在张悦期待的眼神下,摇头拒绝:“不行。” 张悦早有预料,她并不灰心又想起了沈云惟的情况,说道:“我知道您以前在娱乐圈待得并不舒畅,如果您觉得自己不方便出手,我可以帮您把那些小人全部教训一遍。” 沈云惟又摇了下头,要是真的计较起来,圈子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可以称得上一句小人了,难道她都要放在心上吗? 再者说,反正她以前的嘴也是不饶人,基本上都还回去了。 张悦再接再厉:“那您说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只要您愿意指点一二,我一定办到!” 沈云惟看着诚心诚意的张悦,突然知道自己未成形的蔬果园的销路了,反正她也不打算和普通的庄稼人抢生意,之后的产出卖给这些人不是正合适嘛。 沈云惟想到此略微勾了下嘴唇,“别着急,之后我确实有事要麻烦你们。” 不怕有麻烦,就怕不麻烦。 张悦眼睛一亮,兴奋地说:“行,那到时希望您能不吝赐教。” 张悦并不打算过多和沈云惟在这件事上纠结,沈云惟明显现在不想教人,那她只需要有一个算得上承诺的由头就够了。 毕竟事关修炼的秘诀,谁家不是藏着掖着的。 张悦两人在沈守群老两口睡醒前离开了,走时明显还有些飘飘然,一个是为了年底的奖金,一个是处于被打击后接受现实的缓冲阶段。 沈云惟弹了弹手里的卡片,这可是她每个月能莫名其妙的收入五万块的凭证,安安的钱比起她的就比较少了,一个月只有三千。 送走非科局的人之后就该送走顾山叙了。 沈云惟瞥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山叙,说道:“行李收拾好了吗?” 顾山叙闻言,十分抗拒地摇了摇头,“还没有呢。” 沈云惟:“那你还等什么?快去收拾。” 顾山叙抿了下嘴,他有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也只能沉默地转身进屋收拾。 进门时还碰到了刚睡醒的沈守群。 沈守群正伸展着胳膊,瞧见顾山叙的第一句就是,“你怎么还没走呢。” 顾山叙:“……” 两点三十八分,虽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很多,但是顾山叙还是踏上了返程。 路上,难得沈云惟没有违规加速,她坐在后车厢,倚在车窗那,似是无意间问起,“顾大老板五年前筑基,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有师父吗?” 顾山叙捏着方向盘,平静地答:“十四年前开始的,有师父,不过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直觉告诉沈云惟,顾山叙话里有问题,她瞥向后视镜看着那只映在镜中的清凌凌的眼睛,指尖轻掐,又问:“真的吗?” 顾山叙稳得很,他从镜中看向沈云惟,“真的。” 沈云惟指尖寒光一闪,又如蒲公英一样四散开,她蹙了下眉心,别开眼。 居然没说谎。 当然没说谎。 顾山叙瞥见了逸散的灵力,压了下嘴角,也收回了眼神。 当然没说谎,在这个世界他就是从十四年前开始修炼的,在玄灵界他也确实有师父,如今也的确很久未见了。 “那你呢?” “什么?”沈云惟问道。 顾山叙重复了一遍:“沈大前辈几日前金丹,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有师父吗?” 沈云惟没想到回旋镖居然飞回来了,她愣了一秒钟,随口就扯:“我天赋异禀,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像我这样的天才哪有人配当我的师父。” 顾山叙猜到她不会说真话,但没想到这话能离谱成这样。 顾山叙客气了一下:“那你真是天生的修炼奇才。” 沈云惟昂首挺胸,超级自信:“那当然。”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一路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村里的田野小路到镇上的水泥土路,又慢慢开到了县郊的柏油马路。 顾山叙踩着油门的脚越来越松,以至于路边骑自行车的都比他开得要快,沈云惟倚着车门打瞌睡,迷迷糊糊之间被人叫了两声。 “沈云惟,沈云惟。” “嗯?” 沈云惟半眯着睁开眼,向前一看,顾山叙弯着腰站在她面前,略厚的下唇上沾了一簇白色的绒毛,是杨絮。 这个时候确实是杨絮满天飞,搔到人脸上难受得很。 沈云惟看着那一簇杨絮有些出神,她在想顾山叙肯定很难受吧。 顾山叙低头叫了沈云惟很久,按理说到了沈云惟这种境界根本就不需要睡觉了,也不知道她成天到晚怎么这么多觉要睡。 顾山叙好不容把人叫醒了正要说两句话,就瞧着这个睡懵了头的女人突然伸手摸向他的脸。 沈云惟:“别动。” 顾山叙瞬间僵硬了,他呆愣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微凉的指腹抚上他的脸侧,又滑向唇角,碾过下唇,蹭过齿间。 沈云惟:“痒不痒?” 含糊的询问声闯进顾山叙的耳朵,染红了他裸露出的皮肤,痒。 顾山叙:“不痒。” 第五十六章 超绝思路 顾山叙拉着行李箱往入站口走,他刷着身份证进闸机,再抬头时从玻璃面板上看到了一个摆着手的人影。 沈云惟站在站台外,笑眯眯地高举着胳膊。 “顾大老板,一路平安。” 顾山叙握着行李箱的拉杆,在身后一个大爷的催促下绕进安检队伍,又随着人流走进了大厅,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想看的人了。 顾山叙垂下眉眼,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个“邪修”的厉害之处。 自那天之后,村里一切如常。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那个被日渐清扫干净的苹果园,以及在苹果园干活的人对沈云惟越来越殷勤的态度。 他们听说沈云惟以后要种菜种果树,都想着自己以后要是能一直留在这里上工就好了。 对于干惯了农活重活的这些村民来说,在这儿干活离家近,时间宽松还不咋累,最好的一点就是东家不拖欠工钱。 但是沈云惟并不打算像开荒一样随便招人了,毕竟她以后的目标客户是搞修炼的那些人,那园子里的一些东西肯定就会有点奇怪,到时候留太多普通人在这里实在是不方便。 大半个月过去了,五月二十号这天苹果园的工作在进行最后的收尾了。 这段时间,苹果园的二十亩地加上那个小山头的山脚处全部被收拾了出来,土地都松翻了一遍,院墙推翻重建并且加装了新的大门还有两个小侧门,土房子也被重新加固粉刷布置了出来。 上午十点四十五,沈云惟现在正和高大娘众人站在新装的大门口,搬了两个梯子准备撞上新门匾。 沈云惟在镇上花了五百块钱定做的门匾,五个大字——云仙蔬果园。 一开始沈云惟打算叫“云鲜”来着,易风那个嘴欠的非说像卖海鲜的,所以就改成了现在这个名字。 “咔,咔——” 两声轻响过后,牌匾稳稳地固定在了大门上,众人立刻鼓着掌捧场,热热闹闹地恭喜着沈云惟。 沈云惟笑眯眯地应下,说道:“好了好了,一会儿去找程天领今天的工资,也按一整天的算,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真的!”王大柱哈哈一笑,他从梯子上跳了下来,“谢谢东家!” 沈云惟点了点头,从热闹的人群里走了出来。 程天见这些人里有几个还想找云惟姐说话,就立刻从包里翻出记账本,喊道:“各位叔、婶儿、大娘大爷,咱来我这儿排队先把钱结了吧。” 人群又呼呼啦啦地围到了程天的跟前,有几个人羡慕地说道:“程天啊,你这小子运道真好,我们村的小子现在都可羡慕你了,你这也算是跟上好老板了,以后这儿有啥活可别忘了我们。” “是啊,是啊,你这都管上账了,跟我们这些卖苦力的不一样了。” “那也是程天小子自己有本事。”高大娘高声打断了这几人的话,圆胖的脸上带着乐呵呵地笑,“程天啊,你听大娘一句,以后要是有机会还是要多读书知不知道,咱们这些农村的孩子读书才能有出路。” 王大柱也一拍巴掌,他又想起他家那俩兔崽子了,叹着气说:“可不是呢,天子你成绩这么好,可不能浪费了,我家那俩也就我闺女成绩还好点,我儿子那是一脑子的水,这回数学就给我考了十二分!过两天给他开家长会我都嫌丢人。” “诶,我知道,咱们还是先结钱吧。” 程天笑着都应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记账本,指尖的铅笔越捏越紧,生生在指侧留下了几道深陷的红印子。 他也想上学,但是家里现在更需要他。 回到土房子乘凉的沈云惟正抱着安安一起看动画片,她正被傻不拉几的狗熊逗得嘎嘎乐,就突然瞧见这一条到账提醒。 嗯?今天也不是发工资的日子啊? 来自尾号xxxx的转账:5200000…… 沈云惟:“?!!” 无声的尖叫之后,沈云惟一把提起安安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她噼里啪啦拨通了一段视频通话。 “我有一个魔法棒,变大变——” 铃声刚刚响起,视频就被接通了。 沈云惟凑在手机前超小声地发问:“顾大老板,你给哪个小情人转账转错?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沈云惟满肚子的兴奋和激动,一时就没注意顾山叙那边的状况,只知道手机的镜头被遮了一下,紧接着就露出了顾山叙的脸。 手机里,顾山叙穿着灰蓝色的西装后靠在办公椅上,神色淡漠地扫视着前方,眉宇间还有两分烦躁没有压下,他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再看向镜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时在沈云惟面前的表情。 有些无语又有一些习以为常。 顾山叙:“你不是说最近缺钱吗?这些够不够?” 沈云惟皱了下眉,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说过缺钱,安安在旁边戳了戳她,提醒道:“师父,你刚刚好像发朋友圈了。” “哦哦哦。”沈云惟点了点头,想起来了。 #赚钱第一步先花钱,痛苦ing# 沈云惟把自己的脸调成大屏,对着手机一边欣赏自己今天的发型,一边说:“这钱可不是我求你给的昂,权当是你对师父我的孝敬了。” 顾山叙抬了下眼,随口回道:“可以,没别的事就先挂了吧。” 沈云惟比了个OK,“哒”一下把视频挂断了,手机一关,她抱着安安揉了揉,“安安,你师父我发财了!” 安安被揉得小脸泛红,她含糊不清地说:“狮虎呀,顾叔叔是不是喜欢你呀?” “啊?” 沈云惟停下作恶的手,扳着安安的小肩膀,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安安有理有据地掰着手指头,“顾叔叔听师父的话,顾叔叔给师父干活,顾叔叔给师父花了好多钱……嗯,顾叔叔还喜欢偷偷看师父,这不是喜欢师父吗?” 沈云惟听乐了,她抱着安安细细分析。 “我和你说过的修炼等级还记得吗?你师父我是金丹期,又教出了你这个三岁的练气三层。虽然在其他世界不算特别优秀,但在我们的世界里,咱们俩就是天才中的绝世天才,顾山叙他一个卡在筑基四年的笨蛋当然要巴结我了,别说是给我转点钱了,就算是他把他的公司都给我,我也敢要。” “嗯,而且我觉得顾山叙喜欢我也是应该的,且不说我的修为碾压一百个他,就单凭我长得这么漂亮人有这么好,他不喜欢我才奇怪呢。” “但是顾山叙的心思肯定不纯粹,一瞧他那双眼睛就知道是个藏事的人,我猜他就是想抱我大腿又不想走弯路。” “哎,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一点苦也不想吃啊……” 叽里呱啦一大堆,听得安安晕乎乎的,她看着师父头顶翘起的呆毛出神。 真的吗?可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第五十七章 礼物回礼 挂断电话后,顾山叙一抬眼就像变了一个人,眼镜下的神色冰冷又疏离,眉眼处透露着身为上位者的绝对威压。 会议桌的尽头,直面董事长的新任总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勉强保持着微笑和礼仪,却压不住发颤的声线。 “董事长,您觉得这次的方案还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吗?” 顾山叙放下手机,双手合在一起放在桌面上,在众位集团高层见了鬼一样的眼神中点了下头,态度堪称比平日里和颜悦色了一百倍。 “还可以,会议之后把详情表拿给我看一遍。” 新任总监郑伊万猛地吸了一口气,立刻点头:“是是是,我明白了董事长。” 说完,他逃命一样地从那个位置离开了,劫后余生一般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会议结束后,众人陆续离开了会议室,只有顾山叙还坐在原处。 顾山叙拿起手机,解锁,点点点,那一副认真严谨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审阅文件,但他的镜片反光却暴露了他。 手机上哪里是什么项目文件,明晃晃的一张视频截图,沈云惟眯着眼撇着嘴揪自己头发上棉絮的“丑态”全被截了下来。 最可怕的是还不止一张。 顾山叙端正地坐在会议桌前看手机,认真的样子唬得会议室门口的总助都不敢进来打扰。 姜总助关上门,抱着几份文件转身,又抬手阻止了要来见顾山叙的人。 “宋小姐,实在抱歉,我们顾董正在忙,您可以去休息厅稍等一会儿。” 宋小姐捏了捏自己的包带,说道:“你去和顾董说一声,是我来找他,他肯定会见我的。” 姜总助笑得亲切又疏离:“实在不好意思,您本来就没有预约对吗?这样的话,我也不方便为此打扰董事长,您如果不想等的话可以先离开。” 宋小姐皱了下眉有些不高兴,她磨了磨牙又想起刚才听到的议论,散会之后有人说顾山叙会议中途接了一个女人的电话,现在不会还在和那个女人打电话吧? 不行,顾山叙只能是她的! 宋小姐像是给自己打了鸡血一样,信誓旦旦地看了一眼会议室,提着包包离开了。 姜总助立刻暂停营业,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 顾董身为一手创办了圣云集团的年轻企业家,不仅财力超人,外貌更是出色,虽然人有点古板冷漠,但依旧引得一堆莺莺燕燕拼了命地往上扑,他本人倒没有什么实感,就是苦了他们这些打工人了,除了上班干活当牛马,还要处理这些一茬又一茬的桃花。 姜总助偷偷叹了口气,他打开手机看了眼工资条,瞬间又变得斗志满满。 什么苦不苦的,这都是他们这些属下应该做的! “什么苦?”沈云惟尝了一口,瞬间干呕了一下,“哕,这啥呀,也太苦了吧。” 张悦肉疼地看着被吐出来的果肉,她接过沈云惟手里被咬了一口的黄果子,说道:“这个叫蕴灵果,很珍贵的,虽然口感不太好但是服用了之后可以提高修炼速度,已经被炒得有价无市了。” 沈云惟猛猛灌水,对于张悦的话丝毫不认同,就这儿玩意儿还有价无市,真是给自己花钱找罪受。 张悦将果子收到一个金盒子里,说道:“我祖爷爷前一阵子出关了,我和他提起了你,这可是他专门让我送来的礼物。” “礼物?”沈云惟本来被苦得脸皱巴巴的,她看向被推到自己手边的金盒子却瞬间开朗了,早说还有一个金盒子啊,“是9999纯金吗?” 张悦语塞,又一次见识到了沈云惟现在的改变有多大,不仅变成了从修炼奇才,还变成了财迷。 “是纯金,加了维持灵气的法阵,蕴灵果放在这里面就不会失去效用,你以后还可以……” 张悦叭叭一顿讲,沈云惟只听到了前面三个字——是纯金。 沈云惟高高兴兴地接过盒子,她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喜欢得不得了,“对了,你等一下,我也给你祖爷爷回个礼。” 沈云惟抱着金盒子回到房间,她把金盒子像宝贝一样放在床头柜里,又随手抓了一把绝品灵晶的碎块。 上次沈云惟用这灵晶修炼了一晚之后,这东西就莫名其妙地碎开了,她嫌零散着用太费劲儿,而且碎晶的修炼效果还不如抱着安安修炼来得畅快。 自那之后,这灵晶就被扔在这里一直没再用过。 沈云惟抓了一把碎晶,又想起那个诚心诚意抱她大腿的顾山叙,她犹豫了一下手一抖,手中就只剩下十几块小碎晶。 “嗯,剩下的给顾山叙留着。” 片刻后,沈云惟捏着一个红色的小锦囊出了房间。 院中,张悦正在询问安安平常是怎么修炼的,但安安那叫一个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搂着人脖子笑。 沈云惟一出来,安安就立刻从张悦的怀里滑了出来,三两步冲到了沈云惟腿边,“师父,抱。” 沈云惟一把拎起安安抱在怀里,顺手又把小锦囊扔给了张悦。 这锦囊是沈云惟之前买什么东西送的赠品,破破的看起来有点拿不出手,她刚才又随手加了一个隔绝灵力的小阵上去,完全看不出里面的东西是灵晶。 因此张悦拿到手里就感觉它毫无出彩之处,她捏了捏锦囊,心想沈云惟这也回礼回得太敷衍了。 不过张悦也没有说出口,而是当着沈云惟的面好好收下了,“我会转交给我祖爷爷的。” 沈云惟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今天来,除了送礼物还有别的事吗?” 张悦眨了下眼睛,她有些不自在地说:“确实还有点事情要麻烦您了。” 沈云惟:“哦,那你直说呗。” 张悦吸了口气,她揉了一下自己手腕处留下的灼伤,说道:“我们分局里我的修为便是最高的,但在我们的管辖区出现了一些我也解决不了的异样,前天我带队去勘察了一遍,那东西的实力至少也等同于金丹期,其他分局又调不开人手来支援,所以我们局里想请您来搭把手。” 张悦说完有些忐忑地等着沈云惟的回复,在来这儿之前,她们也问了其他的一些实力不错的前辈,但都被拒绝了。 毕竟现在谁修炼容易啊,没几个愿意冒险的。 沈云惟挑了下眉,问道:“我去帮忙给钱吗?” 张悦愣了一下,回道:“……给,可以申请奖金。” 沈云惟:“可以啊,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啊?你这就同意了?”张悦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轻松,毕竟在此之前她碰了不少壁了。 第五十八章 步入迷局 “但我有一个条件。” …… 翌日一早,张悦带着非科学行动局H省十三分局全体职员来到了“云仙蔬果园”。 个个手上都拎着筐子锄头,大部分人的神情都有些恍惚。 东一好抱着一大包的菜种子,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大牌匾,不死心地问道:“张局,周组长,咱们局里还负责下地种菜吗?” 张悦白了他一眼,不种能怎么办,难不成让她一个筑基后期的菜鸡带着手底下这些更菜的小兵去大战金丹期? 昨晚张悦回家的时候其实对于沈云惟的要求还有点接受无能,毕竟她也是堂堂分局局长,平常干的那都是维护世界和平的大事,怎么能干这些小事呢。 但是在接到一个金丹初期的老前辈的电话后,张悦的心态变了。 “张小友啊,我也不多要,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只要你把紫云金沙给我,我一定尽全力协助你们拿下那个山洞的邪物。” 张悦礼貌拒绝,迅速挂断电话。 她冷笑地看着手机的来电提醒,翻了个白眼,还想要紫云金沙,你怎么不要我的命啊! 张悦立刻给沈云惟回了消息,不就是让她们局里的职工们去种几天菜吗?不就是要点奖金吗?这算什么大事啊。 和那些脸皮又厚又滑的老东西们相比,沈云惟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今晚她就打申请,明早她就带人下地。 一定要把后勤工作做好,绝对不能耽误沈前辈独自在前线奋战! 张悦最先推门进去了,东一好还在后面喋喋不休地唠叨。 “你们说沈云、沈前辈她靠谱吗?她就算是金丹期也不能一个人单枪匹马地闯到那山洞里吧,上次张局都差点困里面,要不是有保命的法宝,咱们就全折里了,沈前辈别是骗咱们给她干活的……” “啊切,啊切——” 沈云惟耸了耸鼻子,举着手机往前走,她瞧着地图上的小圆点和小三角已经重合了,可这一片空荡荡的只有黄土地,哪有什么山洞啊? “什么破玩意儿,张悦给的这地址对吗?” 沈云惟一个人站在荒无人烟地黄土坡上,眯着眼扫视四周,在确定自己不是眼又瞎了所以找不到山洞之后,她干脆坐在原地不走了。 沈云惟点开和张悦的聊天框,刚敲了两个字,就有一个视频申请跳了出来,一个一本正经的工作照头像。 “喂?顾大老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沈云惟向后靠着一块石头,语气微微上扬。 顾山叙似乎是在办公室里,他拿着手机站到了一旁的落地窗处,皱着眉看向镜头,问道:“你现在在哪?” 沈云惟打了个哈欠,调侃着说:“你都无缘无故给我打电话了,能不知道我在哪?” 顾山叙被说得有点不自在,他顿了几秒,回复道:“我也是刚知道的,我找人要了那个山洞邪祟的资料,那个东西的实力不只是金丹初期,这是个被甩给张局的烫手山药,你不该接下的。” 沈云惟:“哦,可是张悦说她给钱,不要白不要。” “……” 顾山叙无语凝噎,半晌才道:“怎么又缺钱了?” 沈云惟晃了晃手机,说道:“不缺,但是谁会嫌钱多啊。” 顾山叙深吸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先回来,就算要挣这个钱也要从长计议。” 顾山叙站在落地窗前看到了自己的脸,感觉都愁得明显见老了,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等着手机里沈云惟的答复。 屏幕中的沈云惟似乎卡住了,半天都没说话。 顾山叙催促道:“沈云惟,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你先回来再说,不急于一时。” “刺啦——刺啦——” 诡异的电流声让顾山叙神经一紧,他盯紧了手机的画面,恨不得自己直接穿进去。 屏幕中的画面花屏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几秒钟的正常,沈云惟有些讶异地看着镜头后的方向。 “哦吼,好像来不及回去了,别担xin……” 画面就此终止,视频中断。 顾山叙抄起一旁的外套,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姜总助正要敲门。 “什么事?” 姜总助退后半步,“顾董,峰会马上要开始了,我们现在需要出发了。” 顾山叙皱了下眉,开口说:“我不去了,你让——” “叮叮叮。” 顾山叙话说到一半,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立刻解锁手机,眉头舒展了一秒钟又拧在了一起。 【沈云惟:别担心我,好好挣钱吧顾大老板/小猫敬礼.】 一分钟后,顾山叙的心神稳了下来,他收起手机看向姜总助,改口道:“现在出发。” 姜总助一喜,立刻应道:“是,车已经准备好了。” 山洞里,沈云惟看着彻底没信号的手机,叹了口气看向洞口的方向,她还以为跟这里的玩意儿打一场,赢了就能结束回去拿钱了,没想到这东西还是搞迷阵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招了,啧,真麻烦。 沈云惟背着手,既来之则安之地走向洞口,白光之后也不知道是什么花样。 一步踏进去,沈云惟被白光吞噬。 下一秒,沈云惟的淡然顷刻间消失,她沉默了许久,呼吸越来越急促,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艹!” “我艹了,回去一定要张悦给我加钱。” 沈云惟适应了片刻,一脸无语地向前走着。 这一次她的姿势变了很多,脚步谨慎,并不只是抬脚就走,而是虚虚地试探之后才落下一步。 没办法,沈云惟她又看不见了。 虽然当了一百多年的瞎子,但她依旧没有适应这种感觉。 沈云惟运转灵力感知着周遭的环境,庆幸着自己已经是金丹期了,不然她不敢想自己现在会有多狼狈。 沈云惟走到了一棵树下,贴着树干站好,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做,都搞成这样了不得给她演个小剧场听听? 果不其然,沈云惟没等多久便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奔跑声。 “顾师兄,你我二人同行,这次清风秘境的至宝岂不是手到擒来?” “少说废话了,把这个妖兽甩开再谈——” 一个熟悉的声音戛然而止,沈云惟歪了歪脑袋,听到了一阵急刹的脚步声,以及…… “吼——” “顾师兄?!你怎么停下了?” 第五十九章 琐碎往事 六阶的妖兽等同于金丹中后期的修士,更何况是一头有传承血脉的龙骨赤瞳虎。 蓝衣修士看二傻子一样瞧着突然拔剑迎上去的顾岳,一边在心里大喊这人疯了吧,一边迫于无奈地提剑冲了上去。 “顾岳师兄,这下可算你欠我一回。” “吼——” 回应蓝衣修士的不是闷头干架的顾岳,而是被灼热的灵力伤到双目的妖兽,赤瞳虎仰头嚎叫,愤怒地看着这两个人类修士。 金丹后期灵力碰撞的余威在此片树林中经久不散,吓得周遭的低级妖兽慌乱地躲了起来,就连在附近寻宝的一些修士也都明智地撤出了这片区域。 当然,这并不包括某个人。 沈云惟依旧向后靠着树干,偏着头留意着左侧不远处的动静,打起来了,一个六阶的虎妖和两个金丹期的修士。 听着动静似乎是剑修? 顾师兄? 沈云惟一边听着一边陷入了深思,这迷阵重现了她的一段记忆,看这情况应当是玄灵界的事情。 清风秘境,六阶虎妖,两个修士,顾岳师兄…… “哦,原来如此。” 沈云惟勾了下唇,她想起来了。 很快,两人一虎的战斗结束了,赤瞳虎不敌惨败逃离,两个修士也没好到哪去。 蓝衣修士撑着剑抖着手摸丹药,哆哆嗦嗦地说:“顾师兄,看在我如此诚心诚意的份上,你就跟我一起组队吧。” 顾岳服下丹药,看向不依不饶的蓝衣修士,左手一翻,一个长方的黑盒子被抛了过去。 “我不喜欢和人共处,方才多谢了。” 蓝衣修士叽叽歪歪的一通,但在打开盒子后瞬间换了嘴脸,他傻乐地摆摆手。 “诶,不妨事不妨事,你要是不想我肯定也不能当恶人啊,就此别过,就此别过。” 蓝衣修士收起盒子,扭身就走。 方才那赤瞳虎惨败,肯定有不少人等着捡漏呢,他可得去分一杯羹。 沈云惟闭着眼睛等待接下来的事情,很快,她的耳边响起刻意踏出动静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停了。 “这位道友,为何独自在此?” 沈云惟向着声音的方向偏头,毫无神采的眼睛瑟缩地眨了眨,语气却洒脱开朗。 “我是缥缈宗的弟子,方才多谢这位师兄了。” 顾岳垂了垂眼睛,说道:“何故言谢?” 沈云惟将身体转向顾岳的方向,虽看不见但也将视线慢慢锁定在了他的身上,又笑着说道:“若不是你和方才那位同道突然停下,那妖兽追赶你们时定会发现我,我如今身受重伤必然是敌不过它的。” 顾岳:“嗯,是该谢我。” 沈云惟歪了歪脑袋,笑道:“那你想我如何道谢?” 顾岳指尖微动,他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地开口:“此次秘境凶险,我少一位同行者。” 已经走远的蓝衣修士:“啊切——” 听到这话的沈云惟低头笑了一下,她将右手向前伸出,笑道:“那师兄看我如何,可以与你同行吗?” 顾岳瞧着伸向他的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瓶丹药放了上去,说道:“可以。” 沈云惟握着温润的丹药瓶,心中浮现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记忆里,沈云惟缠上这个顾岳时可没这么顺利,可以说是死不要脸卖乖卖惨才跟上了他。 这次怎么不按剧本来了? 不过也无妨,反正都是假的,也许盗版就是这种路数吧。 沈云惟花费一秒钟说服自己,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一瓶价值高昂的丹药,调理好身上虚假的伤势。 “顾师兄?你来此是为了秘境至宝吗?” 顾岳抬了下眼皮,看着沈云惟好转的脸色,说道:“自然是。” 沈云惟勾着唇,她抽了根丝带蒙住了眼睛,一边打结一边说:“我知道那东西在哪,不过有只实力高强的妖兽在看守,只你我二人前去胜算不大。” 顾岳盯着沈云惟已经覆上青纱的双眼,眸中划过一丝遗憾,口中平静地问道:“你有什么计策?”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沈云惟的语气上扬又夹杂着一些干坏事的愉悦,她伸手向前摸了摸,步子一迈,成功抓住了顾岳的肩膀。 “顾师兄,秘境中的人都是为了至宝而来,我们身为同道怎么能小气吧啦地藏着消息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你说呢?” 顾岳瞧着沈云惟的样子,突然想起宗门长老养的一只菱斑幼虎。 那只小虎被养得骄纵,性格又顽劣,可偏偏它太会装乖了,大家纵使知道它在干坏事也都选择默默纵容,甚至是配合。 “可以。” 一个时辰后,灵晶雪莲的伴生妖兽被围攻至悬崖附近。 白羽妖兽气急败坏地攻击着围击它的修士,奈何这些人实在太多了,它压根就冲不出包围圈。 “吼——” 这群不要脸的阴险的人类修士,不仅设计引它,又这么多人围攻它一个,实在是心思歹毒,想必它守了几十年的雪莲已经落入这群人的同党手中了。 白羽妖兽想起自己的雪莲,气得周身威势猛涨,兽口一张,又和修士们打作了一团。 而此时此刻,藏着雪莲的山洞外。 十个各方留下来的黄雀被困在阵法中,气得满嘴脏话,他们指着阵法外一个蒙着面的人破口大骂。 “道友如此行径与邪魔外道有何分别?!那雪莲可是有几百朵,我们不是已经商量好了按劳分配吗?” “他奶奶的,我师兄弟们还在和妖兽作战呢,你们两个小人有没有良心?!” “艹了,这什么破阵,你们两个杂碎究竟是哪门哪派的?敢不敢报上名来!” “妈的,躲躲藏藏岂是好汉!你敢不敢把脸上的黑布掀开!” 任由这些人骂得口干舌燥,蒙面人只当听不见,她摸了摸能把整张脸都遮住的面具,低头看着地上的一堆宝贝。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个……十六个!” 蒙面人蹲在地上摸索着数完储物袋和储物戒,心满意足地挥手抹去了上面的主人印记,又通通收进自己的口袋。 此番行径看得阵中被困的人心痛如刀割,又引起了一番骂战。 片刻后,山洞内又走出一个半覆面的人,他身量要高很多,一出来就冲着站在阵法外逗“黄雀”的同伴轻唤一声。 “走了。” 蒙面人抬手示意,覆面人直接走了过来,牵着她就离开了,留下阵法中的十人无能狂怒。 “啊啊啊啊啊啊,你们两个阴险小人!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 第六十章 一步踏空 和妖兽缠斗结束的众修士回来时,发现家被偷了。 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困在阵法中气急败坏的十人,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一个小师妹踹了踹这破阵法,委屈巴啦地冲着她的师姐喊:“三师姐!有两个混蛋把我们关住了,他们拿走了所有的雪莲,还抢走了我的储物戒指和储物袋。” “尤其是个头矮的那个,她太气人了,师姐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一个人开了头,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告着状。 一个蓝衣修士站在人群中,越听越沉默,这些人描述的样子怎么感觉这么像…… 不会吧,顾师兄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会干出这样的事情?而且他都独来独往的,怎么可能是他。 不会的,不会的。 “啊切!” “啊切——” 沈云惟两人停在河畔,她一边掀开面具,一边揉了揉鼻尖。 顾岳卸下面具,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三个盒子。 盒子里面装的就是这秘境至宝灵晶雪莲,其花瓣服下可以扩展经脉温养识海,并且也是七品破劫丹的核心灵药。 沈云惟散出消息说这雪莲有将近三百朵,正正好够这次秘境中人平分,又在暗中推波助澜让这些人联手。 秘境中的那些修士也不是傻子,他们聚在一起之后就去探查了山洞,确实有人看到山洞内壁有数不清的含苞雪莲,而那伴生妖兽乃是七阶妖兽,他们哪一方都单独对付不了。 虽心中各有算盘,但明面上这些人联手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之后亦有凶兽。 引诱白羽妖兽的两名修士是蝉,被引出来的白羽妖兽是螳螂,围攻白羽妖兽的众人是黄雀。 黄雀们还留下了各自的小雀看家门,没想到却依旧被一锅端了。 沈云惟笑眯眯地摸着顾岳递给她的两个盒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哎呀,事都是你办的,我哪好意思要两个呀。” 话虽如此,还不等顾岳开口她就麻利地将盒子收了起来。 顾岳闭上了嘴,默默收起自己的那一个盒子。 灵晶雪莲这种宝贝怎么可能会有三百朵同时出现,那山洞里也就只有三个,全都被顾岳带了出来。 沈云惟心满意足,她打了个响指,两人面前跳出一面水屏,屏幕上是那些被耍了一通的修士们。 此刻,他们气急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正在排查蒙面的两个人究竟是谁,查来查去最后锁定在了秘境中趁乱混进来的散修身上。 清风秘境是被划出来给玄灵界宗门子弟历练用的,但每次开启都会有一些散修趁乱而入。 有的散修是买弟子身份牌混进来,有的散修则是卡在最后关头硬挤进来。 沈云惟就是那个硬挤的,毕竟她也没钱买身份牌,不过她进来之后抢了一个缥缈宗的女修。 水屏的时限到了,“咔”一下碎开。 顾岳看着逸散的晶粒,又侧头看向沈云惟,问道:“之后有何打算?” 秘境至宝到手后,似乎就没什么好干的了。 沈云惟回忆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兴奋,她说:“听说这个秘境有一处长满花草的山谷,我们去那瞧瞧吧。” 顾岳听完,视线又移到了沈云惟的眼睛上。 沈云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乐呵呵地耸了下鼻子,笑着说:“我看不见,可是能闻见啊,我喜欢植物的气息,尤其是草木的味道。” 顾岳神色微动,点头:“可以,我知道一条近路。” 沈云惟眉毛一扬,高兴道:“真的,那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嗯。” 清风花谷有一个别称——有情谷。 成双的同行者若来此多为心中有情,所以才不去寻宝争抢求机缘,而是来这个风景秀丽,静谧安静的小山谷欣赏风景。 不过这两个人没有一个知道的。 沈云惟正欢呼着在草地上打着滚,她扑进了草海中,整个人都被包裹住了,若不靠近都很难发现这儿有人。 顾岳跟着她在草里待着,时而伸手震开藏在草中的小虫子。 “顾师兄?你说草的味道这么干净,它会是什么颜色的?总听人说是青绿色,青绿色漂亮吗?” 沈云惟自问自答,又问又答:“一定很漂亮吧,这么干净的味道一定很漂亮。” 顾岳接不上话,却没有一点不耐,他安静地坐在终于停下的沈云惟身边,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天马行空的,乱七八糟的,却是极尽的轻松愉快。 顾岳慢慢地合上了双眼,他闭着眼想要了解沈云惟此刻的感觉,看不见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一定很辛苦吧。 顾岳被柔软的草叶大地包裹着,耳边是清浅微的风声和轻快的歌声,随着微凉的风吹来,植物清香中又夹杂着一股子清甜。 慢慢的,慢慢的,顾岳睡着了。 “顾师兄?顾岳?” 沈云惟支起胳膊望向身旁,她看不见却能清楚地感知到顾岳的存在,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睡着了?”沈云惟勾唇轻笑。 不是睡着了,是昏迷了。 沈云惟坐起来,伸手在顾岳身上胡乱摸索着,却又目标明确地摘下他的储物戒指和腰间的灵玉环。 “不错嘛。”沈云惟顺手拍了两下,称赞道,“身材可以啊。” 随后,沈云惟把东西一揣,麻利地起身,径直离开清风花谷,没有一丝留恋,就像她曾经做过的一样。 踏出花谷范围的最后一步,踏空了。 失重的感觉瞬间袭来,沈云惟一句脏话没骂出来就感觉自己摔在了一个水坑里。 “死瞎子你在这儿挡什么路?!” “滚滚滚!” 沈云惟被泼了一脸的泔水,恶心得她趴在地上直吐,这又是给她整哪来了? 沈云惟刚从地上爬了起来又猛地栽倒在地。 昏迷前,沈云惟半死不活吐了几个字。 “完犊子了。” 第六十一章 被卖被救 破庙里,浑身脏兮兮的小女孩被扔在了墙根,她身上脏臭难闻,一双发黑的硬布缠着双目,就连乞丐都嫌弃她脏。 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一脚踏进新幻境的沈云惟。 沈云惟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听着不远处几个孩子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好饿好冷,被她挖坑埋起来的一段记忆破土而出。 那是沈云惟刚到玄灵界的记忆,是她刚刚成为他人口中疯疯癫癫的瞎眼女童的时候,是她最不想记起的一段经历。 从一个吃喝无虑的女明星骤然变成一个瞎眼的九岁孤女,沈云惟当初差点没有一头撞死重开。 沈云惟咽了下口水,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半晌,她低骂一声。 练气一层。 从这一刻开始,沈云惟立志要把那个什么狗屁山洞里的鬼玩意儿打出脑浆,以解心头之恨。 “诶,瞎子,你今天的钱呢?” 小乞丐堆里的一个大乞丐走了过来,他站在沈云惟两米外,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说:“说话啊?眼瞎就算了,还成哑巴了?” “砰——” “咚,咚咚……” 石块砸在人的头上,又滚落在地上,转了转又停下。 沈云惟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手上便沾上了血,她喘了口气,感觉自己现在弱得“嘎巴”一声就能死了。 大乞丐没想到这一下就能把这个瞎子砸破脑袋,他皱了下眉毛却越发恶劣了,“呵,废物,老子警告你今天要是还拿不回钱,这个庙你别想待了,早点滚出去死了算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另外几个小乞丐在喊他去吃窝头了。 “嘭——” “啊!放开我,放开我,我的耳朵——” 分窝头的几个小乞丐傻眼了,手上的窝头掉在了地上,滚啊滚,滚到了一个沾血的耳朵旁。 一只手挣扎地伸了出来,一把抓住了这只耳朵。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沈云惟被身下的大乞丐掀翻在地,她砸在墙上,笑着吐出了嘴里的血水,平静地听着这凄惨的哀嚎声。 终于报仇了,虽然是在幻境里,不过还是好爽啊。 大乞丐捂着耳朵,他看着满嘴是血还在笑的沈云惟,后背瞬间起了冷汗,一时间恐惧压住了愤怒,他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几步。 沈云惟要不是没什么力气了,她都想掐死这个混蛋,一个偷孩子的烂人,健全的孩子卖出去,不健全的留下教他们骗钱偷钱。 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恶心人。 但可惜,沈云惟又一次昏了过去,等她在清醒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了。 她看不到,只知道自己被绑着塞进了一个笼子里,笼子里有抽噎的哭声,听起来还有不少人。 “这个死瞎子命真是够硬的。” “命硬好啊,当药人就是要命硬。” “……” 沈云惟动了动手指,一个小火苗跃出,点燃了绑着她手腕的麻绳,但下一秒就被吹灭了。 “别轻举妄动。”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沈云惟的手指被人安抚着碰了碰。 沈云惟手指一动,捏住了撞自己的东西,揉了揉,换来一句没好气的含糊声。 “泥干神马?黄开窝滴嘴。” 沈云惟一听,手指瞬间松开,嫌弃地搓了搓指腹。 身后的那个小孩还想说话,但拉笼子的车突兀地停了下来,小孩的脸又撞进了沈云惟的手里。 “唔?别捏我鼻子!” 沈云惟伸手捂住他的口鼻,听着笼子外的动静。 几声莫名其妙的爆炸和惨叫声之后,大乞丐的求饶声响起,“别杀我,别杀我,我就是卖了一个瞎子,我跟他们都不熟,我把钱给你们,都给呃——” 长剑封喉的声音传进沈云惟的耳朵里,她勾了勾嘴角,心道:爽,这个人渣又死一次。 “少宗主找到了!” 笼子上盖着的布匹被掀开,铁门被一刀砍断,沈云惟感觉自己被人用手扒拉开,而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孩被抱了出去。 OMG,人比人,气死人。 片刻后,笼子里的孩子们都被放了出来,他们都求着在场的大人送他们回家,个个都能说出父母的名字,再不济已经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沈云惟不尴不尬地站在那,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哒,哒,哒。” 有人走到了沈云惟面前。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哑巴吗?”是那个小孩。 沈云惟平静地往小孩的方向转了转身,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不好意思,我是瞎子不是哑巴。” 小孩:“……” 换了一身衣服的小小少宗主面红耳赤,他涨红着脸,结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 沈云惟大气地摆了摆手,“没关系,赔点精神损失费就行了。” 小孩立刻点头,在腰间摸了半天掏出了一个小钱袋子,“给你,这里有很多钱。” 沈云惟伸着手往前摸索,小孩见她不方便就把袋子往她手心上放,沈云惟刚要接过钱袋子。 “啪——” 一下灼痛在手背涌起,沈云惟的手被扇开了。 “少宗主,不要和这些人多接触,我们快点回宗门吧。” “可是?” “没有可是,雪仪师叔还在等您呢。” “……” 沈云惟站在原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眼前的黑布掉了,纵使她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晃人的白光,刺得她忍不住流下了生理性的眼泪。 乱七八糟的影子从眼前飘过,乱糟糟的声音围绕着她响起,又逐渐远离。 等一切都平静下来后,竹林里只有一个九岁的盲女和满地的尸体。 沈云惟木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是丢了魂一样,她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耳朵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反正你都是瞎子了,还要这眼睛干什么? 挖了吧,挖了吧…… “挖了?” “对,挖了。” 沈云惟眨了眨眼睛,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她呢喃:“是啊,我要这眼睛有什么用,可是我不敢,会不会很疼啊?我不敢自己挖眼睛……” 声音变得迫切了起来。 “不疼的,一下就好了,别害怕。” “真的吗?” “真的。” “那你帮我挖出来好不好?” “……” “求你了,帮我解脱吧。” “……好。” 得到了答复后,沈云惟轻松地笑了一下,她将手放下,平静地等待着。 与此同时,沈云惟面前的空气诡异地消失了,一双手伸了出来。 第六十二章 大黑耗子 “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惨叫声响起,幻境顷刻间消失。 一阵风过,沈云惟捂着眼睛半蹲在那片黄土坡上,一双血红的眼珠子被扔在了地上,陷进了松散的沙土里。 疼,好疼啊。 怎么会这么疼啊?! 沈云惟左手拿下来撑着膝盖弓腰站了起来,又一脸不耐烦地甩了甩右手,她眯着眼看着红肿的手指。 “什么狗东西,咬人也太疼了吧。” 不远处,被甩到土坑里的“狗东西”疼得喊都喊不出来了,它不停地翻滚着,头缩在腹部,浑身是血。 沈云惟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又摸出手机,“我去!” 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三天,手机电量就剩下最后百分之二的电量。 沈云惟也顾不上手指头,她飞速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焦急地等待着。 万幸,滴了两声就接通了。 “喂,爷爷,我没事儿,你和奶奶不用担心,我晚上就到家,手机马上关机了我不跟你多说了——” 紧赶慢赶,赶在手机自动关机前,沈云惟说完了想说的话。 她当初太托大了,跟家里说的是两天就回,也不知道现在爷爷和奶奶得急成什么样。 沈云惟收起已经关机的手机,看向那个“狗东西”的眼神更凶残了,她捡起地上的眼珠子,火冒三丈地走了过去。 “今天我不剥了你的皮,我回去就讹死张悦!” 苹果园里辛辛苦苦翻地的张悦:“啊切——” 她身后已经累成祥子的东一好喘着气,掐着腰说:“张局,我们都干了五天了,沈前辈怎么还没消息啊?她不能唬我们吧?这地都快给她种完了。” 张悦耸了耸鼻子,心里也有点发虚,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除了等着她还能干什么? 总不能真把紫云金沙给出去求那个老登吧。 张悦一想起最近老打电话骚扰她的老前辈,心里就窝着一股火,整得跟她们局里求他了一样。 “叮铃铃——” 张悦的手机响了,她一看备注两眼一黑。 沈爷爷。 “喂?”张悦接起电话,她深吸了口气,准备安抚,“沈爷爷啊,你不用担——什么?真的吗?今晚回来?!” 张悦锄头一撇,差点砸到埋头干活的东一好,但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兴高采烈地就往菜地外面跑。 “诶诶诶,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联系同事过去。” 电话一挂,张悦又立刻拨通了一个手机号。 “喂,沈前辈出来了,应该是解决了,你按照我发给你,啊?已经去了是吧,看到人了?哦哦,好的好的。” 电话又被挂断了。 张悦看了手机的联系人,摇了摇脑袋,又向着地里翘首以盼的属下们抬手,宣布:“编号H1789号邪祟基本解决!” 东一好手里的锄头“啪”一下砸在了他的脚上,他一边嘶哑咧嘴一边震惊道:“真的假的?!解决了?” 不管如何,压在H13分局头上的指标终于松开了,众人立刻欢呼了起来,再也没有累成狗的颓样了。 与此同时,沈云惟踩着脚下的瞎眼大耗子,抬头看向不该在这儿出现的人,皱眉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顾山叙看着脏得像在泥里滚了两圈一样的沈云惟,和她脚下叫得凄惨的魇兽。 沈云惟一脚踹飞了魇兽,手一勾又拉了回来,她阴恻恻地看着脚下的大耗子,“闭嘴!再喊一声我拔了你的舌头。” 魇兽伸着爪子捂住嘴:“呜呜呜。” 顾山叙平静地看着这个被挖了眼珠的魇兽,堪比金丹中期的实力,竟然混成了这样。 魇兽注意到了顾山叙的视线,它刚要给这个瞧不起它的低级修士一点颜色瞧瞧,就被脖子上勒着的寒丝差点拽死,瞬间老实了。 沈云惟手一抬,魇兽被绑成了一个球扔给了顾山叙。 顾山叙嫌弃地退了一步。 “啪叽——” 魇兽掉进了土里。 沈云惟看向顾山叙,又看向脚下的黑团子,又看向顾山叙,“你给我拿一下都不行?” 顾山叙沉默了一秒,如实说道:“太脏了。” 最后的最后,顾山叙还是拿上了魇兽,他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大黑耗子。 顾山叙是坐车来的,两人刚走了一段路,他的司机就到了。 顾山叙把魇兽连兽带塑料袋扔进了后备箱,上了封印的塑料袋闪了一下,牢牢地锁住了挣扎的魇兽。 沈云惟坐上久违的豪车,看着前面的隔板,向后靠着感慨:“哎,还是这种日子过得舒坦。” 顾山叙没接话,他看了眼沈云惟,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了一会儿,抬头问:“我带你先去酒店休整一下,午饭想吃什么?” 沈云惟抱着胳膊打哈欠,说道:“嗯,我想吃薯条,汉堡,炸鸡,可乐……” 顾山叙压了下眉毛,有点不赞成,但看着已经昏昏欲睡的沈云惟,他也没说什么扫兴的话。 车开得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沈云惟被叫醒时还有点迷糊,她一巴掌拍在了顾山叙的脸上,不耐烦地说:“顾师兄,好好睡你的觉,别烦我。” 顾山叙愣在了座位上,他看着从自己脸上滑落又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又看向蹙着眉睡觉的沈云惟,一时无言。 打开的车门外,司机低头装瞎,大骂自己真没眼力见。 “咔。” 门又被关上了。 顾山叙缓缓叹出一口气,轻轻握着垂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放回沈云惟身旁,他喉结滚动了两下,问道:“顾师兄是谁?” 回应他的是沈云惟越发均匀的呼吸声。 顾山叙安静地看着沈云惟,车内的氛围变得有点莫名其妙。 良久之后。 “沈云惟,醒一醒,我们到了。” 巴掌又扇了过来。 这一次顾山叙提前握住这只作恶的手,捏了捏重复道:“我们到了,炸鸡和薯条再不吃就凉了。” 沈云惟皱了皱眉,勉强地睁开了眼,趁着自己的瞌睡没注意,“噌”一下坐了起来。 “走走走,还等什么呢?一会儿软了就不好吃了。” 第六十三章 差一点的绯闻 酒店套房内。 沈云惟坐在一大桌子中西餐美食面前抱着一个炸鸡桶大快朵颐,毫无形象可言。 顾山叙在旁看着沈云惟这豪迈的姿势,生怕她下一秒就要上桌表演一出原始人进食。 沈云惟一口炸鸡一口可乐,塞了一肚子杂质,灵魂却终于着地了。 “我,我一定得多要点钱。”沈云惟打了个嗝,又接过顾山叙递来的奶茶顺了两口。 “你都不知道,那耗子精太鸡贼了,我差一点就忘记自己已经——” 沈云惟的话戛然而止,她差一点就忘记自己已经从玄灵界那个傻叉地方离开了,但这话不能对顾山叙说。 她不说,可顾山叙却明白。 沈云惟抿了下嘴,咂巴着有点太甜的奶茶,“我喜欢喝不那么甜的,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健康,你下次注意点。” 顾山叙看着转移完话题就去够炸串吃的沈云惟,平静地点了下头。 “我知道了。” 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哗啦啦——” 浴室内,沈云惟仰头站在淋浴下,玄灵界的日子对她来说大致可以分为三种状态。 漫长的苟延残喘,短暂的意气风发,瞬间的如鱼得水。 老天奶奶啊,可算是回来了。 “咚,咚咚。” 沈云惟晃了晃脑袋看向浴室门,问道:“干嘛?” 顾山叙:“衣服给你放在床上了,我有一个研讨会要参加,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之后我回来接你去高铁站。” 沈云惟:“哦,知道了。” 顾山叙“嗯”了一声就离开了,沈云惟听着门合上的声音出神,她揉了揉耳朵突然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也不是很好使。 洗完澡后,沈云惟擦着头发出了浴室,她坐在床上翻开纸袋里的衣服,又面无表情地拎起一套果绿色的内衣。 “不是?顾山叙他眼睛是不是……” 最后,因为内衣价钱太贵了,沈云惟还是没舍得扔。 两个小时后,顾山叙准时回到了酒店,他一进门就收到了沈云惟嫌弃的眼神,一头雾水地被翻了个白眼。 顾山叙站在玄关处有点不敢动,他问:“怎么了?” 沈云惟冷笑一声,“审美这个东西,它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顾山叙:“???” 什么和什么啊? 去高铁站的路上,沈云惟看顾山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尤其是在他也跟着进站了之后。 “你跟着干吗?” 顾山叙目视前方安检口,随手把装着魇兽的黑盒子扔了上去,“有件事要和张局长说,她让我去你家谈。” 沈云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被安检人员叫过去扫描身体,她配合地转身抬手,看向一旁也再转身的顾山叙。 “你俩电话里不能说?” 顾山叙离开安检台,去拿黑盒子,“不能,涉及机密。” “嘁。”沈云惟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学着,“不能,涉及机密,啧啧啧。” 顾山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墨镜,折开戴到了沈云惟的脸上,垂眼说:“虽然你现在退圈了,但你也还是要注意一下。” “注意什么?” “注意别被拍了丑照。” 沈云惟扫了一眼周围悄咪咪竖起的手机和叽叽喳喳的人群,她推了推眼镜,无所谓地说:“拍去呗,骂去呗,我就不可能有丑的时候。” 顾山叙低头看着她,虽然是实话,但是…… “行了,赶紧走吧,已经在检票了。” “哦,知道了。” 顾山叙一边抬步往检票口走,一边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沈云惟跟在他身后,墨镜下的眼睛东看看西看看,精准地捕捉到了每一个偷摸拍她的摄像头。 走着走着,沈云惟突然想起来顾山叙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 这么大个集团董事长,跟她一个黑料满天飞的前女明星走在一起……影响会很不好吧,不会耽误他们公司的股票吧? 躲在二楼护栏下录视频的一个狗仔捂着嘴笑,“发了,这下发了。” 其他的人可能不太认识顾山叙,可他认识啊。 #世界五百强集团董事长和退圈女明星在高铁站举止亲密,疑似公开情侣关系# 小狗仔噼里啪啦地给一个账号发消息,准备把视频和照片卖出去。 下一秒,那边嗷嗷待哺准备付款,这边的照片却全部消失了。 “艹?我照片呢?我视频呢?!” 不仅是他,其他一些吃瓜群众正要和朋友分享或者是准备发布到网上的人也都爆发出一声尖叫。 众人疯狂在相册翻找,最后一无所获。 “宝,我跟你说我今天遇上那个沈云惟了,就是那个女明星,她好像谈恋爱了,跟一个大帅哥,你不信?我还拍照了呢!” “诶?我照片呢?不是,我真拍到了,我没骗你。” 高铁列车上。 沈云惟坐在商务座上,喝着高端饮用水,不禁感慨:哎,还是有钱的日子享受啊。 高铁上的时间过得很快,沈云惟一觉睡醒就到站了。 高铁站出口内,沈云惟站在闸机后看着在站口举着牌子一个劲蹦跶的东一好,嫌弃地站在了原地,她感觉她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围观。 不是女明星的那种,是看大傻子的那种。 东一好却丝毫不懂沈云惟的想法,他晃着那个写着“沈前辈”三个大字的大红色的牌子,激动地看向沈云惟,大喊:“沈前辈!我在这里!” 沈云惟两眼一黑,感觉东一好真的很适合去拍中二少年。 低着头从高铁站出来以后,沈云惟一脸嫌弃地瞪了东一好一眼,却见这傻孩子一个劲儿地笑。 “你笑什么呢?” 东一好收起牌子,激动地说:“沈前辈,再见到您真的很高兴,我为我以前的无知道歉,我没想到您真的是实打实的金丹期!” 沈云惟被他这一嗓子聒得耳朵疼,她看见周围路人投来的视线,压低声音:“你小点声!!!” 东一好手一挥,不在乎地说:“没关系的沈前辈,没人会认为我说的是真的,不会暴露我们的真实身份的。” 这是暴不暴露身份的问题吗?被人当成精神病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吧? 沈云惟无语凝噎,拉着顾山叙钻进了车里。 东一好也连忙进了副驾驶,他拍了拍自己的同事,“宋哥,沈前辈接上了,我们赶紧回村吧。” 宋哥点了点头,他和沈云惟两人问了句好,一脚油门踩了下去,然后又一个急刹。 沈云惟猛地往后一仰又一倒,颠三倒四之际,她突然感觉这个什么破分局压根就没一个正常人。 宋哥:“不好意思,我忘记系安全带了。” 第六十四章 沈守群的心事 沈家。 “这就是那个差点坑死我们的魇兽?” 张悦晃了晃黑盒子,里面裹成球的大黑耗子被折腾得眼冒金星。 魇兽听懂了张悦语气里的不相信,觉得自己被轻视了,顿感生气,但还没动一下就差点被勒死。 几人围在一起,看着大黑耗子身上裹着的塑料袋,又看向堂屋里正在听奶奶絮叨的沈云惟。 宋哥陷入深思:“沈前辈的法器这么朴素吗?” 东一好撞了撞他,说道:“诶,这你就不懂了吧,越是高级的法器就越是要这种普通的外在才能迷惑住敌人!” 在场唯二能看出这塑料袋不是法器的张悦闭上了双眼,天啊,他们局里怎么竟是一些蠢货啊。 周组长看着盒子里的魇兽,突然拿出手机开始翻资料,她举手表示疑问,“局长,魇兽的眼睛是不是没了?” “啊?”张悦睁开了自己的眼。 东一好捡了个小木棍戳了戳装死的大黑耗子,问道:“它都团成球了,这咋看有没有眼?” “诶?”张悦扒拉着塑料袋,“好像真的没眼啊。” 宋哥慢了半拍:“没眼?” 东一好挤过去想看看,又被张悦摁着脑袋瓜推到了一边,他捂着脑袋问道:“那眼睛在哪呢?” 周组长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顾山叙,问道:“顾先生,您应该知道吧。” 顾山叙喝两口茶,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也许,它本来就不长眼。” 张悦一脸无语,她们是什么很好骗的傻子吗?魇兽就靠着那双眼珠子办事了,怎么可能没眼?! 几个人正说着呢,屋里的祖孙三人也终于出来了。 张悦立马伸手把黑盒子给合上了,笑着起身看向两位老人,“沈爷爷,吴奶奶,你们聊完了。” 吴秀鹤牵着沈云惟的手走了过来,说道:“诶,说完了,小张啊你们几个一会儿都留下吃晚饭,我让幺儿她爷爷多去割点肉,多做几道菜。” 沈守群已经准备出发了,他看了眼院子里的小年轻,捎带嘴还问了一句,“有没有喝酒的?” 宋哥眼睛一亮,又被张悦糊了一巴掌。 张悦替这几个人说:“没有没有,我们都不能喝酒,这还得开车呢。” 顾山叙也摇头,又说:“我跟您一起去吧。” 沈守群看着才走了没一个月又回来的顾山叙,皱着眉摆手,“用不着你,买点菜我还买不回来吗?” 沈云惟拍了顾山叙一巴掌,推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对着沈守群说:“爷,就让他跟着你去,给你当司机,卖菜的钱让他掏。” 沈守群有点不高兴看见孙女跟一个外人这么亲近,他又想起来刘婶子最近总说的话,一时间狐疑地看向这两人。 难不成真的背着他们偷偷谈恋爱了? 沈云惟无知无觉,推着顾山叙进了粉色小车,又拉着沈守群从电动摩托车上下来。 “快去吧,给我买点炸鸡排昂,我要吃孜然味的。” 送走了百般不情愿的沈守群之后,院子里的人也不好意思干坐着,就都跟着吴秀鹤开始洗菜择菜,淘米煮饭。 沈云惟端着一小盆西红柿放在石桌上,磨磨叽叽地洗着,看向对面择菜的张悦。 “洞里的事情解决了,耗子带回来了,我的钱什么时候给我?” 张悦也已经猜到消失的眼睛在哪了,她暗示着说:“完整的耗、不是,完整的魇兽交上去上面至少能给批下来五位数,可那东西现在少俩眼珠子,这钱肯定要缩水了。” 沈云惟听完,思路没有跟上,她“啧”了一声,嫌弃地说:“才五位数?我累死累活折腾了这么久,才这么点钱?那我不交了。” 说着,沈云惟抬脚踩住被扔在地上的黑盒子。 “啪”一声,吓得里面的魇兽又丢了一魂。 “别啊,你拿着它也没用啊。” 张悦急了,她抱着一盆子菜往前挪了挪,也被带偏了思路:“我们都把你那菜园子种完了,连果树都挑好运过来了,你可不能现在反悔啊。” 沈云惟挑了下眉毛,说道:“咱们当初说的是,我帮你们解决了那个山洞的祸害,你就给我钱帮我干活,祸害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我该干的都已经干完了。”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该给的钱你们要给,该干的活也要干,但是想要魇兽还得另外加钱。 张悦深吸一口气,她看了一眼被东一好逗得直笑的吴秀鹤,压低声音说:“你也不能为难我啊,二十万是我能申请到的极限了,而且你不把东西交上去,那些人肯定要折腾了。” 二十万? 沈云惟扬了一下眉毛,她还以为十万块钱就顶天了,没想到能有二十万。 张悦没注意到沈云惟的表情,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苦,瞧这官当的,给这么一大美女干成牛马了。 沈云惟压了下情绪,装出依旧不满意的样子,说:“谁想折腾让他来找我,那耗子本来就是我的战利品,想白要?不可能。” 就算要也最多给他们一个没有眼珠子的版本。 张悦瞧着没余地了,早知道就不该多嘴说那一茬,现在整得不仅没有眼珠子,耗子也飞了。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半个小时后,张悦的电话打完了,顾山叙和沈守群也回来了。 沈守群从车里下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顾山叙,又瞪了一眼沈云惟。 沈云惟吃着小番茄,一头雾水地看着爷爷拎着肉进了厨房,又奇怪地看向拎着炸鸡排走过来的顾山叙,问道:“刚才,我爷是瞪我了吗?” 顾山叙没看到,摇了摇头。 沈云惟耸了耸鼻子,擦了擦手接过鸡排,“哦,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顾山叙接过洗了一个小时也没洗出来的番茄,坐在张悦的位置淘番茄。 顾山叙不知道沈守群瞪没瞪沈云惟,但是这一路上沈守群确实一直在瞪他。 尤其是在顾山叙说他和沈云惟没偷偷谈恋爱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沈老爷子的眼神更加凶狠了。 厨房内,误以为自家孙女在倒贴的沈守群长吁短叹,最后被吴秀鹤一巴掌拍老实了。 “你干嘛呢?一回来就阴着脸。” 沈守群顿感伤心,现在就连老伴都嫌弃他,不问事由就打他。 第六十五章 吴秀鹤的心事 热热闹闹的饭桌上,东一好上蹿下跳得活像只猴子,给吴秀鹤逗得直乐呵,就连沈守群的脸色都好了不少。 一旁,周木子和宋哥专心干饭,张悦一边干饭一边拿着手机敲敲打打。 再一旁,沈云惟已经吃困了,她翻着手机正在看张悦这几天给她发的蔬果园的种植情况记录,翻了没几张图就已经要握不住手机了。 顾山叙在沈云惟以头抢地之前伸手拖住了她的脑袋,又抽走了马上要摔的手机,皱眉问道:“不舒服吗?” 沈云惟抬起头,头脑还不甚清醒,她摇了摇手,晃悠了一下才站了起来,在几人担心的目光下打了个哈欠。 吴秀鹤放下筷子,起身走过来,问道:“是不是困了?” 东一好挠了挠脑袋,看向似乎倒地就能睡着的沈云惟,嘟囔着说:“不能吧,金丹期还唔唔,唔?” 宋哥一把捂住了东一好的嘴,又嫌他扑腾得厉害,塞了个馒头堵上了嘴。 沈云惟点了点头,一把抱住了靠过来的吴秀鹤,“困了,奶奶,我想睡觉。” 吴秀鹤拍了拍幺儿的背,哄道:“好好好,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奶奶这就扶你去睡觉。” “瞧这样子,跟八辈子没睡觉了一样。” 沈守群说了一句,又言不由衷地跟着去开房间门,掀开被子,给沈云惟脱了鞋扶到床上,又拉着被子盖好。 顾山叙站在饭桌旁,看着俩老人出了房间和他们说:“睡着了,你们该吃吃。” “真睡着了?” 张悦瞧了眼房门,又忍不住看向了一旁被压在板凳下的黑盒子,既然如此,那她先偷偷拿走…… 张悦正暗戳戳地准备动手,突然看到有人先她一步出手了。 “诶?” 张悦顺着那双手抬头,正想说谁这么有眼力见就看到了手的主人的脸,很遗憾,不是她们局里的任何一个人。 顾山叙握着盒子,对上张悦不可置信的眼神时,说道:“你们好像还没商量好,那东西就先不能给你了。” 顾山叙说完不等张悦开口狡辩,他走到吴秀鹤跟前,将东西递了过去,说:“吴奶奶,这是沈云惟的东西,你一会儿给她放屋里去吧。” 吴秀鹤接过盒子,笑着应道:“行,奶奶知道了,你快坐下再吃点菜。” 顾山叙看了眼像盯贼一样盯着自己的沈守群,他退了一步,说道:“我明早还要上班,这就要走了。” 吴秀鹤:“啊?这就走了?” 张悦的视线一直追随着那个黑盒子,直到顾山叙挡在了她眼前,她抬头看了过去。 顾山叙垂眸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对,我想张局长你们也该走了吧?” 张悦向后退了一步,一边向着走过来的吴秀鹤微笑示意,一边在心里气得大喊大叫,面上却还是说:“奶奶,天也不早了,我们就不吃了。” 张悦一开口,另外三人也跟着附和。 吴秀鹤:“都要走啊,那你们路上可要慢一点,这会让天快黑了。” “诶,我们知道,奶奶你不用送了。” …… 院子里安静了,沈守群和吴秀鹤收拾着饭桌上的碗筷和剩菜,小声地说着话。 沈守群一边收着碗,一边说:“你还跟姓顾的那小子笑,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吴秀鹤瞧他那生气的样子,摸不着头脑地问:“小顾怎么你了?人家不是挺好的,长得好,脾气好,人细心,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多好一孩子啊。” “嘁,你个老太婆你懂什么。”沈守群听着吴秀鹤把顾山叙夸成那样,心里就冒酸水。 吴秀鹤懒得和沈守群掰扯,抱着馍筐往厨房走:“我懂什么?我不懂,你最懂行了吧。” 沈守群赶紧跟上她,快速又小声地说:“你就没觉得他不怀好意?” “什么不怀好意?”吴秀鹤随口搭着话问。 沈守群回头看了看门外,又去关上了厨房的门,他走到一脸莫名其妙的吴秀鹤身边,说道:“他对幺儿啊,你就没觉得他对幺儿很不一样,那小子长得就一脸花花肠子,不正经的样子,肯定没安好心,你说他一个大老板没事儿老往咱们村里来干什么?还非要住咱家,好不容易走了,这又回来了,还是来送幺儿回家的,我看他就是觊觎咱们幺——” 吴秀鹤让他说得有点迷了,赶紧开口打断:“停停停,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人家那就是交个朋友,现在的小年轻都是很开放的,别凑在一起就说人家是谈对象了行不行,你个老古板。” 吴秀鹤说完,绕开沈守群就要开门出去。 沈守群被噎了一下,但还是坚定自己的想法,他又缠住了吴秀鹤,小声囔囔:“不可能,幺儿和姓顾的他俩哪像正常朋友?你看咱幺儿对他的态度,再看看之前那个叫易什么的小子,一样吗?不一样啊!” “哎。” 吴秀鹤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沈守群,说道:“就算不一样又能怎么样,你都快七十岁的人了,你还操心小年轻的事干什么?幺儿是个聪明孩子,她知道分寸的。” “可是?” “没有可是。”吴秀鹤推开沈守群,“赶紧出去把桌子收拾了,你就是太闲了,想东想西的。” 想东想西的沈守群苦着脸出去收拾东西了。 吴秀鹤看了一眼终于老实下来的老头,又想起那个黑盒子,她拿着黑盒子走进了沈云惟的房间,轻轻地把东西放在了床头柜上。 床上,沈云惟裹着被子呼呼大睡,只露出了上半张脸。 吴秀鹤怕沈云惟闷到就伸手拽了拽被子,又理了理她脸上蹭乱的头发。 小夜灯下的沈云惟安静地睡着,吴秀鹤瞧着她的眉眼出了神。 “幺儿啊,奶奶希望你幸福,奶奶希望你一定要幸福。” 吴秀鹤苍老的眉眼下闪过一丝心疼与悲伤,她是在瞧着沈云惟却又像在看另一个人。 一声轻叹响起。 “不要像你爸那个没出息的一样。” 吴秀鹤说着又笑了笑,她掖了掖被子,起身离开了沈云惟的房间。 “我们幺儿有出息,日子一定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幸福。” 第六十六章 沈云惟的脾气 翌日。 沈云惟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等她从梦中惊醒时已经是十点半了。 识海传来的胀痛感让沈云惟有些烦躁,她从床上坐了起来,正好瞧见了床头柜上的黑盒子。 沈云惟深吸一口气,拿起盒子打开,薅出正在调息的魇兽摔向了地面,Duang的一下又弹到了房间的横梁上。 屋里的动静吸引了院中人的注意,吴秀鹤走到房间门口,问道:“幺儿,你起来了?” 沈云惟扬声应道:“醒了奶奶,我这就出来了。” 沈云惟冲着黏在横梁上不下来的魇兽竖了个中指,换了套衣服开门出去了。 院中,除了有吴秀鹤以外还有张悦以及一个不认识的老头。 沈云惟和吴秀鹤打了声招呼,就去接水洗漱去了,她现在脑瓜子疼不想和人讨价还价。 张悦被晾在那倒也没什么情绪,依旧和吴秀鹤说说笑笑的。 聊了没两句,门外有个老奶奶拿着个作业本来找吴秀鹤。 “嫂子啊,你给我孙子看看这个题,他那个笨脑子啊,怎么做都做不对。” 吴秀鹤应了一声,又对着洗漱的沈云惟喊道:“幺儿,我出去一会儿,厨房里有吃的,你饿了自己拿。” 沈云惟刷着牙,含含糊糊地说:“诶,我知道了。” “呸。” 沈云惟蹲在水池旁吐牙膏沫子,冰凉的地下水让她清醒了些,她又漱了漱口才溜达到了张悦身边。 “钱商量好了?”沈云惟坐在秋千上,闭着眼睛问。 张悦这次说话就很有底气,字正腔圆:“商量好了,二十六万你看怎么样?这真的已经很高了,我一年工资都没这么多。” 二十六万,比沈云惟预期高了很多。 沈云惟现在精神头不太好,也不想再磨叽了,她睁开了一只眼,指了一下自己的房间,说:“房梁上呢,你们自己去拿吧,钱记得快点打过来。” 张悦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进了沈云惟的屋子。 沈云惟又重新闭上了眼,转了转脖子略微后仰着,脚蹬了下地面晃起了秋千。 识海的痛意一阵又一阵,像是把她塞进了一块海绵里,又恰巧这块海绵被丢进了水里,连绵不断地压迫着她的神经。 “小友,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坐着喝茶的老头说话了,他放下杯子,看向沈云惟,“我这有一枚定魂丹或许能帮到你。” 沈云惟睁开一只眼,微眯着看向那老头,她又将秋千荡得高了些,问道:“你想要什么?” 老头笑了一下,说道:“魇兽那一对眼珠。” 老头自认为胜券在握。 沈云惟一直提过自己的状况有些不好,比她修为低的可能看不出异样,但是这老头却瞧出来了。 她这种情况明显是被魇兽伤到了识海,硬熬着只会留下病根,于之后的修行而言就是一个大坑,弄不好会终身不得寸进,但凡分得清轻重缓急,没人会拒绝这个交易。 但是,老头没想到沈云惟她不分好赖。 “一个破药丸子就想换魇珠,还换一对?老头,你以为我是傻子啊?” 定魂丹那种烂大街的玩意儿,呵,且不说它压根缓解不了魇兽对她识海的损伤,就算是能缓解,拿一对能卖至少三十万灵石的魇珠去换一个灵石一瓶的药丸子,这算盘打得,站在宇宙另一端也能听见。 沈云惟是不清楚现代这些东西的价格,但是对标玄灵界的定价,再偏又能偏多少。 沈云惟想到此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痴心妄想,不要脸。” 这边,张悦刚拎着大黑耗子出来,就听见了沈云惟这话,她深吸了一口气,立刻上前说:“沈前辈,这是宋老,你不能这么和他说话。” 宋老脸色不太好,但依旧保持着风度,他抬了抬手,说:“无事,小沈道友也是心直口快。” 沈云惟假笑了一下,她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想要回房再睡一会儿。 宋老又端了起了茶杯,老神在在地说道:“身为长辈,我还是要提醒小沈道友一句,东西的价格要看怎么用,谁来用,魇珠对你来说可没有一枚定魂丹重要。” “再晚几天,一对魇珠就换不到我这枚定魂丹了。” 威胁我? 沈云惟冷笑着抬了下眉,她转身看向宋老,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的嫌弃毫不遮掩。 “这么大年纪了还只是个金丹中期,你怎么好意思在这儿教育人?” 宋老双目一睁:“你!” “我?我怎么了?”沈云惟歪了歪脑袋,挑眉笑道,“小友?宋老?少在我这儿装大尾巴狼了,再过几天你也要喊我前辈。” 沈云惟说完摁着眉心揉了两下,她抬眼看向张悦,眼中的火气已经藏不住了,“张局长,一分钟内离开我家,不然这耗子你们也别想要了。” 张悦心中猛地一惊,她无意识后退了一步,想立刻就离开。 可是宋老他觉得丢了面子,还坐在那不肯离开。 两个金丹期,张悦谁都得罪不了,她已经后悔了。 昨天要不是宋老突然来电话说有办法让沈云惟拿出魇珠,她今天也不会带人来,也不至于站在中间当夹心饼干。 最后,还是吴秀鹤讲完题回来打破了这一局面。 “哎呀,幺儿快来看。”吴秀鹤端着一碗板栗炖鸡回来了,“我都说了不要,你李奶奶非要给,不就给小孩讲了两道题嘛。” 沈云惟背对着吴秀鹤扫了张悦两人一眼,又笑着转过身,她接过碗,说道:“这有啥不好要的,给小孩讲题多辛苦啊,咱应得的。” 吴秀鹤“害”了一声,说道:“小学二年级的题,有啥难的。” 她说完又招呼张悦两人。 “午饭留家里吃啊,一会儿幺儿她爷爷就回来了,我让他专门去买了两条鱼,一条红烧一条清蒸。” 沈云惟笑着站在吴秀鹤身边,端着碗说:“是啊,留下吃饭吧。” 张悦“哈哈”笑了两声,连连摇头,她凑到宋老身边把人又扶又拽了起来,“实在不方便,我一会儿还得陪我舅爷去趟我二姨家呢,这就得走了。” 宋老胡子一翘,正要生气就突然感觉识海一疼,如针扎一样,又细又密,他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 什么时候出手的?明明是同一境界,他竟然毫无察觉。 沈云惟笑着看向宋老,语气称得上十分温和,“怎么?宋老想留下吃鱼吗?” 宋老咬紧了牙关,挤出了一个笑:“不了,我还有事。” 第六十七章 程天成绩 中午还是没有做两条鱼。 沈守群回来后发现客人都走了,于是只做了一条家常红烧,不过沈云惟依旧吃得很香。 饭后,安安被赵石带了过来,跟着一起还有程天。 这几天沈云惟有事,就提前说了不用安安来,但是赵石又要上班看顾不了安安,所以程天这个陪玩就一直上着岗。 沈云惟接过安安抱在怀里,久违的充盈的灵气围绕在身边,她长叹了一声,哎,这才是正常的灵气浓度嘛。 安安好几天没见师父了,此刻也抱着沈云惟不撒手。 赵石和程天一大一小就被晾在了一旁。 赵石还好,他说了两句话就要去上班了,程天可就没事干了,站在一旁干看着师徒俩亲昵。 沈云惟摸着安安的小脸蛋,哄道:“安安这几天想师父没?” 安安乖乖点头,小脸蹭着沈云惟的手,“想!安安超级想师父!” 沈云惟亲了两下安安,抱着小团子往屋里走。 “那安安陪师父睡一会儿好不好?” “好呀,好呀,安安也有点困困的了。” 程天眼看着两人就要进屋了,站在原地往前走了两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抿了下嘴扫了眼院子,准备找点活干。 “程天。”沈云惟回头喊了一句。 程天眼一亮,立刻应道:“我在,云惟姐有什么吩咐?” 沈云惟被他劲头儿冲了一下,笑道:“没什么事儿,堂屋正对门的架子上有几套中考模拟卷,我看县里书店卖得挺好的,你去做两套玩一会儿,等我睡醒有事跟你说。” 程天愣了一下,但还是老实点头,说:“我知道了云惟姐,我这就去做。” “不许抄答案昂,好好做。” “一定的!” 交代完程天,沈云惟抱着安安颠了两下,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房间。 定魂丹解决不了她的识海问题,但是晋级可以啊。 一进房间,师徒俩往床上一坐,几乎是瞬间就开启了免打扰的修炼模式。 堂屋的老两口本来在看电视,见程天要进来写卷子立马就不看了,电视一关,头顶的灯亮度调大,又给孩子搬了个高度合适的凳子。 “来,我记得前阵子卖水性笔了,我找找昂。” 吴秀鹤起身去找笔,和蔼地说:“小天啊,你这个年纪学习才是最主要的任务。” 沈守群在桌子上垫了块桌布,又给程天倒了杯水,他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卷子,有些眼晕,摇着头说:“反正我不是学习的料,小时候不是,现在更不可能了,这都是啥呀,看也看不懂的。” 吴秀鹤找来了笔,一边递给程天,一边拍了一下沈守群,“说什么呢,小天你别理你沈爷爷,好好做题吧,要奶奶给你记个时不?” 程天接过笔,他抽了抽鼻子,声音发哑:“谢谢奶奶,我自己看着表就行。” “行,那你在这儿写吧,我俩出去遛会儿弯。” 说着,吴秀鹤就拉着沈守群出门了,她也是怕他们在那看着程天会觉得不自在。 程天看着走远的老两口,心头酸软,他握紧了手中的笔,低头开始看题。 钟表滴答滴答地向前走,笔墨一点一点地向下落。 老两口坐在村口和人唠了好久,又去人院子坐这儿玩了一会儿,直到天际染上晚霞,两人才起身往家走。 吴秀鹤走到门口,还想着说:“我看这时间,应该能做完两张卷子了,你说呢?” 沈守群不知道,诚实地摇了摇头。 “嚯,一百一十八?”沈云惟拿着卷子晃了晃,看向有些羞涩的程天,“你没抄答案吧?” 吴秀鹤刚进院子就听见了这话,她忙问道:“哪科啊?” 屋里,沈云惟拿着卷子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递给吴秀鹤,说道:“数学,就错了一个填空。” 吴秀鹤翻着卷子看了看,惊喜地说:“数学这么好,我记得幺儿中考数学才考了九十多分吧。” 沈云惟闻言立刻打断,“奶奶,别拉踩我昂,我那九十多分已经是我努力的结果了。” 吴秀鹤立马笑着闭了嘴,又哄道:“对对对,咱们幺儿也很厉害了,你可是咱们村第一个上了大学的女娃子。” 沈云惟眉毛一挑,得意地笑道:“那是。” 这时,安安举着算好分的物理和化学走了过来,她伸着胳膊往上晃卷子,喊道:“师父看呀,这个也好多分。” 沈云惟拎着安安抱紧怀里,接过卷子一看,“嚯,一个六十六,一个四十八,程天你这成绩可以啊。” 程天有些羞涩地笑了一下,但眉目间却写满了轻松,“我英语不太好,其他的都还行。” 沈云惟抱着安安坐到了沙发上,她把卷子放回桌上,看向程天说:“还有一个月就要中考了,你准备准备这几天回学校继续念书去,三天后你们学校要带队去参加体育实验的加试,别给耽误了。” 程天有些犹豫,他还拿着陪玩的工资呢,哪能就这么回去上学。 沈云惟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说:“你中考完了回来再陪安安玩,顺便也教安安认点字,我一有事儿就顾不上安安了,别到时候让安安变成小文盲了。” 安安不知道什么叫小文盲,她举着小手,问:“什么是小文盲?是小小的芒果吗?” 沈云惟“噗嗤”笑了一声,老两口也瞧着安安乐呵。 “瞧瞧,安安真的要开始学习了。”沈云惟笑着捏了捏安安的小手,又看向程天,“就这么说好了,拿着卷子回家吧,明天我送你回学校。” 程天捏着手里的卷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他眼眶泛红,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安安从沈云惟怀里滑了出来,她拿着卷子跑到程天面前,仰着小脑袋说:“哥哥快去学习,考完试教安安认字,师父只教过安安一点点字,安安都看不懂小人书。” 程天看着自己腿边的安安,他忍住了眼泪,蹲下来抱住安安,低着头闷声保证:“我一定好好读书,好好考试,回来教安安认字。” “好呀,好呀。”安安高兴地跳了两下,又把卷子全都递给程天,“那哥哥快回家和爷爷奶奶说呀,明天就要回学校了。” “嗯。” 程天站起身,拿着卷子看向沈云惟,他说:“云惟姐,谢谢你。” 沈云惟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好好歇一晚,明早八点我送你去学校。” “嗯!” 第六十八章 同班同学 语文课后,初三七班的同学睡倒了一群,只剩下几个还在唠嗑抄作业。 “你能不能抄快点啊,一会儿就上课了。” “急什么急什么,你坐过来咱俩一起抄。” 教室后门。 一个短头发的女同学一个滑铲停在门边,她扒着门框,喊道:“程天!我刚才去办公室送作业看见程天了。” “程天?!” 后排的人齐齐回头,几个趴着睡觉的也睁开了眼。 垃圾桶旁的一个男同学两眼放光,他“嗖”地一下冲出教室,直奔楼层最左侧的办公室跑去。 “刘意你干什么去?走廊不让跑!” 刘意充耳不闻,敞开的校服向后扬起,眼神中满是期待。 一个多月前,程天莫名其妙地就不来上学了,他们联系也联系不上,问老师也只说是家里出事了。 这孙子,不上了也不说一声,这些天他抄作业都不知道抄谁的。 刘意跑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刚出门的程天,他骂了一声,一把抱了上去,差点带着程天摔到了地上。 “你都干什么去了?不上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好歹带着我一起溜啊。” 程天一头黑线,他扯了下嘴角,嫌弃地把刘意推开,“溜什么溜,你想你爸打断你的腿?” 刘意头一抬,梗着脖子说:“那咋了,我早就不想读了。” “刘意!” 刘意头皮一紧,循着声音看过去,老班的脸已经阴得能滴水了。 班主任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骂道:“你还不想读了,二模就考那么点分,我教你都觉得丢人。” 刘意摸着后脑勺傻笑,无所谓地说:“那没办法啊,我以后出门不说你是我老师不就行了。” 班主任被噎住了,她气急败坏地摆了摆手,“滚滚滚,一会儿就上课了,赶紧给我回班去。” 程天拎着书包推了一下还要多嘴的刘意,又跟班主任说:“老师,那我也回班了。” 一对上程天,班主任瞬间阴转晴,她欣慰地笑着,说道:“快回去吧,你们数学老师看见你回来了一定高兴。” 刘意在旁边学着班主任的语气,摇头晃脑地说:“耶耶耶,数学老师看见你一定高兴。” 程天斜了他一眼,在班主任发飙前拽着人走了。 刘意乐呵地接过程天的书包,毫无被嫌弃地自觉,他那笑声从这层楼都传上了五楼。 走廊扶墙上有人趴了半个身子往下看,冲着刘意喊,“嘿,刘意啊,你程天哥回来了,瞧你笑得那傻样。” 刘意趴在扶墙上,冲着楼上比了个中指,“滚你的,你才傻样呢!” “行了,一会儿掉下去还是咱们班的卫生区。”程天拽着刘意的校服领子把人薅了回来,又探了个脑袋向上喊,“赶紧回去,栽下来可没人管你。” “哦了,哦了,欢迎回校昂!” 程天抬了抬下巴以示回应,又突然被刘意拽了拽胳膊,他皱眉看过去,问:“怎么了?” 刘意耳朵通红,他低着头疯狂地往左边的窗户那打眼色,小声说:“快看,快看!办公室有个姐姐长得超级漂亮,是新来的老师吗?” 程天闻言立刻会意,他抬头看了过去。 沈云惟正坐在椅子上和班主任聊天,她瞧见窗外的人看了过来,就抬手打了个招呼又挥了挥手,无声地开口:上课去。 “啊啊啊啊啊,她在和我打招呼。” 刘意低声尖叫,又突然昂首挺胸地摆起了poss,“如何,我现在帅不帅?” 程天揣着一肚子无语,他和云惟姐打了招呼,推着某个自恋狂往班级走,“行了,跟个大猩猩一样有什么帅的,别丢人了。” 沈云惟瞧着俩小屁孩笑了一下,又看向程天的班主任,说:“老师,那程天就拜托你们了。” 班主任笑着点头,夸赞道:“程天这孩子聪明,性格也好,都用不着我们当老师的操什么心。” 沈云惟笑道:“行,那我就先走了。” “诶,好好好,我正好也该去上课了。” 沈云惟点了点头,她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和办公室其他的几位老师也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在几位老师的目送下出了办公室的门。 良久,安静的办公室传来一声弱弱的询问。 “她是那个明星吧?” 一只手举着手机扬起,“我刚搜到了,真是女明星,不过好像退圈了。” “叮铃铃——” “同学们,老师们,上课时间到了……” 办公室的探讨就此为止,几位老师这才反应过来下节有他们的课,抱着教案慌里慌张地上课去了。 送完程天,沈云惟还有事情要办,她开着小车在镇上七拐八拐,找到了一家小门店。 门店外停着一辆大货车,路口坐着三个男人,一个年纪大点,两个小年轻。 中间的那个戴草帽正在抽烟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汗衫,踩着一双起毛边的旧鞋子,他时不时抬头看一下,愁眉苦脸的样子。 沈云惟停下车走了过去,问道:“你好,是老李吗?” 老李见来人了赶紧把烟掐灭,他搓着手站起身,笑得憨厚,点头说道:“是,是我,妹子你就是买家是吧?验验货,没问题我就给你拉到果蔬园去。” 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看见沈云惟时明显怔愣住了,眼神移都移不开,直到被老李呼了两巴掌才撇开了头,却又忍不住偷偷看。 老李瞪了他俩一眼,又弯着腰和沈云惟道歉:“不好意思啊,我这俩儿子不长脑子。” 沈云惟无所谓地点了下头,又让老李把货车的车厢门拉开,向后退了两步往里瞧。 货车上装的全是树苗,树根都裹着土又缠着布料,一个挨一个地站着,一眼望过去杂七杂八的瞧不过来。 沈云惟扫了一眼这些树苗,确认了植物的活度都很充裕后才点了下头,说道:“行,园子的地址张悦给你们了吗?” 老李笑着点头,语气殷切:“给了给了,我们现在就能给你拉过去。” 沈云惟:“行,那你们前头先走吧,我跟你们后面。” “诶,诶,这就出发。”老李说着,伸手招呼另外两人,“赶紧上车,出发了。” 俩小年轻很听老李的话,麻利地爬上了货车,路过沈云惟时个个都挺直着腰,眼神乱飘,又小声打着招呼。 沈云惟看他俩年纪也不大,可能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原因,她就随口说了句:“不上学了?” 离沈云惟最近的那个小年轻愣了一下,他停下上车的动作,挠了挠头有些含糊地说:“早就不上了,我不是读书的料。” 沈云惟眨了下眼睛,干巴巴地安慰:“没事儿,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第六十九章 老李父子 货车的速度开得比较慢,再加上到了村里之后路况也不算太好,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老李他们才到了蔬果园。 蔬果园前的土路勉强容纳了货车,但也把路挡严实了。 老李跳下车看了看,等沈云惟一到他就小跑了过去,说道:“这车停在这儿太碍事了,树苗得赶紧卸下来了。” 沈云惟点了下头,这确实得抓点紧,不然一会儿要是有人过指定麻烦,她想着就掏出了手机,准备叫几个人过来。 老李见沈云惟准备打电话喊人,就赶紧开口自荐,“这现在叫人来也慢啊,要不我们仨卸吧。” 沈云惟看了眼有些局促不安的老李,心下明白了,她放下手机问道:“卸货你们也包吗?还是要另外算钱?” 老李舔了舔起皮的下嘴唇,他来回搓着手,忐忑又诚恳地说:“这,这肯定是要另算钱的,但您放心,我们干活麻利得很,这些树苗您让我们搬到哪我们就搬到哪,我们三个人您一共给五百块钱就行了。” 沈云惟戴着墨镜,老李也看不到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地赔着笑。 这些树苗就是老李他们家的,以往他们运树苗其实都会搭把手帮忙卸货,毕竟这一车树苗也不便宜,结款的时候树苗钱和运费也一次性结清了,现在又说收钱确实有些不地道。 不过沈云惟不知道,她也没多想,此时此刻的沉默只是觉得老李他们仨不像是力气很大的样子。 三个人搬一货车的树苗,今天能搬完吗? “能!肯定能搬完!” 沈云惟被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喊回了神儿,这才发现自己问出来了,她瞧着老李期待的样子,摆手应下了。 “那行吧,你先跟我进去认个路。” 老李立刻点头,他招呼着俩儿子不知道从哪搬出了两辆推车,飞快地装满一推车的树苗,快速跟上了沈云惟的脚步。 沈云惟一瞧这架势,嚯,这是早就做好准备了。 老李确实没说假话,这父子三个瞧着没有多壮实,干起活确实麻利。 沈云惟带了次路就留在了放树苗的那片空地那里,瞧着这三人一趟又一趟地跑,直到沈守群打来电话,她才发现已经十二点了。 “喂,幺儿,中午还回来吃饭不?” 沈云惟看了眼手机的时间,又瞧着不远处推着树苗过来的老李,回道:“回,爷你再多蒸点馒头吧。” “咋了?今天你胃口又好了,能吃下一头牛了?” “没有,我在咱家园子里呢,这有仨人还在搬树苗,也没吃饭呢。” 沈守群闻言立马“哦”了一声,说道:“那你别回了,我去给你们送过去吧,爷一会儿就到昂。” 沈云惟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火急火燎地挂断了。 二十分钟后,沈守群大厨拎着香喷喷的午饭到达蔬果园,他把车往路边一停,对着堵着路的大货车上的一小伙子喊道:“别忙了,先吃饭吧。” 老李的儿子愣了一下,他从车厢里跳了下来,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 沈守群豪迈招手,“对,就是你,不说有仨人吗?” “是有三个,我爸和我哥推着树苗进园子了。” “行嘞,那你带个路吧。”沈守群把手上的袋子和篮子往这小伙手里一递,“抓点紧,这都几点了,都饿坏了吧。” 一老一少进了园子,没走多久就碰见了推着空车往外走的老李。 老李看着自己二儿子,皱眉骂道:“浑小子,不是让你看着树苗吗?你怎么进来了?” 李二小子抬了抬手,无辜地说道:“我锁上车门了,是这个老大爷让我进来的。” “爷爷?来这么快啊。” 沈云惟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凑到沈守群拿的篮子旁看了看,好奇地问:“带什么菜来了?” 沈守群掀开篮子,递了递,说:“素炒,凉拌,炖鸡,还有半条鱼和一个酸辣汤。” 沈云惟耸了耸鼻尖,夸道:“真香,爷爷你吃了吗?” 沈守群:“吃过了,这是给你们四个带的。” 一旁的老李一听这话,立刻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我们自己带饼子了。” 沈守群眉一拧,不赞同地说:“那哪行啊,我都拎过来了你们不吃不就浪费了。” 李二小子闻了一路饭菜味,早就馋了,他咽了咽口水,点头说:“是啊爸,不吃不就浪费了嘛。” 老李没好气地瞪了他二儿子一眼,最后还是妥协了,大不了结钱的时候少要五十、少要一百。 土房子里。 沈云惟吃了几口就饱了,她从凳子上站起来要离桌,就见老李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抬手示意他坐下。 “你们慢慢吃,不着急,吃饱了一会儿好干活。” 老李讪讪地拿着花卷又坐了回去,他看着沈云惟出了门躺到摇椅上,一低头又看见这俩闷头傻吃的浑小子,骂道:“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平常在家也不见吃成这样。” 李二小子嘿嘿笑了一下,说道:“自从妈住院之后,咱家那伙食一天不如一天了,那吃着肯定不香啊。” 李大小子没说话,一味地点头表示赞同。 老李喉间的话一堵,也闷头吃饭不说话了。 饭后,父子三个干得更起劲了,不仅在两小时之内把树苗全部搬到了指定的地方,还分门别类地把树苗规整了一遍。 老李干完活,擦干了汗,又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土,他看着这一片被空出来准备种果树的地。 他们送过来的果树有八种,苹果树,梨树,橘子树,杏树,樱桃树,枣树,石榴树,柿子树。 说实话,当初那个张老板找他们定的时候老李就觉得有点不靠谱,这些树的适宜生长条件并不完全相同,就算树苗选的都是培育后的适合本地种植的品种,可哪听过谁家会把这么多果树要种在一起的。 老李叹了口气,为自己家的这些树苗,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长大,那个年轻姑娘看着也不像会种地的样子。 老李拿毛巾擦了擦手,他在心里来回想了想,最后还是不准备干预买家的想法。 老李带着俩儿子往回走,准备找沈云惟验工。 李二小子乐呵呵地跟在老李身后,一边嘘寒问暖一边试图要点零花钱,“爸,我想买双鞋,一会儿你能给我一百块钱不。” “去去去,你鞋不是好好的吗?” “这鞋都是我表哥穿剩下的,我想要双新的。” 李大小子在旁边看着他二弟卖傻,正想嘲笑两句,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通。 “喂,舅,我们出来送货——” 李大小子的话音戛然而止,他握着手机的手猛一紧,站在原地,无措地看向老李。 “妈,病危了。” 第七十章 江月之死 手术室外。 一个穿着西装都遮不住一身痞子味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他双手扣在一起,紧张地看着手术室的亮灯。 手机里叮呤咣啷的消息传来,他压着眉头回着工作消息,回了一半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立刻点击接通。 “喂?到哪了?” “行,还在三楼,你们快点。” 电话是老李打来的,他带着俩儿子刚跑到电梯口,见电梯还在六楼停着就直接往步梯跑了过去。 老李和俩孩子赶到时,手术室的灯恰好暗了下去。 一时间,在场的四个男人都紧张地看向那一扇纯白的门,门一开瞬间就围了上去。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我妈呢?手术成功了吗?” “手术情况怎么样?” 四个人齐齐开口,手术室的门被他们堵了个严实,把刚出来半个身子的男医生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江磊等不了,皱着眉又问了一遍:“医生,情况到底怎么样?” 医生遗憾地低下头,“抱歉,我们尽力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医护人员便推着手术车走了出来,医生让开了位置,老李四人也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直到蒙着白布的女人被完全推了出来。 江磊双目猩红,气急地喊道:“不可能!我姐身体状况这么好,不就是一个肿瘤吗?你们不是说是良性的吗?!” 老李颤抖着伸手去摸那层白到让人心惊的软布,当触及的瞬间,眼泪瞬间落下,他哭得无声无息,满目的不知所措。 怎么可能啊,今天早上还通了电话,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可能啊,怎么可能啊? 一旁的俩孩子已经半跪在了地上,脱力地扒着手下逐渐失温的身体。 李木低着头沉默地握着江月的手,他下唇咬出了血,双手不停地揉搓着越来越冰凉的手指,暖一点,再暖一点,好像这样妈妈就不会离开了。 李石哭得已经要背过气了,他趴在江月的肚子上,哑着声音道歉:“妈,我去上学,我回去复读,我回去上学,我不气你了,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你别吓我,求求你了,妈,妈,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小舅子恼怒地和医护人员要交代,老李闭了下眼努力地平复着心情。 他掀开了白布一角,尽管自认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在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孔时恍惚了一瞬,他伸手想摸一摸江月的脸,却突然一头栽倒在地,长满老茧的手也只是将将划过发丝。 “嘭——” 毫无征兆,吓得江磊停住了嘴,医护人员立刻忙了起来。 手术室外乱成了一锅粥。 老李被推进了手术室,江月被推到了太平间。 李家的俩孩子迷茫地坐在手术室外,江磊看着这俩外甥,一个十九一个十七,都还是半大孩子。 “家属,费用——”小护士试探地上前,又被这一家子的低气压吓得闭上了嘴。 江磊皱眉顺了口气,他握了握拳头,压下对江月突然去世的不可置信,安抚道:“木头,石头,你俩在这儿守着,我先去把钱交了。” 李石趴在自己的膝盖上哭得抬不起头,李木坐在他身边,红着眼勉强看向江磊,喉咙紧得说不出话。 “谢谢舅。” 江磊僵硬地点了下头,转身离开了。 缴费的窗口,江磊沉默地排着队,他依旧不相信他姐就这么死了,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江磊交完了钱,看着少得可怜的余额发呆。 “你好。” 江磊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抬头顺着看了过去,是一个白发白须的老头子。 江磊心里正窝着火呢,张口就骂了过去,“滚蛋!老子不买保健品。” 白发老头一愣,却又面色温和地笑道:“江小友,我们见过。” 小友。 江磊听到这个称呼后并未放松,反而更警惕了,他皱眉看了过去,打量了白发老头一番,又径直掠过他,冷声说:“你认错人了。” 白发老头轻笑一声,高深莫测地说:“次月山,狼群。” 江磊瞳孔猛缩,瞬间停在原地,手中的缴费单皱巴巴地发颤,他咬着牙转过身。 “老头子,说话可要小心一点。” 白发老头也转过身,依旧温和地说:“我是来帮你的,你想江月活过来吗?” 江磊:“……” 两人眼神交锋数次,在路过的人频繁投来视线后,江磊转身离开。 “太平间。” 白发老头了然一笑,慢悠悠地离开了缴费大厅。 缴费窗口左边的自助检测报告打印处,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转过身,她拉下墨镜看向白发老头离开的方向,眯着眼点了下头。 “原来就是你啊。” “原来是谁?” 女人吓了一跳,扭头一看,说话的是个背着书包的卷毛年轻男人。 “东一好?” 东一好点了点头,语气充满了激动,他小声问:“沈前辈,你是在执行什么新任务吗?我们局除了魇兽那个事以外就没有需要金丹的前辈出手的任务了啊?难不成是别的分局的任务?” 沈云惟将墨镜推回原处,不答反问:“你来这儿有什么事?” 东一好毫不隐瞒,直说道:“局里监测到这医院里有邪祟之气,让我来看情况。” “邪祟之气?” “嗯呢。”东一好点了点头,又挠了挠后脑勺,“我都在这儿医院看了一下午了,啥事也没发生。” 沈云惟干笑了两声,墨镜下的眼睛里是大写的“嫌弃”两字,这非什么行动局的人都是什么烂水平,邪修近在眼前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东一好见沈云惟笑了,又重新问道:“沈前辈,你还没说你是来干嘛的呢。” 沈云惟瞧着人都走出二里地了,抬脚追了过去,随口道:“找仇人呢,一起?” “仇人?”东一好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啊,好啊,我一定助前辈一臂之力!” 两人下到了地下负一层,一出电梯是地下停车场,灯带下停着一辆辆汽车,向左有一个回廊连接着太平间。 沈云惟按着路标往前走着,在瞧见太平间时便有一股阴森之气扑来。 东一好搓了搓胳膊,说道:“这太平间就是不一般啊,还没过去呢就感觉要冻死人了。” 沈云惟正要点头,又突感不对。 刹那间,亮着光的太平间突然陷入黑暗之中。 “啪嚓——” “啊啊啊啊!” 第七十一章 传承之地 “啊啊啊啊啊妈妈呀——” 黑暗中,东一好原地滑跪,抱着沈云惟的腿大喊妈妈救我。 沈云惟深吸了口气,按捺住想一脚踹开东一好的念头,拖着这个累赘往前走,没办法他都叫妈了,总不能把人扔下吧。 但好在,沈云惟没走两步呢,东一好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有点太丢人了,他踉跄了一下爬起来,哆嗦地翻出了手机,一键打开手电筒。 灯亮的那一瞬间,东一好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嘿嘿,前辈,我忘了我有手机了。” 沈云惟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赶紧进去吧。” 推开门,手电筒的灯线晃了晃,照亮了冗长冰冷的走廊,泛黄的地板上被碾出了两道浅浅的轮痕,灯光上移,三个血红的字一晃而过。 太平间。 太安静了,安静到诡异。 东一好躲在沈云惟身后,上下牙打架,说话都有些哆嗦,“前辈,这太平间没有值班的吗?灯都坏了怎么也不见人啊?” 东一好话音刚落,两人就走到了值班室门口,沈云惟抬了下头让他去敲门。 “啊?” 东一好有点害怕,但还是往前走了几步。 “嘭,嘭嘭。” 敲门声响了三次,都没有人回应。 沈云惟走到值班室门口,东一好立刻让出位置,他看见沈云惟只是把手搭在了门把手上,门就开了,人就进去了。 不可能啊,刚才这门明明是锁着的。 东一好摸不着头脑,他正要跟着进去看一眼,就瞧见沈云惟出来了。 东一好连忙问道:“前辈,里面有人吗?” 沈云惟点了下头,说:“昏过去了。” 东一好闻言,着急地说:“那怎么办,我叫辆救护车吧。” 沈云惟看傻子一样瞧了过去,她正要开口说话,就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断断续续的灵力随之而来。 沈云惟双目一凌,她摆手让东一好进屋,便闪身离开了此处。 东一好看着瞬间消失的沈云惟,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巴子,又疼得嘶哑咧嘴地进了值班室,和两个昏迷的保安大叔共处一室。 “嘭——!!!” 值班室外又传来一声巨响,吓得东一好缩在了两个保安中间,抱着手机瑟瑟发抖,他感觉到了,这一声巨响是有人交手了,动荡的灵力余威压得他差点跪在地上。 “沈前辈啊,你们打架动静可千万别这么大了。” 东一好话音刚落,门外就又传来几声对撞声,一声大过一声,吓得他赶紧掏出手机求援。 “轰——” 停尸房内,七扭八歪的几辆推车被堆在了墙角,里面躲着一个神色惊恐的男人。 冷藏柜前一个白发老头吐了一口血,“啪叽”一下倒在了地上,像一摊烂泥。 “白幼微和你是什么关系?” 沈云惟抬手扯动寒丝,那白发老头便转了个身,面朝上地瘫在地上,他的眼神已经被恐怖与怒火盛满,苍白的嘴唇嚅动两下却说不出话。 不过没关系,沈云惟也用不着他回答。 沈云惟好奇地盯着他的额头,语气状似天真却恶意满满:“你怎么还没有死啊?筑基期的命也这么长吗?” 此时此刻,一句轻飘飘的询问却让白发老头的心中涌起万分的憎恨,他怒视着沈云惟,甚至压住了将死的恐惧。 他憎恨天命不公,凭什么这么好的命格竟然是一个黄毛丫头的,他白起业为了得道日夜不辍,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竟然比不过一个和他曾孙女一般大的女娃子。 这命,他不服。 白起业盯着沈云惟,他的手指搭在腹部用力下摁,灰黑色的光斑在他周身亮起,带着死气的灵力杂乱无章却暗含危机。 “禁咒!” 江磊的声音从沈云惟身后响起,他已经从推车堆里站了起来,此刻拽着停尸房正中间唯一一个完好的推车往外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 “嘭。” 江磊一头撞在了空气中透明的屏障,他转身向后看,神色惊骇。 白起业已经从地上站起来了,他整个人都飘在半空中,浑身被黑气裹挟。 熟悉的气息又将江磊带到了二十年前的次月山。 二十年前,江磊一行人杀穿了狼群之后才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传承地,那是一处被强令封闭保护的传承地,他们贿赂了看守者关闭警戒器,之后九死一生才深入了传承之地。 在那里他们只寻到了一些零散的修炼心得,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一本散记,里面记录了一些术法与符阵。 但从那之后,活着出来的人都大有收益,甚至是一步登天。 为何这么说? 在灵气匮乏的当今,除了个别底蕴深厚的世家,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踏上修炼一途便难如登天,毕竟在数千年前多如牛毛的入门心经,放到如今都是会被奉为家族至宝的存在。 万中挑一的天才多如牛毛,不拜师不入门,纵然你是多么绝无仅有的天才也摸不到练气的门。 正因如此,那处传承地才越发可贵,那里的东西对当时机缘巧合闯进了修炼一道的江磊来说就是一双让瞎子复明的眼。 江磊他们几人出来后只是靠卖修炼心得的复印本就挣到了普通人一辈子也挣不到的钱,更别说靠着第一手的资源,他们的修为都或多或少有了进步。 但好景不常,他们私自闯入传承地的事情被发现了。 几人被带到了非科学行动局的总局上交了非法所得,并被拘禁数月。 也是那期间,江磊他们才知道了那处传承地被封闭保护的原因,不是为了保护传承地,而是为了保护他们这些人。 “什么意思?” 年轻的江磊在小黑屋坐着,对于这种话丝毫不信,不过是想独占传承罢了,还说得这么好听。 负责每日教育的公职人员平静地点开一段视频,他从栏杆递了进去。 江磊随手接了过来,视频中突然传来一声嘶吼的惨叫声,一个消瘦的人扭曲地趴在地上,他身上被黑气裹挟,死气缠绕。 “这是什么?” 公职人员悲悯地看向江磊,说道:“修炼了传承地禁咒的人。” 江磊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栏杆外的公职人员,问道:“什么意思?是我们去的那个传承地吗?” 公职人员点了下头,在江磊恐慌的眼神下安抚道:“放宽心,禁咒只有天赋强的人可以领悟,你们应该都没练对路子,不然等不到我们抓人就已经和他一样了。” 公职人员话音一落,视频中的人爆成了血雾。 江磊顿时感觉浑身一愣,整个人就像被血泼了一样。 视频黑屏后又显示一段记录,与那个倒霉蛋一起登天的还有一处高强度的安全地堡。 而此时此刻,江磊背着他姐的尸体,恍惚地看向已经癫狂的白起业,浑身的血液就像冷了一样,他心里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第七十二章 轻松解决 “完了。” 沈云惟好奇地回头看,江磊一副魂归西天的模样,瞧着就像地球马上就要爆炸了一样。 “什么完了?” 江磊神色灰暗,他将江月抱在怀里一言不发,愧疚地看了沈云惟一眼。 沈云惟来之前江磊差点被白起业杀死,这个老头子的命到头了,千方百计地试图换命续命。 自从利用白幼微换沈云惟的命失败后,他就一直在寻找第二个目标。 半月前,白起业找到了江月江磊这一对姐弟。 姐姐身上有功德,长寿命相;弟弟炼气中期修为,根骨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们是一对龙凤胎姐弟,运气好的话这两个人的命可以让白起业续上五十年的寿命。 五十年可不算少了,白起业几乎很快就下了决心,先是害死了江月,又以此来接近江磊。 他很有把握,却没想到中途跑出来了一个沈云惟。 白起业浑身的灵力逆行,体内的经脉像是极强撑破的气球,他看着依旧平静自如的沈云惟,心中的恶意完全释放了出来。 “金丹期?天才?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世界最不缺天才了!” 白起业口中的血一口接一口,他几近猖獗地笑着:“我今天纵然一死也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我就算是筑基又怎么了?一样杀金丹!” 沈云惟不语,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平静地举了起来,又歪了歪脑袋看向白起业,说道:“不好意思,麻烦你把刚才那一段话重新来一遍。” 江磊:“……” 白起业:“……” 热血老年漫暂停,停尸间里陷入了一种荒诞的气氛之中。 白起业的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着,最终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他咆哮着冲向沈云惟:“竖子!我要你死!” 黑气从白起业身上溢出,本就昏暗的停尸房瞬间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刹那间,强劲的灵力爆发让江磊这个低阶的修士瞬间跪在地上,他圈住怀中的彻底冰冷的江月,运转浑身的灵力企图再多撑一会儿。 耳畔,凄惨的叫声响起。 这和视频中越来越像的走向,体内飞速逸散的灵力让江磊逐渐放弃了挣扎,他闭上眼睛,多么渴望自己曾经没有走上这一条路。 三十年前,年少轻狂时的江磊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修炼成仙,多么让人渴望的存在啊,竟然让他碰上了。 可也是从那之后,越修炼他才越觉得自己天真。 江磊泄气地笑了一声,他抱紧了江月,叹道:“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 “嘭——!!!” 一声轰鸣冲进了江磊的耳朵,他以为爆炸即将来临,闭上眼睛环住江月等待着。 一秒,两秒,三秒。 比爆炸更快来到的是张局几人,“嗙”的一声停尸房的门被从外踹开,江磊恍惚地抬起了头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唰——” 江磊抬头的瞬间,电力系统恢复了正常,他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 沈云惟淡定地擦着墨镜重新架到鼻梁上,表情平静,眼神轻蔑,她低头向下看,脚下踩着的是已经昏死过去的白起业。 沈云惟略微抬头,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对着已经听不到的白起业说:“纠正一下,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所以我不是庶子,是嫡子。” 张悦一到就听见了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她让人扶起江磊,又紧张地走向沈云惟:“什么庶子嫡子?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古人诈尸了?” 沈云惟瞧了一眼张悦,突然沉默了几秒,她在张悦催促的眼神下开口:“你这个耳环挺漂亮的,链接发我。” 张悦:“……你礼貌吗?” 沈云惟耸了下肩,将脚从白起业身上挪开,又指了指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地球为什么还没有爆炸”的江磊,说道:“你问他吧,他知道得比较清楚。” 张悦的视线顺着沈云惟的手指望了过去,又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她手腕上的镯子,这才看向了江磊本人和他怀里明显没有气息的尸体。 咦?人尸恋? 沈云惟察觉到了张悦危险的想法,她立刻打断道:“收收你的脑洞,人是姐弟俩,亲的。” 张悦尴尬地笑了一下,局促地咳了一声。 沈云惟掏出口罩重新戴上,说道:“行了,天很晚了,我先回家了。” 张悦点了点头:“Ok,辛苦你这几天手机保持畅通。” 沈云惟抬手比了个OK,路过江磊时又停下了脚步,她低头问:“你说什么?” 江磊抬起头,神色迷茫:“禁咒是不可解的,你为什么轻而易举地制止了这一切?” 沈云惟笑了一下,随意地说道:“这也算禁咒?最多是个筑基期搞出来的小把戏,灵气运转的轨迹狗屁不是,抬抬手指的事而已。” 江磊说出禁咒两字的时候,赶到的分局众人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张悦立刻联系了上层领导,电话才刚打通就听见了沈云惟这番话。 “喂?小悦啊,你又上班偷看什么中二动漫呢,给伯伯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张悦咽了下口水,为沈云惟的狂妄,也为自己的小爱好突然公之于众的尴尬,她笑了笑,捂着收音孔说:“大伯,我这出现了疑似使用禁咒伤人的案件,你让你们省局来个人吧。” “什么?禁咒伤人?我现在就派人去,现场情况怎么样,嫌犯情绪如何?” 张悦看了眼被拖着走也醒不过来的白起业,犹豫地说:“现在的情绪还算比较稳定吧,等他醒了就不知道了。” “嫌犯睡着了?” “不,被打昏了。” “……” 沈云惟离开医院时还总感觉忘了点什么,她检查了自己的墨镜、口罩、手机和车钥匙。 “都在啊。” 沈云惟找了一圈后发现什么也没缺,便愉快地钻进了自己的小车里。 此时此刻,被值班室突然亮灯吓了一跳的东一好钻进了值班大爷的怀里,并和刚刚苏醒的大爷尴尬对视。 东一好呼吸一滞,咽了咽口水:“我可以解释的。” 第七十三章 家庭聚会 距离太平间事件的三天后。 沈云惟正在果蔬园种最后一行杏树,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她在操控杏树往土坑里跳。 “师父,这个魔法好难呀。” 安安握着小手蹲在一棵树苗前,微弱的灵气在她的指尖跳跃,牵引着树苗往土坑里跳,小脸都憋红了,也只拽动了两片树叶。 沈云惟笑着冲安安招了招手,弯腰抱起她的小徒弟,说道:“安安不用着急见成效,只要知道步骤就好了,这是练气中期的术法,你还不到呢。” 安安窝在沈云惟怀里,点点头,有点小失落地说:“那安安就帮不了师父了,师父一个人好辛苦的。” 沈云惟单手抱着安安,另一只手向外挥去,二十几棵树苗瞬间飞起,一个一个地往挖好的坑里蹦。 “这才多大点事儿,累不到我。” 沈云惟颠了颠安安,打了个响指,土坑便被填平了。 安安配合地拍着巴掌,崇拜地看向沈云惟,说道:“师父,你好厉害好厉害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沈云惟挑眉给了安安一个得意的表情,又抱着她往外走,“好了,快到中午了,我们回家吃饭吧。” “好哦,爷爷说今天中午做烤小猪,是不是会很香呀。” 安安嘴馋地流下口水,已经迫不及待了。 小猪是沈数月昨天送来的,一共六头小猪崽子,其中有两头是一个多月的江香猪,听说这种小猪做烤乳猪超级香。 这不,昨晚沈云惟提了一嘴,沈守群今天就拍着胸脯接下了这个大单。 沈守群说今天正好是端午节,他大哥沈守正那一大家子都在村里,他三弟沈守众那五口子也从市里回来了,多好的机会,能一大家子聚一聚。 沈云惟从果蔬园回来时,院子里已经热热闹闹围着七八个大人了,几个会做饭的围着临时垒出来的露天灶台和烤乳猪,不会做饭的围了一桌侃天侃地。 一见沈云惟进来了,张红英最先笑着喊了一声,“云惟回来了,二叔刚才还念叨你呢。” 沈云惟抱着安安下了车,四下看了看,问道:“诶,大娘,我爷呢?” 张红英擦了擦刚拌完凉菜的手,拿着一块西瓜递了过来,笑着说:“先尝尝西瓜,你三爷爷从市里带回来的,可甜可甜的,二叔他去隔壁借花椒去了,马上就回了。” 沈云惟放下安安,又将西瓜递给了她,问道:“做什么菜呢,非要用花椒啊?” “黄鳝。” 沈数月蹲在水池旁回头,手里捏着处理好的黄鳝,“肉老肥了,红烧一定香得很。” 沈云惟点了下头,正要牵着安安先回房间换身衣服,一转身眼前就出现一个眼生的年轻女人,瞧着三十多岁的样子。 沈云惟头脑风暴了一下,排除大爷爷家的三个儿媳妇和大堂哥的对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三爷爷家的人。 正在沈云惟猜测之际,张红英先开口介绍了一下。 “云惟还没怎么见过你小婶儿呢吧,她是你三爷爷儿子的媳妇儿,才结婚没几年,前几年你也不常回来,你小婶儿也是在市里住,你俩都没见过几面吧。” 沈云惟努力对上人脸,礼貌地笑了一下,说:“我记得在婚礼上见过一回。” 刘月月点了点头,还有点小激动地拍了下手,说道:“见过一回,那时候你还没去拍戏呢吧,转眼都变成大明星了。” “哈哈,小婶儿你信息滞后了,我已经退圈了。”沈云惟笑了两下,准备带着安安离开,结束这段尬聊。 刘月月“诶”了一下,看起来比沈云惟还要着急,她说:“呀,那网上的谣言不都已经解释清楚了,我看那个黑你的小明星早就查无此人了,可不能因为置气放弃当明星啊,多挣钱多风光的工作,你这些年没少挣吧,小婶儿看你这镯子可不便宜。” 说着说着,题就偏了。 刘月月看着沈云惟手上的镯子,羡慕地说:“你这一个镯子的钱,你小叔就得挣十来年,现在饭店也不景气,我们家里也不好过。” 沈云惟脑子里的弦绷了一下,这是来跟她哭穷? 难不成要借钱? 沈云惟立刻抬了抬胳膊,语气诚恳地说道:“这镯子是假的,我的钱全赔违约金了,衣服首饰也都卖得差不多了,估计现在还不如小婶儿你们家有钱呢,毕竟你们在市里有两套房,我现在还住在村里老家啃老呢。” 李月月有些震惊,在她心里明星怎么可能没钱,她下意识以为沈云惟在胡扯。 “咋可能呢,这违约金能有几个钱,可别唬我。” 沈云惟翻了翻手机,相册里有一张合同截图,她转过手机给刘月月看,装模作样地说道:“哎,我现在穷的都准备学堂姐他们家卖菜了,等回头菜出来了我给小婶儿便宜点昂,给你打八折。” 刘月月盯着那一长串的金额,险些没看花眼,再看向沈云惟手上的镯子好像确实颜色不太对。 李月月一肚子的话现在都说不出来了,瞬间没了好脸色,她假笑了一下:“哎呀,那到时候菜熟了,小婶儿一定给你捧场。” 早知道沈云惟没钱了,她还跟着回来这一趟干什么?坐了一路的车累得要死,她还不如回娘家过节呢。 李月月想着还是有点不甘心,她又问道:“你这就不能重新签个别的公司吗?回去当明星不必你种菜挣钱。” 沈云惟:“小婶儿你多上上网就知道我被骂成什么样了,我还回去找什么罪受。” 李月月:“那毕竟——” “月月!”沈正木从堂屋钻了出来,赶紧打住他媳妇儿的话茬子,“儿子想吃芒果呢,非要你喂他。” 李月月一听见儿子要找她,只能不甘心地跟着先离开了。 这两人一走,沈云惟也懒得笑了,她和张红英几个人点了下头就进了房间。 进屋后,安安乖乖地闭上眼睛等着师父换衣服,她手上还拿着没吃完的半块西瓜,甜甜的水顺着她的手指流了下去,有点黏黏的不舒服。 沈云惟三两下套好衣服,就扯两张纸垫在了安安的手里,又拿了湿巾给她擦了擦手和嘴巴。 安安睁开眼睛,笑嘻嘻地说:“师父怎么知道安安手上黏黏的,师父好厉害。” 沈云惟轻轻撞了一下安安的额头,笑道:“师父什么时候不厉害过?” 安安歪了歪脑袋,犹豫地说:“刚刚啊,师父刚刚不高兴和那个婶婶儿说话,为什么还要一直说?” 沈云惟沉吟了一下,说道:“因为三奶奶对我好,所以我不想对她的儿媳妇太坏,说几句话而已也不耽误事。”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想起一个词语。 “安安知道了!这是爱猪吃猪!” 沈云惟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我看你才是一头想吃烤乳猪的小猪。” 第七十四章 恩爱夫妻 “幺儿。” 房门被敲了两下。 吴秀鹤站在门外,笑呵呵地端着一碗片好的烤乳猪肉,她敲了敲门,说道:“快出来尝尝烤乳猪,你爷爷正烧黄鳝呢,咱们马上就开饭了。” 院子里大人们正在拉桌子摆凳子,孩子们正在围着烤乳猪等着投喂。 沈云惟推开房门,吴秀鹤夹起一块肉递了过来,她张口咬住,被香到眯起了眼睛。 “好香啊,皮脆脆的正合适。” 安安也迫不及待地踮起脚,眨巴着眼睛看着吴秀鹤,“奶奶,安安也可以尝一下吗?” 吴秀鹤立刻给这个乖宝宝夹了一片,说道:“安安这么乖,奶奶给你挑个大的。” 安安翘首以盼,甜滋滋地说:“谢谢奶奶!” “嘁。” 三人其乐融融之际,吴秀鹤斜后方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调子,沈云惟抬头看了过去,又是李月月。 李月月身旁坐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正在闭着眼睛吃烤肉,小嘴吃得油润润的。 李月月一边给儿子擦嘴一边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云惟啊,你既然不打算继续当明星那就得抓紧把婚结了,天天待在家里算怎么回事,还带着个小女孩在家吃白饭,这说出去算什么事?” 沈三奶奶正好拎着板凳路过,听见这话立刻喊道:“正木啊,你上哪去了,赶紧带月月她娘俩进屋坐着去,这外边一刮风都是土。” 李月月“啊”了一声,赶紧摆手说:“不用妈,我们就在这儿坐着挺好的。” 沈三奶奶一脸不赞同,“害”了一声说:“那哪行啊,院子里他们坐着的都要喝酒,你带着我小孙子进屋里吃,那里头安静,沙发坐着还软和,快去快去。” 沈正木也从厨房里钻了出来,他把蒸好的馒头放在桌上,小跑着过来抱起儿子,牵上媳妇儿。 “对,里头安静,还有电视看,我二大爷家里这电视开会员了,你不是要看那个综艺吗?我一会儿给你调出来。” 李月月的尖酸被打断了,被半搂半抱地带到了堂屋的饭桌旁,她刚坐到沙发上手里就被塞了个馒头,正想开口,嘴里又被塞了片肉。 沈正木放下筷子,找到遥控器开始搜综艺,一边搜一边跟屋里头的嫂子侄子们唠嗑。 “你们屋里缺啥吃的说昂,一会儿烤乳猪片好就端进来了,还有黄鳝,二大爷说再焖一下就出锅,我车上还有两瓶椰汁呢,小军你拿我车钥匙去拿过来,后备箱应该还有点瓜子糖,都一起拿过来。” 沈数军是个外向的孩子,他正和他姐抢花生米呢,闻言爽快地应了一声,拿着钥匙就向外跑。 沈正木调出来那个傻乐的综艺,又给李月月把可乐倒好放到她面前,“你该吃吃,该喝喝,这小子我先带出去给他喂饱了,省得他折腾你。” 张红英正端着红烧黄鳝进来了,听见这话立刻哎呦了一声,向着李月月说:“还是小年轻知道疼人,月月福气好啊,你瞧瞧我们家那个老头子,我都不稀罕说他。” 马青青也坐在桌上,她撇了撇嘴不发表任何言论,正拿着手机和孩他爹聊天。 【陈聪:青青啊,小军看上的那双鞋我给他买好了,我还给你买了条金项链,等孩子明天下午回学校的时候我拿给你们娘俩/鲜花.】 【青:嗯,我知道了,明天中午在商场见吧,孩子说想吃二楼的旋转小火锅。】 【陈聪:收到收到!】 【陈聪:我听说三楼有家甜品店特别好吃,到时候多买点,让他们姐弟俩带到学校跟同学一起尝尝,你也带回家点自己吃。】 【陈聪:我还在公司上班呢,你现在干啥呢?】 马青青看着手机里不停歇的消息,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优越感来,她又看了李月月一眼,轻哼了一声。 谁还没个会疼人的了。 李月月莫名其妙地看了一下马青青,这才发现这个二堂嫂似乎有点变样了,明明在村子过日子,这皮肤居然比她还要好。 李月月夹菜的动作停了停,装作不经意地问:“嫂子最近心情不错啊,这皮肤水灵得跟小姑娘一样。” 马青青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说:“没有吧,我一直都是这样,再水灵也比不过你啊,今年才不到三十吧,我这年纪都大了,比不上你们这真正的小年轻。” 这话听着挺谦虚的,马青青的表情却做不了假,她被李月月这话说高兴了,一时间看向李月月的眼神都亲昵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看得一旁马青青的亲闺女沈数华直呼不可能,她妈平常跟她大娘婶子在一起说不到两三句就呛起来了,哪见过这么和颜悦色的时候。 沈正开的老婆徐春坐在一旁,她身边坐着自己的十五岁的小女儿,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给孩子夹着菜。 沈守正一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要说哪个过得最可怜,那就数老三家的了。 徐春小学都没上完就出来打工了,去南方挣了几年的钱自己也没留住,都交给家里了,后来十八九岁家里就喊她回来相亲,说要彩礼给她哥盖房子。 之后在媒人的介绍下,徐春和沈正开见了两面,年轻的徐春长得小家碧玉,脸嫩,性子又温顺。 沈正开一眼就相中了,为了娶徐春家里还给他借钱盖了个院子,也就是因为这个院子,徐春嫁进来之后没少被妯娌挤兑。 毕竟当初前面俩儿子结婚的时候都没说要有单独的院子,就这个小儿子要了,其他两家就算不说心里也有点不舒服。 但无论如何,徐春和沈正开这小两口都过了一段时间的恩爱日子。 徐春还对那些不想结婚的小姐妹说:“我觉得结婚特别好,我之前没想过得福现在都尝到滋味了,吃穿住比以前那二十年都要好特别多。” “你们年纪也不小了,也都快寻摸寻摸吧,好男人可少着呢,你要是不抓紧点,到时候都被别人抢走了。” 曾经的徐春是真的以为婚姻是幸福的港湾,但如今的徐春再也不这想了。 自从徐春生了他们的第一个儿子沈数天,两人的感情就开始有变化了,起初只是细微的口角争吵,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徐春没变,变的人是沈正开。 第七十五章 一直快乐 “调去县里?那是好事啊。” 二十二岁的徐春笑眼弯弯地看着沈正开,她一边小心地拍着小儿子的背哄睡,一边扭身问:“那你是教完这一个学期再走吗?还是现在就要交接了?” 天气热了,家里也没装空调,沈正开看着徐春额角的汗就拿着个大蒲扇给徐春娘俩扇风,他脑门也冒着汗意,但眉眼间的神色却畅快得很。 沈正开:“下周一就去,我这两天把镇上的事情处理一下就走了。” 徐春凑过去亲了沈正开一下,抿着嘴笑,她是真心在高兴。 沈正开却在她第二次凑上来的时候向后仰了一下头,他用力晃了晃扇子,说道:“太热了。” 徐春没有看到沈正开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自在,她叹了口气接过扇子自己扇了两下,絮叨着说:“这天确实越来越热了,今天早上电风扇还坏了,我拿去修了人家说要明天才能修好。” 蒲扇扇出来的风还算大,徐春闭上眼睛感受着凉爽,又继续说道:“还有那个热水炉也不好使了,我下午澡洗到一半就停了,一出汗就感觉浑身不舒服,小天他还老吐奶,吐到我身上还整得我身上也不得劲,咱们该看看给他断奶了,都快两岁了不能再惯着他了。” 沈正开半靠在床上听着,他时不时点下头,像是什么都听徐春的一样。 第三天下午。 徐春看着大包小包准备上车离开的沈正开,她抱着孩子哭得泪眼模糊,拉着沈正开说:“之前也没说去县上教书就住那了啊,你这一个月就回来四回,小天和我怎么办?” 沈正开把东西搬上三蹦子,他看徐春和孩子一直在哭有点不知所措,周围的邻居也都出来恭喜他,说他以后要有大出息了。 “春啊,这是好事你哭啥,以后你男人去县里当老师那不就挣得多了,路子也宽了,多好的事。” “可不呢,还是老沈家的三小子最有出息,咱村里哪有人当上过正经老师,还是去县里的重点初中当老师。” 街坊邻居的吹捧让沈正开有点飘飘然,他再看向徐春时眼神中就有些不耐烦了。 他转校是好事,这女人哭哭啼啼的就是麻烦,把他的福气都哭没了。 最后,沈正开还是走了。 之后沈正开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一个星期回来一次,周五晚上回来,周日下午走。 时间长了徐春也习惯了,短暂的分别让他们每次见面都是小别胜新婚,再加上沈正开每次回来都会带些新鲜的玩意儿给徐春和孩子,徐春慢慢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不错的。 但是好景不常。 周五晚上八点,徐春着急地抱着孩子在村口等,往常这个时间沈正开早就回来了,可今天却一个消息也没有,也没人来捎句话。 徐春也没电话,咋联系人都不知道,只能守在路口干等。 徐春等了好久,她甚至以为沈正开是出事了,又立刻抱着孩子跑到婆婆家去找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沈守正找人给沈正开打电话,没打通,又给沈正开的一个同事打了过去。 “正开啊?他不是已经回家了吗?” “是吗?” “是啊,还是我送他去的公交站。” …… 沈守正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他也没有细想,挂断电话后他对徐春说:“他在路上了,你回家等着吧。” 徐春听见这话就像吃了一记定心丸,她擦了擦眼泪抱着孩子回去了。 但这一等,她等到了天亮。 第二天,沈正开悄悄掀被子上床的时候,徐春背对他抱着孩子噘着嘴生气,她正要转身质问沈正开。 “叮铃铃——” 沈正开的电话响了,他摁了一下接听键。 “喂,嗯,我家里没事儿,她睡着了不知道。” 沈正开说着小心地起床离开了,他走出了房间,声音越来越远。 “放心吧,她就是个没文化的村姑,哪能……” 没文化的村姑? 徐春睁大了眼,独属于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沈正开在外面有人了,这个人比她有文化有知识,有可能就是他们学校的同事。 刹那间,徐春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麻木地坐起身,直愣愣地看向卧室门。 一门之隔,沈正开正在和人说一些甜言蜜语。 十分钟后,沈正开推门进来,径直对上了徐春哭红的双眼,他脸上还没收起的笑意瞬间僵了,电话一下砸在了地上。 “嘭”一声,打破了两人的平静,也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小天。 沈正开:“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 小天:“妈妈?爸爸回来了吗?” 徐春擦了擦眼泪,她低下头扭过身拍了拍孩子的背,哄道:“回来了,爸爸去给你买菜角去了。” 徐春挡住了孩子的视线,也隔绝了沈正开无用的解释。 自那之后,沈正开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一日三餐嘘寒问暖,每周都会准时回家,每个周日都赶最晚的公交回县里。 村里的人都说沈正开人好,有本事又有担当,说让徐春要知道珍惜,好好对自己男人。 “数天都四岁了吧,你俩就没想着再要一个?” “你二嫂子都后来居上了,这两三年都生了一儿一女了,儿女双全多好啊。” 沈正开和徐春结婚五六年了,也只有沈数天这一个孩子,在村里动辄两三个孩子的地方,耐不住有多事的人劝几句。 一开始徐春觉得孩子小照顾不过来,她就没想生二胎,再后来是沈正开出了那档子事,两人的关系僵得很。 但是之后因为沈正开表现得太好了,徐春性子也算不上多硬,她就软下来了,再加上总听人催生,她也想要个小女儿当小棉袄。 但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沈正开不乐意碰她。 可沈正开一直把工资上交,对她嘘寒问暖,每周都准时回家,回来不是干活就是带孩子,明明哪都做得很好,可却让她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徐春想不明白,她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不像夫妻了。 徐春还以为是自己之前太作了,她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就一个劲儿地关心照顾沈正开。 她拿热脸贴冷屁股,贴了整整两年的时间。 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沈正开热情得不得了,徐春惊讶又欢喜。 两人从那之后又开始如胶似漆,也很快有了第二个孩子。 一个女儿,起名叫沈数乐。 徐春希望自己的闺女能一直快乐。 第七十六章 妈妈不哭 徐春沉浸在重获幸福的快乐中,她以为自己这个小家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她真的以为自己的小家会越来越好。 她真的,她真的以为会越来越好。 “什么?” 徐春牵着刚放学的大儿子,声音发紧地问道:“小天,你刚才说的是什么?” 沈数天今年十一岁了,刚到县里上初一,平常都是跟沈正开一起过星期回家,这周沈正开要去市里学习,就让徐春来接他了。 沈数天的手被徐春握得生疼,他拽了拽,拽不出来,有些忐忑地看向妈妈,说道:“妈,我说错了吗?” 徐春摇了摇头,勉强地笑一下,“没有,没有说错。” 徐春牵着沈数天上了公交车,车上只剩下一个位置了,徐春把孩子推了过去,自己抓着扶手站在了一旁。 “妈,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不用,你坐着。” 车启动了。 摇摇晃晃的路程中,徐春浑身发冷地陷入了回忆。 “妈,我前两天看见爸给表姐买晚饭,我上去打招呼了,不过那个表姐好像不喜欢我……” 表姐? 小天的表姐那就是沈正开的外甥女? 可是沈正开根本就没有姐妹,别说亲的了,就算是表的堂的他都没有,他上哪有外甥女? 徐春握紧把手,一桩桩一件件,那些被自己刻意忽略的怪异之处聚成了波浪掀起,一下就将她扑得赤裸,整个人瘫在了灼热的沙滩上。 公交车停了又开,开了又停,站点上的人陆续上了车,还算敞亮的车厢越来越拥挤,徐春被人群涌得离开了沈数天的身边,她被人群挤在中间,在喧闹的气氛中咬着牙哭。 日子浑浑噩噩地过着,徐春闹过,他不敢和外人说,就去找公公婆婆哭,找妯娌哭,回娘家哭。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人就说她无理取闹,放着好日子不过净瞎折腾。 沈正开装得太好了,没人会因为一句没头没脑的哭诉真的指着鼻子去骂一个工作体面的男人,大家都想着以后孩子上学还有可能要麻烦人家呢。 …… 徐春默认了,徐春沉默了。 直到五年前,沈正开从县里回来了,他又回镇里当老师了。 沈正开在家里大发雷霆,将家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他指着徐春的鼻子骂:“死婆娘,是不是你去学校举报的我?!” 徐春抱着女儿躲进房间里,她心如死灰呆坐在床上,沉默地安抚着吓哭的孩子,看向那扇门的眼神却平静得像深井中的淤水。 一门之隔,这一次听进耳中的全是谩骂和诅咒。 脸上突然多了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 徐春低头看过去,是她才十岁的小女儿正在哭,一边哭一边替她擦着眼泪,哽咽地说:“妈妈,不哭,妈妈不哭,乐乐喜欢妈妈,妈妈最漂亮了,妈妈最厉害了,乐乐喜欢妈妈。” 徐春咬着下唇,捂着孩子耳朵的手发颤,她摇了摇头,憋红了眼。 “妈妈知道,妈妈不哭,乐乐别怕。” “乐乐别听,别听……” 几年时间一晃而过,如今徐春坐在饭桌上听着两个妯娌谈着自己家那口子的事儿,也能心平气和地给孩子盛汤,给自己夹菜了。 “乐乐,吃点这个,黄鳝烧得特别好。” 徐春夹了两节黄鳝放到沈数乐的盘子里,又从张红英手里接过新端进来的烤乳猪。 沈数乐美滋滋地咬着黄鳝肉,又被她妈妈塞了一口烤猪肉,她吃得香也吃得珍惜,平常家里吃不了这么好。 “妈,二爷爷做的饭好香啊。” 沈数乐给徐春也夹了一筷子,乐呵呵的样子看得徐春心里暖暖的。 徐春:“乖,好吃就多吃点。” 沈云惟牵着安安从堂屋门前过了一趟,听到母女俩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她向饭桌上扫了一眼,在引起注意前皱眉离开了。 不对劲儿,她这个小堂妹身上的气息太乱了。 廊下,吴秀鹤给沈云惟和安安单独摆了一个小桌。 吴秀鹤:“幺儿,来这儿坐。” “诶,知道了。”沈云惟应了一声,牵着安安坐了下来。 院子里摆的那一桌正在开酒。 沈云惟的大堂哥沈数天拿着瓶起子冲沈云惟招手,说:“自己一桌多没意思,来跟我们坐一起喝点啊?” 沈守群端着一碟子下酒菜出来了,闻言立刻冲着沈数天的后脑勺来了一下,说道:“家里小子就你大,就你最没谱,幺儿她不能喝酒你不知道?” 沈数天抱着脑袋讨饶,忙躲到了他奶奶身后,一边藏一边说:“二爷爷啊,我不就随口说一嘴嘛,堂妹不能喝酒我能忘吗?她小时候喝晕了放狗撵我半个村子,我现在可不想再被咬一回。” 马梅一边伸着胳膊拦住装着生气的沈守群,一边没好气地瞪了沈数天一眼,骂道:“混小子,你还提呢,要不是你带着云惟偷酒喝,她能醉嘛,你就是该挨咬。” 马梅话这么说,表情却不像生气,她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这些孩子里她最喜欢这个大孙子了,人又机灵说话又好听,平常没事儿就去家里找她这个老婆子唠嗑,乖得很。 闹了两句,这事就过去了,也没人提让沈云惟去里屋,毕竟大家也都看出来沈云惟和李月月坐不到一块去。 沈三奶奶还非要牵着吴秀鹤一起坐到了廊下,她怕沈云惟跟一个小孩在这儿坐着心里会不舒服。 “云惟不嫌弃奶奶跟你坐一桌吧?”沈三奶奶笑呵呵地问。 沈云惟腾了腾地方,笑道:“说的什么话?赶紧坐赶紧坐。” 小桌又增两人,这就显得有些挤巴了。 四个人吃得都不怎么多,聊着点有的没的,说了半天话盘子里的菜也不怎么见少。 沈云惟坐下后时不时地透着窗户往堂屋里看,吴秀鹤注意到后就给她夹了筷子菜,又问道:“咋了幺儿?想进去看电视了?” 沈云惟摇了摇头,咬着菜根问道:“奶,我三婶儿旁边的小女孩是乐乐?” 吴秀鹤:“对,是乐乐,今年应该有十五岁了,这孩子上学晚了一年,不然应该也是今年中考,不过也就还剩一年了,学习还挺不错的。” “哦,这样啊。”沈云惟又瞧了两眼,眉心蹙了蹙,“那她是住校吗?” “不住校,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不住校?” 第七十七章 没心没肺 饭局散后。 几个大人收拾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个年纪小的也被指使着搭把手。 “这是嫂子的孩子吧。”李月月伸手把碗筷递给一旁收筷子的沈数乐,又看向徐春,“叫数乐是吧?瞧着真勤快,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孩子。” 沈数乐嘿嘿笑了一下,没啥心眼地叫了声:“婶儿。” 李月月点了下头,眼神在沈数乐的脸上停了一下,音量有些高地喊了一句:“呦,这脸上痘痘可不少呢,没让你妈给你买点护肤品?” 沈数乐手停了一下,她局促地扒拉了一下刘海,笑着说:“没,我妈给我买了,但是我学习压力大,用了也不见好。” 李月月有些夸张地“啧”了一声,她一个劲儿地去看沈数乐的脸,说道:“那哪行啊,姑娘家的脸可重要着呢,嫂子怎么当妈的,这么不上心。” 李月月说着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在院子另一边洗碗的徐春都听见了这句话,她放在水盆里的手瞬间握紧。 张红英端着盘子过来,瞧着她说:“还洗啥,赶紧让乐乐出来,在屋里待着受气呢?” 徐春“嗖”地站了起来,她转身往屋里去,就见收酒瓶子的大儿子已经进屋了。 沈数天一把牵过他妹,笑呵呵地看向李月月,礼貌地指着自己的脸,大大咧咧地扯着嗓子喊:“呀,小婶儿,你脸上好像卡粉了吧,咋不赶紧去补补妆啊?” 李月月立刻捂住了脸,又放下手,没好气地说:“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一点也不尊重长辈。” 一旁逗着儿子的沈正木神经一紧,他终于反应过来气氛不对了,一把抓住儿子塞进了李月月的怀里,哄道:“老婆,我去上个厕所,你抱儿子一会儿呗。” 被孩子占了手的李月月也没空聊闲了,她儿子离不了人,必须得抱着逗,不然一会儿就要闹小脾气。 这两句话的功夫,沈数天扯着沈数乐也出去了。 刚才一直和吴秀鹤聊天的沈三奶奶也忙走了过去,替着儿媳妇儿说好话,“孩子,你小婶儿就这么个脾气,说话不过脑子。” 沈数乐笑了一下,好脾气地说:“没事儿三奶奶,小婶儿也没说啥。” 沈数天站在一旁皱了下眉,他看了一眼笑呵呵的妹妹,低头继续去收酒瓶子去了。 是,小婶儿是没说啥,但是哪有对着人小姑娘的脸一个劲儿看一个劲儿啧啧啧的,让人心里多不得劲儿。 徐春也走了过来,她路过围在一起打牌的几个人身边时,沈正开还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我工资都给你了,连给闺女买个好护肤品都不舍得。” 徐春愣了一下,又无视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继续往前走,她牵着沈数乐的手,看了看她的脸,叹了口气说:“回头我再找人问问啥好用。” 沈数乐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摇头说:“没事儿妈,我这是青春痘,有的人想长还上不了呢。” 徐春勉强地笑了一下,她心疼地摸了摸孩子的背,“你这孩子。” 廊下,沈云惟眯着眼打量着沈数乐,她拍了拍安安的小屁股,对趴在摇椅上玩小积木的安安说了几句话。 安安“嘿咻嘿咻”地从摇椅上爬下来,哒哒地跑到了房间里,没过一会儿就抱着几个瓶瓶罐罐和一个小包出来了。 沈云惟接过东西,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瓜子,夸道:“真棒!” 安安扬起小脑袋,十分受用,没错,安安就是很棒的小孩! 沈云惟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抬手摆了摆,对着正在说话的母女俩说:“婶儿,让乐乐过来我给她看看。” 徐春闻言愣了一下,又高兴地推了推沈数乐,沈云惟以前可是当演员的,肯定知道这些痘痘怎么办。 “去,找你堂姐说一会儿话。” 沈数乐点了下头,小跑到了沈云惟跟前,她有些拘谨地看着沈云惟,这个漂亮到跟他们都不像一家人的姐姐。 沈云惟拍了拍身边的单人沙发,说道:“坐,头往后靠,姐给你看看。” 沈数乐乖乖点头,侧坐在沙发上,又向后半躺在扶手上。 沈云惟瞧着她这个姿势不太得劲儿,就拍了拍她合拢垂在地面的腿,“这多别扭,把腿也搭上扶手,你躺着吧,躺着舒服。” “哦哦。” 沈数乐调整了姿势,整个人就像窝进了沙发一样。 沈云惟拿了补水喷雾和棉柔巾,低头说道:“把眼闭上,我给你擦一擦。” “哦哦。” 沈数乐像个小机器人一样,沈云惟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听话得不得了。 沈云惟喷着补水喷雾给沈数乐洗了洗脸,又随手按了几个穴位,灵力顺着她的指尖跳跃到沈数乐的脸上,清洁着她燥红的脸蛋。 沈云惟倒了点柔肤水在手上,轻轻拍着沈数乐的小脸,又随口问道:“乐乐今年是上初二了?” 沈数乐:“对,马上就升初三了。” 沈云惟:“学习压力挺大吧?你们学校饭咋样?” 沈数乐含含糊糊地点了下头,“学习压力也还行吧,不过我现在是走读了,不在学校吃饭。” 沈云惟顺势问道:“走读?那三婶儿是在那陪着你吗?” 沈数乐摇了摇头,脸上冰冰凉的感觉让她整个人就像泡进了清爽的水池游泳一样,思绪都空白了。 “我妈在家收蒜种花生呢,我跟同学一起住在一个寄住家庭里。” 沈云惟挑了下眉,手在瓶瓶罐罐里挑了个精华液,一边滴在痘痘上,一边问:“寄住家庭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学校后街那有一个大姨整的,她们家里房间多,她装修成了小宿舍租给家离得远的学生,条件比学校好,伙食也挺不错的,还有个大姐姐给我们辅导课后作业呢。” 沈云惟伸手在沈数乐的太阳穴压了两下,点头回道:“这样啊,那还挺不错的,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沈数乐依旧闭着眼睛,她感觉脑袋舒服得很,又觉得浑身上下就轻松了,就像熬了两个星期大夜复习,考完试那晚彻彻底底地睡了一个好觉一样。 “姐要是想去,那我明天开学咱们一起去吧,我请你喝奶茶。” “好啊,我要去见识一下。” 第七十八章 超绝变脸 又是一个勤劳的早晨。 沈云惟师徒俩一大早就拎着锄头前往了蔬果园,俩人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分钟,又奖励自己回土房子休息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刚刚过半,抱着安安埋头苦练的沈云惟就跟她早就睡着的小徒弟一起会周公去了。 两人头一点一点的,却丝毫没有耽误修炼的进度。 周遭的灵气依旧井然有序地往两人的体内涌进,偶尔有一些盈余的木系水系灵气还会哺育进周遭的蔬菜和果树身上。 不知何时,果蔬园的上方阴云密布,又隐隐透着火光,天幕被白光划开,几声惊雷随之而来。 沈云惟的身上有寒光泛起,连带着她怀里的安安也被包裹了起来。 风起云涌,烟消云散。 不过须臾之间,天际降下彩霞,雷劫不渡自散。 安安蹭了些沈云惟进阶的天道祝福,舒舒服服地咂巴了一下嘴继续睡觉。 此时此刻,重回元婴期的沈云惟睁开了眼睛,先是摸了摸酣睡的安安,又抬眼扫视周围几瞬之间便长得茂盛的果蔬植物。 早上还细细小小的树苗已经拔高了半米,繁茂的树叶中隐隐约约有几颗青果,而东边的菜地更是夸张,一个个攒着劲儿涨了起来,眼看着都快能收获了。 昨天易风还打电话问沈云惟这边的农产品来不来得及准备,沈云惟没给他留句准话,不过这下好了,简直太来得及了。 沈云惟挪开趴在自己身上的安安,她站起身运转灵力,放出精神力笼罩了整个果蔬园和小山头。 这里的生物接受了本属于沈云惟一人的馈赠,从今往后它们便真真切切地属于沈云惟了。 一草一木,一石一尘,都是沈云惟的耳目。 这不,大门口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景象便立刻传到了沈云惟的眼中。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悦和那个老掉牙的宋老。 沈云惟心神一动,大门便被锁上了,她看着推不开门的张悦拿出了手机,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 来电人正是张悦。 “喂,有事?” 沈云惟接通电话,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抱起了安安往外走。 张悦轻咳了一声,随便找了个借口:“啊,是这样的,上次在县医院那个禁咒的事情已经结案了,局里对你有个表彰和现金奖励,我来给你送一下,我现在在果蔬园门口了,但是进不去。” 张悦时不时地往旁边看一眼,明显这次并不是她主动要来的,毕竟有奖金直接打款多省事,现金花着还不如手机支付方便。 果然,电话那传来了沈云惟的声音。 “我不要现金,你给我转卡里就行。” 张悦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那不行啊,这次批下来的就是现金,不然我带着你去银行存一下?” 宋老自从下车后便一直盯着果蔬园看,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不确定,但当眼前的大门被从内打开的一瞬间,他瞬间就看直了眼。 浓郁的灵气外泄,扑面而来的清香溢出,却只有一瞬间。 沈云惟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宋老几乎是垂涎的视线,她不屑地笑道:“老头,收收你的哈喇子吧,别把口水流在我的地上。” 张悦一脸状况外,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刚才发生什么了吗?这俩人怎么一见面就开启嘲讽模式了? 哦,虽然是沈云惟单方面的嘲讽。 张悦不清楚,宋老却清楚得很,他刚才清楚地感受到了灵田的气息。 这个看似平平的果蔬园里竟然有着珍贵无比的灵田,而且至少有二十亩、不,至少有三十亩! 宋老再看向沈云惟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纵然他听到了沈云惟的嘲讽也没有丝毫生气。 从现在开始沈云惟就不是一个金丹期的没礼貌的小辈了,她可是拥有着这么大一片灵田的同道,这若是好好经营规划,一年的产出便可供养至少二十位金丹期。 放眼全国金丹期也不过百余人,这块灵田的价值可想而知。 宋老在张悦见了鬼一样的表情下笑呵呵地走向沈云惟,他一改往日的居高自傲,和蔼可亲地说:“小友啊,上次我们见面可能有些不愉快,这次我是专程找你赔礼道歉的。” 张悦的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什么情况,赔礼道歉?你不是来威逼利诱抢魇珠的吗?怎么一下变这么大? 咱们的颗粒度到底对齐了吗? 宋老的转变在沈云惟的意料之中,那一秒的灵气是她故意外泄的,毕竟地里要收获了,她得抓紧找找冤大头掏钱了。 沈云惟抱着安安自来熟地上了张悦他们开来的车,一上车就瞧见了一个眼熟的司机。 宋哥透过后视镜向沈云惟点了点头,说道:“沈前辈,上午好。” 沈云惟看了看怀里睡觉的安安,又想起了上次坐这个宋哥开车时的感受,她犹豫了一下又从车里下来了。 张悦看着她问也不问,上了车又下车的样子,只能赶紧开口问:“怎么了?” 沈云惟一言难尽地看了眼驾驶座:“你们就只有这一个司机吗?” 张悦立刻想起了局里关于宋哥私下开车像要自杀的言论,她张了张嘴,说道:“我没驾照,只能让小宋开车。” 沈云惟“啧”了一声,准备放弃顺风车,她正要往自己的小粉车那走,就突然听见斜后方传来一声自荐。 “我能开,我车龄比我曾孙的年纪都大了,开车稳得很。” 沈云惟回头一看,宋老已经打开车门把宋哥拽出来了。 宋老握着方向盘,在张悦和宋哥一模一样地震惊中像舔狗一样开口,“沈道友准备去哪?我今天一天都有空。” 宋哥僵着脸试图阻止自己家老辈子在这儿丢人,他刚要开口就被宋老瞪了一眼,“滚蛋,连车都开不好,你颠着沈道友怎么办?” 宋哥:“……” 人言否?祖爷爷你真是让我感到陌生。 最后,沈云惟施施然上车了。 张悦一脸荒唐地看着眼前的局面,这到底是怎么了?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啊? 宋哥已经快背过气了,他一不明白祖爷爷这到底是怎么了,二不明白沈前辈是怎么做到如此坦然接受的。 至于沈云惟本人则表示她太受得起了。 一个三百来岁的金丹期给一个二十三的元婴期开车,这分明是前者的荣幸。 第七十九章 一些烦恼 一个半小时后。 安安睡醒了,她躺在沈云惟腿上转了个身,眼睛要睁不睁地半眯着,又突然瞪得溜圆,像受惊的小猫崽子一样。 “师父?!” 安安“腾”地坐了起来,眼睛四下搜寻,在确认沈云惟就在身边时立马挂了上去,她抱着师父的脖子小声问:“师父,我们这是在哪啊?” 沈云惟拍了拍安安的后背,示意她往窗外看,说道:“还记得昨天见到的乐乐姐姐吗?我们去找她吃午饭好不好?” “好啊!” 安安点点头,又揪着小手问:“那我们和爷爷奶奶说了吗?” 沈云惟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好笑地说:“说了说了,不仅和爷爷奶奶说了,你爸爸也知道,他还给我转了钱,说今天让安安请客吃饭呢。” 安安兴奋地抬起头,露着小牙笑道:“真的吗?那今天安安请师父吃好多好吃的!” 沈云惟点头:“好,今天安安带师父吃好吃的。” 一旁,张悦瞧着师徒俩亲昵的样子,不禁心生羡慕,她羡慕安安无忧无虑的样子,又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刚开始修炼时的惨样。 驾驶座,宋老从后视镜注意着后排的动静,见安安醒了便说道:“我们马上就到了,是先找人还是先找饭店?” 安安不知道,安安看着沈云惟,也问道:“师父,我们先干什么呀?” 沈云惟瞧了眼时间,说道:“先去找人。” 一锤定音。 五分钟后,灰色的轿车停在了县一初的后街,南北路上有一个窄胡同,往里去有几栋小楼,胡同里穿行着几个拎着大包小包的学生。 其中就有沈数乐的身影。 今天上午,沈数乐接了个寄宿点的电话,那边说有一个985名校数学系的学生会来给他们分享学习经验,时间定在了今天下午一点到两点半。 听说那个学生以前也是县一初的,和他们一样住在寄宿家庭这里,这次是趁着端午假期回来看一眼,下午三点就要赶高铁回学校了。 因为时间有些紧迫,沈数乐又很想去听,所以她拜托妈妈给沈云惟去了个电话后就立刻收拾东西坐车回县里了。 此时,沈数乐刚和同学一起从超市回来,她们买了点日用品就准备回去吃午饭了,午饭结束差不多那个数学系的学生就要到了。 “数乐,你说咱们以后能考上啥样的大学?”赵依依拎着一袋子零食晃悠来晃悠去,她的脸上全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幻想。 沈数乐不知道以后的事,她摇了摇头坦诚地说:“我也不知道。” 赵依依“嘿”了一声,双腿一屈蹦到沈数乐面前,她脸上挂着婴儿肥,眼睛亮晶晶的抬起头,兴致高昂地说:“我表姐说大学可好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也不用天天在教室里学习,我就想早点考上大学,最好是考个好大学,什么985啊211啊,我也不是很挑剔的,随便考上一个就挺不错的。” 赵依依说着就已经美得冒泡了。 一旁拎着个东西路过的男同学笑话她,撅着屁股晃了晃,说:“呦呦呦,985,211,你前两天还说要考清华呢,怎么就又随便了,是不是小测英语就考了七十分知道丢人了。” 赵依依握了握拳头冲那个嘴欠的同学比划,骂道:“滚蛋!我考七十我及格了,那也是我努力的成果,你就考那二十来分你还好意思说我?” 男生嘿嘿笑了两下,没皮没脸地在赵依依面前晃荡着,被骂了还傻乐。 赵依依嫌弃地翻了个白眼,扭着头继续和沈数乐说话,她才刚开了个头突然一阵风吹了起来,吹开了沈数乐刚洗还没干的头发。 “啊!数乐,你痘痘咋变少了?”赵依依一声尖叫,手里的零食袋子一撇,双手摸向沈数乐的脸。 沈数乐避不开,被赵依依托着脸看了又看。 赵依依的零食砸到了男生的脸上,里面的罐头正好磕在了他的鼻子上,他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捡掉在地上的零食,嘴里也不停。 “我说赵依依,你能不能看着点,你把我整毁容了你负责吗?” 赵依依都懒得理他,眼馋地拽着沈数乐的手,晃着说:“数乐,好数乐,你快告诉我你用啥护肤品了?才两天没见,不仅皮肤变好,痘痘也少了。” 沈数乐被她缠得没办法,也能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堂姐给我做了一个面部护理,然后就变好了。” “啊。” 赵依依拖着嗓子哀叹一声,又嘟着嘴撩起她的刘海,指着脑门上的几颗红肿的痘痘,不死心地问:“那咱姐能给我也做一回不?你看我脑门这几个痘痘,都快烦死我了。” 沈数乐哪能做主,她犹犹豫豫地说不出话来。 赵依依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没戏了,丧着脸仰天长啸,“啊啊啊啊该死,难道我的青春期就要与痘为伍了吗——” “不用。” 赵依依闭着眼摆摆手,说:“行了数乐,你别安慰我了,我都知道这是我的宿命。” 沈数乐一头雾水地指着自己,说:“啊?我没说话啊。” 赵依依“倏”地睁开眼,她没听错了,是个女声,难不成是张浩那个烦人精夹着嗓子逗她玩? 张浩刚捡完零食站起身,就被赵依依瞪了一眼,他正要怼过去就突然呆立在原地,傻傻地看向赵依依和沈数乐的后方。 赵依依三两步上前,一把抢过自己的零食袋子,气呼呼地说:“你装个屁装,还学数乐说话,你咋不学数乐穿裙子去!” 张浩顾不上自己被冤枉,他指着自己对面,又干脆伸手将赵依依转了个面,“你快看!” “快看什么快看?”赵依依不耐烦地抖开张浩的手,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你少拿你的黑爪子碰我的新——” 赵依依也愣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数乐身后。 两人这怪异的举动让沈数乐咽了下口水,也慢慢转过身,她终于看到了让两个同学变成木头人的原因,也立刻震惊地喊了一声。 “堂姐!你怎么来了?” 第八十章 一起烤肉 烤肉店,二楼中厢。 “安安想吃哪种牛肉?” “这个吧,这个看起来漂亮一点点。” “行,那就点这个。” 沈云惟领着安安看电子菜单,又抽空抬头向沈数乐和她的同学说:“你们喜欢吃什么都点上,现在才十一点四十,赶得上那个分享会。” 沈数乐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握着平板,一低头就看见了满屏的价格,她看眼身边两个安静如鸡的同学,舔了舔下唇将屏幕偏了过去。 沈数乐:“你们看看吧,想吃什么?” 赵依依正在假装自己是一个文静的淑女,她摆了摆手,小声说:“我最近在减脂,吃不了多少的,你们看吧。” 张浩本来在班级群里疯狂扣消息,闻言一脸见了鬼地抬起头,失声喊出:“减肥?你减什么肥,在超市你不是说你能吃两头牛吗?” 张浩这一声怪叫,除了沈云惟还在沉浸式点菜,张悦和宋老三人齐齐抬头看了过来,就连安安都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哇,能吃两头牛,好厉害啊。 赵依依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歪头瞪了张浩一眼,伸手直掐张浩大腿。 这一下,变成张浩憋得脸红了,他疼得跳脚但又被赵依依瞪得不敢动弹。 “错了,我错了依姐,你大人有大量,别掐了别掐了。” 沈数乐见俩人掐起来了,赶紧伸手拦,小声说:“依依你别管他,你看你想吃什么。” 赵依依这才收了手,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更多的是破罐子破摔地无所谓。 “我要吃肉!牛肉!” 一顿饭,因为这三个初中生的存在热闹得不得了。 最后一道菜上桌时,赵依依已经彻底放开了,她一把推开张浩坐到了沈云惟旁边,挽着沈云惟的手,一口一声姐姐。 “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啊,比电视里还好看,你这么漂亮怎么能退圈呢,这简直是娱乐圈的一大损失!也是我们观众的一大损失!” “你就该多拍点剧啊,你都不知道我表姐老喜欢你了,前两年天天在朋友圈发你的美照,她要是知道我今天见着你了,肯定羡慕死我了。” “我以前还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误会过你,不过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忠实小迷妹了,数乐人这么好,你是她的堂姐,姐姐肯定不会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以后我再看见那些骂你的,我全都骂回去,我骂人老厉害了,骂遍全校无敌手!” 赵依依没喝酒却像喝高了一样,不仅话多多的,脸都开始发红了。 沈云惟抬头无声询问沈数乐这对吗,得到了一个无奈地点头。 沈数乐:是这样的,她平常也这样。 沈云惟笑了一下,伸手给赵依依夹了个烤好的牛里脊,说道:“赶紧吃肉,多吃点补充补充营养,才有精力好好学习。” 一提到学习,赵依依又来了兴致,她一边吃肉,一边说:“姐姐,我成绩可好了,虽然我英语不太好,但是我总分有五百六呢,我都跟我爸商量好了,这个暑假要恶补一下这个该死的洋文!” “那也挺不错的。”沈云惟点了下头,又看向沈数乐,“乐乐英语怎么样?” 沈数乐还没说话,赵依依就乌丫乌丫地替她回答了,但奈何嘴里塞满了肉,一句也说不清楚。 张浩看她那样子,顺嘴翻译道:“她说沈数乐英语成绩特别好,在我们班是第一名。” 赵依依闭着嘴咀嚼,朝着张浩比了个大拇指。 沈数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谦虚道:“也还好了,不算特别好。” 沈云惟立刻摇了摇头,毫不吝啬地夸道:“都考第一了还不算好?你这叫特别特别好,平时学习一定很认真吧。” 张悦几人也都像人机一样点头夸她,一边比大拇指,一边说:“谦虚了,小学霸。” 沈数乐抿着嘴笑,筷子尖戳着盘子里的肉片,她说:“就正常学,不过也多亏了小王老师,我有不会的语法问题都是找她问的。” “小王老师?” 沈云惟看向三人,问道:“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吗?” 赵依依终于咽下了满嘴的肉,她飞快地摇了摇头,说:“不是学校的老师,是寄宿点的王优,她在那上班,主要负责打扫卫生,偶尔也给我们讲讲题。” 赵依依口中的称呼与沈数乐截然不同,一个小王老师一个王优,亲疏远近立见分晓。 沈云惟“哦”了一声,她挑眉向后靠在椅背上,像是随口说道:“那这个王优老师还挺辛苦的。” 张浩正拿着夹子翻肉,听见这句话冷笑一声,眉眼间带着毫不遮掩的不屑。 “她确实挺辛苦的。” 哦豁,有故事听。 沈云惟扫了一眼沈数乐三人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个尊敬,一个冷淡,一个不屑。 沈数乐三个人明显都不太想继续聊那个王优老师,话题就此止住。 一顿饭热热闹闹地吃完也只用了五十来分钟。 饭后赵依依凑到沈云惟面前求合照,飞速拍了两张之后又抱着手机开始敲敲打打。 张浩踮脚看了一眼,笑道:呦,还知道给自己pp图呢。” 赵依依忙着呢,没空搭理张浩,张口让他滚,就继续沉浸在修饰自己的美貌中了。 一行人拖拖拉拉地出了烤肉店,沈云惟戴上墨镜扫了一眼路况,堵车了。 “我陪你们走回去吧,也就三分钟的路程。” 沈数乐自然不会反对,她点点头说:“好啊,正好消消食。” 赵依依也连连点头,但又看向结完账出来的张悦三人,问道:“那那个大姐姐他们呢?也一起去吗?” 沈云惟拉了下墨镜转身,问道:“你们去吗?” 张悦和宋老对视一眼,还没看明白宋老的眼神,就听见他故作高深地点头,说:“去吧,正好也无事。” 张悦:“……” 既如此,一行八人,有老有少,浩浩荡荡地走向了那条小胡同。 小胡同里面还有几个分叉,绕了绕最终停在了一栋小楼前。 十二点五十五分,沈数乐几人一进门就看见崔大姨冲他们招手。 崔大姨扇着扇子:“你们仨怎么才来啊,赶紧去二楼找位置去吧,其他的孩子都已经坐好了。” 一楼的灯开得少,窗户也拉着,纵然是正午却很昏暗。 沈云惟几人跟着走进门,脚步一落,铃声骤响。 第八十一章 一颗糖果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众人听到了一声哀叹,似乎是为他们哀悼一般。 四周被浓密的黑雾笼罩,就像刹那间陷入了深渊一样,张悦和宋哥立刻齐刷刷地躲到了宋老的身后。 宋老被一人一边围住时眼皮狂跳,被迫挡在了两人身前,他不知道从哪掏了把短剑握在手里,提醒道:“这楼里藏着邪物,实力远在我之上。” 张悦是第一次猝不及防地面临这种情况,她摸着罢工的手机大骂,毫无精英成熟女人的风范。 “真他爷爷的服了,这阵子是怎么了,哪来的这么多怪事,总局干什么吃的,那个什么大数据就没查到学生宿舍里有这么个大炸弹?!” 宋哥平静地安慰道:“没事儿,都是业绩。” 张悦:“……” 宋老都想踹一脚他这个曾孙子了,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三人的前方站着沈云惟和安安两人,只间隔了两步却像是被隔绝了一样。 安安抓着沈云惟的手,有些害怕,她问:“师父,我们是被黑房子吃进肚子里了吗?” “别怕,马上就不黑了。” 沈云惟伸手把安安抱了起来,安抚地摸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又向前走了一步,斥道:“装神弄鬼。” 顷刻间,黑雾尽数散去。 强光一闪,几人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就又回到了那扇敞开的门前,靠在墙边的柜台后依旧坐着招呼他们进去的崔大姨。 崔大姨正在照镜子,她看到几人还在门口站着,就又热情地招呼着说:“咋还不进来啊,你们是给学生订床铺的还是来给孩子送东西的,不管干啥,那都得进来是吧。” 很正常,很普通的一个中年女人。 宋老点了下头,示意张悦这人没问题,但他看了眼阴森的室内,这明显还藏着很多的问题。 张悦拿着手机正在打电话,她看向最前面的沈云惟,小声说道:“前辈,要不咱们先撤,我联系一下总局。” 沈云惟没回头,径直迈了一步,她抱着安安走进了这个昏暗得像是没钱开灯的地方,绕了一圈走到了崔大姨的面前。 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尚在门外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最为年长的宋老甩了甩袖口,挺胸抬头,道:“瞧瞧你们这胆小的样子,还是公家单位的人呢。” 话落,宋老梗着脖子一步踏了进去,他屏住呼吸静待三秒,腰间的铃铛没有一丝动静,他呼出了一口气,转身看向打不通电话的张悦和状况外的宋哥,道:“愣着干什么,赶紧进来。” 张悦也不想表现得胆子这么小,可刚才宋老亲口说这楼里的东西实力远在他之上,那她一个筑基的小菜鸡何必进去找罪受呢。 “别了吧,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我马上,我马上。”张悦握着手机婉拒。 宋哥紧跟领导的步伐,后退一大步,微笑说:“曾爷爷,刚才吃得太噎了,我出去买几瓶水去。” 宋哥选择逃离,他一个练气的就不跟着一起闹了,省得拖后腿。 一人一前一后地溜出去了,徒留宋老守着门尴尬。 宋老老脸一僵,深吸一口气在心中暗骂:该死的,要走也不提前说,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临阵逃脱了。 宋老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面对风雨,却突然听见“啪嗒”一声,屋子里亮起来了。 “大姨啊,你下次记得开灯,又不费几个钱。” 沈云惟抱着安安摁下开关,又施施然地转身看向柜台后的崔大姨。 崔大姨脸上的笑容不变,她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年纪大了总是忘记把灯打开,辛苦你了呀。” 安安抱着沈云惟的脖子,好奇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奶奶,好奇怪啊,这个奶奶刚才没有这么白白的吧。 安安的视线毫无遮掩,崔大姨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看着安安可爱的小模样立刻乐呵了起来。 “哎哟,这小孩长得可真好,多大了啊?” 沈云惟笑了笑,示意安安自己说。 安安乖乖地伸手比了个三,脆生生地说:“三岁,安安三岁了。” 崔大姨看着安安软乎的小手,说道:“三岁好,三岁好,安安吃糖不,奶奶这儿有可多糖了,住这里的哥哥姐姐都喜欢吃。” 崔大姨说着,从抽屉里拿了一颗绿色的糖果出来,看着像是苹果味的水果硬糖。 安安看向沈云惟,小声喊:“师父。” 沈云惟点了下头。 安安得到了允许,立刻伸手接过糖,小手搭上大手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谢谢奶奶。”安安握着糖道谢,眼神又往崔大姨手中的扇子上看,忍不住问,“奶奶很热吗?” 崔大姨笑得一脸和蔼,她又晃了晃扇子,夸张地说道:“奶奶我怕热怕得很,现在还好呢,一到夏天那空调就没高于过十六度。”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头,又下意识攥了下指尖。 沈云惟拍了安安两下,对着崔大姨说道:“我们上去看看孩子听课的状态,就不多说了昂。” 崔大姨摆摆手,“那行,你们快去吧,下回聊。” 沈云惟点了下头,抱着安安拐进了刚才沈数乐她们进去的楼梯间。 像是透明人一样的宋老立刻跟了上去,他转弯时无意间向后瞥了一眼。 “唰”的一下,一楼大厅重新陷入昏暗,一面反着白光的镜子异常突兀,里面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宋老呼吸一滞,加快速度赶上了沈云惟两人。 楼道内,宋老皱眉说道:“这里太不对劲了,只凭你我两个金丹中期,又带着一个小孩实在有些危险,不如我们还是先出去,” 沈云惟走上楼梯,回头俯视着宋老,勾着唇,“谁跟你说我是金丹中期了?” 宋老没听懂,又突然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难不成,你现在已经是后期了?!” 比沈云惟的回答更先传来的是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 沈云惟挑眉抬头,神色冰冷地看向二楼的方向,笑道:“真是心急。” 第八十二章 奇怪的病 分享会开在了学生的自习室内,这里有个大黑板,上面已经写写画画了很多东西。 自习室内围坐了很多稚嫩的学生,她们认真地听着台上那个身量很高的男生分享经验,憧憬着自己以后的大学生活。 突然间,最后排的一个女生骤然惨叫出声,她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疼得不住颤抖。 “好疼啊,我好疼啊,救救我,救救我。” “小姜?你这是怎么了?” 离小姜最近的是一个穿着连帽卫衣的女人,她着急地放下手中的纸杯子,赶紧把人扶了起来,安慰道:“别怕昂,我这就喊救护车。” 小姜的眼睛睁得溜圆,她疼得一把握住女人的手,死命抓着,生生抠出来血印子。 周遭的学生们早就乱了起来,都是初中的孩子,一下看见这景象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数乐推了推赵依依的胳膊,快速地说:“依依你有手机,快叫救护车。” 赵依依愣愣地点了下头,抖着手拨通了120。 “喂,您好,我们这里是县一初后街的米花胡同,我们这里有个女同学她出事了,腹部剧痛,神志……” 有一个人打了120之后,在场的同学都抽离了发懵的状态,小姜的朋友跑过去蹲在小姜面前,着急地说:“小姜?你是胃病犯了吗?我去给你拿药好不好,你别吓我们。” 小姜什么都听不见,她只觉得肚子里像是有人在拿刀割她的肉一样,越来越疼,越来越疼。 那个男大学生也拨开同学走了过去,他将小姜的手从那个女人的手里掰了下来,又将自己的手卡了进去。 “王优,别愣着了,胡同里的王大爷以前是医生,先把他喊过来看看这个同学是怎么了。” 王优看着自己被掐出血印的胳膊,又看向她这个老同学,闷声点了下头,起身往自习室门外走。 “嘭。” 自习室的门被一根棍子敲了一下,顺着棍子看过去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身后还有“一老一小”。 王优皱了下眉,着急地说道:“让一让,我要去找医生,我们这儿有病人。” 房间内的同学们也跟着说道:“是啊是啊,谁啊这么没有眼力见,堵着门干嘛啊!” 沈数乐三人待的位置靠墙,看不见门外的人是谁。 赵依依已经挂了电话,此刻也跟着踮脚往外看,嘟嘟囔囔地问:“谁啊?没看见有人挡门啊?” 前面有个同学听见她问了,不确定地说:“没咋看清,好像是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戴墨镜的女人? 沈数乐和赵依依对视一眼,立刻拨开身前的同学往外挤,硬是挤到了门口,终于看清了来的人是谁。 “堂姐?” 王优立刻转过身,她的视线在沈数乐和沈云惟身上来回打转,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你们是一家人?” 不只是王优震惊,其他的同学也都不遑多让,尤其是网速快的那些人。 “我知道她,她好像是前段时间那个退圈的女明星。” “这是娱乐圈那个黑料精吗?” “艹,这不翘我担戏份的那谁吗?!” 在一声声惊呼以及偷偷摸摸的闪光灯下,自习室更加混乱了。 地上,被小姜掐青了手臂的男大学生深吸了一口气,喊道:“各位,能不能先让王优去找王大爷,或者谁问一下救护车快到了吗?可以吗?” 小姜的朋友也连连点头,她冲着门外的沈云惟喊道:“不管你是谁,你也不能挡着路不让人来救小姜啊!” “啧啧,我之前看过一个帖子,说她在片场故意拖延时间,害得一个剧组的工作人员的高烧进医院了。” “啊,她怎么这样啊?” “嘁,怪不得网上这么多人骂她,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数乐听得稀奇,她堂姐只是站在了门口,哪里挡门了?分明是小王老师自己不出去啊。 她正要开口反驳,却又被一个女同学推了一下,“就是啊,数乐你这个堂姐怎么这样啊。” 沈数乐着急地解释:“什么啊,我堂姐她哪堵门了?是小王老师她——” 王优骤然开口:“这位家长,就算你以前是明星也不能见死不救吧,别耽误我去找医生。” “就是啊,赶紧让开,小心我们曝光你!” “快让开,快让开!” 沈云惟被骂惯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她抬了下手阻止了想替她解释的沈数乐,又踏进了自习室。 一步,逼得刚才还义正言辞的王优连连后退,就像是老鼠看到了猫。 沈云惟将墨镜推上头顶,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睛扫了一圈房间内的学生,又将视线落在了已经疼昏过去的小姜身上。 “去找什么医生?这病我就能治。” 沈云惟说着挑眉看向脸色发白的王优,又迈了一步,便逼得王优一屁股坐到地上。 男大学生见此情景,不满地说:“这位大姐,你别添乱行不——诶?你干什么?!” 他一句话没说完,沈云惟就把小姜从他怀里拉了起来,众人见此纷纷上前想要抢回小姜。 脚还没抬起来呢,就突然看到小姜睁眼了。 小姜被沈云惟半揽在怀里,鼻尖清香萦绕,她眉头舒展看向周围震惊的同学,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看我干吗?” 小姜的朋友最先反应了过来,三两步冲了上去,一把握住了小姜的手把她拽出了沈云惟的怀抱,又是摸脸又是摸肚子的,把小姜摸得直乐。 “慧慧?你这是干嘛呢?” 田慧慧不可置信地说:“你不疼了?” 小姜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刚才不疼,但是你的手握得我有点疼。” 田慧慧再三确认了小姜一点事没有,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沈云惟,她拉着小姜走到沈云惟面前,低头道歉:“对不起姐姐,我刚才误会你了。” “嘁,说不定她就是撞大运了,碰巧小姜醒了而已。” 人群中依旧有些不和谐的声音,但大多人都向沈云惟投来了惊讶的眼神,并伴随着“蛙趣”“好牛啊”“真的假的”一类的感慨词。 沈云惟没管这些小朋友,她转身看向一只脚已经踏出门的王优。 “小王老师,有时间聊一聊吗?” 第八十三章 警察身份 “小王老师,有时间聊一聊吗?” “不了,我还有事。” 王优的语调僵硬又诡异,她的左脚僵在半空中,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老道士,她脸上的皮肤动荡起来,像是有东西在脸皮下爬一样。 同一时间,宋老腰间的铃铛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这声音立刻引起了一屋子小孩的好奇,都胡乱找着,问着。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铃铛声?谁晃着玩呢,吵死了。” “不在屋内,门外的声音,怎么越来越响了?” 与此同时,自习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棒忽闪忽闪的,像是电路出现了问题一样,平添了几分恐怖片的气息。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有些害怕地问:“你们觉得冷吗?我怎么这么冷啊。” 房间的阴气越聚越重,众人陷入了一股莫名地恐慌中,胆子小一点的最先受不了了,大喊着要出去。 “唰——” “啊啊啊啊啊——” 自习室门外骤然陷入黑暗之中,一时间,头顶这个忽明忽暗的白炽灯倒成了唯一的光源。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停电了?还是电费不够了?是崔大姨忘记交钱了吗?” “可能是吧,那咱们下去找崔大姨缴费吧,这整得太吓人了。” “那你去。” “……我不敢。” “你们说,不会闹那啥了吧,你们听这铃声像不像电视剧里的招魂铃?我之前就听说后街这边不干净,我妈还非要我来这里住……” “啊啊啊啊你别说了,要吓死谁啊?!” 三十来个学生窝在一起,被这诡异的氛围吓得有点畏畏缩缩,他们又正是想象力丰富的年纪,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脑补三部电视剧。 张浩昨晚在家正好看了一集午夜凶铃,此时此刻他十分窝囊地站在了赵依依和沈数乐两个女生的身后,被赵依依翻了十八个白眼也不愿意站出来。 正在人心惶惶之时,男大学生又一次站了出来,他看着躁动的众人和沉默不语的王优,开口提议道:“王优,咱俩下去问问情况吧,让同学们先在这间教室待着。” 他说完,又看向同样背对着众人的沈云惟,说道:“沈云惟是吗?你和王优的事情之后再说吧,现在先去把照明的问题解决了比较重要。” 有人站出来后,同学们就像有了主心骨一样,殷切地看向了王优两人。 沈数乐被赵依依推了一把,走到了沈云惟身边,她抿唇问道:“堂姐,你和小王老师的事情很着急吗?” 沈云惟挑眉看向一直背对自己的王优,她瞧着王优身上越来越浓郁的黑雾,指尖轻轻碰了两下,寒丝瞬间将那些张牙舞爪的黑雾压了下去,又紧紧地缠上了王优的脖子。 “我不着急,但是小王老师应该有些着急吧。” 裹挟着阴气的黑雾被尽数歼灭,铃铛声慢慢消失,自习室的白炽灯棒也恢复了正常。 门外的灯闪了闪,也重新亮堂了起来。 宋老直面着王优那张脸,他在灯线恢复正常的第一时间捂上了安安的眼睛,皱眉看着那张不能称之为脸的脸。 必须立刻把这个人带走。 宋老这个念头刚一闪过,楼下就来人了,是张悦她们。 方才,张悦电话一打通就立刻要了援兵,等到了人才敢重新走进那个黑布隆冬的一楼大厅。 张悦带着人一到二楼便冲着宋老的方向跑了过来,刚站稳就和那张乱七八糟的脸对上了,邪物近在眼前,众人立刻就要动手。 几人出手的前一秒,张悦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手挡住人,看向房间内站着的几十个普通孩子。 学生们也看着又冒出来的这些人,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人和事。 张悦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换了个身份看向被寒丝架住手脚堵住嘴的王优,说道:“你好,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麻烦配合我们回局里调查。” 张悦说完给了沈云惟一个眼神,又先后招手让人把王优带走。 沈云惟收到眼神,配合地操纵寒丝让王优跟着两个“便衣警察”离开了,但并不顺利。 那个男大又站出来了,他快步走到王优身后,伸手就要把人拽住,“你们凭什么带走王优,她能干什么坏事,你们哪个警察局的,警号是多少?” 张悦处理这种事情处理多了,她跨步挡住这人的手,熟悉地报出了自己挂靠的警局和特定警号,又将警官证怼在了男大的眼前,语气礼貌但又强硬。 “这位同学,我们的程序合规合法,如果你再阻止我们办案,那我将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男大的眼神虚了两分,但还是挺着腰板,“那也不能直接带人走啊,她一句话都没说呢,你们问都没问就直接抓人?” 张悦扯了下嘴角,他能说话才奇怪了,那姐们嘴里都快被寒丝堵满了,别说什么说话了,再不拿出来她的命估计都要没了。 想一想,说归说。 张悦再次警告:“王优涉及的案件影响极为恶劣,你再阻止就有疑似同党的嫌疑,是想和她一起回警局吗?” 男大不吭声了。 张悦看了一眼他,转身抬手:“带走。” 两个意味不明的字,吓得男大还以为要把自己带走,他立马闭着眼连连后退,疯狂摇头,大声强调:“我可不知道什么案件不案件的,我和王优就是初中当过一年同学的关系,我们好多年不联系了,我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绝对没干过坏事!” 张悦看傻子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很好,以后继续保持。” 男大见没人来抓自己,试探地睁开了眼,又看着众人瞧自己的眼神,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沈云惟和沈数乐打了个招呼就跟着张悦她们一起走了,路过男大的时候挑眉问道:“你真的什么坏事都没干过?” 男大噤声了,他神色躲闪,嗯嗯啊啊地点头敷衍着,一瞧就不是完全遵纪守法的好孩子。 等沈云惟和张悦这些人都离开后,自习室里的学生们依旧还在凌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赵依依摸着下巴沉思,又突然认真地看向沈数乐。 “乐乐,你堂姐退圈是因为考公上岸了吗?她现在是警察吗?好酷啊!” 沈数乐一脸迷惑,犹豫地说:“我,我也不太清楚,可能吧。” 第八十四章 有点恶心 审讯室。 沈云惟占了张悦的位置,她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面上的小本子,听着王优狡辩。 “我什么都没做,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张悦一脸无语,虽然她才上岗几年,但这种“人”她见多了,一个个的脸皮比长城都厚。 王优还在继续,她还指着沈云惟喊:“我还说她也不是好人呢,她今天差点要杀了我你们就不管吗?” 沈云惟完全没打算回话,平静且轻蔑地笑了一声。 王优咬着牙,气急败坏地喊:“明明是我差点死了,你们凭什么抓我不抓她?!” 张悦闭眼冷静了一下,她敲了敲桌面,说道:“你自己心里没数?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们为什么抓你?我们没直接把你处理掉就已经够不错了,赶紧交代这些年都干过什么不该干的。” 王优脸上的暗纹和肉痕已经散去了大半,此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她冷笑一声,言语讥讽:“你们什么意思,就因为我不是人就该死是吗?” 宋哥站在记录仪后,坦率点头:“那不然呢,你不该死难道我们该死?” 王优咬着牙抓着卡住她的审讯小桌板往前扑了一下,喊道:“你们这是歧视!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谁都有生存的权利,我要告你们拿不出证据就想屈打成招!” 张悦沉默了一下,她看向宋哥问道:“她这种情况还能告我们?” 宋哥眨了下眼,掏出手机打开一个超大的文件夹,翻了老半天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非科法第一百二十四条第五例:未被定罪且属于我国公民者,无论归属于哪一类特殊种群皆享有我国公民的权利与义务…… 宋哥把手机放到桌案上,指了一下说:“张局,她好像确实能告我们。” 张悦夸张地捂了下嘴,“哎呀,那可怎么办啊?” 王优向后靠在审讯椅上,她得意地笑了一下,说道:“我劝你们最好赶紧放了我,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张悦怜悯地点了下头,抬手示意宋哥,紧接着就起身离开了。 宋哥收到指令,“咔嚓”一下断了记录仪的电源,拉上门出去了。 王优一脑门子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小王老师,别看了。”沈云惟跷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她手上玩着张悦放下的那支钢笔,噙着抹笑,“遵纪守法的人走了,那就让我陪你聊聊吧。” 狭小的审讯室,只剩下了沈云惟和王优两人,天花板的灯不知道何时被关上了,只剩下沈云惟身侧有一盏灯。 沈云惟伸手将灯盏向上掰,光线对准了王优那张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脸。 “我堂妹身上的咒就是你下的吧?从来学了点半吊子的玩意儿就敢出来害人了,你胆子很大嘛。” 王优看着笑意盈盈的沈云惟凭空生出一阵恶寒,她咽了口唾沫,狡辩道:“你说什么呢?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咒不咒的。” 沈云惟安静地听她说完,并且配合地点了点头,就在王优以为敷衍过去的时候,一缕寒丝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的脖子。 “你!你干什么?!” 王优被锁在桌上的双手疯狂挣扎,她呼吸急促地试图摆脱越缠越紧的寒丝,但她越挣扎就越紧,越挣扎就越紧。 直到王优面色涨红,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时候才安静了下来,双目流露着两个很简单的字:求饶。 沈云惟打开了手上的钢笔笔帽,她低着头在纸上划了两下,再次提醒道:“我说过了,遵纪守法的人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我这个不法分子了,现在可以老实说了吗?” 王优艰难地点了两下头。 沈云惟勾了下手指,寒丝绕了个圈回到了她的手上。 王优大口喘着气,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 “我没错。” 沈云惟皱了下眉,以为王优又要东扯西扯,但又看见她突然抬起头,发红的眼睛里带着控诉。 “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是替自己报仇罢了。” 十几年前。 王优是县一初的学生,她成绩好长得又漂亮,家庭条件也不错,在学校很受欢迎。 她的生活一直很安定,直到遇见了一个教初二数学的沈老师。 沈老师人很温柔,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是却长得很年轻,在学校也很出名,因为他长得帅教书教得好,对女生也很照顾很绅士。 初中的孩子正是对各方面的好奇心最旺盛的时候,平常大家在一块聊天也会聊到学校的老师,只有沈老师没有人抱怨过他一句不好。 在那种环境下,王优难免对沈老师有些好感,但也只是正常的学生对老师的情感。 直到王优的父母闹离婚,他们都想要弟弟,王优就成了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她哭着从家里跑了出来,正好遇到了周末放假的沈老师。 沈老师:“同学?你是初一三班的王优同学吧?怎么在这里哭啊,是不是被欺负了。” 王优抹着眼泪,泪眼朦胧地看着沈老师,她抽噎地问道:“老师,你认识我?” “认识啊,你的数学成绩很好,这次期中考还是初一的单科第一呢。” 沈老师温柔地笑着,还把手上买的一个小蛋糕递给了王优,又说道:“你们小女孩不都喜欢吃甜的嘛,不要哭了,尝一尝这个小蛋糕好不好吃。” 王优咬着嘴唇接过蛋糕,那个蛋糕只是一个普通的奶油蛋糕,奶油太甜了,面包又太湿,像是被卖剩下的打折品,却比王优之前吃过的蛋糕都要好吃,好吃到她竟然又忍不住哭了出来。 沈老师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吓到了,他赶紧安慰:“别哭,别哭了,一会儿眼睛该疼了。” 王优咬着蛋糕,哭着问:“老师,我是不是很差劲儿,为什么没人喜欢我?” 沈老师拿着纸巾擦了擦王优的眼泪,弯下腰认真地说:“没有,你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女生,要相信自己,老师就觉得你特别厉害,特别招人喜欢。” “真的吗?” “真的!” 第八十五章 遵纪守法 王优用一个小时给沈云惟讲了一个关于已婚男老师和未成年初中女学生的故事。 沈云惟听得兴致缺缺,她见王优结束了,便问道:“所以你为了报复混蛋去伤害那些学生?” 王优不承认,她固执地说:“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在报仇!” “报仇?”沈云惟挑了下眉,问道:“你不是已经把他举报了吗?你还想做什么?” “举报?” 王优冷笑一声,她扯着嘴角似哭似笑:“你知不知道我的成绩是能上重点高中的,是能考重点大学的!都是因为那个姓沈的王八蛋,他害得我被父母赶出家门,害得我被学校退学,害得我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个小县城干杂活!” “可他呢?学校觉得丢人压下消息,不仅如此还威胁我不许报警,而他呢?他竟然只是被退到了镇里继续教书!他配吗?他那种人渣,他就该千刀万剐!” 王优越说越激动,她手上的手铐铮铮作响,手腕被勒出血痕,但她就像感觉不到一样,红着眼骂道:“他凭什么?!人渣就该去死!” 狭窄的审讯室内充斥着王优的怒吼,声音大到隔着门缝在外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悦和宋哥几人面面相觑。 张悦翻了个白眼,小声骂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宋哥几人:“……???” 审讯室内,沈云惟安静地等王优发泄完,说道:“那你既然从学生身上提取精气修炼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直接去杀了他。” 王优高涨的情绪瞬间偃旗息鼓,她皱紧了眉头,胡乱摇着头,有些神经地说:“不能杀,他说他爱我,只有他爱我了,不能杀,不能杀。” 沈云惟:“所以呢?不舍得杀混蛋,就准备杀混蛋的女儿?” “……” 王优突然不说话了。 房间内安静地只剩下她慢慢平缓的呼吸声,安静到让门外偷听的几人都已经趴门缝上了。 半晌过去了,才终于又有了动静。 “咔嚓——” “哎哟我!”张悦差点栽到突然打开的门上,她咽下嘴里没说完的话,尬笑着看向沈云惟,“哈哈,你也出来了啊。” 沈云惟扫了眼几人,说道:“认罪了,之后要怎么处理她?” 张悦站直了身体,看了眼审讯室内低着头的王优,拉上门小声说:“总局那边来的人刚刚排查完,王优她这些年在那个寄宿点依靠学生们的精气修炼长达九年,这期间受到影响的学生高达三百余人,现在已经有相当于金丹后期的实力了,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年没有一个学生留下严重损伤。” 张悦一边说一边摇头,对这种现象表示稀奇,一是稀奇王优都搞邪修了竟然还不伤人性命,二是稀奇高手在民间,就算是邪修她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沈云惟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就又问道:“所以呢,会怎么处理她?” “啊,你问这个啊。”张悦反应了一下,不太确定地摇了下头,“虽然没有造成很恶劣的影响,但是王优这种修炼的措施是被明令禁止的,应该会被关起来几年吧。”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看向宋哥,问道:“诱骗未成年人属于什么罪,该怎么判?” 宋哥愣了一下,又立刻拿出手机,边浏览边说:“要分具体情况,行政责任大概会判十五日的拘留,刑事责任按情节严重分为五年以上和五年以下的有期徒刑。” 沈云惟点了下头,指了下审讯室的门,又说:“你们这么大个部门报个警应该很方便吧。” 张悦瞬间领悟了沈云惟的意思,她立刻点了下头,说道:“懂了,你就放心吧,这种人渣就该重判!” “嗯。” 沈云惟刚应了一声,就看到了被宋老领着来找自己的安安,“安安,等着急了吗?” 安安小跑过来牵住师父的手,摇摇头说:“没有哦,安安没有着急。” 沈云惟抱起安安,说道:“行了,那我们先走了,这里有结果急得和我说一声。” 张悦点了点头,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说:“安安今天也吓到了吧,快跟你师父回家吧。” 安安甜甜地向着张悦笑了一下,握成小拳头的左手搭在沈云惟的肩上,手心里露出一点绿色。 张悦耸了下鼻子:“哪来的苹果味,怪甜的。” 沈云惟已经抱着安安离开了,转弯处的走廊里有三个人和他们相对而过。 安安看着中间那个戴手铐的奶奶,说道:“师父,是给安安糖的奶奶。” 沈云惟也看见了崔大姨,她侧身让开位置,瞧着在光亮处崔大姨那张青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 安安看着崔大姨,又想起了自己手里的糖,她趴在师父的肩头把糖向前递,“奶奶,你要吃糖吗?” 两名工作人员带着崔大姨停了下来,点头和沈云惟问好:“沈前辈。” 崔大姨也看向了安安,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脸上的白粉“噗噗”地往下掉,她摇头:“不,奶奶不吃,小乖乖急得要把糖吃了,不然肚子该疼了。” 崔大姨的后半句话是看着沈云惟说的,她是在提醒沈云惟。 沈云惟点了下头。 安安也收回手,乖乖地说:“好哦,安安记住了。” 崔大姨又被带走了。 沈云惟看着她发红的后脖颈,眉毛一抬,呢喃道:“人皮尸?” 安安攥着糖扭头看着沈云惟,好奇地问:“师父你说什么?” 沈云惟摇了下头,笑道:“我是说安安要努力了,这世上的天才还真是不少呢。” 两人刚出了这个半假半真的警察局,就被赶来的宋老喊住了。 “沈道友,留步。” 沈云惟转身,问道:“什么事?” 宋老觍着脸笑道:“我今天见道友有一片灵田,不知道里面的产出愿不愿意卖一小部分给老朽我,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 宋老说着还要表示一下自己的诚信,却看见沈云惟干脆地点了下头。 “可以。” 沈云惟掏出手机,打开了一个群聊二维码,“我的东西可不便宜,时间也不一定,你可以先加个群等消息。” 宋老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轻松,更没想到还有个群聊。 “加吗?” “加加加!” 第八十六章 新的可能 “诶,听说了吗?沈正开今天在学校上课的时候被警察抓走了。” “有这事?因为啥呀?” “那我也不太清楚,我闺女说好像是因为他当初被调回镇上的事,具体为啥就不知道。” “那沈老大家不得着急死了,咱去问问啊。” “凑热闹你就说凑热闹呗。” “……” 村里人想看热闹的有不少,担心的也有不少,不过让这些人都没想到的是沈守正这个当爹的一点也不着急,不仅如此就连徐春这个当老婆的也不着急。 老宅堂屋。 沈守正敲着旱烟,看向坐在沙发上神色平静的徐春和还没接受事实的老伴,说道:“梅子,你也别替那个瘪犊子担心了,他就是活该。” 马梅握着徐春的手,她擦了擦眼泪,难受地说:“咋会这样啊,正开咋会这样啊,他这一进去,你和孩子可咋办啊。” 徐春平静地笑了一下,说道:“没事儿妈,小天大了,乐乐也懂事,我们娘仨一样能过日子。” 马梅没想到儿媳妇能这么淡定,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啥好了。 沈守正转身走到床尾压被子的实木柜子那,他开了锁扣,从一个皮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信封被放到了徐春面前。 徐春在老两口的示意下拿了起来,她心里有所猜测,但打开信封看到那厚厚一沓钱的时候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守正坐在板凳上,低着头说:“你拿着吧,这事儿总归是老三对不住你,你带着孩子少不了要花钱。” 徐春握着信封,低声应道:“爸,妈,谢谢你们。”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任由村里人再怎么猜测沈正开入狱这件事也是板上钉钉了,与此同时,他干的那些事情也传开了。 沈正开的名声烂了,连带着徐春一家也受到了影响。 沈数天本来在接触的姑娘家里也不高兴了,婚事很快就黄了。 沈数乐同样不太好过,学校里传消息传得更快,除了赵依依两人已经没人和她说话了。 不过这件事情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的心态,也可能是福祸相依,沈正开入狱当天还有两件好事发生了。 沈数天投的简历通过了,这两天就要去A市的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沈数乐上个月参加的全省奥数比赛名次出来了,第三名,有一个去市重点初中奥数班借读的名额。 村里人见这俩孩子都这么有出息,平日里的闲言碎语也少了很多。 徐春现在一个人在家清闲得很,就和沈守正老两口商量了一下,准备去跟着沈数乐一起去市里陪读,顺便在那里找点零活干干。 沈数乐和徐春离开的这天还来了一趟沈云惟家里。 “二叔,二婶儿,你们吃饭了吧。”徐春拿着两箱礼放在门口,笑呵呵的样子和往日比起来年轻了不少。 沈守群正在水池那洗碗呢,瞧见她们娘俩赶紧招呼道:“刚吃完,你婶儿和幺儿在堂屋看电视呢,你俩进屋坐。” “诶,行。” 吴秀鹤从堂屋出来,看着徐春手上的东西,说道:“咋还拎着东西来了,这不年不节的,赶紧进来坐。” 徐春笑着把东西放到堂屋里,说道:“我们是专门来谢谢云惟的,这东西拿得还少了呢。” “谢谢幺儿?她干啥了?”吴秀鹤不明所以。 沙发上,沈云惟回头看向两人,“婶儿来了,乐乐来这儿坐。” “诶!”沈数乐应了一声,挨着沈云惟坐下,“堂姐,我哥昨天第一天上班,回来就跟我们说那公司老板是你朋友,让我们来家里谢谢你,不然他现在还在家待业呢。” 沈云惟眼睛都快黏电视上了,她不承认不否认,只说:“跟我没什么关系,堂哥要是实力不行他也进不去。” “不管如何,就是要谢谢你。” 沈数乐执拗地说着,看向沈云惟的视线分明不只是感谢工作那么简单,她攥着手心,语不惊人死不休:“等他出狱了,我就让我妈和他离婚。” 这话没头没脑的,可在场的人都知道在说谁。 徐春吓了一跳,她低声喊道:“乐乐,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云惟回头看向沈数乐,笑着点头,赞道:“有想法,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以后让你妈跟着你享福。” 徐春又气又乐,扯着沈数乐地袖子,不好意思地对着吴秀鹤说:“婶儿,你这孩子学习学懵了,我先带她走了昂。” 吴秀鹤刚刚反应过来,她应了一声,往外送了几步,“诶,那你们路上小心。” “行,知道了,二叔二婶你们不用送,回去吧。” 大门口,老两口站在门边看着徐春母女俩远去的背影,瞧着和从前一样又感觉不太一样。 吴秀鹤揉了揉耳朵,说:“你听见了吗?乐乐说要让她爸妈离婚。” 沈守群点点头:“听见了啊,听得一清二楚。” 老两口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只感慨了一句:“哎哟,现在的孩子可真是有想法啊。” 堂屋,沈云惟蹲在徐春拎过来的东西那,一边拆着酸奶喝,一边看着这一箱子蜂蜜,盘算着这么多蜂蜜得吃到啥时候。 想着想着,沈守群和吴秀鹤回来了,她抬头,张口就点上菜了。 “爷啊,我想吃蜂蜜黄油脆皮鸡排,蜜汁土豆泥鸡腿,孜然蜂蜜鸡翅!” 沈守群还没走近就被菜名咋晕乎了,他没好气地瞪了沈云惟一眼,说道:“你看我像不像鸡腿,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要这要那。” 沈云惟笑着拿了盒酸奶打开,哒哒哒地凑到沈守群身边,一边捧着奶递上,一边诚恳祈求:“好心的伟大的善良的鸡腿爷爷,快答应我的小愿望吧。” 吴秀鹤被孙女的样子逗得直乐,她一言应下:“好了好了,你爷爷还能不给你做吗?是不是?” 沈守群还能说什么,他也只能气哼哼地应下了。 “行了,晚上给你做。” 沈守群拿着酸奶转身走了,边走边嘟囔:“刚吃完早饭就又馋上了,就长了个吃心。” 第八十七章 老板大气 十点三十。 沈云惟蹲在萝卜地里戳土,她拔了根白萝卜出来,掏出手机对着萝卜拍了个照片。 白胖的萝卜沾着些微湿的泥土,却遮不住莹白如玉的质感,尾部坠有银丝般的根须。 一只手薅着绿莹莹的萝卜秧子对着太阳来了个九连拍,原相机直出,无滤镜无美颜。 云仙蔬果园一号客户群(7) 【沈云惟:照片.JPG*9】 【沈云惟:上品银丝玉萝,一根萝卜只要一万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撒花.】 消息发出去后,立刻有了回应。 【叫我张局:这啥时候拉的群???】 【我有一好:同问,另外沈前辈为什么要在这里卖萝卜,还卖这么贵/捂脸.】 【我有一好:傻子才会买吧……】 【宋老:沈道友,给我先来十根试一试,钱在群里转给你就行吗?】 【“我有一好”撤回一条消息】 【周组长:我能问一下这个上品银丝玉萝的功效具体是什么吗?】 沈云惟随手擦了擦萝卜,“咔嚓”咬了一口,口感脆爽多汁,味道微甜清香,她一边嚼嚼嚼,一边发消息。 【沈云惟:怎么转都行@宋老】 【沈云惟:直接服用可以提升修为辅助突破瓶颈,提炼服用可以修复灵气反噬、经脉断裂、神魂轻伤,长期服用可延长寿命美容养颜@周组长】 群聊安静了半分钟,就在沈云惟以为网卡了的时候,接连三条转账消息传来。 【宋哥:转账200000元】 【叫我张局:转账50000元】 【周组长:转账10000元】 【我有一好:哇嘞个去你们真买啊,宋哥你疯了,咱俩工资一样多,你怎么这么壕?!】 【宋哥:替我曾爷爷转的钱/认真脸.】 工位摸鱼的东一好人都傻了,这些人怎么还真信啊。 这片地一看就是蔬果园的地,这萝卜种子当初还是他亲手种下去的呢,这玩意儿怎么可能是什么银丝玉萝,沈前辈吹牛真是吹没边了。 东一好看向自己斜对面的宋哥,小声喊道:“pisipisi,宋哥,你赶紧劝劝你曾爷爷吧,这片地的萝卜种子都是咱俩去买的,咋可能是啥玩意上品萝卜。” 宋哥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头认真工作。 东一好:“……”我真服了。 群里此刻又弹出了两条消息,东一好一看,还是那个大冤种。 【宋老:自取吗?我现在就有时间。】 【宋老:摩托车出发.Gif】 【沈云惟:可以,自取不收钱,快递要加钱。】 沈云惟抱着手机点收款,萝卜啃得就剩下个根了,她瞄了眼自己这一小行白萝卜的地。 约莫能有至少五百根,这才卖出去个零头。 沈云惟看着四周的菜地,咂巴了下嘴,又拿起手机敲敲打打。 【沈云惟:拉高质好友进群者有福利发放,每次拉进群十人可兑换一份丹珠灵果/爱心.】 消息一发出去,回得最快的就是东一好了,他虽然觉得沈云惟是在骗人,但不花钱不妨碍他凑热闹。 【我有一好:前辈,什么叫做高质好友?入道的都算吗?】 【沈云惟:不是,高质好友专指有钱的人,每个月低消五百万的人就可以进群/墨镜.】 东一好在屏幕外瞪大了眼,低消五百万?!他一个月工资都没有五万,能进群还真是个奇迹。 沈前辈也真是够有原则的,专骗有钱人。 东一好吸了口凉气,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好友列表,这么一瞧一算,还别说,真有不少富得流油的人。 东一好正犹豫着要不要拉人下水,就见手机又弹出一条群消息。 【周组长:一份丹珠灵果的正常价格是多少?】 【沈云惟:两万元。】 东一好眼一睁,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列表里的好友们,默念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你们钱多不怕被骗,就让我见识见识两万块的果子到底啥味吧! 很快,群里弹出十条新人入群的提醒。 【我有一好:到位了前辈,我什么时候去拿我的福利?】 【我有一好:嘿嘿.Gif】 比沈云惟先回消息的是这十个刚入群的新韭菜们,他们是平常和东一好有接触的一些富二代,属于关系还不错那挂的。 【今夜有酒:不是哥们,这啥群啊?小东哥你搞上微商了?】 【123:九哥也在啊,今晚出来攒个局啊?】 【爱的茉莉:局局局,你满脑子就是局,你妈的消息都发我这儿了,你上哪野去了?】 群里瞬间热闹起来了,东一好拉进来的这些人基本上都互相认识,有几个关系还特别好,一冒泡就唠上了。 沈云惟私聊东一好确认了这些人的消费能力,随后就发了一条群公告。 【群公告: 上品银丝玉萝,直接服用可以提升修为辅助突破瓶颈,提炼服用可以修复灵气反噬、经脉断裂、神魂轻伤,长期服用可延长寿命美容养颜。 一根萝卜只要一万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有意者直接向群主转账哦/撒花. 高清萝卜照片*9.JPG】 公告出来后,群里安静了一下,片刻后第一个冒泡的那个人首先发问。 【今夜有酒:这是什么新游戏吗?】 【我有一好:九少你别多问,就问咱们的关系够不够铁,能不能为了我消费一次!】 【今夜有酒:那肯定够铁啊!给我来十根尝尝呗,正好最近肠胃不太舒服】 【今夜有酒:转账100000元】 今夜有酒开了个头,其他人也随大流地买了点,虽然加群先买了个白萝卜感觉怪怪的,但是既然有人买了那就一起买呗。 还没他们一顿饭钱贵呢,买就买了,省得之后聚一起聊起来这萝卜再说不上话。 群聊里清一色的转账记录,沈云惟抱着手机疯狂点击收款,又在群里甩了个地址。 【沈云惟:自取不收费,快递另加钱/撒花.】 【沈云惟;地址链接.】 沈云惟消息刚发出去,就有人开始报地址了,他们可不想亲自跑这么远就为根萝卜,加钱就加呗,也不差这点。 沈云惟正记着这些人的地址,又见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顾大老板:剩下的萝卜我都要了,多少钱我转给你。】 沈云惟挑了下眉,没打算和送上门的绵羊客气,她估摸着算了一下,得到了一个很客观的数字。 【沈云惟:还剩四百根,一共四百万哦。】 “支付宝到账,四百万元——” 【顾大老板:转过去了,记得给我留好。】 【沈云惟:老板大气!】 第八十八章 现场采摘 中午过后,蔬果园迎来了它的第一波客人。 “哇塞,上回怎么没感觉到这里的灵气这么充裕!” 张悦站在萝卜地前,闭目感受着周遭的灵气,已经忍不住想就此打坐开始修炼了。 宋老正在小心翼翼地挖着属于自己的二十根大萝卜,他一边挖一边说:“哼,这蔬果园的地界沈道友一定是布置了阵法隔绝气息,就连老夫这样的修为上次也只是察觉到了一丝外泄灵气,你这个丫头才筑基而已,不要太心急了。” 张悦睁开了一只眼睛瞄过去,看着宋老那得意的样子恍然大悟:哦,我说呢,上次这老家伙怎么突然大变脸,合着是闻到肉骨头了。 东一好举着一串红彤彤的番茄跑了过来,对着萝卜地奋战的几人大喊:“你们快看啊,前辈说的那个什么丹珠灵果就是小番茄!” “什么小番茄?” 张悦刚开始挖萝卜就听见了东一好的鬼嚎,她皱着眉抬头看了过去,顿时两眼一亮,“嗖”一下站了起来。 比张悦站得更快的人是宋老,他已经抵达东一好面前了,一抬手就抢走了那串小番茄,捧在手里看了又看。 “哎哟,这就是丹珠灵果吗?不愧是比银丝玉萝贵出一倍的灵植,我从没见过灵蕴如此充足的灵植。” 东一好被吓了一跳,又不敢对老前辈抱怨,他动着眉毛看向一旁的宋哥,暗示道:管管你家的老头子! 宋哥接收到了信号,但他选择低头继续挖萝卜。 东一好:“……” 东一好正疯狂向宋哥输送自己的怨念,就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顺着肩上的手望过去,宋老正笑得一脸慈祥地看着他。 宋老腆着老脸坑蒙拐骗:“哈哈,小友啊,你修为太低,此等灵植对你来说效用不大,我出两万买下来如何?” 东一好眼一睁,立马伸手抢过小番茄,他抱在怀里藏在张悦身后,小声说道:“宋老前辈,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可是我出卖兄弟姐妹换来的,你要是想要你也拉十个人进来不就好了。” “你!你这小子,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宋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他这一把年纪了能玩上智能手机就已经是走在潮流的第一梯队了,那微信都是才注册没多久,他上哪拉人进群去? 更何况他可不想这么轻易地把那些老家伙拉进群里,怎么也得先苟一阵吧。 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么大的资源库,到时候知道蔬果园的修士多了,狼多肉少,他那点钱再不够用了怎么办? 任由宋老气得跳脚也没用,这蔬果园里只有萝卜熟了,小番茄也只熟了三串,他拿着钱去找沈云惟买,沈云惟现在也不会卖。 沈云惟躺在摇椅上,揪着手上唯三的一串小番茄吃,看着眼前的宋老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想卖,丹珠灵果就剩一串成熟的了,你要是想要就拉人进群嘛。” 宋老看着沈云惟手中的小番茄眼馋,如此珍贵的灵植,竟然也不处理一下提炼其精华,太浪费了!太浪费了! “呐,你尝尝,还是挺甜的。”沈云惟像抛鱼饵一样,摘了一枚小番茄扔向宋老。 宋老接住小番茄,几经挣扎还是直接送进了口中,汁水充沛,微酸泛甜,紧接着温和的灵力自口舌流入经脉,滞涩的灵力骤然轻盈。 好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宋老闭眼回味,这一枚丹珠灵果竟然比他重金买下的回源丹效果更佳,不行,他必须来一串! “道友,你且稍等一会儿,给我留住了,我现在就去摇人!” 宋老急匆匆留下一句,就立刻向着萝卜地那跑了过去,他隔老远就喊宋哥。 “别挖了,赶紧过来。” 祖孙俩凑在树下嘀嘀咕咕半个小时后,安静的群聊又叮铃哐啷地响了起来。 【李秀:老宋,这个群就是你说的大机缘?你耍我玩呢?】 【为求大道:扰我闭关就为了让我加一个电子群聊?宋老头子我看你是又想切磋切磋了。】 【上善若水:别吵架嘛,小宋不是那种人,他虽然欺软怕硬,但是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和东一好拉的人不一样,宋老找的全是一些平日里和自己有来往的修士。 原因有二,一是宋老他也不认识什么很有钱的普通人;二是既然都要拉人了,拉这些人进来他还能得个人情。 新进来的人只有这三个人说话了,其他的几人还在手机后面跟着小辈学习怎么打字发言。 不过这些宋老都没管,他正在抱着自己的那串丹珠灵果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收进了自己的储物器中。 群聊里,上午进群的几个富二代先回了这三个老人的消息。 【今夜有酒:喂喂喂,你们仨是啥玩游戏玩入迷了?说话怎么劲劲儿的?】 【今夜有酒:啥机缘不机缘的,这里就是个卖萝卜的群/斜眼.】 【爱的茉莉:我刚跟我妈说完我花一万买了个萝卜,她骂我是地主家的傻孩子……】 群里面驴唇不照马嘴地聊了起来,李秀几个修士了解到群里还有普通人在之后就不再发言了,而是直接给宋老打了电话。 宋老拿着食指滑动手机,刚接通那边就骂了过来。 “老宋!你没脑子啊,那群里有普通人也不说一声,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宋老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掏了掏耳朵说:“怕什么?那些人才不会真的相信咱们会修炼,只会以为是几个疯老头子在胡说八道。” “……”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下,片刻后才重新开口。 “我跟你说不明白,你赶紧说明白什么大机缘?哪有啊?就让我们买萝卜?我早一百年就辟谷了你不知道吗?” 宋老又一次感慨了自己是多么的慧眼识珠,只有他第一个发现了蔬果园里全是灵植,这些蠢货,送上门来了都不相信。 “哎呀,你不懂,那萝卜可是灵植,上品银丝玉萝!” “真的假的?”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充满怀疑。 群公告已经被清了,这些人连那萝卜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又见群里有普通人,先入为主自然觉得萝卜只是普通萝卜。 宋老懒得费口舌,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去。 第九十章 超绝萝卜 封家,餐厅。 王妈端上了最后一盅汤,她克制地舔了舔下嘴唇,咽了口口水说道:“少爷,菜都上齐了。” 餐桌上,陆绎两眼放光地看着桌上的三道菜,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手了,筷子马上就要伸出去了。 炝拌萝卜丝,鲍汁萝卜,白萝卜豆腐汤。 明明平时也不觉得这三样菜有什么好吃的,今天怎么闻着这么香啊,光闻味道感觉都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了。 陆绎咽了一下口水,冲着王妈比了个大拇指:“王妈,你这手艺简直是突飞猛进啊!” 王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摆着手说:“这,这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少爷买得萝卜品质太好了。” 封九相镇定地抬了抬手,说道:“行了王妈,你先下去忙吧。” “诶。”王妈又看了眼餐桌上的菜,“那两位少爷慢慢吃。” 王妈下去后,封九相也不装了,他搬着椅子往前倒腾了两下,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萝卜丝。 一口下去,他人都有些要飞起来了。 陆绎嘴里塞得满满的,话说得含含糊糊,“唔唔,呜呜呜呜!” 蛙趣!太好吃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靠着对彼此这么多年的了解,只需一眼瞬间明白对面这狗的心思了。 大战一触即发,两人一手筷子一手勺子,吃饭吃得像打仗一样。 十分钟后。 “啊,爽啊——” 陆绎和封九相两人齐齐坐在沙发上,摸着肚子回味。 封九相接过管家递来的温水,看向桌上另外七根白萝卜,怪不得卖这么贵,这滋味确实好得不得了。 “刘叔,你去把这萝卜给我爷爷送去两根,还有我姥姥那里也送两根,剩下三个先放好,等我爸妈他们从国外回来再吃一次。” 七根白萝卜的去处就这么规划好了。 封九相算着算着就感觉这萝卜买少了,再买好像也不好买了,群主已经撤公告说萝卜卖完了。 片刻后,封九相一拍手,看向咸鱼躺的陆绎。 陆绎正回味着呢,就被他盯得有些发毛,“九哥你看我干吗?” 封九相:“你小子刚才可没少吃,你的到了可得补给我一根。” 陆绎眨了眨眼,坐正身子轻咳一声,他一边挠着自己那一头黄毛,一边说:“哎呀,我们这么久的朋友了,跟我计较这一顿饭干什么?” 封九相不说话,眯着眼看向陆绎,威胁地冷笑一声。 陆绎打了个哆嗦,他咽了下口水,突然喊了一声。 “哎呀!有了!” 封九相嫌弃地往后仰了一下,说道:“什么有了没了,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陆绎嘿嘿一笑,说道:“你记不记得群里有个大傻子一下买了四百根!咱们可以跟他买啊。” 当初他们还背地里笑话这人是大傻子,现在看来简直是大聪明蛋。 两人一合计,立刻私聊了顾山叙,连发了二十几个好友申请才终于加上了人。 【今夜有酒:兄弟,你那还有没有多余的萝卜,我想再买点。】 【今夜有酒:你放心,钱少不了你的。】 【顾:一个十五万,余货不多。】 “我去?!” “什么?!” 封九相和陆绎对视一眼,嘴角直抽抽。 这哥们疯了吧,就算这萝卜确实好吃得离谱,但是一根白萝卜卖十五万块钱?他们是富二代不是钱袋子,这价钱喊得太嚣张了吧? 陆绎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封九相,问道:“这,咱们还买吗?” 封九相翻了个白眼,一把撂了手机,往沙发上一靠,无语地说:“买个屁啊,这价格傻子才会买吧。” 陆绎也煞有介事地点头,虽然十五万对他们来说不算多,但是也不是说能随手撒出去的东西。 “那就等下回,我们等那个老板再卖的时候多买点。” …… 翌日一早。 “喂,什么事?” 沈云惟正在教安安画符箓,突然就接到了易风的夺命连环call,她刚接通就被易风的大嗓门喊得耳朵疼。 “沈云惟你给我寄的萝卜也太好吃了吧,吃完感觉就像吃了十全大补丹一样,我现在感觉还能再熬十个通宵!” 沈云惟拉远了手机,平静地说:“你如果想聒死我你就再大点声。” “哦。” 易风反思了一下,声音并没有减小很多,“我又不是故意的,我跟你说我现在感觉倍精神儿,你这萝卜还有没有?再给我来点。” 沈云惟握着安安的手注入灵力,勾着笔尖补全符文,又对着手机里喋喋不休的易风说:“没剩多少了,我再给你寄两斤行吧。” 一张降水符完成,沈云惟拍了拍安安的小脑袋让她拿着去地里试试。 安安兴奋地点点头,宝贝地捧着降水符跑出小房子,哒哒哒地冲到已经重新播种的萝卜地前。 降水符被安安注入了灵力。 下一秒,符箓幻化成水色的鱼儿浮在半空中,鱼儿跃动,萝卜地的上空便降下了雨水。 安安张大了嘴巴,高兴地用手接着雨水。 “真的有雨诶!” 安安摸了几把凉滋滋的雨水,又乐滋滋地跑回了小房子,抱着还没打完电话的师父,小声说道:“师父,师父,成功了,下了好多雨。” 沈云惟笑着抱起安安,说道:“嗯,安安聪明,一学就会。” “没有,是师父厉害!” “喂喂喂?沈云惟你听没听见我说话?”易风扯着嗓子嚎。 沈云惟被他磨得没办法了,说道:“我这儿真没有多少了,最多三斤,不要拉倒。” “沈云——嘟嘟嘟——” 沈云惟说话,“啪”一下挂了电弧,省得易风还跟她讨价还价。 电话挂断后,沈云惟抱着安安重新坐到书桌旁,让她又拿起符笔,说道:“来,我们再画一张。” 安安点点头,自信地说:“好哦,这次安安要自己画,师父不要带着安安的手哦。” “嗯,安安最棒了。” 沈云惟笑着摸了摸安安的头,刚要起身让出位置,又有电话进来了。 沈云惟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顾山叙打来的。 “怎么了?” “卖完了?!” 第九十一章 超绝加价 “钱都已经收了吗?” 沈云惟打着电话走到仅剩的那两行成熟的白萝卜面前,她也没想着这么快就卖完了,刚答应了易风的三斤上哪找去。 顾山叙这边正在拒绝持续找他买萝卜的人,一边删除好友申请一边回消息一边和沈云惟打电话。 “嗯,钱已经给了,我这就把这几天的钱转给你。” 钱很快就到账了,沈云惟看着巨额到账提醒,在心里默默和易风说了句对不起。 这实在是没办法了,下次她一定多留出来一点。 沈云惟和顾山叙又聊了点别的,正好问到了最近的修炼情况。 “我给你的碎灵晶都用完了吗?丹珠灵果的聚气效果比较好,等成熟了我给你多寄点。” 沈云惟想着自己账户里的钱,又补充道:“免费的,这几天辛苦顾大老板帮我卖萝卜了。” A市,圣云集团大厦。 顾山叙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方,他勾唇笑道:“那沈大老板真是破费了,你可别挑那不好的给我寄来。” 手机里传来沈云惟的“嘁”声,紧接着就听她说:“你还挑上了,我就挑那最不好的给你寄过去,有的吃你就乐吧,外面多少人想买都买不到呢。” “是是是,沈老板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顾山叙说着,手机里就又有一个想买萝卜的人疯狂消息轰炸他。 【今夜有酒:哥们,十五万是吧,我要十个,我现在就转钱。】 【今夜有酒:转账1500000元】 顾山叙看着这人的账号,回忆了一下他的身份信息,蔬果群里这些人的身份他已经尽数掌握了,无论是那是会修炼的还是这些不会修炼的。 “沈老板,又有人要买你的萝卜了,你下次打算什么时候卖?” 顾山叙一边和沈云惟说着话,一边将“今夜有酒”的转账退了回去,说明。萝卜没货之后就把人拉黑了。 沈云惟也感受到了萝卜的火爆了,因为也有人开始疯狂加她的好友,群里也开始乱七八糟地讨论起来了。 云仙蔬果园一号客户群(27) 【爱的茉莉:我妈今天尝了一口萝卜,再也不说我是二傻子了,她还说我买少了,又给我转了一百万/震惊.】 【123:谁有我惨,我收件地址填到老宅了,一回家发现已经被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姐姐们分完了,一口都没给我留/流泪.】 【今夜有酒:别卖惨,你在我家可没少吃@123】 【绝世帅哥:不是我说,那萝卜有那么神吗?我的还在家里没拆呢。】 【123:谁吃谁知道,香拽了,我爷爷吃了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现在都自己推着轮椅跑了。】 123这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但也确实没差多少。 陆绎昨天晚上回陆家老宅时家里的气氛都好了不少,就因为他爷爷的瘸腿突然不疼了。 【绝世帅哥:不是我说,怎么突然这么多人私聊我买萝卜啊?还有群里那些新人也都加我了,这一根萝卜都能卖二十万了?】 【123:我艹,合着群里安静的这一会儿你们私聊去了?!太狗了!】 【上善若水:小朋友,谁手里还有这个群里买的萝卜,我出二十五万一根买下。】 【李秀:你少咧咧了,你都已经收多少了,就你有钱是吧,我出二十六万一根!】 群里莫名其妙开始拍卖了,主要人群是那些宋老拉进来的人,价钱越喊越高,把那些个自诩富二代的少爷小姐们都看傻了。 封九相那些人拉了个小群,开了语音通话对着群里跟疯了一样的那些人大谈特谈。 陆绎刚从饭桌上下来,晚饭的时候他爷爷话里话外暗示他再买点萝卜回来,但是这一根萝卜都炒到四五十万了,他上哪买去。 “喂,周帅子呢,你那萝卜分给兄弟我一根呗。”陆绎没脸没皮,伸手就要。 周帅子昨天在会所玩了一个通宵,此时正顶着个黑眼圈刚出来,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家看看那几根萝卜了。 究竟得多好吃,这让人都发疯了。 周帅子坐在副驾驶,对着手机骂了一句:“陆狗你真敢要,群里都喊到五十万了你还想白嫖?” 封九相的小话筒亮了亮:“那你卖给我,我出五十万。” “我也能出钱,我妈非要我再买点,都快絮叨死我了。”一个甜滋滋的女声响了起来。 陆绎急得嗷嗷叫,“别啊,先来后到啊,我也能出钱买,跟谁没钱一样。” 加入语音通话的人有七八个,你一句我一句的瞬间就乱起来了。 周帅子作为唯一一个还没拆到包裹的人已经成了香饽饽。 “行了行了,我还能少你们那点钱嘛,不卖不卖,等我回去尝一口再说。” 周帅子说完就退出了聊天,让司机加快速度往家赶,他一到家就看到大门外还停着一辆豪车。 这车他还眼熟得很。 周帅子暗道不好,立刻下车往家里跑,一进门就听到他爸在那笑。 “哈哈哈哈封少爷客气了,几个萝卜而已,你跟帅子的关系这么好,他还能不给你嘛。” 果不其然,周帅子的父亲正在和封九相坐在一起说话。 周董言语之间对封九相这个小辈也是十分客气,毕竟他们周家的生意有百分之三十都得益于封家,封家的实力更是远在他们家之上。 封九相笑着接过装着萝卜的竹篮,说道:“那就谢谢周叔了,下个月我爷爷寿宴您可千万记得来。” 周董笑意更大了,“一定的,一定的。” 迟来一步的周帅子站在那暗骂一声,他刚瞪了一眼得意的封九相就被他爸骂了一句。 “臭小子,你上哪鬼混去了,还不来和封少爷打个招呼。” 周帅子吊着脸走了过去,他没理老头子,看着封九相说:“不是我说,你也太不地道了吧?刚还说花钱买呢,现在改明强了?” 周董瞪了他一眼,又骂道:“周帅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封九相立刻抬了下手,阻止了父子间的纷争,说道:“没关系周叔,帅子跟我开玩笑呢。” 封九相笑着和周董说完,又掏出一根萝卜塞给周帅子,“那就勉强给你留一个,不过这些我也是掏了钱的。” 封九相说完就离开了,留下周帅子不明所以。 周帅子握着手里的萝卜,皱眉问:“爸,那小子给你钱了?” 周董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自己这个傻儿子一眼,把茶几上的合同扔给了他。 “给了,上千万的订单。” 第九十二章 张家老祖 张家老宅。 一位头发花白但眼神清明澄澈的老者坐在黄梨花木太师椅上,他拖着茶盏向大门外看去,问道:“小悦回来了吗?” 张悦的爷爷张得清恭敬地候在一旁,答道:“快了老祖,刚才来消息说已经进山了。” 张家老祖点了下头,他将茶水放置一旁,闭目养神,“嗯,你坐吧。” 张得清应了一声坐在下位,对于家中老祖今日突然出现有些震惊,平常老祖宗都是在后山闭关,几年也不见得出来一次。 今年这是怎么了?先是前阵子出了一个二十三岁的金丹期让他召见了小悦,今天更是直接从后山的聚灵阵里走出来了,这可真是太稀奇了。 两人没等太久,外面就有人来传张悦到了。 张家老祖闻声睁开眼睛,瞧着连夜赶来的张悦,他眸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一段时间没见,他这个小孙女身上的气运竟然浓郁了不少。 张悦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又躬身请安。 “老祖,晚辈来晚了。” 张家老祖抬了下手,隔空托起了张悦,他看向张悦放在桌上的几个锦盒,问道:“什么东西,值得用上封灵阵。” 张悦“啊”了一声,她看向沈云惟友情赠送的盒子,没想到这盒子上面还有阵法。 “这是我和您提过的那位沈云惟道友给的,我买了她的灵植,她送了这盒子。” “哦?”张家老祖一听此言,立刻来了兴趣,他挥手将其中一个盒子拿在手中,“是吗,那我倒是要看看这灵植是何等品质。” 张悦说道:“她说是上品银丝玉萝,但这灵植我以前从未见过便买得不多,不过这几天听说已经卖完了,想必品质是极好的。” 几天前张悦拿到这银丝玉萝之后就准备拿回老宅的,只不过她当天下午就带队去处理邪祟了,这一来二回的就耽误了。 今天张悦刚歇下来就看见群里已经把这萝卜价钱炒疯了,正后悔当初买少了就又收到了老宅的消息。 张悦说话间,张家老祖就已经打开了盒子,没有了阵法的隔绝扑面而来的灵气疯狂外涌,比他那后山好不容易建下的聚灵阵都要浓郁。 张家老祖惊叹了一声,他立刻合上了锦盒,此等品质的灵植凝炼成丹药才是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可万不能损伤了灵气。 “小悦,那位小友可还有这样的灵植?”张家老祖急切地问道。 张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在老祖催促的眼神下解释说:“萝卜、不是银丝玉萝没有了,不过听沈前辈的意思这两天就有新的灵植要卖了。” 张家老祖刚刚有些失望的眼神瞬间放光,他身体微微向前屈,问道:“你知道她要怎么卖吗?若都是这样的品质那可要多买一些才好。” 张悦点了下头,又说道:“听她提过一次,还是在群里发消息售卖,先到先得,不过下一次的灵植比这回的价钱要贵不少。” 张家老祖手一挥,痛快地说:“贵又如何,这样的灵植再贵也要买,你那个什么群给我也整一个。” “啊?”张悦惊讶地看向老祖,确认到,“老祖你不闭关修炼了吗?这群里啥时候卖还不一定呢。” 张家老祖手压在锦盒上,叹了口气说:“这灵植上的灵气都比得上我在后山待上一个月了,那聚灵阵的效用是越来越微弱了。” 一旁,张得清焦急地看着这“一老一小”说了半天的话,他还没看见这锦盒里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呢,银丝玉萝?这名字听着总感觉有点耳熟。 张得清咳了一声,问道:“小悦啊,也给爷爷拿一个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灵植能抵得上聚灵阵?” “哦哦,爷爷给你。” 张悦拿起一个锦盒递给了张得清。 张得清接过,刚一打开就被这里面的大白萝卜惊到了,“这,这不就是老李他们最近一直嚷嚷的白萝卜吗?” “爷爷你也知道啊?” 张悦有些惊讶,他爷爷对修炼一直不上心,一把年纪了也才练气三层,可能是因为修为太低了他平日里也不愿意多操心这方面的事,平日里最喜欢跟那些不入道的老头子们一块下棋。 张得清被孙女问得老脸一红,他顶着老祖嫌弃的眼神呵呵一笑,尴尬地说:“昨天出去跳广场舞,听见老李他们说了一句,这东西现在可不便宜吧,能有二三十万一个了。” 张悦摇了摇头,说道:“何止啊,群里都炒到六十七万一个了,不过也没人愿意卖出来。” “这么贵?”张得清只知道这东西不好弄到,没想到贵成这样了。 张家老祖托起茶盏,平静地说道:“这算什么,如今的天地灵气越来越稀薄驳杂,这样品质的灵植自然是炙手可热。” 张悦也是不明觉厉,她只知道修炼资源珍贵,但毕竟她属于受到家中资源倾斜的那一方,又已经领职工作了,所以她也不甚清楚如今修炼资源的争抢有多严重。 银丝玉萝的事情说完后,张家老祖才说起了他把张悦叫回来的主要目的。 “小悦,你上次拿给我的那一袋子灵晶是从何而来的?” “灵晶?我什么时候拿给您灵晶了?”张悦反问。 什么灵晶?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弄到灵晶。 张家老祖皱眉说道:“你忘了,不是你交给小土让他拿给我的?” 张悦回忆了一下,一拍巴掌,说道:“啊,您是说那个红色的小布袋子?” 张家老祖:“对!就是一个红色的小布袋子。” 张悦皱了下眉,说道:“那个是沈前辈让我拿给您的回礼,不过我记得那就是个普通的小布袋子,又小又破,那里面怎么可能是灵晶?” “蠢货。”张家老祖嫌弃地看了张悦一眼,这些小辈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没眼光,“那里面不只是灵晶,还是未被污染灵气精纯的灵晶,一枚就能使聚灵阵运行三个月了。” 张悦闻言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立刻回忆起当初沈云惟给她时的状态,那语气动作随意的像扔了一个馒头,丝毫没提起东西的珍贵。 “怎么可能?这么珍贵的东西沈前辈就这么随手扔给我了?” 张家老祖看着张悦的神色摇了下头,他拍着手下的锦盒,看向门外随风轻颤的青松。 沈云惟,这个后辈果真不简单啊。 第九十三章 卖前预告 沈家。 沈云惟看着群里每天炸了锅一样的催命消息,叹了口气说道:“哎,卖个菜还有人催上班,真够麻烦的。” 安安捧着西瓜冰粉进来,端到桌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不要叹气,会把财气叹走的。” “哦?是吗?” 沈云惟闻言立刻吸了一口气,吸气,咽下,吸气,咽下。 安安捂着嘴巴看着师父的吸财气的样子,说道:“师父师父,你不要吸气了,快吃冰粉呀,冰冰凉凉的。” “好,乖安安。” 沈云惟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说道:“你爸不是说可能要走好几天呢吗?你们怎么才去了两天就回来了。” 安安这两天没在沈云惟跟前,因为赵石说他们家里有的事,就带着安安回去了一趟。 本来说可能要去半个月,但没想到才两天就回来了。 安安嘟了嘟嘴巴,她趴在沈云惟膝上,不高兴地说:“妈妈讨厌安安和爸爸,她不让我和爸爸在家里待着。” 沈云惟挑了下眉,差点都要把安安还有妈妈这件事给忘了,“没事儿,师父喜欢安安。” 安安点了点头,兴致依旧不高,她嘟嘟囔囔地说:“我哥哥今天高考,爸爸本来说要陪着哥哥考完的,妈妈不让,她说我晦气,说我爸爸也晦气。师父,什么是晦气啊?” 安安仰着小脑袋,澄澈的双眼中带着一丝疑惑和隐隐的伤心,她知道什么是晦气,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和爸爸是晦气。 沈云惟摸了摸安安的小脸蛋,放下冰粉,抱起安安,说道:“你妈妈瞎说的,安安身上只有福气,没有晦气。” 安安趴在沈云惟的肩上,小声说:“可是——” “没有可是。”沈云惟打断了安安的话,她拍了拍安安的小屁股,“师父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安安连忙摇头:“信,安安信师父的话。” 沈云惟笃定地说:“那就对了,安安是师父的小福星,师父要是没有安安陪着就不会这么厉害了。” 安安脸蛋红红的,她抬头看向沈云惟,双手揪在一起,眼神中流露着高兴与骄傲,她没想到自己对师父这么重要。 安安:“真的吗?” 沈云惟:“真的!” 师徒俩聊了一会儿天,易风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沈云惟拍了拍安安让她自己去玩,又接通电话。 “喂,什么事?” 易风急切地声音响起,说道:“沈云惟,演唱会的时间调了,就在三天后,你那边东西准备好了吗?那些参加活动的农产品商户们已经在排位置了。” “三天后?”沈云惟皱了一下眉,“不是说在十六号吗?怎么现在改时间了?” 易风:“我也刚收到通知,听说三天后有国家领导视察,他们就想把这个助农演唱会往前搬一搬。” 沈云惟:“这样啊,那我知道了。” 易风在那头“啧”了一下,他说:“你别光知道,你那东西不是说卖完了吗?你还有货摆出来吗?” 沈云惟盘算了一下,她园子里不少蔬菜都已经接近采摘期了,只不过她想让灵植养养灵气,所以才没有着急拿出来卖。 正好群里那些人这些天都快催疯了,那她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挑出一些展示一下,也看看那些人的购买力到底如何。 毕竟之前萝卜虽然他们自己把价格炒起来了,但那也是因为东西少,抢着买的东西总是好的,等他们一发现这东西很多的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卖得那么顺畅了。 这话沈云惟要是对群里那些人说出来,那些人只会觉得沈云惟多想了。 现代的修炼资源比不上玄灵界的一根汗毛,沈云惟觉得不值什么的东西,在这些人眼里就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了。 他们只会觉得东西少,不可能会嫌弃多。 沈云惟暂时还不了解这一点,否则当初也不会把那些碎灵晶直接拿给张悦,在她眼里那些碎灵晶里的灵气都被榨得差不多了,价值可能还比不上张悦拿给她的用来装蕴灵果的金盒子。 沈云惟盘算了一下三天后可以带什么过去,就对着手机里喋喋不休的易风说:“我这儿有东西摆,你不用操心,咱们三天后见。” 易风:“那行吧,我到时候让人去接你。” 事情定下后,沈云惟打开了群聊,准备把原定今天下午要发的群公告改一下,下午就先不卖黄瓜了,改到三天后一起摆摊卖。 云仙蔬果园一号客户群(29) 群里最后一条消息是三分钟前。 宋老在群里询问什么时候才开始下一个品的售卖,毕竟他之前就听沈云惟说了过几天就卖黄瓜,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也没消息呢。 【群公告: 各位群友,原定今天下午开卖“上品清瘴瓜”的计划取消,改定于三日后,本园的蔬果将在上清市助农公益演唱会上进行售卖,大家可以自主前来线下挑选购买,也可以在当天开通的线上进行购买/撒花. 本次售卖至少会有五种蔬果,大家准备好钱袋子哦~】 公告刚一发出,群里瞬间活跃了起来,那些个富二代打字比较快,叽里呱啦地开始刷屏。 【123:蛙趣,我没看错吧,去演唱会卖蔬菜?】 【爱的茉莉:傻蛋,那演唱会我听说过,本来就是一个公益助农的项目,当然可以卖菜。】 【今夜有酒:终于又要卖了,我爷都快把我问疯了!!!】 【123:谁说不是呢,我家那老头天天囔囔着那萝卜是宝贝,骂我是蠢货不知道多买点……】 【绝世帅哥:咱们的钱袋子杠杠鼓,群主你还是多备点货吧,别到时候不够卖了/狗头.】 【宋老:真的假的,三天后一次卖五种?!】 【上善若水:是至少五种,这可真是大手笔,这次的品质也会和上次一样吗?】 【李秀:不是那个什么演唱会在哪开啊?】 群里叽里呱啦地热闹了起来,沈云惟看了看感觉反响很不错就没再留意了,她抱着安安出了门,准备去视察一下蔬果园。 挑点三天后即将卖出去的幸运儿! 第九十四章 一起出发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当天一早,张悦几人不请自来。 沈云惟正刷着牙呢,一扭头就看大门口站了一排人,从左到右像信号格一样站得笔直。 周木子,东一好,张悦,宋老,不认识的老头,宋哥。 沈云惟漱了漱口,心想这几个人有毛病吧,她揣着牙刷看向几人,问道:“你们干嘛呢?一大早堵晦气了?” 张悦笑着往院子里走,说道:“没有的事,我们不是想着来帮你搬菜吗?反正都要去市里,正好顺路了。” 沈云惟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她看了一眼堂屋里的爷奶,咽下了嘴里的话,但是更觉得这些人有病了。 都是道上的,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她用得着车拉菜吗?要卖的东西她昨天晚上就收拾好装进魇珠了。 沈云惟:“用不着,你们哪来的回哪去。” 张悦的态度不动如山:“那不行啊,我们来都来了,肯定得搭把手啊。” 沈云惟皱着眉看了一眼自来熟的几人,那两个老的都已经和她爷爷唠上嗑了,东一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进去陪着她奶奶看电视去了。 “诶,幺儿啊。”沈守群看向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沈云惟,隔空点了点她的脑袋,“人家是来帮你忙呢,注意你的语气知不知道。” 吴秀鹤也从堂屋出来了,左边牵着安安,右边跟着笑得像大胖孙子一样的东一好,她拍着东一好的手,笑着和沈云惟说:“幺儿,你朋友们人真不错,知道你这边有事一大早就赶过来了。” 沈云惟呵呵一笑,他们是来帮忙的吗?看着倒像是一群偷腥的猫。 说归说,闹归闹,沈云惟最后还是坐上了张悦她们开来的车。 张悦她们做得准备很充足,三辆车,一辆七座商务车,两辆小货卡,瞧着确实是帮忙运菜的架势。 沈云惟先把安安放在车上特意准备好的儿童座椅上,然后自己也上了车,她和站在门口送人的老两口说:“我带着他们去搬菜,搬完我们就直接走了。” 沈守群点了点头:“行,知道了。” 吴秀鹤叮嘱道:“那你们路上可要小心点,到了给奶奶打个电话,我这会儿就一直揣着手机呢。” 沈云惟比了个“OK”,又说道:“我知道,我应该是明天晚上就回来了,要是有变动我再打电话跟你们说。” “行,路上慢点昂。” 宋老也和沈守群告了别,然后在老两口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上了驾驶座,招呼道:“行了,沈老弟,那我们就走了。” 一脚油门下去,车消失在了沈守群和吴秀鹤眼前。 沈守群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车屁股说:“这咋让一个老头子开上车了,这群人靠谱吗?” 靠谱靠谱也只能这样了,这一行人加上安安总共八个人,能开车的只有三个。 一个宋哥,一个宋老和一个周木子。 宋哥因为开车态度原因被首先排了出去,周木子倒是没问题,但是宋老本人十分想和沈云惟一辆车,所以只能他来开了。 说起来开车这件事,沈云惟也会开,但是可惜的是她没驾照上不了路。 当然了,就算她能开,张悦她们也不会让她来开。 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安安很新奇,她扭着脑袋看向自己身边的东一好大哥哥,好奇地问道:“一好哥哥也不会开车吗?” 东一好闻言尴尬一笑,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倒是想学,但是我不到年纪考不了驾照。” 沈云惟听了这话有点稀奇,她瞧着东一好虽然脸嫩但绝对不可能是未成年。 “怎么着,你永远是少年?” 东一好被这话冷了一下,他尬笑一声,赶紧解释道:“不是,我成年了,但是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晚了几年,所以才考不了驾照。” “这样啊。” 沈云惟想着这身份证再错能错多少,她们村也有人身份证上的年纪和真实年纪不一样,但是最多也就错十个月那样,但是听东一好话里的意思可是小了好几岁。 东一好看出了沈云惟语气里的好奇,及时补充道:“我今年该是二十一了,但是身份证上才十六。” “嚯。” 沈云惟震惊了一下,这一差竟然差了五岁,登记户口的人再糊涂也不至于办成这样吧。 车上的其他人都已经知道不用去蔬果园了,所以宋老是直接出村往高速上开的。 宋老拐完一个大弯,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东一好,也好奇地问:“那你这户口当时是怎么登的?” 东一好想着路上也无聊,就把自己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挑了出来,他一拍膝盖装上了说书先生。 “嘿,这事说起来就远了,你们听我细细讲来!” 事情要从十七年前说起,那时候东一好还不叫东一好,他只是一个住在孤儿院的四岁小孩。 孤儿院院长给他起了名字叫冬天,因为他是在冬天被捡到的。 那个孤儿院不是正规的一个机构,而是一个老姨自己盖的大院,里面的孩子多是被父母扔出来的,运气好被老姨碰上了就带回了家。 正是因为如此,这里头的孩子基本上都没户口,那老姨也没啥文化,整天顾着这些孩子的吃喝就够累了,也没那心思给人上什么户口。 孤儿院开了将近十年,有不少孩子长大。 但是东一好属于运气好又不好那一挂的,他四岁的时候被捡进孤儿院,在孤儿院待了两个月老姨就突然死了。 老姨是病死的,她一走,孤儿院开不下去了。 孤儿院其他的孩子基本上都在这里待了很多年,年纪大的已经成年了,年纪小的也有十来岁了,只有东一好是个小豆丁。 其他人虽然跟这个才来了两个月的小豆丁不亲近,但是因为是一个孤儿院的原因,那些孩子没想抛弃他。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冬天自己半夜跑出去了。 东一好说到这儿磨了下牙,他看向窗外,说道:“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我脑瓜子里想啥呢,非要偷偷跑出去。” 安安伸出小手揪住东一好的袖口,问道:“一好哥哥,那你跑去哪里了?” 东一好反握住安安的小手,看着一脸担心的小娃娃,笑着说道:“没跑多远,去地里睡了一觉。” 没跑多远,去老姨的坟头睡了一觉。 第九十五章 最好的师父 “后来呢?” “后来?” 东一好一拍膝盖,说起这个他就后悔,他小时候就是个路痴,一觉睡醒摸不回去了,东跑西跑的就又跑丢了。 跑丢之后,小冬天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没遇上第二个老姨,反倒撞进了一个乞丐窝。 这个乞丐窝里都是一些假装老弱病残和被迫老弱病残的人,全都被一个满脸胡茬子的王老头管着。 冬天撞进去就好比进了狼窝,头一天因为没要到钱差点被王老头踹断了一条腿。 即使后来能要到钱了,那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冬天在乞丐窝里待了三个月,春天的时候王老头被抓了,罪名一大堆,什么拐卖残害诱骗之类的。 王老头被抓的时候冬天还在火车站要钱,一般来说都会有人来接他回去,但是那天没有,所以他又走丢了。 “啊。一好哥哥小时候好可怜。” 安安嘟着嘴,眼泪已经快兜不住了,她要哭不哭地看着东一好:“安安以后不会偷偷说你笨了。” 东一好正手足无措地哄她呢,突然听见了这一句话,他手一愣,不可置信地说:“你居然还偷偷说过我笨?” 车里瞬间响起几声没憋住的嘲笑,有点伤感的氛围一扫而空。 东一好假模假样地搂起袖子,他非得给自己争口气不成,“你这小丫头,我怎么就笨了?” 安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超小声地说:“可是师父说你这么大年纪才练气四层就是很笨啊。” 正笑话东一好的沈云惟收起嘴角,目视窗外,假装自己不存在。 东一好听到安安的话瞬间深吸一口气,他摸着自己受伤的小心灵安慰自己。 该死的,这他能怎么办?对于沈前辈来说他可能都不是笨了,指不定在她心里自己就是个废物也说不准。 蒜鸟蒜鸟,这口气不争也罢。 宋老在前面哈哈一笑,说道:“行了行了,你继续说你那个户口是怎么回事吧。” “哦哦。” 东一好顺着台阶就下,立马说道:“要说这次走丢啊,我运气还算不错,碰上了个疯老头子,他非要抢我的钱买酒。” 安安不明白这怎么能算运气好,她一看过去,东一好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了,故意卖关子。 东一好:“安安你猜猜,为什么我说我运气好。” 安安绞尽脑汁地想着,说了好几个答案都不对,急得她看向了后排的沈云惟,“师父,安安猜不到。” 沈云惟伸手推了一下东一好嘚瑟的后脑勺,随口说道:“能为什么,那老头不就是你师父嘛。” 东一好捂着脑袋震惊地往头扭头,差点没闪了脖子,他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安安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沈云惟:“师父好厉害!” 没错,那个疯老头子就是东一好的师父,带他入门的人,也是给他整上户口的人。 不过那个户口办得比较不正规,传了好几手办下来的,以至于给已经五岁的东一好登记成刚出生了。 东一好也是在认下疯老头当师父的那一天改了名字,从冬天变成了东一好。 疯老头是个没在非科局登记的特殊人群,他练的那个道子算半个邪修,以前也干了不少坏事,一来怕被追责二来自由惯了。 不过,东一好自从认了师父之后日子就好过了不少,虽然他的师父有的时候癫癫的,但是对他还不错。 从那一天起,东一好再也没有饿过肚子。 “安安遇到师父之后也很幸福。”安安晃了晃东一好的手,笑着看向沈云惟,眼睛亮亮的,声音也甜滋滋的,“师父是最好的师父!” 东一好瞧着安安那小样子,“切”了一声,仰着脑袋说:“我师父才是最好的师父呢!” 安安立刻撇开了东一好的手,双手抱在一起,气呼呼地抬着头。 “安安的师父才是最好的师父!” 一大一小两个幼稚鬼,就这么犟了起来。 直到服务区歇脚的时候,都还比着抬脑袋,好像谁抬得高谁就赢了一样。 沈云惟把安安顺手抱进怀里,揉了一把小脸蛋说:“好了,安安有自己的好师父,好哥哥也有自己的好师父呀,对不对?” 安安窝在沈云惟怀里,勉强地点点头,“那好吧,师父说得对。” 小孩子很好哄,她瞬间忘记了刚才和东一好的敌对关系,又追问道:“那你的师父呢,他怎么不陪着你啊?” 正在下车的东一好愣了一下,他将停在半空的脚踏在地面上,随意地说道:“他死了。” 安安:“……!!!” 安安瞬间缩回了脑袋,她藏在沈云惟怀里,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小手扭在一起,说:“对不起一好哥哥。” 东一好扬起脑袋,和往常一样笑着说:“对不起什么?他都活快活成老妖精了,也该死了。” 东一好说完,招呼着刚从货车上下来的宋哥,“宋哥走啊,买点吃的去。” 说完,东一好搭着宋哥的脖子往超市跑了过去。 安安抱着沈云惟的脖子,有点难过地说:“师父,你就算变成老妖精也不要死好不好?” 沈云惟被安安的脑回路整笑了,她掂了掂安安,乐呵地撞了撞她的小脑门,说道:“我可不想活那么久,活够了我就死,谁也拦不住我。” 安安听完更难受了,她一边撇着嘴不高兴,一边想到一好哥哥肯定也很难受。 安安趴在沈云惟肩上不说话了,小小年纪就要消化一大堆情绪了。 张悦跟上沈云惟,看着已经冲进超市的东一好,说道:“听说那个疯老头子死前把东一好扔在了非科局的门口,那时候东一好十五岁已经筑基了。” 沈云惟闻言看了张悦一眼,问道:“之后呢?” 张悦也觉得可惜,她摇了摇头说:“他练得路子歪了,有一次碰上了一头魇兽差点走火入魔,之后他就自己废了修为。” “那次之后他伤了根基,重新修炼也比不上从前那么顺畅了。” 沈云惟听到此狠狠地闭了下眼睛,该死的,今天她们师徒俩算是把东一好的心窝子捅穿了。 第九十六章 抵达会场 后半程的路上,安安像个小甜心一样哄着东一好笑了一路。 直到终于到了目的地,东一好才连忙叫停了安安的彩虹屁,他先一步抱着安安下了车,看着现场热热闹闹的景象。 “嚯,这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演唱会设在市西的体育馆,体育馆外是农产品的展示区,凭演唱会门票可以到任意摊贩进行试吃和打折购买农产品。 目前还不到入场的时间,提前来到的人都在展示区逛着玩,当然了也有市政府安排好的参会人员和记者正在追踪报道。 沈云惟戴着墨镜下了车,她扫了一眼展区。 大部分人已经布置好了自己的摊位,少部分人还在安置东西,只有最中心的摊位还空置着。 沈云惟先给家里报了平安,电话刚挂断,就看见一个穿粉色制服的小女生跑了过来。 东一好正准备抱着安安去逛一逛呢,瞧见那个小女生就原地生根了,视线追着人家跑,直到看着她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东一好严阵以待,清了清嗓子说:“你好,我叫——” “云惟姐!你可算来了,易风哥都等你好久了。” 什么? 东一好尴尬地收回想打招呼的手,讪讪地抱着安安扭过身。 小朵笑眯眯站在沈云惟面前,又说道:“快跟我来吧,那位置就等着你来布置呢。” 小朵从身后的背包翻出了一个横幅,双手一震晃开,“你看,易风哥特意给你准备的招牌——云仙蔬果园!” “我专门订的烫金款,帅吧。” 沈云惟深吸了一口气,瞧着这个黑布金字的横幅。 很好,布料扎实,金粉充足,哪哪都好,就是不像卖菜的牌子,挑杆上当招魂幡倒是合适。 张悦帮着展开了横幅,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帅啊,整条龙上去都能去当黑社会了。” 小朵低头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说:“嘿嘿,这我已经力挽狂澜了,易风哥说要整个黑底白字的,他说他找人算的,利你。” 沈云惟额角直突突,她伸手把横幅接过来卷好,扯着嘴角说:“得了吧,他又被哪个假半仙骗了吧。” 小朵连连点头,说:“还是云惟姐厉害,易风哥他昨天晚上有点紧张就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说碰见一个道士,吹得天花乱坠的。” 说了几句话的工夫就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了。 小朵这张脸在易风那些粉丝脑子里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她们这会儿看见小朵跟沈云惟说话,都在偷偷猜沈云惟是谁。 “谁啊?看着有点眼熟,是这次演唱会的助唱嘉宾吗?” “不能吧,你看他们后面那两辆小货车,上面装的好像是菜吧。” “那小朵姐怎么会过去啊?” 小朵也注意到了周围的人,她看了眼手机,安排道:“云惟姐,我先带你去摊位,这些车让刘哥给你们带路先停好。” 沈云惟点了下头,她看了眼张悦,见张悦比了个OK,这才说:“好,那麻烦你了。” 小朵笑眯眯地摇头:“不麻烦,那快走吧。” 沈云惟带着东一好和安安先跟小朵去了摊位,张悦和宋老几人去停车。 停车点在地下,这里已经停了不少车,也有很多是装着货品的卡车。 张悦转了转沈云惟扔给她的黑白珠子,在那个刘哥走后挥手将车上的菜收了起来。 宋老眼馋地看着那枚魇珠,说道:“没想到魇珠还能有这用处。” 一直未说话的另一个老头摇了摇头,说道:“魇珠可没有储物的功能。” 宋老转身看向这人,狐疑道:“哦?老李你说道说道那些灵植都去哪了?” 李秀看着张悦手里的魇珠,又说:“就在魇珠里。” 宋老一脸无语:“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前言不搭后语的。” 李秀翻了个白眼,他小心地接过魇珠,说道:“魇珠没有储物功能,但是作为原材料经炼器师之手自然可以制成储物法宝。” 宋老:“那你直说不就行了,兜什么弯子。” 李秀的指尖溢出一丝灵力,刚触及魇珠便被吸纳了进去,他抑制着内心的迫切说道:“你以为将一枚不能用于炼制空间法器的魇珠制成如今的样子是件容易事?别说我了,就连我师父都做不到。” 在场几人心中一惊。 张悦不可置信地说:“越师祖都做不到?她可是咱们国家炼器造诣最高的前辈。” 李秀肯定地点了下头,他看着魇珠说道:“这位沈道友身后有高人啊。” “啊切!” 沈云惟耸了耸鼻尖,又继续招呼着东一好挂横幅,“左边再高一点,对对,现在刚刚好。” 安安坐在小马扎上抱着沈云惟给的番茄啃,明亮亮的眼珠子追着来回跑的东一好。 沈云惟坐在大摇椅上,又指使着东一好把小朵送来的东西布置好,什么衬布、小花瓶、风铃和一串坠着星星的挂饰。 等到一切大功告成,东一好一屁股坐到了安安身边,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沈前辈,局长她们怎么还没回来呢?” “快回来了。” 沈云惟说完又摸了俩番茄扔给东一好。 东一好赶忙接过,他已经知道这东西的妙处了,擦也不擦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说:“前辈,要不是我没钱,我恨不得把那两车的菜都买了。” 沈云惟推了下墨镜仰躺在摇椅上,笑道:“得了吧,你就算吃十车也没有用,身上的经脉不接好,你这辈子就算是嗑丹药嗑两车也上不了筑基。” 东一好一愣,囫囵吃完番茄,小心地问道:“您怎么知道?” 他当初走火入魔之后伤了两个非科局的人,之后清醒了趁着管他的领导不在废了自己的修为,但是因为下手没个轻重,经脉断了几条。 虽然后来及时救治修复了,但有两根只是勉强连上了。 不过这件事除了帮他修复经脉的人和那个已经退休的领导以外就没人知道了,就连他本人也是后来修炼进度太慢了才发现的。 沈云惟拿着手上的宣传单给自己扇了扇风,说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接回去。” 第九十七章 午饭时间 等到张悦几人拎着几个准备好的筐子过来时,就看见东一好跟个哈巴狗一样围着沈云惟转,不是扇扇子就是捏肩膀的。 宋哥背着一筐子胡萝卜,“啧”了一声说:“瞧见现代太监了。” 周木子拎着一篮子番茄,拍了宋哥一下,说道:“小宋,哪有这么说人的。” 张悦也是啧啧称奇,自从知道沈云惟厉害之后,东一好勉强算得上做小伏低,但是也不像现在这么恭恭敬敬的啊,这一会没见是出什么事了? “走,过去看看。” 几人带着摆摊要用的东西走了过去。 一到摊位前,张悦最先开口问道:“冬子,你这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东一好站在沈云惟身边扇着扇子,挺胸抬头,说道:“局长,我行得端做得正,什么时候干过亏心事!” 张悦把篮子里的菜放到摊上,好笑地说:“那你这是干什么呢?准备跳槽给人当跟班了?” 东一好扇得更卖力了,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咋了,沈前辈要是要我,别说跟班了,奴才我也行。” 东一好的话把沈云惟逗笑了,她摆了摆手说:“得了吧,我的奴才位早就满了,用不着你。” 东一好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可惜地说:“瞧瞧,我想当都没机会呢,看来只能继续待在局里了。” 张悦翻了个白眼,抄起垫篮子的布摔在了东一好脸上,“切,在局里还委屈你了?” 东一好觍着脸笑,一手接过那块布放在摊位上,说道:“勉勉强强吧,要是给我加点工资就更好了。” “美得你,我的工资都没加过,你有多大脸?” 只用了一小会儿的工夫,几个人说着笑着把摊位布置好了,总共七种蔬果,胡萝卜、西葫芦、番茄、黄瓜、苦瓜、桃子和四季豆。 沈云惟这个摊主倒是没插手的地方了,她见此大手一挥,说道:“今天卖的东西给你们打八折!” 宋老眼睛一亮,但又说:“沈道友,打不打折无所谓,我们能不能多买一份?” 今天来的路上,沈云惟就说了今天卖的东西都限购,一个人每一种最多买三斤。 沈云惟看了几人一眼,说道:“可以,你们要什么要多少跟我说一下,我给你们留出来。” “真的?!”宋老一喜,立马报了一遍,“胡萝卜、西葫芦、番茄、黄瓜、苦瓜、桃子和四季豆这些东西我都要,一样要六斤!” 李秀和张悦也是如此,宋哥、东一好和周木子则是有心而无力,他们按着沈云惟说的每一种的功效挑了一些。 沈云惟记了一下,一边收钱一边说道:“东西先放我这儿,省得拿出来损耗效用。” 宋老连连点头:“可以可以,那就辛苦沈道友了。” 沈云惟点了下头以示回应,又看了眼时间,说道:“饭点了,我们先吃饭吧?” 十一点四十七。 现在体育馆外的会场已经没什么人了,除了一些摊位上留了人看着,基本上都去吃饭了。 会场正式开始是在下午一点半,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进行开场仪式,易风也会参加开场仪式,配合介绍在场摊位的农产品也为这次助农公益演唱会预热。 演唱会两点半开始入场检票,三点正式开始,六点结束。 一行人在摊位上蒙了块布就出发去吃饭了,丝毫不担心安全问题,因为沈云惟自信自己搭上去的那块布没人掀得开。 体育馆附近的餐馆饭店可以称得上人满为患,一行人七拐八拐的才找到了一家人不多的火锅店。 至于为什么不多,等看到菜单的时候大家就明白了。 “嚯,一盘牛肉四百八?”东一好差点把菜单甩出去,他瞄了眼脸臭得不行的服务员,吸了口气,“这黑店吧?” 服务员脸色一变不变,显然没少听到这句话,“我们店的菜价一直这样,吃不起就去别家。” 沈云惟几人还没说什么,邻桌的人先开口了。 一个阿姨把肉涮进铜锅,说道:“就是,吃不起就出去,喊什么喊,一点素质都没有。” “妈,你别说了。”阿姨的女儿拦了一句,不好意思地看向东一好几人,“不好意思啊,我妈没别的意思。” 东一好摆摆手说:“没事儿,我确实吃不起,不过今天有人请客。” 东一好说完立刻把菜单传给坐在C位的沈云惟,笑着说:“前辈,你先点你先点。” 沈云惟接过菜单,问了一下在座的忌口之后,迅速点完了菜,一边点菜一边心痛,早知道她就不说要请客了。 这家店虽然黑,但是菜品质量确实很好,上菜也快。 几个铜锅一沸,热气便涌了出来。 沈云惟终于舍得摘了墨镜,夹着肉往辣汤里下,又给安安往骨汤锅子里放了些。 安安端着小碗正在吃甜品,她一边咬着奶圆子,一边抬头看向对面桌的一个姐姐。 安安戳了戳沈云惟的胳膊,问道:“师父,那个大姐姐一直在看你,你们认识吗?” 沈云惟夹着煮好的肉放进蘸料里,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吃肉,“不认识。” 安安点了点头,低头炫饭。 几人吃得差不多了,沈云惟放下筷子去结账,她拉下墨镜走到收银台,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的女生也跟了过来。 收银员确认的桌号后,说道:“一共六千七百四十二元,扫这里就行。” 沈云惟:“嗯。” 心痛啊,下次一定要让这些人请回来! 沈云惟付完钱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女生拦了下来,她挑眉看了过去,问道:“有事?” 女生捏着手机,语气算不上好,她挡着路说:“你是沈云惟吧,今天又想来蹭我们易风的热度吗?” “你都已经退圈了,为什么还缠着易风不放?” 沈云惟被这两句话问笑了,她懒得和易风的小粉丝多说什么,伸手压下挡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径直离开了。 那女生气急败坏地跺了几下脚,磨着牙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念念有词道:“我要曝光你,你这种人也就只能骗着易风跟你当朋友……” 收银员假笑询问:“女士,你是要结账吗?” 女生:“啊,不是,我朋友一会儿来结账。” 收银员收回笑容:“哦,那麻烦你让让。” 第九十八章 冲突刚起 一点半。 中心摊位正对面,红布台子上站着一堆领导拿着话筒讲话,下面人头攒动,参会人员、易风粉丝和记者团们把周遭围得水泄不通的。 中心摊位后,沈云惟嗑着瓜子躺在摇椅上,时不时侧头往通道口看几眼。 安安抱着一个红彤彤的桃吃着,见东一好一直盯着她的桃,就把手里啃得都是牙印的桃子递了过去。 “一好哥哥要吃吗?” 东一好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无视张悦几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三两口解决了。 吃剩的怎么了,这可是沈前辈挑给安安吃的,灵气最精纯了,没看见宋老那眼神都快把他洞穿了嘛。 安安乖乖地擦着黏糊糊的小手,她本来也吃不下了,正好一好哥哥吃了不浪费。 安安擦干净了小手,扒着沈云惟的袖子问:“师父,你在看什么呀?” 沈云惟伸手把安安拎到怀里,往她手里塞了根奶酪棒,说道:“看你易风哥哥呢,这群老头都讲了半天话了,该他出来讲两句了吧。”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头,也歪着脑袋四处看,又突然喊了一声。 “呀,那个粉色的车车好漂亮啊。” 沈云惟被她喊了一个激灵,紧接着就被四周响起的尖叫声喊懵了,她捂着安安的耳朵看了过去。 一辆粉色镶钻的兰博基尼被长枪短炮对准,无数人蜂拥而上,尖叫声一声大过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易宝!” “出来了,出来了,哥哥今天好帅啊——” “易风!易风!易风!” 易风这些粉丝虽然疯狂,但是却有秩序地让出了兰博基尼通向仪式舞台的红毯,围在红毯两侧欢呼着。 车门在万众瞩目下开启,易风在越来越整齐的欢呼声中踏上了红毯。 “易宝把头发染回黑色了,好贵气啊宝宝!” “易宝,妈妈爱你!” “老公,今天超级帅——” 易风抬了抬手,摘下墨镜向着仪式台走去,他扫了一眼人群外的摊位,锁定目标后又笑着抬了下手。 “啊啊啊啊啊哥哥冲我笑了,你们看到了?!我怎么就没录上啊!” “什么冲你笑了,那是对咱们大家笑的!” 摊位上。 安安够着手和易风哥哥打招呼,又笑得牙不见眼地扭头说:“师父,易风哥哥今天闪闪发光的!” 沈云惟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脸,能不亮吗?那一车的钻在太阳光下都快把人闪死了。 “老天爷啊,当明星这么赚钱吗?”东一好艳羡地盯着那台被开走的车看,疯狂咽口水,“我这辈子啥时候能买得起这种车啊?” 东一好说着突然扭头看向张悦,问:“张局,你以前不也是明星吗?这娱乐圈好混不?你看我咋样?” 张悦上下扫了东一好一眼,冷笑一声,“你?得了吧。” 东一好一挺胸,不服气地说:“我怎么了?我长得也是蛮帅的吧。” 两人说话的动静不小,有几个小姑娘被攒动人群挤到了她们的摊位前。 其中一个小姑娘回头看了东一好一眼,笑着说:“小哥哥,你确实挺帅的,但是我们易风能有现在的成就可不止靠脸。” “就是,我们易宝靠的是实力!” 东一好只听到了前半句,他闭着眼捋了一把自己的卷毛,笑道:“那是,我可是我们局的局草。” 东一好只顾得臭美了,等他等着这些人再夸自己几句的时候突然发现没动静了,他睁开眼睛一看。 几个小姑娘正你推我、我推你地看着摇椅上嗑瓜子的沈云惟,交头接耳地嘀咕着什么话。 在场几人哪个耳朵不好使,纵使周围环境再嘈杂,纵使这几个小姑娘声音再小,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诶,她怎么来了?” “又来蹭易宝热度,她怎么这么烦人。” “诶,你看她这个摊位,她是来卖菜的吗?” 东一好揉了一下耳朵,转身看向不为所动专心嗑瓜子的沈云惟,他两三步退到张悦身后,问道:“张局,沈前辈和易风关系不是挺好吗?这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 张悦杵了他一下,说道:“你管那么多呢,话多。” 东一好揉着腰往旁边站了站,他看了一眼沈云惟和那几个眼神开始不友好的小姑娘,轻咳了两声指着仪式台上大喊:“哎呀!易风上台了!” “哪呢?真的,快给我拍两张,快快!” “宝宝好帅啊,声音真好听!” 几人的注意力瞬间转移,随着人群又围上了仪式台。 易风拿着话筒说了一些自己对这次活动的感谢,配合工作人员又玩了两个小游戏热场子。 “好了各位,我要为稍后的演出做最后的准备了,希望大家这段时间可以逛一逛农产品会场,这里的产品都是经过筛选的,保证物美价廉,物超所得!凭借演唱会购买商品可以打折哦。” “……” 仪式结束后,众人也开始散开了,各个摊位前也慢慢热闹了起来。 沈云惟的摊位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她的摊位前围着的并不是有意购买商品的人,一大半都是易风的粉丝。 “呦,你都退圈了还缠着我们易风不放,真是够恶心人的。” 沈云惟拉了拉墨镜,挑眉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女生,好巧不巧,这个人就是火锅店拦她的那个人。 “沈云惟你之前就老连累易风被骂,现在他刚有了这个公益演唱的机会,可以扭转那些不好的风评,你又围了上来干嘛?” “就是,你是不是知道我们易风前阵子直播买菜上热搜了,现在也想学着重新回归啊?真是学人精,丢人死了。” 东一好越听越稀奇,他皱着眉上前几步,开口:“诶,我说你们这些——” “东一好,回去。” 沈云惟将墨镜推回去,一手拦住想说话的东一好,一手接过扇子给自己扇风,闭着眼靠在摇椅上说:“不买东西就去别的地方逛,少耽误我做生意。” 叽叽喳喳的人群安静了一下。 为首的赵佳佳得意地笑了一声,她看着这摊位上的蔬菜果子,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就这么点东西,你要是保证以后不再缠着我们易宝,我可以考虑考虑全部买下。” 此言一出,张悦几人齐齐看向她。 赵佳佳享受着被瞩目的感觉,向前一步,拿了一个桃子说道:“怎么样,这笔交易很划算吧。” 东一好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他劈手夺过桃子。 “你有病吧?!” 第九十九章 直播卖菜 “你有病吧?!” 赵佳佳被骂得傻眼了,她一跺脚,指着东一好的鼻子骂了过去:“你才有病!” “什么人啊,我照顾生意还照顾错了?”赵佳佳掏出手机对着东一好录视频,指指点点,“跟沈云惟一起玩的都是什么人啊?我要曝光你!” 东一好才不怕这些,他将桃子小心地放回原处,说道:“这东西都是限量购买的,你一张嘴就要全部买走,你算老几啊?” 赵佳佳战斗力惊人,扯着嗓子喊:“几个破桃子破菜还搞上限购了,你以为你们卖的是仙草啊,我倒要看看谁会来买你这些破玩意儿!” 赵佳佳一说完,她身后的人也立刻跟着附和。 “就是,我刚才看其他的摊主态度都可好了,谁像他们一样,来客人了不招呼还骂人。” “还占着最好的位置,真不嫌丢人!” “把她们发网上,我看谁还来买她的东西。” 沈云惟掏了掏耳朵,她摘下墨镜戴到安安脑袋上,又把人往东一好怀里一塞,“抱着安安去坐会儿。” 东一好依言退后。 沈云惟笑着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打开闲置的电子秤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不买就别站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赵佳佳被沈云惟晃了一下,她咳了一声,跟着沈云惟的话说道:“让我买也行,你必须和易风划清界限。” 沈云惟点了点电子秤,手撑在桌子上,说道:“可以啊,你要是能买完,我立马就把易风拉黑。” 赵佳佳犹豫地反问:“真的?” 沈云惟点头:“真的,不过这菜我可有两车呢,你确定你有钱买吗?” 赵佳佳站在众人前,她享受着人群的视线,又看向直播间内不断上涨的观看量,心一横:就算有两车的菜怎么了,菜才几个钱,花几万块钱能换到这个女人不再蹭易风的热度,能换到这么多关注度和粉丝,值了! 赵佳佳大手一挥:“那好,我全买了!” 沈云惟一拍手,笑道:“爽快,诚惠三亿元,怎么支付?” 赵佳佳没听清楚,她冷哼一声,说道:“呵,才三万块钱,我现在就转给你,你最好记住——” “多少?!” 身后的惊呼声打断了赵佳佳的话,她看着直播间弹幕上的字,也终于反应过来沈云惟说的到底是多少钱。 赵佳佳差点把手机甩出去,她不可置信地喊道:“三个亿?你疯了吧?!” 沈云惟扯过椅子坐下,薅了一把胡萝卜缨子拽手里晃,说道:“胡萝卜一根一万、西葫芦一根两万、番茄一个一万五、黄瓜一根两万、苦瓜一根一万五、桃子一个两万和四季豆一根两千,三个亿已经是打折的价钱了。” 沈云惟这价钱一报,在场众人纷纷傻眼,尤其是赵佳佳人都已经宕机了。 “怎么?你买不起啊?” 沈云惟这话一出,赵佳佳气急败坏地骂道:“我看你才是有病呢!哪有四季豆论根卖的!” 沈云惟听笑了,她捏起一根四季豆,说道:“你要是想论斤买也行啊,你打算买几斤呢?” 赵佳佳的脸青青白白的,她无意中看到了弹幕上对这逆天菜价的抨击,又瞧见了直播间疯涨的人数,她又有了底气。 “呵,我凭什么买?就你这黑心价,压根不会有人来买!”赵佳佳说完,又转身看向身后的人,“大家说说,她这根本就是诈骗!” “就是,这价钱简直不能用黑来形容了,真是穷疯了吧?” “听说她违约金没少赔,我看她也是穷疯了。” “这个价钱谁买谁傻子。” “我看她就是想仗着自己以前是明星,还仗着易风的名气想来这里坑一把钱。” “……” 有了追随者,赵佳佳底气更足了,她冷笑着看向沈云惟:“我劝你赶紧滚蛋,有你这种摊位,简直抹黑这次公益项目!” “就是,赶紧找负责人把她撵出去!” “沈云惟滚出去!”“沈云惟滚出去!”“沈云惟滚出去!” 张悦瞧着现场情况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她赶紧拉住沈云惟,小声说道:“沈前辈,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沈云惟压了压她的手,心平气和地掏出手机架在摊位上,说道:“走什么?多好的买菜机会。” 张悦瞧着她捣鼓手机的样子,不理解地问:“啊?你要干什么?” 沈云惟输好直播间名字,笑道:“线上卖菜啊,链接已经发群里了。” “什么?” 张悦打开群聊,果不其然看到了在一堆“群主威武”的表情包刷屏上有一个直播链接。 赵佳佳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看了看自己直播间的人数,有些担心沈云惟开播会把人吸引过去,便骂道:“脏心烂肺,圈钱都不背着人了,你这个菜价还敢开直播?你就不怕被投诉举报!” “就是,就算开播也不会有人买的,你就死心吧!” “我们坚决抵制你!” 沈云惟无所谓这些人怎么说,手机一架,价钱一标就不管了。 沈云惟的直播间很快就被人找到了,直播间进人很快,本来在赵佳佳直播间里骂人的喷子转战到了她本人的直播间,一进去就码字开骂。 【傻缺才会买她的东西,圈钱的烂人快滚啊!】 【我已经举报了,你等着封号吧。】 【举报+1】 【举报+10086……】 满屏的臭鸡蛋特效中,一号链接的四季豆悄然间售罄,等到有人发现时都以为是自己眼瞎了。 【我艹了,你们快去看,她好像卖出去了!】 【嘁,指不定是她那些个脑残粉买的呢,要不然就是她自己买的,怎么会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一根破四季豆?】 【不是,不对啊,所有的东西都售罄了?!】 【我艹,真的卖没了!】 【哪个没脑子的暴发户买的啊?有病吧?】 在一个个不可置信到开始骂买家的弹幕中,一号烟花的礼物特效猛然炸响,并跟随着一句留言。 【今夜有酒(SSSVIP至尊用户):一群喷子,买不起就闭嘴/中指.】 第一百章 线下售卖 赵佳佳扒着身边一个小姑娘的手机,看着沈云惟那个风评骤转的直播间,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云惟。 这怎么可能,那群富二代是傻子吗?这种破菜都愿意花那么高的价钱买? 沈云惟察觉到赵佳佳的眼神,挑眉看了过去,笑道:“怎么?想好买几斤了?” 赵佳佳呼吸越来越重,她咬着牙看向沈云惟那张脸,心道:不就是仗着自己长了张好脸吗?哄了几个没脑子的富二代而已,有什么好得意。 “呸!” 赵佳佳恶狠狠地瞪了沈云惟一眼,骂道:“狐媚子!就算长得好又能怎么着,你就是个人见人厌的心机婊。” “说她心机都是夸她,我看之前那个白幼微也没冤枉她,指不定平时勾引了多少人呢。” “那她现在退圈了岂不是更肆无忌惮了,你看看她那直播间礼物刷的,我挣十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 沈云惟压了下嘴角,她扫了一眼围在摊位前的人,一群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这里面多半都是易风的小粉丝。 啧,怪不得易风那小子名声也没比我好多少,粉丝举着他的旗到处乱骂,不知道收割了多少仇恨值。 张悦走到沈云惟背后,戳了戳她的袖子,问道:“你就不能让易风出来说两句,这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沈云惟抵开张悦的手指头,塞了个番茄堵住她的嘴,说道:“得了吧,他以前倒是管过,最后被网上那些话刺激得蒙着被子哭了三天三夜,我是不指望他了。” 张悦一边飞快地收起番茄,一边吃惊地说:“易风哭了三天三夜?他咋心灵这么脆弱?” 沈云惟给了张悦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可不,哭进医院又被狗仔拍到,然后我俩又被骂了一顿。” “啧啧,幸好我早就不在娱乐圈混了,还是我的铁饭碗好啊。”张悦捂着自己的番茄啧啧称奇,又突然看向西北方向,“诶,安保人员来了。” 张悦话音刚落,保安队长就带人开始疏散围聚在这里的吃瓜群众,“行了行了,都散一散,散一散。” 保安队长一脸烦躁地看着中心的几个小姑娘,说道:“我说你们干什么呢,今天可是有领导视察,你们要是敢闹事我就立马报警。” 赵佳佳有些慌张,但一想起沈云惟那逆天的价钱立马就扬起了头,指着摊子说:“我可没闹事,是你们这里的摊主扰乱市场价格,一个破蔬菜果子敢卖几万块,简直是在给这次活动抹黑!” 保安队长是个年纪有点大的中年男人,他并不想听着这些话,只想让这几个人赶紧离开,于是就对着赵佳佳说:“她定的价钱高那你就换一家买,围着瞎吵吵什么,要买就看,不买就去别的地方逛。” 赵佳佳被堵了一嘴,气得她冲着保安队长喊:“你什么意思?你踩高捧低是不是?我买不起怎么了?明明是她定价的问题,我这是维护消费者权益!” “对!” 人群中有人高声应道。 赵佳佳立刻回头寻找,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就像找百元大钞一样。 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他五官端正,气度不凡,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书香气。 赵佳佳的眼神追随着这个中年男人,竟然有些心神荡漾,她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正要和他说上一两句话。 “你好,我是——” 赵佳佳手还没伸出去,就见这人径直从她眼前路过,大步走到了沈云惟的摊位前。 这是什么情况? 赵佳佳傻眼地转头看过去,却又见那人几乎是迫切地询问着沈云惟。 “道友,这些我能都买下吗?” 赵佳佳瞪大了眼,她两三步向前,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袖口,像是被背叛了一样大吼:“你要买她的菜?!” 钱正清一把甩开赵佳佳,低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小姑娘,男女授受不亲,注意分寸。” 赵佳佳脸涨得通红,她局促地站好,看着钱正清说:“我没别的意思,我是怕你被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她卖的东西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钱正清皱了下眉,看傻子一样看了赵佳佳一眼,又转头继续和沈云惟说:“道、老板,我的钱带得足够多,你说个价,这些东西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佳佳被无视了个彻底,她破防地大喊:“不是,你有病吧?!这么贵的菜你还有多少要多少?你疯了吧?” 人啊,总使对别人的钱有占有欲。 赵佳佳此刻就是如此。 钱正清都懒得理她,在得到了一人每样限购三斤之后,他立刻扫码转钱,又说道:“老板,我可以找人给我买吗?” 钱正清话音一落,一直当背景墙的宋老和李秀坐不住了。 宋老一把推开钱正清,小声骂道:“钱家的小兔崽子,你想得什么昏招,就你聪明是吧?” 钱正清骄傲地挺了下胸,说道:“那怎么了,直播间里我一样也抢了三斤,我还让我那几个徒弟也抢了,只可惜直播开得太突然了,耽误我找人帮着买了。” 宋老瞧他那得意的样子就知道这厮没少囤,一想到自己刚才因为手速太慢,一进去所有的蔬果已经全部告罄,他就不服气,于是狠狠地瞪了钱正清一眼。 李秀站在一旁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他扫了钱正清一眼,灵气明显消耗过,气息也有些不稳,多半是刚打过架。 果不其然,还不等李秀出口询问,就有几个人前后脚赶了过来。 “钱正清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你耍诈还叫外援,就你徒弟多是吧?!” 钱正清平静地向后退了两步,躲在了李秀的身后,暗道:这些人来得也太快了吧。 “你拦住我们的路不就是想一人私吞,没想到我们赶到得这么快吧。” 一行人共计十七人,人未到声先至,他们先是一人骂了一句钱正清,紧接着就立马挤开已经傻眼的人群,一股脑冲到了摊位前。 “道友,这些东西我都要买!” “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你们少跟我抢,我加钱,卖给我卖给我!” “别管他们,卖给我,我有钱!” 第一百零一章 卖菜结束 “诶,那个摊位终于打起来了?” 卖松菌的摊主嗑着瓜子往人堆里张望,他个头矮,看不到里面的战况,就看着一窝人冲了进去之后人群就一片哗然。 这明眼人一瞧肯定是出事了啊。 “我瞧着这个摊位那就是走后门塞进来的,赶紧把她们打走才好呢,省得影响我卖东西。” 松菌摊主从兜里摸了把瓜子塞给身边的人,顺嘴问道:“你是卖什么的?” 那人接了瓜子,说道:“卖菜的呗,人都去她那看热闹了,我的菜都没人买了。” 松菌摊主踮着脚往四周看了看,果然也瞧见了一个摊位上摆着绿莹莹的菜叶子,他拍了拍这人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兄弟,人家那菜跟你的走得两个路子,买你菜的人肯定不会去她那的。” “嘁,就你聪明,什么瓜子。”这人气哼哼地跑走了。 松菌摊主摇了摇头,叹道:“我这说的可是大实话啊。” 松菌摊主摸了摸没瓜子的口袋,试图往人群中挤,还没走两步就见人群散开了,他四处张望着问道:“这是咋了?咋都不看了?” 一个大姨摆着手回答:“还看啥啊,人菜卖完了,已经收摊了。” “神马玩意儿?”松菌摊主不可置信地喊道,“这么贵的菜,居然能卖完?” “可不呢,十好几个人上去一窝蜂地要买菜,那老板说一人限购三斤,后来他们又说什么给人带菜,把老板拉来的菜全部瓜分了。” 松菌摊主咽了下口水,他本来还觉得自己的菌子卖得贵呢,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种价钱的菜还有人抢,那自己菌子岂不是嘿嘿。 “诶,这菌子的老板呢?还卖不卖啊?” 松菌摊主一下回了神,高兴地挥着手喊:“来了来了,当然卖了!” 大姨见松菌摊主走了,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五根四季豆。 这可是她虎口夺食啃下来的,她眼尖着呢,那些抢菜的人都不是寻常人,能让他们抢着买的东西肯定不是寻常的菜。 “得赶紧回去煮了,我倒要看看这四季豆凭什么卖两千一根。” …… 沈云惟收摊收得很快,严格来说摊子被她扔给东一好等人料理了,就连那些线上购买的蔬果也被她一起交给了张悦。 张悦几人没有一丝不满,脸上皆是对干活的向往,“你放心,我们肯定给你办好!” 沈云惟这次带来的蔬果总计有一千五百斤左右,按一人每种限购三斤算一份的话,大概卖出七十多份,不过还有些盈余。 这些盈余就作为报酬分给了张悦几人,所以她们才会这么高兴。 钱正清也不要脸地挤进了干活的队伍,企图分到一份,不过被宋老严词拒绝了。 “少来,这活是沈道友交代给我们的,你们别想分一杯羹。” 怎么可能答应,答应一个钱正清,那其他十几个人呢,岂不是人人要来分一份? 钱正清贼心不死:“宋老,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我爷爷的份上,你就加我一个又能怎么样?” “滚蛋,钱老头子更没面子,滚滚滚。” “不行就不行,别动手啊。”钱正清被宋老的袖风差点掀倒,他刚刚站稳又挤着笑脸看向了张悦,“张局长,刚才那就是群主吧,有没有机会给我们引荐一下?” 此言一出,其余人等皆是附和。 “啊切!” 沈云惟在演唱会的化妆间打了个喷嚏,易风吓得一个激灵,他摸起空调遥控器摁了两下。 “我也没开多低啊?有这么冷吗?” 沈云惟摆了摆手,说道:“不是空调,是有人在念叨我。” 易风捋了捋自己的发型,说道:“我刚才听说你和我那些粉丝又骂起来了,是不是他们在背后骂你呢。” 沈云惟正在给安安戴发箍,听见易风这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呵,要是因为这个,我早就咳死了。” 沈云惟在圈里的名声太差了,易风那些粉丝又护他护得很,她们防沈云惟就像妈妈管儿子不要跟混混玩一样。 易风“嘿嘿”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抵到脑门前,说道:“惟姐,我新买了一套珠宝,回头寄给你当礼物。” 沈云惟勉强接受了这个道歉,又看了眼跟个二傻子一样捋头顶呆毛的易风。 说真的,以前沈云惟挺羡慕易风的。 虽然他们两个的名声都不咋地,但是易风那群粉丝的战斗力确实强得没边,从来不会坐着等脏水泼上来,就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会给易风撕个明白。 再加上那个时候易风跟他们公司的关系还算可以,公司捧他也捧得厉害,不像沈云惟,当时稀里糊涂签的公司就是个黑心窝。 两点半。 演唱会开始入场了,后台也紧锣密鼓地开始最后的确认准备工作,易风正在挑选自己的麦克风。 “我觉得粉色利你,拿粉色吧。”沈云惟提议道。 易风身上穿得一套粉色连纱西装,拿着粉色的麦克风确实很合适,他握着麦克风看向沈云惟,一双狗狗眼在并不算亮堂的房间里亮晶晶的。 “沈云惟,很高兴你来参加我的演唱会。” 沈云惟歪了下脑袋,好奇但煞风景地说道:“你眼影上的亮粉挺不错嘛。” 易风无语凝噎,他握紧了麦克风,深吸一口气,道:“你有病吧沈云惟,你就不能说点鼓励我的话?” 沈云惟耸了下肩膀,一手抱起安安,贴着安安的小脸蛋,说道:“哎呀,堂堂音乐才子还需要我的鼓励,安安你说我要不要夸夸他呢?” 安安抱着沈云惟的脖子,笑眯眯地看向易风,甜滋滋地夸道:“要夸呀,易风哥哥唱歌可好听了。” 易风被安安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轻咳了两声,挺胸抬头:“那是,我是谁?未来的歌坛天王!” 这一次演唱会,是易风筹备了很久,甚至以为再也开不了的一次演唱会,幸好有了这次机会。 易风看了眼抱着安安坐到沙发上玩手机的沈云惟,又低头看着手上的麦克风,他握紧手心,听着已经传到后台的场馆欢呼声。 他一定会好好唱完这三个小时,让公司和那个等着接他班的新人看看,易风只会有一个! 第一百零二章 魇珠被抢 “师父,易风哥哥唱歌好好听哦。” 安安搬着小凳子看着现场直播,跟着易风哼哼着不成调的歌。 沈云惟剥着坚果,看着坐在自己身前的小团子问道:“对了安安,你之前不是管易风叫叔叔吗?现在怎么改口了?” 安安扭着身子回过头,认真地说道:“安安叫师父师父,叫易风哥哥哥哥,这样师父就比他的辈分大了呀!” 沈云惟听笑了,抓了把剥好的松子递给安安,“好,小机灵鬼。” “嘿嘿。” 安安眯着眼笑得牙不见眼,一副偷了蜜吃的小熊样子。 片刻后,沈云惟的手机又叮铃哐啷传来一堆消息,她刚要回复,手机界面就跳出一个疯狂闪动的头像。 “乌青丽?她不应该在山里拍戏吗?” 乌青丽就是沈云惟在娱乐圈里唯二可以称为朋友的人,另外一个是易风。 当然了易风明面上还和沈云惟有交集,别管两人名声如何,起码网上圈里都知道他俩关系还不错,但乌青丽就不一样了,她和沈云惟不管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毕竟一个全网黑到退圈的女明星和一个三封国际影后的演戏狂魔,谁敢相信她们之间能有联系。 “喂,接个视频怎么这么慢啊。” 懒洋洋的女声传来,沈云惟歪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好奇地看着那头的景色。 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正窝在一个茅草房里打哈欠,身旁有一个化妆师正在给她补妆,片场的环境很嘈杂,隐约还能听见导演骂人的声音。 “全剧组只等你一个人吗?!演得什么狗屁东西,那点子灵气呢,你到底懂不懂人物情感?!” 沈云惟勾了下嘴角,她知道乌青丽怎么有时间跟她打视频了。 乌青丽瞧见沈云惟笑得贱兮兮的样子,“啧”了一声说:“幸灾乐祸呢?回头让封导骂你一回你就老实了。” 沈云惟挑了下眉,笑道:“反正我是没机会挨骂了,这福气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了。” 乌青丽眨了下眼睛,她抬手让化妆师离开,坐直了点身子,摘着自己身上的茅草,状似无意地问道:“你现在都沦落到卖菜了,真不打算回来?封导那有个本子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乌青丽今天打这个电话也是因为听见助理在聊热搜,什么昔日女明星竟沦落到卖菜为生之类的。 她一听见就立刻上网去看。 不过乌青丽看得有些晚了,有关沈云惟卖天价蔬菜的负面热搜已经被撤干净了,只留下了一条冷嘲热讽说沈云惟过得很惨的热搜。 紧接着就是易风演唱会的相关热搜顶了上去。 乌青丽也懒得自己搜,就直接打了视频想问问沈云惟本人对未来的想法。 乌青丽:“我是说真的,那个本子我看了,内容真的很不错。” 沈云惟拿牙咬着坚果壳,敷衍地点了点头:“是嘛,那等拍出来我一定捧场看看。” 乌青丽看着沈云惟那张无所谓的脸,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态度啊,怎么越来越像块滚刀肉了。 “得了,我也不问你了。” 乌青丽嫌弃地看了一眼沈云惟,又看了眼茅草屋外已经平静下来的导演众人,那个被骂得怀疑人生的新人男演员还在调整心态。 封导又瞪了他一眼,才板着脸冲着茅草屋里的乌青丽招了招手。 乌青丽抬手应了一声,对着沈云惟撂了句话就挂断了视频。 “我这要继续拍了,剧本晚点发你,你有空看看。” “诶、诶?” 沈云惟看着毫不留情的某人,以及飞速传过来的电子版剧本,她咂吧了一下,毫不在乎地退出了聊天界面。 封导那种臭脾气的导演,压根不可能会用她,再说了她现在也不想拍戏了。 沈云惟正要关掉手机,就又接到了张悦打来的电话。 “叮铃铃,铃铃铃铃——” 沈云惟皱了下眉,点了接通键。 电话一通,那边便有些焦急地喊了一声:“沈前辈,你留下的魇珠被人抢走了!” “什么?” 沈云惟猛地坐了起来,只有她抢别人东西的份,怎么还有人敢抢她的宝贝?! “行,我马上到。” 沈云惟挂了电话,立刻喊来小朵叮嘱她照顾安安,又哄着安安说:“师父有点事要忙,安安在这里和小朵姐姐玩,晚一点我就来接你好不好?” 安安想跟着师父一起去,但是也知道师父把自己留下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乖乖地点头,牵着小朵的手。 “安安知道了,师父要小心一点。” “安安乖,师父知道。”沈云惟摸了摸安安的脑袋,又看向小朵,“小朵,辛苦你了,回头我让易风给你涨工资昂。” 小朵立刻立正:“放心吧云惟姐,我一定照顾好安安。” 片刻后,上清市市郊。 烂尾楼区,十二层。 张悦和宋老等人盯着对面那个人不人狗不狗的东西,他们一行十几人竟然奈何不了一个狗玩意儿,说出去都丢人。 “我已经联系沈前辈了,她很快就到。” 钱正清在众人身后大喘着气,累得直不起腰,他喘着气说:“老天啊,早知道我就不跟上来凑热闹了。” 他们这些人本来想等沈云惟听完演唱会出来后和她攀关系,所以就跟着张悦几人到了停车场,但没承想碰上了这狗玩意儿抢魇珠。 一听这东西是沈云惟的,众人立刻跟着张悦几人追了上去。 可惜他们方才打架早就消耗了不少灵力,再加上修为本就不算多高,最终只起到了一个人数作用,输出全靠宋老、李秀和张悦几人。 但是这个狗玩意儿滑得很,又摸不清它的底细,追了半个小时了也没拿下它。 张悦本来以为这么多人追一个不敢露面的小偷是手到擒来,没承想都到郊区了才勉强追上,追上了竟然又打不过。 最后几人迫不得已才联系了沈云惟。 东一好盯着对面那个蓄势待发的狗玩意儿,他握紧手中的钢棍,说道:“沈前辈本来就嫌弃我们非科局,这下更看不上咱们了。” 张悦紧盯着那东西手里的魇珠,这魇珠是从她手里被抢走的,里面还装着线上售出的灵蔬灵果。 如果真的拿不回来,那她就罪过大了。 第一百零三章 钱家老祖 “这玩意儿我好像有点印象。” 李秀皱着眉毛,他手中的黄符已经用完了,但是那个被围在中心的狗玩意儿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 宋老的灵力马上就要消耗殆尽了,他堵在楼梯口,心中叹道:这下可亏大了,回头一定要沈道友好好补偿他一番。 东一好握着钢棍替下李秀,问道:“李前辈,您刚才说您知道这是什么?” “嗯。” 李秀点了下头,但有些想不起来了。 片刻后,张悦提剑冲了上去,宋哥紧随其后。 “老娘我就不信了,都这么长时间了,它不可能还有足够的灵力。” 钢齿划过剑锋的那一刻,李秀心中一颤,他大喊:“不要,快退回来!” 他想起来了,这个邪物叫作人犬。 人犬极为稀有,属于半灵兽,七十年前曾被非科局的人收服了一头。 传言这人犬速度敏捷,耐力极强,极擅长近身作战,常人需要十成灵力打出的一拳,它只需一成即可,当初省非科局派出了五个分局的人才收服那头人犬。 那如今,又怎么可能被他们区区十几人拖住。 但可惜,李秀喊晚了,张悦两人已经和人犬近身打上了。 “嘭——” 张悦的剑划过石灰板层,险而又险地卡在了板层里,她咽下喉间的血,胆战心惊地看向脚下。 脚下是无数竖起的红锈钢筋,只差一点她就要从这十二层楼摔下去,扎在那根根钢筋上了。 东一好立刻跑过去扶住了张悦,“局长,你没事吧?” 张悦刚摇了摇头,就突然双目圆睁,惊恐地看向东一好身后,“小心——” 东一好回头,人犬已经张着獠牙冲了过来。 李秀只是个后勤辅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宋老又刚拽住同样被人犬掀飞的曾孙子,分不出心神。 东一好握着手中已经折断半截的钢棍,心中飘过四字:吾命休矣! 东一好一把拽开身后的张悦,一手提棍准备最后一搏,他刚要大吼一声和这狗玩意儿同归于尽,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阵风起。 嘶哑咧嘴的人犬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平地惊雷,“嘎嘣”一声摔断了脊骨。 十二楼层外,沈云惟脚下踩着一片叶子,平静地拽着一把寒丝,手一紧,勒得人犬惨叫连连。 十二楼层内,众人的下巴都掉到了地上,尤其是宋老这个唯一的战斗型的金丹期。 宋老最知道这人犬的难缠之处,他也知道沈云惟的厉害之处,但没想到这人犬竟然招手可灭。 李秀也不遑多让,他怀疑自己七十年前看到的五局大战人犬最后惨胜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了。 难不成是这人犬实力下降了? 那也不应该啊,刚才他那一打符箓都没起到丝毫作用,这人犬的实力绝对远高于他们十几人加在一起。 那为何? 李秀忌惮地看向落在十二楼的沈云惟,怪不得老宋总说她实力高深,这位道友难不成已经是元婴了? 东一好心有余悸,泪流满面:“沈前辈,你可算来了,就差一点咱们就再也不见不到了。” 沈云惟无视众人的眼神和哭得稀里哗啦的东一好,她吊起人犬,手心向上收回魇珠。 查看后,沈云惟又一把甩开被捆得吱哇乱叫的人犬。 沈云惟勾起人犬脖子上的圆牌,看向张悦问道:“这玩意儿脖子上有牌子,它有主?” 张悦向前查看了一番,有些羞愧地说:“这好像是我们非科局收押的妖兽,我马上问问是从哪个局了出来的。”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看了一眼其余人等,视线落在了目光炯炯的钱正清身上,问道:“你眼不想要就自己挖了。” 钱正清看向沈云惟的眼神几乎有些狂热,他觍着脸凑了过去,看着沈云惟手中未收的寒丝,激动地问道:“道友,你这一手冰魄寒丝是从哪学来的?” 沈云惟勾出寒丝在钱正清眼前晃了晃,又团成一团堵在了嗷嗷叫的人犬口中。 人犬顿时疼得原地翻滚,几息之后就昏死了。 钱正清几乎是心疼地看着人犬口中的寒丝,恨不得伸手掏出来,他这奇怪的态度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宋老拎着半死不活的宋哥走了过来,问道:“老钱家的崽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正清目光狂热地看着沈云惟,感觉下一秒他就要五体投地了,他的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道友、不,沈前辈,前辈可是见过我们钱家老祖。” 沈云惟收起魇珠,抬眉看去,道:“没见过。” 这话沈云惟可没骗人,她以前那二十来年和这些搞修炼的人就是平行不相交的两条线,从玄灵界回来后的这段时间也只见过钱正清这一个姓钱的,上哪见什么钱家老祖。 钱正清立刻摇头反驳,都没有丝毫犹豫,他迫不及待地解释:“不可能,这冰魄寒丝是我钱家的不传之秘,近百年间却只有老祖一人精通,如果前辈不认识我们老祖,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沈云惟听得有点迷糊,却又见钱正清一拍巴掌,自己想通了。 钱正清激动地说:“怪我,我家老祖早就云游去了,这几十年都杳无音信,她必定是舍了钱家的身份,您不知道也正常。” 张悦似乎是明白了,她沉吟一声,说道:“我记得你四年前在片场外不是救了一个老奶奶吗?原来她就是钱家云游的老祖啊。” 钱正清闻言更是激动,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啪嗒”一声跪到了沈云惟面前,张口就喊:“师叔祖,老祖她如今还好吗?” 沈云惟有些无语地扯了下嘴角,侧身躲开,说道:“什么玩意儿,我不认识什么老奶奶,我也没有师从。” 钱正清就像没听见一样,追着沈云惟跪,一边跪一边喊道:“师叔祖,您可不能不认我们钱家啊,您会我们钱家的不传之秘,您就是我们钱家的老祖。” 沈云惟见了鬼一样地勾出寒丝,正要捆住钱正清让他老实一点,却又见他盯着寒丝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嗖——” 沈云惟收回寒丝,一脚踹飞了扑过来的钱正清,抓毛地喊:“你给我老实点,信不信我揍你!” 钱正清努力从碎石子里爬了出来,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一阵恶寒。 “被您揍简直是我的荣幸。” 第一百零四章 国局来信 钱正清的没皮没脸让宋老等人一阵恶寒,但回过神后又觉得这小子太有心机了,真不愧是做生意的。 宋哥站在宋老身后,问道:“曾爷爷,您说沈前辈真的是钱家的师叔祖吗?” 宋老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不屑地看向围着沈云惟献殷勤的钱正清那小兔崽子,冷哼一声说:“是真是假不重要,钱家那小子势必要宣扬出去这层关系,也势必要做实了这层关系。” 宋哥低头想了一下,突然抬起头,说道:“钱叔是故意的,他们钱家日渐没落,如今正是需要一个坐镇之人。” 宋老不再出言,心里盘算着他们宋家有没有什么走失的老前辈,看看能不能和沈道友也攀一攀关系。 今日这个“师叔祖”的身份就算沈云惟不认,钱家也是要舍着脸皮硬攀的,这只要攀上了,谁还能说他们钱家这百年间只出了一个筑基,谁还能说他们钱家只是个沾着铜臭的半吊子世家。 钱正清心里门清,他跪在沈云惟跟前掏心掏肺,只差哭着求她回钱家看一看了。 “师叔祖,我们钱家可不能没有您啊,自从五十年前老祖离开后,钱家就一代不如一代了。幸亏祖上显灵,又让小子我遇上了您,您可千万要给我们孝敬您的机会啊。” 沈云惟听得一阵恶寒,她想再踢一脚又怕这孙子抱着她的腿不放。 这个钱正清第一眼瞧着也是个儒雅的人,怎么现在是这么个熊样? 还有冰魄寒丝,这什么时候成了你们钱家的不传之秘了?这分明就是她在玄灵界偷师学来的,偷的还是一尊石像的师。 那座石像后来还被沈云惟给砸了,按理说不可能会被传承下来,难不成这地界也有一座一模一样的石像? 沈云惟起了些心思,想去钱家瞧瞧,若是真有一样的传承石像,那石像里可是还有个大宝贝呢。 如果可以,正好砸烂了再拿一次。 钱正清这样的人精,只要让他瞧见了一点松动的意思就会立马抓住机会。 “师叔祖,您就当体谅一下我们这些小辈吧,钱家这些年无长辈坐镇,我们可吃了不少苦,只要您愿意回家坐坐,钱家以后为您马首是瞻!” 这一番话听得在场众人一阵无语加心惊。 无语这厮如此不要脸,他们钱家财大气粗的,何时吃过苦;心惊这厮竟然这么舍得出去,连这种几乎是将家业交出去的话都说出来了。 宋老皱了下眉毛,他朝李秀递了个眼神,暗示:这钱家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李秀不动声色地摇了下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不管众人心中如何想的,反正钱正清是得偿所愿了,沈云惟刚一点头他就喜形于色,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恨不得当场大摆宴席。 “师叔祖,我这就立刻召集钱家众人,让他们去老宅子候着。” 沈云惟抬手打断钱正清的畅想,说道:“不着急,过几日再说,这几日我还有事要忙。” 钱正清立刻回道:“是,您的事情更重要,有需要我们效劳的随时吩咐。”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将视线放在了昏死的人犬身上,问道:“这东西有人要吗?” 还在和局里联系的张悦猛地抬起头,连步上前挡在人犬前:“沈前辈,这人犬可是我们局里的,马上就有人将它押回去了,个人不允许带走。” 沈云惟转出魇珠,说道:“这狗玩意儿敢抢我的东西,如果不把它交给我,那你就要为这件事负责了。” 张悦听得头脑发昏,在心中暗暗叫苦。 本来还以为是件好差事呢,怎么就折腾成这样了,这该死的人犬到底是从哪逃出来的? 张悦在心里几番考量,实在是舍不得那魇珠里的盈余,她念了遍沈云惟的话,立马有了决断。 “这人犬是我们非科局看管不力,您是苦主,任由您处置。” 与此同时,张悦的手机里也传来了消息。 这人犬是从国总局逃出来的,国局的人心气高,管辖地出了这么大的差错第一时间压了下来,直到今时今日才因为人犬犯事不得不开了口。 那传来的消息却还是倨傲得很。 【国局的意思是他们立刻来人带走人犬,这件事希望我们将消息压住。】 张悦看着消息犯难,她这刚把人犬许出去,怎么就慢了一步。 沈云惟瞧着张悦看着手机发愁,便向她伸出了手。 张悦不明所以。 沈云惟看向她的手机。 张悦明白了,立刻将手机递了过去,亮着的手机屏幕上还停在她措辞答复的界面。 沈云惟看了一眼,直接拨了语音过去。 铃声响了三秒便被接通。 那头的人正在疑惑张悦为什么会直接打语音,就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 “人犬抢了我的东西,有人想带走那狗玩意儿就让他们来找我。” 省局局长愣了一下,问道:“你是何人?” “沈云惟。” 沈云惟话音落后,便挂断了语音,她将手机还给张悦,又捆上人犬打道回府。 张悦没想到沈云惟会让国局的人来找他,一时间有些担心,国局的人和她们这些地方性的非科局可不一样,那才叫人才济济。 分局里,张悦一个筑基期可以当上局长,局里多半是炼气期和一些有些许特殊本事的常人。 国局里,筑基期只是普通成员,金丹期也不过是个干事,真正坐镇的可是五位元婴老祖。 那可都是国家的顶尖修士,随便拎出来一个人都是他们张家老祖也要礼待三分的人物。 张悦跟上沈云惟,试探性地问道:“沈前辈,国局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要不还是?” 沈云惟将魇珠抛给张悦,轻笑着反问:“难不成我就是软柿子了?对了,国家总局是不是很有钱啊?” 张悦小心地接过魇珠,知道沈云惟这意思是让他们继续帮忙,一时间竟然有些感动,顺嘴就说道:“有钱,我们省的省局加上十五个分局一起也比不上国局资金的十分之一。” 沈云惟满意地点了下头,一脚将人犬踹下楼梯。 “哐啷哐啷”的声音听得在场人一个激灵。 不久前把他们耍得团团转的人犬,竟然被戏弄成如今的样子,比个沙包还不如。 第一百零五章 威亚事件 沈云惟和张悦众人进入市区后便分开了。 张悦几人去处理魇珠里面已经卖出去的蔬果,钱正清等人经此一遭心思各异各回各家,沈云惟返回演唱会接安安。 沈云惟抵达时,演唱会已经接近尾声,体育馆内外都热闹得很。 会展上的各个的摊主都大有收获,有的卖完了所有的货品,有的签下了长久订单,总之没有一个无功而返的人。 沈云惟从小门通往了后台,她开门进休息室时,安安正窝在小朵身边睡觉。 小朵瞧见沈云惟回来了,立刻小声地说:“云惟姐,你可算回来了。” 沈云惟接替了小朵的位置,点头致谢:“辛苦你了,你有事先去忙,晚点我们一起吃顿饭。” 小朵点头应下,收拾着东西往升降台那边忙去了。 一会儿结尾的时候易风要吊威亚,她得最后去确认一下设备安全。 舞台上,换了身白色休闲西装的易风正唱着最后一首歌,是他的成名曲,也是让他涨粉百万的一首歌。 台下万人齐唱,大屏上一半是易风一半是现场的歌迷。 一曲落罢,易风在逐渐浓郁的烟雾中消失,在众人寻找之际,他的歌声又徐徐响起。 “这首歌好像没听过?也是新歌吗?” “不在歌单里,临时加的吧,好好听啊。” “易宝什么时候写的,不是说闭关只写了三首歌吗?” “还是情歌,真好听。” “易宝人呢,你们看到了吗?” “在那!快抬头看!” 五点五十分,灰蓝的天际有一片烟粉色的云,浓白的雾色盈满了舞台,雾色与天际接轨处是易风。 场馆内,尖叫声四起,场馆外更不遑多让。 易风握着话筒,看着为自己而来的众人,心中又酸又涨,他唱尽最后一句,闭目抬手。 大屏上清晰地捕捉到了易风眼角的湿润,惹得他的粉丝又是一阵沸腾。 易风平静了心绪,他握着话筒,睁开眼睛恢复了往日的脾气,嘚瑟地说道:“怎么样?我今天帅不帅?” “帅——!!!” “易宝最帅!!!” “啊啊啊啊啊啊!” “宝宝,妈妈爱你——” 易风得意地勾着嘴角,沉浸在众人的欢呼中,他围着场馆飞了一圈,一边心想这威压比排练的时候要顺畅,一边到处媚粉饭撒。 直到他落到指定的位置,站在体育馆的制高点和众人说再见。 易风一边伸手解腰上的锁扣,一边说道:“谢谢你们来见我,我知道大家等着一次见面等了很久,这一次有机会能更早地见到大家也多亏了市里的助农项目,他们就是咱们这次最大的金主,希望大家多支持支持地方的农产品……” 易风絮絮叨叨唠了一些闲话,他看着时间已经接近尾声,却又不想这么早说结束。 “我知道你们很爱我,喜欢我的歌或者我的人,这是我的荣幸。” 易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台下招手,在一声声尖叫中喊道:“我易风会成为更好的易风,你们也要成为更好的自己,好不好!” “好——!!!” “啊啊啊啊啊宝宝,妈妈一定好好挣钱,咱们下一次再见!” “易风你不要再偷偷哭了,是男人就坚强点!” “易宝,我们永远支持你!” 舞台的灯光逐渐变幻停歇,演唱会就此结束,易风拿着话筒又叮嘱了一些话后,才被他的助理又拉又拽地离开了那个平台。 易风先把话筒关了,这才皱眉看向面色惨白的小朵,问道:“你拉我干什么呢?我还想再说一会儿呢。” 小朵咽了咽口水,又惊又怕地看向易风,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抖着手拿出手机递给易风。 “易风哥,你、你自己看吧。”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易风在天上飞着饭撒,但是他连接他腰背的钢丝绳却已经崩裂了,只剩下几乎不可见的一缕钢丝连接着。 易风瞪大了眼,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这怎么要断不断的?” 易风身上吊的威压为了美观只有两条钢丝绳,如今这一条已经几乎是绷断了,那就只剩下一根了…… 那他刚才到底是怎么在天上飞的?! 易风心中一阵后怕,此时又有人拿来了那截钢丝绳,这一看哪还有一缕相连,仅剩的那根细如发丝的钢丝已经绷得一碰就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朵也吓得不轻,她明明已经检查过了,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 这次都不知道易风的祖宗们在地下磕破了几个脑袋才保住了他的命,简直就是不可能的奇迹。 易风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想着今天飞得特别好,没想到只差一点我就真的飞了。” 小朵咽了咽口水,说道:“我们已经报警了,易风哥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云惟姐在休息室等你呢。” 易风点了下头,手里紧握着话筒。 等易风推开休息室的时候,腿一软,“啪嗒”一声跪下了,他一把关上门,劫后余生地瘫在地上。 安安被易风这副样子吓到了,赶紧跳下沙发跑了过来。 “易风哥哥,你怎么了?” 易风哪能跟一个小孩说这种事,他摆了摆手,假装无事发生地说:“我东西掉了,正在找呢。” 安安闻言立刻也低头找,一手在地上乱摸着,问:“是什么东西呀?安安帮你找。” 易风干笑了两声,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说道:“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找了不找了。” “哦,那好吧。” 一大一小坐在沙发上,易风环顾一周问道:“安安,你师父呢?” 安安正在给易风拿水,她把矿泉水放到易风手里,又说:“师父出去了,她说马上就回来了。” 易风接过水拧开,“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又问道:“那她说去干什么了吗?” 安安点头,答道:“师父说去抓坏人了。” 安安话音刚落,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嘭”一声,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后勤人员砸在了易风面前。 易风被吓了一个激灵,他抱紧安安盯着这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又慌张地看向门外。 沈云惟带着小朵走了进来,言简意赅:“给威压做手脚的人就是他。” 易风:“!!!” 第一百零六章 查明真相 为了不妨碍人群退场以及会场内的摊主,警察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来,他们跟着市政府的工作人员从侧门绕进了休息室。 王主任此时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他一边带路一边庆幸着没有惹出大动静。 这次演唱会现场布置的对接工作等等由王主任负责,市里对这次项目的重视程度已经到每天都要开会的程度了,结果竟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差错。 “张警官,就是这里了。” 张警官点了下头,示意他去敲门。 王主任僵硬地笑了笑,伸手敲响休息室的门。 “来了,来了。” 开门的人是小朵,她见着门外众人,高兴地说道:“王主任,几位警官,你们可算来了。” 小朵让开地方,张警官几人也看到了屋内的景象。 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被捆着扔在了地上,穿着礼服的易风骂骂咧咧地踩在桌案上,一旁的沙发上沈云惟抱着安安正在看动画片。 王主任立刻走了进去,拉着易风看了又看,担心地说:“哎呀易先生,幸好你没事啊,你都不知道我接到消息的时候都快吓死了,真是老天保佑,你这是吉人天相啊。” “这事都怪我,竟然没有发现队伍里还有这种心肠歹毒的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你一个完美的处理结果。” 易风赶紧打断王主任声泪俱下的反思,连连退后站到了沈云惟身后,摆着手说:“诶,这事也怪不到你头上,赶紧让警察带走好好审审,我真是服了,我得罪谁了居然想要我的命。” 张警官走了进来,她看了眼沈云惟,又招手让人把地上的男人抓起来,“带走。” “是。” 两个男警把嫌弃人带出去,易风顺手摸了个坚果砸了过去,“好好审审,这简直就是杀人未遂!” 张警官让另外两个警察跟着小朵去设备现场查看细节,搜寻证物,她自己留在了休息室内询问情况。 “我现在需要了解一些具体细节,易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威亚被人动了手脚的,还有刚才那个嫌疑人是被谁抓到的?” 易风往沙发上一坐,义愤填膺地说:“我没发现,是退场之后小朵跟我说的,威亚的钢丝绳断了一根,那个时候我们就直接报警了。” “至于嫌疑人。”易风看向沈云惟,双手合十拜了又拜,“那可全靠我云惟姐,简直是当代柯南,一逮就逮住了。” 沈云惟嫌弃地白了他一眼,把手机拿给安安让她自己玩一会儿,又拍了一下易风的爪子,说道:“你给我正常一点。” 易风满是怨念地抬起头,捂着手说:“小爷、不是,我这是死里逃生好不好,你就不能说点好听话吗?” 张警官看向沈云惟说道:“好久不见,沈女士。” 这话一出,易风的眼神立刻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他奇怪地问道:“你们俩认识?你啥时候有当警察的朋友了?”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沈云惟提着安安塞到了易风怀里,起身看向张警官,“是有一阵不见了,张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尽快问吧。” 张警官点了下头,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判断他就是嫌疑人的,又是怎么抓到他的?” 沈云惟皱了下眉,她总不能说是感觉到的吧,至于怎么抓的,当然是打一顿抓到的。 这些话在沈云惟的嘴边转了个弯。 “我去后台的时候看到他鬼鬼祟祟地盯着威亚的设备在看,有人发现钢丝绳有问题之后他立马就跑了,我就跟上去了,在停车场听见他说‘居然没成功,真是便宜易风那个傻子了’之类的话,我觉着不对劲就把人留下了。” 易风一听完就炸毛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问:“他真的说我是傻子了?他凭什么说我是傻子?” 张警官皱了下眉,打断了易风的质问,说道:“留下?你是怎么留下他的?” 沈云惟耸了下肩,说道:“打了几巴掌而已,停车场有监控,你可以让人去看。” “监控我们自然会查。” 张警官说完便交代了下去,电话挂断后又和现场几人说道:“你们也需要和我们回警局一趟。” 易风闻言有些犹豫,他举手说道:“我应该不太方便,现在外面应该有不少人在堵我,要是跟你们在警局一露面,今天晚上谣言就能满天飞了。” 张警官:“不用担心,如果有谣言我们警方可以为你澄清。” 易风摇了摇头,他不是担心这个。 沈云惟见他吞吞吐吐的,便催促道:“磨叽什么呢?有话快说。” 易风被刺了一句也不含糊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看向张警官说:“张警官,我不想让我的粉丝担心,这次的事情也希望你们警方不要对外公布。” 王主任闻言立刻连声附和。 “对啊对啊,这件事情的影响太恶劣了,这次的公益助农项目省里都很看重的,实在是不希望有这种负面消息出现。” 王主任说这话的时候不光往易风那看了看,还偷偷瞧了几眼沈云惟。 毕竟政府出面压下了不少沈云惟卖天价蔬菜的新闻,这已经让有些人不高兴了,现在又出了一个大娄子,必须得赶紧遮上。 这件事,受害者说了算。 张警官最后也没带走易风和沈云惟,只有小朵、王主任和负责威亚的工作人员跟去了。 事情的结果很快出来了,当场抓住的人叫徐目,他一进警局就招了。 事后,警局把消息告诉了易风。 易风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和沈云惟吃火锅,他挂断电话后气得直磨牙。 沈云惟烫着毛肚,数着秒夹了出来,顺嘴问道:“怎么了?查到谁是幕后真凶了?” 易风忍着到嘴边的脏话,他看着一旁乖乖吃饭的安安,又无语又生气地说:“你都想不到是谁,你说他是二傻子吗?法治社会懂不懂啊,他怎么敢雇凶杀人的?!” 沈云惟蘸着蘸料,埋头苦吃,没有接话茬。 易风见状更着急了,他皱着眉问:“你都不关心吗?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我?” 沈云惟一口毛肚下肚,舒服地顺了口荔枝冰。 易风看她这不紧不慢的样子就更急了,也顾不上卖关子。 “松亦!是松亦那个小王八蛋!” 第一百零七章 省非科局 警局。 松亦神色慌张,面色惨白,他双手被自己抠出了一道道的血印子,慌张地坐在审讯室内。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律师。 片刻后,律师一脸无语地走出审讯室,闭了闭眼整理情绪,这个当事人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竟然说什么只是想让受害人出个丑?他有病吧,想让人出丑在几十米的威压吊绳上做手脚? 幸好受害人没出事,不然几年的牢饭是绝对跑不了。 律师深吸了一口气,笑着看向警察,问道:“我想和受害者聊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联系一下?” “不方便。” 张警官从走廊拐角处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松亦的经纪人和助理,两人正在不断求情。 张警官皱着眉,看向律师,又看向喋喋不休的两人。 “国家律法不容私情,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 事情办得很快,就算松亦有人保,但是奈何易风后面靠着政府。 易风在政府牵头的公益项目上出了事,谁再有本事也大不过政府。 更何况松亦本来也上不了什么台面。 在警方发布通告之前,松亦的公司就先一步解除了和他的合同,并且起诉他要求其支付巨额违约金。 与此同时,易风的经纪人也开始对他嘘寒问暖,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关心。 一夜之间,松亦被判入狱的事情就发酵了起来。 纵使松亦因何入狱的事情被模糊了,但也奈何不了广大网友的火眼金睛,很快就有人把这件事和易风联系到一起了。 演唱会结束后一张张看照片的粉丝大有人在,有人的设备像素牛得很,竟然拍到了断裂的钢丝绳。 那张照片立刻疯传开来,却又很快被和谐了,但这依旧无法阻止网友们的情绪。 等易风一觉醒来,热搜第一从#易风,情歌小王子#换成了#易风丧命演唱会#。 “我死了?” 易风本人看到热搜的时候都傻眼了,他从房间走了出来,喝了口冰水冷静冷静,这才点进了热搜的帖子。 “咦,什么标题党啊,真是服了。” “什么呀?什么标题党呀?” 易风端着水杯一低头,安安正抱着他的腿抬头看他,眼睛里满满的好奇。 易风伸手把安安抱了起来,四下环顾了一圈,问道:“安安,你怎么在我房间?你师父呢?” 安安抱着易风的脖子,说道:“师父说她今天好忙好忙,让我跟着你玩。” “玩?” 易风眉毛一挑,拍了拍胸脯,说:“我可是大忙人好不好,你知道我每天都要处理多少事情吗?什么叫跟着我玩。” 安安眨了眨眼睛,问道:“那易风哥哥不愿意带着安安玩吗?” 水汪汪的眼睛,白嘟嘟的小脸,软乎乎的语气。 易风立刻缴械投降,他也不吹牛了,抱着安安拿上手机就出酒店。 “走,哥哥带你去游乐场玩!” “好耶!易风哥哥最好了!” …… 沈云惟这边,她把安安放进易风的套房之后就出了门。 原因有二,一是张悦来找她还魇珠;二是国局来人找她要人犬。 沈云惟先和张悦碰了面,又坐上了她们的顺风车,车里只有周木子和张悦,宋老他们那些人拿到东西后就返回各自的地盘了。 张悦将魇珠还给了沈云惟,又问道:“宋老他们让我问问下一次什么时候卖东西?” 沈云惟摸了一下魇珠,回道:“不一定,看园子里的情况。” 张悦点了下头,说道:“对了,你让我查的钱家的事情我刚收到消息,钱正清他现在算是钱家的家主,他们钱家确实有一个鲜为人知的秘术,昨天我们分开后钱家的人都收到了回老宅的消息,这两天估计就能到全了。” 钱正清算是钱家家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作算是? 沈云惟脱口问道:“算是家主是什么意思?” 张悦愣了一下,解释道:“哦,这个是因为钱家的内部状况,按理说家主的位置属于能者居之。但是钱家的子弟这几十年间在修行之上可以说是寸步难行,连一个金丹期都没有,再加上五十年前他们的老祖突然不知所踪,钱家群龙无首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钱正清从国外回来接替了他父亲经营一家公司,十年间就做大做强了,他一个人挣的钱能抵上钱家所有人加在一起挣的钱,甚至还要多得多。” 张悦说起钱正清就立刻就能想起他兜里的钱,她一边羡慕得眼红,一边总结道:“所以钱家现在默认听从钱正清的,不过一直没有准话。” 沈云惟听得入了神,她眯着眼睛盘算着,问道:“你说是钱正清有钱还是你们那个国局有钱?” “啊?” 张悦没想到沈云惟会这么问,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钱家的钱和国局的钱该怎么比她也不知道啊。 钱家确实是众所周知的富裕,但是再有钱也掩盖不了他们家整体实力弱。 国局背靠着整个国家的供给,就算每年的资金可能没有钱家富裕,但是资源和实力却是甩钱家十条街。 张悦正在对比着两者的强弱,她还没想好怎么说呢,车就停下了。 周木子熄了火,回头说道:“张局,沈前辈,我们到了。” 沈云惟推开车门先下了车,眼前是一个被爬山虎圈了地盘的老院子,院门上挂着一个木牌子,院子里有一幢小洋楼,五六层楼,偏西式的建筑风格。 “非科学行动局?” 沈云惟歪着脑袋看向那个破木牌子,一言难尽地回头问道:“你不是说带我去咱们省的总局吗?总局就这条件?” 张悦干笑了两声,为总局找补道:“你别看这外面不显山露水的,里面今年年初还翻修了呢。” 总局有个院子已经很不错了好吧,他们分局的办公地还是随便找了个居民楼改出来的呢。 张悦带着沈云惟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嘱咐:“你一会儿可千万小心些,收敛一些,我们虽然也叫你一声前辈,可是待会儿来的那才是真前辈啊。” 沈云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丝毫没放在心上。 什么真前辈假前辈,修为高的就是前辈。 第一百零八章 赵时找死 “你就是那个沈云惟?” 会议室内,三名穿着制服的男子嚣张地坐在椅子上,其中一个正擦着一把短刀,瞧了沈云惟一眼就不屑地低下了头。 张悦首先走了进去,拉了椅子让沈云惟先坐,又笑着问道:“几位,我大伯怎么不在?” 今天定在省局里见面还是张悦争取来的,她想着这里有她大伯在,大伯是半步金丹,省总局的局长,国局来的人怎么着也要给几分面子。 但是没想到,这推门进来后只有国局的三人。 赵时冷笑一声,他将刀拍在会议桌上,讥讽道:“他在不在又能如何,区区一个半步金丹。” 张悦皱紧眉头,她知道国局的人猖狂,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给面子,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北砀山张家的人。 “赵时,你——” “你什么你?” 张悦话未说完,就被赵时打断,随之而来的是一道罡风,只差一寸就划伤了她的脖颈。 沈云惟看着这景象,突然想起来昨日看的一个短剧。 那短剧有个剧情是男主隐匿实力受辱,危急关头有人前来证明撑腰,接着逆风翻盘。 嘶,这仔细想来,感觉和现在的状况有点相像。 张悦抽出腰间的软剑,执在手中,斥道:“狂妄,赵时你可别忘了我是谁的徒弟!” 沈云惟挑眉看过去,不禁点了下头。 这台词,这氛围,更像了。 赵时三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那把短刀刺入了会议桌,刮蹭声极为刺耳。 赵时:“张家的老头子练了几百年也不过是个元婴初期,听说已经闭了几十年的死关了,有何可惧?” 沈云惟挑了下眉,她饶有兴致地看向赵时,这个赵时有前途啊,对得起他的名字。 赵时,找死。 一个筑基后期而已,竟然瞧不上元婴初期。 张悦是被老祖带大的,自然听不了这话,她提剑就要冲上去。 赵时却抬手指向墙角的监控器,说道:“怎么?你还敢与我们国局为敌不成?” 张悦闻言果然停下了动作,她磨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瞪了赵时一眼。 沈云惟悄悄侧首看向一旁的周木子,问道:“诶,他们两家有仇?” 周木子眼观鼻鼻观心。 几秒之后,沈云惟的手机响了一声。 【周组长:有,张局的局长位置本来是要给赵时他堂弟。】 沈云惟明白了,看来这非科局里面也挺乱的啊。 两人的动静并没有逃出赵时几人的眼睛。 赵时倨傲地靠向椅背,一脚踹在会议桌上。 桌子震了两下,沈云惟手边的茶杯碎了,茶水浸湿了她的袖口。 赵时弹了弹膝盖上的灰,看也不看沈云惟,只说道:“一个种田的主子,好好种地就够了,人犬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来之前,国局调查了沈云惟的背景。 一个名声烂透被逼退圈的女演员,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入了道,又撞运气有了几块灵田,据说已是金丹的境界。 但那又如何,纵使国内金丹境界只有百余人,但是在国局却占有半数。 区区金丹散修,无族无门却行事猖狂,不值得他们上什么心。 虽然如此,但国局副局长的意思是沈云惟这人最好是要招揽过来。 只可惜赵时这人一向倨傲自负,他自觉自己三十岁便筑基后期,前途不可限量,如今碰上一个比自己牛的,还是个卖脸的女戏子,顿时觉得心中不忿。 赵时的刀背上折出了沈云惟的那张脸,他笑得暧昧,阴阳道:“倒是长得不错,你怕不是走得合欢一道的路子吧。” 沈云惟皱了下眉,手里的消息回到一半就停下了,她抬头看了过去,问道:“你为什么叫赵时?” 众人一愣,没想到沈云惟会问这么个问题。 赵时本想看沈云惟羞愤的样子,闻言也是一愣,顺着话回道:“时来天地皆同力,我祖父希望我能审时度势,把握良机。” 沈云惟摇了摇头,她站起身接过周木子递来的纸巾擦着袖口的水渍,在赵时开口之际向前抬手。 赵时刚要骂沈云惟脑子有病,就突然呼吸一滞,整个人凭空飞起,脖颈处像是捆了绳子一样被向前拖去。 “赵哥!” “组长!” 在身后两人的惊呼声中,赵时的脖子已经掐在了沈云惟的手中,而他整个人狼狈地跪趴在会议桌上,如同死狗一般。 赵时的脸涨得通红,他依旧不明白自己的处境,竟还大放厥词,“贱人!不想死就赶紧放开我!” 沈云惟笑了一下,面容如花一般,手上却勾出灵力逼进了赵时的识海。 寒气入体的一瞬间,死亡的恐惧终于蒙上了赵时的心头。 赵时不敢再挣扎,却还是大喊道:“我祖父可是元婴期的大能,你若敢伤我,他绝对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两个小跟班也是如此。 “对,我劝你最好识时务一点,赵哥可不是你能得罪的人。” “你一个无门无族的散修,可别惹错了人葬送一身修为。” 沈云惟觉得聒噪,说道:“闭嘴。” 字落的同时,房间内被充满寒气的威压笼罩。 赵时瞬间噤声,他离得最近,只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去见太奶了。 沈云惟见安静了,便看向手里已经半死不活的赵时,继续说着自己没说完的话。 “你这个名字起得好。” 沈云惟夸了一句,又问道:“你知道好在哪吗?” 赵时已经说不出话了,他强挤了一个笑,再无方才的猖狂样子。 沈云惟又说道:“我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以为你叫找死,我觉得你叫这个名字很不错,很贴切。” 沈云惟说话轻飘飘的,神色也平和得很,如果不看已经快被掐死的赵时,还会以为她是在和人喝茶聊天。 那两个跟班互相对了个眼神,赵时不能出事,不然他俩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 其中一人英勇就义,喊道:“沈道友,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杀人是犯法的。” 这一嗓子喊完,房间内的威压尽数散去,就当赵时以为有救之时,他被沈云惟甩在了张悦面前。 赵时逃出生天,正要爬起来,又被一脚踩了下去。 沈云惟取过张悦的剑搭在赵时的脖子上,冷声道:“不杀可以,那就道歉吧。” 第一百零九章 区区元婴 五分钟后,主位换了人坐。 赵时和他的两个组员缩在一起,战战兢兢地看着沈云惟,一边在心中大骂情报组的那群废物。 这是普通的金丹期吗?局里哪个金丹期能有沈云惟这么厉害的,他赵时再怎么说也是筑基后期,半步金丹,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沈云惟翘着二郎腿看向缩在一起的三个人,问道:“你们想要人犬?” 赵时立刻答道:“是,这人犬本来就是归我们国局管的。” 说到这件事,赵时不禁挺了挺胸膛,这事他们占理,不怕沈云惟不给。 “哦。” 沈云惟点了下头,赵时三人以为这是同意了,心中一喜,就等着绑回人犬回去就告一状。 赵时迫不及待地说:“那您现在就把人犬交给我们吧。” 沈云惟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纸团砸到了赵时的脸上,说道:“不行,你们还没给钱呢。” “给钱?” 赵时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就像要钱这件事有多荒唐一样。 沈云惟换了条腿跷二郎腿,悠哉悠哉地转着椅子,说道:“听说你们国局富得流油,我帮你们抓住了这个祸害社会的狗玩意儿,怎么着也得给个一百万吧?” 赵时瞪大了眼,脱口而出:“一百万?你疯了吧?!” 沈云惟抬手,被捆成麻花的人犬砸在了三人面前,人犬的口中没了寒丝,獠牙沾着涎水,嘶吼着咬住了赵时的裤脚。 “吼——” “啊——” 赵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人犬关在牢狱几十年了,威势怎么还是如此强劲。 他们本来以为人犬会被一个无名的散修抓住,还以为是人犬实力大跌,现在看来可不是那么回事了。 赵时被组员扶了起来,三人紧急躲在桌子后。 沈云惟勾了勾指尖,人犬瞬间老实了,趴伏在地面不动弹。 赵时喘着粗气看着这一幕,心中大骇。 “怎么?你们是觉得给一百万太少了?” 沈云惟抬眼笑着,好脾气地说:“没关系,你们要是想给两百万也可以。” 赵时脸皮直抽抽,想他活了三十年,就没遇见过比他还要猖狂的小辈,还是一个女人。 一百万太少?这话亏得沈云惟能说出口,他两年的工资都没有一百万。 赵时咽了咽口水,低头看向丑陋的人犬,妥协道:“这件事我要和上级汇报。” “可以,五分钟。” 沈云惟说完站起了身,她伸了个懒腰,踱步走到靠墙的文档柜子。 张悦跟在她身边,转身时正好看到赵时那三个蠢货着急忙慌地要出门,一副要跑的样子。 紧接着,人犬突然抬起了头,骤然冲向门口,堵着了三人的路。 “吼——” 赵时连连后退,惊恐地看向沈云惟,喊道:“你这是何意?!” 沈云惟正在开锁,她不紧不慢地回道:“就在这里联系,你还有四分钟。” 赵时一口气没喘匀差点背过气,他咬着牙掏出手机,在人犬凶狠的眼神下抖着手打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第一时间,赵时就想把沈云惟的行径全数告知,好让局里来人好好教训她一顿。 “主任,那个沈云——” “吼——” 一声嘶吼,带着血气腥臭的呼吸扑来,赵时双目瞪圆,惊恐地看向离自己只有两厘米的獠牙。 人犬的嘴大张着,只差一点就能把赵时的脑袋啃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 “喂?赵时你那边怎么了?什么身孕?” 赵时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的两个组员已经抱着缩到了角落里,惊慌的样子活像见了恶鬼。 赵时咽了口口水,他僵硬地向后退了几步,喘着气看向正在看档案的沈云惟,嘴角抽搐着说:“没什么,我说错了。” “哦,你现在应该已经见到那位沈道友了吧,协调得如何了?” 赵时挤出了一个笑,比哭还难看,他依着沈云惟的话说:“她说要两百万作为交换,我没有这个权限。” 那头犹豫了片刻,但很快有了回音。 “可以,两百万换一头人犬,也是咱们占便宜了。” 听到这话,赵时瞬间松了口气,他现在就害怕主任如果不同意,这头人犬就能立刻冲过来撕了他。 沈云惟却没那么高兴,国局占了便宜,那岂不是说明她亏了。 张悦看出了沈云惟的意思,立刻小声劝道:“两百万不少了,再多可能就没办法立刻到账了。” 张悦也不算骗人,两百万以上的数额,就算是国局也要走审批程序。 沈云惟将档案扔了回去,说道:“知道了。” 赵时得了允许,立刻笑着凑了过来,说道:“沈道友、啊不是,沈前辈,您的钱很快就会打到账上,您看这人犬?” 沈云惟看了赵时一眼,她拉着椅子往那一坐,手一勾。 “嗖——” 人犬突然被扯到赵时的怀里,一人一人犬来了个脸对脸,嘴对嘴。 赵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带着人犬也砸了下去,他惊恐地推开人犬,疯狂擦着嘴,又干呕了几声。 “咔嚓——” 沈云惟收回手机,看着相册里的几张人与兽友爱的照片,满意地说:“不错,看来这狗玩意儿很喜欢你,说不定几百年前你们还是一家呢。” 赵时干呕得撕心裂肺,对于沈云惟的话那是敢怒不敢言。 钱很快到账了。 沈云惟看着余额悠哉悠哉地起身,对着赵时三人说:“要是不服气,下次带点有本事的人来找场子,省得再丢人。” 言罢,沈云惟抬脚出了会议室,张悦两人也立刻跟上。 她们还未走远,会议室的门也被砸上了,紧接着传来几声气急败坏的怒吼。 张悦皱眉看向会议室,又快步走到沈云惟身边,说道:“这个赵时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是赵家和国局都不是好惹的。” 沈云惟问道:“为什么不好惹?” 张悦忧心地说:“赵家有一位前辈是元婴中期,在国局担任局长,出了名的护短不讲理。” 沈云惟闻言笑了一声,张悦见她这样就更着急了。 张悦快声说道:“你还笑呢,那可是元婴中期,全国上下也只有两个,就连我家老祖也在初期困了近百年了。” 沈云惟踏出小洋楼,看着满墙的爬山虎,绿意盈盛,生机勃勃。 “区区元婴中期而已。” 第一百一十章 小师叔祖 距离演唱会已经过去一周了,这周内热搜几乎被易风包完了,偶尔还夹杂着几个黑沈云惟的帖子。 这热搜榜看得圈内众人皆是咬碎了牙。 一个公司打压的男歌手,一个早就退圈的女演员,她们哪来这么好的运道! 如今的环境,只要是红了那就有钱赚,别管怎么红的,黑红那不也是红嘛。 沈云惟退圈后,有不少艺人想走她的路子,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的,对谁也没有好脸色,那好学得很,可偏偏没一个出头的。 圣星娱乐。 “小姑奶奶啊!你到底想干嘛,你看看网上骂你的那些话,你就不能给我省省心吗?” 许茜也算是圣星顶尖的经纪人了,但自从送走了白幼微那个麻烦精之后,她的事业就再也没顺过。 新签约的这几个艺人脑瓜子一个比一个糊涂,看见网上对沈云惟讨论度和关注度高,就一窝蜂地想复刻沈云惟的路子。 尤其是这个白卿,明明是一张甜妹的脸,偏偏要学沈云惟,不仅学穿衣打扮还学行为举止,以至于学得不伦不类,本身的粉丝基础散了一大半,路人缘也不好。 别说黑红了,再这么下去人家看你一眼都嫌烦了。 许茜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不服气的白卿,忍了又忍才转过身。 算了,这个脑子糊涂得太厉害了,跟她说不清楚。 许茜不找白卿的事,白卿反倒不高兴了。 白卿看着自己的粉丝量,气急败坏地喊道:“那个沈云惟有什么好的?!她当初在剧场打人都涨了三十万的粉丝,我只不过骂了几句场务而已,凭什么一个粉丝也没涨?” 许茜听得脑门青筋都快蹦出来了,这说的是人话吗?这些姓白的是不是克她啊? 先是一个白幼微,现在又来了一个白卿。 “许姐,你别生气。” 正在补妆的刘云悠笑着回头,温和地说:“卿卿年纪小,性格比较直率,我今天还刷到有粉丝夸卿卿这是敢做自己呢。” 白卿自以为有了支持者,连忙抬起头,得意地说:“看吧,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眼瞎的。” 许茜无语地闭上了嘴,她接过刘云悠递来的咖啡,顺着看向了她的脸。 当初签下刘云悠就是因为她的脸,娇艳明朗的长相,在妆造的加持下,那双瑞凤眼和沈云惟有八成相像。 相比于白卿那几个没脑子的,刘云悠就高级多了,她从来不会刻意模仿沈云惟的穿衣打扮,她学的是沈云惟演戏的路子。 如今,刘云悠也是她带的这三个新人里成绩最好的一个。 许茜叹了口气,又问道:“小姣呢?她怎么还没到,活动马上要开始了。” 刘云悠摇了下头,继续修正眼角处的眼线弧度。 白卿则是不屑地冷哼一声,说道:“听说昨天陪王总见客户去了,说不定还在床上没起呢。” 许茜闻言皱了下眉,她立刻给上官小姣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上官小姣打着哈欠走了进来,手机一甩就坐到了化妆镜前,“化妆师呢,赶紧让她过来给我化妆。” 许茜看着这三个祖宗,恨不得立刻辞职回家种地,可偏偏她又狠不下这个心。 “小姣,这次的活动很重要,你以后注意一点分寸。” 上官小姣轻飘飘地瞥了许茜一眼,满不在乎地扯着领子挡了挡脖子处的吻痕,她得意地勾着唇,笑道:“一个卖货的直播而已,我马上就要上综艺了,到时候这种烂活少给我接。” 白卿:“你要上综艺?!” 许茜:“什么综艺,我怎么不知道?” 刘云悠没开口,却停下了手中的眼线笔,她从镜子中看向打哈欠的上官小姣,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上官小姣卖了会儿关子,大发慈悲地说道:“木磊导演的综艺,听说周影帝和南天哥也会去。” 白卿听得眼冒红光,她一把拽住了许茜的袖口,要求道:“许姐,凭什么她能去上综艺,我也要去!” 许茜烦躁地扯开手,低呵道:“去什么去,我都不知道木磊要做综艺,我上哪让你去参加。” 上官小姣趴在椅背上,挑衅地看向白卿,说道:“就你还想参加大导演的综艺节目?你还是少惹点事吧,粉丝掉得还没个小网红的高。” 白卿气急败坏地大喊:“啊啊啊啊上官小脚!你给我闭嘴!” 两个人说不了两句就骂了起来,许茜拦也拦不住,气得她摔门出去了。 一旁,刘云悠看着已经打作一团的两人,又看向被上官小姣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指尖慢慢探了出去。 老东家的事情沈云惟丝毫不知,她刚收获了一批成熟的蔬果,现在正坐在钱正清开来的保姆车上。 安安第一次坐这种车,正好奇地四处看。 钱正清早就知道了沈云惟还有个三岁的小徒弟,来之前就给小师叔祖准备好了礼物。 一个粉粉嫩嫩的蝴蝶发夹,看似普普通通,实则是低阶储物法宝,市面上价值千金。 安安不知道礼物的珍贵,在得到师父的同意后高高兴兴地揣进了包包里。 “谢谢大伯伯。” 钱正清连连摆手,作揖道:“小师叔祖啊,你可不能这么叫我。” 安安不明白,她看向玩手机的师父,好奇地问道:“师父,什么是小师叔祖,我为什么不能叫大伯伯呀?” 沈云惟摸了把小孩嫩呼呼的脸蛋,笑道:“安安不用管,你叫他钱伯伯就行。” 安安听师父的,立马笑眯眯地喊了一声。 “谢谢钱伯伯。” 声音脆亮亮的,听得钱正清心软得一塌糊涂,多乖的小祖宗啊,不仅乖巧可爱,天赋还这么好,才三四岁的年纪就已经练气入门了。 嘿嘿,真不愧是他们钱家的小师叔祖。 钱正清看着对面的一大一小,顿感钱家复兴有望,美得忍不住乐出了声,“嘿嘿。” 安安看着对面有点奇怪的钱伯伯,害怕地缩到了沈云惟身边,超级小声地说:“师父,这个伯伯的脑袋是不是生病了?” 虽然安安很小声了,但是车里就这么大的空间,钱正清听得一清二楚,他哀怨地看了一眼小师叔祖。 沈云惟拍了拍安安的背,点头说:“对啊,所以安安要照顾钱伯伯一点。” 安安重重点头:“好哦!钱伯伯给安安漂亮的蝴蝶,安安保护钱伯伯。” 钱正清默默咽下反驳的话。 没错,他确实需要照顾。 第一百一十一章 钱老大爷 钱家。 回廊的八角亭下。 几个青年人正坐在一起打游戏。 “义泽啊,听说你爹给我们找了个祖宗,你说二叔他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 “快,你快拿蓝啊。” 钱义泽手指飞快地滑动点击着,皱着眉回道:“不知道,前两天不知道怎么了,非要我两天内回国,我刚打完比赛就被他的人架上了飞机,一落地饭都没吃上就被接回老宅了。” 钱义天吸了口气:“怪不得我看你黑眼圈这么重,不过,二叔就没和你说什么关于那个祖宗的事?” 钱义泽扫了一眼其他的几个族兄,非常肯定地点头,说道:“完全没有,他连有祖宗回家的事都没说。” 如果不是知道接他回家的人是他老爹安排的,钱义泽几乎以为自己这一路是被绑架了。 几个小辈坐在一起没说出个一二三,干脆就不再聊了。 会客厅内的大人们却知道一些内情,比如说他们在老宅等了三日,今天终于能见到钱正清说的那位师祖了。 几个白胡子的长辈坐在一起喝着茶,其中一个性急,又问了一遍:“问清楚了吗?钱小子确定今天下午就能到?” 钱正清的老爹钱雷连声回道:“能到,能到,爹你都问了几遍了,咱们就安心等着就行,一会儿就落地了。” 钱老三爷瞪了钱雷一眼,这个臭小子,他开口问还不是怕其他人不耐烦吗。 还有正清那个小子也是个糊涂蛋,不知道被哪个骗子骗了,就敢这么大张旗鼓地让全族回老宅拜祖。 那老祖宗说好听点是去云游了,说难听点指不定就是陨道了,上哪还能给他们收了个小祖宗去。 钱老大爷一脉是对这件事最为上心的一脉,因为只有他们这一脉是直属于老祖宗的,这些年下来也只剩下他们这一脉还在坚持修炼。 这些年他们也从未放弃过寻找老祖,但从未有过音讯。 钱老大爷身子骨弱,已经没几年好活了,听到有老祖后人要回钱家之后还是从庄子赶了过来。 “老三,你也别问了,咱们等着就行了。” 辈分最高的人发话了,本来等得有点不耐烦的众人也都消停了。 钱老二爷碰了碰茶杯,靠着太师椅说道:“哎,正清那孩子要是真找回继承了冰魄寒丝的人,那他可是大功一件啊。” 这千百年间,世界间的天地灵气越来越薄弱,修炼一道越发没落,无数功法武技丹方阵法等等都消失于时间的磨灭中,就连他们这些还有老底的家族也不落什么好。 冰魄寒丝的秘技只存于识海传承,但这百年间钱家学会的族人寥寥无几,自从几十年前老祖云游离去,钱家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一无修为高深的老祖,二无独家的传承秘技。 恐怕再过个百年,他们这些老家伙一死,钱家就要从修真世家彻底除名了。 会客厅一时间只剩下茶盏磕碰的声音,直到有族人高喊着跑进来,众人才齐齐起身。 “回来了,钱二哥带着人回来了!” 钱老大爷双目一睁,他拄着拐走上前,带着会客厅的族人向后山飞机停机坪走了过去。 一路上,在其他房间等待的族人也加入了队伍,浩浩荡荡的百余人一起进了后山。 停机坪上,直升机将将落地。 震起的气流与风吹起了钱老大爷的胡子和衣摆,他毫无所觉,眼睛盯着被钱正清迎下来的年轻女人,以及被抱在怀里的那个女娃娃。 只一眼,这个活了几百年的老爷子就笑出了声,他拄着拐杖,迫不及待地向前迎了几步,眼中泛出了希望的光芒。 元婴期,如此年轻的元婴期。 钱家有救,我钱家有救!我钱家有救! 老爷子的兴奋与喜悦被所有人纳入眼中,除了一些小辈还不明所以,其余的众人已然明白走向他们的那个年轻女人可能真的是老祖后人。 两方见面,钱正清立刻做了介绍,并且拍着胸脯保证沈云惟绝对是老祖的徒弟。 “是吗?” 人群中走出一个青年人,看向沈云惟的眼神透露着浓浓的质疑与探究。 钱正清看见他立马气得想踹过去一脚,他是真没想到第一个质疑他的竟然是他亲儿子。 “钱义泽,你懂个屁,赶紧滚一边去。” 钱义泽冷淡地抱胸站在钱老三爷身边,他看了一眼自己要发火的老爹,梗着脖子问道:“平白无故的,又没个信物。除非她能证明自己是老祖宗的徒弟,不然她就是骗子。” 钱正清气得一脚踹了过去,钱义泽轻飘飘地躲过。 “小兔崽子,你还敢躲?” 钱义泽站在他曾爷爷的身后,看向沈云惟说:“这位,你总要证明一下自己吧,否则我钱家凭什么供你为祖?” 跟他一块打游戏的几个小子也附和着,不怪他们不相信,沈云惟太年轻了,怎么可能是什么有实力的大能。 沈云惟放下安安,她看了眼钱家这一大家子人,从那几个兴奋的老头子到那些好奇的钱家族人,再到这个眸光清正的年轻人。 这些人没有一个对她有敌意的,就连这个钱义泽也没有。 沈云惟也抱胸而立,略微仰头看向钱正清,说道:“你和家里人没商量好,那就送我回去吧。” 此言一出,本来想让孙辈试探一下沈云惟虚实的几位老爷子坐不住了,那些小年轻不知道,他们这几个老家伙还不知道吗。 就算沈云惟不是老祖的徒弟,她身上的灵蕴也绝对不是常人能有的。 钱老大爷点了点拐杖,立刻斥道:“几个蠢笨的小子,还不赶紧给小师祖道歉!” 钱老大爷是那位云游老祖的曾孙子,他叫沈云惟一声小师祖就是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几个冒头的小年轻瞬间老实了,乖乖低头道了歉,又躲在一起看向被几位老爷子围住的沈云惟。 沈云惟挑眉看向几乎眼含热泪的钱老大爷,她耸了下鼻头,这老爷子的岁数确实大了,就算加上她在玄灵界的岁数也比不过这个老爷子。 如今被这三个老爷子这么看着,沈云惟也有点不自在,她一不自在就开始胡言乱语。 “老爷子,你快死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尊石像 “你胡说八道,我父亲身体好着呢!” 钱家族人中,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妇站了出来,她是钱老大爷的小女儿,百岁有余,筑基后期修为。 沈云惟的话就像一颗炸弹一样砸向了钱家众人,如今他们钱家修为最高的便是钱老大爷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钱家最后一根梁柱就塌了。 “就是,老太爷可是金丹大能,怎么可能会出事。” “胡言乱语,亏得我们钱家还举家迎你。” 人群嘈杂,瞬间议论了开来。 钱老大爷从怔然中回神,立刻回头斥道:“一群没脑子的蠢货,你们懂什么,都给老夫闭嘴!” 钱意那老妇人不满地瞪了沈云惟一眼,但还是闭上了嘴。 钱老大爷在钱家人震惊的眼神下微微躬身,作揖道:“您莫要见怪,他们这些小辈也是担心我这个老家伙,我钱家没落了数十年,这外面有不少人都等着我死呢。” 钱正清也连忙道歉:“师叔祖啊,您可千万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许多人都未入道,不知您的实力。” 沈云惟摇了摇头,她当然不会和这些一般见识,否则她岂不是要忙死了,毕竟天下蠢人多得是。 不过这钱家果然是没落得很了,明明族中有资质非凡的后辈,却连道都未入。 钱正清笑呵呵地凑上前,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移步去宗堂如何?您不是想看看族中的传承像吗?” 沈云惟在路上的时候就把钱家的家底问了个明白,钱正清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丝毫没有隐瞒。 果不其然,钱家也有一座传承石像,听钱正清说他们家的祖宗们对那尊石像尊重得很,日日供在宗堂受香火照顾。 沈云惟点头同意,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砸烂石像拿宝贝了,虽然钱家人可能会不同意,不过没关系。 大不了给点赔偿,再不行那就只能武力压制了。 很快,钱正清带着沈云惟来到了宗堂,同行之人还有三位老太爷。 其他的人倒也想跟来,但是钱老大爷怕那些人又胡乱说话,就让他儿子带着全部去前院等着了。 前院大门口。 钱意最不服气,她皱眉看着堵着路的大哥,喊道:“你拦我干什么?你就没听见那个沈什么说的胡话吗?我要去拆穿她!” 钱盛的实力比不上钱意,瞧着比自己的小妹都要老不少,他为难地挡住路,说道:“小妹啊,你都多大的人,当曾奶奶的年纪了,你就不能稳当点?” 钱意看向院中的后辈们,她咬牙瞪向钱盛,骂道:“你给我滚犊子,那可是咱亲爹,被人平白无故咒命短,那个丫头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让她走不出钱家的门!” 钱盛着急地拦下小妹乱挥的手,劝道:“你没听老爷子说的话吗,咱爹都认下了,那就是咱们钱家的小祖宗,你有多大的本事啊,你能让她出不了钱家的门。” 钱雷也连忙过来劝,说道:“就是啊堂姐,咱不能逞一时之勇,再说了人家都元婴期了,咱们一家子一起上都打不过她一个啊。” “元婴期?” 钱雷话刚说完,人群中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怎么可能,她才多大啊,怎么可能是元婴期?” 钱意踢了一脚钱雷,训道:“都是你那个好儿子干的好事,那丫头指不定是用了什么障眼法骗咱们。” 钱雷闪身躲过,不背这口锅,连声说:“我看堂姐你是老糊涂了,她能骗得了咱们,还能骗得了大伯他们几个嘛。” 钱义泽走过来扶住了钱雷,看向钱意说:“老姑奶,我爷爷说得没错,太爷爷他们都比咱们见识多,我们等着就是了。” 钱意依旧皱紧眉头,却还是妥协走进了堂厅。 钱意不是不相信几位老爷子的眼光,她只是生气沈云惟咒自己的父亲快死了。 钱盛瞧着小妹进堂厅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哎,他这个妹子打小脾气就爆,难管得很。 钱义泽扶着爷爷并未离开,他看向唉声叹气的钱盛,问道:“大爷爷,太爷爷他是不是真的出什么事了?” 在停机坪时,沈云惟说完那句话后,族人只顾得上惊讶,都觉得她是胆大妄言,但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钱老大爷没否认。 这就说明沈云惟说得很有可能是真的。 钱盛和钱雷对视一眼,无奈地笑道:“你这个小孙子行啊,挺聪明的。” 钱义泽闻言就明白了,太爷爷看来真的是时日无多了。 可是不对啊,入道修行可延寿,按太爷爷的修为应该还不到寿数。 钱义泽的疑问还来不及开口,就被钱雷扯着扯走了,“行了,你一个小孩你管这些事干嘛,找你堂哥堂弟玩去。” “诶,爷爷你别拽我指头。” 钱雷带着人离开后,钱盛转身看向宗堂的方向,他叹了口气,为钱家,为父亲。 钱家的形势一直不大好,纵然是出了名的富裕,但是在修炼世家之中却最没有发言权,也因为太富裕反倒深受其害。 一年前,钱老大爷为了钱家的未来,重金求来丹药准备冒险晋升元婴,但闭关冲刺了半年,最后不仅没成功还遭到了反噬。 自那以后,钱老大爷的身体便越来越差了。 这件事也只有另外两个老太爷和他这个儿子知道,毕竟此事若传出去,钱家恐怕真就成了一块鲜美的肥肉了。 “也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位小师祖会不会是我们钱家的转机。” 宗堂。 “师叔祖您请看,这就是我钱家的传承石像了。” 钱正清着人请出传承石像。 一层层的遮盖被揭开,沈云惟才得见真容。 巨盒之中,一尊石像伫立其中。 沈云惟迈步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这石像和玄灵界的那尊一模一样。 真没想到,这宝贝竟然在这儿也有一尊。 沈云惟勾起一抹笑,已经迫不及待要把石像砸开一窥究竟了,她抬手抚去,在触及石像时骤然蹙紧眉头。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这个石像曾经真的有宝贝;坏消息,这石像已经被破坏过了。 “怎会如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 死物成灵 “小师祖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这石像有什么问题吗?” 三位老太爷站在一起,看着沈云惟带着安安对着石像上下其手,他们有心阻止又怕惹了沈云惟生气。 这可是他们钱家未来的希望,绝对不能气走了。 钱正清盯着三个爷爷催促的眼神,凑上去问道:“师叔祖啊,是这石像有什么问题吗?” 安安正抱着石像的膝盖假装努力,闻声抬头看向沈云惟,问道:“是呀,师父在找什么呀?” 沈云惟回身看向钱家的四人,不答反问:“这石像你们是从哪得来的?有没有人来偷过?” 几位老太爷对视几眼,钱老大爷走上前说道:“这传承石像自我钱家起运之时便有了,我钱家第一位开山祖宗已经得道飞升,她留下话来要求后辈子孙对待石像必须虔诚,奉于宗堂之中受后辈香火。” 钱老大爷说起开山祖宗时语气满是骄傲与尊敬,不过把一个石像放在宗堂里这行为实在怪异,又要这石像受钱家后辈的香火,好像这石像才是他们的祖宗一样。 尤其是这石像摆的地方比钱家那位开山祖宗的灵像还要高上一层。 “至于想偷石像的人嘛。” 钱老大爷停顿了片刻,叹道:“哎,我们这一族也是风光过的,有不少贼人奸佞都觊觎着石像,从前钱家势大倒没人敢上门,自从钱家没落后就总有些不长眼的人,一年前那一次还险些被人得手。” 沈云惟抓住关键,问道:“那一次,石像可有损坏?” 钱老大爷立刻摇头,拄着拐杖敲了敲,抬头说道:“自然没有,这石像是我钱家的精神所在,老夫就算舍了命也不可能让石像受损。” “没受损?” 沈云惟皱眉看向石像,这石像绝对不是完好的,石像身上缠着交纵的灵蕴才能勉强维持石像的完整。 如果这石像不是在钱家后人供奉期间被破坏的,那这里面的东西应该早就被钱家那位开山祖宗拿走了。 那她这一趟岂不是白来了? 沈云惟“啧”了一声,在几个老太爷不知所措的眼神中摸出一把刀来,又礼貌地说道:“几位,我见这石像觉得亲切,容我劈开自己观摩观摩。” 钱老大爷闻言急得腿脚都利索了,他连忙喊道:“不可,这绝对不可啊!” 钱正清也赶紧挡在石像面前,着急地问道:“师叔祖,这石像可是我们钱家供奉了千年的传承之物,你为什么要劈它呀?” 安安也扯了扯沈云惟的衣摆,说道:“师父,打坏了咱们要赔钱的。” 沈云惟闻言放下了刀。 确实,如果这一刀劈下去里面真的没宝贝,那她还要赔钱就太亏了。 钱家几人刚松了口气,就突然听到“咔嚓”一声。 沈云惟抬头看去,石像的脸部裂开了。 一缕灵蕴吐出,紧接着石像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从头裂到脚,几息之间便散落一地。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钱家四人傻眼地看着供奉了几千年的传承石像碎了一地,宁愿相信这是一场噩梦。 三个老爷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看着眼前这堆碎石块子,抱在一起嗷嗷大哭。 “爹啊,儿子不孝啊,竟然让石像碎成了这副样子!” “这,这来日死后,让老夫有什么脸面进宗堂啊!” “呜呜呜呜天亡我钱家啊!” 沈云惟反手收了刀,尴尬地咳了一声,说道:“我刚才可还没动手呢,是它自己碎了。” 话落之后,钱家几人胸中都憋了一股气,可没等他们发表意见,就突然看到眼前的石像碎石抖了抖。 紧接着,无数寒丝灵蕴从石像中吐出来,又在半空中汇成了几缕。 钱正清指着半空,大喊道:“这是石像显灵了?”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空中的几缕灵蕴突然向沈云惟飞来,就好像来讨债的一样。 沈云惟连忙避开,却见那几缕灵蕴缠在一起汇成了一个小人,泛着莹蓝色的微光,晶莹剔透,灵气十足。 钱老大爷心中一喜,这难道真是石像成灵了,那可真是一件不破不立的大好事! 钱家几人的眼神追逐着小人,就见那个巴掌大的小人可怜兮兮地在半空抖了抖,伸着小手冲向沈云惟。 但可惜沈云惟没得感情,闪身又躲了过去。 见此,钱正清几人都有些哀怨地看向沈云惟,这小人说不定就是传承石像的灵体呢,小小一个,多可怜啊。 沈云惟承认自己被这几个老头的眼神攻击到了,就好像自己再躲就是负心汉了一样。 于是,在小人第三次扑向沈云惟的时候,它成功了。 小人在沈云惟的肩上欢呼雀跃,它蹦跶着抱住了沈云惟的脖子,像一摊水一样贴在沈云惟的皮肤上。 慢慢地,它身上的灵气越来越充足,形体越来越充盈。 安安好奇地看着小人,说道:“师父,这个小人好像变蓝了诶。” 沈云惟皮笑肉不笑,说道:“能不蓝吗,它现在正在吸我的灵力,吸这么猛,也不怕噎住自己。” 沈云惟说这话时看向了老泪纵横的三位老太爷。 这小玩意儿是钱家养出来的,吸了她这么多灵力,总要有些回报吧。 钱老大爷最明白事,他看着越发凝实的小人,知道这中间的轻重,他立刻保证道:“小师祖,我们钱家有一个藏宝阁,一会儿我就领你去,看上什么了就直接拿!” 沈云惟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主动释放了一些灵力灌进了小人的身体。 钱老大爷瞧着小人越来越凝实的身体,不禁大喜过望,真是天不亡我钱氏一族。 三百年前赵家就是因为收服了一位刀灵,这才从普通人家摇身一变挤进了修仙世家,如今赵家的发展如日中天,甚至出了一位元婴大能。 自那之后,哪个家族不盼着能和赵家一样,但如今世间灵气越来越微薄,死物成灵早就是毫无可能之事。 “轰隆——” 宗堂之外,骤然起雷。 钱家几人瞬间警醒,三位老爷子立刻挡在门前,神色不善地看着半空中的几道虚影。 “灵宝现世,见者有份。” 第一百一十四章 钱家之祸 虚影一现,前院众人皆是一惊。 “元婴?三位元婴?!” “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是来偷,现在改明抢了?!” “快,去宗堂,护传承石像!” 钱盛带着族中子弟前往宗堂,直奔主庙,喊道:“父亲,有敌来犯!”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钱老大爷三人站在门前,挡住了门内的景象,钱正清站在一旁联系着非科局的人,时不时对着天上的虚影喊话。 “我说几位前辈,你们这也太没规矩了,真当我们钱家是好欺负的吗?” “我已经通知非科局了,劝你们赶紧离开!” 钱盛赶到钱老大爷身侧,问道:“父亲,这里出什么事了?怎么引来了三位元婴?” 钱老大爷拄着拐,冷冷地看向天幕的虚影,骂道:“三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想来抢我钱家传承之灵。” “传承之灵?” 钱盛侧首看向门内,沈云惟坐在蒲团上,一手向上托举,其上有一个幽蓝色的小人正散发着浓郁的灵气。 钱盛双目微睁,大喜过望,他确认道:“难不成这是石像成灵了?那我钱家岂不是复兴有望!” 钱盛的话传进了每一个钱家族人的耳中,一时间他们皆是喜不自胜,但也有不知其意的人疑惑。 “什么石像成灵,咱们钱家咋了?” 钱义天拍了一巴掌问话的小子,说道:“笨蛋,连这都不知道,据记载三百年前赵家得了一个刀灵,那刀灵一入世就有相当于元婴的实力,更是带领赵家昌盛至今。” “现在,终于轮到咱们家了。” 钱义天话音一落,就见天上的三个“强盗”开口了。 “无知之辈,你们区区钱家哪配拥有灵物,还不赶紧交出来!” 这话一出,钱家族人皆是对天怒骂。 三个老不死的,居然敢抢他们钱家的大机缘,元婴怎么了?他们钱家也有! 小辈们胆气最甚,再加上钱家许多人对修炼一道知之不多,他们什么话都骂得出口,一时间气得那三道虚影浑身发抖。 “钱墨石!你就如此放纵小辈,真是毫无教养!” “钱老头,劝你们将灵宝双手献上,否则就别怪吾等不客气了。” “三分钟内交出灵宝,否则就是与我三家为敌。” 钱墨石是钱老大爷的名字,他守在门前不动如山,丝毫未被这些话吓到。 这三道虚影是谁他心中早就有数了,也知道他们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恐吓威逼,想让钱家主动交出灵物。 毕竟这些年他们钱家势弱,对这些人也是一直忍让,但如今不同了,他们再也不是软柿子了。 钱家既有希望崛起,也怎么会害怕与谁为敌。 钱墨石向前一步,昂首看向天际,此时此刻他这个寿命无多的老爷子凭空生出万丈豪气。 “赵孬子,少拿修为压人,那灵宝是我钱家祖宗留下的,和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癞皮狗有什么关系。” 赵孬子被喊出了旧名字,一时间气血翻涌,现在谁人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一个金丹的将死废人,竟敢如此对他。 “钱老狗!你该死!” 赵孬子话音一落,其虚影灵气化形聚为一把大刀,自空中破开,直冲钱家众人。 钱墨石立刻唤醒宗堂大阵,将族人尽数护下,但阵法需要灵力维持,被砍破只是时间问题。 钱家众人心知肚明,凡有修为者立刻引出灵力助阵。 赵孬子一次不成更是气急败坏,他喊道:“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和我破开阵法抢夺灵宝!” 另外两人明显心有顾忌,出手时有些犹豫,他们这次来本是想威逼利诱,没想竟然还要动手。 “赵道友,强抢总归会留下话柄,不如……” 赵孬子看他们的样子,立刻催道:“怕什么,我是国局局长,谁还能大过我。” 此言一出,两人也狠下了心,若得灵宝他们的实力必然能再精进一层。 三人联手,钱家的宗堂大阵很快就抵挡不住了。 钱墨石吐出一口血,发须尽枯,他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倒下。 钱正清看得着急,他一边在心里大骂国局那窝子王八蛋,一边回头喊道:“师叔祖啊,您可得快些救我钱家啊!” 赵孬子眸中尽是势在必得,他使出全力一击,大阵瞬间溃败。 “哈哈哈哈哈哈哈,谁人还能来救你们,灵宝马上就是我的了!” 三道虚影瞬间落地,骤然变得凝实,是真人赶到了。 钱家族人退至三位老太爷身边,护在主庙之前,大多族人都被灵力反噬而伤,面色不佳。 几个未入道的年轻人对着赵孬子破口大骂:“我呸!三个老王八蛋!你们这是故意伤人,我已经报警了!” “没皮没脸,一把年纪活到狗肚子里了吧,连我们祖宗都要抢,干脆跟我们姓钱得了!” 钱义泽久不回国,对这里的事知道得不多,他小声问道:“什么叫抢我们祖宗?” 钱义天骂得正上头,被冷不丁地一问,清着嗓子缓了缓才回道:“我爷说了那灵宝是咱们家的传承石像成灵,那石像在家里供奉了几年前了,不就是咱们祖宗嘛。” 赵孬子脸皮练得不行,被骂得面红耳赤,“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来话,另外二人以他为主,也不多说闲话。 钱墨石被扶着走到钱家众人之前,看着台阶下的三个外来人,说道:“要想抢灵宝,除非从老夫的身上踩过去!” 赵孬子冷笑一声,讥讽道:“区区金丹而已,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钱正清立刻举起手机,喊道:“非科局的人马上就到,你最好想清楚了!” 赵孬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他双臂一展,道:“我就是局长,他们哪个敢不听我的,来了又如何,只要我说你们钱家包藏妖物,我杀了你们也是在秉公执法!” 钱正清一时无言以对:“你,你目无法纪!” 赵孬子迈进一步,元婴中期的威压瞬间释放,逼得钱家众人齐齐跪下,他张狂地笑道:“强者为尊,我就是法纪——” 赵孬子话音为止,却突然神色大变,一口血水呛了出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钱家众人面前。 赵孬子口中血水含糊:“谁?谁敢偷袭我!” 第一百一十五章 灵尊仙者 “区区元婴,你算个什么法纪。” 宗堂内传来一声轻蔑的冷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风托起了钱家众人,又骤然化作利刃将三个元婴团团围住。 赵孬子深受重创,自他入元婴之后何曾受到过此等羞辱,他站起身看向钱家人护在身后的宗祠,骂道:“小儿怎敢,你可知我是谁?!” 数缕寒丝乍出,将赵孬子绑成了蚕蛹来回甩,丝毫不把他这个元婴大能、国局局长放在眼里。 钱家众人却看得热血沸腾,心驰神往。 “好啊,狠狠揍他!” “冰魄寒丝!我钱家竟然还有如此精通秘术之才!” 蚕蛹内,赵孬子闷声喊道:“谁!到底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回应赵孬子的是一段灵光,自钱家众人身后跃出,蹦跳着上了蚕蛹上汇成了一个小人。 小人张牙舞爪地抱着蚕蛹又踹又咬,看似毫无攻击力,却让赵孬子疼得连声大喊。 “快住手!别打了!快住手啊——” 小人的出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包括随着赵孬子前来的两人。 灵宝!有神志的灵宝! 两位元婴老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出手攻上小人。 “轰——” “咚——” 俩老头子接连被甩到了墙上,轰然倒塌的碎砖将两人埋在了一起。 此时,蚕蛹也没了声息,小人发泄一番仰着脑袋跳下了蚕蛹,在钱家人狂热的眼神下飞进了宗堂。 又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跳进沈云惟手中,像小猫一样亲昵地蹭着她的手心,与方才的样子大相径庭。 钱盛代表钱家人凑到钱正清身边,问道:“二侄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钱正清瞧着这群人已经心悦诚服的样子,得意地抬起头,对着钱家人指指点点道:“我早就说过了,师叔祖是咱们钱家的希望,正道的光你们懂不懂,瞧瞧,师叔祖一回来咱们钱家供奉了数百辈的传承石像才终于觉醒了石像之灵!” “还有刚才那一手冰魄寒丝,就连我爹他们都使不出来,你们就说牛不牛吧。” “……” 钱正清把沈云惟吹得天花乱坠,此时再没有一个人不相信了,毕竟那外面三个人被埋的被埋,被裹的被裹。 那可是元婴期的大能啊,众人瞻仰的存在,就这么丢脸地输了。 钱盛跟着吹捧一番,又忍不住看向院子里的三个人,问道:“那这三个人怎么办?他们三家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赵家主。” 钱墨石伸手拍了他一巴掌,一边咳嗽一边说:“没出息的东西,有小师祖和传承之灵在,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小人感觉到自己身上越发狂热的视线,它仰着脑袋站在沈云惟的肩上,小手一挥,灵气翻涌。 顷刻间,钱家众人恢复如初,就连钱墨石生枯的发须也恢复了生机。 钱家众人心下大喜,却又见那小人身形一晃,好似要消失了一般。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忧心之际,小人散成无数寒丝浮在半空中跳跃流转,又在众目睽睽下汇成一道灵相虚影。 轻盈的蓝色荧光汇成一位女子的虚影,双目紧闭,气态缥缈,不动自威。 “咔嗒——” 钱墨石手中的拐杖倒在地上,他不可置信地向前走了两步,颤抖着伸出手,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老祖宗,这是咱们钱家的开山老祖宗——灵尊仙者!” 此言一出,钱家众人皆是一惊,辈分大的几人仔细一看,瞬间回忆起每年祭祖时摆出的那幅最大的画像。 果不其然,真的是同这道虚影一模一样。 看着几位长辈跪得一个比一个快,小辈们也跟着“噼里啪啦”跪了一地,一时间站着的人只剩下了虚影之后的沈云惟和安安。 灵尊仙者半启双眸,扫视着下方的后辈子孙,失望地摇了摇头,叹道:“你们都是哪辈后人,竟孱弱至此。” 空灵的声音涌进所有人的耳朵里,钱家人一阵莫名的羞意涌上心头。 沈云惟靠着供奉的桌案,皱着眉毛动了动耳朵,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灵尊仙者?她也不认识啊。 钱家几个辈分大的抬头正在回话,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虚影之后的人,沈云惟的姿势对比他们简直可以说是嚣张了。 钱意见此立刻挤眉弄眼地暗示着沈云惟,这丫头就算真有本事也不能对老祖如此不敬啊。 沈云惟没看到钱意的眼神,她正在思索着耳边越听越耳熟的声音,这声音有点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沈云惟总觉得这声音不该这么清清冷冷毫无情绪,合该是软乎乎地黏着人撒娇才对。 钱意的一番眉眼官司却也没白费。 灵尊仙者垂眸看向她,问道:“小辈孙女,你怎么了?” 钱意一愣,一抬头和灵尊仙者对上了眼神,想她也是当奶奶的人了,竟然生出不少孺慕之情。 灵尊仙者见钱意愣住了,也不多怪,回忆着她方才眼神的方向转身看了过去。 这一眼,灵尊仙者的虚影骤然波动了起来,在一众子孙后辈的注视下“唰”地落下地,径直跪在了沈云惟面前。 沈云惟以为这灵尊仙者要拜祖宗,立马向左挪了一步避开这一跪,拉着安安站到一边。 却不想,这个灵尊仙者挪着膝盖跟着她跑,就差直接扑上来。 沈云惟不明所以地看向这个灵尊仙者有点要哭不哭的表情,她不就是舍身让出了一点灵力嘛,也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咳,你不用这样,你的后人已经付过报——” 沈云惟本是想解释一下,却不想她还没说完,这个灵尊仙者就突然俯身磕了个头。 “师父,灵儿终于等到你了。” 这一声,且不说话里的意思有多么的吓人,但沈云惟耳朵舒服了不少,这种语气才对嘛,听着自在了不少。 不过,刚才她说的什么东西?师父? 师父?! 沈云惟双目一睁,下意识看向钱家众人。 跪在一起的钱家人已经傻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抱着沈云惟的腿又哭又喊的灵尊仙者。 怎么可能,搞错了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万万年后 “师父,您不记得灵儿了吗?” …… 万万年前,灵尊仙者还只是一个小女童,名为钱佑灵,她是先天极品冰灵根,万中无一的修炼资质,但是经脉微弱异常,几乎没有修炼可能性。 她的父母皆是散修,家底微薄,夫妻俩为了给女儿凑够开辟经脉的灵草在一次秘境中双双殒命。 钱佑灵年纪小守不住家产,被远亲霸占房产,备受欺辱,最后像个小乞丐一样流落在外。 “呜呜呜呜呜。” 安静的宗堂内突然传来一阵哭声,沉浸在过往的灵尊仙者抬头看去,竟然是自己如今年纪最大的子孙。 钱墨石一把年纪了哭得跟个孩子一样,他心痛地看着灵尊仙者,说道:“老祖啊,没想到您以前过得这么辛苦啊呜呜呜——” 钱佑灵咳了一声,道:“小辈勿哭,都已经过去了。” 沈云惟对此啧啧称奇,没想到钱家人都挺有乐子的,这老爷子还真是性情中人。 钱墨石也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在儿女的安抚下停止了哭泣,他清了清嗓子,问道:“那老祖又为何叫小师祖师父?” 钱墨石这句话问得辈分乱得不行,但也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包括沈云惟,她在这儿听了半天“女版龙傲天”儿童时期悲惨故事,也没听出来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钱佑灵可怜的语气一转,两眼放光地看向沈云惟,双手一拢又抱住了沈云惟的大腿。 “多亏遇到了师父,不然我在万万年前就已经死了。” 因为是虚影所以沈云惟并没有实感,但是钱佑灵狂热又孺慕的眼神和钱家众人几乎冒火的眼神已经凝成了实质,实在是让人瘆得慌。 沈云惟虚虚推了两下,又一把抱起安安挡在身前,说道:“我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搂搂抱抱的,人魂授受不亲懂不懂。” 安安窝在沈云惟怀里,掐着小腰看向抱着师父不松手的大姐姐,喊道:“哼,姐姐羞羞脸,不许和安安抢师父!” 钱佑灵幽怨地看向安安,说道:“小师妹这是什么话,我们都是师父的徒弟,哪有抢师父的说法。” 安安嘟着嘴喊道:“才不是呢,师父说了只有安安一个徒弟!” 钱佑灵:“不可能,师父的徒弟多着呢!!!” 沈云惟眼看着一人一魂就要掐起来了,赶紧喊停,说道:“行了行了,我确实不认识你,在安安之前我爷从没收过徒弟,再者说我才多大,上哪认你当徒弟去。” 沈云惟的话得到了除去钱佑灵本魂以外所有人的同意。 钱家人纷纷点头,不是他们不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已经飞升的仙者的师父?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钱佑灵闻言也有些心虚,但她理不直气也壮,说道:“是,我确实没有被您收回徒弟,但我是您引上修炼一途的,我的经脉也是您帮我修复扩宽的,您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师父!” 钱佑灵的话听着有些奇怪,钱家人大多不解其意,毕竟还是那句话沈云惟的年纪怎么可能是老祖的师父。 除非…… 钱正清一拍巴掌,说道:“会不会师叔祖现在是老祖师父的转世啊,这样一来不就说得通了。” 钱家人应和道:“对啊,有这个可能。” 说起转世,沈云惟首先想到的是玄灵界。 沈云惟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当瞎子的那一百来年,她杀过的人多了去了,帮过的人也多了去了,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 钱佑灵见状也以为沈云惟没有从前的记忆了,也是,师父现在这么年轻肯定是入了轮回重生了,没有以前的记忆也正常。 “师父,您还记不记得您去天雪宗偷传承石像,最后暴露了带着石像逃出来,迷路钻进魔障林的事情?” 钱佑灵说完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叹道:“哎呀,我忘记您现在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我就是在魔障林遇到的您,这石像就是证据。” “诶?石像怎么碎了?” 钱佑灵看着稀碎的石像,皱眉看向钱家人,语气不善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了要好好保护石像吗?” 钱家的三位老太爷齐齐摇头,看着努力回想的沈云惟,指天发誓,说道:“小师祖可以做证,这石像是自己碎开的。” 老祖啊,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啊,不要这么看着我们啊。 钱佑灵闻言立刻变了副面孔,她笑眯眯地看向沈云惟,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粘一遍好了,反正本来也是碎的。” 双标两个字浮在了钱佑灵的头顶,钱家人不敢怒不敢言。 钱佑灵挥了一下手,碎裂的石块瞬间漂浮起来,在半空中拼合成了石像的模样。 完好如初的传承石像端坐于此,一如从前。 钱佑灵感慨地看着这尊石像,一边抬手虚抚,一边说道:“想当初我还没有灵力,师父您敲碎石像后我还是拿浆糊一点点粘好的。” 沈云惟摸着安安小脸的手一顿,想起来了,她好像是救过一个小孩来着。 在玄灵界的第二十四年,沈云惟进了一处洞府秘境,在里面和天雪宗的内门弟子因为一株灵草打了一架。 没打过。 事后沈云惟跟着天雪宗的弟子混进了天雪宗,趁着月黑风高把他们外门用来传教独门武技的石像偷了出来。 从天雪宗逃出来之后,沈云惟藏在魔障林深处疗伤,并且参悟石像中记载的上品武技,当时有个小孩半死不活地爬到了她的地盘,哭着喊着说要修炼成仙,报仇雪恨。 沈云惟嫌那小孩烦人,就顺手教了她几招。 魔障林里,一大一小待了一年之久,沈云惟成功参悟并精通冰魄寒丝,同时也教给了那个叫灵儿的小女孩。 后来,沈云惟打碎石像拿走了里面的宝贝,随即离开了魔障林,自那之后也没见过什么灵儿不灵儿的了,更没有收她当过徒弟。 如此说来,如果这个灵尊仙者就是当初的那个小话痨…… 那现在岂不是玄灵界的万万年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拿人手短 “我现在只是一缕残念,幸好在消散之前等到了师父,我无憾了。” “……师父,您的那些宝贝在您死后大多都被瓜分了,我抢到了两件封在了钱家,只有您才能打开封印……我这些后辈不争气,希望您以后护着些他们,如果有机会,希望还能再见。” 钱佑灵的虚影越来越浅淡,说的话像在交代后事一样,她笑着看向眼眶红红的安安,又说道:“小师姐,我真羡慕你能当师父的徒弟。” 安安蔫哒哒地缩在沈云惟身边,看着眼前已经要消失的影子,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和这个大姐姐吵架了。 “我送小师姐一份见面礼,你替师妹说说好话,让师父认下我吧。” 钱佑灵说完整个人瞬间化为一团清气,点进了安安的灵台。 安安眉心一凉,她摸着自己的脑门,呆呆地看向沈云惟,问道:“师父,大姐姐没有了吗?” 沈云惟拧着眉心看向那尊石像。 好呀,钱佑灵这是道德绑架她,不仅想当她徒弟,还想让她照顾钱家这一大家子的老弱病残。 安安伸手摇了摇沈云惟的手,情绪低落地说:“师父,师妹给安安送礼物,安安都没有给她送礼物,安安不是好师姐。” 这才两句话的工夫,就叫上师妹了。 沈云惟瞧了一眼安安更加凝实的灵台,叹了口气,说道:“没有的事,你师妹可是给咱们留了一大家子的徒子徒孙,有你忙的时候。” 算了,拿人手短。 这精魂提纯的清气可价值万万灵石,不就是帮一把钱家这些后人嘛,顺手的事。 沈云惟提了口气看向钱家蔫哒哒的众人。 这一会儿工夫,钱家就经历了灵宝现世的大喜,强敌来犯的惊慌,反败为胜的惊喜,老祖苏醒的激动以及老祖消失的落寞。 可谓是起落起起落。 “咳,我说各位你们先起来吧。” 钱家人整齐地看向沈云惟,但没人先起身。 说起来,钱家属于这些修炼世家中人丁最不兴旺的了,三系子弟,五代同堂,竟然总共四十来个人。 三个老太爷上面的长辈都死没了,下面一家一辈最多俩孩子,钱老二爷家甚至只有他一个老头子,和那些动不动几百口的大族相比,实在是人丁单薄。 不过,这跪在一起齐刷刷地看过来,还是挺有气势的。 钱墨石作为年纪最大的老太爷先站了起来,他拄着拐恭恭敬敬地看着沈云惟,问道:“小师祖,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 沈云惟清了清嗓子,看向钱家众人说道:“既然你们祖宗给安安了一份见面礼,那我也不能太小气了。” 话音落下,沈云惟手中灵丝涌出,飞向所有人的眉心。 冰魄寒丝之所以没能传承下来,是因为它未被实体记载,在这悠长的岁月里每一代人都学得有点纰漏,错误越累越多才导致了如今怎么练都无法掌握。 不过,沈云惟这一版绝对不会出错。 武技传输完毕,立刻有人有所感悟,除了那些个未入道的茫然地睁开了眼睛,其他人等全部就地打坐,原地修炼消化。 钱义天这一辈八九个青少年,全都未入道,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默契地守在门口等着长辈们结束,与之一起的还有三四个年纪大些的妇人。 这地方的灵气实在是太稀薄了,完全不够这几十个人修炼用。 沈云惟皮笑肉不笑地布了两个聚灵阵,这才带着安安也出了门。 钱义泽见沈云惟出来了,立刻起身走向了她。 钱义天几人还以为这犟种还要找事,立马拦道:“诶,堂弟啊,小师祖的身份可没什么不对的,你别再说瞎话了昂。” 钱义泽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钱义天,扒拉开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沈云惟面前,说道:“师祖,晚辈之前不是有意为难,希望您能原谅。” “嚯——” “嘶——” 钱义天几人惊讶地看向钱义泽,谁不知道他们这些人里钱义泽这小子看着最好说话,实际脾气最硬,没想到跪得这么快。 沈云惟关上门,看着身姿笔直的年轻人,直言问道:“有事求我?” 钱义泽点头,他看向沈云惟,眸光清凌凌,恳切地说道:“我也想修炼,但太爷爷他们说我的经脉孱弱,资质不佳,我想求师祖帮我。” 这话一出,其余几人也对视了一眼,“噼里啪啦”地都跪下了。 他们一行人生在修炼世家,从小就知道修炼之法却因为各种原因不能修炼,这简直太折磨人了。可是他们也知道钱家如今没落,又备受其他家族的欺压,早就没有过多的资源能够替他们打开修炼的路子,以前他们只能安慰自己命运如此。 如今有了机会,怎能不把握? 他们不想那些人欺上门时他们只能干看着,也不想祖父们垂垂老矣还要为家族的未来忧心忡忡。 他们也想修炼,不为长生不为得道,只为家族不再被人踩在脚下,只为钱家能有往日威风。 那三四个妇人都是这九个孩子的母亲姑姑或是舅母,她们见这情形也都为孩子们争取着。 “小师祖,您帮帮这些孩子吧,我们家中别的没有,就钱多,您要是愿意帮忙,我出五千万的辛苦费,要是不够,您说个数,我——” 钱义泽眼看他妈又犯了拿钱砸人的毛病,赶紧开口拦道:“妈,你少说几句,怎么能拿钱侮辱师祖。” “啊,这样吗?义泽说得对,可是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啊?” 几个妇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商量不出来个一二三,最后都只能祈求地看向沈云惟,妄图以真诚打动一切。 沈云惟深吸了一口气,刚沉浸在五千万的巨款里,美梦就破灭了。 什么叫拿钱侮辱,这怎么能叫侮辱呢! 沈云惟面无表情地扫了跪在地上的神色真诚的九个呆子,又看了眼扯她手的安安。 算了,不就搭把手的事嘛,不给钱就不给吧。 “过几日,想修炼的去我家找我,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丢脸丢命 钱家周边。 几个人坐在车里听着歌,唠着嗑,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那所谓的前来帮助钱家的非科局的人。 “诶,赵组长,咱们都在这儿听了两个小时的歌了,我烟都抽完了,咱们还不去吗?” 赵时正在给舞蹈主播打赏,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说道:“等我曾祖的消息,急什么。” 赵孬子来之前叮嘱了国局的人,但凡接到钱家人的求救立刻转给国局,转到国局自然有他的人接手。 到时等他拿到宝贝,国局的人在姗姗来迟。 可惜了,赵孬子没料到这损招害了自己。 此时此刻,赵孬子刚被人从蚕蛹里剥了出来,与他一起的是另外两个老头。 三个老头跪在一起,被几个孙辈的小子们骂得眼冒金星。 想他们可是元婴大能啊! 全国不过双手之数,怎么会沦落成如今的地步! 钱义天骂得口干舌燥,他咂巴了两下嘴,凑到躺在摇椅上看动画片的小师祖身边,问道:“小师祖,他毕竟是国局的局长,咱们要不给他留点脸?” 沈云惟闻言,神色奇怪地看了钱义天一眼。 刚才骂得最狠的就是这小子了,这三个老头子的脸皮都被他扒下来了,现在说什么留点脸? 钱义天“嘿嘿”笑了一声,说道:“那死老头说一会儿国局就来人了,咱总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沈云惟看了眼被堵着嘴的三个老头,已经是鼻青脸肿不成人样了。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怕被人抓住把柄? 沈云惟退出视频软件,点开通讯界面,当着钱义天的面点了三个号码。 幺幺零。 “喂,110吗?” 院子里的众人立刻停下动作,震惊地看向沈云惟。 沈云惟神色如常,半靠在摇椅上,平静地说:“我这儿抓到三个入室抢劫的人,已经被制伏了,你们能来一趟吗?” “对了,你们多带点人,他们三个人说话特别嚣张,还威胁我们报警也没用。 “嗯,稍等。” 沈云惟把手机递给钱义天,说道:“报地址。” 钱义天傻眼地接过手机,嘴皮子一秃噜说出了钱家的地址。 电话被挂断了。 钱义天把手机还给沈云惟,不理解这操作的意思,便问道:“小师祖,咱们这种事不归公安系统管的,这有用吗?” 沈云惟接过手机划开自己的动画片,说道:“为什么没用,他们是入室抢劫未遂,不想被警察带走关几天,那就要被非科局押走。” 非科局的律法自成一系,但是依旧是在宪法的基础上改出来了,入室抢劫也是罪,视情况要被关进“批评教育小黑屋”里由专人教导学习。 钱义天没明白,他们要是被非科局带走,那不就相当于鱼回水里了吗? 沈云惟嫌弃地看了钱义天一眼,她扫了一眼其他人,点了一个若有所思的小姑娘,说道:“丸子头那个小妹妹,你跟他们说说为什么要报警。” 扎丸子头的宋林娇指了指自己,在看见沈云惟点头后上前一步,说道:“我听我妈妈说咱们钱家时常受到这些人的骚扰,但每次喊负责管理这些能人异士的部门都抓不到人,所以最后都是不了了之。但是这次不一样,咱们把人抓住了,就算没有最后鱼回到水里了也没关系,这层遮羞布我们扯下来了。” 钱义天似懂非懂,骂人骂得他脑子缺氧,实在转不过弯来,“那咱们直接让非科局领走不就好了,还报什么警?” 宋林娇瞧见沈云惟没意见,就继续说道:“表哥,非科局的人直接领走就会把布顺手盖回去,就是要不属于这个体系的人进来。公安来做实这三个人的罪行,非科局肯定不会让公安把人带走,他们掰扯抢人就会找中间联系人,这件事才会闹大,他们盖上的布才会被彻底掀开。” 宋林娇说着又转身看向脸色发青、神色恼怒的赵孬子。 这三个人依旧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样无可厚非,毕竟他们自信自己的修为在这儿呢,没人敢动他们,不过这样一来确实会丢个大脸。 宋林娇也知道这一点,她瞪了赵孬子一眼,转身看向沈云惟,犹豫地说道:“小师祖,就算他们丢这一次脸也没用的,入道之后的人都论一个强者为尊,他们是不会悔改的。” 沈云惟翻手拿出一枚青梨,抬手抛给宋林娇。 宋林娇小心地接住,她不知道青梨珍贵,但还是高高兴兴地道了谢。 “谢谢小师祖。” 沈云惟点了下头,看向院子里的三个老头,说道:“强者为尊那也得是实打实的强,三个垃圾有什么好被维护的。” 沈云惟说完站起了身,她向外走着,路过宋林娇的时候双手一拍,说道:“不过你提醒我了一点。” 宋林娇不明所以,目送沈云惟走到三个老头面前。 沈云惟抬手一挥,三人嘴里的布抽了出去,她抱着胳膊扫了一眼,居高临下地说:“给你们一个机会,求我手下留情。” 赵孬子被封了修为,如今嘴里没了东西,立马“啐”了一声。 “滚蛋!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我告诉你,你如果不放了我,等我回去以后一定找机会弄死你!” 沈云惟叹了一声,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杀过人啊。” 赵孬子冷哼一声,说道:“怕了吧,我告诉你,那什么狗屁律法压根不能拿我怎么样,入室抢劫?呵,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管,就算是领导人在我面前也要客客气气地叫一声赵老,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沈云惟假装惊讶,捂着嘴说道:“哎呀,我真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真不愧是元婴中期的赵老啊。” 赵孬子自得地抬起头,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正要好好耍耍威风,却又被一脚踢翻在地。 “你敢!你信不信我——” 赵孬子的喊声戛然而止,沈云惟手中勾出了一缕寒丝直逼他的眉心,他有预感如果他不闭嘴,这个女人真的会杀了他。 沈云惟淡笑着低头,看向赵孬子惊骇的神色,她抬手在手机上点击暂停视频录制,语气又轻又淡。 “丸子头有句话说错了,我不是要让你们丢脸,我是要让你们丢命。”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开班教学 时间转瞬即逝,距离钱家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期间三位元婴修为被废,国局局长赵升被罢免,即将面临死刑,赵家任职之人被清查至今,非科局上下全部动了一遍。 至于非科局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甚至铁血拿掉一个做了几十年的国局局长,那就和钱家人一夜之间接连突破有关了。 钱家的三位老太爷全部晋升元婴,填补了赵孬子三人的空子,族中子弟接连突破,其中更是有一个人从练气六层直通筑基中期。 这半个月,钱家的渡劫雷云就没散过。 至于沈云惟这边则安安静静地度过了半个月,凡是有想来找她的人全被钱家拦下了。 毕竟钱家现在风光无限,大家自然也给这个面子,更不想因此惹怒了传言中已经是化神境界的钱家师祖。 “小师祖!我们来给您干活了!” 云仙蔬果园外,钱义天一行人大包小包地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又喊又叫。 “家里把我们撵出来了,说让我来给您干活!” “小师祖,你在不在啊?” 宋林娇拍了钱义天一下,问道:“表哥,你确定师祖让我们这个时间来吗?” 钱义天作为脸皮最厚的人,成功加上了沈云惟的微信,他反复看了眼消息,说道:“没错啊,小师祖让我们下午十点到。” 钱义天话音刚落,路的西头就开来一辆粉色小车。 三个轮的,十分朴素。 钱义天眯眼看了看,笑道:“这车挺逗啊,里面谁啊?审美真是——” 话音戛然而止。 沈云惟推开车门走了下来,问道:“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钱义天头皮发紧,赶紧伸手捂住嘴,麻利地藏到了钱义泽的身后。 钱义泽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上前答道:“我们是小辈,自然不能让师祖等我们。” 宋林娇也点头,笑着说:“小师祖,您都不知道,我父亲这边的家里人都羡慕我羡慕得冒酸水了,这都多亏了有您。” 宋林娇的情绪雀跃得很,感染着她身边的所有人。 沈云惟牵着安安走过来开门,顺嘴问道:“他们为什么羡慕你?” 宋林娇赶紧答道:“当然是因为您了,从前钱家光景不好,我爸他们一边嫌弃我妈,一边让我妈给他家里人掏钱。现在好了,他们都不敢欺负我和我妈妈了,都巴结着我们想认识您。” 沈云惟挑眉看了过去,说道:“那你可要努力了,自己的本事才是真本事。” 宋林娇连连点头,笑得眼睛弯弯的样子招人喜欢得很,也话痨得很。 这一路上,宋林娇都快把沈云惟夸上天了,其他那些想舔两句的人都插不上话。 没几步路就到了土房子。 沈云惟让他们排排站好,自己拽了摇椅出来,安安乖乖地跟着师父搬自己的小凳子。 一行十二人,八男四女,比当日在场的多出了三个二十多岁的女生。 沈云惟点了一下名,点头说:“我先检测一下你们的灵根资质,之后视情况再办。” “是!都听小师祖的!” 沈云惟侧了侧耳朵,摆手说:“不用喊,我又不聋。” 安安捂着嘴偷笑,被沈云惟逮了个正着,拍了拍安安的脑袋,“别笑了,去干活去。” 安安扭着小屁股跳下凳子,“哒哒哒”地跑到自己的小书包里拿出了一块石头,又在众人的视线中跑到了第一个人的跟前。 钱义天弯腰抹了一把安安的脸蛋,笑道:“你好,请问我要怎么做?” 安安拍开他的手,颇有气场地抬起头,举着石头说:“你要把手放在石头上!” “收到!” 钱义天逗完小孩,呼了口气,心中还是有些紧张,他抬起手慢慢放在石头上。 很快,石头周围亮起了黄色光点,不过这些光点钱义天他们看不见。 钱义天见石头没反应,还以为自己没那个天赋,一时间有些泄气,他耷拉着脑袋收回手。 此时,安安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她拍了拍钱义天的手,说道:“土土,以后你可以帮安安和师父翻地。” 钱义天一脑门问号,正要问一问什么意思,就见安安已经走向下一个人了。 钱义泽把手放了上去,他没看石头,而是等着安安开口。 安安果然不出他所料地点了点头,像拍钱义天一样拍了拍他,说道:“你是水水,以后要帮安安和师父浇水哦。” 钱义泽嘴角勾起,应道:“我一定好好浇水。” 钱义天听得稀里糊涂,侧着脑袋着急地问道:“阿泽,这话啥意思?” 钱义泽目视前方,说道:“等着,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钱义天无能狂怒:“……装货!”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按了一遍。 安安抱着石头跑向沈云惟,挺着小胸脯汇报:“师父,安安的工作结束了!” 沈云惟摸了摸安安的脑袋,拿出一个红艳艳的桃子递给她,说道:“真棒,奖励安安一个大桃子。” 如今的宋林娇已经知道小师祖手上的水果和蔬菜有多珍贵了,她看向那个红艳艳的桃子,想起自己那个被姥爷哄走的青梨,一时间还有点心疼。 安顿好小徒弟之后,沈云惟摸着石头看向十二人。 “从左到右,依次为土灵根,冰灵根,水灵根……金灵根。” 十二个人里大多为水灵根,只有钱义天、钱义泽和宋林娇不是,一个土,一个冰,一个金。 众人记下了自己的灵根,眼睛亮亮地看着沈云惟。 钱义天迫不及待地问道:“师祖,那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沈云惟点了点石头,说道:“盘膝坐下,闭目凝神。” 众人乖得很,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沈云惟牵起安安的手,牵引天地灵气汇聚在众人身边,又向每个人都传了一份入门功法。 蔬果园的灵气本就浓郁非凡,如今有安安和沈云惟在,更是浓郁充足到地面上甚至涌出了雾状灵气。 十分钟还未到,就有人引气入体成功了。 紧接着,这些人就像比赛一样,你追我赶地往前冲着,两个小时后所有人都达到了炼气一层。 今天这事要是传出去,恐怕要比钱家出了三位元婴还要吓人。 毕竟近年来能引气入体成功的人越来越少,就算引气入体成功也不见得会入炼气境界。 如果沈云惟开班教学,有的是人捧着全部家产来求一个名额。 第一百二十章 不安因子 沈家。 “我说吴嫂子,你们家云惟咋招了一帮小年轻在地里干活啊,那一个个皮娇肉贵的那是能干活的人啊。” “我还听说了,云惟那菜卖的也不便宜啊,你们老两口也不劝着点。” “咦,要我说菜贵点没事,就是那菜贵肯定得好好伺候着,咱们种了几十年的菜了,那都是好把式!” “是啊婶子,你也跟云惟说说,让我们去干呗。” 自从钱义泽一众人在村里露了几次面之后,沈家院子里就没缺过人,他们也不找沈云惟说,就磨着吴秀鹤和沈守群老两口问。 吴秀鹤一边择菜一边说道:“我们家幺儿说园子里现在不缺人,等以后有机会吧。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地里活也多,不是要收蒜了吗?过一阵又要打农药,等农闲吧,再等等。” 吴秀鹤这些话都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了,现在闭着眼说梦话都是这些敷衍人的句子。 “呦,我就说婶儿家最热闹了,这人不少啊。” 门口,刘婶子挽着个菜篮子和她儿媳妇一起进来了,菜篮子一放,她就一拍手说道:“婶儿,云惟那丫头人是真好,我今天刚整好的芥菜馅的包子,你让她尝尝好不好吃昂。” 一个老嫂子掀开看了看,十来个大胖包子,香气扑鼻的。 “我说刘红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不年不节的,还有你给人拿东西的时候了?” 刘婶子白了她一眼,一屁股撞开了她,自己坐了下去,说道:“云惟急得我这个婶儿,那为啥我不对她好。” 几天前,钱义天那十二人哭着喊着要在沈云惟园子里干,他们已经入道了,更能体会到蔬果园那一片灵田区域的珍贵。 一出园子就好像进了沙漠,一进园子就好像鱼回大海。 沈云惟问他们就没别的事要干吗? 那些个人一个比一个鬼机灵着,钱义泽开口就说自己是无业游民富二代,让他留下就是拯救迷途少男。 有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开了头,其他的钱家小辈们上学的说放暑假了,上班的说调休了,啃老米虫们就说被扫地出门,跪求收留。 总之,他们是说什么也不愿意就这么离开,硬是赖下来了。 没办法,沈云惟就给他们十二个联系了几家有空房的村民,这些个少爷小姐们就住下了。 现在,钱家这些小辈们每天早上八点准时报到,比中考完回来干活的程天还要积极,吓得程天都以为自己要被抛弃了。 这不,程天现在是时时刻刻抱着安安不松手,生怕自己陪玩的名头被抢走。 安安对此只能无奈接受了。 “大哥哥,安安不想吃花生了,你别剥了。” 程天擦了擦手,又拿出一个嫩黄色的小水壶,说道:“那安安渴不渴,喝奶吗?” 这奶粉是赵石交给程天的,他在网上看到这个牌子的奶粉对四到五岁的孩子成长有利,就买了两包回来。 现在,喂奶大计由程天全权负责。 安安很喜欢喝这个奶,甜甜的香香的,所以她立刻伸出手,“要喝,大哥哥快给我吧。” 遮阳棚下,一大一小其乐融融。 遮阳棚外,翻土撒种子的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钱义天:“我说程天这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的,安安怎么这么喜欢他?” 宋林娇:“可能是认识的时间比咱们长吧,而且……” 钱义天催促道:“而且什么?你说话怎么说一半啊。” 宋林娇挖着小坑埋种子,笑着说:“而且程天这个小弟弟长得很帅啊,我要是安安肯定也愿意和他玩。” 钱义天不屑地笑了一声,抬头挺胸,拍着胸脯说:“他帅?一个刚初中毕业的小屁孩?你表哥我才是风靡万千的大帅哥好不好。” 此言一出,风靡万千的大帅哥收获无数白眼。 宋林娇拍了拍手上的土,嫌弃地看了钱义天一眼,说道:“嘁,这话义泽哥说我信,你?呵呵。” “诶不是,你呵呵什么呢?”钱义天破防了,无能狂怒,“我不帅吗?追我的人都能攻占日本岛了好不好!” “哈哈哈哈,得了吧堂哥,你说两句,赶紧干活吧。” “就是,你的名声我们还不知道吗,给自己留条底裤吧。” 众人嬉笑了一番,你推我搡地继续干活了。 遮阳棚下。 沈云惟打了个哈欠悠悠转醒,她拿掉脸上的书,翻了个身看向程天和安安,问道:“几点了?是不是该吃饭了?” 程天点头应下,说道:“十一点了,我正要开车回去带饭。” “okok,安安我看着,你回去小心点。” 程天把水壶拧好放在桌上,和安安说了一会儿见,得到一个甜滋滋的回应之后才拿着钥匙离开了。 安安跳下自己的小摇椅,“哒哒哒”地跑到师父跟前,举着程天剥好的花生献殷勤。 “师父吃,脆脆的。” 沈云惟揉了揉安安的小脸,捻了两个扔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回头让爷爷也炒点。 师徒俩窝在大摇椅上打瞌睡,周遭的灵气汇聚在两人身上,雀跃的灵气团子们不断翻涌着,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沈云惟的身体。 沈云惟没遮掩,园子里的小辈们立刻就察觉到了。 钱义天刚刚走出被嘲笑的心理伤害,就又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他艳羡地看向沈云惟和安安的方向。 “人比人,气死人,小师祖不愧是师祖啊。” 其余人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又忍不住庆幸小师祖是他们钱家的师祖。 不多时,程天就开着小粉车回来了,车速快得差点撞菜棚子上。 钱义天和钱义泽来拿铁锹,看了个正着。 钱义天立刻抓住机会蛐蛐:“瞧瞧,一点也不稳当。” 钱义泽看了他一眼,“行了,少说两句吧。” 沈云惟抬眸看去,问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程天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端着饭菜摆上,而是慌慌张张地说道:“云惟姐,村里出事了,吴奶奶他们打你电话没打通,你快回去看看吧。” “出事了?” 沈云惟立刻起身,问道:“我爷我奶他们俩怎么样?” 程天摆摆手,补充道:“吴奶奶和沈爷爷都没事,是数月姐她爸犯事了,警察来村子抓人。沈大爷不跟人走,还拿刀捅伤了他媳妇。” “什么,沈正富他还敢伤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夫妻对峙 “滚蛋!都他娘的给老子滚蛋!” 沈正富双眼涨红,他拽着沈数月,竟然拿沾血的水果刀抵在了他亲闺女的脖子上。 张红英捂着肚子,脸色煞白地骂道:“沈正富你个瘪犊子!数月可是你亲闺女啊!” 张二国急得团团转,他手上还握着一个烧火棍,眼眶通红地跪在地上,求道:“爸,你放开月月,我给你当人质行不行?” 出警的警察只有三人,他们也是实在没想到,来村里抓个能闹成这样,这下回去肯定得挨批了。 一个男警拿着警棍慢慢靠近,安抚道:“沈正富!你冷静一点,你聚众打麻将最多就是个拘留罚款,要是伤了人那可就要坐牢了。” 警察的安抚毫无用处,反倒刺激了沈正富,他发了疯一样大喊着:“你他娘的不早说是抓打麻将的!我、我!” 沈正富气得手发抖,水果刀一下划破了沈数月的脖子。 鲜血溢出来的那一刻,张红英气急地大喊道:“沈正富,你个王八蛋!你算个屁的男人,老娘要跟你离婚!” 沈数月脸色煞白,她疯狂给张红英使眼色,无可奈何地喊道:“我的亲妈啊,你别刺激我爸了。” 果不其然,沈正富闻言情绪更激烈了,他一手掐着沈数月的脖子,一手向前挥着水果刀,喊道:“好啊,你个贱人,你早就想和我离婚了是吧!你总算说出来了,老子我告诉你,不可能!” “你张红英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只能是我沈正富的女人!” 三个警察已经要抓狂了,一个组织看热闹的村民离远点,一个安抚着几个着急上火的老人,一个安抚着沈正富和张红英。 天啊!增援为什么还没到啊! 拿着警棍的男警挡在张红英身前,生怕沈正富一个激动又扑过来捅一刀,他连拉带拽地把张二国好了起来,说道:“你赶紧带大娘走远点,别在这儿傻跪着了。” 张二国擦着眼泪,他担心地看向被劫持的沈数月。 沈数月立马喊道:“对对对,二国你赶紧带我妈走。” 沈正富暴喝一声:“走?走个屁!” 沈数月的脖子一紧,掐得她呼吸越来越困难,她抓着沈正富的手挠了两下,“爸,你到底要干嘛啊,咱家又不是交不起罚款!” 沈正富又把刀架在了沈数月的脖子上,他咬牙切齿地看向张红英,骂道:“你个没皮没脸的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还想着那个生意做大了的马超吗?我告诉你,你们两个压根不可能,他现在可是大老板了,他能看上你这么个黄脸婆子?” 沈正富的话一下炸响了围观群众。 什么马超,什么老板?这是又大八卦啊! 张红英脸一白,她气笑了,对着沈正富破口大骂:“你放屁,老娘早八百年都没和马哥联系了,你少在这里胡咧咧!” 沈正富却像抓住了张红英的把柄一样,他得意地笑道:“还他妈的说没有联系,马哥马哥的,你叫得可真亲密啊!” 张红英无语了,她跟着这种急眼的人计较什么,简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男警见情况越来越差了,他赶紧控制着两人的情绪,喊道:“好了好了,各位各位,听我一言好不好?” 张红英点了点头,说道:“警察啊,你可赶紧把我闺女救下来。” 男警立刻点头,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沈正富说道:“我说大哥啊,我刚听村里人说你姑娘平常对你可孝顺着呢。虎毒还不食子呢,要不我给你当人质,你先把你姑娘松开,你看行不行?” 沈正富看了眼沈数月,他停顿了一下。 男警见有希望,立刻加把劲说:“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沈正富试探性地问道:“什么都答应?” 男警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什么都答应!” 沈正富拿着水果刀的手往后撤了撤,眼看着就要松手了。 就在此时,增援的警车到了,鸣笛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村子。 一直留意着沈正富的男警愣了一下,心道完蛋了,这大哥又要应激了。 果不其然。 沈正富拽着沈数月连连后退,大声喊道:“都他娘的滚!都是骗我的!” 增援的警察冲了过来,看着这一幕刚要询问情况,就被情绪激烈的沈正富喊懵了。 沈正富:“你他奶奶的给我滚,老子不想看见你!” 男警咬着牙离开了最前方,让另外一个女警察顶了上去,他退到警察旁和刚到的警察汇报情况。 “情况就是这样。” 男警说完,他身边的女警补充道:“王队,我感觉这个沈正富应该还犯过其他更大的罪,不然他应该不会见到我们就跑。” 男警闻言也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他说话的时候有点奇怪,我想想昂,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什么来着。” 女警:“你他娘的不早说是抓打麻将的!” 男警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句话。” 王队皱眉看向里面的情况,交代道:“让人去查查沈正富最近都干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去问问村民关于他的相关情况。” “是!” 胡同北边,一辆小粉车疾驰而来,“嗖”一声停在了王队的面前。 王队被荡了一脸的土,他呸了两下嘴里的土,皱眉看了过去。 这什么老头乐,非法改装了吧,速度这么快。 沈云惟下了车,程天抱着安安紧随其后,三人立刻往院子里挤,被王队拦了下来。 “里面不让进,你们是什么人?” 沈云惟:“这院子是我奶奶的,我为什么不能进?” 沈云惟话刚说完,吴秀鹤和沈守群就赶紧走了过来。 他俩拦着沈云惟说:“幺儿啊,不能进不能进,你大爷他疯了,拿着刀又打又杀的。” 沈云惟不理解地皱了下眉,问道:“他怎么还追到咱们家了?你们俩没事吧?” 吴秀鹤脸色惨白,惊魂失魄地摇头:“没事儿,我跟你爷爷躲得快,就是你大娘和月月不太好。” 沈云惟看着自己家院子被折腾成这样心里一阵窝火,敢在她的地盘上动刀子见血,损她气运也就算了还把爷爷奶奶吓成这样。 真是不想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过往故事 “诶,幺儿你别进去!” 吴秀鹤手一空,回头一看沈云惟已经越过了警戒线。 王队追着人进去,心想这些民众真是够不省心的,只想着看热闹帮不上忙还捣乱。 不过,王队跑到最前方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走廊下,沈云惟手上转着一把水果刀,脚下踩着沈正富,侧身安慰着沈数月。 “堂姐,没事儿了,你跟大娘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 沈数月愣愣地点头,她刚才都没看清沈云惟是怎么过来了,就感觉一阵风过,劫持她的倒霉老爸就被踩在地上了。 张二国赶紧跑过来扶住沈数月,搂着人心疼地看着她脖子上的血痕,“疼不?走,咱们赶紧去上点药。” 沈数月点点头,被牵走了。 院子里的几名警察震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还是王队招呼了一声,他们才立刻上前控制了沈正富。 沈正富见大势已去,他也不挣扎了,低着头被带走了。 银色手环一戴,怂得一句话不敢和警察呛声。 院外,看热闹的村民把路都堵严实了,一个个对着沈正富指指点点的,俨然把他当成了反面例子。 “老头子你看见没,这就是打牌打麻将的下场!” “瞧见没,这就是没本事的男人,帮不上家里的忙,就知道惹祸,现在还要被抓进去了。” “以前还觉得沈正富人挺老实点,啧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看看他今天干得这事,虎毒还不食子呢!” “你们说他跟红英两口子是咋了?那个马超是谁啊?” 刘婶子神出鬼没,拿着一把瓜子举起手。 “我知道,这事我知道!” 警车慢慢驶离了村子,犯罪的人、受伤的人和相关人士都被带走配合调查了,但今天的这件事至少要在村子里说上个十天半月。 沈云惟没有跟着去,她拿了个夹着菜的馒头坐在村里的情报组织人员中间,带着安安和程天一起听她大伯娘和大伯的过往。 要说啊,张红英以前那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好闺女,初中学历,人长得漂亮,机灵能干,除了她家里穷了点,就没人能挑出她的不好。 一家有女百家求,想找她相看的小伙子多得能从村头排到村尾。 沈正富也是其中一员。 一开始他是没什么希望的,毕竟他初中肄业,没个工作,家里兄弟也多。 和沈正富相反,最有可能的人就是马超。 沈正富、马超和张红英是同班同学,他们三个人都上高中,前一个是学不会辍学了,后两个是家里没钱不供了。 马超后来跟着他舅舅去南方打工了,一年也回不来两趟,张红英在镇里找了个收银员的活,沈正富跟着他老爹在家种地。 要说三个人关系也算还行,毕竟是老同学,但是自从张红英开始相亲,马超又从外面赶回来之后,沈正富就莫名其妙地恨上人家了。 刘婶子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卖着关子说:“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说沈正富记恨上马超了吗?” 众人摇了摇脑袋,催着她别卖关子了。 刘婶子没趣地摆了摆手,又说道:“你们没见过那场面,我那时候就在红英家里看着呢,啧啧,你们是不知道啊……” 沈正富和张红英相亲的那天定在了张红英家里,沈正富和他娘马梅还有媒人一起去的,按照风俗手里拿了两包喜糖。 一开始聊得也算还行,虽然张红英兴致不高,但是媒人会热场子,一人一句的也挺热闹。 沈正富却没看出来张红英兴致缺缺,还说一些自以为贴心的话:“你放心,我以后肯定对你好,我过几天就去工地上干活了,以后挣的钱都让你管。” 张红英礼貌地笑了两声。 “是嘛,那你人挺好的。” 一句敷衍的话,让沈正富飘了,他以为这事就这么成了。 结果,门外又来人了。 马超拎着烟酒和喜糖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给院子里的陪客发烟发糖,还没嫁人的刘红作为小姐妹陪着,还被塞了一盒巧克力。 马超在外面长了不少见识,人长得板正个也高,说话又中听。 他一进屋门见有人在相了,就赶紧道歉,说道:“哎哟,真不好意思。我太着急了忘记问好时间了。真对不住,那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等会儿。” 人来了,哪有往外撵的。 几个人一起相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张家的人就拉着他坐下了。 马超一坐下,气氛就从强行撑起的尬聊变得彻底活跃了,就连带着沈正富来的媒人都被他说晕乎了,直夸他有本事。 张红英和马超的老同学关系明显比沈正富要好不少,毕竟人家俩三年同学,沈正富半路就辍学了。 俩人聊起来初三的事情,沈正富一句也插不上。 偶尔马超还来上一句“正富你当初要是没辍学,说不定咱们还一起去南方打工去了”,说得沈正富心里窝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这场相亲,以沈正富待不下去告终了。 刘婶子当初都觉得张红英会嫁给马超,但没想到最后是和沈正富相成了。 “哎,我当时就觉得沈正富这人不行,你们看看,我这是一点没说错。”刘婶子唉声叹气。 沈云惟咽下最后一口馒头,问道:“那为什么我大娘嫁到咱们村里了?” 刘婶子摆了摆手,可惜地说:“那个词怎么说来着,造化、造化弄人!对,就是造化弄人。” 马超家里出了变故,他家起了火,爹妈都没有逃出来,他自己也被烧得在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 这事儿一出,张家咋可能同意把闺女嫁过去,和马超的事就了了。 其实就算马超不行,也轮不到沈正富身上,毕竟比马超好的没几个,比他沈正富好的可不少。 但是自从张家一出事,也不知道谁嘴贱,说什么张红英克夫,马超就是因为要和她结婚才出了这种事。 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就没人敢上门了。 后来,马超跟着他舅舅走了,沈正富抓住机会来张家过礼金,这婚事就定下来了。 刘婶子大骂那些以讹传讹的蠢货,什么克夫不克夫的,马超家的火灾是电路老化造成的,就是那些没脑子的才会信。 “行了,我家里的柴火还没退呢,我得回去继续蒸包子了。” 刘婶子甩下一句话,拍拍屁股和她儿媳妇一起走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平记录 村里的事瞒不过钱家那些小辈们,他们一听到是小师祖家里出事了,立马摇人去查了一遍沈正富。 沈正富人都没被押到警局,他的生平记录就被送到了沈云惟的眼前。 “这是什么?” 沈云惟看着钱义天递过来的平板,上面有一个压缩包的文件夹。 钱义天连忙点开了文件,说道:“关于沈正富的一些事情,我们让人去查了一遍他,您猜怎么着?” 钱义天想卖关子,被宋林娇拍了一巴掌,他捂着脑袋瓜子弯腰哎呦,又被钱义泽拎走了。 宋林娇划开两张图,点着其中一个说道:“小师祖,你知道沈正富为什么娶到了赵婶儿吗?就是因为那场火灾和谣言,而这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就是沈正富。” 沈云惟眉毛一挑,笑道:“看来我这个大爷挺有本事啊。” 宋林娇嫌弃地点了点头,“他确实又蠢又坏,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估计赵婶儿现在和那个马超幸福着呢。” 宋林娇和另外几个女生就住在赵红英家里,她们跟赵红英处了几天,一颗心已经全部偏向赵红英了。 赵婶儿不仅对她们好,做饭还特别好吃,长得端正办事朗利,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男人。 沈云惟对此不置可否,她翻了两页,问道:“还有其他重要的吗?” 这文件记录得太详细了,连沈正富喝了几口水都有,这是给他头顶安监控了吧。 宋林娇连连点头,又往后划了几下,她指着那张烟云雾绕的图,义愤填膺,“他今天拒捕是因为心虚,他吸毒!” 沈云惟神色一冷:“嚯,他还真是不要命了。” 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已经不是打麻将和持械伤人能比的了,一个农村汉子都能接触到毒,那就说明这东西铺开了。 沈云惟把平板揣上,说道:“走吧,去当一次热心好市民。” 宋林娇想也不想就应下了。 沈云惟让程天在家里陪着安安午睡,她带上了宋林娇开车去了公安局,车上还有硬挤上来的钱义天和钱义泽。 都是熟人,沈云惟也不避讳,小粉车开出了高铁的速度。 审讯室里,沈正富刚被审了两句。 “姓名。”“沈正富。”“性别。”“男。”“籍——” “咔嚓——” 门被推开了。 王队神色阴沉地盯着沈正富看了一眼,又让审讯的警察出来,这莫名其妙的发展整得沈正富胆战心惊的。 会议室,那份文件被公开投在大屏上。 公安局的局长皱紧了眉头,“几位同志,文件的来源确定可靠吗?” 不是局长不想相信,主要是这文件太详细了,详细到很不真实。 宋林娇点头,说道:“局长,信息来源绝对没问题,这件事涉及人命与国家底线,您就算不愿意相信也务必要去核实一番。” 局长赶紧摆了下手。 “没有,我没有不信任你们的意思,我们很感谢几位同志提供的帮助,你们放心这两件事我们一定查个水落石出!” 王队几人也开门走了进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和沈云惟几人没关系了,她们留下了联系方式就离开了。 临走前,沈云惟去了一趟审讯室,她站在门口打了个响指。 宋林娇眨了眨眼睛,等出了公安局才开口问道:“师祖,你刚才那个响指是什么意思?” 沈云惟发动小粉车,说道:“让人老实开口的小秘术。” “哇!是给沈正富用的吗?” “对。” “哇塞,小师祖,那你能教教我们吗?” 钱义天三人目光炯炯地看向沈云惟,大有你不答应,我就不眨眼的架势。 沈云惟挑了下眉,说道:“哎呀,我一会儿要去商场,手机没电了。” “我有电!” “我们能给师祖付钱是莫大的荣幸!” 钱义天和宋林娇叽叽喳喳个不停,沈云惟勉勉强强地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吧,那就看你们地诚意了。” 县里的商超也算不上特别大,转了一圈也就买了两辆小推车的东西,商超一行,宋林娇和钱义天负责推车,沈云惟负责买,钱义泽负责掏钱。 对此,钱义天的回答是他们三个人里,钱义泽富得流油,就该让大款割点肉。 富得流油这个词一出,沈云惟看向钱义泽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都能让富二代说富的油流了,那这小子得多有钱。 钱义泽扫完钱,平静地问:“师祖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沈云惟倒是想薅羊毛,但是这小地方也确实没什么好买的了,她摇了摇头遗憾退场。 两步路,路过一家奶茶店。 沈云惟留下等奶茶,让他们三个先把东西放车上。 三个人又回到了小粉车面前,这车厢坐三个人勉勉强强,再放三大袋子东西就着实放不下了。 钱义泽看了一眼小粉车,说道:“等我一会儿。” 钱义天和宋林娇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他干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 “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两人互相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 钱义天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连两个都没打通,片刻后他们身后响起一声喇叭音。 “滴,滴滴——” 两人一回头,钱义泽开着一个有货斗的大三轮。 “我去,你去买三轮车去了?”钱义天拎着东西跑了过去,把几个袋子往车斗里一扔,敲了敲车门,“你怎么买了个这么大的三轮?” 钱义泽:“这个能装。” 宋林娇也走了过来,踮着脚看了一眼,笑道:“确实能装。” 她上次见这种烧油的大三轮车是在云仙蔬果园前面,那车斗里装了二三十个人下地,那岂止是能装啊,简直是太能装了。 “嚯!” 拎着奶茶姗姗来迟的沈云惟也凑了过来,惊讶地问道:“从哪整来这么大一个三轮车?” 钱义天双手扑腾着指向驾驶座的钱义泽,手指头乱晃着,“当当当当!当然是我们钱少买的了!” 沈云惟点了点头,突然问道:“这种车应该要驾照吧?你有吗?” 钱义泽眉宇间闪过一丝自信,没等他说话钱义天就抢答了。 “何止啊,我们钱少连吊车的驾驶证都有!” 第124章 未雨绸缪 四人两车风风火火地回到了村里,一进家门就看见沈守正老夫妻俩正在院子里坐着。 老夫妻俩身边是沈数月小夫妻俩。 沈云惟开着小粉车停在院子里,开门问道:“大爷爷大奶奶来了?晚饭在这儿吃吗?我在县里打包了三份干锅虾。” 三大锅超大份干锅虾加涮菜,足够十五个人吃。 沈守正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跟你大奶奶这就回去了。” 说完,沈守正就牵着老伴走了。 沈数月的脖子上缠着白绷带,她小心地扭头看向沈云惟,说道:“云惟,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沈云惟让钱义天他几个把东西往下拿,自己走到了沈数月身边,说道:“行啊,你说吧。” 沈数月叹了口气,问道:“我爸他是不是犯什么大事了?” 沈云惟眨了一下眼,她思考着应该先说哪一项,纵火杀人还是吸食毒品。 沈数月见她犹豫,便说道:“你不用瞒我,他今天那样子肯定不只是打个麻将的事,你说吧,他是不是赌博了?” 沈云惟摇了摇头,在沈数月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零帧起手开口就说:“他纵火杀人,还吸毒。” 沈数月:“……!!!” 这话一出,沈守群都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耳朵聋了,他揉了揉耳朵,说道:“幺儿,你刚才说话了吗?” 沈数月深吸了一口气,震惊地掐住了张二国的手,看向沈云惟确认道:“你说,你说那个老王八蛋他吸毒?还杀人?!” 沈云惟点点头。 沈数月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气极反笑,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她妈从手术室出来后还嘱咐她找人问问那个王八蛋犯的事严不严重,想看看她们要是写谅解书能不能不进监狱。 为了让张红英放心养伤,沈数月顶着脖子上的口子从县里找回来,想问问沈云惟有没有认识的人,结果听到了这么炸裂的消息。 谅解书?不进监狱? 沈正富那个王八蛋就该立刻拉出去枪毙! 沈数月也不问了,她带着张二国起身,说道:“二奶奶,二爷爷,我跟二国先回医院了,刚才拜托你们的事就当我没说。” 话音落下,沈数月带着满身的怒气离开了。 沈云惟看她这样子,转身问道:“爷,堂姐他们来干嘛了?” 沈守群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想看看你认不认识顶事的警察,先让沈正富那个不要脸的玩意儿别进监狱。” 吴秀鹤皱着眉,嫌弃地说道:“你说说正富咋成这样了?小时候看着人也挺老实的啊。” 沈云惟知道得更多,不过还是不要她来说了,等警察那边查清楚,自然会通知张红英这些受害者。 “师父!你回来了。” 安安跟程天从门外回来了,她今天跟在外面听了好多好多有意思的事情,想快点分享给师父听。 沈云惟拍了拍安安的小脑袋,说道:“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安安乖乖地点头,“好哦!” 沈云惟看了一眼钱义天几人和程天,说道:“你们也别走了,买得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宋林娇高兴地点头,说道:“我去把其他的表哥表姐也叫来吧,我会做菜,我可以再炒几个菜。” 沈云惟回头看向还在感慨沈家家门不幸的沈守群和吴秀鹤,问道:“爷爷,奶奶,我园子里那些暑假工想来家里一起吃饭,行吗?” 吴秀鹤起身走了过来,说道:“当然可以,我还泡了绿豆呢,正好煮一锅绿豆粥。” 沈守群见老伴起来了,他也不瞎叹气了,跟着一起钻进了厨房。 沈云惟把打包的干锅虾放到桌上,伸筷子偷吃一个,又摇着脑袋说:“哎,我不会是沈家的灾星吧,家里烂事怎么这么多啊。” 吴秀鹤端着淘好的绿豆出来换大锅煮,听见这话赶紧伸手敲了一下沈云惟的后脑勺,说道:“快呸呸呸,说什么胡话呢,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安也洗好手跑了过来,抱着沈云惟的腿说道:“师父不是灾星,师父是福星!” 钱义天拎着超大瓶饮料走了过来,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小师祖可是我们钱家的大福星!” 吴秀鹤盯着沈云惟“呸”了三声才离开了。 沈云惟咂巴着嘴,算了,想这么多干什么,他们进监狱那是他们活该,和我有什么关系。 晚饭的桌子拉了四张,大家伙热热闹闹地凑在一起。 钱义天几个人把沈守群的菜夸得堪比御膳,给他哄得还喝了两杯白酒。 与之相比,县城医院里的张红英三人就有些凄惨了。 张红英本来是害怕沈正富要是进监狱会影响她孙子孙女以后的前程,她可听说了家里有人犯罪不能考公务员。 但谁知道沈正富那个老王八蛋敢杀人,还敢吸毒啊。 沈数月一边喝着粥,一边说道:“算了妈,我这孩子都没影子呢,你也别操心她们考不考公务员了。” 张二国也连连点头,他扶着张红英靠在枕头上,说道:“妈你先吃点饭,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先吃点流食。” 张红英满面愁容,她靠着枕头坐好,又接过勺子,还是郁闷得吃不下饭,“你们说,你们说他胆子怎么这么大呢?” 沈数月三两口喝完粥,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冷笑道:“他都能对咱们俩动刀子了,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张红英叹了口气,搅拌着热乎的粥,说道:“那他杀的人是谁啊,这些年也没听说哪有人被烧死了。” 沈数月把碗扔在垃圾袋里,说道:“谁知道呢,说不定不是这几年的事吧。” “不是这几年的事?” 张红英愣了一下,她低头看着飘着肉丝的肉,突然想起来几十年前的一件事。 电路老化起火,两死一伤。 沈数月看着张红英突然不动了,担心地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妈?伤口又疼了?” 张红英突然抓住了沈数月的手,双目通红地抬起头,她发抖地问道:“闺女,你堂妹有没有说被火烧死的是谁?” 第125章 准备离开 病房内。 张红英哭得挣扎又崩溃,她病床前站着警察。 五分钟前,警察告诉了张红英有关沈正富在三十年前犯下的纵火杀人案,并向她询问相关情况。 因为沈云惟那一个响指,沈正富什么都交代了,包括他是因为嫉妒马超能和张红英订婚,所以策划了那场火灾。 三十年前还没有监控一类的查证手段,那次火灾也就被定为电路老化导致的意外。 直到昨天沈正富自己亲口交代出来,那场火灾的真相才得见天日。 沈数月深吸了几口气,她挡在张红英面前,看着来询问的警察,说道:“不好意思,我妈现在可能帮不上什么忙,麻烦你们先回去吧。” 两个警察对视了一眼,点了下头说:“抱歉,是我们考虑不周了,那我们之后再来。” “不用。” 沈数月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拽住了,温热还带着些湿润,她低头看去,是张红英的手。 粗壮有肉,一双支撑着一个家的手,可现在却沾上了苦涩的眼泪。 张红英调整了一下呼气,看向两个警察,坚定地说:“我没事,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警察对视了一眼,又看向沈数月。 沈数月沉默地让开了位置,坐在了病床床尾处。 警察:“张红英女士,我们想知道三十年前你是否和马超以及沈正富……” 询问的时间长达半个小时,除了火灾那个案件以外还有关于沈正富本人近日是否异常的一些问题。 等警察走后,张红英沉默地躺在病床上。 马超家里出事后,张红英急得不行,她去医院看了几次,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突然就有人开始说她克夫,马超的舅舅也就不让他们见面了。 村里传得最厉害,明明就是没影的事,可偏偏谁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那些和张红英相过亲没被看上的男人最恶心,一个个都蹦出来说什么和她相完亲回家就做噩梦,出门就掉水坑。 这种事情,张红英就算是有罪也说不清,名声一下就烂了,家里也让她先躲着不要出门。 就在那时,沈正富带着彩礼来了。 沈正富跪在张家父母的面前发誓不会相信那些谣言,发誓一定会对张红英好,求他们答应把闺女嫁给他。 张家父母动心了,但是张红英还不愿意,但是没几天她就答应了。 因为沈正富和她说马超去南方了,不打算再回来了,还说马超恨她,恨她克死了他的爸妈。 张红英苦笑着答应了。 “数月啊,你说我这个命怎么这么差啊。” 病床上,张淑英仰面躺在病床上,她今年四十九了,却一下苍老得像六十岁的老太太。 沈数月擦了擦眼泪,她握住那双从小牵到大的手,说道:“妈,跟他离婚,我跟二国孝敬你。” 张二国不会说好听话,他默默地站在病床前,“妈,以后我照顾你和数月。” 病房内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轻飘飘的。 半晌,张红英反握住沈数月的手,就像在给自己力量一样牢牢握住。 “好,离婚。” 三天后。 张红英出院,她们第一时间找律师,准备诉讼离婚。 沈正富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最后他在警察的陪同下出席了法庭,结果当庭就出了,沈正富净身出户。 当天下午,市局配合抓捕了一个中型的贩毒团伙,大获全胜,无一伤亡。 张红英一家回到了村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她和沈正富离婚的事沈守正和马梅都知道,也都支持。 老两口骂了一顿沈正富,又问了问张红英之后的打算。 “红英,你要是想改嫁,我们都没意见。”马梅拍了拍大儿媳的手,心疼地擦了擦眼泪,“我们老两口给你掏嫁妆。” 沈守正拿着那根老烟枪敲了敲,说道:“我找人问了问,那个叫马超的没结过婚,也没孩子。” 张红英被这老两口说笑了,她摆了摆手,“我都快五十了,啥嫁不嫁的,就这么过吧。” 沈数月陪在旁边,面上点头,心里却想着给她妈找个老伴,要长得好人也好的才行。 五十咋了,就算六十,我妈那也是一枝花! 时间悄然而过。 七月带来了夏天的燥热和不止息的蝉鸣。 沈云惟带着安安他们在林子里摸蝉的若虫,凑过一碗扔油里炸,焦香酥脆,嘎嘎好吃。 沈云惟小时候和她爸一起在林子里摸了三百多个,卖给收的货商卖了一百多块,那是她抓过最多的一次,虽然三百个里有二百九十个都是她爸抓的。 安安骑在程天的脖子上,伸着手向上够,手电筒的光束紧紧地追着那个蝉若虫,可安安就是够不到。 程天见安安着急了,赶紧把人放了下来,从矮树上掰了一截木枝,说道:“安安,用棍子。” 其实来摸虫的人都拿着一根长棍子,安安一开始也拿了,走到一半不知道扔哪去了,她就想着要伸手够。 伸手够还够不到,这林子里人多她也不敢使用灵力,一时就僵住了。 钱义天那些人已经玩嗨了,四处乱钻,比着看谁抓的最多。 就在今天下午,沈云惟领着他们去了一趟山坡上她开出来的灵泉待了一下午,一个个的都泡了一整个下午。 成果显著,最低的都到了练气二层,高的到了练气三层。 沈云惟的意思是泡完灵泉就让这些人赶紧滚蛋回家,他们都在这儿待了一个月了,沈云惟也嫌烦了。 最后一晚了,这些个小年轻们都打算通宵嗨一晚上了。 不过村里也没啥好玩的,沈云惟就领着他们进后山林抓蝉虫了。 一夜潇洒,最后这些人顶着一个比一个大的黑眼圈离开了村子,钱义泽还把那个大三轮留下了。 钱义泽把钥匙交给了沈云惟,又说道:“我爸说有一个综艺需要下乡来拍,想问您有没有想法。” 沈云惟接过钥匙,摇头:“没想法。” 钱义泽眨了下眼,补充道:“您可以不做嘉宾,作为场地提供人就可以,租金是二十万一天。” 沈云惟手一顿,“多少一天?” 钱义泽:“二十万一天,预计拍摄十天,一共是二百万。” 第126章 一座寺庙 “拍综艺?我们家的大棚也能上电视吗?” 沈数月站在田坎上,惊讶地看着手机里的沈云惟,这真是起猛了,不仅上电视还能拿钱。 老天开眼,这大好事可终于轮到他们了。 沈云惟点了点头,说道:“堂姐,明天他们就来人和你签合同了,你明天别出村昂。” “不出村!我明天就在家等着人来!” 沈数月高兴地笑着,视频挂断了也没停下。 张二国拎着水桶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老婆,你咋了?笑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沈数月抱着他“吧唧”亲了一口,说道:“二国,咱们要上电视了!” 张二国被亲得晕乎乎的,手上拎着的水桶一下打翻了。 “哗啦——” 黄乎乎的水浇了他一裤子。 鼻尖萦绕着一股子“五谷轮回之气”,沈数月连连退后,警惕地问道:“张二国,你这桶里不会是……?” 未尽之词,全在表情上写满了。 张二国也僵着腿往旁边站了站,欲哭无泪地说:“月月,你嫌弃我。” 沈数月捏着鼻子跑了。 “张二国——你赶紧去给我洗干净——” 第二天。 钱义泽和钱义天又来了。 沈云惟开门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俩小子不是昨天刚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钱义天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拿过几份合同,挺胸抬头地说:“小师祖,我今天来可是有正事的!签合同!” 实则不然,是他好不容易缠着钱义泽过来的。 这个下乡的综艺是钱正清的娱乐公司下的人策划出来的,又交给了钱义泽参与统筹,本来拍摄地已经选定了几个地方正在做最后的比较筛选。 至于为什么钱义泽突然来了这一手,是因为他想在云仙蔬果园多待一阵儿。 钱义泽的修炼天赋很好,只要资源跟得上两年之内必定筑基。 如今不过一个月就升到了练气三层,他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能到达练气四层,所以想在蔬果园再待几天,但是没想到小师祖说让他们滚蛋就让他们滚蛋。 所以,钱义泽在即将坐车离开之前,才突然开口和沈云惟提起了综艺拍摄的事情。 没错,他就是在以权谋私! “那就进来吧。”沈云惟让开了路。 合同很快就签好了。 因为是给沈云惟的合同,这份合同从头到尾都不是为了挣钱,甚至连自家综艺的利益也丝毫不维护。 倒是另外两份要和沈数月签署的合同,才是正儿八经的一份商业合同。 钱义泽拿过合同,说道:“师祖,钱会在今天下午之前打到您的账上。” 沈云惟比了个OK,又问道:“你们现在去找我堂姐吗?” 钱义天摇了摇头,指了下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打工人,说道:“我们不用去,让沈助理和徐律师去就行了,他们知道地方。” 打工二人组微笑地点头。 很快,沈云惟就接到了沈数月的电话。 “云惟,我刚签完合同,给的条件也太好了,他们说会进我的大棚让活动嘉宾干干活,或者摘点东西卖卖菜,一共十天给了八万块,还有一些什么损失赔偿之类的……” 沈数月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直到她说得嘴都干了,张二国才赶紧让她先歇一歇喝口水。 沈数月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清了清嗓子说道:“云惟啊,多的姐也不说了,我知道这回是因为你咱才有了这好事,我都记心里了。” 沈云惟听得头都发昏了,她堂姐真是要往大伯娘的嘴皮子上靠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居然还觉得说得不够多。 “没事儿,反正这钱给谁都是给。”沈云惟正回着话,就看见吴秀鹤从门外走进来了,招呼着她像是有话要说。 “堂姐,我这还有点事,我先挂了昂。” 电话挂断后,吴秀鹤着急忙慌地过来了,说道:“哎呀,幺儿啊,今天是你爸的生日,往年我们都过去看看他的,今天差点就忘了。” 沈云惟“嚯”了一声,问道:“他不都已经当和尚很多年了吗,怎么还过生日呢?” 吴秀鹤叹了口气,“瞧你这话,哪有的和尚还吃肉呢,你爸过的生日怎么了?” 沈云惟耸了耸肩,问道:“那我们现在出发?” 吴秀鹤点头,又往屋里去,边走边说:“等我拿点东西,一会儿你爷爷也回来了,咱们一块去。” 沈云惟依旧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对于要去探望的和尚父亲毫不关心,也毫不期待,她看了眼乖乖坐在一旁的钱家小子两人。 “我一会儿就出门了,你们打算?” 钱义天一挺胸:“我们跟小师祖一起去!” 钱义泽也点头,补充道:“如果方便的话。” 沈云惟自无不可。 “行,正好开你们的车。” “好啊好啊!我们来的时候开了两辆车!” 没一会儿,沈守群也背着药筒子回来了,他一到家就赶紧卸下药筒,说道:“秀鹤啊,幺儿,你们收拾好没,咱们得赶紧出发了。” “呀,你们俩小子不是走了吗?” 钱义天跑过去帮着把药水搬了下来,笑呵呵地说:“嘿,这不是有点事就又回来了嘛。” 吴秀鹤拎着一个绳编的布袋,又换了一身新衣服出来了,她冲着沈守群招手,说道:“别唠嗑了,快换身衣服咱们就出发了。” “诶!来了来了。” 十分钟后,五人整装待发。 沈云惟祖孙三人坐在后排,钱义泽开车,钱义天在副驾。 钱义天坐稳当了,突然转身问了一句:“安安那个小丫头呢,今天怎么不见她?” 沈云惟打了个哈欠,“回县里找她妈妈去了。” “哦哦,这样啊。” 钱义泽问了寺庙的位置,定位后开始发车。 路上,钱义天也是个话痨,说起话来没完没了,纵然如此,沈云惟还是靠着窗户睡着了。 等她再醒的时候,已经是三个小时后了。 “幺儿,醒醒,咱们到了。”吴秀鹤轻轻拍了拍沈云惟。 沈云惟抬了抬眼,看向了吴秀鹤的身后。 这是一片蝉声无休无止的树林,绿色繁茂,人烟稀少,布满青苔的石阶铺出了一条向上的路。 山顶处,有一座寺庙。 第127章 父女见面 “嚯!” 看不到尽头的长阶上,二老三青前后错落地行走着。 钱义天掐着腰仰天大吼:“这破庙,拜的是哪路高僧啊,这台阶也太陡了吧。” 吴秀鹤回头笑呵呵地看着这个小年轻,说道:“你别看这台阶又长又陡,来这拜佛的人可不少呢。” 钱义天一步三个台阶,快速赶上吴秀鹤,问道:“吴奶奶,你们每年都要爬一回来见沈叔吗?” “一年两回,他生日来一次,过年来一次。” 五人走了一个小时了,才将将爬到了半山腰。 钱义天这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都有些累了,他难以想象这两个老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沈云惟也走烦了,她皱眉向上望了几眼,至少还要再走一个小时。 剃发出家也不知道找个老地方,找这么个破山头,怪不得这么多年了也就是个半吊子的和尚。 沈云惟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还是偷点懒,她抬手聚风推向两个老人的后背,清风汇聚着灵气抬起两人。 不消片刻,沈守群和吴秀鹤只感觉自己一抬脚就踩在了平台上,寺庙就在眼前。 扫着寺门的小沙弥拿着扫把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方丈已经在等各位了。” 沈守群老两口还来不及惊讶,就被小沙弥迎了进去。 沈云惟扫了眼这座不大的寺庙,古朴肃穆的气息扑面而来,甚至连蝉声都像被教化了一样,再听不到一声。 佛音。 沈云惟侧耳闭目,她听到了有些熟悉的经文声,王台山上的那群秃驴以前就用这种经文试图围困她。 不过这个小庙念经的人道行太轻了,连给她挠痒的力道都没有。 沈云惟抬眸看去,轻念一声:“破。” 禅室内。 点燃的焚香柱燃至末端,从根处断裂,蒲团上的老僧人睁开了眼睛,他口中溢出了一丝鲜血。 “有缘人,来到了。” 香火炉前。 沈守群和吴秀鹤添了香火,拜了佛才慢慢起身,他们的身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僧人。 吴秀鹤把布袋子拿给这个僧人,问道:“正、守拙师父,近日可好啊?” 守拙师父没有收布袋,他退后一步,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贫僧一切如旧。” 吴秀鹤见状有些难过,每年都是这样,每年都是这样。 “喂!老和尚,你装样子装得过分了。” 一声无法无天的训斥响起,院内的几个僧人闻声都皱眉看了过去。 佛门清净之地,怎能如此喧闹! 守拙师父也转身看去,却看见了一张让他怔愣在原地的面容。 沈云惟从拱门进来,无视众人的视线,毫不客气推开了挡路的守拙,她从奶奶手里拿过布袋子,自己拉开看了看。 一套僧衣,一双布鞋,还有两个煮熟的鸡蛋。 沈云惟心里一阵来气,她奶奶当个宝贝爬了这么长的台阶拿上来的东西,这和尚居然不收! 沈云惟敲了一个鸡蛋,三两下剥开了鸡蛋壳,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她一边吃鸡蛋,一边瞪着守拙。 死和尚,出家了十几年也没见他对佛祖有多敬重,身上的佛缘还没有钱义天那小子深,还有脸在这儿装模作样。 吴秀鹤叹了口气,她看着幺儿的样子,就知道孙女这是在生气,自从她这个儿子出家之后,父女俩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幺儿,在寺庙里不能这么不懂事。” 沈云惟咽下鸡蛋,又喝了口钱义天递来的水,冷笑一声说:“什么破地方,养了一个蠢和尚。” 守拙师父被攻击到了,他双手合十,“阿弥——” “闭嘴吧,吵得人耳朵疼。” 沈云惟挥手打在了守拙师父的手上,又将布袋子塞到了他怀里,说道:“这位,我观你六根未净,红尘未了,你们的佛祖收你吗?你就赖在这里不走。” 一个小沙弥冲了过来,挺身挡在守拙的面前,拿着扫把指着沈云惟。 “施主,你不要太过分了!” 沈云惟看也不看那个小沙弥,她定定地看着守拙,直到看得人慌张失措。 有一件事,沈云惟承认——她恨沈正佑。 儿时,沈云惟是村里最幸福的小孩,父母恩爱,爷奶慈爱,小云惟的日子就像活在蜜罐子里一样。 但有一天,刚升上二年级的沈云惟从学校回来,她拿着奖状高高兴兴地推开家门。 “妈妈,我——” 满地的狼藉。 树上被砍出了几条白印子,墙上砸着菜叶子,鸡鸭的棚子也塌了,装水的大缸也烂了,地上除了菜叶子、鸡毛、砸碎的鸡蛋以外甚至有她以前的课本,全部被踩在了泥里,沾上了水,再也洗不干净。 堂屋里,争吵声一直未曾停止。 七岁的沈云惟站在大门外,甚至不敢再踏进去一步。 那天,沈云惟是在大伯娘家睡的,第二天也是大伯娘送她去上的学。 身为小孩子的沈云惟甚至得不到一个解释,等她恍恍惚地又回到家里时,奶奶哭着抱住她。 “幺儿乖,以后奶奶疼你。” 沈云惟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求救地看向爷爷,问道:“爷爷,我妈妈呢?爸爸呢?她们今天怎么没来接我放学?” 爷爷没说话,从不抽烟的爷爷甚至捏了一个烟咬在牙里。 沈云惟吓哭了,她一直在喊,“爷爷,我妈妈呢?奶奶,我爸爸呢?他们怎么不来接我。” 沈云惟挣扎出了奶奶的胳膊,“啪嗒”一声摔在了地上。 好疼啊,但是沈云惟一抬头看见了她找了好久的爸爸。 沈正佑从堂屋走了出来,什么都没拿什么都没带,他从堂屋走到院子里,跪在地上磕了个头。 沈云惟在等爸爸来扶她,等不到就自己爬了起来,她“哒哒哒”地走到沈正佑身边,一边拽人起来,一边问:“爸爸,妈妈呢?” 沈正佑伸手推开了泪眼朦眬的沈云惟,起身就走,连一句话也没说。 沈云惟被推到了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她抱着胳膊刚要生气,就看到沈正佑已经走到大门口了。 沈云惟吓坏了,感觉爬了起来追上去。 “爸、爸爸——你去哪啊?你别走——” 沈云惟哭得声嘶力竭。 小孩的嗓子哪经得起这么哭,没几声就哑了,她哭着往外追,在胡同口的时候被爷爷奶奶抱住了。 “幺儿,幺儿听话。” 沈云惟不想听话,她为什么要听话?! 妈妈不见了,爸爸也要走了,为什么还要她听话! 明明是大人们不听话,吵架,打架,还不理她。 第128章 藏经阁偷经 “守拙,你的客人今日又来了吗?” 一声苍老的询问声叫停了院中众人,一位披着老旧禅衣的僧人站在庙门处,他身后是供奉佛祖的长案。 缕缕香烟缥缈而上,寺庙高塔处敲响了礼佛的钟声。 一众僧人自发前往静室,像往日一样诵经,木鱼声声响起,也将沈云惟拉出了过往的回忆。 守拙沉默地离开,准备加入诵经大军。 那老僧人抬手拦住了他,说道:“守拙师弟,你带这几位施主去后院的禅房,老衲随后就到。” 守拙疑惑地抬头看去,又在老僧人不容拒绝的眼神中应了下来,他又转身看向沈云惟几人,说道:“各位施主,随我来吧。” 沈云惟翻了个白眼,又被吴秀鹤拉着跟了过去。 吴秀鹤高兴得很,他们这十几年来了不知道多少次,也就这一次不仅送出去了东西,还能在这儿多留上一会儿。 “幺儿啊,你就当陪陪奶奶和爷爷了,好不好?” 沈云惟看着难掩欢喜的老两口,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答应了。 禅房内。 守拙在一处蒲团上打坐念经,尽管他一副不理人的样子,吴秀鹤和沈守群两人却也高兴得很。 老两口在儿子附近坐着,又高兴又心疼,他们年纪大了,对于这个唯一的儿子心里越来越挂念,今年也就是幺儿回来了,不然他们家里每日也是冷冷清清的,每天干个活都没劲儿。 沈云惟冷着脸靠在门上,她不爽得很,但又不想在爷爷奶奶高兴的时候扫兴,只能拧着脖子当看不见。 钱义天和钱义泽一个劲儿地打眉眼官司,眉毛舞都快练成了,也不明白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小师祖的情绪如此毫不遮掩。 烦躁,厌恶,生气。 活像一个想寻求关注但又不好表现的炸药包。 不过这种说法太不尊敬小师祖了,钱义天嘴再怎么快也没有说出来,只能通过疯狂眨眼拧眉毛向钱义泽寻求支持。 钱义泽微微皱眉,不知道他这个堂哥又犯什么神经了,他反手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钱义泽:你有话不能发微信吗?】 微信消息叮咚一声,钱义天尴尬得像一个小丑,该死,我怎么没想到还能发微信。 【钱义天:泽啊,你这样显得我很愚蠢……】 【钱义泽:事实如此.GIF】 堂兄弟俩开始低头敲字,主要是钱义天手指抡得飞起,钱义泽偶尔回上一句。 直到,门外走来了那个老僧人。 老僧人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盒子,木盒通体黝黑,灵韵流转。 若是从前钱义泽两人可能看不出什么,可今夕不同往日,两人对了个眼神,都看出来了这盒子里有宝贝。 老僧人抬脚迈进禅室,“各位施主,久等了。” 守拙睁开眼睛,起身道:“方丈师兄。” 吴秀鹤和沈守群也后知后觉地跟着起身,向老僧人打着招呼,“原来您就是这里的方丈啊。” 老僧人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又将黑色长盒妥善地放到桌案上,他转身看向依旧站在门边的沈云惟,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阿弥陀佛,老衲久候于此,今日终于见到有缘之人了。” 守拙双眸微睁,他知道方丈并非凡人,是一位佛缘深厚、手段通天的得道高僧,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久候于此?有缘之人? 这有缘之人难不成是……?! 守拙看向靠在门边的沈云惟,一晃十六年,她长大了,越来越像她的母亲了。 老僧人看向守拙、吴秀鹤和沈守群,说道:“守拙师弟,马上就到晚膳时间了,你带两位施主先去用饭吧。” 守拙点头应下,吴秀鹤老两口也是聪明,知道这是有话要避开他们,便也跟着离开了。 临走时,吴秀鹤拍了拍沈云惟的手,说道:“幺儿啊,那爷爷奶奶先去吃饭了昂。” 沈云惟点了下头,笑着说道:“行,我一会儿就去了。” 守拙站在两位老人的身后,抬眸看了一眼沈云惟的笑颜。 沈云惟察觉到了守拙的眼神,侧头看了过去,那个没胆子的孬种又立刻低下头。 守拙:“两位,我们快些走吧。” 吴秀鹤笑着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儿子,连声应道:“诶,这就走,这就走。” 很快,三人就转过回廊离开了。 “嘁。” 沈云惟瞧着那一角闪过拱门的衣袖翻了个白眼,撇嘴看向了桌案上的长盒子。 老僧人让开位置,指着这盒子说道:“我们寺庙建立之初就是为了守护此盒,慧静佛陀曾言这是他的一位故友的遗物,只等有缘人前来收回。” 沈云惟已经接受了现在是玄灵界之后的万万年这个设定,她搜刮着自己脑子里在玄灵界的记忆,实在记不起自己和和尚交过朋友…… 仇人倒是有几个。 不过,既然这老和尚说了她是有缘人,那这东西就是她的。 沈云惟抬手拂去,古朴的黑色木盒焕然一新。 木盒依旧是通体黝黑,但盒身上却铺满了经文符咒,鎏金色与血红色交织在一起,神秘又危险。 沈云惟勾起嘴角,她想起来了,她以前修为小有成就之后不知天高地厚,翻进了佛修的老家偷经书。 沈云惟可不是什么无理的人,看人不顺眼就偷人东西那不是她的作风,她偷经书是因为那本经书上过悬赏令,起初酬金二十万灵石,上了二十年悬赏榜都没人得手,后来涨到了五十万灵石。 那可是五十万灵石,穷得恨不得打家劫舍的沈云惟自然不能放过,修为一到元婴就闯进了无量山。 那群佛修别的不行,看家护院的阵法那叫一个精通,平常自诩出家人慈悲为怀,可护道阵法招招是杀人术。 沈云惟九死一生才破了所有的阵,扮成扫地的小道溜进了藏经阁,成功拿到了那本经书。 可就在沈云惟要离开的时候,藏经阁外跳出来十七八个秃驴佛修,抬手就要留下她的命。 说沈云惟杀孽重,要将她困在佛祖脚下日日礼佛赎罪。 当时那些佛修压制沈云惟用的就是这盒身上的鎏金经文,那可是差点要了她的命,怎么可能会不熟悉。 第129章 旧物引旧事 禅室内。 沈云惟停下了开盒子的动作,她现在不确定这木盒子里面是宝贝还是杀她的机关了。 毕竟她和那些佛修的关系简直差到他们冒着背叛佛祖的大不敬也要犯上口戒破口大骂。也不是没有可能大费周章地搞一个寺庙,还专门找人等着她准备来一记暗箭,毕竟那些人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沈云惟手下动作一停,老僧人便开口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吗?” 沈云惟瞥了他一眼,心想:瞧瞧,瞧瞧,这就催上了。 钱义泽和钱义天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那老僧人没让他们走,他们就厚着脸皮留在这儿看热闹了。 “小师祖,这木盒子有什么不对的吗?”钱义天好奇地问道。 沈云惟摇了摇头,算了,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就算这里面有机关估计也放烂了。 “咔嚓——” 沈云惟抬手注入灵气,解阵开锁。 鎏金的经文瞬间从盒身流出,在老僧人惊诧的神色中涌到了空中,残缺的经文蕴含着无上佛法,只是看一眼,便让人觉得神魂一清。 钱义天许是平常作恶多端,此刻竟然“嗷”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抱着钱义泽的大腿嚎啕着忏悔。 “呜呜呜堂弟啊我对不起你,小时候是我打碎了供奉祠堂的香案,我不敢说害你挨打了,我对不起你啊,你原谅我吧呜呜呜呜。” 钱义泽脸一黑,他扯着自己的裤子,难得说话快了一次,“你松手!你别拽我裤子,我早就知道是你了,我不怪你,你赶紧松手!” 钱义天打了个哭嗝,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你竟然都知道呜呜呜呜,那你竟然都不揭发我,你这么好的人,我还在外面说你这么大年纪还是个处男肯定是不举,我真该死啊——” 钱义泽闻言一时发愣,手上一松,休闲裤被钱义天一把扯了下去。 “钱!义!天!” 钱义天抱着钱义泽的裤子嗷嗷忏悔。 “呜呜呜呜堂弟你别喊我了,我简直罪大恶极,罪无可赦,我还在外面散布你光屁股洗澡的照片,我太不是人了!” 钱义泽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黑了又白。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嘭——!!!” “嗷——” 禅室外,钱义泽一手拽着裤子,一手对着钱义天的脸暴揍,丝毫没有平常冷静咸鱼的样子。 钱义天被打得嗷嗷叫,他脑子还没清醒,口中还喊着,“啊——堂弟我对不起你啊,你打吧嗷——” “我还要忏悔,我还偷开过你的摩托车,车灯就是我撞坏的、啊——” 钱义天越是忏悔,钱义泽下手越是狠。 直到把人打成了猪头说不出话了,钱义泽才提着裤子站了起来,又补了一脚才扭头进了禅室。 钱义泽一回头,正好看到沈云惟扒着门看乐子,而那个老僧人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忏悔什么。 钱义泽尴尬地藏起拳头,说道:“师祖,我平常不这样的。” 沈云惟压下嘴角的笑,摆了摆手说道:“诶,不用解释,我都懂。” 说着,沈云惟偷偷往钱义泽的下三路瞄了一眼,可惜地摇了摇头。 钱义泽脸一红,赶紧转身躲开。 “师祖!你不懂,钱义天都是在胡说八道!” 沈云惟咳了一声,施施然地转身进了禅室,留着钱义泽在外面恼怒地看着猪头钱义天,恨不得再去揍他一顿。 经文并未漂浮很久,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它就散开了。 紧接着,就是那些血红色的阵符发出了微弱的光芒,莹莹之光汇聚在一起,熟悉的纸片形状的小人跳了出来。 沈云惟一招手,小人就飞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沈云惟曾经的一个法宝——傀儡人,可以存一道神识作为分身,神识不散便有机会起死回生。 这是她当时晋升炼虚境的保命手段之一,不过她当时渡劫太突然了,身上的储物法宝也被人偷走了,只剩下一具肉身抵挡。 若是按照她的计划来,怎么可能会死在雷劫之下。 刚才那老僧人说这是我的遗物?该死的,偷我储物法宝的人不会就是那些秃驴吧! 沈云惟脸色一沉,骂道:“他奶奶的,恨我恨成这样了?还专门留着傀儡人等我?侮辱我?!” 沈云惟话音刚落,她手上的小人飞快摇了摇脑袋。 傀儡人蹦到桌上,撅着屁股扒着那个木盒子,哼哧哼哧地又扒又拽,才拉开了一厘米就累得坐在盒子上摆烂了。 沈云惟好笑地走过去,伸手弹了它一下,又压住木盒向后推开。 盒盖打开之后,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根长箫,上品灵器,音修推选出的十大音攻法宝中排行第四。 沈云惟当初拿下玄灵大比的奖品——月宫灵箫。 那场比赛打得又惊又险,也是散修盲云的成名之战。 混战之时,因为沈云惟是散修又是一个瞎子,那些宗门子弟都挑她先下手,后来发现她是硬茬子更是要把她先弄下去。 后来的五进三也是如此,若不是她中场渡了个劫晋升元婴,估计就要止步于此。 再后来决胜局,那个剑修是剑宗的首席弟子,修为和她不相上下,剑道领悟非凡,招式大开大合,沈云惟要不是惦记着在赌盘押的那三十万灵石,估计就真的输了。 在她心里输了比赛,丢脸事小,赔钱事大! 最后,破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杀招,沈云惟才险险获胜,拿下了玄灵大比第一,她也是赛事开创以来首位散修第一。 自那之后,那些自以为丢了大脸的宗门弟子恨她恨得牙痒痒,散修们却把她吹上了天,称她为当界散修第一人! 这称呼太招仇恨了,不仅招那些宗门的红眼,还有一些不服气的散修杂修也放话说要和她比试。 不过,比赛一结束沈云惟就去宥元塔闭关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堆想跟她干仗的敌人。 三十年后,沈云惟出关。 出关之后,沈云惟装成低阶散修在外面混,跟人一起猎杀妖兽时听说当时的第二名在塔外蹲了她二十七年,后来还是那剑修的师父亲自来了一趟,才把人带走了。 那时沈云惟还感慨剑修真是小心眼,不就抢了他的第一吗? 至于这么记恨她吗? 第130章 莫名还俗 从寺庙离开之后,车就坐不下了。 因为多带了一个光头和尚——守拙,哦,或者应该叫他沈正佑。 沈正佑是被老僧人,也就是他跟了十六年的师兄单方面撵出来的,他刚带着老两口吃完饭,就被通知要还俗。 老僧人:“阿弥陀佛,守拙师弟,你尘缘未了,还是莫要在此处逗留了。” 沈正佑:“???” 十六年的和尚生涯,就在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里被终结了,那他这十六年的痛苦和煎熬算什么? 算他喜欢cosplay吗? 吴秀鹤和沈守群对这件事简直一百个同意,当即就要拉着沈正佑走,生怕晚一步这寺庙的方丈就反悔了。 沈正佑一句阿弥陀佛都没出口,就被他老爹一把抢过手里的佛珠,拽着胳膊往寺庙大门走了。 “哎呀,还等什么呢,再等等一会儿天都黑透了,那下山还得一个多小时呢!” 沈正佑人都傻了,他想要拽出自己的手,又被老两口一人一只胳膊挟制住了,连拖带拽地出了寺庙大门。 三人身后,跟着施施然的沈云惟,臭着脸的钱义泽和抱着黑盒子低头耷脑的钱义天。 老僧人带着同样摸不着头脑的众僧人目送六人下山。 小沙弥双眼泪汪汪地抱着老僧人的腿,喊道:“方丈,为什么要撵走守拙师叔啊,是他犯什么错了吗?” “你让师叔回来好不好,师叔是个好人!” 老僧人缓缓抬起手,轻轻敲在了小沙弥的头上,似叹息一般说道:“无为,沈正佑施主是个好人,可他不是个好僧人,他本不属于这里。” 漫长的台阶上,吴秀鹤的念叨声从未停下,她拉着沈正佑喋喋不休地讲着村子里的变化,讲着家里最近的变故,讲着幺儿现在有大本事,说她现在不仅会救人还和人学了一身的功夫。 “幺儿还收了个小徒弟,一个可乖的小丫头叫赵可安,平常就跟在幺儿身边,今天去县里找她妈妈去了,不然你也能见到。” 沈正佑已经被这些过大的信息量砸晕了脑袋,先不说他那三个堂兄弟家里的那大到吓死人的变故,就说幺儿会中医能救人? 医术还是跟他学的?这怎么可能?! 他不就是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抱着幺儿看医书吗?可是那时候幺儿才多大,他出家当和尚的时候幺儿才七岁,在那之前幺儿还是处于一个字都认不全的婴幼儿孩童期,怎么可能学会医术?! 还学了一身功夫?收了好多徒弟?这怎么可能啊! 沈正佑的惊骇和老两口的喜悦让他们完全没有注意本来应该两个小时走完的台阶,现在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沈云惟无所谓地开着挂,走到车前的时候,还一肩膀撞开了沈正佑,冷哼一声坐进副驾驶。 独留被撞得踉跄的沈正佑在风中凌乱。 吴秀鹤见状赶紧打着圆场,“瞧瞧幺儿这着急的,一定是饿了。” 沈守群也说道:“也是,咱们都吃饭,三个孩子还没吃呢,赶紧找个饭店垫两口去。” “真的?那我们快出发吧!”钱义天一听到吃饭就精神了。 他抱着黑盒子放到了后备厢,又从车屁股那探出了一个脑袋,问道:“不过,咱们现在有六个人,那这车是不是坐不下啊?” 钱义泽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手上时刻提着自己的裤子,说道:“是坐不下,那你就留下打车吧。” 钱义天虽然自知理亏,但这荒郊野岭的,让他上哪打车去啊,他觍着脸抱着车屁股,说道:“别啊,咱们挤挤呗,肯定能坐下。” 沈云惟敲了敲落了一半的车窗,说道:“我叫了车,还有五分钟到。” 此话一落,钱义天崇拜地看向沈云惟,幸亏有小师叔,不然他差点就要说他可以躺在后备箱里了。 五分钟后,果然有一辆白色的小轿车开了过来。 小轿车停在了几人的视线不远处,司机摇下车窗,探着个脑袋喊道:“朋友,是你们叫的车吗?” 钱义天立刻挥手:“是是是!就是我们叫的!” 司机也是高兴,他在这里面开了老半天了,还担心这订单是不是订错地方了,现在看到人了就行,不然他不白跑了这么远。 钱义天见司机如同见了多年好友,恨不得上去抱一个,太好了他不用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等车,也不用委屈地缩在后备箱里了! 钱义天钻进车里,夸张地瘫在后座,庆幸地说:“司机师傅,幸好你及时赶到,再晚一点他们就要扔我一个人留在这里等你了。” 司机闻言乐了,问道:“我说你们这一家里也真是有闲情雅致,祖孙三代大晚上的是上山祭祖呢?” 钱义天连连摇头:“哪能啊,来求佛祖来了。” 司机听得一头雾水,佛祖? 这山上还有寺庙呢?地图上也没显示啊。 两辆车缓缓驶离林路,开了许久才绕着盘山公路驶进了国道,又上了高速下了高速才拐进了市区。 路上,钱义天已经定好了酒店,他把位置发给了钱义泽,两辆车径直开向了一家五星级酒店。 一下车,钱义天立刻邀功道:“我已经订好了晚餐,我们直接去餐厅就行了。” 沈云惟推门下车,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又问道:“都订的什么菜?我现在想吃点辣的。” 钱义天颠颠地凑过来,先是十分有眼力见地打开后备箱拿上木盒子,然后说道:“有辣的有辣的,小炒黄牛肉,辣子鸡丁,麻婆豆腐。” 一行人风风火火进了酒店,又被服务员引路去了餐厅。 现在是晚上八点半,顶楼餐厅的风景很好,坐着十几桌的客人正在用餐,大多是一些商务人士。 钱义天订的是靠窗的长桌,那里现在已经站着服务员正在等候了。 “这酒店怎么还有和尚啊?这几个人穿得这么破,不会是偷溜上来的吧?保安呢,怎么会放这种人进来,简直影响我们这些客人的用餐心情。” 几人路过一对年轻男女的餐位时,被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接连鄙视了。 沈云惟眉毛一挑,心道:好熟悉的感觉,她昨天刚看了一本小说,这台词大差不差的啊。 钱义天抓住表现机会,冷哼一声,抬手道:“王经理,把这个人给我赶出去,通知下去,以后凡是我们家的酒店永不接待。” 不出一分钟,那个男人就被带下去了。 他甚至连那句“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都没说出口就被礼貌地请出去了,只剩下那个女生傻眼地坐在原处。 第131章 紧急求救 那男人被请出去之后,他的女伴尴尬地笑了一声,心想她不会误入什么扮猪吃老虎,打脸虐渣的剧场了吧。 “不,不好意思,我那个,我跟他不熟,一点也不熟。” 女生说完,拎起包就溜了。 钱义天看着这买一送一的好事,更得意了,他嘚瑟地挑了一下眉,说道:“不用感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钱义泽翻了个白眼,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 从前怎么没发现,钱义天的脑回路竟然如此清奇,他现在是在扮演电视剧的反派阔少吗?好蠢。 一个人一个人地从钱义天面前路过,只有吴秀鹤安慰地表扬了他一句,“好孩子,下次咱们不用理那些人就行了。” 钱义天十分有九分的摸不着头脑,怎么回事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难道他刚才不酷吗? 钱义天费解地看向他身边仅剩的酒店经理,问道:“王经理,我刚才不帅吗?” 王经理心里大骂这些有钱人家的少爷未免太抽象了,面上却赔笑地说道:“帅啊!要是有个小姑娘在这儿一定对钱少你一见钟情。” 这话说得,王经理感觉自己的良心在痛! 钱义天却听得美滋滋的,他伸出拇指和食指卡在自己的下巴上,臭屁地说:“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会不帅呢!” 王经理:“哈哈哈哈,是啊是啊。” 钱义天说这些话的功夫,沈云惟几人已经落座了,他一扭头自己身后空无一人,“诶,你们等等我。” 酒店大厨工资高,手艺好,这一桌菜做得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沈云惟吃得麻麻香,都忘记了要给沈正佑甩脸色,顺手就接过了他递来的一碗海鲜粥。 沈云惟刚接到碗,就感觉到桌上的人都在看自己,她吐出了嘴里的鸡骨头,抬头看去。 沈正佑正忐忑地看着她,那颗圆润的大光头上都冒了一层汗珠,细细密密的,有点反光。 吴秀鹤看着嘴上挂锁的倒霉儿子和神色变得不爽的乖孙女,连忙笑着说:“幺儿啊,奶奶刚才尝了一口,这个粥味道好得很,你快尝尝。” 沈守群点着头帮腔:“是啊,也就比我煮的粥差一点点吧。” 沈云惟收回眼神,把粥碗放在了自己面前。 “咔嗒”一声,碗安稳落下的那一刻,沈云惟听到了至少四个人的呼气声,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她是什么很恶毒的人吗? 至于这么害怕吗? 一顿饭后,众人回到了房间内。 两套总统套房,沈家人一起住,钱义泽和钱义天一起住。 沈云惟带着吴秀鹤和沈守群一起用了一遍房间内的智能设备,嘱咐了她们晚上有事直接敲门找她,这才无视沈正佑的眼神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沈正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空气人一样,身为父亲的尊严他是一点没有,感觉幺儿没把他当仇人都是看在了两个老人的面子上。 吴秀鹤叹了口气,她拍了拍老儿子的肩膀,说道:“你走的时间太久了,十六年,你们一面也没见过,幺儿她心里有气也正常。” 沈正佑点了点头,侧头看向沈云惟紧闭的房门,低声说道:“我知道……” 夜半三更。 沈云惟睡得不怎么踏实,她一脚踹开被子,抱着胳膊坐在床上,片刻后又面无表情地躺了回去,然后又坐起来,又躺回去,又坐起来,又躺回去…… 直到,傀儡纸人被沈云惟抖了出来,她才消停了。 沈云惟弹了一下小纸片人,又捏在手里捻了捻,继而神色不忿地说道:“你说,他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他这样的锯嘴葫芦,活该我妈当初和他离婚。” 傀儡纸人抗议地抖了抖两片腿,奋力挣扎了出来,猫着腰躲到了枕头下面。 躺平,睡觉,虽然它根本不需要睡觉。 沈云惟掀开枕头,一个指头戳了过去,傀儡之人凹下去了,它的四肢和脑袋紧紧地包住那根指头,摆烂地装死。 “你说,我妈和锯嘴葫芦离婚之后去哪了啊?说起来也怪得很,我竟然算不出她的位置。” 沈云惟话音刚落,身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来电人是有段时间没联系的张悦。 “喂?什么事?” “沈前辈!救命啊——” 求救的话戛然而止。 沈云惟看着关机的手机和黑屏上的自己大眼瞪小眼,哦,今天一直没顾上充电, 手机没电了。 反正也睡不着,沈云惟干脆爬了起来,抄上家伙准备去救人。 她一推开门。 客厅竟然亮着灯,沈正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门一响他就抬头看了过来。 沈云惟皱了下眉,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从卧室到客厅绕过水吧到玄关,沈云惟走了五分钟,锯嘴葫芦愣是一个音都没吐出来。 沈云惟关上套房总门的时候没忍住“啧”了一声,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真是当和尚当傻了,连句话都不会说。 “小师祖!” 钱义天和钱义泽两兄弟着急地跑了过来,举着手机说:“张局找你救命呢。” 沈云惟比了个“OK”,下一秒,直接当着两人的面原地消失,她现在很生气,急需发泄。 钱义天保持着递手机的姿势,傻眼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这是,闪现?” 上清市,中心大厦顶层。 半个月前张悦调到了市局,今天她接了第一个任务,追捕潜逃的淫妖,她带了一队的人马,结果在万无一失的计策中失策了。 现在,不仅妖怪没抓住,他们反倒被包围了,还是在最繁荣的中心大厦。 支援的队伍被一支不知名的团伙拖住了。 他们眼看着撑不住了,东一好那小子都快让打成筛子了,张悦才死马当活马医地打了沈云惟的电话。 不过张悦心里没抱任何希望,毕竟市里和村里得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呢,就算沈云惟速度快也不可能十分钟就到吧。 结果这电话刚打通就关机了,简直折磨人的心态。 张悦又想起钱家那一帮人,连忙转了电话,谁知道他们竟然真的在一起,还就在上清市市内! 天降之喜啊,有救了。 第132章 双头蛇人 中心大厦,张悦握着剑挡在众人面前。 角落里,东一好一边库库流血一边费劲儿地对着手机喊:“喂?钱少爷,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出什么意外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反驳。 “不不不,没有任何意——” 电流声滋滋作响,信号被干扰了。 东一好捂着耳朵看着雪花屏的手机,骂了句脏话看向自己的前方的同事,喊道:“张局,你手机是山寨的吧。” 张悦“呸”了一声,头也不回地骂道:“去你丫的,姐的手机那可是旗舰店里买的最新版!” “一群废物!是当我们兄弟俩不存在吗?” 众人前方,一个双头人拖着长长的蛇尾,猩红的舌尖舔舐着他的指尖,被欲望占据的眼神舔舐着张悦的身体。 张悦被这淫妖恶心得够呛,出声骂道:“你们俩变态玩意才是废物呢,恶不恶心,有本事等我的人来了再打!” 淫妖的名字是个代称,这个双头蛇尾男原本是一对邪修双胞胎。 二十年前他们还是非科局的能人,在巡监的时候哥哥被监狱里关押的蛇妖诱惑,联合自己的弟弟放出了蛇妖。 蛇妖蛊惑他们修炼秘术,那之后他们兄弟俩果然修为大增,可他们也在邪功大成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双头蛇尾的蛇人怪物。 那之后,两人的脑子就像被寄居了一样,与蛇妖的习性脾气越来越像,逃窜的三年间,犯下了十几件奸杀人类的恶性事件,男女老少不忌。 但在十七年前,这蛇人就已经被重新抓回去了,也许是最近非科局内部大清扫,让歹人抓住了空子竟然又放出了他们。 双头蛇人扫着尾巴向前靠近,张悦几人被逼得连连后退。 哥哥的脸上露出猖狂的笑,他的眼睛盯着角落里的东一好,恶心的眼神像是要把东一好吊起来扒光一样。 “等人?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再来一百个人又如何,今晚我要让这个卷毛的小子欲死不能,哈哈哈哈哈哈——” 东一好干呕了一声,他失血过多,脸色白得吓人,但依旧叫嚣道:“你就吹牛吧,等我老大来了,你这样的烂蛇,她一拳就能干死一堆,到时候我把你砍成十八段泡酒喝!” 两个人头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们的蛇尾一甩一甩的,兴奋地扭动的身体,齐声说道:“是吗?我们好怕怕啊。” 刺耳的笑声响在张悦众人的耳里,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哦?是吗?” 哥哥的笑声停了下来,他嫌弃地拿脑袋撞了一下弟弟的,说道:“诶,我说老弟你是不是女人玩多了,怎么说话也娘儿们了。” 弟弟无辜地挠了挠头,反驳道:“哥,我没说话啊。” 哥哥皱眉,声音明明是在他后面响起来的,“胡说八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两兄弟对视一眼,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尾巴一紧。 “咕噜。” 他们瞬间转过头,只见一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正在把蛇尾往自己的胳膊上缠,一圈又一圈,平常比他们哥俩还嚣张的蛇尾,如今乖得像兔子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哥哥咽了咽口水,这是从哪冒出来的疯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你、啊——” “嘭——” 沈云惟把着蛇尾抡起胳膊甩了起来,五六米长的蛇尾连带着兄弟俩一起被甩上了天,直接破开落地窗砸了出去。 深夜的寒风刮在脸上,双头蛇人像橡皮绳一样被来回摔打,想打又打不过,想逃又逃不走。 三分钟之后。 三分钟之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蛇人连滚带爬地跪在了沈云惟的脚边,扭着身体求道:“大人,别打了,求求您饶我们一命吧,你们不是来抓我们的吗?我们愿意回监狱,我们现在就回监狱!” 沈云惟刚出完气,现在心情好了很多,她坐在东一好搬来的木桩子上,跷着二郎腿说道:“回监狱?你们这种杂碎还配活着?” 东一好站在她身后,吃着沈云惟给的补气血的果子,一边啃啃啃,一边骂道:“就是就是,不能放过他们,要我说直接杀了这俩恶心玩意儿。” 张悦拍了他一下,说道:“你老实等救护车就行了,少说点话。” 东一好吃完最后一口,拍拍胸脯说:“我不用去医院,我感觉我好了。” 东一好说着拉开了自己的衣服,那些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不过一个血洞一个道子的依旧很吓人。 张悦赶紧让他拉下来,强制道:“必须去,快,来两人现在就带他去医院。” “诶?诶!”东一好被俩同事架了起来,“不用,我真的不用,我感觉我现在神清气爽!” 东一好离开后,张悦看向地上瑟瑟发抖的双头蛇人说道:“他们就算回去,局里也会因为研究价值留下他们的命,要我说不如直接杀了,带尸体回去一样交差。” 双头蛇人闻声立刻想逃,蛇尾一伸一僵,一把长刀直接砍断了企图突围的尾巴尖。 “啊啊、我,我的尾巴!”兄弟俩抱着尾巴痛哭流涕。 沈云惟拔出长刀,握着刀柄转了两下,利索地一刀挥出。 痛哭声戛然而止,鲜血喷洒在了张悦等人的身上,蛇身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差点把他们团灭的蛇妖就这么,死了。 沈云惟扔了刀,说道:“没事我就走了,感谢费记得打到我账上。” 张悦愣愣地点头,又突然想起她大伯对她说的话,她连忙挡在沈云惟的面前,兴奋地说道:“沈前辈,你想不想当官啊?” 沈云惟皱了下眉,就她们沈家那些亲戚进监狱的情况,政审好像通不过吧,她上哪当官去? 而且,当官哪有卖菜挣钱。 沈云惟果断摇头:“我不想当。” “别啊。”张悦一把抓住沈云惟的手,神色恳切,“我们国局缺一个局长,现在内部吵得乱糟糟的,就需要您这样的人过去稳定局面。” 张悦现在都怀疑这阵子潜逃的妖邪都是内部故意放出来的,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空缺的局长位子。 听说南方那边有个号称元婴之下第一人的小年轻,前两天一个人抓捕了五头妖邪,最近也加入了局长的争夺中。 大伯说得对,沈云惟才是最适合当这个局长的人选,实力强得没话说,人也狂得没话说。 不过,沈云惟看起来不愿意当啊。 张悦眼珠子一转,掷地有声:“当局长,一年工资三百万!” 第133章 一致对外 “可以,这个局长我当了。” 沈云惟一脚踩在蛇身上,这一刻她的身上散发着光,她大手一挥,义正言辞地说道:“为了守护正义与和平,这个局长,我不当谁当!” 一年三百万,早说当局长这么挣钱啊。 张悦露出一个果不其然的眼神,她迅速和身旁的同事借了手机打电话,飞快地和大伯同步了这个消息。 “喂,大伯,我是张悦……” 电话挂断后,张悦立刻笑眯眯地看向沈云惟,语气里充满了看热闹的不怀好意,“既然沈局长决定好了,那我们明天去一趟A市。国局的本部在那里,咱们去上个岗。” 沈云惟比了个OK,闪身消失在原地。 张悦低头踹了两脚死蛇,拧着眉招人让人带走。 今天的事绝对不是巧合,拦住她们的救援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争夺局长一位的某方势力。 毕竟他们张家也有一位元婴老祖,并且有意参与这次的职位之争。 “一群背地里耍手段的小人,既然如此,这个局长的位置还不如交给修为最强的人。” …… 翌日一早。 沈云惟在饭桌上宣布了自己要回A市一趟的消息,吴秀鹤他们老两口包括沈正佑本人第一反应都认为沈云惟这是不想和沈正佑待在一起。 沈正佑沉默地低下了头。 吴秀鹤赶紧劝道:“幺儿啊,不是说好今天回家的吗?这是干嘛啊。” 沈云惟一边夹着小笼包,一边说道:“有点事,吃完饭我就走。钱义泽会把你们安全送到家的。” 沈守群搓着手里的粥碗,皱着眉毛问道:“这能有什么事啊,非要今天就去吗?” 沈云惟重重点头,却不说什么事,毕竟她又不能说实话实说,去当打妖怪局的局长?这听起来还没有去登基靠谱呢。 两个老人不知道怎么劝,锯嘴葫芦又不说话,这件事就这么单方面地被沈云惟决定了。 一个小时后,沈云惟坐上张悦的公车前往机场,吴秀鹤三人跟着钱义泽他们回村。 两个小时后,沈云惟两人落地,吴秀鹤他们也回到了县城。 从玄灵界回来以后,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了,沈云惟又一次站到了A市的土地上,心里也没什么感想。 如果非说有的话,她现在突然想起了她挂出卖的别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最近卖房的行情很差吗?那房子到现在也没人来问。 “沈局长,接我们的车来了。”张悦拉着行李箱站在沈云惟身侧。 上飞机之前,张悦就收到了消息,国局现在因为听说沈云惟要来争这个局长的位置已经彻底炸锅了,一堆牛鬼蛇神正在局里等着呢。 不过也是正常的,沈云惟的修为具体是什么境界也没人知道,钱家那些人嘴严,被削了一顿的前任赵局长又咬死了沈云惟是凭借灵宝才能压制他们,再加上这几年并没有渡劫雷云,所以局里的那些人也不相信一个普通家庭的年轻丫头能有多大的本事。 但是因为沈云惟确实干了不少元婴期才能干的事,所以那些人一听说她也要来争这个局长,瞬间就统一了战线决定一致对外。 至于原因嘛。 “呵,一个没权没势的黄毛丫头,真以为运气好一点,有点灵田灵宝傍身就了不起了吗?在座的几位哪个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我们身后站得可是各自的家族和门派,她一个没爹没娘的散修算个什么东西。” 是的,现代也分正统和非正统,有师门亦或者家族传承的才算正统,没师门传统的都属于散修。 这些人大多是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才入了门,资源人脉上完全比不上正统,一般他们会选择依附于某个家族或拜个师父。 对于这些人来说,他们再怎么争抢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事情,但是沈云惟的加入相当于有人踹开家门进来要抢走他们的粮食。 这当然不能忍了。 国局,昙花院。 院中共有三十余人,他们皆是修仙世家和门派的代表,全是为了国局局长一职来的,也是为了沈云惟来的。 八角亭下,石桌共有八个位置,只坐着七人。 李家家主说道:“我说张家小子,听说这个沈云惟就是你侄女带过来的吧,你们张家这是什么意思?” 张大伯平静地转着手上的珠串,答非所问:“昨天的双头蛇人差点杀了我侄女,我带着人去支援但是遇上了一群蒙面人,要不是沈道友及时赶到,我们张家可差点损失了一位天才。” 柳家来的人是个中年女人,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张奇峰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们现在问的是你们张家的意思,叽叽歪歪说什么呢?” 悟道馆的馆主放下茶杯,笑呵呵地打岔:“想来张局的意思是想感谢那位沈道友?但是也不能把国局局长这么大的事情拿出来开玩笑啊。” 赵家也同样来了人,虽然他们现在被打压下来了很多族中子弟,但是依旧还有人留在局内,他们现在的情况极其需要一位自己人坐在国局局长的位置上,这样才能保住他们赵家不会被踹出顶层的修真世家之列。 赵无已握了握拳头,他们家沦落至此都是因为沈云惟,这个局长就算轮不到他们,也绝对不能让她当上。 “一个二十岁的女人来做局长?我们赵家第一个不服!” 宋老喝口茶,敲了敲桌子说道:“小赵啊,我看你这就是不长记性,忘了你曾爷爷是怎么死的了?” 赵无已被戳中了痛处,他拍桌而起,咬牙切齿道:“宋老,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老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小番茄,他小心地擦了擦,说道:“嘁,我还不知道你们,不就是想着坐上局长的位置以后捞好处吗?要我说啊,给你们还不如给沈道友,起码沈道友那是有真本事,你们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打不过她一个。” 宋老给沈云惟拉了一波仇恨,这话一出,除了几个沉得住气的,那些坐在院落的人全都不服气,一个个叫嚣着站了起来。 那架势,好像沈云惟敢来,他们就敢亮家伙一样。 “这局长的位置一向是能者居之,沈云惟?呵,一个卖脸的女人,只要她敢来,老子就教教她什么叫天高地、啊——” “嘭——” 喊得声音最高的一个男人砸到了八角亭下的石桌上,他脸色惨白地抱着双腿嚎啕。 门外,拿着一包辣条的女人正在擦手上的辣油。 第134章 上官无双 如果有人小看你,那就一拳头砸过去。 当然了,这个理论不能用在普通民众身上,那样是犯法的,不过这个院子里的人不一样。 …… 昙花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八角亭下沈云惟拆辣条包装的声音。 “嘶拉——” 辣条这种垃圾食品虽然对修为有害无利,但是吃起来实在是太香了,沈云惟一边吃一边扫了一眼石桌上沉默的众人。 “看什么?你们也想吃?” 沈云惟身后是几十个被揍得鼻青脸肿,又被寒丝缠成毛线团子的众位家族门派代表人,一个个地被堵着嘴连话都说不了。 而她,竟然一脚踹翻了赵无已,拉着张悦一起坐到了石桌上。 石桌的八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这代表了八方顶尖修炼势力,沈云惟不知道也就算了,张悦可不敢就这么坐下。 张悦给她大伯使眼色,可张奇峰就当看不见。 沈云惟吃完辣条,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巴,又顺手把纸砸到了赵无已的脸上。 猖狂至极,无法无天,简直没有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可是在场没有一个敢吱声的,皆是心惊胆战地看着沈云惟,也看着她指尖勾出的四条丝线。 从沈云惟走进八角亭的那一刻,除了张奇峰和宋老,其他四方代表的脖子已经缠上了一缕寒丝。 只要他们有人一开口,寒丝就即刻收紧。 沈云惟见没人说话,便敲了敲桌面,问道:“我听说你们今天选局长,不同意我当局长的请举手。” 此言一出,李家家主几人脸色青青白白的,这是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这是选举吗?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柳家代表脸色最难看,在场的她的修为最低,脖子上的寒丝冰得她眉尾已经凝结成霜。 “沈道友,你真以为自己一个人就能对付我们几大势力了吗?!你未免也太、呃——” 沈云惟勾了勾指尖,其中一缕寒丝轻颤着绷紧。 柳叶霜的瞳孔紧缩,脸色涨红发紫,话音也戛然而止。 沈云惟笑眯眯地看向柳叶霜,又看向其他三人,温声细语道:“几位,我这两天脾气不太好,不喜欢听到不想听的话。” 悟道馆的老头子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又立刻恢复了平静,他们现在浑身的修为都被封住了,生死全在沈云惟手中,确实不是激怒她的时候,但也不能就这么让一个丫头牵着鼻子走。 “沈道友,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悟道馆老头子的呼吸也艰难了两分,但他还在继续说,“道友自己实力高深,但就不为你家中的亲人想一想吗?” 这是在威胁沈云惟,亦或是他们早就动手了。 沈云惟故作惊慌地捂住了嘴,连忙看向张悦询问道:“哎呀,他这个话是要拿我爷爷奶奶威胁我吗?” 张悦脸色一沉,她咬牙看向几人,骂道:“周山前辈!无缘无故的,你们敢对普通人出手可是大罪!” 周山轻笑一声,说道:“小张啊,我可没有做什——” “嘭——” 周山一头砸在了石桌上,面朝沈云惟的方向磕了个头破血流,他惊诧地瞪向沈云惟,却突然感觉喉间一紧,寒气顺着脖颈侵袭到了他的心脏和大脑,只差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 “瞧瞧,怪不得是个老头子,坐着都管不住自己的脑袋。”沈云惟一挥手,周山又直起了身子,“老头,不年不节的,你就算跪下磕头我也不会给你红包的。” 周山气得面色涨红,但生死一线的危机感又让他忍下了这口气。 “唉。” 沈云惟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点开照片面向几人,说道:“你们下次想杀我找点靠谱的。” 此言一出,柳叶霜和周山的脸色一变,就连趴在地上装死的赵无已也握紧了拳头。 沈云惟将几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她贴心地说道:“这些人还有去村里找麻烦的那些人已经被废了修为扔到警局了,你们要是想赎人可得趁早。” “杀人未遂,再晚一点他们就要进监狱了。” 三人心疼得在滴血,他们派出去的人可都是筑基期以上,绝对都是精锐,没想到不仅被抓了,修为也被废了。 但这个时候,谁敢认下这些人是他们的。 没人说话了,那就该沈云惟继续说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同意我当局长的举手。” 石桌上一片死寂,就在沈云惟要一锤定音之时,一直都未开口的一位青年举起了手。 这人是上官家的少爷——上官无双。 国局的局长一共五位,除去已经落马的赵家赵孬子,还有宋家、柳家、李家以及上官家的四位元婴修为的祖宗。 上官家也是这次最有可能再获得一个局长位置的家族,上官家的势力都在南方,近日那个号称元婴之下第一人的天才也正是上官无双。 上官无双举手,直视着沈云惟的眼睛,说道:“我有话要说。” 其他三人皆是双眼放光地看向了上官无双,同样年轻气盛,这个上官小子肯定受不了这口气。 但是几人却没想到,没想到这厮竟然反水了。 “沈前辈,我可以代表上官一族支持您当选局长。” 此言一出,一直装死的赵无已受不了了,他“嗖”的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上官无双骂道:“孬种,沈云惟没来之前你还吹自己是元婴之下第一人,还说什么局长之位非你莫属,现在你又软骨头了?没本事就别出来混,你怎么不回家吃奶去!” 赵无已这完全是柿子挑软的捏,都蹦起来骂人了,也不敢看沈云惟一眼。 沈云惟却嫌他聒噪,抬手一巴掌,隔着两米把人扇飞了。 “嘭——” 赵无已还没爬起来,就被寒丝一裹,又被抛到了那个巨大的毛线团子上,和那几十个人绑在了一起。 上官无双的神色丝毫未变,他脖子上的寒丝已经没了,被压制的窒息感和无力感瞬间消失,体内的灵力也恢复了正常。 上官无双起身,双手抱拳鞠躬,说道:“我们上官族可以支持您,但希望沈前辈也能帮我们一个小忙。” 第135章 真实修为 八角亭下有八人。 沈云惟,张悦,张奇峰,宋老,上官无双,柳叶霜,周山,李喆。 五对三,沈云惟胜。 …… 沈云惟拿着代表国局五位局长之一的令牌,满意地收进了口袋里,这是令牌吗?这是每年的三百万! 毛线团子里的人被沈云惟放了出来,柳叶霜几人也恢复了修为,他们对沈云惟是有气但没胆。 沈云惟胳膊一抱,说道:“你们也别说我欺负人。我这个位置,只要谁打得过我,我就退位让贤。” 此言一出,立刻就有人起了心思,虽然刚才他们几十个人都在沈云惟面前像蚂蚁一样,但是他们依旧盲目自信。 周山如今已经是金丹期巅峰,他在这个境界已经几十年了,他相信如果集结全馆之力,他假以时日一定能晋升元婴。 他可不是赵孬子那种沉溺声色,靠资源堆上去的废物,只要他到达元婴之境,他必然能打败沈云惟。 周山怀揣着莫名的自信,问道:“沈道友此言当真?” 沈云惟点点头:“自然当真。” “那老夫改日可要向道友讨教讨教了。” 沈云惟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斗志昂扬的众人,说道:“张悦,你那个检测修为的东西带着没?” 张悦闻言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让人送来?” “不用麻烦。”上官无双出言阻止,他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罗盘,“这是家中的法宝,具有检测修为境界的功能。” 罗盘一出,众人纷纷讶异地看向上官无双。 李喆眼馋地盯着一个劲儿地看,说道:“无上乾坤,这可是一件绝无仅有的好宝贝,看来上官小友很受家中看重啊。” 上官无双不言,而是将罗盘递向了沈云惟。 沈云惟指尖凝聚着灵力,沿着罗盘周遭滑了一圈。 刹那间,罗盘之上光芒大盛,冲天的灵气聚齐于上,径直冲上云霄,引得霞光万丈。 “万里云霞,赤色九莲!” “怎么可能,沈云惟竟然是化神境界?!” 罗盘的指针“噌”地一下挪到了第五格正中,八角亭下的众人脸上竟是堪称荒唐的神色。 化神?怎么可能? 这世间灵气之源枯竭,天地灵气微薄,已经有近千年没出过化神之境了。 李喆脸色一白,他来之前李秀曾经嘱咐过沈云惟的境界深不可测,他还想着能有多高深,顶破天了也就是个元婴,他们李家不也有元婴吗? 同样都是元婴,他们李家还需要怕一个小姑娘? 现在想想,他们之前的做派可当真是如同跳梁小丑一般。 周山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捂着心口,道心不稳,不可置信地说道:“不可能,这世间不可能再有化神境了,你肯定是用了障眼法!” 李喆苦笑着摇头,叹道:“周馆主,这无上乾坤不可能有假,这次是我们几个眼拙了。” 柳叶霜神色变了又变,她尬笑了两声,立刻说道:“沈道友、啊不是,沈前辈,方才是我多有得罪,您可千万不要见怪啊。听说您平日喜欢一些金银之物又喜欢农田劳作,我家中有一颗纯金的大白菜,足有十斤重,你看哪天方便我给您送过去,咱们探讨探讨这白菜怎么种更好吃。” 柳叶霜这话说得几人心中直骂她心机。 上官无双作为第一个表明立场的人瞬间不爽了,他撞开柳叶霜,笑容真切地看向沈云惟,说道:“沈前辈,我们家的藏宝众多,区区金银而已,您要是喜欢,改天给您拉一车来!” 不止八角亭下的这些人瞬间变了脸,昙花院中的所有人都变了脸,一个个都疯狂表着诚心。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赵无已。 他们赵家和钱家以及沈云惟已经是死仇了,如今纵使亲眼看到了化神异象也丝毫不信,他不仅是不相信,也是不敢信。 “不可能,这一千多年来谁见过化神期的雷劫!雷劫未渡她算什么化神境?你们都被她骗了,一个二十几岁的人,怎么可能是化神境!” 无人理会赵无已,这些小世家的代表人之前敢和沈云惟呛声,那也是因为几大家族出面带领他们。 如今谁还没看到那几大家族代表人的“嘴脸”,连顶尖世家们都恨不得掏空家产赔罪了,他们这些人又算个屁。 沈云惟喜笑颜开地接受了所有人想要送来的礼物,又摆了摆手说:“各位,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要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个局长的位置,那就约一架,我这个人一向讲理,我要是输了肯定不会赖账。” “哈哈哈哈,您开什么玩笑呢。”柳叶霜立刻表明立场,“我觉得局长之首的位置都得是沈前辈您的。” 李喆凭空接了一刀,局长之首?那不是他们李家的老祖宗吗?这话他可不敢应。 上官无双看热闹不嫌事大,说道:“是啊是啊,李家主您觉得如何呢?” 李喆打着哈哈说道:“害,我们老祖今日还在闭关呢,这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宋老喝了半天茶了,此刻也笑眯眯地开口,说道:“我是老李啊,你说你那祖宗都一把年纪了,这时代是年轻人的。让他少闭关吧,闭了这么长时间的关也不见修为提升,还不如出来见识见识新时代呢。” 李家的老祖宗是除了被废了的赵孬子以外的第二个元婴中期,一直想突破到后期,努力了近百年了也没有丝毫进展,不过依旧稳坐国局局长之首。 同时,李家也是几大修炼世家之首,其他几家碰上个机会,自然想把李家拉下来。 一时间,众人从一致对沈云惟,变成了一致对李家。 李喆尬笑着企图敷衍过去,他当然不愿意让出来,但又不敢直说担心惹怒沈云惟。 就在这时沈云惟开口了。 “局长之首的工资是多少?”沈云惟看向张悦。 张悦愣了一下,说道:“也是三百万。” “工资一样啊。” 沈云惟有点失望,便摆了摆手说:“都是一样的钱,当什么不是当,我不要。” 此言一出,李喆在心中直呼“沈前辈简直是太善解人意了”,当下就恨不得自掏腰包拿出两百万献上。 自此之后,沈云惟就是国剧局长之一了。 不过沈云惟说她懒得管国局里的事情,让他们有事没事都别来找她,随后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领了一年的工资就走了。 第136章 我也有车 “听说没,国局的新局长是化神期?” “听说了听说了,这消息早就传遍了,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到化神呢?” “还有一个消息,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新来的那位沈局长上任当天拿了工资就走了,她说她不管局里的事。” “嘿,你们说这新奇不新奇?哪个当上局长的不动一动局里的位置,或者去国局的书库待上个半年的,她竟然直接走了。” “其实我听说她也没少拿东西,当时在场的几十个代表都出了不少血,新来的沈局长分明就是个……财迷。” …… 沈云惟前脚刚离开国局,后脚消息就传得满天飞了。 圣云集团大厦。 顾山叙刚开完董事会,就收到了沈云惟的消息,他回到了办公室,秘书拿着日程表跟了进来。 “顾董,下午有一个商业峰会需要您出席,集团的很多合作项目——” 顾山叙抬了一下手,指尖又落到了桌面上来回敲动,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 沈秘书立刻停了下来,“顾董是有什么吩咐吗?” 顾山叙抬眼看向沈秘书,十分正色地坐直身体,认真地说:“我有一个问题问你。” 沈秘书立刻收起日程表,能让顾董如此思考的问题肯定是有关集团的大事,他一定要好好回答,争取帮助顾董提供思路。 “顾董,您问吧。”沈秘书严阵以待。 顾山叙看向自己最靠谱的员工之一,双手扣在一起,问道:“如果你的朋友到了你的城市却不联系你,这说明了什么?” “我的朋友到了我的城市却不告诉我,那他……” 沈秘书认真思索,他重复了一遍问题,又突然皱紧了眉头,看似认真严肃,实则心里已经傻眼了。 啊?这是什么问题,是顾董的朋友来A市了吗?还是说顾董问的话里面有什么隐晦的深意? 是什么呢?朋友来了就不联系你,瞒着顾董,瞒着圣云集团? 集团刚和西欧的乌利达公司签署了战略合作,难不成他们反水了?据说约翰先生过几日要来视察中国市场,还是说他提前来了?或者是杰里博士那边的研究…… 沈秘书非常努力地思考着,正在他绞尽脑汁之际,顾山叙突然站起来,他起得急,座椅被甩到了墙上。 “啪”的一声吓了沈秘书一跳。 “顾董?出什么事了吗?” 顾山叙摆了摆手,握着手机回复消息,说道:“没事,今天的工作都推了,不,这三天的时间都给我空出来。” 顾山叙说来就拿上外套离开了,独留沈秘书一人在偌大的办公室凌乱,这是怎么了?顾董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 嘶,那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秘书突然觉得自己的职业生涯可能遇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挑战,他一边安排着延期会议的通知,一边皱着眉思考顾山叙的那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 集团大厦外,顾山叙盯着前台众人不可置信地眼神上了一辆粉色镶钻的跑车,跑车的驾驶座上是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 “什么时候买车了?”顾山叙不动声色地问道。 沈云惟拉了一下墨镜,吹了个口哨,说道:“不是我的,易风借我开的。” 顾山叙皱了一下眉,所以沈云惟从国局出来之后先去找了易风那个唱歌的,而不是先来联系的他。 怪不得刚才觉得这车有点眼熟。 顾山叙立刻嫌弃地扫了一下车里花里胡哨的装饰,说道:“这辆车配不上你,我车库也有不少跑车,很多都没开过。” “哦。” 沈云惟握着方向盘,踩下油门,酸了吧唧地说道:“知道你有钱,少在这儿显摆了昂。” 顾山叙卡安全带的手一顿,皱眉看向了取下墨镜的沈云惟,这人的脑回路怎么总是这么清奇。 他说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顾山叙闭了闭眼,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是有喜欢的就拿去开。” “哦,这个意思啊。” 沈云惟顿悟似的点点头,又摇头拒绝:“我不要。” “为什么?” 愿意开易风的车,为什么不愿意开他的车? 难不成沈云惟喜欢易风? 顾山叙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款车型我也有,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去镶钻。” 沈云惟闻言看了顾山叙一眼,这一眼就像看二傻子一样,“我是顾大老板,你有钱烧得了?” 顾山叙无言以对,他真是多余说这些话。 顾山叙忍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想说话,他找着话题问道:“你不是没驾照吗?怎么敢开车上路?” 沈云惟眼睛一亮,这个顾山叙唠了这么多闲嗑终于唠到点子上了,她眉毛一挑,得意地说道:“不才,驾照今天刚办下来。” 顾山叙:“今天?你上午不是在国局选局长吗?” 沈云惟给顾山叙递了一个“你懂的”的表情,含蓄又委婉地说道:“你瞧瞧你这话,我都选上局长了,一个驾照那不是手到擒来。” 沈云惟高高兴兴地停车等红灯,又潇洒地扭头看向顾山叙,翘着嘴角说:“姐以后不仅是有驾照的人,还是有铁饭碗的人,你就羡慕吧。” 沈云惟今天心情确实好得很,当上局长拿了三百万,又收了一堆上任礼物,顺嘴提了一次的驾照又下来了。 简直是美滋滋啊。 这么大的好事,三喜临门,她肯定要庆祝庆祝。 可惜了,张悦临时被叫走处理工作,易风又忙得脚不沾地,她琢磨了半天才想起来还能找顾山叙显摆显摆。 虽然顾山叙不上道,说了半天都没说到她想听的,不过没关系,她可以自己说嘛。 “不仅如此,我今天可算是收礼收到手软了……” “上官家你知道吗?上官无双那小子说只要我借一小块灵田给他们种药,他们月月给我送一车黄金。” 沈云惟絮絮叨叨说着自己今天收到的“礼物”。 顾山叙突然想起他听到的那些消息,那些人一致认为沈云惟收的那不叫上任礼物,而是防止再被打一顿的保护费。 绿灯亮了,沈云惟踩下油门冲了出去。 顾山叙向后靠了一下,侧头看向沈云惟问道:“你就不怕他们一起对付你?” “谁?他们对付我?” 沈云惟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一个滑稽的笑话一样,“一群酒囊饭袋,加在一起也不够我玩的。” 顾山叙看着沈云惟勾起的唇角和明亮的眼睛。 真是轻狂,自信,强大。 第137章 玄灵大比 火锅店。 沈云惟和顾山叙坐在包厢里大吃特吃,沈云惟负责大吃特吃,顾山叙负责坐着。 “呼——” 沈云惟吃急了,包浆豆腐的内馅烫到了舌头,她刚要伸手拿饮料,冰饮料的杯子就递到了嘴边。 沈云惟凑上去咕噜咕噜喝两口,冰镇的柠檬水清爽可口,她干脆接过杯子自己喝了。 顾山叙又抽了两张纸递到沈云惟手边,这才收回手,轻轻攥了起来放在膝盖上。 沈云惟喝完了一整杯柠檬水,长叹一声,说道:“这家店的柠檬水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好喝得不像话。” “诶,你怎么不吃啊?” 沈云惟看向碗里干干净净的顾山叙,又看了看自己干碟油碟里都满当当的小料碗,她咂吧了两下嘴,“你不吃岂不是显得我很能吃?” 顾山叙摇了一下头,说道:“我最近想冲击金丹境,不想摄入太多杂质。” “啊?” 沈云惟闻言微微张嘴,惊叹道:“这点能影响什么啊,对自己这么苛刻?” 顾山叙略微压了一下唇角,不是他想对自己苛刻,是现在的修炼环境实在不允许有一点拉后腿的可控条件,毕竟客观条件已经这么差劲儿,他不谨慎一点,这个金丹或许再等个五六年也不好上。 毕竟,顾山叙不像沈云惟,没几个月就升到了化神。 顾山叙有的时候也奇怪,同样是从玄灵界被雷劫炸死然后来到了这个世界,他还比沈云惟早到了十来年,可是修为却相差了这么远。 从前在玄灵界虽然顾山叙没赢过沈云惟,但是两人的境界相差不大,但是在这个地方他们竟然相差了几个大境界。 “好吧,不能吃火锅,这些可以吃吧?” 顾山叙眼前的碗里突然装满了蓝莓和草莓,他讶异地看向沈云惟,这果子里面灵气极其浓郁,比起往日卖的那些还要充裕至少三倍。 沈云惟正在捞虾滑,她一边扎着Q弹的虾滑肉蘸小料,一边说道:“这可是我种在山上的东西,对外不出售,算你捡便宜了。” 顾山叙心里莫名其妙地不是滋味,他捏起一颗红彤彤的草莓,突然庆幸沈云惟不记得他,不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和条件实在是太丢人了。 毕竟在玄灵大比上,顾山叙输了之后可是说过迟早有一天会打败她的。 …… 玄灵大比,决战擂台。 双眼被白丝带遮上的女散修笑意吟吟地握着一柄长剑,她的对面站着剑宗的天才少宗主,两人同为元婴境界。 但不一样的是,女散修是早上五进三混战时临时突破到了元婴初期,境界尚且不稳,但是剑宗少宗主却已经步入元婴三年有余。 这场决战,在赌盘开盘1:18的赔率。 几乎是史无前例的比率,至于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庄家对剑宗少宗主的有绝对的信心。 区区一个散修而已,不知道走了狗屎运临时突破进到了决赛,可她的对手是谁? 剑宗第一天才! 她一个瞎子,拿什么赢? “这上面的女修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 “好像叫什么盲云?呵,她就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听说上午要不是运气好突破了,早就没她事了。” “散修?这还是第一次有散修打进决赛吧,那这个盲云运气真是够好的。” “少宗主,给这个散修一点教训,让她认识到散修和正统修士之间的差距!” “顾师兄让她知道知道我们剑宗不是好惹的!” “啊啊啊剑宗的这个师兄长得好帅啊,我要压他赢!” “剑宗已经蝉联三届玄灵大比第一名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比试台上,女散修清楚地听到了台下这些人的声音,全是给自己对面的那个剑修助威喝彩的。 哦,偶尔夹杂几句骂她的话。 “顾兄你一定要赢!上次就是这个小贼半路打劫抢了我的灵宝,她还骂我垃圾,真是气死我了。” “我听说前一阵子有个瞎眼的散修偷了天雪宗的武技石像,不会就是这个人吧?” 比试台下,一个天雪宗的弟子气得咬牙切齿,指着台上的沈云惟骂道:“好啊!我想起来了,当初就是你在秘境里抢我们的灵草,后来又潜进我宗门偷东西!我是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小偷,赶紧把我们的武技石像换回来!” “阿弥陀佛,我们的佛经也同样被一个眼睛看不见的道友偷走了。” 一时间,几个苦主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压过了给剑修加油的声音,玄灵大比莫名其妙变成了批判散修大会。 自然也有几个散修给盲云说好话,但是没说两句就被人多势众的正统修士怼了回去,并被嫌弃地扫视一番。 女散修无所谓地挽了个剑花,慢步向前走了半米,略微抬手示意,“对面的,咱们赶紧打吧,打完我还要跑路呢。” 没办法,得罪的人太多了,不仅是开口的那些人,还有不少其他的仇人正盯着她呢。 这次赢下比赛,看来要躲一阵了。 对面的剑修是个寡言的,他行了个同辈礼,抬手示意督战长老。 长老见双方已经准备好了,便起身宣布。 “玄灵大比,决战,正式开始——” 出乎众人意料的,最先出剑的是那个女散修,她明明看不见,却直朝剑修的面门砍去,硬是把手里的长剑用成了刀。 剑修不多不让,提剑迎了上去。 剑刃相交,一息便过战数招,一灰一白两道人影速度快得旗鼓相当。 台下的呼喊声停了一瞬,一对一的对决更能看清双方的真正实力,尤其是台上两人这种正面交锋的打法。 台下的那些修士本来一致认为这个瞎子散修早上能赢是运气,没想到她竟然对上剑宗的首席弟子也丝毫不落下风。 这就说明……这个盲云是有真本事。 一时间,台下的散修重新抖了起来,一个女生突然站了起来,她双手拢在嘴边,扯着嗓子给盲云助威。 “加油啊——阿云姐姐你是我偶像,打爆那些所谓的正统,你是最棒的!” 一声之后,百人响应,寂静的观战台处处响起喝彩声。 沉默了几秒就被抓住空子的正统修士自然不服气,一时间台下终于分为了两大阵营。 他们也像在比赛一样,一声更比一声高。 第138章 又多又杂 玄灵大比的主擂台那是黑甲玄石为基所造,坚硬无比,玄灵大比五十年一度,迄今为止已经办了二十七届,擂台的表面依旧是些许风霜痕迹而已。 但今日之后,主擂台可能要重铸了。 台上硝烟四起,砂石爆溅,比试前被擦洗一新的擂台已经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女散修和男剑修两人一人摔在了一个坑里,又同一时间持剑跳了出来,于飞扬不止的尘土中准确地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锵——锵——锵——” 剑刃交错间,女散修手中的灵剑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铮”的一声后断成了两截,又一寸一寸地裂开。 女修耳尖一抖,一手持符向前甩去,又立刻疾步向后退去,拉开了战斗的距离。 极品的火雷爆裂符,纵然是元婴修士也要吃上不少苦头,男剑修立刻放弃了乘胜追击的想法,闪身躲开。 “轰——” 炸响声震得人肺腑都跟着共颤,台下骤然响起一道响声,“顾师兄上啊,她没武器了,趁她病要她命!” 此言一出,立刻引起了大家的附和, 这散修看着修得也是不伦不类的剑道,虽然她招式古怪,时常像是在耍刀,但不得不承认她领悟了两分剑意,称得上是一个不错的剑修。 但是,一个剑修断了剑,战斗力必然消减四成。 从此刻开始,众人心中胜负已分。 评委席上,各门各派的宗主长老皆注视着擂台上的一举一动。 一人叹道:“此女天赋确实不凡,不过百岁便为元婴,但可惜了她散修出身学得东西又乱又杂,想必能到元婴已经付出了超于常人的努力,以后估计也就止步于此了。” “哈哈哈,瞧你说的,元婴境界那也是一门长老的修为实力了,已经很不错了。” 缥缈宗宗主冷笑一声,道:“这样的散修就算到了元婴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不仅偷师学艺更是为非作歹,我宗门弟子没少在秘境被她诱骗劫掠,等比试结束我定要找她要个结果。” 佛子端坐一旁,神色冷淡地扫了擂台一眼,他们门内的佛经定然还在这个散修的手里,等比试结束后,他也要去讨回来。 剑宗宗主心情大好,他自信自己的徒弟一定会是本次大比的第一名了,便发着善心说道:“诶,你们又何必跟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修炼本就是与天争、与地争、与命争,输了栽了就只能说明技不如人。” 剑宗宗主开口后,几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与此同时,主擂台上烟雾逐渐散去,本该手无寸铁的女散修竟然手握一把长幡冲出了烟层,直朝剑修的面门挑去。 “破云皇幡!” “一剑入海!” 高台上,东云城城主和剑宗宗主同时出声,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个身形灵活的散修,一时间脸色青青白白,像调色盘一样。 破云皇幡是城主之子的灵宝,用作法器有聚魂凝魂之能,用作武器有精神攻击之效,是世间罕有的天阶灵宝。 当初城主可是砸锅卖铁才给他儿子买了下来,但没想到十日前被偷走了,他儿子还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回了家。 而那“一剑入海”是剑宗核心剑诀中的第三式,只有宗主的亲传才有资格学习,别说外人了,就连寻常的内门子弟也接触不到。 可偏偏,这台上的女散修拿着破云皇幡当剑用,使得还是剑宗的核心剑诀。 方才还好脾气的剑宗宗主立马黑了脸,骂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偷师偷到我们剑宗的头上了,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一时间,其他的几位宗主长老们还有点幸灾乐祸,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瞧见剑宗宗主吃瘪,都开始装模作样地安慰着。 “何必呢,她也只是一个想学上进的修士罢了。” “是啊是啊,输了栽了那只能说明技不如人。” 不过,这些人高兴早了。 擂台之上,女散修的招式越来越乱,打风越来越怪。 之前大家只认为她是个会点刀法的剑修,可自从破云皇幡拿出来之后,她就像无所顾忌了一样。 各宗各门的招式,上到八大宗门,下到不入流的小术,乱七八糟的丹药,奇奇怪怪的符箓,不要命地往对手的身上招呼。 “我的老天爷啊,这位道友到底什么来路,我好想看见我师门才会的倾山一棍了?” “妈的,冰魄寒丝!果然是她偷得我宗武技石像。” “她,她怎么还会凭空画符?这可是我师父才会的招式!” “快看,那个散修好像在结阵——” 台上台下,乱成了一锅粥。 作为粥中最大的一颗豆子,那剑修已经被折磨疯了,一个人怎么可能兼修如此多的门道? 还有她体内的灵力怎么如此充裕,像是丝毫不会枯竭一样。 作为煮粥的人,女散修她也快疯了,这个剑修也太能扛了,她的后招都快使完了,这人竟然还没倒下去。 不行,事已至此了,这局的胜利者只能是她! 女散修手中的破云皇幡一手,竟席地而坐,双手结印聚灵,天地之气袭来,乖顺地按着她的心意接连凝聚。 顷刻之间,女散修的身后浮起金光,踊跃的字符跳了出来,汇成一道经文冲向兼修的眉心。 无上佛法中却混着惑心之咒。 剑宗宗主心道不妙,他刚要出声提醒就已经晚了,他的宝贝弟子原地停下了脚步,呆愣地站在了原地。 此刻,只要那女散修想,便能顷刻取他性命。 胜负,已分。 但令众人没想到的是,那散修竟然没有直接动手,她眼上的布带子被风扯下,紧闭的双目溢出血泪。 原来,她早就是强弩之末,此刻也被佛咒之术反噬,自己也被拉入了幻境。 现在只要看,是谁先挣脱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众人不知那散修到底编造了一个什么样的幻境,一连两个时辰,两人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高台上,闭目养神的佛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结束了。” 第139章 时间线 “醒了?” “谁醒了?!” “好像,都醒了!” …… 擂台之上,散修手上竟然握着剑修的剑,长剑所指是剑修的眉心,这一幕简直荒唐。 “道友,你输了。” 剑修抬头看向手握长剑的散修,散修身上的灰袍已经褴褛,留着血痕的眸子半睁半闭,眼中是一片青白的无神,眉宇间却是潇洒肆意。 剑修眸中的情绪混乱,他低头应了一声,“嗯,我输了。” 他没想到,他竟然会输。 颁奖典礼之后,玄灵大比的安全期限解除,无数人追着要找那个盲眼的散修要个说法。 “本次玄灵大比的第一名奖励为天阶上品灵器——月宫灵箫,有请盲云道友上前领奖。” 眉目慈善的长老将第一名的奖品取了出来,他交到女散修的手上,说道:“小友可一定要来参加晚上的宴席。” 盲云侧了侧耳朵,说道:“好啊,一定。” 话音一落,轮到第二名上前来,两人交错,一人向上,一人向下。 颁奖的长老笑眯眯地宣布:“本次玄灵大比的第二名奖励为天阶下品东湖玉珠一枚,有请剑宗少宗主——顾山叙……” 顾山叙神色平静地站了上去,他接过玉珠,向下看去,却发现那个女散修早就不见了踪影。 顾山叙立刻下台找人问话,“人呢?” “什么人?” “那个女修,本届第一。” “她啊?她一下台就用千里遁行符离开了,估计现在已经在其他的城池了。” 顾山叙一愣,走了?怎么又走了? 他,他还没来得好好说上一句话呢,怎么这就走了? 他身边还有路人在议论,说那散修走得好,如果再走得晚一点马上就有人要来寻仇了。 “我可听说了,现在一堆人等着堵她呢,她现在刚比完赛正虚弱,有不少人已经盯上她了。” “……” 热气腾腾的火锅引回了顾山叙的心神,他垂眸看向碗中最后一颗草莓,又看向身侧吃饱喝足、眯眼休息的沈云惟。 水汽虚掩了沈云惟的眉眼,恍惚间顾山叙又看到了那个拿剑指着他的女散修。 顾山叙一共见过盲云三次。 第一次是在清风秘境,他化名顾岳,中途碰上了一个死缠烂打非要和他同行的道友。 那位道友说自己是缥缈宗的弟子,姓云,眼睛受伤又和同门人走散了,如今在秘境里很危险,所以非要缠着他一起。 顾山叙不是善言之人,但也不是心狠的人。 他默认了那个话很多的缥缈宗的云师妹跟在自己身后。 后来两人一起在秘境里闯了七八天,关系也愈发熟络,在秘境结束的最后三天,秘境至宝的位置被他们找到了。 云师妹鬼点子很多,她提出了一个祸水东引的计策,将秘境至宝的位置广而告之,又四处推波助澜让那些历练的道友们暂时联盟。 至宝的守护兽被大队伍引了出去,剩下的一些小妖兽也被那些人留的“后手”解决了。 最后的最后,云、顾两人蒙着面跳出来坐收渔翁之利。 这个计策里有很多螳螂、蝉和黄雀,顾山叙以为自己和云师妹是最后的黄雀,但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蝉。 在秘境结束之时,云师妹把他药晕,带着秘境至宝逃之夭夭。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本以为是遇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朋友,没承想是个满嘴谎言的骗子。 顾山叙去缥缈宗找过很多次,他们都说了宗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他被骗了,从头到尾。 那之后,顾山叙发誓如果再遇到她,一定会…… 顾山叙每次都想出来自己一定会干什么,只是总会想起那个笑眯眯喊他顾师兄的小师妹。 时光荏苒。 一转眼四十年过去了,五十年一度的玄灵大比要开始了。 顾山叙早已经突破到了元婴,即将作为获胜的种子选手参与玄灵大比。 剑宗早就把这一次大比的第一名收入囊中,他们坚信这一次的第一名依旧是剑宗的。 顾山叙也是这么认为的,他只不过把这次比赛当作一个无聊的任务。 但令顾山叙没想到的是,大比赌盘前,他看见了一个日思夜想之人,更令他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站到了同一个擂台上。 顾山叙想赢下她,然后告诉她自己是被她骗走了秘境至宝和随身储物戒的顾岳,最后听她道歉。 如果她态度好的话,也不是不可以继续做朋友。 可是顾山叙没想到她打架打得这么凶,不管不顾,只攻不守,他竟然一时难以招架,不仅如此她的怪招多得数不胜数。 这场比试,竟然是他顾山叙输了。 这是第二次,顾山叙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被骗的事情了,那是他蠢,是他技不如人。 他现在只想重新认识她。 那次之后,顾山叙跟着那些找盲云寻仇或者挑战的人一起,找了她很久才知道她进了宥元塔闭关。 一等二十余年,顾山叙没有等到她出关。 但很快,他们又见面了。 乾坤秘境内,这一次她又变成了岁岁,胆大包天地混在剑宗的队伍里,队伍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顾山叙不想现在就戳穿她,反正这个岁岁最后肯定会干坏事,到时候他会抓个现行,如此可以一箭三雕。 一是能让宗门弟子长个心眼,二是抓贼抓脏才能万无一失,三是他要借机把人带回宗门看严实。 顾山叙想得很美好,但事实很残酷。 离开秘境前,岁岁消失了。 顾山叙气得人都要炸了,他想去找人,但突逢化神巅峰的强者渡雷劫,秘境被强行中止,他只能先护送门内弟子离开。 来返的过程中,顾山叙在劫云之下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布条,他下意识冲了进去,本来还想着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蠢了,一个元婴中期竟然敢往化神巅峰的雷劫里来。 但很快,顾山叙才发现蠢人竟是他自己——那渡劫的人分明就是“岁岁”。 这就是他们的第三次,两人一起死在了天劫之下。 虽然只有这三次交锋,但次次深入人心。 以至于顾山叙总想找到她,甚至都被炸死来到这异世了,在遇到那个小演员时竟然又像变态一样盯了她一年,直到确认了她不是她。 现在,顾山叙面对沈云惟时依旧不明白,他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找到她干什么? 第140章 懂事的顾董 酒足饭饱。 沈云惟靠在椅背上看着莫名出神的顾山叙,她今天除了找个人显摆一下,其实还有件事情想弄明白。 自从知道现在的时代是玄灵界的万年后,沈云惟就觉得顾山叙这厮也有可能是哪个和她有交集之人的后代,就像钱正清那一家子人一样。 沈云惟拿起筷子夹了片菜叶子放进锅里,随口问道:“顾大老板,你知道玄灵界的第一宗门是哪个吗?” 顾山叙还没反应过来,就脱口而出:“自然是剑宗。” 顾山叙话音刚落就知不好,他刚要遮掩过去就对上了沈云惟意味深长的眼神。 果然,被套话了,她不会是认出我了吧? 顾山叙内心慌乱,但佯装镇定:“……我也是听人说的。” 沈云惟挑了下眉毛,继续说道:“剑宗,我熟啊,他们的少宗主是我小弟。” 小弟? 顾山叙嘴角一抽,立马明白沈云惟这是在胡扯了。 毕竟他身为剑宗少宗主本人,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沈云惟的小弟了? 顾山叙松了口气,但又有点莫名的失望,他打着哈哈附和了两句,“是吗?那你可真厉害。” 沈云惟敲了敲筷子,看向神色十分不自然的顾山叙,笑眯眯地问道:“谁和你提起的剑宗,能给我引荐引荐吗?” 顾山叙:“我的师父曾和我提起过一些,不过我已经有十几年没见过他了,应该已经不在了。” 顾山叙说这话时丝毫不心虚,毕竟他说的哪一句都是实话。 沈云惟见状也愣了一下,她没看出破绽,又问道:“你就没有别的师兄弟?” 顾山叙脸不红心不跳,“没有,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 “那你师父给你留下过什么东西吗?” “什么也没有,离开得比较突然。” “哦,这样啊。” 沈云惟失望地收回视线,她本来感觉顾山叙的声音有点耳熟,顾这个姓也有点耳熟,又是个修炼之人,还以为是她从前的哪个仇人的后代,说不定能问一问有没有偷藏她死后的宝贝。 结果顾山叙的师父都已经死十几年了,也就他一个徒弟,那看来他师父也没什么本事,肯定抢不到她的好宝贝。 顾山叙不知道沈云惟追问这些的目的,如果知道已经会气到无语。 他心惊胆战以为自己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结果人家只是想知道他有没有藏宝贝。 吃完饭后,沈云惟带着顾山叙回到了圣云大厦。 顾山叙刚拉开车门要下车,就被沈云惟叫住了,他还没回头就有一个沉甸甸的红色塑料袋被团成一团扔到了他的腿上。 顾山叙握住塑料袋,这袋子上竟然还花了维持灵气的符文。 “这是什么?”顾山叙问道。 沈云惟示意他自己拆开看,顾山叙好奇地解开了塑料袋,袋子松口的一瞬间,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灵晶?!” 顾山叙惊讶地看向沈云惟,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沈云惟给他的灵晶了,之前的那一次的灵晶虽然灵气含量依旧惊人,但很明显是敲碎的残余品。 而这一次的塑料袋装了五十多枚灵晶,每一枚都很完整,蕴含的灵气十分精纯,一枚就抵得上之前送来的三分之一了。 沈云惟瞧着顾山叙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心里就舒坦,她摆了摆手,说道:“区区灵晶而已,顾大老板好好修炼吧,你毕竟是我的挂名弟子,这点修为实在有辱我的名声。” 这些灵晶是果蔬园后山坡上的灵泉泉眼处凝出来的,一摸就一大把,沈云惟揣了不少在身上,目的是以防安安不在身边,这破世界的灵气不听话耽误她修炼干架。 这塑料袋里剩的这点都不够沈云惟塞牙缝的,毕竟化神期动手一次真的很耗费灵气,她要是敞开力气来,整个世界的灵气都不够她用两次。 顾山叙哪知道这塑料袋的灵晶只是沈云惟用剩下的,他还以为这是沈云惟特意送给他的。 来到这里十余年,顾山叙清楚地明白这个地方的修炼资源何其珍贵,一时间感动得说不出话。 顾山叙下了车,看着车内的沈云惟,心想:她现在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因为以前那些事就耿耿于怀呢,她从前在玄灵界过得艰难,就算做了不少招摇撞骗的事情,那也是被逼无奈,那也是有苦衷的。 想着想着,顾山叙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沈云惟探着脑袋靠近窗口,刚要说话,“顾大老板,别忘了给我——” “叮咚——您有一笔新的到账提醒。” 沈云惟咽下嘴边的话,突然心有所感,她掏出手机,入目的是一串银行卡入账信息。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沈云惟嘴角的笑意死活压不住,她满意地看向站在车窗旁的顾山叙,一副沉稳淡定的超级富豪做派。 真不愧是顾董,太懂事了。 沈云惟欣慰地收起手机,说道:“那我走了,你赶紧回公司上班去吧。” 好好挣钱,省得被我薅干净了拿不出钱。 顾山叙还没来得及答应,钱到手的沈云惟一脚油门离开了。 “……” 顾山叙的头发被车带起的风吹乱了,他此刻已经没有那么感动了,理好头发,在公司前台怪异的眼神下面无表情地上了专属电梯。 此时此刻。 沈秘书还在纠结自己老板上午的问题,虽然折磨得他连午饭都没吃好,但是他现在有点眉头了。 “顾董,您回来了?” 沈秘书见顾山叙又回公司了,立刻凑了过去,说道:“我觉得我现在有答案了。” 顾山叙坐到办公椅上,问道:“什么答案?” 沈秘书:“就是您上午问我,如果你的朋友到了你的城市却不联系你,这说明了什么。” 顾山叙闻言并没有很关心这个问题的答案,甚至有点心烦,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 不就是因为他不是沈云惟心里的第一选择,她到了A市先去找了易风,易风没时间才想起了他。 顾山叙心里堵着一口气,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出去吧。” 沈秘书垂泪:“……??!” 这可是我苦思冥想了三个小时三十六分钟的答案,老板竟然不想听! 该死,这就是当牛马的宿命吗…… 第141章 短暂的会面 “还给我干什么?你拿着开呗。” 兰博基尼的车钥匙被扔到了摆着曲谱的桌案上,易风摊在榻榻米里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沈云惟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奇地看向小朵,问道:“他怎么了这是?出去干苦力了?” 小朵冲了两杯柚子蜂蜜水端到了两人面前,说道:“云惟姐你是不知道,易风哥和公司彻底闹掰了,他现在又要打官司又要跑活动,前一阵还接了一个电视剧的OST作词作曲,也就今天要见你才挤出时间回家里歇歇脚。” “彻底闹掰了?”沈云惟闻言有些兴奋,推了易风一下,“那你岂不是要单干了?” 易风打着哈欠点了点头,苦着脸说道:“可不呢,等法院的裁决下来之后我现在手上的工作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能不能吃上饭呢。” 他已经也是没想到,没有团队帮忙居然这么累,他现在身边除了小朵就剩一个男助理,天天忙得团团转。 越忙还越出错,折腾得他头发都忘记染回去了,现在头顶还是乖乖学生的黑色头发。 小朵对易风的事业倒是十分有信心,她打着气说道:“一定会有工作的,最近不是还有个综艺活动联系咱们了吗?” “综艺?呵。” 易风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一拍手坐了起来,指指点点道:“那个是什么破综艺,就是让小爷我去给人当猴耍,有那么欺负人的吗!” 沈云惟挑了下眉,问道:“什么综艺,还敢拿你当猴耍?” 易风愤愤不平地双手抱胸,扭着头不回答,显然十分抗拒这个问题。 小朵偷偷往旁边挪了两下,给沈云惟打着手势,又晃了晃手机,无声说道:云惟姐,看手机。 沈云惟瞥了易风一眼,立刻掏出响了一下的手机,她打开了小朵发来的文件,扫了两眼就明白了。 怪不得易风这么生气,这是一个音乐唱作类型的比赛,节目组邀请易风去当评委,但给了个丑角的人设。 目的是让他吸引流量并且用一些无理取闹的行为增加话题讨论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云惟压着嘴角在心里笑了几声,这妥妥的是有人来恶心易风的,这文件上还列举了几个情景,易风要真是按着做,那他绝对会成为一个又蠢又坏的笑料。 易风虽然扭头了,但余光还在关注沈云惟的态度,他眼尖地捕捉到了沈云惟的表情,气急地回头喊道:“沈云惟!你笑什么呢?你居然看我笑话!” “没、噗,哈哈,我没有。” 沈云惟努力回忆伤心事,狡辩道:“易风,我对你还不够掏心掏肺吗,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 易风眉头一拧,犹疑地看向沈云惟。 好吧,沈云惟对他确实挺不错,应该不会这么落井下石…… 易风说服了自己,又窝回了榻榻米里,烦躁地说:“我原本的公司太恶心人了,要不是因为他们报复我,我最近也不会又忙又乱的。” 沈云惟还在继续看文件里的小情景,这里有一个说让易风面对XX选手的时候要表现得十分欣赏,最后要上台抒发自己对XX选手的赞美与爱慕之情,节目组会炒两个人的CP,连CP名的已经提供了十几个版本。 易风那头正在发牢骚,一回头发现沈云惟根本没在听,他气得狠狠地捶了几下榻榻米,头一埋,无声哀嚎。 单干怎么这么难啊—— 沈云惟看过了乐子,轻咳了两声,“咳咳,易风啊,我这儿倒是有个综艺,可以给你过渡一下。” 易风“嘁”了一声,闷声闷气地说:“得了吧,你还不如说你地里缺人让我去种地呢,你啥时候还能做综艺了。” 易风说起这个种地也是一阵心酸。 虽然网上的消息被压得干干净净的,但是易风可清楚沈云惟那些果蔬卖多少钱。 天价蔬菜的热搜一点也不假。 尽管他也觉得那些蔬菜水果很不错,但是那价钱也太离谱了,家里有矿也不能天天吃吧。 想当初易风还打算自己单干照顾照顾沈云惟,现在想想人家种地都比他挣钱,明明是他更需要照顾。 想到这儿,易风苦着脸抬起头。 “惟姐,不然你带我去种地吧,我也跟你一起退圈。” 此言一出,吓到的只有小朵一人,她立马丢下电脑冲了过来。 “不可以啊,易风哥你退圈了我怎么办?现在这工作多难找啊,我可不想失业啊。” 易风被小朵拽着胳膊晃,他赶紧叫停,“停停停,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快撒手啊——” 两个人你追我赶了一会儿,直到易风指天指地发誓不会退圈,小朵才欣慰地继续去工作了。 易风逃离了魔手,依旧不死心地悄悄问:“我要是跟着你种菜,你能给我干多少工资?” “先说好,一个月少于一万我可不敢,小爷我可是很贵的。” 易风臭屁地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架势不像是要去种地,反倒是像要去坐台当少爷。 沈云惟被易风逗得直乐,毫不遮掩地笑话着他,说道:“得了吧,你也就唱歌这一项拿得出手了,还种地呢,你少打我宝贝菜地的主意。” 易风愤愤不平,但又无话可说。 两人也没聊多大会儿,小朵就来催了,他们一会儿还有个线下的小活动要出席。 沈云惟也跟着一起出去了,不过双方是分道扬镳。 她临走前交代了一句,“我去问问能不能让你参加,有消息通知你,保证不让你当丑角。” 易风两人没放在心上,火急火燎地赶场子去了。 天也不早了,沈云惟没打算今天就回家,她回了自己的花园别墅,准备住一晚明天再走。 黄昏时刻。 沈云惟拎着打包的酸辣鱼和冒菜火锅站在别墅大门口,她一边摸着钥匙,一边被冒菜的味道香得咽口水。 越急越乱,“啪嗒”一声,钥匙掉了。 沈云惟低头捡钥匙,余光突然看见对面邻居开门了,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拎着一袋垃圾走了出来。 两人一站一蹲,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眼神。 “怎么是你?” 第142章 木磊导演 别墅内。 沈云惟握着长箫当棍子,指着坐在沙发上的顾山叙,质问道:“说吧,你为什么会住在我家对面。” 顾山叙揪了揪自己被扯皱的外套,看向那个被挥得起风的长箫,说道:“碰巧了,我也是刚知道我们是邻居。” “放屁。” “嘭!” 随着沈云惟的声音落下,她手中的长箫一下砸在了茶几上,也吓得顾山叙呼吸一滞。 他尴尬地轻咳一声,“我没有恶意。” 这房子是顾山叙几年前为了方便监视沈云惟买的,不过他之前那几年并不住在这里,只是个落脚点而已。 这阵子也不知道为什么,顾山叙每次从公司回家都往这里开,干脆就住下了,谁知道今天和沈云惟撞在一起了。 沈云惟见顾山叙不说话,拎着长箫点了点他的眉心,警告道:“顾大老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沈云惟早就知道顾山叙有事瞒着她,不过本来也不想多问,但是这人自己撞上来了,如果她就这么放走了,岂不是显得她沈云惟很好忽悠。 而且他一个当大老板的居然下班这么早,一看工作就不努力,今天要是解释不清楚…… 哼哼。 沈云惟勾起嘴角,手中的长箫顺着顾山叙的眉骨、眼窝、鼻梁和嘴唇慢慢滑到了下巴处,碧色的长箫抵住了他的喉结,箫身倾斜抬起了他的下巴。 此时此刻,顾山叙犹如一头被断了利爪的被迫温顺的老虎。 沈云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温和,语气温柔,“顾山叙,你想不想试一下搜魂术?” 顾山叙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空,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这个时候,这种姿势,说得这是什么话? 他们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差吗? 化神期对一个筑基期用搜魂术,这是想把他变成傻子吗? 顾山叙今天下午还以为沈云惟对他应该是有几分情谊,就算是半个朋友或者是金钱交易的合作伙伴也行,但如今看来,传言中的盲眼罗刹这个外号一点也不假,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怎么?还是不愿意说吗?” 沈云惟手指下压,箫管压迫着顾山叙的喉咙,他顺势向后靠了一下,抬眼道:“沈云惟,我没有恶意。” 顾山叙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话。 沈云惟拧了下眉毛,反手收起长箫,不耐烦地踹了顾山叙一脚,摆手说道:“滚滚滚,别耽误我吃饭。” 说着,沈云惟拎着被她放在门口的打包盒走到了餐桌旁。 冒菜依旧热乎乎的,鲜香刮辣,馋得人流口水。 沈云惟拆好筷子准备动手吃饭,就见沙发上的顾山叙像死了一样没动静,她敲了敲筷子,催促道:“赶紧回你家去,别在我这儿碍眼。” 顾山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怨气,他冷着脸走出了沈云惟的别墅,恨恨地回到了自己家。 翌日。 顾山叙整理好了心情准备去找沈云惟,他准备说一点真相,以防沈云惟以后真的不理他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 顾山叙敲响沈云惟家门的时候,沈云惟早就已经登上回家的飞机了。 半个小时后,董事长办公室。 扑空后心情极度烦躁的顾山叙看着手机上发来的航班消息,他闭了闭眼,挥手让人下去。 “来了不说一声,走了也不说一声。” “沈云惟,沈云惟……” …… “啊切!” 沈云惟刚下了飞机就被人念叨,她耸了耸鼻子解除手机的飞行模式,看着手机里消息撇了撇嘴。 沈正佑的好友申请一条又一条,也不嫌烦人。 沈云惟翻了个白眼,眼不见心为静地关上手机,抬脚往机场出口走。 综艺的导演今天也在市里,钱义泽和他现在正在机场外,准备和沈云惟一起回村里。 综艺的团队办事效率很快,就昨天一天他们已经来人视察村子周边情况和两块种植地的实际情况了。 他们又看中了几户村民的房子,当天就签了拍摄和租赁合约。 接机处,钱义泽远远地抬起手打招呼,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头发稍长,一股子文艺气息。 沈云惟快步走了过去,说道:“等久了吧。” “没有很久。”钱义泽摇了一下头,又看向他身边的男导演,“这位是本次综艺的导演,木磊导演。” 木磊导演从沈云惟出现的那一刻眼神就没挪开过,直到人到了面前,他才赶紧伸出了手,激动地说道:“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钱少跟我说果蔬园的园主是你,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真是小沈你啊。” 木磊导演的热情出乎了两人的意料,钱义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挤到一边了。 沈云惟配合地伸手握了握,说道:“木磊导演是吧,你好你好。” 沈云惟不太记得自己和这个木磊导演有过什么交情,但看这导演的反应,他们关系好像还挺不错的。 木磊导演大手一挥,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小沈啊,你不是最喜欢吃辣子鸡了吗?我现在就订饭店!” 他是说干就干,立马拿出手机要打电话。 “别,导演,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沈云惟赶紧阻止,又看了眼周围蠢蠢欲动的围观群众。 她虽然是个退圈的过气女明星,但奈何之前全网都是她满天飞的黑料,有着不弱的另一种意义的国民度。 就这一会儿工夫,沈云惟三人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再不走,今天她就又要被发网上了。 木磊导演也反应过来了,他赶紧点头,说道:“对对对,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走。” 说着,三人立马快步离开。 但是他们脚步一快就有人随大流追着跑,本就嘈杂的机场一下热闹了。 “怎么都在拍人,他们是谁啊?” “不知道,听说是明星,我也去拍两张。” “快快快,他们跑了。” 险之又险,木磊导演被迫体验了一把当明星的感觉,差点把自己的帽子跑掉,这才成功上车。 “太疯狂了,这些人听着有好多都不认识咱们,怎么也追着跑啊?”木磊导演喘着气靠在椅背上。 和他截然相反,沈云惟和钱义泽很明显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一点特别的反应都没有。 一个在驾驶座点火开车,一个在后座掏出手机接电话。 木磊导演见状感觉自己像没见识的土包子,他立马正襟危坐,挽回颜面。 “哈哈,这种情况我也是经常遇到的。” 第143章 又上热搜 饭桌上。 木磊导演高高兴兴地回忆着过往曾经,情到深处又突然拿着酒杯说道:“来,小沈啊,老哥我敬你一杯。” 沈云惟刚端起酒杯,就被木磊大声阻止了。 “诶,你不用喝,你不是说你酒量不好吗。” 木磊导演说完仰头干了一杯,他又坐回凳子,叹了口气,“我才回国,听到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老哥我可不信那些话,小沈你人多好我清楚。” “那想当初,我落魄的那两年就碰见你一个实诚人,那些人嘴上说着好听,谁不见我就踩一脚,就你还愿意跟我一块吃盒饭。” 木磊导演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沈云惟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刚入行那一年的饭搭子,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场务,似乎就是叫木磊。 那个时候,沈云惟刚凭借第一个角色小火一把,紧接着就是扑面而来的攻击和针对。 那之后,沈云惟接了一个女五的戏,女一就是她上一部作品的女一,那个演员觉得沈云惟抢了她的风头,处处为难她。 最后整个片场都跟沈云惟玩冷暴力,她就跟一个处境同样很差的场务凑到一起了。 两人也没别的交情,但是互为饭搭子。 沈云惟当时只知道那个场务原本是干导演的,但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为了继续在圈子里待着就来干场务,不过后来听说去国外发展了。 没想到啊,在国外混了三年打响了名声,竟然又回来了。 木磊导演的酒量也不算很好,他情到深处猛猛干了几杯,这一会儿就已经醉了,他抱着一个碗嗷嗷哭。 “小沈啊,老哥我又混出头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演戏了?你的戏那没话说啊,他们那都是嫉妒你!” “以后!你就跟着老哥我混,我保你依旧是大明星!” 木磊导演的话听得沈云惟有点哭笑不得,这饭搭子有点太义气了吧,她冲着钱义泽招了下手,问道:“他现在是你们公司的人吗?” 钱义泽摇了下头,说道:“不算,木磊导演是我们的合作伙伴。” 沈云惟点了点头,又问道:“节目的嘉宾都定下了吗?我能推荐一个人吗?” “啪——” 钱义泽刚要说话就被身后的一声惊响吓了一跳,他和沈云惟一起看过去,就见木磊导演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那眼神、那表情看起来格外的严肃。 沈云惟还以为不能走后门,刚要斟酌着表示易风可以不要工资,就又见木磊导演拍了三下桌子。 “啪——啪——啪——” 木磊导演受伤地看向沈云惟,义愤填膺地问道:“小沈,你怎么能问这种话呢?” 沈云惟眨了眨眼,蛙趣,这个导演这么不近人情的吗? “呃,如果不方便那就当我没——” “你太不把我当朋友了!”木磊导演大手一挥,拍着胸脯说道,“咱们这种关系还问什么问,别说一个人了,十个我也要!” 沈云惟眉毛一扬,原来是这个意思,吓她一跳。 木磊导演拍着胸脯保证完,还追问道:“你说,你想让谁来。” 钱义泽也点头看向沈云惟,说道:“名单已经初步确定了,不过再加几个也没关系。” 沈云惟立刻把易风的名字报了出来,木磊导演听完掏出手机就找人交代了下去。 钱义泽没他手快,遗憾失去了这个表现机会,便又看向沈云惟,问道:“小师祖还有其他的推荐人吗?我现在就能让人去联系。” 沈云惟摇了摇头,“没有了,下次再说吧。” “哦,这样啊。”钱义泽低下头,语气里满满的失望。 沈云惟哭笑不得地看着两人,尤其是在木磊导演交代完之后倒头就睡着了的时候。 木磊导演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晚上,等他醒来时,他正躺在折叠的弹簧床上,身下是凉席,身上是个薄被子。 七月末的天气依旧有些燥热,木磊导演出了一身汗,他穿上鞋下了床,醉酒的脑袋让他还有点晕乎。 “这是在哪啊?” “醒了?” 沈云惟端了一盘西瓜放到堂屋的饭桌上,又说道:“这是我家,一会儿就该吃晚饭了,你这一觉睡得还挺久。” 木磊导演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说道:“哈哈,我还以为醒来应该在酒店里,一睁眼差点没吓一跳。” 沈云惟拿了块西瓜递给他,说道:“我跟我爷爷奶奶说好了今天回,怕他们担心就拉着你一起回来了,别见怪。” 木磊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又立马接过西瓜,“这算啥,要怪也得怪我酒量不好。” 两人刚说几句话,吴秀鹤就端着菜进来了,她笑呵呵地招呼着:“木导演醒了,快来吃饭了。” 木磊导演连忙走出帘子后,擦擦手就要帮忙进厨房端菜,“大娘你别忙,我给你们搭把手啊。” 吴秀鹤摆摆手,交代着沈云惟说道:“不用你,你可是咱们整个村的客人,让幺儿带着你坐沙发上看会儿电视昂。” 沈云惟也点头,“对,你快坐着。” 她也是回来才知道,节目组除了租了七八户村民的房子,还给整个村子都发了红包。 怪不得她们下午带着木磊导演回来,家里坐着唠嗑的大娘婶子都热情得很,还想把木磊导演接到他们家里歇息。 木磊导演盛情难却,他刚坐下,就看到钱义泽也端着一碗汤进来了,他又立马站了起来,“钱少也在呢。” 钱义泽点了下头,把汤递给了他,说道:“沈爷爷给你煮的醒酒汤,趁热喝了吧。” “嘿嘿,我这就喝。” 木磊导演抱着醒酒汤“咕噜咕噜”地喝,喝得忘了情,发了狠,四五口就解决了。 钱义泽走到了沈云惟身旁,说道:“网上出现了很多我们在机场时的消息,需要清一下吗?” 沈云惟闻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了两条热搜。 #惊!过气女星私联知名导演是为哪般?!# #为了重回娱乐圈,沈云惟做了这些事…… 第144章 名额问题 “不用管?” “对,不用管。” 沈云惟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指着手机上的热搜说道:“不花钱的推广,多好的事啊。” 钱义泽应了一声,正想说他们的综艺不需要这样的推广就看见吴秀鹤和沈正佑父子俩一起进来了,手上还端着炒菜,他闭上嘴赶紧过去接了过来。 出去洗手的木磊导演也乐呵地进来了,他坐在小板凳上,竖着大拇指夸道:“这菜闻着可真香啊,大娘你可真厉害!” 木磊导演这是把吴秀鹤当成做菜的人了,闭着眼一顿吹。 吴秀鹤连连摆手,“没有,这都不——” 木磊导演还以为她是谦虚,立刻打断道:“诶,大娘你再谦虚可就不行了昂,这都香得我直流口水了。” 桌子上,沈云惟和沈守群对视一眼,祖孙俩心有灵犀地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快吃菜。” 一顿饭,木磊导演的嘴就没停过,一边吃一边夸,夸得吴秀鹤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都变得理所当然了。 没错,我做菜就是这么好吃。 沈云惟看着她奶奶被哄得眉开眼笑的样子,忍着笑吃完了这顿饭。 饭后好眠。 再醒来后,木磊导演他们就忙起来了。 综艺节目里负责前期准备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全部抵达,他们围着村子四处做着标记,又重点观察了沈数月家里的蔬菜大棚、三户人家的玉米地和几户人家的花生地。 那三户的玉米种得早是春玉米,地头的人说这些玉米等到八月初就能吃嫩玉米了,要是想长成老玉米就再等几天。 综艺分为四期,一次二至三天,一共十天,时间就定在八月份一整月内,分为直播和后期剪辑两种呈现形式。 因为这次的综艺节目也属于助农项目,所以央台对此也很看重,在综艺官方宣布项目启动之后,很多官方账号也立刻参与了宣传转发。 这种赚名声又博好感的事情,自然有不少艺人想要争取一个机会,所以节目组收到的自荐和推荐那也是数不胜数。 不过最后也只定下了七个人,其中有两位嘉宾的信息已经被公布了,一个是大满贯影帝周尤,一个是当今顶流向南天。 这两个人本身的话题度就已经足够养活一个团的营销号了,如今凑在一起,网上都在说想要这个综艺不火除非国足赢下世界杯。 有这两个人在前头放着,剩下的五个名额那是被抢破头了。 所以当易风收到邀请的时候人都傻了。 “嘶,真的假的?我们不会被诈骗了吧?” 易风刚被小朵从录音棚揪了出来,他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录歌录疯了,这种好事怎么可能会轮到他啊? 小朵也兴奋得很,她们接下来小半年都没有任何活动,如果这个时候能在这种大排场的综艺上露面,那简直是天赐良机! “不是诈骗,他们连电子合同都发过来了,说是如果我们这边没问题,今天就能派人来签合同。” 易风闻言忍不住得意起来,他就知道他这块金子是不可能被埋没的,瞧瞧,人在家中坐,机会天上来。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易风哈哈大笑,笑了没几声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赶紧找水,一口温水下肚,他突然想起来沈云惟前天离开时说的话。 不会吧,难不成这综艺的名额真是沈云惟给他搞来的? 易风咽了咽口水,赶紧找手机给沈云惟发消息,没几秒那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了。 “叮咚”一声,消息弹出来了。 【沈云惟:不用太感谢我,记得请我吃饭。】 【沈云惟:(▼へ▼)】 “嘶——” 易风长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地说道:“不是,大家不都是万人嫌吗?她什么时候混得这么牛了。” 这句话有失偏颇了。 毕竟易风本人可不算什么万人嫌,他是黑粉和死忠干仗的时候,很多粉丝总会无差别攻击,以至于带着他这个正主的名声不太好,但绝对算不上万人嫌。 沈云惟就不一样了,死忠少之又少还不怎么冒头,黑粉和跟风踩的对家确实满天飞,实打实的万人嫌。 所以易风就更震惊了,他看向还傻乐的小朵,问道:“种菜这么有前途吗?那我也……” “你不想!” 小朵大喝一声,夺过手机把易风推进了录音棚,“快去录歌,好好工作。” 该死的,如果老板跑去种菜,那她这个当助理的可怎么办啊,也跟着去挖坑撂种子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易风这边被邀请的事情很快就传了出去,但是因为没有官方的通知,大家只以为这是易风他的粉丝散播的假消息,只是为了蹭点热度而已。 因为干这种事情的人不少,所以压根没人相信。 但是也依旧有不少人得到了明确的消息,还知道这是木磊导演亲口吩咐的。 毕竟他那天喝醉了通知下去的,嗓门大得不得了,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找个安静的地方就被人听去了。 以至于,这两天那些被通知名额已满的人又跳了起来。 若说新加的人是什么大腕也就算了,一个差点被公司雪藏靠着做公益助农才又火起来的小歌手都能加进去,那他们凭什么不能掺一脚。 再说了就算常驻做不了,飞行嘉宾还不能参与一次吗? 有心的艺人们又开始大展拳脚,个个像要八仙过海一样。 这几天算是把木磊导演这边折腾得够呛。 云仙蔬果园,遮阳棚下。 “不要了!老子都说了名额满了,谁来都不行!” 木磊导演气急败坏地挂断了手机,又接过沈云惟递来的自制冰梅汤,他苦着脸说:“小沈啊,老哥这回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啊。” 沈云惟瞥了他一眼,瞧着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无语地从包里掏了一兜子冬枣扔了过去。 木磊导演带人昨天下午跟着沈云惟来了一趟这里,视察环境,安装机器。 这人眼尖鼻子灵,他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地步不简单。 且不说这燥热的夏天一进来就立刻变得清凉舒爽,就说这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在路上还蝉声不断,一进来就像进了世外桃源一样静谧。 尤其是这里的东西,贵得和金子一样,但是吃完就恨不得掏出全部身家再吃上一口。 木磊导演嘿嘿笑着接过冬枣,拍着胸脯说道:“小沈,老哥答应你的事一定给你办得妥妥的!你那个小弟我肯定给你照顾好。” 第145章 突然直播 时间一晃而过。 入八月后村里整天都热闹得很,东沈寨的街道胡同都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村里最近来走亲戚的人更是多,都是奔着综艺开拍来的。 “听说那些明星今天就来了,我看他们在村委会那个院子里布置得可好了,咱也去看看?” “村委会算啥,入村口的那条路连红毯都铺上了,两边的大花篮里摆得全是吃的喝的,听他们的人说那都是赞助商啥的。” “嘿,我们家的院子就租出去了,那里头架的机器还会跟着人动,老新鲜了,也不知道谁会住我们家的院子。” 村里人絮絮叨叨地相伴往外走着,没一会儿就到了一群工作人员的附近,他们各个架着摄像机,前面的马扎上坐着木磊导演几人。 镜头对准的地方是一个木棚子,下面摆着桌椅板凳和一些赞助商的东西,以及最重要的“绿水青山”四个大字。 绿水青山正是这次综艺的名字。 此时此刻,木磊导演皱眉扇着风扇,催促道:“人呢?这都八点了,怎么还没接过来?” 副导在一旁刚挂断电话,他咂巴着嘴把一个节目嘉宾的直播镜头切开了,这也是目前为止第一个有镜头的嘉宾。 “木导啊,咱们这请的人可没一个吃白饭的,你自己看直播吧。” 副导这话说得有点阴阳怪气,又有点好笑。 木磊导演不明所以。 现在还不到他们直播的时间呢,怎么就有人有直播镜头了? 镜头中,一个清秀的女生拎着一个大行李箱正在爬坡,东沈寨地势高,这一段长坡是进村的通道之一。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综艺嘉宾之一的武玉娇坐的车在上坡之前被人堵住了。 堵车的男人说自己的车抛锚了,车上还有一个中暑昏迷的老人,想借车送老人去医院。 这件事属于突发状况,开车的司机和负责拍摄的摄像师本来想征询一下节目组这边的意见,但是武玉娇一不小心把机器的直播键摁开了。 这直播开得莫名其妙,以至于摄像师压根就不知道,他正在拒绝那个男人借车的请求,并说要先联系一下节目组。 但是武玉娇这个时候突然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摄像大哥,进村就剩这一个坡了,我自己上去就行,先把车空出来给他们用吧,这天气这么热,人命关天的事可不能马虎。” 【哇塞,提前开播了吗?这是哪个嘉宾的直播间啊?】 【玉娇宝宝的直播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关注玉娇宝宝不迷路哦~】 【怎么回事,怎么只有这一个嘉宾开始直播了,我们周影帝的呢?为什么还是黑屏?】 【大家快听,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人是谁啊,这个时候还打什么电话啊,人都昏了当然先救人啊,真是冷血死板!】 武玉娇从车上下来,站到了摄像机的拍摄范围内,她拉住了哀求的男人,说道:“大哥,你快带你妈妈先去医院吧,我不坐车也能进村。” 摄像师听见这话有点犹豫,刚想要反驳,就看见武玉娇突然对着镜头,担心地问道:“摄像大哥,你这灯什么时候亮了?是摄像机出问题了吗?” 摄像师后脑勺一凉,赶紧侧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他更是傻眼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摄像机没坏,坏消息是直播开启了。 而此刻,武玉娇已经把自己的行李箱拿了下来,也帮忙扶着那个中暑的老人上了节目组的车。 司机已经被武玉娇说服了,开着车就拉着人去医院了。 等摄像师回过神的时候,他的眼前就只剩下一个拉着行李箱斗志昂扬的武玉娇了,而他满脑子都是完了。 完了,他肯定要被罚款了。 但事实已定,摄像师只能硬着头皮抬着摄像机器跟着吴玉娇一起爬坡了。 此时此刻,弹幕上全是在夸武玉娇的话。 【我们玉娇宝宝一向这么心地善良,宁愿自己下来爬坡,也要让出车送人去医院/撒花.】 【这天气,中暑确实不敢拖啊,前阵子我听说有人中暑昏迷了,家里人觉得歇歇就好了,结果那个人年纪大了没撑过去,就这么没了。】 【蛙趣,那这么看来,武玉娇岂不是救了条人命嘛?】 这条长坡一共有五六百米,算不上特别陡,但拎着行李箱走这么一遭也确实累人。 武玉娇热得一直在扇风,但却没有一点不高兴,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指着坡尾竖着的村子路牌,兴奋地冲着镜头喊道:“快看,终于要到了。” 武玉娇拿着纸巾擦完汗,还双手合十对着镜头说道:“后期老师拜托别剪这段,我今天起得早忘记化妆了,现在又流了不少汗太狼狈了,我可不想我的粉丝看到我这样。” 此言一出,摄像师累得一言不发,弹幕上却炸开了锅。 【天呐,玉娇宝宝卖萌的样子也太乖了,后期不许听她的,必须剪进正片!】 【没化妆吗?那这也太漂亮。】 【我看谁还敢说玉娇宝宝丑,他们眼瞎了吧,这简直是出水芙蓉,美死了/流口水.】 【玉娇就是太笨了,都不懂为自己争取,她为了救人才让出了车,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累,当然要剪到正片里啊!】 没一会儿,武玉娇的事情就在网上传开了。 绿水青山节目组这几天本来就是热搜常客,因为他们在正式开拍的前一天又放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那个拍戏狂魔、曾获无数国内外大奖的影后也会来参加这次综艺。 期待值已经攒到了爆点,今天蹲直播间的人早已经有几十万、上百万了,此时只有武玉娇一人开播,自然获得了最大的关注度。 她上一秒说完不要把她这一段剪到正片了,下一秒就上了热搜。 虽然这种热度也正说明了本次综艺的热度,但是木磊导演依旧被气得咬牙切齿,他把风扇调到了最大档依旧浑身燥热,恨不得亲自过去把人揪上来。 磨磨唧唧的拖延时间,他奶奶的,这群人眼瞎吗? 那个中暑的人分明是装的,一群没脑子的蠢货,还有这个武玉娇签合同前保证的绝不惹事是被她就饭吃了吗?! 第146章 第二位嘉宾 千呼万唤始出来。 武玉娇在一众村人、节目工作人员的眼神中款款出现。 红毯四周有或真或假的应援人群,此起彼伏地喊着武玉娇的名字,她也热情洋溢地抬手回应。 第一位嘉宾出现后,主直播镜头开启。 沈云惟和安安几人坐在村委会的值班室内,吹着空调看热闹。 钱义泽和钱义天坐在一边陪着,虽然他们更想整天待在蔬果园,但是沈云惟不去他们也在那边待不踏实。 安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活动,她兴奋地趴在窗口,指着对着镜头鞠躬的武玉娇问道:“师父,这个大姐姐也是明星吗?她的行李箱好可爱啊。” 沈云惟点点头,说道:“应该是,安安也想要这样的行李箱吗?” 武玉娇的行李箱是个粉色兔子造型的行李箱,看起来有点孩子气,确实很招眼。 安安看了一会儿,却又恋恋不舍地移开眼神,摇了摇头说道:“不想要,安安有爸爸送的小书包,也可以装好多东西。” 沈云惟瞧着安安那小样子,忍俊不禁地伸手摸了一把小脸。 钱义天耳朵尖,他上一秒还在跟钱义泽扯闲篇,下一秒就立刻凑到了安安身边,露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笑容,说道:“嘿嘿,我有钱,我给安安买十个兔子行李箱好不好?” 安安歪着脑袋,捂上眼睛不看钱义天猥琐的笑容,她跳下椅子跑向正在倒水的程天旁边,一把抱住了程天,喊道:“不要不要,安安有钱可以自己买。” 安安最近力气大了很多,但她又不懂得收敛,她这一头撞过来足以把人掀翻,不过程天却稳当当地倒完了热茶。 程天将水壶放好,弯腰把安安抱了起来,神色不善地看了钱义天一眼,说道:“钱少爷,你别吓唬安安。” 安安窝在程天的怀里,吐着舌头扮鬼脸,又一头埋进了程天的肩颈躲了起来。 钱义天尴尬地站在原地,他干什么了? 钱义泽一把扯过钱义天,说道:“你以后别笑得那么猥琐,难看死了。” 钱义天不可置信地打开手机,对着自己的帅脸照了又照,在确认了自己依旧是那么英俊潇洒后,他才满意地收起了手机,对着护崽子的程天老母鸡翻了个白眼。 切,本少爷的英俊是你不懂得欣赏。 屋内几人唱了一出戏,屋外武玉娇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并且收到了节目组的任务书。 不过武玉娇此刻的脸色却不怎么好,她手上的卡片上面写着:整蛊下一位抵达的嘉宾,道具有浓盐水、芥末蛋糕可供选择。 此时此刻,直播镜头并不知道卡片上写的什么,只是见武玉娇接到任务卡片后突然愣住了,于是吃瓜群众纷纷在弹幕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武玉娇捏着卡片正在思索,她知道下一位嘉宾是谁,所以她才犹豫。 但很快武玉娇就放松了,她的手指紧张地揉搓间发现这卡片竟然还有夹层,原来还有隐藏任务。 幸好,她就说嘛,一个下乡的综艺怎么会有整蛊任务。 武玉娇夸张地呼了口气,晃了晃任务卡片说道:“节目组可真是太会搞事情了,这个任务卡片竟然还有夹层。” 说完,纸张被武玉娇小心地掀了开来,她扫了一眼纸上的新任务,脸色并未好了多少。 但就在此时,红毯那边的应援人员又开始欢呼了,这一次的声音明显要比武玉娇那次更兴奋。 黑色的保姆车稳当当地停在了红毯尽头,一个穿着短裤衬衫的年轻男人跳了下来,他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黑色的头发抓得有些乱糟糟,却衬得人有股子学生气。 “啊啊啊啊啊南天真的来了,看我看我!” “好帅啊,哥哥杀我。” “向南天,向南天,向南天——” 村里的老太太们被这些小年轻吼得都有点懵了,三五个扎堆坐在一起,好奇地看着那个背着包走进村委会的俊俏后生。 武玉娇也立刻坐了起来打招呼,礼貌地小跑到村委会外欢迎。 “南天哥,第二个嘉宾居然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武玉娇故作惊讶又欢喜,她笑眼弯弯地引着路。 向南天冲塔点了点头,客套道:“玉娇好,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是好久没见了,上次还是在南天哥你的颁奖典礼,那天也没和你说上几句话。”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没一会儿直播上就有人开始无脑嗑CP了。 但很快,导演就举着喇叭喊道:“好的,欢迎南天的到来,现在需要你上前抽取任务卡片,完成任务者才有机会吃到午饭哦。” 向南天闻言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到了抽任务卡的桌子旁,他边走边说:“快抽快抽,我可不想没饭吃。” 直播弹幕哈哈笑作一片。 向南天刚从剧组出来,在剧组的那几个月让饿狠了,这一阵他是少一顿饭都不行,前几天开了个吃播还上了个热搜。 【哈哈哈哈向哥也是被拿捏了,让孩子睡大街都不能让孩子没饭吃啊/大笑.】 【没办法,饿狠了的人是这样的,吃饭都吃得十分虔诚/鞠躬.】 向南天飞快地打开了卡片,瞪眼一看,脸瞬间变得通红。 武玉娇就在他身边,好奇地问道:“南天哥,你的任务是什么啊?” 向南天立刻合上卡片,但又用一种豁出去了的眼神看向周遭,最终锁定了负责跟拍他的摄影师。 摄影师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向南天突然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啪嗒”一声单膝下跪,在一众惊呼声中拿出了一个易拉罐的拉环。 “亲爱的,我对你的爱意如同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请问你愿意接受我吗?” 清俊的当今顶流单膝下跪,抬着头期待地看着你,脸色被羞得涨红,这场面这台词,直播间瞬间炸了。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玩哪出啊?】 【向南天对着镜头求婚,我就在镜头面前,四舍五入向南天在向我求婚嘿嘿。】 【脸上的臭不要脸,明明是在向我求婚/嘚瑟.】 【呜呜呜呜姐妹们,该说不说俯视位拍人感觉好涩啊,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的了,粉粉的/流氓脸.】 只需片刻,向南天的个人直播间瞬间暴增几十万人,绿水青山节目组又登热搜。 第147章 青尤引力 向南天之后又陆续来了三人,两男一女。 此刻他们已经做完了任务正在聊天,来得晚的没看见向南天下跪求婚的事情,武玉娇刚给大家分享完,就突然被向南天问了一句。 “对了玉娇,我们还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呢?” 武玉娇一愣,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完成的任务,就在此时,节目组的人端着一个托盘上来了。 托盘上一杯水,一个蛋糕。 其他几人都好奇地问着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给他们的奖品不成?但五个人怎么就一份茶点? 黄鱼鱼是选秀出道的爱豆,他是这几个人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今天才十七岁,也是话最多的一个。 “这水能喝吧?”黄鱼鱼刚才就渴了,他说着就弯腰去拿水杯。 武玉娇一愣,赶紧抢先一步,一口闷下肚又差点被齁得吐了出来,那架势吓了众人一跳,也吓了直播间的观众一跳。 黄鱼鱼还没搞清状况,正想着居然还有人比他还渴,就突然看见武玉娇吐了出来。 在场的另外一名女生赶紧给武玉娇递纸巾,又说道:“这水是有什么问题吗?玉娇你怎么样了?” 武玉娇一边拧着眉擦嘴,一边摆手说道:“云悠姐,没事,我没事。” 黄鱼鱼也赶紧凑了过去,又没忍住端起水杯闻了闻,沾了一点一尝,惊呼道:“这水也太咸了吧。” 向南天“嚯”了一声,“盐水啊?” “快,快拿瓶矿泉水让她漱漱口。” 众人也都嘘寒问暖之时,导演拿着大喇叭喊道:“恭喜武玉娇完成任务,获得了午饭的上桌权。” 这话导演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几位嘉宾自然也是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喝这个盐水就是武玉娇的任务啊。 “啧啧,节目组也太不做人了。” 向南天啧啧称奇,数着他们五个人千奇百怪的任务。 找一位同性单膝下跪表白,在村里找条咬着骨头的狗抢骨头,吃一盘蚕蛹,喝盐水,对着一个小朋友大喊我是迪迦奥特曼五遍。 此时此刻,向南天刚要坐回自己的位置,就看到武玉娇欲语还休地看向他,他心头一凛,难不成…… 难不成他最近吃胖了?这么看他干什么? 向南天不明所以:“怎么了玉娇?” 武玉娇摇了摇头,笑眼弯弯地说:“没事儿,幸好这水没有让你喝的,咸得都有点反胃了。” 武玉娇没有挑明了说,但是直播间的人瞬间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刚才刘云悠抽中的任务是和狗抢骨头,但是有夹层说可以顺移给下一位嘉宾,会不会玉娇也可以选择让南天喝那杯盐水啊/猜测脸.】 【蛙趣,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要替南天哥谢谢武玉娇了,他胃不好,不能吃太重口的东西。】 一时间,主直播间上都是夸武玉娇的弹幕,她的个人直播间也因此进了不少人了。 不过,这些事几位嘉宾还不知道,他们正在看着远处又开来的一辆车,一个个都是翘首以待的样子。 九点整,七位嘉宾已经到了五位,但最重量级的两人还没到。 影帝周尤,影后乌青丽。 武玉娇好奇地踮脚向外看着,拉着刘云悠地说问道:“云悠姐,你说周影帝和乌影后会是谁先到啊?” 刘云悠浅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 武玉娇沉思了片刻,难为情地摇了摇头,又乐呵呵地说道:“谁先来都一样,不过我其实蛮期待见到影后的,周影帝我还有幸和他一起搭过戏,但是我从来都没在线下见过影后本人,听说她连自己的颁奖典礼都懒得去,一心就只有拍戏看剧本。” 武玉娇的话其实也是直播间大多数人的心声。 乌青丽自从出道以来几乎可以说没有参加过任何活动,她每年就是在各个剧组拍戏或者闭关学习,连春晚的邀约都拒绝了很多次。 所以这次绿水青山节目组宣布乌青丽为嘉宾的时候,网上首先是坚决的不相信其次才是兴奋的期待。 直到现在,大家还在猜乌青丽为什么会来参加绿水青山。 网传了无数个版本的原因,其中三个支持的人数最多。 一是乌青丽和木磊导演之前有过合作,木磊导演苦苦求来的机会;二是乌青丽和周尤属于师姐弟的关系又经常一起演戏,乌青丽是看在周尤的面子上来的;三是乌青丽这几年的资源虽然依旧很高质,但已经大不如前了,她想换一种方式重新获得更多的机会。 黑色的保姆车被拉开,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正是周尤周影帝。 应援人群的欢呼声还没彻底响起,就见周尤突然转身面向车内,并伸出了手。 “不会吧?难不成两个人一起来的?” 不知道是谁低语了一声,就见周尤微微弯腰,手上扶着一个戴着墨镜的女人下了车。 女人一身睡衣打扮,黑色的头发盘在脑后,今年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却看不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周尤拉上车门,笑着看向应援团队中举着自己灯牌的粉丝,说道:“五姐,你看我说什么?你这一身把我衬得像个保镖一样,连我的粉丝都不吭气了。” 乌青丽摘下墨镜,露出了那张不施粉黛却浓艳清贵的脸,她不屑地瞥了周尤一眼,说道:“自己瞎讲究,你还怪上我了?” “我可没有,五姐你可不能冤枉我。”周尤连连摇头,任劳任怨地去后备箱搬了三个行李箱下来。 比起乌青丽的装扮,两人同时出现这件事更像是一颗炸弹一样。 乌青丽和周尤两人的粉丝群体都太大了,唯粉实力更是强悍,再加上乌青丽从不出席什么活动,两个人除了剧情里的对手戏和片场的一些花絮以外完全找不到任何其他场合的互动,以至于他们的那一小撮CP粉毫无露头之日。 但今日CP粉过年了。 #青尤引力是真的!!!!!# 对此,两位当事人毫不知情,并且正在对着两张任务卡片无语凝噎。 节目组这是在搞事情吧? 第148章 地里受伤 “任务我不做了。” 乌青丽撂下任务卡就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谁也没想到她会这么不配合,现场一时间僵住了。 至于周尤,他捏着手里的任务卡,已经把“有人要害我”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口水咽了又咽,挠了眉毛又挠头发,丝毫没有一点影帝的深沉。 “咳,这个。” 周尤打着哈哈问道:“这个任务如果我完不成就只是没午饭吃吗?” 一顿饭而已,其实他也不是很饿。 乌青丽和周尤的举动立刻让直播间的众人开始猜测起来了,大家都在想这任务究竟是什么,竟然让两人一个甩脸子一个这么为难。 当然除此以外,还有很多抨击乌青丽的弹幕。 武玉娇看了看周尤的神色,突然像学生一样举起手,主动地提醒:“周影帝,我们的任务卡都有夹层,你看看你的任务卡有没有隐藏选项。” 周尤眼睛一亮,立刻拿手指搓了搓任务卡。 果不其然,有夹层。 十分钟后,七个人只有五人手中拿着“餐位劵”,根据节目组的规定只有持券者才能吃到提供的免费午饭。 至于另外两个人,那就只能自己找饭吃了。 互相见面了解之后,七人转移了战场,并拿到了第二个集体任务——打农药。 众人辛苦劳作之际,田地两侧也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有一个大娘指着周尤所在的地里说道:“那块田就是我们家的,这小伙子干起活还挺有样子。” 如今天气热,又已经快到正午,火辣辣的大太阳在头上顶着,身上背着沉甸甸的药筒子,七个人很快就有人累了。 武玉娇握着肩上的粗背带,她本来想选小一点的药筒,但看见乌青丽和刘云悠都背得大药筒,她就也背了个大的,没想到这药筒装上农药又沉又重。 一开始还勉强可以,现在又累又热,感觉再走几步她就要被压趴了。 武玉娇擦着汗扫向一旁的镜头,手上继续握着喷洒农药的管子,脚下一绊,侧身摔倒了在田间。 “啪”的一声,吓得她身边的人赶紧跑了过去。 “快来人,这有人晕倒了!” “玉娇,玉娇你没事吧?” “扶起来,快把人扶起来!” 武玉娇被几人簇拥着,一时间镜头的重点全部放在了她的身上,她小脸惨,开口未曾说话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扶着膝盖差点哭了出来。 几人一看,武玉娇的膝盖竟然已经红肿一片,还剐蹭了几道血痕。 刘云悠从口袋里掏出纸张递了过去,安慰着说:“玉娇你先别哭,节目组带了医生了,我先扶你过去。” 武玉娇接纸巾的手一顿,可怜兮兮地露出一个惨笑,她愧疚地看向几人,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耽误了大家的进度。” 武玉娇直播间的弹幕上哪听得了这些话,除了心疼她的就是在骂节目组不当人。 【幸好玉娇是侧着摔的,要是趴下了还不知道要被砸成什么样呢,她个子小小的,人也瘦弱,怎么能干这么重的活啊!】 【就是,这药筒得有个几十斤,现在天这么热,晒久了都得中暑,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想的非要让嘉宾下地打药,这不纯纯折磨人吗?!】 【……】 【虽然但是,我记得武玉娇一米六几吧,我奶奶一米五的小个子,这几天一样背着药桶打药啊,干农活哪有不累的啊……】 【楼上的你哪的人啊,那些干惯了活的泥腿子能跟玉娇比吗!】 【就是,我们只不过是心疼玉娇受伤了而已,而且她受伤了还担心大家的进度,你上来说你奶奶干什么,谁问你奶奶了?】 【哪来的黑子,滚出直播间!】 “哈哈哈哈不是,这个人的直播间骂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钱义天捧着手机凑到钱义泽的面前,又被冷漠地推开,他嘿嘿笑了两声,自顾自地乐道:“这个叫武玉娇的长得倒是挺甜妹的,她哪家公司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钱义泽闻言警告地看向他,说道:“钱义天,少在这里犯浑。” 不远处沈云惟正带着安安在玩面团子,两人立志要接收中午的午饭,急得沈守群想下手帮忙又怕伤到两个人的自尊心。 钱义天轻咳了一声,尴尬地摆手说道:“这么严肃干嘛,我就说说而已。” 他哪敢在小师祖的地盘上乱来,就算想认识那也是综艺结束之后的事了。 没过多久,沈云惟的面团子揉好了。 程天不知道从哪搬出了一个手摇的压面机,安安正在抱着面团往里放。 一按一转,面团顺着压面机的扁口吐出来细长的面条,安安高兴地围着机子团团转。 “哇塞,哥哥好厉害,转一转就有面条出来了!” 程天见状摇得更卖力了。 沈云惟坐在一旁,看着俩孩子越干越卖力的样子,一边搓着手上的粘着的面粉一边思考着煮什么面。 想吃凉面了,那炒个什么浇头呢? 沈云惟咂吧着嘴,转着手腕上的珠串,白玉的珠子中间有一个灰黑色的魇珠,里面装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前一阵子番茄熟了,沈云惟卖出去一多半,其他的全部自留了,她奶奶和她自己都喜欢吃番茄。 生着吃最爱,炒着吃要分情况,就比如说番茄炒蛋爱吃,但是就不爱吃里面的番茄。 说起来蔬果园最近又有一批蔬菜要熟了,哪天在群里说一声。 沈云惟如今的卖菜群已经不是从前的卖菜群了,群成员已经到达五百人的上限了。 很多人想进却进不来,于是他们就提议可以开个二号群,但是沈云惟嫌麻烦,而且现在的人数她的菜卖得已经很快了,她觉得也没什么必要再开一个群。 以至于在沈云惟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有人高价买入群名额了。 顾名思义,买家掏钱买名额,卖家退群并提前联系好人邀请买家入群。 一开始有人出价五十万一个名额。 懂行的知道这群里的人都是不得了的人物,更知道群里卖的东西有多珍贵,他们自然不愿意退群;不懂行的那些本来就是些富二代,他们一看有人愿意掏钱买一个群名额那肯定这个名额更值钱,又不缺钱那肯定也不会卖。 现如今,已经炒到了两百万了依旧没人愿意卖出去。 第149章 手擀凉面 手擀面丢入沸水中煮熟,捞出过了冰水,十碗白面放在桌上,旁边有两个不锈钢的盆子,里面装着两种浇头。 一个是番茄鸡蛋,一个是青椒肉丝,除此外还有两种家里自制的酱和一些焯过水的配菜。 安安站在自己的碗旁边,指着番茄鸡蛋和一碗豆酱,又对着程天说道:“大哥哥,我要这两个。” “好。” 程天应下,拿着碗给安安盛好,又夹了点黄瓜丝。 安安接过自己的面,又抱着碗数数。 一,二,三……八,九,十。 桌上一共有九碗凉面。 可是家里只有爷爷奶奶、师父、沈伯伯、大哥哥和两个钱哥哥,唔,还有安安自己,一共只有八个人呀。 另外两个碗是给谁的呀? 安安拿着勺子扒拉面条,她碗里的面条都是一小截一小截的,拿勺子挖着吃正合适。 番茄鸡蛋是沈守群炒得,用的是蔬果园的番茄和家里养的土鸡下的蛋,调料放得少,只有三根小葱和一点油、盐和白砂糖。 虽然简单,却色香味俱全,一口下去香得很。 安安扒了一口就把心里的好奇抛之脑后了。 “啪啪啪。” 大门被人拍响,紧接着是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打扰了,请问这里是沈家吗?” 沈家? 东沈寨这个村子里十户有七八户都姓沈。 沈守群放下碗筷,好奇地走了过去,想着这是哪个没脑子的,问的都是什么话。 沈守群拉开门,两台摄像机就照了过来,他嘴边的话戛然而止,默默挺直腰背,轻咳了一声,说道:“是沈家,有什么事吗?” 周尤闻言立刻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有饭吃了。 半个小时前。 嘉宾们终于完成了任务。 一共八亩地,本来是七人平分,但是少了一个人,六个人紧赶慢赶才在十二点前干完了活,一个个累得完全没有了早上来到时的样子,就连最咋呼最年轻的黄鱼鱼都累得腰酸背痛。 节目组不做人找各自的房间还要玩什么体力大比拼,选完房间后已经快一点了。 终于到了午饭环节,但是周尤和乌青丽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所以没饭吃。 这个时候,歇了一上午的武玉娇主动提出她可以让出午餐券。 “周尤哥,都怪我上午不小心受伤了,我看还是你把我那块地给干完了,反正我也不饿,这个午餐券就给你吧。” 武玉娇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周尤面前,把自己手上的午餐券递了过去。 周尤还没缓过劲儿来,他坐在木头凳子上喘着气,闻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你自己拿着就行。” 武玉娇有些担心,问道:“那你和青丽姐的午饭怎么办?” 周尤现在的胳膊酸胀没力气,他费劲儿地拎着凳子站了起来,凑到了乌青丽身边,问道:“五姐,你饿不?” 乌青丽翻了个白眼,她正在洗手,顺手泼了周尤一脸水,“废话。” 话音一落,武玉娇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拿着纸巾往周尤那递,意有所指地说:“青丽姐应该是太累了,所以才这么不客气,要不我把我的午餐券给青丽姐吧。” 乌青丽笑了,她扫了一眼武玉娇和跟在她身后的摄像,又从周尤手里接过纸擦了擦手,说道:“确实累了,不过我一向是这么不客气,你要是这么善良那就把你的房子让给我吧。” 选房子的游戏时,七个人里面只有武玉娇状况最好,所以她拿到了最好的房间。 相反的,乌青丽选中的房间可以说是倒数第二。 倒数第一是周尤。 第一期节目要持续三天,他们要在这儿住三晚。 夏天燥热,今年更是尤其热,倒数两名家里是没有空调的,就连风扇都没有。 武玉娇想起了倒数第二的房子,犹犹豫豫地说道:“青丽姐,咱们来参加综艺就要遵守规则,节目组不允许交换房间的,不过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换。” “是吗?那就谢谢——” 乌青丽闻言,立马就要答应。 周尤见状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哎呀,别说这些了,咱们俩赶紧出去找吃的吧,你没看他们的饭都上桌了吗?” 乌青丽就这么被拽走了,两人离开得太快,准备午饭的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跑出院子了。 导演组一脸麻木地扇着扇子,虽然他们准备了加餐的游戏,不过嘉宾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两人离开后,乌青丽就说她在村里认识人,能管饭。 周尤不相信但没办法,他敲了七八个门也没找到乌青丽说的那个熟人,乌青丽只说姓沈,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开什么玩笑,他现在都能感觉到弹幕里在嘲笑他了,这村子里就没几家不姓沈的好不好。 你瞧,这又是一个姓沈的人家。 “好了,你看看是不是吧,不是咱们就要继续找人了。” 周尤熟练地让开位置,让乌青丽认人,正打算像之前一样奔赴下一家,就见乌青丽居然进门了。 周尤:“?!” 难不成真有熟人?他还以为五姐遛他玩呢。 周尤在摄像地提示下赶紧跟了进去。 院子里的一家人正在吃饭,乌青丽跟着那个大爷直接就入座了,打了声招呼就给自己盛了一勺子青椒肉丝盖在了一碗面上。 那不客气的样子,就像这是自己家一样。 可偏偏,那一家人没有一个组织的,那个老大娘还怕乌青丽不够吃,“多盛点,我听说你们上午干了不少活,肯定饿坏了吧。” 饿坏了。 周尤感觉自己已经要饿晕了,以至于出现幻觉了,为什么五姐进老乡家就像回家一样,明明她都不认识路。 不过更让周尤傻眼的还在后面,他刚被老大爷热情地拉到了桌边,还没坐下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沈云惟?!你怎么也在?”周尤震惊。 沈云惟瞥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这是我家,我当然在这儿。” 不仅周尤震惊,直播里更是炸开了。 他们想过沈云惟有可能会出现,毕竟前一阵她和节目的导演一起上过热搜,但没想到她会以村民的身份出现。 【疯了吧,这人想复出想疯了吧,竟然装成村民出现在综艺里?!】 【虽然但是,这肯定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吧……】 第150章 简直丢人 “那你们,你们——” 周尤看着神色淡淡的沈云惟和埋头吃饭的乌青丽,心里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难不成这俩人认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乌青丽瞪了周尤一眼,周尤立刻闭上了嘴,并且抬手把两个摄像机的镜头遮上了。 两个跟拍还没来得及表达意见,吴秀鹤老两口就连拖带拽地把人请进了堂屋。 “你们也没吃饭呢吧,快进屋坐,我去给你们也盛碗面条。” “不用,我们——” “不不不,你看你们也饿坏了,快坐快坐,还有这两个大家伙,先放下歇歇吧。” 盛情难却,两个摄像默默妥协了。 两人的直播镜头被遮住后,节目组的主直播间涌入了大批量的人。 弹幕上乱七八糟的,有的在骂节目组,有的在讨伐沈云惟,有的是让人赶紧把镜头打开,乌泱泱的一团乱麻。 立刻有工作人员和木磊汇报了情况,他见状摆了摆手,咬着馒头说:“不用管,本来也到午休时间了,让人除了主直播间留着,其他的都关了。” “行,我马上通知。” …… “所以说五姐和你很早就认识了?” 周尤震惊地连筷子掉了都没发现,眼神在沈云惟和乌青丽两人之间来回打转,这俩人明明怎么看都不可能扯上什么关系啊。 乌青丽施施然地喝了口酸梅汤,“不是说了吗,沈云惟入行还是我带进来的。” 四年前,沈云惟参演了一部电影,一个小配角,出场时间不足两分钟,但依旧不是一个新人可以拿到的机会,更何况她凭借两个镜头了火了。 大家都以为沈云惟背后有人,但是她却突然签约了一个圈内风评很差的公司,之后也没有得到很好的资源。 自那之后,沈云惟开启了她的黑红之路,她能抓住每次机会并且在众人眼前火一把,但总会莫名其妙地招黑。 而且黑粉的战斗力越来越强,真爱粉却越来越薄弱。 周尤回忆了一遍自己印象中的沈云惟,默默吸了一口凉气,费解地问道:“那这些年五姐你怎么不说啊,我要是知道你们认识,肯定会帮一把的。” 乌青丽不耐烦地白了周尤一眼,又用一种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看向沈云惟,说道:“你话怎么这么多,是我不想说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 周尤立刻看向沈云惟,难不成还是沈云惟不愿意吗? 沈云惟被几个人看着,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的臭脾气,防谁都像放日本人一样。 沈云惟被污蔑拿身体换资源的时候,乌青丽也提过很多次她可以帮忙解释,但是沈云惟一根筋犟得很,死活不愿意,甚至不想让乌青丽和她扯上关系。 不过现在的沈云惟就无所谓了。 瞎别扭只会自己遭罪。 沈云惟给乌青丽递了个桃子,随口问道:“我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出来参加综艺了?” “这几个月没事干,出来找点乐子。” 乌青丽接过桃子,擦了两下就咬了一口,又脆又甜又多汁,她眼睛一亮,问道:“这桃子在哪买的?” “自己种的,想吃回去给你装点。” 周尤在旁边看得眼馋,他咽了咽口水,看着乌青丽问道:“五姐,桃子好吃吗?” 乌青丽边吃边说:“好吃。” 周尤眼睛一亮,五姐嘴挑,她说好的那肯定是好东西,但可惜了乌青丽说完之后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并没有分享的意思。 周尤气愤地咽了咽口水,又眼巴巴地看向沈云惟,“小沈啊。” “周哥和青丽姐在吗?” 周尤的话被大门外进来的几个人打断了,她们脖子上挂着节目组工作人员的牌子。 “导演说两点半集合,还有一个小时,让我们通知你们可以先回自己的房间收拾一下,午睡一会。” 与此同时,两位摄像也抬着摄像机从堂屋出来了。 周尤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饭桌上仅剩的那个红彤彤的桃子,但还是没拉下脸直接要,他站了起来说道:“好,我们知道了。” 安安坐在沈云惟身边,见状拿起了那个桃子,“哒哒哒”地跑到周尤身边,举着桃子说道:“周伯伯,给你吃。” 周尤眼睛一亮,高兴地蹲下来和这个小不点对视,说道:“真的吗?这是送给我的吗?” 安安乖乖点头,把桃子塞给了周尤后又跑回了沈云惟身边。 周尤对着桃子傻乐,揣进兜里就站了起来,他现在吃饱喝足心情好,说话都中气十足了,“多谢中午的款待了,等之后有机会了我请你们吃饭。” 乌青丽喝完了杯子里的酸梅汤,给沈云惟使了个眼神就跟着一起走了。 呼呼啦啦一群人离开后,院子里又剩下了最开始的八个人。 沉默已久的钱义天突然开口,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她就是乌青丽啊,好美啊。” 此言一出,其他几人都是一愣。 钱义泽浑身一个激灵,他看向身边神色古怪、脸色涨红的堂哥,拧着眉毛问道:“钱义天,你脑子清醒吗?” 沈云惟也一言难尽地看向了莫名羞涩的钱义天,说道:“我说小钱啊,你不会是喜——” 沈云惟话还没说话,就看钱义天突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反驳道:“什么喜欢,我可不喜欢她,我可没说过。” 说完,钱义天风风火火地抱着桌上的碗筷去水池干活去了,那样子就像身后有人追着他咬一样。 沈云惟憋了憋,终究没忍住,抱着不明所以的安安乐得直笑,她一边抱着安安往回走,一边念念有词。 “哎呀,听说乌青丽和周尤是青梅竹马,也不知道以后两个人会不会在一起。” “咔嚓——” 水池旁,钱义天黑着脸弯腰捡碎瓷片,他飞速洗完碗筷,又拽着钱义泽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等他们再回来时,院里只有程天一人。 钱义天春风满面地哼着小曲,嘚瑟地晃着手机凑到程天跟前,显摆道:“小屁孩,知道这是谁的微信吗?乌青丽乌影后的!” 程天莫名其妙地看了钱义天一眼,嫌弃地离开了。 钱义天:“切,没见识。” 钱义泽深吸了一口气,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该死的,他这个堂哥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刚才居然拉着他死缠烂打地求人家的微信。 丢人,简直丢人。 第151章 蔬果园内 黄昏将至。 晚饭之前,周尤和乌青丽又来了,不过这一次她们身后没有跟着节目组的人,两个人拎着下午完成任务的奖品进来了。 一个大白菜、一块豆腐、两个土豆和一条鱼。 乌青丽换了一身衣服,棉麻衬衫和素色的长裙,头发还有些湿气,她下午的得了一次第一名,现在心情很不错,一进门就抱着白菜往厨房钻,把想和她打招呼的钱义天晾在了一边。 周尤盯了钱义天几秒,又用一种过来人的眼神看向他,说道:“我说你小子趁早死心吧,我们五姐是你能肖想的吗?” 说完,周尤也跑去找沈守群问鱼怎么吃了。 这两个人,明明只是中午在这儿蹭了顿饭,现在熟得跟这是自己家一样。 钱义天磨了磨牙,厚着脸皮也钻了进去,围着乌青丽打转,像见了肉骨头的狗一样。 院子里。 沈云惟坐在秋千上晃悠着刷短视频,安安趴在石桌上和程天玩拼图。 安安抓着拼图,好奇地看向程天,问道:“肖想是什么意思?小小地想一下吗?” 程天张了张嘴,一脸为难,这他该怎么和一个四岁的小孩解释呢? 这时,沈云惟敲了敲秋千的柱子,吸引了安安的注意力后,毫不客气地说道:“意思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举起手,说道:“啊!安安懂了,钱哥哥是癞蛤蟆想吃青丽姐姐这个天鹅!” 安安的声音脆脆的,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包括厨房里的几人。 钱义天苦着脸看向窗外傻乐的安安,内心悲愤:干什么啊,这是要干什么,我怎么就是癞蛤蟆了。 晚饭是在堂屋里吃的,因为桌子不够长,还拼了一张方桌,十个人凑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后就是晚上八点半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又来沈家找人了。 周尤和乌青丽正吃着西瓜就被人催着回去了,她俩离开前还顺走了一个没切的西瓜。 两人走后,钱义泽和钱义天也离开了,手上拿着蔬果园的钥匙,他们现在就住在园中的房子里,美其名曰帮忙看园子。 钱义泽两人走了之后,程天也送安安离开了。 沈家一下就安静了不少,只剩下了吴秀鹤和沈守群这两个老夫妻以及沈云惟和沈正佑这两个不说话的父女。 沈云惟洗完了澡就钻进了房间里,把试图和她讲几句话的沈正佑留在了门外。 沈正佑沉默了片刻,转身进了堂屋。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九点整,属实还早,沈云惟睡不着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刷了一会儿就刷到了绿水青山的嘉宾直播间。 都九点了,竟然还在播。 沈云惟点了进去,是一个叫向南天的男演员的房间,他正在一边捏腿一边看手机,看的是他自己的直播间,时不时还回答几个问题。 向南天刚被自己的粉丝逗乐了,就突然抬头看向了门口。 直播镜头的角度拍不到那里,大家只能看到向南天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药瓶。 沈云惟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退出去了。 手往下一滑,下一个视频就是关于沈云惟本人的八卦了,是中午吃饭时的一小段视频。 评论区乌泱泱一片,大多是在说沈云惟心机,竟然用这种方式出镜。 【说什么退圈了,我看她倒是一点都没消停,这四个月她冒头的时候还少吗,前几个月蹭易风的,现在又蹭综艺和两个影帝影后的,沈云惟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 【哗众取宠,不是说回家种菜去了嘛,她到底是舍不得娱乐圈的富贵,呵呵。】 【虽然但是,沈云惟家里就是综艺拍摄地的那个村子啊,而且是周尤他们两个去找的沈云惟吧,明明是影后主动说的她有熟人,影帝挨家挨户敲门找过去的,你们也不能只说沈云惟吧。】 【我老家就是这个村的,我能做证,沈云惟确实是这个村的/举手.】 【……】 沈云惟打着哈欠,刚退出这个视频就又接到了易风来的电话。 “喂喂喂,我这边完事了,明天就能过去了。”易风的声音有些疲惫,但是态度却十分积极,“我今天连夜收拾行李,如果快的话,今天下午就能到,我晚上去找你吃饭呗。” “我听说你中午还让周尤和乌姐吃饭了,我也要吃乌姐吃的那个!” 沈云惟捂了捂耳朵,敷衍地应了两下,说道:“行行行,明天来了再说吧,我睡了。” 话音一落,沈云惟立刻挂断了电话,扯上被子埋头睡觉。 一觉到天明。 早饭过后,沈云惟和带着安安过来的程天一起去了蔬果园,园子里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取景。 节目组今天上午定在沈数月的大棚那边做任务,下午就要来蔬果园里做任务,这几个工作人员很快就布置好了拍摄点,但是却迟迟不想离开。 “这个园子是按了什么看不见的空调吗?这里面真凉快。” “可不呢,不仅凉快,空气也特别清新,我现在感觉熬了三天的脑袋都清明了。” “不止呢,我刚才去山头绑丝带吃了几个草莓,这是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草莓。” “真的假的?” 几个人聚在一起聊着,一回头就看见沈云惟带着人进来了。 这些人不知道这园子是沈云惟,还以为她听说这里是下午的拍摄点所以来踩点的,一时间看向她的眼神都不是很友善。 “你怎么进来的?现在是我们的工作时间,没有允许不能进出。” “对对对,你赶紧出去吧。” 安安第一次进蔬果园被赶,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吓得抱住了程天缩着躲在了两人身后。 程天见状,神色不善地看向几人,说道:“该你们离开才对吧?场地都已经布置好了,为什么还在这里逗留?” 吴柳翻了个白眼,一边摆弄着手上的果盘,一边说道:“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没看见我们还在忙吗?赶紧滚蛋,别影响我们工作。” “你!”程天气得向前一步。 沈云惟抬手挡住了程天,又扫了一眼果盘里的东西,冷着脸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导演。” 第152章 她是园主 “导演?” 几个工作人员有些慌神,他们突然想起来之前的那个热搜,沈云惟说不准和导演真有什么关系。 “怎么办,要不咱们道个歉?”有人提议道。 吴柳眉毛一拧,说道:“道什么歉,咱们啥也没干,我们有什么错。” 吴柳的二姐是这次综艺的执行导演之一,他一开口,其他几个人也有了主心骨。 沈云惟电话还没挂断,吴柳就喊道:“沈云惟你别以为勾搭上了木导就能为非作歹了,不就是一个隐藏嘉宾吗?你算个鸡毛啊,我们好好地布置现场,是你们突然跳出来耽误事的,回头影响了拍摄,你赔得起吗?” 这话纯属胡搅蛮缠,沈云惟从始至终就没和他们说一句话,但是这几个人怕自己被罚,一股脑地都跟着吴柳一起说是沈云惟几人的错。 不只说沈云惟突然出现耽误他们的工作进度,还满口胡喷。 “这孩子不会是你跟哪个老头子的种吧,怪不得不敢在娱乐圈混了,呸!” “就是,苍蝇不叮无缝蛋,我以前还觉得谣言不可信,现在觉得网上骂她的人这么多,那肯定有不少真事。” “不就靠着张好脸嘛,也不知道动了多少刀子了。” “也不知道导演怎么想的,竟然还让她在咱们的综艺里露脸,还不够招人骂的。” “……” 程天年纪轻,气性自然也大,他听了几句就听不下去了,可偏偏沈云惟又拦在他面前。 沈云惟挂断了电话,平静地扫了吴柳几人一眼。 只这一眼,吴柳几人瞬间僵住了,胆子小的人立马低下了头,回避着沈云惟的视线。 这蔬果园内除了在这儿和沈云惟对峙的五人,还有另外三个负责检查摄像设备的工作人员。 此时此刻那三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所有工作人员签署的合同上有一个专属于“云仙蔬果园”的条款,里面有一条是有关蔬果园的布置或者拍摄必须有导演在现场…… 他们好像违约了。 吴柳几人里也有人想起来了,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咽了咽口水,小声解释道:“云惟姐,我们是按照吴导的意思来布置现场的,我们现在就走。” “走什么走?晚了!” 沈云惟身后,钱义天两人带着木磊导演走了进来,他们几人是在半路遇到一起的。 现在的时间段嘉宾们正在做任务,木磊就抽空过来带人准备监督蔬果园的布置,但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提前进去了。 接到沈云惟电话的时候,木磊几人就已经快到蔬果园了,他们一下车就立马跑了进来。 木磊抱歉地看向沈云惟,不好意思地说:“小沈啊,今天这事是我的错,你放心这些人违约了,我马上把他们撵出去,你看看有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我们一定全额赔偿。” 钱义天也低头说道:“小师祖,应该是我走的时候没锁好门,对不起。” 吴柳几人傻眼了,木磊导演和这个据说是投资商的少爷竟然这么低声下气地道歉,这和他们以为的完全不一样啊。 “不是,导演,我们又没干什么,怎么就违约了?”吴柳还在争辩,他不服气地瞪了沈云惟一眼,“你不能因为偏袒相好的就这样吧,这不公平。” 此言一出,沈云惟还没发表意见,木磊就先炸了,他立马骂道:“吴柳你他娘的是不是有病,小沈是我的朋友,再让我听见一句这种话,不仅是你,你姐也跟着一起滚蛋算了。” 吴柳被骂得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不服气地呛道:“凭什么,我们干什么了,你这么护着她,她不是你相好的还能是什么。” 木磊导演一口气没上来,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这都是什么玩意儿,一群没脑子的蠢货。 钱义泽向前走两步,他看向吴柳几人,冷声说道:“合同里已经明确表明了有关云仙蔬果园的一切工作,必须有导演在场监督,并且不能破坏园内的一切东西,不能拿取园内的一切东西,你们干了什么自己心里不清楚吗?给你们的工资是业内的双倍,竟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到,拿着钱是让你们违规行事的吗?” 这是钱义泽第一次说这么长一段话,低头忏悔的钱义天都愣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堂弟,也指着吴柳说道:“尤其是你,监控显示你还偷拿了山泉旁边的草莓,一颗草莓市价三万,赶紧赔钱,不赔就等着法院的传唤吧。” 程天也帮呛道:“还有桌子上的果盘,里面的桃和冬枣一看就是我们园子里的,你们凭什么未经允许就私自摘下来。” 一连串的话砸了过来,都不如那三万一颗的草莓吓人。 吴柳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他声音发颤地喊道:“你们讹谁呢?!什么破草莓能卖三万!” 木磊铁青着脸骂道:“你他娘的还真吃了?!我说过几遍了,这蔬果园的东西不能拿不能碰,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他奶奶的,你姐呢,吴琮人呢?!让她赶紧给我过来,连这点事她都交代不明白,她也是不想干了!” 吴柳被木磊骂傻了,那合同他压根就没细看过,他本来就是被他姐塞进来的关系户,平常组里开会他也没好好听。 前两天吴柳听人说这个蔬果园环境特别好,一进来就舒服得不想出去,他就今天跟着挤过来干活了,还是他举着他姐的名头才领人提前进来的。 如今事发,其他的七个人立马把锅甩到了吴柳的头上。 “导演,我可没有吃这里的东西,是吴柳说他姐让我们抓紧布置,我们才进来的,我们不是故意的。” “对对对,都是他说吴导让我们先进来干活,我们才进来了,不然我们肯定不会进来的。” “……” 几个人叽叽喳喳地吵成了一片,吴柳气得脸色涨红,他突然指着沈云惟喊道:“我们不能进,那她凭什么进来,要是不让我干了,那她也得一起滚蛋!” 直到现在,吴柳还认为沈云惟也是节目组的隐藏嘉宾。 木磊导演发完消息通知了吴琮过来,烦躁地瞪了吴柳一眼,骂道:“你没脑子是不是?小沈她是云仙蔬果园的园主,她凭什么不能进来!” 第153章 恋综现场 半个小时后。 沈云惟看着到账的赔款满意地收起了手机,她扫了一眼其余几个战战兢兢的工作人员,说道:“行了,该干嘛就干嘛去。” 木磊见状,立马给几人摆了摆手。 吴柳依旧站在原地,他身边还有一个短发的女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在训话,又拽着人走到沈云惟面前。 “还不道歉,都二十多岁了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给我惹麻烦,再有下次你以后就滚回老家种地去吧。” 吴柳心里倒是依旧不服气,但是现在被他姐摁着脖子鞠了躬,涨红着脸道歉:“对不起,是我嘴贱胡说八道,是我私自吃了园子里的东西。” 沈云惟睨了吴柳一眼,淡淡地说:“跟我说不着这些,钱赔了就行。” 钱是吴琮赔的,八九颗草莓一共赔了三十万。 三十万她跟完这个组也赚不到三十万,但是她不敢不给,合同上写得很明白,这钱不赔上那就是违约了,违约要给的钱更多。 说实话,吴琮也觉得几颗破草莓不值三十万,但是看着钱义天和木磊都是一副“便宜你们了”的样子,她又有点拿不准。 难不成这几颗草莓还有别的说道? 吴琮又说了几句话,见沈云惟几人都不太想听,她就带着吴柳走了。 一脚踏出蔬果园的门,燥热和蝉鸣重新袭来。 吴琮惊觉刚才在园子里的时候纵使心中紧张却浑身舒畅,这几日忙碌的疲惫都缓解了很多,她扭头看向吴柳。 吴柳被盯得头皮发麻,他老实站好,赔着笑说:“嘿嘿,姐。” “闭嘴。”吴琮骂了一句。 吴琮盯着吴柳打量,突然感觉这小子气色好像好了不少,平常那副肾虚阳痿的样子都瞧不见了。 吴琮有些心惊地转身,看向身后的这个园子——云仙蔬果园。 早就听说当初租这个蔬果园公司拿出了几乎白送钱的诚意,那个时候大家私下还说怕不是在洗钱,现在看来这个云仙蔬果园可能真有点说不出来的价值在。 吴柳在旁边有点胆战心惊,他平常混账得很,嘴也欠,人品更不行。 身边的亲戚都说吴琮这个混球长着大还没进监狱都是因为一件事——这小子怵他大姐。 吴柳等了又等,一想起那三十万就心疼,恨不得把那几颗草莓给吐出来,什么破玩意儿竟然敢要那么多钱。 “算了,你收拾收拾回家吧。” 吴琮说完,转身上了她借来的脚蹬小三轮。 吴柳也不敢反驳,他赶紧追了上去,蔫头耷脑地主动蹬着三轮。 但两个人没走多远就出事了,吴柳蹬车的脚一停,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土路上的碎石子磕破他的脑袋,脑门上一片血肉模糊。 沉浸在猜测中的吴琮吓了一跳,她着急地跳下三轮,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 “吴柳,小弟,你醒醒。” 吴琮脸色发白,她伸手摸了摸吴柳的心脏,又立刻打通了120,电话还没拨出去,钱义天就开着车过来了。 钱义天臭着脸翻了个白眼,说道:“行了,赶紧把人整上来,我带你们去医院。” 他奶奶的,一个满嘴喷粪的王八蛋,也不知道小师祖为什么让他来帮忙。 这边,吴柳被送去了医院,和他一起来的那些人都已经回到了村里。 这些人立刻把在蔬果园发生的事和同事们通了消息,并且夸大其词了木磊和钱义泽两兄弟对沈云惟的态度。 刘云悠拎着水桶从几人身边晃过,听见沈云惟的名字时顿了顿。 她昨天晚上就知道沈云惟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情了,毕竟网上已经传开了,但是没想到沈云惟竟然还是取景地之一的主人。 云仙蔬果园,沈云惟竟然真的扎根土地了? 刘云悠低头看着水桶中自己的脸,看着那双刻意勾勒过的眼睛,半晌,直到田埂间传来武玉娇的催促声,她才抬起了脚。 “云悠姐你刚才干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才答应。” 武玉娇握着铲子蹲在地上,心直口快地问:“是不是想休息一会儿了?” 刘云悠扫了一眼镜头,淡笑着说:“没有,只是听见了他们说导演好像发脾气了,好奇是因为什么多听了会儿。” “哦。” 武玉娇也不想问了,她热得有点躁,埋头苦干了几下就有点受不了,要不是昨天她的经纪人又交代她今天一定要好好干活,她早就想装晕偷懒了。 “玉娇,云悠,你俩还差多少?” 不远处,一个赤裸着上半身的青年走了过来,他是嘉宾之一周立铮,平常走硬汉风,身材自然好得没话说。 自从周立铮脱了衣服干活之后,他的直播间人数就只增不减,甚至隐隐压过了向南天。 武玉娇见周立铮来了,立马抬手说道:“周哥,我们还差三垄地呢,你是干完了吗?” 周立铮来就是为了帮忙,闻言道:“我干完了,过来给你们搭把手。” “周哥你真厉害,自己一组还干得这么快!”武玉娇笑得格外灿烂,比着大拇指夸道。 “哈哈,剩三垄地那咱们仨一人一道,干完了好吃饭,我不会做饭,一会儿想跟着你们蹭口饭吃。” 周立铮说完就弯腰开始干活了。 武玉娇双手握拳,打气道:“好啊,云悠姐说她做菜特别好吃,咱们赶紧干完去换食材。” “是吗,那我有口福了。” 刘云悠点了点头,说道:“算不上特别好吃,你们不嫌弃就行。” 两女一男,气氛却异常和谐,直播间内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 【嘶,虽然但是,他们好像一家三口啊……】 【性格淡淡的妈,身材火辣的爸,阳光向上的小棉袄?】 【为什么,没人觉得糙汉和小太阳也很般配吗?】 【楼上的拔刀吧,明明冷冰冰的美人和热情的糙汉更般配!】 【无语了,温柔姐姐和甜心妹妹就不配了吗?】 主直播间的CP乱炖很快被三位的唯粉冲塌了,工作人员见势不妙立马把主镜头转向了周尤和乌青丽。 但很不幸,这二位的唯粉实力更是惊人。 无奈,导演组苦着脸把镜头又转向了向南天和黄鱼鱼,本来以为世界终于和谐了,谁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 【卧槽,我的CP终于出现了/嘿嘿.】 【啊啊啊啊啊南天逐鱼是真的,终于有两个人的同框镜头了!!!】 在导演组的无声崩溃中,热搜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词条。 #绿水青山,恋综 第154章 园主粉丝 绿水青山好好的一个下乡综艺变成了恋综,这和每一位嘉宾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午休的时候,每个人都上网看到了直播反响,除了周尤、乌青丽和向南天三个人以外,另外四个人心里都有了一点小九九。 向南天这边刚指天指地和经纪人保证了不会搞男同卖腐,一回头就看见黄鱼鱼那个毛头小子凑过来了。 “南天哥,你先喝口水,我去洗菜做饭。” 黄鱼鱼年纪小,那一双狗狗眼水汪汪的,看向谁都亮亮的。 向南天脑子一懵,一口闷干净水杯里的水,逃似的冲进了厨房,喊道:“做饭用不着你,你别进来。” 用脚指头看,这都是在躲人。 黄鱼鱼讨了个没趣,耸了个肩离开了。 他就说嘛,向南天这种咖位怎么会和他炒CP,经纪人真是胆够大的,也不怕自己被向南天的粉丝骂死。 一家三口组合这里,周立铮穿上了衣服蹲在地上生火,刘云悠在案板旁边切菜,武玉娇蹲在地上洗菜。 这氛围,谁不说一声相亲相爱一家人。 至于“青尤引力”二人组,两个人又拎着食材跑去沈云惟家里了,不过他们去的时候只看见吴秀鹤老两口和头上光秃秃的沈正佑。 “大爷,云惟呢?她怎么不在家?”周尤四处张望着问道。 沈守群轻车熟路地接过两人手上的菜,应道:“幺儿去县里接朋友去了,过会儿就回来了。” 周尤点了点头,又忍不住凑到沈守群的耳边,问道:“幺儿是云惟的小名吗?” 沈守群点头:“是啊,孩子她妈给起的名。” 话音一落,蹲在院子的墙根磨菜刀的沈正佑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拿着水草草冲了两下,就把刀放回了厨房。 沈正佑不可避免地路过了沈守群两人。 偏偏周尤又问了一句,“这样啊,那怎么不见你儿媳妇?” “啪——” 刀被狠狠地拍在了桌案上,其声之大吓得周尤差点没站稳当,他吸了口凉气,问道:“今天是打算做拍黄瓜吗?我们带的菜也有两根,要不洗洗让沈大哥一块拍了。” 沈守群闻言乐了两声,哈哈笑道:“行啊,一会儿让他给你做。” 沈正佑:“……” 饭做到了一半,沈云惟几人就回来了。 一同跟过来的还有头发染回浅黄色的易风,他拽着个行李箱,人还没进门,就听见他在那絮叨。 “你说小朵她还非要跟来,来这儿她住哪啊,你家那个折叠床还在不,要不让她在你家将就一下呗。” “对了,我这是让你接过来了,一会儿先去找导演报备一下不?还是先开饭?我都快饿死了。” 周尤听着声音耳熟,他抓着手上还没掰好的豆角跑了出来,“嚯”了一声,说道:“易风?你还真来了。” 易风和周尤也算是半个熟人,他拨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挑眉道:“周哥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周尤摇了摇头,笑道:“我可没别的意思,你来了正好,八个人好组队干活。” 易风敷衍地点了下头,又拽着行李箱跑到了拌凉菜的乌青丽面前,说道:“乌姐,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啊,外面都传你和周哥谈对象了,你咋看上他了?” 乌青丽白了他一眼,说道:“没脑子,什么话都信。” 一旁,周尤黑着脸提醒道:“我说易风,你能不能搞清楚,我还在这儿呢。” 易风装作听不见,他和沈守群、吴秀鹤挨个打了个招呼,又大喇喇地往凳子上一坐,摇头晃脑袋道:“没谈就行,周哥虽然人也挺不错的,但是他哪配得上你啊。” 所以说易风在圈里风评不好也是他活该,他对家多一半都是自己惹出来的,两句话就给周尤气懵了。 尤其是周尤心里还真就有那么一点心思。 沈云惟一脸无语地横插在两人中间,对着易风说道:“坐着干什么,去洗碗洗盘子洗筷子去,一点活不干,你哪有脸来蹭饭的。” 易风:“哦。” 周尤拧着眉使劲儿掰着豆角,那架势就像在掰谁的脑袋一样,他握着豆角拎着盆凑到乌青丽身边,探究地问道:“五姐,你跟这小子怎么也这么熟?我怎么不知道?” 乌青丽斜了他一眼,“你话怎么这么多?” 周尤:“……”气煞我也! 这顿午饭,吃得就有些鸡飞狗跳了,直到节目组来找人,周尤和易风才没有那么针锋相对。 下午的任务地点是在云仙蔬果园,沈云惟几人也去了,钱义泽两人去后山泉眼附近修炼,沈云惟和程天带着安安混在了导演组里。 任务开始前,先给易风安排了一个出场。 易风有点现眼包的属性,他和黄鱼鱼在外形方面有点撞款,这人没心眼看不出人家不乐意跟他在一起,还一个劲儿地往上凑。 易风想得简单,他知道黄鱼鱼也是唱歌的,想着他们俩属于一伙的就该是一队。 殊不知此刻,那波战“南天逐鱼”CP粉已经把他当成男小三了。 沈云惟在地下看着易风直播间上的弹幕,乐得差点把口罩笑掉,她现在笑得高兴,还不知道主直播间的风向已经变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主直播间的镜头扫过“云仙蔬果园”的招牌后,就突然冒出了一堆人,什么也不干,就在弹幕上请愿让镜头拍一下园子里的蔬菜水果。 【天杀的,我等园主卖菜等得花都谢了,她怎么还把园子租出去拍综艺了?!】 【谁懂啊,群里上一次卖菜还是上一次,咱们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波大采购啊,我爷爷都快把我骂成孙子了/哭泣.】 【谁有我惨,上次群里开卖的时候我在公司开会没顾上,我爸手速慢没抢上,我刚到家就被踹了一脚/崩溃.】 【别说了,镜头别拍这些人了,能不能让我看看地里的菜都长成什么样了?】 【楼上加一,我刚才好像看见南瓜地了,里面的瓜长得怎么样了?】 【……】 这些言论的发表者数量少,但挡不住他们说的话太奇怪了,在一众哥哥姐姐好帅好美的弹幕里太过于清新脱俗了,以至于那些围观群众和粉丝们有点傻眼。 怎么着,这个什么蔬果园的园主也有粉丝团? 第155章 农产品大PK 云仙蔬果园一号客户群(500) 【今夜有酒:向群聊分享了一条直播链接……】 【今夜有酒:兄弟们,园主的蔬果园上综艺了,大家快去支持一波,催催她老人家赶紧上新了!!!】 两条消息之后,安安静静的群聊又被炸响了,这些人虽然抢菜的时候六亲不认,但这个时候却抱团得很。 【上官公子:终于有消息了,园主答应我的一小块地还没给我呢,加她好友还不同意/允悲.】 【钱正清: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消息落后的小垃圾,园主参加的综艺就是我们公司旗下的项目/得意.】 【我有一好:蛙趣,最近有些日子没见过园主了,没想到她都上电视了/撒花.】 【叫我张局:@我有一好,你又上班摸鱼是吧,赶紧给我从卫生间滚出来干活!!!】 群里这些人开团就跟,不仅自己跟,还叫人跟。 没一会儿,绿水青山的主直播间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攻占了,弹幕上清一色地求卖菜。 【沈老板别躺平了,我看到那个小伙身后的冬瓜都长大了,能卖了能卖了!!!】 【园主看看我,我爷爷还想吃上次的黄瓜,我可以提前预订吗?】 【我看见树上明明还有好多桃子,怎么就不卖了,快上架啊——】 【楼上加一,我老娘最近已经把存货吃完了,早知道上次买桃子的时候多找几个人一起抢了/后悔.】 【……】 主直播间是各家粉丝刷数据的地方,也是他们给一些路人介绍各家正主的地方,此时一看弹幕都被这些要买菜的不明人群占据了,他们自然也不高兴,毕竟这影响了他们粉的正主的流量。 没一会儿,主直播间的后台就被各家粉丝问爆了,都是让节目组快管一管直播间的弹幕。 很快,主直播间的情况被汇报给了导演组。 木磊扫了一眼这些弹幕,又看向身后捂得严严实实的沈云惟。 嘶,小沈怎么卖个菜还整出粉丝团了,听过催更的,没听过催着“菜贩子”卖菜的。 木磊还没想好要怎么解决,就突然看见几条弹幕。 【……】 【哦莫哦莫,这里是自来水推荐的地方吗?】 【那个黄色头发小哥哥手里拿的菌子我买过,品质嘎嘎的,而且物美价廉,不过这个牌子比较小,没想到竟然在综艺打上广告了。】 【原来如此……】 【这次综艺的广告商好像都不是什么大牌子,而且都是点农产品一类的食用品,好多我都没见过/哈哈.】 【我见过我见过,那个枸杞饮料我妈妈买过,特别补气血,推荐推荐!】 一个两个的开了头,主直播间的弹幕从各家粉丝做数据的平台变成了安利与分享的平台。 木磊看了一会儿,他摆了摆手,对负责直播后台的工作人员说道:“不用管那些私聊的人,就这么着吧。” 工作人员也看见了直播间的风向,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得嘞,虽然一个综艺直播间全是唠吃喝的弹幕有点奇怪,但是总比那些艺人的粉丝天天干架好啊。 节目组撒手不管了之后,主直播间的风向就像一头看见了红布的斗牛,横冲直撞让人摸不着头脑。 弹幕里不仅谈镜头扫过的广告商的东西,还在谈自己吃过的喝过的,也有跳出来自荐的…… 【乌影后吃的花生就是我们家的,长阳县特产,直播间的宝宝们可以关注一下官方号哦,评论区随机抽取十人免费送~】 【……】 【我我我,我是大学生,暑假回家之后村里家家户户收了不少蒜,但是来买蒜的人给的价都太低了,我看县里那些大超市一斤蒜几块钱,来村里收蒜就给几毛,我学人家开直播给村里卖蒜,但是一直没什么人看,各位路过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你们要是有买蒜的可以看看我,我保证我们村卖的蒜都特别好!!!】 【走过路过,我二叔拉了五车的洋葱回来,现在还有两车压手里了,他说打算便宜卖了,一大袋子就要二十块钱,一斤就要两毛钱,如果直播间有临县槐阳镇附近的可以来看看/期待.】 【……】 “蛙趣?” 封九相忙完手边的事一回到直播间,就看见直播间的弹幕全是这些个弹幕,关于蔬果园的催菜消息已经被压下去了。 “这哪行啊?园主要是看不见怎么办!” 封九相磨了磨牙,通知了群里的人之后就在直播间里疯狂敲字。 没过一会儿,主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高达两千多万人,并且都活跃得很,绿水青山的词条又悄悄爬上了热搜榜第一。 热搜榜第一:#绿水青山,助农大PK# 热搜榜第二:#绿水青山,云仙蔬果园# 热搜榜第三:#云仙蔬果园,买菜你就来# …… 等到辛辛苦苦干了一下午农活的几位嘉宾终于能休息的时候,他们期待地拿出手机想看看自己又涨了多少粉,结果发现不仅没涨粉甚至自己的粉丝都跑去主直播间记笔记去了。 嘉宾们:这都是什么情况??? 武玉娇瞪着两眼看着热搜前三的词条,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暴躁地喊道:“这个云仙蔬果园是不是买热搜了,凭什么啊?我辛辛苦苦干了一下午活,粉丝居然跑去看热闹去了?!还有我买的水军呢,拿了我那么多钱,连个影都看不见,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武玉娇的随身助理闻言赶紧看了眼周围,确认摄像都不在之后才缓了口气,她赶紧说道:“玉娇姐你千万小点声啊,一会儿再让人听见了。” 武玉娇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又不傻,这会儿没人在。” 话音刚落,刘云悠就拎着水桶路过了,武玉娇和她的助理脸色一僵,一动不敢动地看着刘云悠路过。 两个人还以为这样可以假装不存在,可偏偏刘云悠回头打了声招呼。 武玉娇:!!! 刘云悠浅笑:“玉娇,我打好水了,准备一下洗菜做饭吧。” 武玉娇深呼吸了一下,她紧张地挤出了一个笑,跑过去接过刘云悠手里的水桶,说道:“云悠姐你歇歇,我来提吧,我力气大。” 刘云悠自然地点了下头,说道:“好啊,那你来提吧。” 第156章 这不公平 武玉娇本人的脾气和对外人设出入不小,阳光善良的小甜妹和脾气暴躁的朝天椒,所以她的经纪团队一再说过让她在公众场合管住嘴,生怕哪天露馅了。 临时搭起的四个灶台,四组嘉宾正在做饭,只留下了一个主直播镜头拍全景,其余的跟拍都去开会了。 武玉娇早早地关了身上的麦,她一边洗菜,一边看向一旁的刘云悠,又扫了一下眼神催促自己的助理,轻咳了一声。 “云悠姐,你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刘云悠抬手往锅里的汤加着盐,依旧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语气,声音不大不小,“听到什么了?” 武玉娇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嘴,这有什么好问的,问了才显得有问题吧。 “哗啦——” 热汤被勺子扬起,又落回锅中。 水汽腾起遮住了刘云悠的眉眼,她轻声道:“玉娇,你知道这个园子是谁的吗?” 武玉娇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知道啊,反正就是村里谁家的呗。” 刘云悠看了她一眼,说道:“我今天听见节目组的人说,这园子是沈云惟前辈的。” “哦,沈云惟啊。” 武玉娇随口应了一声,又突然睁大了眼,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刘云悠,惊讶地说道:“不是,这地方是沈云惟的?她还真打算种一辈子菜了?” 刘云悠愣了一下,没想到武玉娇的关注点在这里,她把锅里的汤盛了出来,又擦干净锅底,加了油。 “应该不会吧,沈前辈长得漂亮,演戏又好,怎么可能一直待在村里种地呢。” 油在高温下滋滋作响,几根辣椒扔了下去,呛人的锅气一下涌了出来。 武玉娇咳了两声,站远了一点,继续说道:“你说得对啊,她怎么可能愿意一直在村里种菜。我昨天听说沈云惟在演村民,今天又变成了蔬果园的园主,这一看就是节目组给她安排的剧本,她这特殊嘉宾的身份也太多了一点吧。” 武玉娇越想越觉得沈云惟有心机,先是通过木磊导演挤进这个综艺,又是装作村民和什么园主露脸。 现在已经上了好几次热搜了,那岂不是马上就要正式加入他们了。 这不就是想借机重回娱乐圈吗? 武玉娇磨了磨牙,想到挂在热搜上的两条云仙蔬果园的词条,这还哪是什么卖菜的,这分明就是沈云惟在搞鬼。 真是服了,她沈云惟时热搜成精了吗? 明明都已经退圈了,怎么还是露个面就能上热搜,露个面就能上热搜,她是住热搜榜上了吗?! 武玉娇越想越气,她丢下手里的大白菜往导演组的棚子那走,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她的助理赶紧跟了上去。 刘云悠见状,立马扬声问道:“玉娇,你干什么去?” 武玉娇扬手说道:“我去找导演聊聊天,云悠姐你先做着饭,我马上就回来帮忙。” 没一会儿,武玉娇就冲进了正在开小会的导演组里,她还没站稳就看见了戴着墨镜正在吃绿豆雪糕的沈云惟。 “好啊,还真是你!” 武玉娇指着沈云惟,又指着木磊导演,质问道:“导演,你们就算想加人也不能这样吧,我们今天辛辛苦苦干了一下午的活,就给她做嫁衣了?还装成什么蔬果园园主,你想重新回归就直说呗,演什么演啊。” 没头没脑的一堆话砸了过来,木磊迷惑了。 木磊皱眉看向武玉娇,说道:“什么叫给她做嫁衣了,你说什么呢?” 武玉娇的助理赶到了,赶紧把人拉住了,对着导演组说道:“不好意思啊,玉娇姐有点不舒服,她热昏头,我带她喝口水歇歇去。” 武玉娇也知道自己没装住,但是她也不想管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她辛辛苦苦下地干活还花大价钱雇了水军,沈云惟坐在棚子下玩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干,结果是沈云惟上热搜了。 这怎么可能,肯定是有人做手脚了。 一想起自己白花的那些钱,武玉娇就来气,她推开助理,憋着火说:“导演,她要是想进绿水青山当嘉宾就直接当呗,别整得偷偷摸摸的,又是村民又是这园子的主人,这对我们不公平。” 木磊一脸莫名其妙,他拧着眉,说道:“武玉娇,小沈她就是这个村的人,这个果蔬园也是她们家的,她偷摸什么了?对你们怎么不公平了?” 武玉娇看了看自己的手,干活干得又红又肿,再看看沈云惟,坐在躺椅上吃冰棍,舒服得不得了。 她嘴一撇,说道:“就是不公平,我们干了两天活,她什么都不用干还一直上热搜,就是不公平。” 木磊气笑了,他也懒得解释了,一摆手说道:“你别跟我说这些,你要是不想来你现在就走,要不是你爸来找我,你以为我会让你来?” 武玉娇闻言脸色一僵。 当初这个综艺先抬出了周尤和向南天,自那之后有的是人想挤进来混个脸熟,要不是武玉娇的爸爸和木磊导演有点交情,确实轮不到她一个三线的小演员。 武玉娇心里憋着气却也不想真的离开,她又找不到台阶,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木导。” 刘云悠端着碗汤走了过来,她把汤碗放在一旁的小桌上,说道:“我和玉娇煮了白菜豆腐汤,端来给你们尝尝。” 木磊点了点头,随口说道:“行,多谢了昂。” 刘云悠笑了一下,又牵住武玉娇的手说道:“走吧玉娇,咱们的饭还没做完呢,一会儿还要和他们比赛呢。” 武玉娇一言不发地跟着走了。 导演组的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一个人突然问道:“固定机器好像都拍下来了,这一段怎么办?” 不远处,几台架着拍空镜的机子正在工作着。 木磊深吸了一口气,拧着眉说道:“能怎么办,让人剪了。” 该死的,要不是他当初出国武过亿搭了把手,他才懒得管这个没脑子的小妮子。 让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蠢货。 第157章 风波又起 沈云惟在这儿的消息压根不可能瞒得住,组里在私下早就传遍了,只不过没人敢来找她而已。 这儿武玉娇一喊一闹,窗户纸就算捅破了。 蔬果园的拍摄结束之后,嘉宾们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场。 沈云惟也要带着安安两人回家吃饭了,她才走了没几步路就被南向天挡住了路。 “云惟,好久不见。” 向南天还是那双清清爽爽的笑眼,头上顶着几根草叶子也挡不住他这张脸的魅力,在向南天还没红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时候,他和沈云惟一起演过几次戏,其中有一个本子里,这俩人演得还是一对被棒打鸳鸯然后一起惨死的小情侣。 不过两个人的关系算不上好。 沈云惟挑眉瞧了过去,语气疏离地说道:“有事?” 向南天闻言,笑着说道:“这是什么话,没事儿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两人站在一起,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沈云惟捏了一下耳垂,神色不耐地说道:“没事儿就滚。” 说完,沈云惟绕开向南天继续往前走,她手里牵着安安,刚走过向南天两步远,就听见那个瘪犊子的三连问。 “你为什么删了我的好友?我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这个孩子是谁的?” 一连三句质问,就好像他和沈云惟有什么多亲密的关系一样。 沈云惟把安安交给了程天,说道:“你带安安先去前面等我。” 程天点头,他伸手抱起安安。 难得的,安安有些不愿意,她推着程天的手,抬头看向沈云惟,“师父,你让安安走远,是要干什么吗?” 沈云惟摸了摸安安的脸,哄道:“没事儿,你先跟程天走。” “好。” 一大一小走远后,向南天绕到沈云惟面前,还没开口说话。 “啪——” 一巴掌扇了过来,向南天偏着脸,火辣辣的疼席卷了他的大脑,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云惟,“你。” “啪——” 沈云惟反手又抽了一巴掌,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又看着向南天那双泛红的眼睛,说道:“向南天,你放聪明点,少来缠着我。” 沈云惟说完之后就甩着手离开了,她只用了一点点力道,但足够向南天疼个十来天了。 向南天抬头注意到了远处那几个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他转身躲开几人的视线,接过赶来的助理手上的口罩。 “我的祖宗啊,你说你往她身边凑什么,你们俩早就不可能了,今天的事要是被人发到网上你可怎么办啊?” 王助理看着口罩都没遮全的巴掌印,慌里慌张地掏出帽子给向南天戴上,又赶紧打通了经纪人的电话,给公关组的人打预防针。 忙完这一遭,王助理深吸了一口气,又跑到了那几个还没撤退的工作人员跟前,笑眯眯地说了一会儿话。 真的是牛马,天天给祖宗擦屁股。 牛马封完了口,又赶到了向南天的身边。 向南天正在接电话,他经纪人打来的,一张口就把他骂了一遍,紧接着就让他退出这次综艺。 “……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今晚就让人把你接回来,木导那边我会去谈——”疲惫的女声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行!” 向南天低着头,语气却不容置疑:“芳姐,我不会退出的。” “向南天!你知不知道——” “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芳姐气得火冒三丈,她看着手机咬牙切齿地说:“长本事了,真是长本事了,真是长本事了!” 片刻后。 “喂,让公关部的人来找我开会,十分钟内,我要见到所有人!” 今夜,网上各大营销号像闻见肉腥味的狼一样,沈云惟扇了向南天两巴掌的视频不胫而走。 更有知情人士友情出场。 “我们在现场,向南天得知沈云惟也在综艺拍摄的现场之后去找沈云惟叙旧,才说了没两句就被扇了两巴掌,好像是因为沈云惟嫉妒他现在的成绩,毕竟他们俩也算同期,结果一个是顶流,一个混得退圈了。” 与之相似的话像雪花一样铺满了每条视频的评论区。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等到沈云惟吃完饭准备歇歇的时候,她以前那些子虚乌有的黑料又跟着一起被全部扒了出来,现在还担了一条霸凌当红顶流的名头。 事情发酵得异常迅速,等沈云惟从易风那看到消息的时候几乎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沈家院子里。 乌青丽和周尤坐在石桌旁,易风抱着手机气得直转圈,沈云惟坐在秋千上晃悠。 周尤:“我说你能不能别晃了,还不够碍事的。” 易风着急上火地说道:“我不晃能怎么办,小朵怎么还没问好啊,这都是谁干的啊!” 乌青丽突然敲了一下石桌,说道:“视频是一个狗仔发给营销号的,应该是节目组哪个工作人员卖出去了,总共就那么几个人,一会儿去问问就知道了。” “叮咚。” 周尤打开弹出消息的手机,眼睛一亮,又立刻暗了下来,不忿地说道:“我朋友说你的老东家也在这里面掺了一脚,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你是得罪过这些人吗?” 周尤说着把一份名单亮了出来。 沈云惟歪头瞄了一眼,摇头说道:“没印象,应该没有吧,我一向与人为善。” 与人为善? 周尤突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视频,那两巴掌都快把向南天扇吐血了,居然说自己与人为善吗? 易风盯着这个名单,脑子里有点东西一闪而过,但又抓不住,他那一头金闪闪的头发都已经被挠成鸡窝了,也不见他想出了什么一二三四来。 这时,小朵带着木磊几人进来了。 木磊阴着脸正在打电话骂人,看到沈云惟后又立刻挂断了电话,他愧疚地笑了一下,说道:“小沈啊,实在不好意思,那几个管设备的人联系不上了,已经确定是他们几个把视频发出去的了。” 沈云惟摇了一下头,宽慰道:“无所谓,反正我扇爽了,被骂几句就被骂几句呗。” “不行!” 乌青丽和易风异口同声,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皆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最后,乌青丽开口说道:“云惟,以前你瞻前顾后的就算了,现在都不干这行了还怕他们干什么,听我的,这次必须好好盘个明白。” “对,吃了这么多哑巴亏都快成真哑巴了。” 第158章 丢人的黑历史 沈家,沈云惟房间内。 乌青丽几人凑在一起,整理了网上关于沈云惟的黑料,零零散散一大堆,但经过筛选其中严重的事情只有三件。 一是今日沈云惟扇到向南天脸上的那两巴掌,二是沈云惟在剧组踹断了一个制片人的肋骨,三是沈云惟在综艺里耍大牌言语侮辱前辈。 一桩桩,一件件,这要都是实情,那确实该骂。 周尤几人看了看沈云惟,忍不住问道:“你确定这都是事出有因的吗?” 沈云惟闻言有些犹豫,说实话除了今天扇的那两巴掌,她已经不太记得后面的两件事情了。 但,应该是事出有因的吧…… 沈云惟这个吞吞吐吐的反应,急得易风连声说道:“这有什么好犹豫的,这些人都是活该,你总不能忘了吧。” 乌青丽见易风知情,便问道:“她不说你说,先说这个向南天,他怎么惹到云惟了?” 沈云惟闻言有点尴尬,她试图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向南天?那就是个渣男!” 易风翻了个白眼,嫌弃地说:“三年前,那时候向南天还只是个十八线不知名的小演员,后来因为和沈云惟搭了一部戏的副CP小火了一把你们都知道吧。” 乌青丽点了点头,她记得那部电视剧,两人在里面死得挺惨的。 “呵,之后的事情你们肯定就不知道了。” 易风说话时火气很大,他一想起去年和沈云惟约饭时听到的事情就冒火。 三年前,向南天的团队给他营销了一波虐恋情深的CP人设之后反响特别好,那个时候沈云惟的风评也不算很差,而且流量还特别高,向南天的经纪人觉得炒CP这个路子也挺不错的,就联系了很多营销号添把柴。 向南天赶上了好时候,又接了两部和沈云惟的对手戏,演的都是有点男女关系的角色。 但好景没有多长,沈云惟在剧组里打人的消息被爆出来了,从那时起她的风评也是越来越差。 纵然当时的相关人士都知道不是沈云惟的错,但因为没人出来做证,沈云惟还差点因为故意伤害被判刑。 不过最后沈云惟并没有出什么事,但也让不明真相的网友对她更看不惯了。 向南天的团队见到这种情况立刻就和沈云惟拉开了关系。 当然,这些都不是说向南天是个渣男的原因。 “你们都不知道,向南天那个小人当时在和沈云惟这个傻子谈对象!” 易风此话一出,其他几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在一旁偷听的沈正佑都握紧了拳头。 只有沈云惟皱了皱眉,说道:“什么傻子,你才是傻子。” 易风哀怨地看向沈云惟,“你有没有搞错,现在重要的是这个问题嘛,而且我说错什么了?那个向南天之前死缠着你让你给他介绍资源,一出事就立马发声明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他之前拉着你炒CP的时候怎么不说你俩是普通朋友?” 沈云惟被易风盯得打了个寒颤,她赶紧叫停,说道:“好了,向南天的事情我可以解决,你别提他了。” 整得怪恶心人的。 易风不服气,嚷嚷着说:“有什么不能提的,他还没和你分手就又和其他人暧昧上了,他这叫脚踏两条船,这叫出轨,我就提,我就说。” 乌青丽:“嘶——” 周尤:“我去。” 木磊:“真的假的?” 小朵:“渣男!!!” 门外的沈正佑握紧了拳头,眼神扫向靠在墙角的铁锹。 沈云惟在心里哀嚎一声,这简直就是黑历史啊,她磨了磨牙,掐着指尖算了两下。 片刻后,沈云惟一拍巴掌,说道:“我知道今天这事是谁干的了。” 沈云惟的话打断了几人关于向南天的讨论。 易风不解地看向她,说道:“我们不是已经知道是谁干的了吗,那个管设备的刘器已经让人去找了。” 沈云惟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他,向南天那边的公关不可能会让那些人把消息漏出去,如果漏出去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沈云惟说完,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答案。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 “你的意思是,今天的事是向南天的团队故意促成的?”周尤不确定地问道。 木磊已经麻爪了,他这是找了点什么人来当嘉宾啊,一个个的这么会找事。 易风握拳砸在一旁的桌子上,说道:“我就是,那小子平常这么要脸,怎么可能会让这种视频流出去。” 小朵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道:“怪不得呢,他们这是心虚了,想抢占先机把脏水泼到云惟姐身上。” 几人七嘴八舌地唾骂着向南天。 乌青丽蹙了一下眉,她看向沈云惟说道:“你刚才说你可以解决向南天的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沈云惟勾了勾手指压在手机上。 她这个手机用了好几年了,里面以前有一段视频但后来被人删掉了,但是找人恢复一下应该是能找回来的。 “我有一段受损的视频,明天我会找人恢复数据。”沈云惟顿了一下,又说道,“里面是向南天出轨的证据。” 沈云惟当初知道向南天和别的人有牵扯时,第一时间保存了证据。 只不过她那个时候只是一个普通的黑红小演员罢了,她和向南天见面摊牌之后就准备曝光手里的证据,结果手里的证据被人黑进去删干净了。 那之后向南天的经纪公司又倒打一耙,沈云惟本来就刚从“故意伤人”的事情里脱身,就又被满天飞的谣言压得差点被公司直接放弃。 现在想想当时还是太年轻了,竟然轻信了那个姓向的花言巧语,就应该直接发出去了事才对。 不过,就算沈云惟当初选择直接曝光,凭借向南天那时已经如日中天的爆火趋势,他的公司和团队也会给他把事情解决得很干净。 “好,视频恢复了之后你发给我一份。”乌青丽说道。 沈云惟点了下头,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木磊刚从当红顶流竟然和沈云惟有情侣关系并且还出轨了的大瓜中走出来,他有些意犹未尽,又问道:“那个剧组打人又是因为什么?” 第159章 刺激战场 经过一夜的发酵,网上有关沈云惟的黑料已经愈演愈烈,但是导火索视频中的主人公之一向南天却一言不发。 网友们像闻得到腥却吃不到肉的猫一样急得上蹿下跳,最后锁定了绿水青山的直播间。 第二日,绿水青山的直播还未开启,预约人数就已经高达九千万人。 众人一边担心节目组可能会停播,一边不死心地苦苦等待。 终于,八点一到,主直播间首先开通。 【偶莫偶莫,我进来了?】 【真开了,我还以为这综艺要停了呢……】 【卡死了,我老天爷,怎么黑屏了——】 断断续续的弹幕刚发出了几条,疯狂跳涨的直播间人数一停,刚露出一点绿色的直播间就突然黑屏了。 没两下工夫,直播间就崩了。 “导演!网崩了怎么办?”直播组的组长着急忙慌地喊道。 木磊打着哈欠摆手,说道:“找我有什么用,联系平台,他们这是什么烂引擎,这点流量都撑不住。” 昨晚瓜吃多了,整得他都没睡好。 不多时,主直播间就恢复了正常,同时随着嘉宾接二连三地入场,他们的个人直播间也纷纷打开。 不过这些人里,除了向南天和周尤两人以外,直播间的人数都少得可怜,大多人都跑去看热闹去了。 向南天的一登场就受到了最高注目礼,大家昨天还在说他今天可能不回来录制了,说不定昨晚就连夜走了。 但没想到,向南天竟然还在。 武玉娇眯着眼偷偷看向笑着走进小院的向南天,面上依旧是笑盈盈地在剥花生,心里却忍不住啧啧称奇。 我的天啊,这两巴掌得打得多狠啊,这脸上扑着粉都能看出来肿,嘶,这哥怎么还在笑,他脸不疼吗? 其他几位嘉宾也都是人精,就算他们昨晚也在熬夜求瓜,但是如今瓜主就在面前,他们也没人会张嘴就问。 当然,易风是那个例外。 向南天还没坐下,易风就伸腿勾走了椅子,他歪着身子靠在椅子上,挑眉看向向南天,丝毫不避让地挑衅道:“呦,这不是巴掌哥吗?脸还疼吗?” “嘶——” 易风的话音一落,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黄鱼鱼在他左边坐着,身体是僵硬的,脸色是大变的,眼神是震惊的。 【雾草(一种植物),这哥们这么勇啊,怪不得平常看他也老被骂……】 【感觉这些人都知道点什么但什么都不说,你看看旁边那小孩的脸色,感觉他好像看见怪物了一样/沧桑.】 【不是这个黄毛有病吧,跟那个沈云惟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这是在霸凌我们南天/火冒三丈.】 【一群垃圾,怎么进的娱乐圈/嫌弃.】 【易风直播里都这么嚣张,不知道私下有多猖狂呢,说不定他也欺负过不少人,滚出娱乐圈!】 易风一张口,引起了向南天粉丝的震怒、自己黑粉的趁热打铁、对家粉丝的落井下石以及吃瓜群众的附和。 一时间,直播里本来在骂沈云惟的弹幕都少了很多。 但很快,易风的粉丝也反应过来了,逮着人就干了过去。 【放屁,我们易宝是有点缺心眼但他绝对不会干坏事,他这种说肯定是这个姓向的有问题!】 【怎么就他被沈云惟扇了两巴掌,沈云惟怎么不扇别人,自己上赶着找打现在又装起来了,呵呵哒/吐口水.】 【向南天就真的干净了,他以前不还和沈云惟炒CP呢吗,说不定是结了什么梁子,还什么沈云惟嫉妒他扇他,人都退圈快半年了,嫉妒你妈啊嫉妒,找理由也不找个好的。】 【就是,你们看你们看,向南天还瞪我们易宝,一看就是心里有鬼!】 【……】 弹幕上,两家粉丝们骂了起来,难得的这次易风的粉丝没有拖上沈云惟一起骂。 当然了,其中也有些原因是她们本来就和向南天的粉丝有矛盾,之前网传向南天和易风两人之间抢过代言,还没确认真假,易风就被骂了半个月,这回逮住机会她们肯定不会放过。 易风的袖子被人拽了两下,他停下口头输出回头看向身后的黄鱼鱼,挑眉问道:“你拽我干吗?” 黄鱼鱼尴尬地收回手,又瞥了瞥向南天阴沉的脸色,小声说道:“易哥你少说几句吧,咱们还拍节目呢,都录着呢。” 易风拧了一下眉,刚要说自己才不怕,就看见乌青丽瞥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着“差不多就得了”的信息。 “好吧。”易风松了口,拍了拍黄鱼鱼的肩膀,“你哥我今天给你个面子,先不说了。” 黄鱼鱼讪讪地笑了两下,感觉自己肩膀上的手过于沉重了。 易风闭上了嘴,向南天却还站在那没有落座,场面并没有缓解,反而更尴尬了。 周尤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招呼道:“南天啊,快坐吧,导演要宣布今天的任务了。” 有人开了口,场子僵硬地活络了起来。 周立铮拉拉自己身边的椅子,说道:“来吧南天,不知道咱们俩今天还是不是一个组的呢。” 武玉娇在一旁打着哈哈,说道:“那肯定是你们俩一组啊,反正我要和云悠姐一组。” 刘云悠笑了笑没作声。 向南天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笑了两声绕开桌子坐到周立铮身边,说道:“跟铮哥一组好啊,你可是咱们几个人中干活最厉害的。” 易风“嘁”了一声,鄙视的眼神藏也藏不住,却没有再说什么了。 黄鱼鱼坐在他身边终于松了口气,要不是怕殃及池鱼,他才不想开口管这种事。 木磊拿着一个大喇叭,试了两下音,又喊道:“OKOK,今天就是绿水青山第一期的最后一天了,大家昨天睡得还好吧。” 此言一出,场上又安静了一秒钟,紧跟着是稀稀拉拉地回应。 【杀人诛心啊,虾仁猪心啊,他们睡得好不好还不够明显吗,瞧瞧那一个个的黑眼圈,啧啧,跟半夜偷人了一样……】 【他们睡得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我没睡好/黑眼圈.】 木磊扫了两眼弹幕,又勾着嘴角看了一眼向南天,拿着喇叭说道:“很好,睡得好就可以了,今天在正式开工前我们先玩一个小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做真心话大冒险,想不想玩啊?” 第160章 幸运儿和倒霉蛋 【想玩,会玩,爱玩,哈哈哈哈哈虽然嘉宾们好像不太想玩/搞事情.】 【……】 在弹幕的喜闻乐见中,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开始了,一共十轮,真心话大冒险二选一,但不能重复选择一项。 八个人一个挨一个地抽签。 易风在向南天前面抽签,他抽完签转身,超绝不经意地撞了向南天一眼,又欠嗖嗖地扬了一下眉毛。 “呀,啧。” 两声语气词,藏不住的嫌弃。 向南天维持着脸上的笑,一如既往地洒脱,说道:“小心点,当心摔了。” 易风的表情管理几乎为零,翻了个白眼就离开了。 向南天伸手去拿纸条,心中难免有些紧张,今天这个临时的游戏挑明了就是针对他来的。 “啊!怎么是我啊。” 身侧传来的夸张的哀嚎声吸引了向南天的注意,他放松了不少,随手拿了一张纸条。 幸运儿黄鱼鱼蔫头耷脑地晃着那张有字的纸条,像投降了一样,又在易风的逗趣中挺胸抬头,视死如归道:“来吧,我要选真心话!” “好的,我们将在黄鱼鱼的直播间内随机抽取一条问题,请直播间的朋友们做好准备。” 此言一出,蹲在黄鱼鱼直播间内的粉丝们立马开始发弹幕。 “五、四、三、二、一。” “好的,时间到。” 话音一落,架起的大屏上跳出了一张截图。 【爱吃西瓜的咸鱼:我想知道小鱼和你的队友们还有联系吗?你们私下关系好吗?】 黄鱼鱼看了一眼问题,手里的纸条一扔,装作一副不爽的样子,说道:“什么问题,这都是什么问题,那都是我的好队友好兄弟,我们当然有联系啊。” 几人听完嘻嘻哈哈地闹了一通,又开始轮流去抽签。 第二次的幸运儿是刘云悠。 刘云悠就不太幸运了,大家已经知道了问题从弹幕里抽,有些不怀好意地就立刻跳到了她的直播间开始刷一些恶意的问题。 【冬刀:你们公司本来要参加这次综艺的人是小姣,为什么最后换成了你,是你抢了小姣的名额吗?】 刘云悠站在大屏前,她认真地看完了问题,神色一动未动,手中的纸条却被攥得变了形。 “不是我抢了小姣的名额。”刘云悠开口,她认真地注视着镜头,解释道:“我来参加这次综艺确实是我的荣幸,上个月我的经纪人来找我说有一个参加综艺的名额,我争取了之后迟迟没消息,我还以为没希望了,但是我很幸运最后能来参加,对于其他的误会我问心无愧。” 刘云悠说完就将纸条折了两下放到了一旁,平静又随意,她这种性子看起来不像是会和人争抢的人。 武玉娇举着手凑了过去,说道:“好了好了,云悠姐说完了,该第三轮了。” 八个人抽了八次,幸运的一次也没抽中,比如南向天、武玉娇和乌青丽,倒霉的人抽中了两三次,比如黄鱼鱼和易风。 在黄鱼鱼完成了一口气喝五杯苦瓜水的大冒险之后,他整个人都蔫了,苦得孩子脸都绿了。 至于本次游戏的重点关注对象——向南天,他正在准备去抽第九次,可能是次数多了,他如今已经一点都不紧张了,抽完纸条就回到了座位上,连看都没看一眼。 向南天潇洒的样子并没有持续很久,其余人抽完纸条之后迟迟没有人站出来,他突然一愣,低头看向被自己扔在桌上的纸条。 白色的纸条折了一折,看不到里面是否写着字。 其余几人确定自己不是幸运儿后四下看了看,最后共同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向南天。 易风兴奋地吹了一下头发,弹着自己的空白纸条走到向南天面前,笑道:“呦,这次总算是逮到你了。” 向南天神色自如,他拿起纸条看了一眼,故作惊讶地说:“还真是我,我还以为我能和玉娇一起一直轮空呢。” 易风懒得看向南天在这儿装样子,他哼了个气音,转身催促道:“导演,快抽问题吧,轮到向南天了。” “好,这一轮的幸运儿是向南天,我们将在他的直播间内抽取问——” “等一下。”向南天突然出声打断。 易风有些不耐烦地回过了头,其他几人也都看向了他。 向南天举起手,说道:“我要选大冒险。” “……” 众人愣了一下,易风差点爆了粗口。 本来都在刷真心话问题的弹幕也停了下来,直播间空屏了几秒,又开始跟着刷大冒险的任务。 木磊咂巴了两下,无可奈何地举着喇叭说:“好的,那让我们开始在直播间内抽取大冒险任务。” “五、四、三、二、一。” 话音落下,大屏上跳出了一张截图。 【傻乐呵:抽我,我想看南天随机公主抱一位嘉宾,男女不限嘿嘿/龇着大牙.】 这个大冒险实在不算难,向南天在三秒内做出了选择。 “铮哥,辛苦你配合我一下了。” 向南天向周立铮发出了邀请。 周立铮“啊”了一声,却没拒绝,他配合地走了过去,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肌和肱二头肌,说道:“行叭,那你可得抱稳当点。” “肯定的。”向南天拍着胸脯保证道。 很快,两个人完成了一个有点僵硬、画面十分美好的公主抱。 【咦,这画面哈哈哈哈。】 【向哥劲儿挺大啊,周立铮这一身腱子肉得有一百八十斤吧。】 嘻嘻哈哈的弹幕下,一行人开始最后一次抽签。 这一次向南天站到了最后一个,他的心情在纸条慢慢减少,但是没有人亮出字条的情况下变得十分不美妙。 向南天看了眼被最后留在桌上的纸条,又扫了一眼期待地看向他的众人,他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牙一咬,手一伸。 纸条打开了,向南天的心彻底凉了。 洁白的纸张上,“幸运儿”三个字黑得他眼疼。 这一次,向南天还没开口,易风就立马招呼道:“来来来,这一次不能选大冒险了,只能选真心话,快抽问题,快抽问题!” 速战速决,在向南天还没抬头之际,五四三二一就已经念完了,大屏上飞快地跳出了一张截图。 【瓜地里的大碴粥:沈云惟扇你是因为你对不起她吗?】 第161章 东窗事发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 向南天神色微恙,却依旧是那副轻松随意的表情,他看着大屏突然笑出了声,他向后退了一步,舔了下唇,侧着脑袋抬手在虚空点了点,又叹了口气。 “哎,看来大家都知道了。” 吊胃口。 向南天说完这句话又耸了下鼻尖转身坐回到了椅子上,在众人催促的眼神下,他把纸条折了四下放到了桌上。 易风急得刚要张口,就被周尤一个苹果塞住了嘴。 【说啊,这磨磨唧唧的是干什么呢?】 【周影帝你住手啊,快让易风催他快说啊——】 易风咬下苹果,三两下咽进肚子,挡住周尤又伸来的手,说道:“磨磨唧唧,装神弄鬼,你不会是在想怎么编一个好借口吧。” 嘴替登场。 向南天酝酿的情绪崩裂了,他压着情绪看了易风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只不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罢了。” 易风翻了个白眼,狠狠地咬了一口苹果。 “咔嚓、咔嚓。” 万众瞩目下,向南天双手扣在一起放在桌上,他看向镜头,那双被吹捧为对视三秒就被爱上他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 “我和沈云惟的关系大家应该都知道,我们一起参演过三部戏,她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但她可能太入戏了,总觉得我们两个之间不应该只是演戏。” 【蛙趣,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嘶——】 【所以沈云惟入戏太深、爱而不得,所以才因爱生恨?】 【某个死皮赖脸的人是有妄想症了吧,前几年就一直和南天炒CP,没想到不仅是为了蹭热度,还真以为自己是嫂子了/呵呵哒.】 【瞧见没,我们南天哥才是受害者,也不知道某些好狗是怎么想的,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还能诬赖到受害者身上/吐口水.】 【哈哈,虽然向南天说得挺真的,但是沈云惟竟然会爱而不得?她都长成那样了竟然还能爱而不得?】 【……】 向南天开口后,不仅他的粉丝们扬起了脑袋,就连他的助理和连夜赶来的经纪人也瞬间松了口气。 芳姐终于松开了攥紧的手,她就害怕向南天说什么不该说的。 万幸,他还知道轻重。 向南天留意着众人的反应,他温和地笑了笑,认真地说道:“昨天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我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能说关系,也不存在谁对不起谁,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我的作品。” 现场没人接这话,还是周立铮好人做到底给向南天递了个台阶。 “导演啊,赶紧说今天去哪干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木磊脸色有些怪异,他举着喇叭挡住了脸,说道:“可以,那请各位现场分组,随即上前抽取今天上午的任务。” 八个人火速分完了组,石头剪刀布之后分出了谁先抽任务,就在轮到黄鱼鱼抽任务的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不好了!” 黄鱼鱼吓了一个激灵,差点撞上桌子,“怎么了怎么了?” 易风一把拽住黄鱼鱼的胳膊让人站稳,他脸上看热闹的样子藏也不藏,抬着下巴往一边示意,说道:“还能怎么了,某个人今天就要塌房了。” 黄鱼鱼不明所以,却朝着易风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 向南天被他的经纪人芳姐喊到了镜头外,两个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一个低头看手机,一个正在打电话。 一分钟前。 向南天的经纪公司官号连发了三条公告。 第一条解除和向南天的经纪合同并追讨违约金;第二条发布了内部曾经制定的有关向南天与沈云惟CP营销的可行性方案;第三条是一个文件压缩包的下载链接。 【我艹,当初竟然是向南天主动和沈云惟炒CP的……】 【为什么要解约啊?这到底出什么事了?谁知道内幕啊,急死我了!】 【听我说,朋友们快去下载那个文件,里面有图有视频有真相,我还在看,太难以置信了……】 直播间内乱糟糟一团,直播间外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几个嘉宾都默默掏出了手机吃瓜。 速度最快的武玉娇此刻人已经傻了,嘴里的脏话要说不说的,刘云悠也在低头看手机,她的脸色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自然。 黄鱼鱼翻出自己的手机扒拉着消息,一边震惊向南天竟然被解约了,一边急切地等待着文件下载完毕。 进度条一点一点地往前走,终于,文件下载完了。 三个视频,十张截图。 第一个视频点进去就吓了黄鱼鱼一跳。 夜幕下,带着妆发的一男一女凑在一起分烤红薯,他们身上脸上还沾着糖浆做的血,落魄的脏兮兮的打扮却遮不住两人眸间的澄澈,飘雪的环境也抵不过两人眼中的浓情蜜意。 任谁看,这都是一对有情人。 “呐,给你这块大的。” 向南天的声音传出来时,黄鱼鱼才回了神,他咬着牙咽下嘴边的“我艹”,震惊地继续看着。 沈云惟穿得是素衣大氅,胸口处全是血,她草草地擦了两下手上的血污,高兴地接过了烤红薯,又笑着说道:“呦,咱们俩今天这是有情人终不成眷属,我死你也死。” 向南天长了一双笑眼,此刻却突然流露出两分固执,他推着烤红薯堵住了沈云的嘴,说道:“那是戏里,戏外我们一定能白头偕老。” 沈云惟忍不住笑,又伸手拨了拨向南天头发上的雪花,说道:“是吗?那我现在就已经共白头了。” 后半句话湮灭在了片场的杀青声中,视频也就此为止。 这一个视频看完,向南天之前说的真心话就成了笑话,若说谁在戏里出不来,明明视频中是他情意更深。 【我嘞个老天爷啊,他俩真谈过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就一段似是而非的视频,哪能证明他们俩谈过,南天都说了他和沈云惟没关系!!!】 【哈哈,我劝你话别说太早,第二三个视频你们看了吗?】 【我看完了,艹了,粉了个人渣三年,恶心死我了/呕吐.】 第162章 门缝情事 第二个视频是办公室的监控视角,房间内只有向南天和他的经纪人。 “不可能,这件事你们谁问过她同不同意了?!” “有什么好问的,你的粉丝现在都没有你们两个CP粉的数量多,你不趁机多吸一点粉丝那才叫蠢。” 芳姐扔给向南天一个文件夹,点着桌子说道:“你什么都不用管,虽然要炒作,但是你要记住绝对不能真的和她有什么,虽然她身上的关注度高,可是黑粉太多了,你们不能一直有纠缠。” “你放心,公司会给你铺好路,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够了。” 向南天握着那份文件,咬牙说道:“不可能,我们已经是……” 向南天的声音越来越低,监控的收音提取不到了,但是芳姐却听得一清二楚,她骤然瞪大了眼睛。 “你说什么!”芳姐几乎要吐血了,她指着向南天的脑门,骂道:“你不长脑子是不是,你现在是上升期,公司合同里明确说了不许谈恋爱,你疯了是不是?!” “分手!赶紧给我分手!” 视频在向南天的沉默中戛然而止,骤然黑下去的屏幕映出了一张张震惊的脸。 “嘶——” 周立铮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偷摸摸看了一眼被经纪人带走的向南天,又紧赶慢赶地点开了第三个视频。 “啊~别,轻点,不,不行了。”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响起,众人都是紧急降低音量。 视频的镜头卡在休息室的门缝外,对准了一对在单人沙发上翻飞的男女,两人正在关键时刻,一个手机出现在了镜头前。 时间点一晃而过,2032年10月24日下午5:32。 握着手机的是一双素白的手,食指的第三个骨节上有一颗红痣。 手机的界面是和一个备注为“天”的人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在下午5:00发出的。 【我杀青了,你今天也在剧组吧,我买了热板栗,一会儿去你剧组找你/微笑.】 拍视频的人在淫言浪语的背影声中打出去了一个视频。 铃声响起时,里面的人动作也停了一下。 “天哥,啊,你轻点,手机,手机响了哈、啊。” “乖,不用管,嘶——你松点。” 铃声响了五遍,直到自动结束也没被接起,打视频的人并没放弃,她又拨了第二遍、第三遍,直到里面的两个人被烦得没了兴致。 “有完没完了,谁这么——” 沙发上不断动作的男人不耐烦地伸手去够手机,在看清是谁的时候骤然停了下来,他紧张地推开身下的女人,着急忙慌地套上衬衫,“你别说话,我接个电话。” “咚。” 视频终于接通了,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这个“天”终于露面了,不仅如此拍视频的人也在小窗上照了出来。 “云惟,我刚才看剧本呢,你到哪了?用不用我去接你?” 向南天的脸出现在了视频中的手机里,他的背影同样出现在了门缝后的沙发旁,他一边套着裤子,一边笑着问:“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生气了,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天哥、唔——” 那个还没穿上衣服的女人被外套蒙上了脸。 向南天的神色也紧张了起来,他装作看向身旁,刻意地提高了音量。 “咳咳,我和我女朋友打电话呢,你们先去吃吧。” 说完,向南天又笑着看向了镜头,哄道:“怎么还不说话,不是说买了栗子吗?我现在就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 拍视频的沈云惟终于说了第一句话,紧接着就是第二句,“向南天,我们分手吧。” 视频至此,戛然而止。 最后的一秒,画面里的下半部分是视频通话中向南天惊愕滑稽的脸,上半部分是门缝后刚穿好裤子转身看过来的向南天,他手里还握着手机,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门外的镜头。 到这里,向南天和沈云惟曾经的关系已经彻底实锤了,向南天曾经靠着跟沈云惟炒作吸粉的事情暴露了,向南天出轨的事实也被完全披露了出来。 两极颠倒,震碎了所有的吃瓜群众。 绿水青山的直播间已经变成了瓜友聚集地,八个嘉宾一个当事人已经被经纪人带走罢录了,另外七个全部拿着手机啧啧称奇。 【哇嘞个去,哇嘞个去,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们看截图了吗?全是他们的聊天记录,从刚认识到追求期间,再到确认关系和恋爱期,还有出轨被抓之后的狡辩哈哈哈……嘶,没想到向南天还挺舔啊,又渣又舔/白眼.】 【古早CP南惟一梦,当初我嗑生嗑死,虽然豹豹猫猫们越来越不爱放饭,但是关系也还好好的,结果一夜之间豹豹翻脸不认人,还一直回踩猫猫,我还纳闷呢……原来是私下真的谈了又分手了。】 【他奶奶的,我宁愿我嗑的CP是假的,我也不希望CP以这种情况告诉我他们曾经真过/崩溃.】 【我要忏悔,我以前是CP粉后来跟着向南天走了,该死的,没想到跟了个人渣/以头抢地.】 【忏悔加一,我现在回头找妈妈还有用吗?】 【哈哈哈哈路人路过,你回去好像也没家了,人都被骂得退圈了……】 【就算南天有错,但是沈云惟她就一点错没有吗?这都是一面之词,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脾气又暴躁又爱动手打人,说不定南天就是害怕她才忘记早点说分手了而已,这不能叫出轨!】 【就是,她当初可是差点就进监狱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南天/呸.】 【卧槽,楼上俩人是哪个医院跑出来的,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 等到节目组的众人从瓜田里出来,直播组的组长探头看向木磊,问道:“导演,那咱们今天还直播吗?” 木磊还在网上和那些还在骂沈云惟的黑子们开战,听到这话抽空抬了个头,扫了眼躁动的现场众人,说道:“播啊,为什么不播。” “可是?”直播组组长有点犹豫。 “没有可是。” 木磊大手一挥,举起喇叭说道:“几位嘉宾还有直播间的朋友们,很遗憾嘉宾向南天有事离开了,他以后可能就不来了。咱们剩下的七位可不能学他知不知道,今天的活还没干呢就光捅娄子了。” 【我不行了,节目组太坚强了,都这样了竟然还要继续录/哈哈.】 第163章 打人事件 绿水青山的第一期录制在嘉宾全网塌房的荒诞事件中结束了。 后期剪辑组吃瓜一时爽,坐在电脑前剪素材的时候却一个脑袋三个大,右手鼠标左手二锅头,闷头一口解千愁。 “爽!” 沈家。 “向南天那个渣男终于藏不住了,爽——” 易风掐着腰仰天大喊了一声,又被路过地乌青丽照着脑袋拍了一下,他“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看了过去,却看见周尤跟在乌青丽身后朝他做了个鬼脸。 易风:“……” 大门又进来了两个人,钱义泽和钱义天消失了一整天,回来手上拿了一份梦星经纪公司的收购合同。 这家经纪公司就是向南天签约的公司,不过再过一会儿就是沈云惟的了。 “我不要。” 沈云惟推开了钱义泽递过来的合同。 钱义泽愣了一下,问道:“收购的钱是您给的,您不要那该给谁?” 沈云惟拆着手上的雪糕,说道:“你们家不也有娱乐公司吗?纳进你们公司里去呗,我当个股东就行,每年记得给我分红。” 钱义泽见状收回了合同,“好,那我之后再让人准备一份合同。” 沈云惟比了个OK。 易风揉了揉喉咙,晃悠到了沈云惟面前,说道:“对了,打人那件事有人愿意出面做证了吗?” 沈云惟咬雪糕的动作停了一下,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比较麻烦。 2032年十月底,沈云惟发现向南天出轨,保存的证据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公布也被人黑进手机和电脑毁了。 情场失意,事业就突然有起色。 沈云惟在第二天就收到了一部电视剧的邀约,特别急,要她立马过去帮场,她也正好需要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就答应了。 到了剧组之后,沈云惟看见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是沈云惟之前见过的一个流氓。 那是在夜里,沈云惟戏份结束回去睡觉的时候在酒店外看见了一个流氓欺负小女生,她演戏的时候喝了一口果酒,没有醉但是正是上头的时候,见此情景立马就冲上去了。 那个流氓认识沈云惟,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沈云惟也是没想到,她竟然在剧组里又碰见那个流氓了。 流氓还是剧组的制片人,叫王科,地位还挺高。 沈云惟在组里拍了两天戏,听说了不少关于王科的花边新闻,剧组的人都说他是个人渣但碰上面了却也敬着他。 沈云惟明白了,这个王科有点后台。 那能怎么办,她就假装不认识呗,惹不起就躲着点。 但是,人越怕什么就越遇到什么。 有一天拍夜戏,凌晨两点才拍完,沈云惟在休息室的换衣间睡着了,等她醒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沈云惟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准备回酒店再睡,一只脚刚踏出换衣间的门,她就和正在穿裤子的王科对上眼神了。 不仅如此,地上和沙发上还趴着一对双胞胎,地上那个不省人事,沙发上那个还清醒着。 “报警!他,他强奸!” 女生脸上顶着巴掌印,脖子上青紫有一片,她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可声音依旧微不可闻。 她被下药了。 沈云惟的瞌睡一下就跑了,她立刻掏出手机要报警,却被王科冲过来抢走了手机。 “你要是敢报警,我就让你在娱乐圈待不下去!”王科抢走了手机,威胁着沈云惟。 地上的女生还没醒,沙发上的女生颤巍地扑到了地上,扯着毯子往妹妹身上盖,嘴里一张一合,嘶吼地说:“报警,他是个变态,他给我们下药,强奸,报警——” 王科丝毫不生气,反而得意地说:“我是变态?哈哈哈哈能伺候我是你们姐妹俩的福气,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嘭!” 沈云惟的火气“噌”一下就冒起来了,她顺手抄起衣架砸了过去王科虚得不行,一下趴到了化妆桌上。 “艹!你知不知道我姑是谁!你劝你最好赶紧松手!” 沈云惟一手摁着王科的脑袋,一手抢过手机,“呸,你这么个畜生,你姑奶奶我可不认你!” 沈云惟抢了手机立刻拨通了110,她正在等电话接通,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呜咽。 扭头看去,躺着的那个妹妹突然口吐白沫,浑身颤抖。 姐姐着急得很,但是她也没力气。 沈云惟立刻跑了过去,努力回忆着急救知识,她刚把妹妹放平,就看到姐姐突然向她身后扑了过去。 “艹,贱婊子,你他妈还敢咬我?” 沈云惟回头看了过去,王科手上握着一把沾了血的剪刀,压在姐姐身上掐着她的脖子扇她。 姐姐的脸涨得发紫,马上就要没命了。 “喂,这里是派出所,请问……” “先约路十七号剧组休息室,叫救护车,这有人杀人!” 沈云惟一边喊着,一边快速清理着妹妹口中的白沫和分泌物,又立刻踹开了骑着姐姐打的王科。 “嘭”的一声,王科撞上了竖在一旁的铁架子,他疼得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沈云惟拖着姐姐挨在沙发旁坐好,又找衣服给姐妹俩穿上,她刚想再打个120,却发现手机已经关机了。 幸好,警察带着救护车及时赶来了。 沈云惟跟着一起去了警局做口供,但是她描述事情的中途突然有警察进来打断,王科要告她故意伤害。 医院送来了检测报告,双胞胎体内没有王科的DNA。 留在现场的警察说休息室的监控是坏的。 没有证据? 沈云惟不相信,她说可以等双胞胎醒了之后问,总不能人证也不在了吧。 警察怜悯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刘依依已经醒了,她说她看见了你拿衣架打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惟:“还有一个呢,不是有两个人吗?” “刘灿灿还没醒,医生说她现在属于植物人,可能醒不过来了。” 沈云惟气笑了,都到这儿了,她还不明白就是蠢了。 密闭的休息室,监控坏了。 一共四个人,一个受害者醒不过来了,一个受害者和施害者站到了一起,那她还能说什么? 沈云惟不是没去找过刘依依,可是刘依依咬死了什么都不知道。 第164章 寻找证人 “她怎么这样,你救了她们姐妹俩,她居然恩将仇报?”、 “就是啊小师祖,你这是救了个白眼狼啊。” “嗯,可能有什么苦衷?” 沈云惟满不在乎地晃着手里的冻冻奶。 事情过去很久了,如果不是要拎出来掰扯清楚,沈云惟早就记不起来刘依依几人的样子了。 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圈里但凡是和王科有过接触的都知道事情有问题,但是没人蹚这趟浑水,冷眼旁观都算好的,还有人趁机踩沈云惟几脚,传她有什么暴躁症之类的。 如今都过去了这么久了,现在拿出来说也说不清楚,更何况人证物证都没有。 乌青丽放下碗,说道:“我让人去找刘依依了。” 周尤:“找到了吗?” “找到了。”乌青丽看向沈云惟,皱眉放下了筷子,“她嫁给了王科,她妹妹现在还在疗养院,住院的钱是王科拿的。” 沈云惟神色未变,似乎早就知道了。 “嚯,这还真是……”周尤有些咋舌,他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易风瞪大了眼珠子,一言难尽又无语地说道:“什么玩意儿,她这是斯德哥摩了吧。” “那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没文化。”周尤顺嘴怼了一句。 易风翻了个白眼,“呸呸呸,就你有文化行了吧。” 钱义天扒完碗里的饭,问道:“那现在怎么办,他们结婚了肯定就是一个战线的了,要不我去让人把那个刘灿灿绑走?拿她威胁她姐有用吗?” 众人沉默了一下,竟然觉得钱义天说得有道理,毕竟刘依依愿意嫁给一个变态强奸犯总不能是真爱上了吧,说不准就是为了她的植物人妹妹妥协了。 既然如此,钱义天的点子好像真的是个办法。 “可能不太行。” 乌青丽突然开口,她看了眼手机里传来的消息,说道:“我的人已经和刘依依接触过了,她不仅是和王科结婚了,他们、他们有了一对龙凤胎,两岁了……而且刘依依已经准备继续拍戏了。” 当初休息室的事情外界知道得不多,只知道沈云惟打了王科,极少人知道刘依依这两姐妹的存在。 也就是说外界并不知道刘依依和刘灿灿被强奸的事情,如今刘依依的生活越来越好了,让她去撕开自己的伤疤、砸碎现有的和平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果刘依依只是被威胁了那还好说,可她现在不只是和王科结婚了,还有了一双儿女,那她的立场肯定就不只是受害者了…… 钱义天掐了掐筷子,“孩子而已,她要是同意做证我能给她养大十个孩子的钱,还有剧本,她想拍什么样……” 钱义天的喋喋不休在乌青丽看过来的眼神中停了下来,他神色飘忽,耳尖通红地闭上了嘴。 这件事已经不是钱就能解决的了,一旦涉及到孩子,事情就会变得复杂,毕竟这世界上多的是为了孩子什么玻璃碴都咽的母亲。 沈云惟敲了敲桌子,说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去找一趟刘依依。” 乌青丽:“我也要回A市一趟,我跟你一起。” 周尤:“我也是,我明天也有时间。” 易风:“我也——” “不用,都不用。”沈云惟阻止了跃跃欲试的易风,以及准备开口的钱义天两人,“我自己去就行了,去这么多人太扎眼了。” 沈云惟说完就起身往堂屋走,她推开紧闭的堂屋门,看向正在看电视的爷爷奶奶。 电视正在播抗日电视剧,炮火的声音震天响。 “爷,奶,我明天有事出去一趟。” 吴秀鹤和沈守群两个人的心思本来就不在电视上,纵使电视剧的声音大得很,他们也立刻察觉到了沈云惟进来的动静, 吴秀鹤连忙站起来拉住了沈云惟的手,担心地看向了她,满肚子的问题到了嘴边又转了个弯。 “诶,幺儿啊,那明天我让你爷爷早点起,你给蒸包子吃好不好?” 沈守群摁着遥控器关了电视,他眉头扭在一起,张了张嘴,佯装生气道:“就知道可着我霍霍,我这一把老骨头了一点也不知道心疼我。” 纵使沈云惟每次说话都瞒着老两口,但他们在村子里多少听说了这两天的事情。 村子里的人向着沈云惟,说起来的时候难免夸大了她的可怜,就算面对老两口不小心说漏的只言片语,也足够让当爷爷奶奶的心疼了。 吴秀鹤想问很多次了,但每次对上沈云惟笑眯眯的眼神就不忍心问出口,幺儿不愿意跟他们说肯定是不想他们操心。 既然如此,他们还是当作不知道吧。 翌日一早。 沈守群果然起来包包子了,跟着一起的还有在家里像透明人一样的沈正佑,沈云惟起床之后美美地吃完了早饭,在爷爷奶奶的目送下上了乌青丽的顺风车。 车上还有死皮赖脸挤上来的钱义天。 一路上,沈云惟一直在睡觉,中途下车走进了机场的值机大厅,一上飞机又睡了。 沈云惟睡得钱义天都觉得她可能是睡神转世,或者……难不成小师祖上一世是因为睡眠不足猝死的? 在钱义天的胡思乱想下,飞机平稳落地,几人在机场分道扬镳。 乌青丽和周尤裹得严严实实的依旧被发现了,因为没带保镖和助理,场面那叫一个乱。 沈云惟趁乱溜走,打车到了刘依依现在的家。 别墅门外,沈云惟摁了摁门铃。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长衫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拉开了门,神色间有些不耐烦,“请问你找谁?” 沈云惟摘下了墨镜,勾起唇角,笑道:“没认错的人的话,我应该是来找你的。” “刘依——” “嘭——” 沈云惟话还没说完大门就被砸上了,她的头发被门带动的风吹了起来,惊讶地看着紧闭的门和门后的人。 这是闹哪出啊?我说什么不该说的了吗? 随即,院门后的刘依依开口了,疾言厉色,“我上午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谁来找我也没用,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云惟张了下嘴,上午?难不成乌青丽他们谁找人来过了? “妈妈,妈妈。” 小孩含含糊糊的声音响了起来。 透过门扇的隔缝,沈云惟看到了一个肉嘟嘟的孩子扒着别墅的房门,嘴里还嗦着奶酪棒。 第165章 心理路程 刘依依抱着孩子进了别墅。 沈云惟站在别墅外抬头打量着顶层的玻璃花房,她眯了眯眼睛,顺着玻璃花房往下看,三楼,二楼,一楼。 餐厅处,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在哄孩子。 刘依依牵着女儿走了过去,哄着另外一个孩子说道:“小福来,不要打扰爸爸吃饭。” 男人转过头,笑着说道:“别啊,小福高兴我抱着他吃饭。” 王科。 沈云惟眸中的灵光散开,她惊讶地吸了口凉气,这和她印象里的王科很不一样啊,不仅胖了不少,还瘸了? “滴滴——滴——” 汽笛声从沈云惟身后响起,她回头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一些,正要打车先走呢,免费的顺风车就来了。 “顾大老板,在这儿也有房产啊?”沈云惟打趣着走了过去,她的手搭在车顶敲了两下,“还换新车了?” 顾山叙抬头看向沈云惟,他今天没有戴眼镜,眸似点墨,睫似黑羽,骤然抬头看过来竟然有一分……清纯的魅惑。 顾山叙清纯? 沈云惟深吸了一口气,她以为自己眼睛又要瞎了,立刻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定睛看去。 顾山叙早已收回了视线,他敲了一下方向盘,侧头示意,冷冰冰地说道:“上车。” 对味了。 沈云惟放心地呼了口气,这才对嘛,刚才肯定是她熬夜熬得眼花了。 上了车,沈云惟侧头扒拉着安全带,随口问道:“你来这儿干嘛呢?真在这儿有房啊?” “没有。” 顾山叙看了眼后视镜,发动了汽车,抿着唇说:“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 “哦。”沈云惟应了一声,虽然不知道顾山叙问什么答非所问,但她还是顺着接了一句,“最近有什么事?” “刺啦——” 汽车骤然急刹。 沈云惟抬手撑了一下,看向顾山叙问道:“怎么着,你驾照到期了?” 顾山叙被这一句话堵住了嘴,板着的脸色都裂开了,他心里的憋气憋出来的气球被人捅出了几个小孔。 不上不下,要炸不炸。 沈云惟抬手揉了揉眼睛,突然眯着眼睛凑到了顾山叙的面前。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顾山叙有些僵硬,清浅的花草香扑到鼻尖,他的呼吸停了下来,心脏却越跳越快。 顾山叙难耐地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干哑,“怎么了?” 沈云惟咬着下唇“啧”了一声,不可思议地说道:“如果不是我要瞎了,那就是你的问题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顾山叙视线下移,从那双澄澈的眸子看向微张的唇,他喉结上下滚动,头脑有些不甚清楚,眼中只有雪白肌肤上的红唇。 车内的冷气充足到冻人,可顾山叙依旧觉得燥热,他拽了拽领口,问道:“什么表情?” “变来变去,刚才还幽怨着呢,这会儿又像要吃人。”沈云惟的声音有些飘渺。 顾山叙怔愣了一下,一团浆糊的大脑被这话破出了一道口子,他眼神飘忽地扭开头,声厉色荏。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沈云惟说话间唇角慢慢勾了起来,她扫向神色变得慌乱的顾山叙,坏心眼地笑道,“怎么,我说错了?” 顾山叙背过身,降下了车窗透气,可惜这夏日的风吹不散他的燥热,只让他觉得更加闷热。 沈云惟压着嘴角的笑意,看着顾山叙红到滴血的耳尖,大发慈悲地开口道:“好了顾大老板,别不舍得你这一脚油门了,赶紧开车找个饭店,饿死我了。” 顾山叙虽然没说话,但是顾山叙的车开始动了。 两人一路无话。 沈云惟拿着手机看了没几分钟就睡着了,顾山叙一门心思开车,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 很快,车停了。 顾山叙坐在驾驶座上,目视前方,俨然一个正人君子的样子。 不多时,正人君子悄悄看向后视镜,又看向镜子中靠在车窗上睡觉的沈云惟。 顾山叙其实有很多话想说,从前天晚上开始他就没少给沈云惟发消息、打电话。 深思熟虑发出的消息被敷衍,严阵以待拨通的电话没人接。 顾山叙想着沈云惟可能正在忙没有时间。 山不就我,我就山。 昨天早上,顾山叙已经走进机场准备出发去一趟沈家了,突然看到了那三条视频,尤其是第一条。 沈云惟居然和向南天谈过恋爱,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还有那双眼睛…… 顾山叙一直都知道沈云惟的眼睛很漂亮,从前看不见的时候就已经很漂亮了,如今看得见了更是明眸善睐。 可这视频上的沈云惟,纵然那灯线昏暗,画质模糊,那双眼睛却璀璨如星辰。 顾山叙旷了一整天的班,他没上飞机,也没回公司,躲在家里盯着那段一分钟都不到的视频看了一整天。 直到今早,清晨的太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了进来,照在卧室的地毯上堆满的酒瓶上,酒瓶折射的光晃到了顾山叙的眼睛。 刺眼夺目。 恍惚间,顾山叙又看到了那个拿着他的剑指着他的女修。 那日逆着光,女修遮眼的布条早就不见了踪影,她眼中没有神采,手中凌人的剑光却恍进了每个人的眼中。 顾山叙向后靠着床尾,手中是连着线的手机,屏幕上是沈云惟笑眼弯弯在吃烤红薯的截图,他抬起手遮住倾斜的光线。 顾山叙看着手机上的沈云惟,突然就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沈云惟。” “沈云惟,原来我喜欢你啊。” …… 顾山叙从小黑屋走了出来,他给自己收拾了一番,订机票的时候突然看到了钱义天发的朋友圈。 那是一张钱义天和乌青丽的合照,夹角处沈云惟歪着脑袋正在睡觉。 文案:蹭大明星的车回A市。 顾山叙:…… 顾山叙在沈云惟又要来A市但又不打算告诉他的莫名其妙的憋愤中打开了和钱义天的聊天框。 很快,顾山叙得知了沈云惟来A市的目的。 随后他让人去了一趟刘依依家,自己又去了一趟,没有得到好脸色的同时立刻通知集团的人准备收购顾家的公司,然后在前往集团开会的路上看到了沈云惟。 方向盘一打,收购策略会议延期。 第166章 峰回路转 “嗯?” 沈云惟皱着眉毛睁开了眼睛,看向窗外热闹的人群,又看向车窗上映出的顾山叙的侧脸,她抬手敲了敲窗户。 “咚,咚咚。” 顾山叙闻声侧头看了过来,沈云惟的指尖恰好敲在他的鼻尖上。 沈云惟移开了手,揪住了搭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问道:“到了怎么不喊我?” 顾山叙抿了下唇,他顺着沈云惟的指尖向上看去,视线落在了沈云惟半眯着的眼睛上,低声问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几点?”沈云惟伸手指了一下车上的显示屏,懒洋洋地说道,“你自己不会看吗?” 顾山叙盯着那截素白色的指尖,垂眸说道:“八点半了。” 沈云惟放下手,活动了一下脖子,打着哈欠说道:“知道时间你还问我干什么。” 顾山叙的手指拳在掌心,又重复了一遍,“八点半了。” 沈云惟有些莫名其妙,她皱了下眉,她摇头晃走了瞌睡虫,看着顾山叙说道:“我知道啊,八点半就八点半,午饭吃不成就吃晚饭呗。” 顾山叙扯了下嘴角,眉心也蹙在一起,“从中午一觉睡到了现在,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顾山叙的语气可以称得上严肃了。 沈云惟拨了两下头发,眼珠子来回转了转,试探地问:“嗯,难不成现在能睡也犯法了?” 睡了一下午而已,她的最高战绩可是连睡三天三夜。 顾山叙眼角抽了一下,他闭了闭眼睛,像是无法面对沈云惟的问题一样。 良久之后。 “明天我陪你去一趟医院。” “啊?” 沈云惟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她掏了掏耳朵,歪着脑袋凑近顾山叙,问道:“你说什么?我刚才好像幻听了。” 顾山叙认真地说道:“我怀疑你身体出现了一些问题,如果你觉得明天太晚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 沈云惟“啧”了一声,她挑眉看向顾山叙,好笑地说道:“你这有点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睡了八个小时嘛,多正常的睡眠时间。” “可你——” “好了,我的顾大老板啊。”沈云惟拖着嗓子打断了顾山叙的话,她抬手搭在顾山叙的胳膊上,做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都快饿死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好不好?” 沈云惟说完就推开车门下了车,又绕到顾山叙那边打开了车门,她手搭在车门上,潇洒地吹了下刘海,说道:“我的身体我还不清楚吗?就你这样的我打一百个都不带喘气的,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怎么还没到金丹期。” 带着软刺的嘲讽声成功转移了顾山叙的注意力,他被戳到了痛处,果然不再提睡觉的事情了。 沈云惟扫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说道:“对嘛,心思放在修炼和挣钱上,别一天天的只知道操心点有的没的。” 顾山叙:“……” 随即,沈云惟和顾山叙两人不遮不挡地进了饭店,刚进门就被认了出来。 周围偷偷竖起的手机镜头频频闪着亮光,议论声在两人进包厢后骤然响起。 “那是沈云惟吧?她身边的人是谁啊?” “她怎么还敢出门,网上不是说之前她打伤人的旧案要重启吗?” “……” 包厢内。 沈云惟飞速点着餐,又看向顾山叙,明了地说道:“你不吃是吧,那这个甜品我就要单份的了昂。” 顾山叙到嘴的话被噎了回去,无可奈何地收回了想接餐本的手。 服务员下去之后,沈云惟敲着玻璃杯喝了两口饮料,正无聊的时候电话响了。 “叮铃铃——叮铃铃——” 沈云惟点了下接通:“喂。” “喂喂喂,小沈啊,我这儿有个好消息。”木磊兴奋的声音从手机里冲了出来。 “什么好消息?” “你跟王科那件事,当年休息室监控的负责人找到了,现在人就在A市,他说他留了存档,愿意拿出来指认王科。” 闻言,沈云惟和顾山叙对视了一眼,骤然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沈云惟本来还以为这次要用点不科学的手段控制一下王科去自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那头,木磊的声音停了一下,又说道:“不过他们有条件。” 有条件才正常。 沈云惟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看了眼服务员放到自己的草莓布蕾,拿着勺子边挖边说:“木导,你把那人的联系方式给我吧,我自己找他说就行。” “诶,那行。” 电话挂断后,木导给沈云惟发了个微信名片。 沈云惟瞄了一眼,点了两下申请添加好友,这人的头像是张照相机的简笔画,昵称叫无从。 无从好像一直在等着沈云惟加他一样,沈云惟刚申请完,那边就同意了。 今天太晚了,沈云惟也不急于这一时,她发了个时间地点约人明天出来当面谈。 那边的正在输入中停了下来,很快地回了一个“好”字。 沈云惟看了一眼就关上了手机,她咬了一口红糖糍粑,突然冲着顾山叙比了个大拇指。 顾山叙以为她的意思是糍粑好吃,便说道:“你要是喜欢,一会儿打包一份。” 沈云惟摇了摇头,她呼着气咽下糍粑, 笑着说道:“我在夸你。” “夸我?”顾山叙有些惊讶。 沈云惟点了点头,说道:“夸你是我的福星。” 如果今天中午没看见顾山叙,沈云惟原本是打算吃完饭就直接揪着王科去自首的,那样也就等不到这份突然的证据了。 说实话,沈云惟最近修炼总感觉很滞涩。 想来是贼老天终于看不惯她了开始给她使绊子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沈云惟并不想用术法操控普通人的思维,尤其是这个人还和她有因果,用这种办法解决也不算什么好事,反而会更加影响她的修炼和心境。 现在好了,用普通人的方式对付普通人,你好我好大家好。 沈云惟一高兴胃口更好了,差点没吃地扶着墙离开。 顾山叙结完账一回头,沈云惟又在水吧台点上饮料,他拉着人离开,说道:“不能再吃了,我先送你回家。” 沈云惟不甚满意,她睨了顾山叙一眼,说道:“小气吧啦的,连个水都不愿意给我买。” 顾山叙:“……” 两人对视了三秒。 十分钟后,顾山叙手上拎满了饮料,面无表情地跟在沈云惟身后离开了饭店。 第167章 证据到手 翌日。 沈云惟搭着顺风车前往约好的早餐店,一下车她就卸磨杀驴,拍着车窗说道:“你不用下来了,赶紧上班去。” 顾山叙正在扯安全带的手一僵,他蹙眉看向了沈云惟。 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当司机了? 沈云惟拍了下车顶,转身进了早餐店,这家店开在老小区的外围,店门口比店里的客人更多,早高峰的时间段里行人过路匆匆,早餐店坐下吃饭的人很少,大多是打包了带走。 靠墙的第二张桌子上,一个女人拿着勺子正在喝粥,她的左手边放着一个档案袋。 沈云惟在窗口要了份加糖的八宝粥和茶叶蛋,她端着托盘走了过去,“无从?” 无从抬头露出了真容。 “是你啊。”沈云惟挑了下眉,她放下托盘,拉开椅子坐到了这人的对面,“听说吴柳一出蔬果园就病倒了,现在怎么样了?” 吴琮放下了勺子,微笑着说道:“已经好了,我还要谢谢你让人帮我把他送去了医院。” 沈云惟点了点头,“不用谢,我只是不想人死在我园子门口。” 吴琮嘴角的笑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复了自然,她抬手将档案袋推向沈云惟的方向,说道:“这里面的东西应该能帮到你。” 沈云惟抬手去拿,没拿动,她看向摁着档案袋的手,挑眉说道:“哦,想起来了,你有条件是吧?说吧,想要什么。” 吴琮似乎有些紧张,她压着档案袋的手微微发颤,谨慎又小声地说道:“我弟弟的心脏病是先天性的,从小到大医生都说治不好只能养着,但是那天送去医院之后,医生说、说他的情况好了很多,就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样。” 吴琮至今都记得吴柳的主治医生拿到检测报告后的表情,就像看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一样,火热得恨不得冲进病房把吴柳解剖了。 “病人最近是吃了什么新药吗?这得是什么灵丹妙药,这简直是奇迹啊!” 奇迹,灵丹妙药…… 吴琮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到网上关于“云仙蔬果园”的热搜。 直播间内追着要买菜的人很多,这里面还有不少挥金如土的公子哥,其中刷得最起兴的几个人吴琮恰好有过几面之缘,所以她惊讶极了,能让这些人这么追捧,那些蔬菜水果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吴家这些年没少为了吴柳的病烦心,除了成了医院的常客,那些神佛道教他们也没少跑。 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吴琮却因此接触了很多玄乎的事情,比如小说里的修仙是真的存在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药也并不是传说。 也正是这时,沈云惟的黑料又被铺到了网上。 吴琮觉得这是个机会,所以她和吴柳商量之后联系了木磊做中间人。 “沈老板,我弟弟那天只吃了你园子里的东西。” 吴琮的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沈云惟,她试图从中看出什么,可沈云惟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平静地等待着她的话。 片刻后,吴琮败下阵来,她抿了下唇,说道:“我的条件就是你园子里的那些蔬菜水果,你觉得这些证据能换到多少?” 沈云惟见她说完了,便把档案袋拽了过来,她打开看了两眼,里面是一个U盘和几张纸。 吴琮压着档案袋的手落在了桌子上,攥成了拳头,她强装镇定地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看着沈云惟的动作。 她不怕沈云惟查这些视频的真实性,她是怕沈云惟觉得他们一直有证据却在当年冷眼旁观。 这些视频是吴柳亲自拷下来的,他身体不好但是人闲不住,这些年基本上吴琮去哪工作就会带着他一起,有的时候干干后勤有的时候管管监控。 当年,休息室里出事的时候不只是在场的四人知道一切,监控室里的吴柳也知道。 但吴柳也是个混蛋,刘依依两人被欺负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帮忙,反倒是把监控截了下来准备留着以后看。 从王科绑着人进了休息室到沈云惟出来救人报警,一秒都没差,全部拷贝了下来,直到警察来了,吴柳才慌忙地带着U盘离开了。 事后,沈云惟被诬陷,吴柳还拿着监控去找过吴琮,他想拿这些证据换点钱,但是吴琮担心惹祸上身就让他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这几日,吴琮才想拿这些证据换吴柳完全康复的机会。 沈云惟低着头看了两张纸,纸上是监控的截图,其中有一张是王科从背后拿着剪刀想偷袭沈云惟的那一刻。 “给我一个地址,我回头给你寄点。” 吴琮松了口气,她立刻把地址发到了沈云惟的手机上。 桌上的早餐只动了两口,但吴琮也没心情吃了,跟沈云惟坐在一起她总是莫名其妙的心虚,现在事情办好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那我就提前祝贺沈老板沉冤昭雪了。”吴琮撂下这句话,拎着包就离开了。 沈云惟安然地坐在那,吹着黏稠的八宝粥,一口一口地喝着。 “办完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云惟耸了下鼻尖,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她敲了下手边的档案袋,“都在这儿了。” 顾山叙拉开椅子坐下,问道:“你打算把证据先给警局,还是怎么办?” 沈云惟推开了粥碗,扒拉着有些烫手的茶叶蛋。 顾山叙伸手把装着茶叶蛋的盘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他从一旁拿了张湿巾擦了擦手,伸手碾了两下茶叶蛋,很快就把蛋壳剥下来了。 浅褐色的蛋清上布满了深褐色的线条,交错着像碎瓷的纹理。 沈云惟一筷子戳了过去,两口吃没了,她一边嚼着鸡蛋一边从档案袋里抽了几张纸拿给顾山叙。 顾山叙接过看了两眼,其中一张正好是沈云惟抡着衣架砸人的场景,他挑了一下眉毛,翻到了下一张。 这一张是沈云惟半跪着正在放平刘灿灿的身体,而她身后王科握着剪刀满面凶狠地扑了过去。 顾山叙手下一使劲,薄薄的A4纸烂了。 …… “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这一切。” 第168章 风向逆转 八月艳阳天,瓜地里瓜一个接一个地爆了。 向南天的事情还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开交,数十家媒体以及一些零散的娱乐圈爆料博主就因为造谣诽谤接连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紧接着,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王科上了警车的视频又在网上传开了。 就在网友们以为他要重新告沈云惟故意伤害的时候,网上又传出了一段三秒钟的视频。 视频中有四个人,沈云惟、王科和两个人形马赛克。 三秒钟发生了很多事情,包括了王科拿着剪刀准备偷袭沈云惟。 这些还不算完,几乎是同一时间,但凡是有点粉丝量的营销号、官号以及一些明星的社交媒体突然发布了主题相同的道歉信。 内容整齐划一地向沈云惟道歉。 【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今天这网上的有点吓人了吧……】 【挖了个大槽,今天这是怎么了,沈云惟洗白日?】 【天晓得啊,我们公司刚才来了一波警察把老板带走了,还带走了几个同事,全都是以前在网上发过SYW黑帖的人。】 【SYW疯了吧,网上那些黑料不都已经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吗?她不是都退圈种菜去了吗?她现在翻什么旧账?】 【楼上你这是什么话,这叫秋后算账,什么翻旧账,会不会说话。】 【啊啊啊啊啊有没有人看到元老师发微博了,woc,他居然也给沈云惟道歉了/震惊.】 【什么意思,这俩人有什么交集吗?】 【快去看吧,有图有真相,我现在为自己以前的无知道歉,我以前居然还跟着骂过SYW,原来她才是最惨的小苦瓜……】 元兆月已经属于半隐退了,她的微博上很少发消息,距离她上一次发帖还是大年三十那一天,而这一次她却突然发了很长一段文字,并配了一段视频。 “很抱歉我现在才来说这些话,可能有些晚了,一些已经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但希望大家给我这一次机会。 一年前,我作为特邀嘉宾参与了一档慢综艺,和我同一期作为特邀嘉宾的还有沈云惟。我亲历了那场所谓的‘后辈大骂演艺圈老前辈’的事情,我想说的是小沈是一个很友善的晚辈,她那天因为照顾我们这些老家伙几乎做了我们三个人的任务,见天快黑了她又让我们先回去小屋准备吃饭。 是的,事情的导火索就是那顿晚饭。当晚,我和尚老哥给小沈留了饭,但是小沈回来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了。一同参加综艺的一个小辈说小沈回来得太晚了,错过了饭点自然就没饭了,小沈本来没想和他们争论,但是因为放工具的时候溅出的水花洒到了那个小辈的鞋上,他们因此吵了起来。张岳老哥他去劝架,我们也立刻上去把两个人拉开了,事情到此就结束了,但没想到有人把那天的情况拍了下来,恶意剪辑之后发到了网上。 事情发酵得太快了,我年纪大了也不常上网,事情刚开始的时候我甚至对此毫不知情。等我和尚老哥知道的时候还是在一次颁奖典礼上,那次小沈提名了最佳女配,我看过那部戏,小沈演得很好,但是她没有得奖。出于好奇我向身边的人询问了一下,这才得知小沈她被很多奖项都提过名,但一次都没有真正得奖,有人跟我说小沈流量很大但是名声很差,这些奖不可能是她的。 我不明白,但我很快就明白了。我看到了那些针对小沈的乱七八糟的谣言和污蔑,我那天在现场找了小沈想和她聊聊,我和尚老哥对那次的事情很愧疚,我们和小沈说可以开一次发布会解释,但是她拒绝了。 小沈说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是出面做个证就能扭转的,让我们不用替她操心。 前阵子,我得知了小沈退圈的消息,我发消息向她询问近况,她告诉我一切都好。但我没想到才过去了几个月而已,竟然又有人在网上肆意污蔑造谣,演艺圈的风气让人越来越难以忍受了,一个专心拍戏的好演员已经被逼到退圈了你们还不放过她。 我打了这么多字,说得也乱七八糟的,总之当初那件事是我对不起小沈,她是因为替我们干活才没赶上饭点,才会和人起了冲突,被有心之人抓住了可乘之机。 只凭我一面之词恐怕大家不相信,这段视频是我昨晚才得到的,大家可以亲眼看一看当天晚上的真相。” 视频中的内容包括从沈云惟出现在画面中到她被奚落了一顿之后去水池放工具,再到被那个男明星推了一把之后起了争执,以及最后两人被元兆月几人分开的全过程,一帧不差。 评论区炸开了锅,元兆月是20世纪的戏剧女王,她今年都已经七十多岁了,没想到今天竟然跳出来发了一篇小作文,而且是为了沈云惟正名。 明明两个人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没想到私下里竟然还有交集,还互相加了好友。 【那期综艺我看了啊,我记得元奶奶她们对沈云惟的态度很差啊,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我也记得是沈云惟一进小屋就耍大牌,什么都不干,进屋就躺着睡了一天才错过的晚饭,怎么变成了干了一天活错过的饭点了???】 【这还不简单嘛,肯定是被节目组恶剪了,不这么剪哪有热度和矛盾点啊,当初那期的播放量巨高,全是去骂沈云惟的……】 【我的老天爷啊,我刚才看完视频了,元奶奶口中的那个小辈竟然是封杰。我以前还粉过他呢,真是眼瞎了看上了一坨屎/呕.】 【看完了,明显是封杰在故意找事,我记得那次之后网上还拿沈云惟和封杰对比,说封杰尊敬老前辈博了不少好名声呢,结果真相是这么回事,真够恶心的,沈云惟的饭不会就是他倒了吧/怀疑.】 【我去,那她有点太惨了吧,这几天这瓜吃得我都快傻眼了,她好像从始至终什么事都没干过,怎么这么多人骂她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悄咪咪说一句,我之前在一个明星手底下当助理,其实圈子里好多人都嫉妒沈云惟,所以她一出事就会有人跟着落井下石,恨不得直接摁死她……】 【怪不得呢,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多明星也跟着一起发道歉声明呢,嘶,他们不会私下也收到律师函了吧/细思极恐.】 【还真别说,真有可能……】 【srds,我以前骂过SYW好多次,她不会也告我吧。】 【……】 一连四五天,网上就没消停过,热搜上全是和沈云惟有关的事情,一开始是黑料,再之后是被出轨的恋情,然后还是黑料,直到今天才彻底变了风向。 一个词条悄悄爬上了热搜榜第一。 #沈云惟,对不起 第169章 不同寻常 圣云集团大厦,董事长办公室。 “律师今天又去找了一趟刘依依,她还是不愿意指控王科,而且……” 顾山叙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向沙发上完全没有在听他讲话的沈云惟,抱着个香蕉抱枕正在玩平板,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 顾山叙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词——皇帝不急太监急。 顾山叙:“……” 该死,他怎么会这么想。 “从哪弄来的抱枕?”顾山叙也不说刘依依的事情了,他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了沙发旁边。 “哦?这个香蕉还是这个榴莲?好像是马经理送进来的吧。”沈云惟拍了拍怀里的黄香蕉。 软乎乎,手感一级棒。 沈云惟才来了一个上午,顾山叙的办公室的休息区就像被爆改了一样。 真皮沙发上多了三条柔软的毛绒毯子,两个奇形怪状的抱枕,茶几上放着满当当的零食和水果,圆形地毯上堆着些乱七八糟的书。 而这些,全是公司的员工“悄咪咪”带进来的。 顾山叙也纳闷今天那些人是哪根筋抽了,平常就算在公司也恨不得躲着他走,汇报工作更是集中得很,能让沈秘书代劳的绝不主动进来。 这会儿倒好,一个两个的都拿着些有的没的往他办公室凑,手上假模假样地拿着份文件汇报进度,说不了几句就把东西往休息区放。 “咚,咚咚。” 顾山叙扫向办公室的门,面无表情地看着沈秘书又拿着一份文件和一袋子甜点走了进来。 沈秘书面上依旧是一副精英的模样,纵然被顾山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依旧镇定自若,甚至先把甜点放到了沈云惟的面前,才走到了顾山叙的面前汇报工作。 沈云惟一手操纵着游戏人物摊煎饼,一手伸向袋子拽了拽,还抽空抬头问道:“沈秘书,这是什么?” 沈秘书露出一个殷勤的笑容,解释道:“时记的甜品,张经理出外勤回来带的,她说沈老板您应该会喜欢,就让我交文件的时候顺路带进来。” “是吗?那你替我跟张经理说声谢谢。” 沈云惟说着立刻松开了平板,拎起袋子看了看,她记得时记的芋泥包做得特别好吃,昨天还在网上刷到了安利。 沈云惟翻到了芋泥包,她拆开包装,期待地咬了一口。 绵密香甜,甜度刚刚好。 “好吃。” “您喜欢就好。”沈秘书点了下头,他看向茶几,悄悄记住了被开封的零食和饮料以及动得比较多的水果。 顾山叙冷着脸站在旁边,没想到就连平日里最忠心的秘书也堕落了,他突然感觉自己不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 沈云惟才是这些人的领导。 “董事长,收购议案已经整理好了,您要过目一下吗?”沈秘书转身看向顾山叙,脸上也换回了平常认真恭谨的表情,语气也死板了两分。 顾山叙瞥了沈秘书一眼,他伸手接过文件,在心里冷哼一声:顺路进来送甜品?我看是顺路进来送文件。 一个一个的,谁给他们的熊心豹子胆。 顾山叙确认完议案无误,点头交代道:“可以,立刻让人去执行。” “是。”沈秘书应道。 片刻后,办公室又只剩下了沈、顾二人。 沈云惟玩累了摊煎饼,现在正吃着芋泥包看网上的消息,她刷到了元兆月的微博,顺手进去点了个赞,又回了句话。 【沈云惟:元奶奶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多想,改天我给你寄点我种的菜/桃心.】 元兆月并没有及时回复,但是沈云惟的这条消息却被顶到了热评,没一会儿工夫网友们就在她的评论下面盖了一座上千层的楼。 清一色地道歉求原谅。 沈云惟瞄了一眼就懒得看了,微博收到的消息太多了,全是乱糟糟地跑来求原谅的,她想了一下干脆关了评论区。 手上的芋泥包吃完了,沈云惟擦了一下手去拿奶茶,她抓了个空,刚想转身看一眼,嘴边就多了根吸管。 沈云惟抬眸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凑过去吸了两口。 顾山叙握着冰奶茶杯,等着沈云惟喝完就拿了回去,说道:“快中午了,午饭想吃什么?” 沈云惟摇了下头,她现在一点也不饿,“不想吃,晚点再说吧。” 顾山叙看了眼茶几上的东西,顺从地点了下头,“那行,一会儿想吃了就跟我说。” “嗯。我知道。”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似乎全然不觉得他们现在的姿势氛围有多亲密。 一个人半躺在沙发上仰面玩着手机,另一个人半靠在沙发扶手上低头看着人玩手机。 从远处看沈云惟就像躺在了顾山叙怀里一样。 沈云惟划着手机,突然瞥了顾山叙一眼,说道:“你知道了还不干活去,在这儿坐着就能挣钱吗?” 顾山叙闻言一愣,心里刚浮起来的念头就被打消了,他磨了磨牙,恨恨地转身坐回了办公椅。 不解风情的女人! 顾山叙憋着气敲着电脑,声音大得感觉键盘下一秒就会裂开。 “噼里啪啦——” 沈云惟勾着嘴角听着那头的动静,佯装烦躁地说道:“顾董事长,你小点声行不行。” 顾山叙没说话,他幽怨地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沈云惟,手上的动作却立刻轻了许多。 沈云惟满意地向后靠了靠,抬手点开易风发来的一条语音。 “怎么回事啊,我刚才听说王科那丫的被保释了,证据不是已经交给警方了吗?他为什么还能出来?” 易风的语气不爽得很,像是恨不得冲到王科面前揍他一顿。 沈云惟点了下语音,拨通后回复道:“他有病,而且刘依依说王科是她和妹妹的男朋友,当初是小情侣们在闹着玩,警察局当然只能放人了。” 这件事情沈云惟并不能算是受害人,毕竟王科压根就没打到她,反而是沈云惟实打实地踢断了王科的肋骨。 而真正的受害者一个醒不过来,一个俨然已经偏向加害者了,警察局就算想关王科也关不了几天。 易风听完气得火冒三丈,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发着牢骚说道:“刘依依到底怎么想的啊?既然她不告,那我们能不能告他损害了你的名誉,总不能看着他潇洒吧……” “好了。”沈云惟打断了易风的话,说道:“你信我的,不出三天王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第170章 车祸事故 晚上八点,刘依依家。 别墅一楼安安静静的,只有保姆正在收拾饭桌上的碗碟,二楼的儿童房外,刘依依神色温柔地拉上了房门。 片刻后,刘依依站在主卧门外,房间内王科烦躁的声音泄了出来。 “姐,你之前不是说监控已经删干净了吗?现在又是什么情况?行了,反正依依现在已经是我老婆了,昂昂昂,你少说几句吧,我知道。” “咔吱。” 刘依依推开门走了进去,她把手里的水杯和药瓶放在床头柜上,自然地坐到了床上,她伸手摁向王科的腿,熟练地按摩着手下的肌肉。 王科的手摸向刘依依的腰,快速地结束了通话,“反正那个多管闲事也拿我没办法,不行你就给她送点钱,省得恶心我。”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王科捏了捏刘依依腰间的软肉,问道:“老婆,小福他俩都睡着了?” “嗯,刚哄睡。”刘依依温顺地坐在床边,言语亲近又带着点埋怨,“孩子们今天吓坏了,一直哭着说要找爸爸。” 王科闻言立刻撑着胳膊靠了起来,他半抱着刘依依哄道:“好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了,我发过誓会对你们娘仨好一辈子的。” 刘依依温柔地点了下头,手上的动作一直没停,那温柔小意的样子看得王科心里一阵火热。 王科握住刘依依的手,他咽了咽口水,说道:“老婆,你不是想买新车嘛,明天我带你去买好不好?” 刘依依侧首微笑,散落的发丝衬得她格外温柔,她将水杯和药瓶递了过去,说道:“好啊,不过你今天的药还没吃呢。” “吃,我现在就吃。” 王科一把接过药瓶,倒出药粒就直接生咽了,急切地拉着刘依依的手说道:“老婆,好老婆。” 水杯里的水洒了些许,洇湿了床单。 刘依依将水杯放回床头柜,抬手把披散的头发拢起扎了个马尾,她顺手扯开抽屉,拿出了一把皮鞭。 一声声混杂着痛呼的喘息声响起,水杯中残余的水不停地动荡。 翌日。 整装待发的一家四口站在家门口,刘依依和司机一起扶着王科坐上车,又抱着两个抢玩具的孩子上了车。 王科想接过小福抱在怀里,刘依依虚虚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不可以,这样不安全。” 王科遗憾地摸了摸儿子胖乎的小脸,收回手的时候动作一僵,姿势别扭地挺了挺腰。 刘依依的余光看见了王科的异样,手中却依旧小心地把小福放到了儿童安全座椅上,又低声哄道:“乖宝宝,爸爸今天去给妈妈买车,以后妈妈开着车车带我们一家人兜风好不好啊?” 小福重重地点头,仰着小脸说道:“好哇,买车车,兜风风!” 小幸在一旁踢着小脚,学着弟弟的样子说道:“好哇好哇,兜风呀。” 娇妻幼子的声音听得王科心里发软,他大手一挥,说道:“行,出发!一会儿老婆你看上哪辆咱们就买哪辆。” 刘依依微笑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一家人就到了4S店门口。 刘依依抱着小幸,王科坐在轮椅上抱着小福,很快就有销售迎了上来,一个推着轮椅,一个站到了刘依依跟前。 两个人几句话就把王科哄得心花怒放,刘依依转了两圈,带着两个孩子选了两台车。 “老公,这两辆我都喜欢。”刘依依难以取舍地说道。 王科看了眼价格表,两台车加起来有八位数了,他皱了下眉毛,“咱们家里也有车,今天买——” 小幸跑到王科腿边,兴冲冲地打断了他的话:“爸爸,我喜欢那个大大的,以后再有两个弟弟也可以坐下,好宽敞的呀。” 小福跟着姐姐一块抱住了王科的腿,撒着娇喊道:“我想要那个酷酷的,像大黄蜂一样的嘛。” 两个孩子一人一边,软乎乎的声音喊晕了王科的脑袋,他手一抬掏出了卡,说道:“买买买,都买。” “哦耶!爸爸万岁!” 两个孩子围着王科说着暖心窝的话,刘依依接过卡转身去和销售签合同。 买完车后,刘依依开着其中一辆载着王科和孩子们准备回家。 司机开着车跟在后面,车上的儿童座椅已经被拆走安到了新车上。 司机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一边开车一边语气嫌弃地评价:“开得真是够慢的,也不知道非要自己开车干什么。” “轰——” 十字路口的东西大道突然冲出了一辆卡车,司机立刻猛踩刹车,他惊魂未定地睁开了眼,向前一看,那辆崭新的车已经被撞到了绿化带里。 “王,王先生!” 司机立刻冲了下去,他着急忙慌地打通了电话:“喂,王总,出车祸了,出车祸了——” 司机的话还没说完,路过的救护车立马亮起了灯,交警也已经跑到了两辆车旁。 被撞毁的车内,两个孩子惊慌的哭喊声传了出来。 “哇——妈妈,妈妈你醒醒!” “哇啊——” 卡车司机没受什么伤,他从车上跳下来,着急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刹车不知道怎么就坏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行了行了,先把人救出来。” 乱糟糟的事故现场,两个哭得昏过去的孩子被先送到了救护车上,紧接着是浑身是血的王科和刘依依。 “滴唔——滴唔——滴唔——”救护车拉着一家四口驶向了医院。 手术室的灯亮起。 王科的家人赶来时正巧碰到有护士出来拿药,王科的妈妈赵莹急切地问道:“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家属请少安勿躁,还在抢救中。”护士慌忙地回了一句,就跑着去取药了。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刚走了出来,王家人就围了上去。 “怎么样了?抢救成功了吗?” 医生点了下头,说道:“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后续还要继续观察。” 赵莹立刻松了口气,她捂着自己的心口,手脚都有些发软,“太好了,太好了。” 护士长拿着笔走过来,“对了,你们谁是刘依依患者的家属,来签一下字。” 王家人刚放下的心骤然收紧。 王月皱眉问道:“什么意思,这里面不是我弟弟王科吗?” 第171章 老天有眼? “节哀,另一位送来的患者已经宣布抢救无效……” …… 重症监护室内。 刘依依的病床前趴着委屈巴巴的两个孩子,赵莹阴沉着脸站在一旁,怨恨地看着刘依依。 如果不是刘依依非要开车,她的儿子也不会出事,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出事……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刘依依。 赵莹的眼神越来越没有收敛,小幸回头的时候吓了一跳,她害怕地握紧了弟弟的手,委屈巴巴地转头看着还在睡觉的妈妈。 “咳。” 坐在一旁的王胜利皱了下眉,他咳了一声,眼神示意赵莹别吓到了孩子。 赵莹的视线落在了小幸和小福身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压住了心里的火气,缓着语气说道:“小幸小福,你们饿不饿呢,跟奶奶出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小孩手牵着手,委屈巴巴地守在刘依依旁边,整齐划一地摇头,说道:“不要,要妈妈。” 赵莹无可奈何地蹲下身抱了抱两个孙子,说道:“妈妈在睡觉呢,如果她知道你们两个没有好好吃饭会生气的,你们想惹妈妈生气吗?” 小福揪了揪手指头,摇头说:“不想,我和姐姐都是好宝宝,不惹妈妈生气。” 小幸牵着小福的手,跟着一起点头。 “真乖。”赵莹摸了摸孙子孙女的脸,哄着说:“那就跟奶奶先去吃饭,谁表现得最乖,我就跟你们妈妈夸夸谁,好不好?” 小幸犹豫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妈妈,问道:“那妈妈呢,我们走了妈妈怎么办?” 赵莹看了眼王胜利。 王胜利推了推眼镜,立刻笑着说道:“你们乖乖地去吃饭,爷爷在这儿看着你们妈妈。” 两个小孩拉着小手,你看我,我看你,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好——” 赵莹带着两个小孩子前脚离开,后脚王胜利就接了个电话也离开了。 病房内。 刘依依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边只有冷冰冰的检测仪器陪着她缓慢地呼吸着。 “滴,滴滴——滴——滴滴——” 白色的病床抖了一下,一只布满大片青紫的手抓住了床单。 刘依依醒了,脸上缠着绷带,右眼肿得吓人,她虚弱地眨了两下眼睛,勉强睁开的一只眼睛空洞木然地盯着天花板,像是还没从车祸中抽回神。 但很快,那双眼睛泛出了泪光。 点点微光慢慢凝聚,像是终于从一潭死水中爬了出来。 安静的病房中响起一声呜咽,慢慢地,呜咽声变成了发泄的笑声,却也似笑非笑,似吼非吼。 王科身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网络,毕竟他也是这几天网上的大红人,这几天太乱了,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全被人浑水摸鱼地抖落了出来。 医院的医护人员中也有不少认识他的,如今看到网上的“人渣”突然死了,不免有些唏嘘。 医院的人口口相传,没多大会儿功夫就发酵到了网上。 【死了?蛙趣,老天开眼了啊。】 【这是什么情况啊,昨天我还骂老天爷不开眼,结果今天老天爷就开大把他收走了?】 【这件事告诉我们,人在做天在看,多行不义必自毙……】 【……】 【就是可惜了他老婆孩子,听说他老婆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呢,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还有那俩小孩,好像都在出车祸的那辆车上。】 【我知道,两个小宝贝只有一点擦伤和受惊,他老婆虽然还在ICU,但是情况已经稳定了。】 【卧槽,那这次事故还真是只收走了人渣啊……】 【老天有眼!】 …… 这几天的网上的“瓜田大聚会”最终以王科的死亡画上了句号。 或许是沈云惟那边逮谁就发律师函的范围攻击,或许是那句“人在做天在看”,网上的风气莫名的肃然一清,各个发言的时候都友善的不得了。 虽然可能持续不了几天,但依旧让人感慨。 紧接着没两天“绿水青山”第二期开始录制了,一行嘉宾又回到了村里,这一次七人相见时的氛围藏着几分怪异。 没办法,这中间几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太多了,如今几人安然地聚在一起录制第二期综艺,而节目本来的流量标向南天却已经彻底塌房了。 来得最早的是刘云悠、周立铮和黄鱼鱼,三人几乎是前后脚一起到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不尴不尬的。 直到易风戴着顶草帽冲进了院子,主直播间内才热闹了起来,他一屁股坐到了黄鱼鱼身边,问道:“你这头发怎么还烫了?整得还挺帅,最近有活动昂?” 黄鱼鱼推了推自己的发型,臭屁地说道:“那当然,我的帅气还用得着说嘛。” “切。”易风也抬手拨了一下自己的黄毛,挑眉耍帅,“夸你一句还喘上了,我才是咱们综艺的颜值担当好不好?” “嘁。”“切。”“嘁——”“切——” 两人一来一回的,直到武玉娇带着小音箱入场才停了下来。 “嚯,自带BGM啊,我怎么没想到!”易风眼馋地看着武玉娇手上拎着的粉色小音箱。 粉色小音箱是武玉娇造型的一部分,她热情洋溢地冲到了镜头面前摆了个poss,臭美了一会儿才跑到院子里和众人打招呼。 这几天,武玉娇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反倒是因为她在向南天暴雷时发帖力挺沈云惟的举动吸了不少粉。 武玉娇和几人打完招呼后立刻凑到了刘云悠身边,她关了音响,抱着刘云悠说道:“云悠姐,几天没见有没有想我呀。” 刘云悠轻轻地拍了拍武玉娇,“想了想了,你先坐好再说话。” “嘿嘿。” 武玉娇本来参加这个综艺是有意和向南天增进关系,最好炒炒CP热度,不过现在看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还是她的云悠姐对她最好了。 武玉娇来了之后,周尤和乌青丽前后脚也到了。 两人和其他几人打了招呼后就坐到了一旁,易风立马也搬着椅子跑去找他们了,“青丽姐青丽姐,你看到我给你发的视频没,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周尤嫌弃地翻个白眼,“注意形象好吗,我都看见你的扁桃体了。” 易风“切”了一声,兴冲冲地翻着手机。 七位嘉宾已经到齐了,就在几人以为要宣布今天的任务时,导演组突然宣布了一个消息。 “各位,今天将会有一个飞行嘉宾加入大家,希望大家多多照顾新朋友。” 第172章 新人与八卦 “新朋友?” 导演的宣布让几位嘉宾都看向了院门口,在心中猜测着这位新朋友会是何方神圣。 现场的状况还算稳定,直播间里却是不管不顾地开始押宝。 【……】 【这个时间段顶下向某某的新人,我赌三包辣条,一定是沈云惟!!!】 【不能吧,我觉得应该还是个男明星,我押莫北一票,他前两天还发过视频说很想来参加绿水青山,他那个身材嘎嘎棒,光着膀子干活一定很sexy/流口水.】 【……】 【srds,我觉得再来个女生更好诶,四男四女,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有道理,给我们铮哥找个搭子吧,他看着有点过于孤单了/汗颜.】 【虽然但是,咱们这是乡村频道,不是恋综啊各位!!!】 …… “好,大家欢迎我们的新朋友——” 喇叭里拖着声音吆喝,众人都好奇地看了过去。 远远地,一个穿着白色裙子,拎着菜筐子的女生走了过来。 直播间的镜头晃了又晃,从女生手上的菜筐子慢慢摇了上去,在弹幕的疯狂猜测中终于拍到了真容。 “大家好啊,我是上官小姣,很高兴见到各位……” “……” 嘉宾位中,刘云悠捏着手中的花生,微笑地看向正在自我介绍的上官小姣,那眼神就好像在看很久不见的好姐妹一样。 武玉娇看了一眼刘云悠的手,又看向正在和其他几人挨个打招呼的上官小姣,还没看两眼呢,上官小姣就已经走到了她们两个人面前。 上官小姣放下了手中的菜筐子,高兴地伸开胳膊抱向了刘云悠,“哈喽啊云悠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刘云悠起身回抱了过去,笑着说道:“也没有很久啦,你要来怎么也没有和我说一声,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过来了。” “当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了!”上官小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她歪着脑袋看向刘云悠问道,“怎么样,惊喜吗?” 刘云悠:“惊喜……快坐吧。” 两人一来一回的嘘寒问暖,看得武玉娇眼皮子直跳。 “好了各位,闲话少叙,我们绿水青山第二期的录制任务是卖玉米,分为三个阶段,首先需要大家亲自……” 导演拿着喇叭吆喝着,招呼众人准备换衣服下地掰玉米。 掰玉米之前照旧进行了分组,令大家没想到的是上官小姣明明和刘云悠聊得最好,但是分组时却干脆地选择了周立铮。 武玉娇换好衣服出来后,拿着手套凑到了刘云悠身边,说道:“云悠姐,我还以为小姣姐一来你就要跟她一组了呢。” 刘云悠系好鞋带,起身拿过武玉娇手上的手套,她一边给武玉娇戴着手套,一边说道:“怎么会,我之前答应过你了要一直做搭档的。” 武玉娇噘了一下嘴,美滋滋地仰起头,拍着胸脯保证道:“也是,放心吧云悠姐,一会儿我肯定好好干,咱们组肯定不会是倒数的!” “好,我们一起加油。” 一个是温柔御姐,一个是娇俏甜妹,两个人凑在一起打着气,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一起喊加油。 【两个漂亮姐姐一组对我的眼睛太友好了,该死,我要开始嗑了……】 【我站一把年下小狗,武玉娇可是绿水青山公认的体力倒数第一,没想到今天都准备甩开膀子猛猛干了/嘿嘿.】 【加油啊!】 【冲啊,虽然咱们悠玉姐妹花都是女宝,但是我们一定能争一把倒数第二!】 【哈哈哈有没有搞错,她们俩这一组肯定是倒数第一啊,其他的三组都至少有一个男的,她们俩娇娇弱弱的能掰多少玉米啊……】 【……】 田埂上,架起的机子对着几个钻进玉米地里的八个人拍着,围观的村民们搬着凳子凑在路旁的树荫下唠着嗑。 “这地是红英他们家的吧,他们家这玉米选得种子好啊,瞧瞧那棒子个多大,怪不得他们家的玉米地让选上了。” “嘿,我们家的玉米地也选上了,就是不知道啥时候能轮到拍。” “俺家的玉米还没熟,要不然也能选上,听说节目组给钱了,这一片地给了他们家两千块,玉米卖的钱回头还给另算。” “……” 刘婶子收拾完家里的菜地也搬着小板凳跑过来了,她往人堆里一扎,探着脑袋看着镜头对准的那一片玉米地,问道:“今天那个跟云惟谈过对象的来不来啊?” 刘婶子的妯娌给她让了让位置,嫌弃地皱了下眉:“你找那个没蛋的玩意儿干啥,头一见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多好的小伙子呢,结果是这么个东西。” “我能干啥?我兜里揣了俩臭鸡蛋。”刘婶子眉飞色舞地暗示着,“一会儿我假装摔倒,抹他一身臭。” 几人听到这话,立马起哄道:“哎呦,那你可得小心点,别让那照相机给你拍进去。” 靠着树干坐的一个老奶奶拿着还没缝好的鞋垫子甩了甩,她把大头针使劲儿往鞋垫子怼了两下,又问道:“啊?云惟那闺女还谈过对象呢?没听她奶奶说过啊。” 刘婶子定睛一瞧立刻摆摆手,她拧巴着眉毛说道:“老大娘你才从儿子家回来肯定不知道这事,平常也不上网吧?哎呀,我跟你说云惟那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你是不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啊……” 刘婶子一掏兜,摸出了一把瓜子,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把这几天她跟她儿媳妇一块上网冲浪吃到的瓜分享了出来。 本来就很有冲击力的一箩筐子八卦,从刘婶子嘴里一加工就更加跌宕起伏了。 几句话的功夫就把沈云惟说成了跳进油锅里的小苦瓜。 围在一起的婆娘们听着,心里都怪不是滋味,原先还以为沈老二这个孙女当明星风光呢,谁知道这遭得罪这么多。 被造谣被诬陷被骗感情这也就算了,竟然还以为救人差点进了监狱,这年头真是好人难当啊。 刘婶子说得口干舌燥,她捂了捂脖子,突然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我还知道个事,你们可不能跟云惟她家里人提知道不。” “知道知道,你快说吧。”刘婶子的妯娌催促道,“我们的嘴那最严了,你放心说。” “是啊是啊,快别卖关子了。” 刘婶子扫了一眼周围也没有沈云惟家里的亲戚,放下了心,她弯着腰恨恨地说道:“你们知道云惟她为啥回村了不?” “为啥啊?” “有人差点拿刀杀了她!” 第173章 不长眼睛 蔬果园内。 程天带着午饭和安安开着车抵达,他一手抱着安安,一手拎着一兜子饭盒,这阵子他又长了个子,看着更瘦了,但是力气却越来越大。 安安趴在程天的肩上,抱着一个弹簧小人正在玩,她晃了晃腿,问道:“大哥哥,要放安安下来吗?” “不用,安安轻得像蝴蝶一样,我抱着才不会被风刮走。” 程天日常哄孩子。 安安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笑,爸爸今天早上刚说了她又长胖了,大哥哥竟然说她轻得像蝴蝶。 程天健步如飞地走到了棚下,他把饭盒放好,又抱着安安走到紧闭的屋门前。 “咚,咚咚。” “云惟姐,顾先生,该吃饭了。” 屋内。 沈云惟盘膝坐在床上修炼,顾山叙坐在椅子上打电话,他听到屋外的动静便挂断了通话,起身走到床边。 “吃——” 顾山叙刚要开口叫人,沈云惟就睁开了眼睛,眸光凌厉地看向屋外,她起身下床掠过顾山叙拉开了屋门。 屋外,程天正在棚子下摆饭,安安趴在自己的小摇椅上玩。 沈云惟蹙了下眉心,她快步走到安安身边,伸手把懵呼呼的安安抱进怀里,又看向程天问道:“你们路上都碰到谁了?” 程天见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云惟姐,和平日里干什么都不紧不慢,怎么着都无所谓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我们……” 顾山叙走了出来,他抬手拍了一下程天的肩膀,又看向沈云惟问道:“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云惟脸色有些阴沉,她抱着安安进了屋子,反手关上了屋门,留下了门外的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屋内。 沈云惟把安安放到了床上,她摸了摸安安的枕骨,缓了口气问道:“安安,你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安安乖乖地摇了摇头,她扔了手里抓着的那个弹簧小人,伸着小手摸了摸沈云惟的脸,担心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安安没有害怕沈云惟突然的情绪,反而一头扎进了师父的怀里,小大人一样地说道:“不要怕哦,安安什么事都没有。” 沈云惟搂了搂安安,怀里的小徒弟还在絮叨。 “师父不要害怕,以前爸爸也总是这样,刚睡醒就要跑过来抱着安安哭鼻子,他总是做不好的梦,梦到我要死了……师父不要学爸爸哦,梦里的事情都是假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噩梦都是假的,我们可以让梦侠来帮我们打败它,大哥哥今天送了一个梦侠的贴纸给我,我拿给师父保护你……” 安安这个小嘴一张就说个没完没了。 沈云惟听得有些头大,也顾不上担心她了,连连叫停道:“好了好了,安安,stop、stop,不要再念经了,我不怕我也没有做噩梦。” 安安向后仰了一下,抬头看着沈云惟,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四道仆?安安没有听到四道仆念经。” “……没关系。” 沈云惟微笑地把安安掂了起来,说道,“从明天开始,我让你的程天大哥哥教你stop是什么,好不好?” 四岁的安安不知人心险恶,她看见师父笑了就跟着一起笑,“好呀好呀,让大哥哥教我四道仆念经。” 沈云惟努力压下了嘴角的笑,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说道:“好,那现在安安坐在床上,乖乖闭上眼睛好吗?” “好哦。” 安安应着,扭着小肚子坐到了床上,闭紧了眼睛等待着。 沈云惟抬起手隔空点向安安的额头,她周身的灵气疯狂运转,自沈云惟的经脉中流转提炼又汇于指尖。 四个月前,沈云惟遮盖了安安的灵体,并且每隔一个月都会加固一遍。 原因有两个,一是怕安安的体质有人发现再发生之前被换灵体的事情;二是安安现在还控制不了先灵功德体的被动功能,但这世界上所有属性的灵气都会自主向她汇集,如今的天地灵气不仅稀薄而且混杂,安安如果直接吸取这样的灵气修炼那她迟早会因为体内灵气驳杂而身死道消。 但是,沈云惟没想到她们才分开了一个小时不到就出事了。 安安跟着程天去拿午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回来身上就沾上了邪气,就连身上的印记都松散了。 沈云惟眸光渐冷,她看着越来越白嫩可爱的安安,心里升起一股子火气,这可是她第一个徒弟,天天抱着走的徒弟,竟然还有不长眼的敢凑过来。 “安安。” 沈云惟摸着安安的小脸捏了一下。 安安睁开了一只眼,萌萌地蹭了蹭沈云惟的手,问道:“师父,安安可以睁眼睛了吗?” 沈云惟被她的小样子逗笑了,一手拎起来抱进了怀里,说道:“可以了可以了,饿不饿?咱们出去吃饭好不好?” 安安闻言立刻睁大了眼睛,高兴地搂着沈云惟的脖子喊道:“好哦,安安饿了,要吃饭!” “好,咱们出去吃饭。” 沈云惟抱着安安拉开门的时候,趴在门上偷听的钱义天差点栽到地上,万幸钱义泽在后面拉住了他,否则他就在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呼——好险啊。”钱义天拍着自己的胸口庆幸,一抬头又看了沈云惟和安安都在盯着他看,他讪笑了两声,捂着脸背过了身,“我,我没有偷听!” “……” 此地无银三百两。 沈云惟无语地掠过钱义天,这两个堂兄弟平日里都泡在山上,应该是刚才感觉这里的灵气波动才下来了。 “云惟姐,安安。” 程天紧张地看向两人。 沈云惟看见他后就伸手把安安递了过去,安安也顺势伸着小胳膊求抱抱。 程天见状立刻把安安抱进怀里,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拿额头碰了碰安安的鼻子,“饿不饿了?哥给你剥虾好不好?” “好哦,我要吃三个大虾!” 随着安安脆生生的声音落下,众人也都各就各位准备开饭了。 热热闹闹的午饭时间结束后,钱义泽和钱义天又回到了山上,程天抱着安安看字书。 沈云惟坐到了椅子上,她顺手把擦手的卫生纸扔给了顾山叙,抬了下头看向皱着小眉毛念字的安安。 “程天,把你和安安刚才在村里碰到的人说一遍。” 第174章 噬魂控心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夜半,村里的狗都睡了,沈云惟却拉着顾山叙出门了,两人一路摸到了靠着村医的院子。 “是这家吧?” “应该是。” 院子里还架着几台机器,但已经处于关机状态。 两人跳进院子里,顾山叙站在院门口望风,沈云惟扒着房门往里看了两眼,突然回身说:“不对啊,这屋子里没人。” 沈云惟的话不完全正确,屋里有人,但是不是她们今天晚上准备绑走的人。 顾山叙走到沈云惟身边,跟着一起往屋里偷看。 这个院子是新嘉宾上官小姣的临时住处,她是和这个院子主人的小孙女一起住在有空调的那个房间内。 但是,现在屋里只有那个小女孩,没有上官小姣。 白天的时候,程天指天发誓他们拿饭的路上遇到了很多人,中午休息的节目组众人还有村里的人,但是只有一个新来的女嘉宾摸过安安的头。 节目组的直播到晚上十点半才会结束,沈云惟这才只能半夜摸过来准备绑人,但没想到他们现在都摸到门口了,目标居然不在。 OMG。 沈云惟烦躁地撸了一把头发,她是睡了一会儿又起来找人的,本来想速战速决,结果现在还要找人。 屋内的小女孩翻了个身,踹开了身上的被子,手推掉了放在枕头旁的漫画书,“啪嗒”一声,漫画书砸在了地上。 沈云惟手一挥,夏凉被又盖回了小女孩的身上。 “行了,先去找人。” 沈云惟招手离开,顾山叙立即跟上。 两人翻身跳出了院墙,在夜色中七拐八拐地又站到了一家院门口。 沈云惟捻了下手指,眸中灵光一闪,说道:“没错了,就在这里。” “好。” 顾山叙点了下头,手往墙上一搭就准备翻墙,那动作又麻利又熟练,任谁在旁边看着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是集团董事长。 “别着急。” 沈云惟伸手拽住了顾山叙的衣服,一把将人从墙头拽了下来,她领着不明所以的顾山叙绕到了院子后面。 这个院子里的房子有个三角屋顶,两人现在就站在屋后,沈云惟冲顾山叙挑了下眉,说道:“带你看场戏。” 说罢,沈云惟脚下一提,直接跳上了屋顶。 顾山叙沉默了一下,随即立马跟了上去。 屋顶上,两个脑袋一前一后地露了出来,两个人占据了制高点,院子里的景象一览无余。 沈云惟推了推顾山叙,抬着脑袋示意他快看。 顾山叙还没趴好就被沈云惟扳着脑袋往院子东南角看了过去,下巴上柔软的触感还没来得及让他心猿意马就又立马消失了。 顾山叙用余光扫了眼沈云惟收回去的双手,离他最近的右手搭在屋檐的瓦砖上,素白的指节上有一点红痣尤为醒目。 顾山叙眨了下眼睛,收回乱飞的思绪向沈云惟示意的方向看去——院子的东南角。 那个位置正好是顾山叙本来要翻墙落脚的地方,不过此刻那里抱着一男一女正在激情互啃。 顾山叙皱了下眉,念道:“有伤风化。” 沈云惟闻言好笑地敲了敲手下的瓦砖,侧着脑袋凑到顾山叙的耳边,小声提醒道:“顾大老板,我们俩半夜出来扒人屋顶偷窥才是真的有伤风化吧。” 轻飘飘的声音含着笑意,温热的气息扑在耳间。 顾山叙浑身一僵,他无意识地收紧双手,眼睛不知道该看向哪个地方。 是院子里马上就要脱衣服的两个人,还是在他眼下一敲一敲的手指,亦或者是近在耳畔的那双满含笑意和戏谑的眼睛。 但很快,顾山叙就失去了这个烦恼的机会,院子里的男人突然痛苦地嘶吼了一声,打断了他陷在棉花糖里的思绪。 “啊——” 顾山叙还未彻底回过神,身旁的人就飞出去了,他怔愣了一下,也立刻紧随其后。 院子里,沈云惟一手卡住上官小姣的脖子,一手劈晕了周立铮。 顾山叙扫了眼院子,确保没有第二个人后,才站到了几人身边,刚才还在激情热吻的两个人,现在一个晕了过去,一个明显神志不清。 “这是怎么回事?” “不确定。”沈云惟皱着眉,她手上还掐着上官小姣的脖子,略微侧了侧,“她的眼睛不太对,应该是被控制了。” 上官小姣的眼睛中披露着“癫狂”的情绪,但眸色却浑浊,像是蒙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沈云惟眯着眼睛看向了地上的周立铮,失了不少精气。 刚才若是沈云惟出现得再晚一点,周立铮的精血就会被吸干,那他过不了多久就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蛊术,噬魂控心,这是用来控制普通人的一种禁术。”顾山叙沉声说道。 沈云惟挑了下眉,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觉得有点熟悉。 玄灵界以前有一个血神门,他们的门人实力算不上多强,但是门派里教的东西都十分歹毒,噬魂控心蛊就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一种蛊术,虽然只对普通人有效,但曾经差点覆灭了两个小国…… 等等。 顾山叙怎么知道这玩意儿的? 沈云惟在玄灵界的第三十七年,血神门被几大宗门与世家围剿,异火焚山三月有余,血神门的所有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自此之后玄灵界严禁提起关于血神门的一切。 就在沈云惟死前,新一代的修士几乎就不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宗门,按理说这都是万年之后了,不应该还有人知道噬魂控心蛊。 沈云惟的舌尖滑过牙齿,她扔开手中已经昏过去了的上官小姣,回头看向还在沉思的顾山叙。 “怎么,这也是你那个故去的师父告诉你的?” 顾山叙头皮一紧,他意识到说漏嘴了,但面上依旧装得风轻云淡,点头肯定道:“是,听师父提起过,我也不太确定。” “哈,哈哈,那你师父懂得还挺多嘛。” 沈云惟笑了两声,她饶有兴致地刮了顾山叙一眼,又上下打量着顾山叙,直到把人看得表情出现裂缝的前一秒才大发慈悲地收了视线。 “行了,你把人搬进屋去,今天先这样吧。” “好,我这就去。” 顾山叙应完,一边一个架起了上官小姣和周立铮,飞快地把人一块弄到了屋里,甚至贴心地给他们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沈、顾两人丝滑地翻墙离开,丝毫不顾明早屋里的人醒来后会发生什么。 第175章 六月的天 翌日。 上官小姣醒来的时候人都傻了,她尖叫着踢开了周立铮,骂道:“混蛋,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嘭!” 周立铮摔到了地上,他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无语地指着周围说道:“这是我的地方好不好,昨晚不是你自己找过来的吗?”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昨天还牵着他的手说崇拜他,今天就倒打一耙。 “不可能!” 上官小姣皱眉说道,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认都完好无损后才四处看了看,又拧着眉毛看向周立铮,“说,你什么时候把我弄到这里来的,你想干什么?” 周立铮无话可说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早知道你这么麻烦,昨天就不该起来给你开门。” “你——”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响起。 “铮哥,今天的录制要开始了。” 屋内的两人对视一眼,瞬间紧张了起来,周立铮立刻看向被他遮住的几个摄像头,又伸手抓着衣服往身上套。 “等一会儿,我换个衣服。”周立铮扬声说完,又挤眉弄眼地看向床上的上官小姣,小声说道:“赶紧走,赶紧的,一会儿再被人看见了。” 上官小姣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急得在屋里转圈,“怎么走啊,门外现在有人,我从哪走啊?” 周立铮咬牙切齿地“啧”了一声,他快步走到窗户口,自己探出去看了看,冲着上官小姣招手。 “还等什么呢?赶紧的。” “哦哦。” …… 半夜“偷鸡摸狗”的代价就是白天睡不醒,沈云惟一觉睡到了上午十一点才有些迷糊地睁开了眼。 院子里,程天正在教安安读英语,一大一小的声音没停下过。 “苹果苹果,apple,apple。” “苹果苹果,爱破,爱破。” “香蕉香蕉,banana,banana。” “香蕉香蕉,不拿拿,不拿拿。” “……” 沈云惟听得有点头大,她扯开被子坐了起来,正好和推门进来的吴秀鹤对上了视线。 “哎呦,可算睡醒了。”吴秀鹤摇着头走了进来,无可奈何地笑着,她点了点沈云惟的脑袋,“你们这些孩子啊,晚上就知道抱着手机熬夜,再晚一点儿你连午饭都要错过了。” 沈云惟嘿嘿笑了两声,穿上鞋子跳下床,说道:“错过了也没事儿,让我爷再给我做。” 吴秀鹤虚瞪了沈云惟一眼,好笑地拍着她的胳膊说道:“你啊,最会折腾你爷爷。” 话虽如此,还没等沈云惟撒娇,吴秀鹤就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边走边说:“快去洗把脸,你的饭还在锅里温着呢,先垫几口。我这就让你爸去做午饭,早上家里的鸡突然打起来了,有一个活不了了,正好中午给你炖鸡吃……” 沈云惟嘴角的笑停一下,她瞥了眼院子里给鸡去毛的沈正佑,问道:“我爷呢?他咋不在家?” “昂,你爷去吃席去了,他老兄弟家的孙女今个结婚,他去凑热闹去了。” 吴秀鹤说着就进了厨屋,不多会儿就端出了温热的米粥、烙饼和一小碟豆酱。 安安丢下本子跑了过来,一头栽进了沈云惟的怀里,难得地哼哼唧唧了两句,“师父,师父。” 沈云惟拿着饼咬了两口,拍了拍安安的小脑袋,含糊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跟头小猪仔一样。” 安安抬起头,苦大仇深地看向一旁桌子上的本子,说道:“师父,我不想学四道仆念经了,爱破和不拿拿也不想学。” 沈云惟憋不住嘴边的笑,轻咳了两下才没笑出声,她放下手里的烙饼,把安安抱到了腿上,说道:“不可以哦,安安以后要考大学的,考大学就要学这些的。” 安安嘟着小嘴,小肩膀都垮下去了,她揪着沈云惟的手指,唉声叹气地说道:“考大学是不是很难啊,安安是不是就见不到师父了,要是考不上怎么办,师父会嫌弃安安吗?” 沈云惟刚放到嘴边的饼又撤回去,她捧着安安的小脸蛋,说道:“怎么会这么问呢?安安什么时候想见师父我都可以,我也不会因为安安没考上大学嫌弃你,你可是我的小宝贝。” 安安有点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小脸蛋红扑扑的,格外招人喜欢,她伸着小手叠在沈云惟的手上,哼哼唧唧地说:“嗯,妈妈说哥哥要考大学,都不让安安和爸爸去找哥哥。上次爸爸带我回家看妈妈和哥哥,妈妈发了好大的火,她说哥哥今年没有考上,说哥哥是……” 安安的语气越来越低落,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眼眶里包了一窝泪,委屈巴巴地撇着嘴哼唧。 沈云惟赶紧伸手揉了揉安安的小脸,哄道:“哎呦,安安乖昂,怎么还哭了,不哭不哭。” 不哄还好,一哄就止不住了。 安安委屈巴巴地趴在沈云惟怀里,哭得呜呜哇哇地停不下来。 沈云惟哪见过安安这个架势,她吓得头皮发紧,赶紧从程天手中接过纸巾,轻轻地擦了擦安安的小脸,紧张地哄道:“安安不用怕这些有的没的,别说以后考不考得上大学了,你就算是个小文盲师父也一样喜欢你。” “……” 安安闻言哭声一顿,泪珠子都不掉了,她打着哭嗝抬起了头,眼眶红红,声音却掷地有声:“不可以,安安不要做文盲。” 沈云惟眨了下眼睛,虽然不知道安安怎么突然不哭了,但是她立刻比出了一个大拇指,夸道:“哇塞!安安太有志气了,真棒,不愧是我的徒弟。” 夸得很没有水平,但是安安很受用,并且引以为傲。 安安挺了挺小胸脯,骄傲地说道:“那当然了,安安就是师父最棒的、唯一的、最有志气的徒弟!” 沈云惟偷偷舒了口气,她随声附和道:“对,安安说得都对!” 师徒俩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亲亲热热地凑在一起吃烙饼,一旁的程天几人也松了口气。 吴秀鹤看着沈云惟和安安,在心里感慨道: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程天坐在一旁,暂且把英语本子收了起来,他一边看着乐呵呵的安安,一边思索着安安刚才说的话。 还没等程天想明白个一二三来,沈家的门外突然有几个人疾跑过来。 “出事了!出事了!” 第176章 当众失神 “出什么事了?” 吴秀鹤急忙给打头的刘婶子倒了杯水,拍着她的背说道:“你慢慢地,急啥呀。” 刘婶子一杯水喝完,摆着手说道:“快让云惟去吧,那个顾老板让人给赖上了!” 整个村子里,能让人叫一声顾老板的也就只有顾山叙一人了。 沈云惟咬着烙饼,一边嚼嚼嚼,一边慢悠悠地走到刘婶子面前,那心平气和的样子看得刘婶子几个人更着急。 “哎呦,云惟啊你可别吃了,赶紧去看看吧。”刘婶子着急地伸手拉着沈云惟往外走。 沈云惟换了个手拿饼,不明所以地问道:“婶子,我去干什么啊?” 刘婶子恨铁不成钢,“这话说的,像顾老板那么好的男人可少着呢,你再晚点去他就该让人勾搭走了。” “我——” 沈云惟话都没说完,刘婶子几人就拉着她往外跑了,那着急忙慌的样子,像极了要去抓出轨现行。 吴秀鹤没这几个人腿脚利索,追了两步就停了。 “这跑得也太快了。” 吴秀鹤摇着头站在大门口,她看着孙女被带着跑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一转头又看见了拎着死鸡的一脸死样的沈正佑。 沈正佑头上已经长出了短短的一层发茬子,这才半个月没有佛祖的熏陶身上那股子温厚劲儿就看不到,脸上还沾着两根鸡毛和鸡血,板着个脸往路口看,知道的是还俗的和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刚出狱。 吴秀鹤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要么说近香远臭呢,现在她看自己这个儿子也是越看越不顺眼。 以前也挺会说话哄人,现在倒好当了十几年的和尚连话也不会说了,一天天地跟个锯嘴葫芦一样,连个好听话都不知道跟幺儿说两句,活该幺儿不理他。 “啧。” 沈正佑收获了亲娘的一个白眼,又一头雾水地被推回了院子里。 “别看了,人都走了你还看个什么劲儿,赶紧把鸡收拾出来。”吴秀鹤支使着沈正佑。 “哦。” 沈正佑点了点头,重新蹲到了水盆那,他闷头拔着鸡毛,鸡身上的毛扒光了,他才憋不住地问道:“妈,那个顾山叙是谁啊?” 语气里充满了不爽。 自从两天前顾山叙跟着沈云惟回来之后,沈正佑就被撵到收拾出来的后院去住了,反倒是顾山叙这个外人跟着他亲爹娘和亲闺女在这个院子里住。 沈正佑一想到这儿,语气更差了,“他是干什么呢?幺儿怎么跟他关系这么好,还带到家里住。” 石桌旁,吴秀鹤正在教安安加减法,闻言没好气地瞪了沈正佑一眼,说道:“怎么着,人都在家里住两天了你才想起来问问他是谁,你怎么不憋个七八年再问呢。” 沈正佑:“……妈。” 他到底是不是亲儿子了。 “行了,别妈妈妈的。”吴秀鹤皱着眉摆了摆手,“小顾是幺儿的朋友,之前也来家里住过。” 沈正佑皱眉掏着鸡肚子,嘀咕道:“幺儿怎么会认识这种朋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沈正佑的声音小,吴秀鹤和程天都没听到,反倒是正在写数字的安安动了动耳朵。 安安捏着铅笔转头,认真地反驳道:“不是的,顾叔叔是好人,他有好多钱,师父说他给钱特别特别大方,是个好人。” 沈正佑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吴秀鹤瞪了一眼。 “你还讲究起来人家了,我看小顾比你强多了,幺儿的事人家还帮了不少忙呢,你帮什么了?”吴秀鹤越说越来气,一想到沈正佑一走十几年扔下一家老小不管不顾,又想起自己孙女这些年受的委屈,她气得眼眶通红,指着沈正佑骂道:“没良心的东西,亏得幺儿小时候天天哭着找你,你知不知道她这些年遭了多少罪,现在你回来了还不知道好好弥补,天天闭着个嘴装哑巴,看谁你就来气。” 吴秀鹤骂了一通出完了气,她冷哼一声牵着安安出了门,还不忘说道:“赶紧做饭,一会儿幺儿回来要是没饭吃,你以后也不用吃了。” 程天见状也立刻小跑着跟上了吴秀鹤和安安,尴尬地对着沈正佑笑了一声,“沈叔你辛苦了昂。” 沈正佑沉默地蹲在院子里,空荡荡的院子,只有鸡畜圈的鸡和猪陪着他。 “哼哼。” 猪圈里的两头小猪拱进了食槽。 沈正佑提着鸡爪子苦着脸干活,面上苦,心里更苦,实在不是他不想和闺女说话,是闺女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方丈师兄,我想回去敲木鱼了。 木鱼声是响不起来了,不过蝉鸣声却还在响。 尤其是林子附近,蝉声响亮得很,争吵的人声却更响亮。 “不要脸,这光天化日的,你这个闺女是怎么回事,还是明星呢,咋能干这种事啊。” “什么就不要脸了,我干什么了?!”上官小姣破防地喊道,心里又急又气。 今天这一天真是见鬼了,早上莫名其妙地从周立铮那里醒了,这会儿又突然被几个村姑婆子指着鼻子骂,说什么她刚才突然脱了衣服勾引男人。 这怎么可能,这村里有什么样的男人配得上她的,还用得着她勾引,再者说这么多镜头在呢,她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 跟着上官小姣的直播镜头已经被紧急遮上了,但是弹幕却一刻没停,毕竟他们刚才看到的最清楚。 十分钟前,上官小姣被玉米叶划到了脸,她就出来休息了,突然不知道怎么就冲着镜头斜对面扑了过去,而且还在伸手解衬衫扣子。 场面立马变得有些混乱,上官小姣暧昧的撒娇声,那个人的仓皇躲避,跟拍摄像不知所措的阻止,几个村民惊呼着冲了过来。 【蛙趣,这是怎么了,新型炒作方式吗?那有点太豁得出去了吧……】 【差点就真脱了,这到底什么情况?】 【小姣是不是太热了,她不会做这种事的,大家别乱猜了。】 【楼上等一等,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不值得这么豁得出去,但是刚才那个人可不一定……】 【朋友们,我在易风的直播间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也看到那个“男嘉宾”的脸,咱们就是说这个村子真是卧虎藏龙,长得真帅啊/流口水.】 【已经有人扒出来他的身份了,如果属实的话,上官某某这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 【谁啊,你们在说什么啊?小姣的镜头怎么黑了?】 【……】 第177章 乱七八糟 沈云惟抵达的时候,现场依旧乱糟糟一片。 上官小姣刚看完直播回放,她坐在小马扎上,脸色惨白地盯着手机里的自己,不可置信地摇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 周立铮身为上官小姣的队友,此刻正站在一旁,他的脸色也说不上太好看,脑子里又想起了昨晚和今早的事情。 上官小姣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儿,就和今天早上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周立铮的余光扫了眼摄像头,犹豫再三没有开口,他把水放到上官小姣面前。 “先喝口水吧。” 水?上官小姣现在哪有心情喝水。 网上现在全是她“发疯”的视频,经纪人的电话一个劲儿地响,上官小姣一个也没接,病急乱投医地给王总发去了消息。 所有的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上官小姣脸色铁青,她拧着眉低头看着网上的消息,突然看到了关于那个她完全不记得的男人的身份介绍。 圣云集团董事长,顾山叙…… 上官小姣的脸色一缓,她握着手机站了起来,环顾着四周,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被几个大娘围着的男人身上。 圣云集团,那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公司,国内的一线明星大部分都是出自圣云旗下的传媒公司。 虽然不知道这么大个集团的董事长怎么会在这个破村子里,但是如果能和他搭上关系,那自己岂不是马上就会有数不尽的资源。 上官小姣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变成了一副仓皇无辜的可怜模样,她红着眼眶往顾山叙的方向走去,眼泪要掉不掉。 “顾董——” “顾老板啊!快看我把谁带来了!” 刘婶子扯着嗓子喊道,嘹亮的声音瞬间压下了上官小姣委屈的小嗓音,并且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众人立刻向刘婶子身后看去。 穿着一身睡衣的沈云惟坦坦荡地咬下了手里最后一口饼,头发随意地散着,神色迷茫地看着和她大眼瞪小眼的刘婶子。 嚼嚼嚼,咽下。 沈云惟舔了下嘴边的粉,说道:“刘婶儿啊,你还没说让我来干什么呢。” 刘婶子被沈云惟的脸晃到了,正感慨着她孙女要是能长这么好,他们家那可真是祖坟冒烟了。 “刘婶儿?”沈云惟抬手在刘婶子眼前晃了晃。 刘婶子张着嘴后知后觉地正要开口,就突然看到顾山叙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沈云惟的身边,并且熟练地掏出了纸巾递给了沈云惟。 沈云惟自然地接过,擦擦嘴擦擦手,又团了两下抛给了顾山叙。 刘婶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又忍不住眯着眼笑,来回打量着自己眼前这对儿小年轻。 云惟和顾老板两人往这儿一站,那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怎么可能有人插得进来,顾老板要是能被一个光天化日脱衣的小明星迷住眼,那只能说明他眼瞎,配云惟还是差一点。 瞧瞧,瞧瞧,多配啊。 “什么配?”沈云惟问道。 刘婶子捂了一下嘴,她没注意自己说出了声,“哈哈,我说你们俩今天穿得一衣服真配对。” 沈云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搭,纯棉睡衣加拖鞋,再看看一旁的顾山叙,西裤衬衫加皮鞋…… 真配对?哪里配了? 沈云惟看了眼田埂上和树荫下的几十号人,突然感觉有点丢脸,她蹙眉舔了一下上牙,侧头瞪了顾山叙一眼。 “瞎讲究什么,大夏天的穿成这样。” 顾山叙弱弱出声:“……我不是一直这么穿吗?” 沈云惟“嘁”了一声,懒得继续在这儿晒太阳,她转身就要走,一回头又看见了吴秀鹤三个人。 安安大老远地挥手打招呼。 “师父,安安来了——” 脆生生的小调子,听得沈云惟立刻笑着迎了过去。 沈云惟从程天怀里接过安安,又看向吴秀鹤问道:“奶,你们怎么出来了?” 吴秀鹤伸手捋了捋沈云惟的头发,说道:“在家也没事儿,寻思出来遛会儿弯。” 安安乐呵呵地跟着笑,又突然抱紧了沈云惟,伸着小胖手往她身后指。 “师父,你快看那个阿姨,昨天是她摸了安安的脑袋。” 安安还记得昨天沈云惟问的话,今天一看见上官小姣就立刻告状,师父说了不认识的人乱摸安安的头就是坏人。 沈云惟抱着安安侧身看了过去。 上官小姣正可怜兮兮地站在顾山叙面前,她脸上有几道玉米叶擦出的红痕,眼眶里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顾董,我刚才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你能原谅我吗?” 好一双我见犹怜的眼睛,竟然看得顾山叙有一瞬间的愣神。 上官小姣心下一喜,她流露出一抹脆弱,侧首垂眸,“我可能是热昏头了,不过像您这样的——” “诶,你可别说了,人都走了。” 上官小姣闻言一愣,她张着嘴抬起头,眼前哪还有顾山叙的影子。 刘婶子“哎呀”了一声,挡住了上官小姣的视线,她背着身看向前方,说道:“瞧瞧,咱们这十里八村再也找不出像云惟和顾老板这么登对的了。” 上官小姣立马扒开刘婶子,她咬着牙看向沈云惟,又看向低着头和沈云惟说话的顾山叙。 该死的,怎么哪都有沈云惟! 在众人不知道的时候,主直播间的左下角被疯狂放大,那里停着一辆装玉米的货车,货车的超大后视镜里映出了树荫下发生的一切。 纵然没有声音,但画面已经说明了一切。 【太糊了,看不清口型啊,这都说什么呢?】 【我要是没记错,上官某某出道的时候标榜过小沈云惟吧……她今天这是想挖墙脚?】 【刚才她的粉丝不还说是个误会吗?现在怎么不吭声了?】 【小姣挖什么墙角了,她是去道歉而已,我们独美好吗,从来没说过像沈云惟的话OK?】 【哈哈,网上一搜一大堆,她不是靠仿妆沈云惟演得小皎月火的吗?后来还给自己改了个蹭热度的名字……】 【楼上+10086,顺便问一句你们叫她小姣的时候脑子里就没想到过小皎月吗?】 【别吵了各位,沈老板美得有点太过分了,怎么穿着短袖大裤衩也这么迷人啊,瞧瞧给顾董迷得,眼睛就没离开过/先磕为敬.】 【前几天董事长带沈老板来公司玩,当天在集团上班的所有员工奖金翻了两倍,谁懂啊,我要誓死捍卫我们董事长和沈老板!!!】 【不是,就没人觉得周立铮可怜吗?他那边手都掰玉米掰麻木了,队友还在站着当桩子……】 弹幕里乱成了一锅粥,却再也没有一个敢说沈云惟一句不好的。 第178章 鸡犬升天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自从沈云惟当上国局五大局长之一后,虽然她本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从前和她有接触的人都跟着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张悦等人,其中东一好的收益最为明显,且不提他现在已经混成了市局的小组长了,就说他曾经因为自废修为而受损严重的经脉,如今已然大好。 修炼状态不说一日千里,那也比以前不努力就倒退来得强。 东一好出完任务后,火急火燎地冲进了食堂,他身上还带着不少伤,但一点也没耽误干饭的速度。 “呼噜呼噜”扒完了一碗冷面,又拿着手边的可乐“咕噜咕噜”喝了半瓶,这才像重新活了一样地靠在了椅子上。 “呼——” 东一好咂巴着嘴准备再续一碗,还没起身就看见另外几个饿死鬼往食堂里冲了进来,几个人身上缠着绷带,脸上涂着药,一股脑地拥到了食堂窗口。 “姐,我要碗冷面,多加牛肉!” “我要粉和两个肉夹馍,超级加倍的那种。” “……” 现在还不到饭点,食堂只有冷面、粉和肉夹馍,两个打饭阿姨忙得团团转,才终于把这几个饿死鬼送走了。 东一好抬手让他们过来吃,顺手抢了一个肉夹馍,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来了,宋哥他们几个呢?他们不饿啊?” 被抢了肉夹馍的六子敢怒不敢言,他往肚子扒拉着粉,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宋组长他们伤得有点严重,医务室的人不让他们走。” 六子说这话的时候胳膊上绑着的纱布正在往外冒血,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闷头吃饭。 东一好扫了几人一眼,这几人身上的伤也没好到哪去,医务室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让他们出来。 “我说,你们几个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六子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说道:“组长,要不说你有先见之明呢,一回来就往食堂跑,冯姐她们看得太严了,要不是宋组长那边有人吐血了,我们现在还被摁在床上打点滴呢。” 东一好闻言看向几人的手背,果然瞧见了有些发肿的针眼…… 很好,不仅是从医务室偷跑,还是拔了针头趁乱跑的。 东一好的娃娃脸黑了下来,他已经能想到一会儿去医务室会被冯蝶骂成什么样了,他磨着牙瞪了六子几人一眼。 一群没脑子的玩意儿,又要连累他挨骂。 “叮铃铃——救命恩人来电了,来电了——” 欢脱的电话铃声响起,东一好咽下了到嘴边的骂声,飞速从胸前的口袋翻出了一个战损版的手机。 “喂,沈前辈?有什么事吗?” 东一好殷勤到有些舔狗的语气吸引了他组员的注意力,几人放慢的干饭速度,悄悄竖起了耳朵,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前辈? 不会就是组长他们老挂在嘴边的那个国局的局长吧? 东一好的战损手机自动外放了通话内容,滋啦滋啦的电流里传来了一道女声。 “局里最近有没有跑出来什么老家伙?比如擅长蛊惑人心一类的东西。” 东一好回忆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哈哈,局里最近都像漏勺一样,跑出来的东西太多了,我也不确定有没有。” “……”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东一好夹着手机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破破烂烂的纸,一边看一边补充道:“不过我这儿的任务单子上没看到有特别危险的妖邪,沈前辈你那边是遇到什么东西了吗?”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想起东一好看不见,她开口说道:“碰上点事儿,张悦不是说有个什么监狱的名单,你那有没?给我发一份。” “没有。”东一好利索地摇头,又连忙道,“张副局现在应该在出任务,正局在办公室呢,我现在去找他要一个。” “可以。” 话音落下,电话也被挂断了。 东一好也顾不上去医务室上药挨骂了,他咬着最后一口饼往食堂外跑,还不忘警告组员。 “你们几个,吃完饭赶紧去医务室道歉去。” 六子几人像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东一好一走,原本坐得散散的几人立刻围在一起,头对头地讨论 着刚才的电话。 “蛊惑人心的东西你们说会是什么等级的妖怪?” “不知道啊,但是我听说这个沈局一个人就弄死了不少A级和S级的妖邪,她来打电话问的级别肯定低不了。” “我艹了,S级,咱们全组这两天抓一个C级都差点没累死,怪不得人家能当国局局长呢,真牛啊!” “嘁,这算啥,你们别忘了沈局可是化神期,那可是近千年都没有过的存在,区区S级,对她来说肯定是小菜一碟。” 六子挠了挠头,他拿筷子捞着碗里的碎渣渣,说道:“可我听说沈局长的化神是伪化神啊,不是都说没见过雷劫吗?” 此话一出,六子立刻受到了几人的注目礼,他缩了缩脑袋,干笑着补充道:“我是听说,听说的,我本人对沈局长那绝对是十二万分的尊敬!” 江磊满意地点了下头,敲着碗说道:“那些人都是嫉妒沈局,你们可别忘了咱们市局现在的福利有多好,那可都是托了沈局的福。” 半个多月前,张悦和东一好找沈云惟磨了一个星期,终于磨到了蔬果园的定期供应。 虽然价钱只打了九九折,但他们依旧很满意了。 毕竟,现在云仙蔬果园的东西早就是有价无市,只要一拿出去,就算是翻十倍卖也有的是人想买。 每月一批,主要用于市局里成员的每月福利和任务奖励,这个月初就实行了一次,反映好到其他市局眼红得能冒激光。 无形之中,又替沈云惟收拢了不少人心。 办公室内。 张奇峰正宝贝似的拿着一管紫红色的药液,这是他找人提炼出的灵果精华,比起直接吃的效果要好上两倍,就是等待的过程太煎熬了。 不过拿到手之后,张奇峰就觉得值了,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拔开了药管的塞子。 “嘭!嘭嘭——” 张奇峰刚准备服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响起,吓得他手一抖差点摔了药管,他赶紧握紧药管,气急败坏地看向办公室的门。 “谁啊,地球是要大爆炸了还是世界末日终于要来了,急什么急?!” 东一好三两下撬开了门,急忙忙地冲到办公桌前,“张局你怎么还锁门啊,防谁呢这是?” “……”张奇峰脸色铁青,他能防住谁啊,门都锁上了还不是被撬开了,“东一好,你最好有急事。” 混小子,一群混小子,自从他们来了市局就没一天消停日子。 第179章 买玉米吗? “噬魂控心蛊?从来没听说过啊。” 电子档案室内,张奇峰戴着眼镜坐在电脑前,大到离谱的显示屏上数字标识飞快闪过。 东一好在一旁看得两眼发蒙,他感觉对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代码找信息比再去打一场架都要累。 终于,他忍不住了。 “张局,我不行了,我感觉我的血要流完了,再不去医务室我就要变干尸了……” 东一好的声音越来越远,等张奇峰从数据库里抬起头的时候,档案室里哪还有东一好的影子。 张奇峰的老花镜滑下了鼻梁,他窝着火骂了一句:“混小子!给我找了个麻烦事自己倒是跑了。” 话虽如此,张奇峰看了一眼自己好友列表里新鲜出炉的好友——沈云惟。 【沈局长:辛苦了,有消息了直接联系我就行。】 张奇峰深吸了一口气,推了推老花镜继续埋头找资料,不就是大到容纳了上下几千年的资料库嘛。 不过尔尔,干就完了。 时间飞速流逝。 正午的太阳落到西山之下,夜幕的月亮蒙着雾气升起,带队出任务的张悦都回来汇报了,张奇峰还泡在档案室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大伯?” 张悦拎着一盒蒸饺走了进来,她伸手摁开了灯控总开关,昏暗的房间终于摆脱了阴沉沉的氛围。 张奇峰被突然亮起的灯光闪到了眼,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疲惫地回头看了张悦一眼。 “回来了。” “嗯。” 张悦把蒸饺放到桌上,看着闪着蓝光的屏幕说道:“我听东一好说你在档案室忙活了一天,这都凌晨三点了,还没忙完吗?” 张奇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一边拆着筷子一边说道:“刚整理了一些数据,但好像和沈局要的不太一样。” “沈局?”张悦捏了捏眉心,拉着椅子坐了下来,“要找什么,我先替你一会儿。” 张奇峰看向张悦刚包扎完的胳膊,摇头说道:“不用,你都在外面折腾五六天了,先回去休息吧。” “可是——” “赶紧的,赶紧回去睡觉去。” “行吧。” “……” 张悦走了之后,张奇峰吃完蒸饺又投入了战斗中。 一战到底,直到第二天的正午,张奇峰才终于关上了电脑,他拿着一个U盘半死不活地走出了档案室。 半个小时后。 沈云惟正坐在饭桌上吃饭,手机上突然接收到一个550GB的文件压缩包,她看手机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 紧接着,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幸好家里安网线了,否则这得用多少流量…… 不过沈云惟高兴早了。 手机上的提示词让沈云惟不可置信到忘记了继续吃饭——内存不足,下载失败! 这手机可是才买了没几个月,不是有1TB的内存吗? 怎么就内存不足了? 沈云惟的停顿吸引了饭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力。 顾山叙离她最近,随即问道:“怎么了?” “没事儿。” 沈云惟随口回了一句,闷头删除手机里没用的东西,她就奇了怪了,她也不怎么下载什么东西,怎么就会内存不足呢。 还有这个压缩包,550GB,张奇峰这是给她传了一部几百集的高清电视剧吗? 等沈云惟成功打开压缩包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用小小的手机看着密密麻麻地文字和并不清楚的配图,感觉自己只差一点就要重新变成瞎子了。 一整夜,沈云惟只草草看完了四分之一不到的内容,而这些东西和她想知道的事情完全不搭边。 “幺儿,醒没醒呢?”吴秀鹤敲了敲门,慢慢地推开了门,正好看见沈云惟正在拔手机充电器,“呀,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沈云惟一秒都没犹豫,胡话张口就来,“我昨天睡得早,也才刚起来。” 吴秀鹤没有怀疑,招了招手说道:“那行,正好你爷爷今天去镇上卖玉米,他还想问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卖玉米?”沈云惟趁着背身的功夫偷偷打了个哈欠,又使劲儿眨了两下眼跟着出了房间,“家里啥时候掰玉米了?” 沈守群正往桌上端粥,他让要去端菜的吴秀鹤坐下吃饭,自己一边转身进厨房一边说:“不是我掰的,是那些拍节目的小年轻。” 吴秀鹤给沈云惟递着勺子,说道:“咱们家地里的玉米就那么点,昨天都掰完了,他们说今天去镇上卖,你爷爷怕玉米卖不出去就想跟着一起去。” “行啊,那就去呗,正好我也没事儿。” “成,那你先吃早饭,现在才五点半,还不着急呢。” 祖孙俩正说着话,顾山叙就从大门进来了,他进来后给沈云惟递了个眼神,又摇了摇头。 沈云惟了然地点了下头。 昨夜,顾山叙去盯了上官小姣一宿,以防再发生类似于前两次的事情,不过从昨天晚上到今早都一切如常。 沈守群端着两盘菜放到桌上,他看了看沈云惟又看了看顾山叙,皱着眉问道:“你们俩昨天晚上干什么了?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上了。” 沈云惟摸了一下眼睛,顺手给顾山叙递了一双筷子,反问道:“有吗?” 沈守群:“……” “咳。”顾山叙尴尬地接过筷子,张口也是胡编乱造,“昨天公司临时出了点问题,开了一晚的会。” 沈云惟瞄了顾山叙一眼,默默低头吃饭。 吴秀鹤也瞧出来了,幺儿这哪是早睡早起的脸色,分明是熬穿了才有的状态。 “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身体,幺儿啊,你今天还说要去镇上呢,这样哪能去啊……” 沈云惟左耳进右耳出,吃饭的速度默默加快。 半个小时后。 沈云惟在吴秀鹤不赞同的眼神下跟着一起去了镇上,并且在车斗里抱着玉米筐子补了个觉。 这一觉睡得不算太久,迷迷糊糊的,她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叫卖声和谈话声越来越响亮。 夏日天长,纵然才六点多天色却已经大亮了。 沈云惟从车斗里直起身,正好和一个骑在爸爸脖子上的小孩对上了视线,小孩的脸红扑扑的,头上扎了个冲天揪。 沈云惟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招呼:“哈喽,买玉米吗?” 小孩:“……” 第180章 小猫眨眼 “买玉米吗?” “……” 一大一小互相凝视着,最终还是小孩败下阵来。 “爸,爸啊——” 小孩瘪着嘴扒着他爸的脑袋要下去,那样子仿佛沈云惟不是要卖玉米,而是要卖了他一样。 沈云惟见这小孩这么害怕反倒来了精神,趁着小孩的爸爸还没有回头看过来,她立刻做了个鬼脸。 刹那间,嘈杂的集会上又混进了一道小孩扯着嗓子的哭嚎声。 “哇哇哇哇呜呜呜呜——” 小孩的爸爸终于想起脖子上的小儿子了,他赶紧把孩子抱了下来,不明所以地问道:“咋了这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蚊子又咬你了?” 小孩的哭声中断了一下,继而哭得更大声了,他一手摸着自己脸上让真蚊子咬出来的红疙瘩,一手不停地向沈云惟的方向指。 小孩年纪太小,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不清话,孩子他爸一边哄着一边看向装着玉米艰难前行的货卡。 “儿子啊,你想吃玉米啊?”孩子他爸自以为悟了,他拖了拖手上的屁股蛋,顺手拍了两下,“等会儿昂,这车上的玉米是生的,一会儿到前面路口我给你买烤玉米。” 小孩的手胡乱甩着,指着车上的十几个装满玉米的筐子,喊道:“玉米人!筐筐人,跳,妖怪!” 一个个词蹦了出来,孩子他爸并未领会真实的意思,他敷衍地点了点头,抓着儿子乱挥的手说道:“好好好,回去给你放奥特曼打怪兽。” “呜啊,玉米,变人啊……” 小孩又急又气的声音逐渐远去,货卡后面,沈云惟扒着车身探出了一个脑袋,再又一次对上小孩的视线后。 沈云惟嘴角微微挑起,快速做了一个鬼脸。 小孩:“……” “哇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云惟笑得前仰后翻,她一转身突兀地对上了跟在刘云悠身后的摄像机镜头。 沈云惟沉默了一下,假装无事发生地离开了原地,她拉开已经停好了的货卡的车门,轻轻一跃坐了进去。 正准备下车的沈守群愣了一下,问道:“幺儿?你啥时候睡醒的,咋突然坐这儿来了。” 沈云惟靠着椅背一摊,说道:“没有,我进来再睡会儿。” 沈守群一脸“我就知道”,他瞧着沈云惟眼睛下挂着的青黑两团就来气,忍不住念叨着说:“你说说你,白天玩不也是玩,非要挑大晚上的玩,晚上的空气是比白天更贵吗……” 沈云惟缓缓捂住了耳朵,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又在心里忍不住吐槽:她爷爷真是话越来越多了。 这一觉注定是睡不安稳,且不提集会上嘈杂的环境音,就说沈守群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来敲玻璃。 “咚,咚咚,咚咚咚——” “沈云惟,别睡了,快出来看热闹了!”易风贼兮兮的语调响起。 沈云惟睁开了一只眼睛,差点没被跟她脸贴脸的易风吓得一拳挥出去,她往后撤了撤,和车窗玻璃拉开距离后才摇下了车窗。 “什么热闹?” 易风扒着车窗,兴奋地抬头示意前方的喧闹的人群,说道:“诶,刚才那个上官小姣又发疯了,这回是对着周尤,你都不知道周尤的脸色有多差,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沈云惟看着嘎嘎乐的易风,一时分不清楚易风是在看上官小姣的笑话,还是在看周尤的笑话。 易风笑够了,他伸手从车窗摸进去掰开了车门的按钮,一把拉开了车门招呼道:“快快快,gogogo,再晚一点就散场了。” 易风顶着一头金灿灿的头发在集会里本来就显眼,这一会儿工夫他身后就围了不少人了,拿着手机疯狂闪光灯。 沈云惟从车里翻出了一个样式有些老的墨镜戴上,伸手推开易风跳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人群里扎。 “诶!你跑什么,等等我一起啊。” 易风在沈云惟身后追着喊,他的跟拍也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跟着他的脚步。 没一会儿,沈云惟就挤到了看热闹的中心区域。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赶紧来个人拦住她啊!”木磊的头发都炸成野人了,他一脸麻木又不理解地看着疯了一样的上官小姣,“别看了,周尤你倒是躲快点啊。”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里有三种身份,老鹰,小鸡和鸡妈妈。 很可惜,周尤这只小鸡并没有鸡妈妈的保护,面对上官小姣持续不断的进攻他很快就有点躲不动了。 地方就这么点地方,摄像头拍着,围观群众看着,尤其是乌青丽,她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抱着胳膊在人堆里看热闹…… 周尤感觉自己可以死一死了,这么多人看着他被一个比他矮两头的小姑娘追得如此狼狈。 很丢人。 “导演,能不能先别拍了,先把直播关上也行啊。” 周尤闪身躲到木磊身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毫不留情地推了出去。 “那不行,直播怎么能说断就断呢,这还没到时候呢。” 周尤崩溃了,这是把他当猴耍呢? 现场乱成了一锅无糖八宝粥,直播间内已经开始抽象起来了。 【这都第二回了,我现在充分怀疑这是一种炒作手段,虽然周尤被追得有点惨,但是他也太搞笑了吧……】 【我以前以为绿水青山只是一个普通的综艺节目罢了,最多只是一个绿色助农的慈善向综艺,不过现在我幡然醒悟,谁敢说绿水青山无聊,这简直太会整活了!】 【没错,从今往后绿水青山更名为乐子综艺……】 【我本来还说这姐是见钱眼开想扑那位,现在看来她是一视同仁啊,逮谁扑谁……】 【各位,这真的很像在做秘密任务啊/猜测.】 【我说怎么中途又加了一个嘉宾,合着新嘉宾的牺牲这么大,她这是拿了什么秘密任务吗?也太豁得出去了吧。】 【……】 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事情只会让人更有一探究竟的欲望,纵然是假的也会有人觉得是真的。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持续不间断地发疯,并且这次节目组并没有截断直播,那就有些像刻意安排的了。 沈云惟瞄了眼手机里的直播间风向,侧身看向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身边的顾山叙。 “刚才有什么异常吗?” 顾山叙没说话,他定定地看着沈云惟,轻缓又笃定地眨了一下眼睛。 第181章 惟子的兵 时间拉回十分钟前。 摊位前,两两一组的八位嘉宾正在卖玉米,有人靠知名度,有人靠脸,有人靠脸皮厚,有人靠撒娇。 一共四组其中三组都有开张。 唯独周立铮和上官小姣这一组的摊位前很冷淡,事情的转折点在于武玉娇开了一句玩笑话。 “铮哥,你这次不会要当倒数第一了吧。” 武玉娇说的时候笑眯眯的,周立铮也没放在心上,统共就四名,倒数第一不也是正数第四嘛。 但是也没想到,上官小姣突然就生气了,她眉毛一竖,“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说我拖后腿吗?我们组的事用得着你说三道四吗?” 若是平常,上官小姣也不会在镜头前这么失分寸。 但她经历过昨天的事情之后心情本来就不好,昨晚又看到了网上对她的阴阳怪气,刚要找靠山帮忙就被经纪人打电话骂了一通,再去给王总打电话诉苦又是一个女人接的…… 上官小姣心里的火憋了一整晚都发不出去,她现在就是一个见到火星子就炸的炮仗,一点刺激都受不了。 武玉娇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她可不是真善美的小白花,被莫名其妙这么一吼她立马就要怼回去。 “你——” 但是她还没站起来就被刘云悠拉住了手。 武玉娇回头看,眉宇间也有些不爽,但语气却还算温和,“拉我干嘛,影响我的发挥。” 刘云悠拍了拍她的肩膀,自己拎着一个空筐子站了起来,她没看上官小姣一下,只是叮嘱道:“咱们的玉米卖了一半了,我再去拿一点,你看好摊子,好好卖玉米。” 武玉娇顺着刘云悠站起的姿势看到了跟拍摄像,她撇着嘴点了下头,说道:“好吧,我一定好好卖玉米,咱们保三争二!” “对,保三争二。” 刘云悠配合地比了个手势,拎着筐子就离开了。 刘云悠的身影刚在主直播间的镜头内消失,上官小姣突然就魔怔了一样冲出了摊位,就在大家以为她要跑去找刘云悠不痛快的时候,她突然转向了正在给一个阿婆称玉米粑粑的周尤身上。 很快,两人就开始了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 “不是我说啊,上官妹子你能不能换一个人追啊,别可着我一个霍霍啊。” 上官小姣不吭声,一味地盯着周尤扑。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周尤实在跑不动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笑话,但又突然脑子一抽举起了地上装玉米的篮子。 于是,周尤在乌青丽看傻子的眼神下一边躲上官小姣,一边吆喝着,“各位街坊邻居,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爷大妈们,我们的玉米又香又甜,大家别光看着,都多少来点呗。” “……” 节目效果一这部分,周尤已经充分拿捏了。 【哈哈哈哈别太好笑了周尤,你难道忘记了自己的影帝身份了嘛/憋不住笑.】 【别管了,周尤现在是卖玉米的天才。】 【合着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卖玉米?】 【……】 人群里,沈云惟和顾山叙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退出了看热闹的圈子,撤到路边讲小话。 “你确定?” “我确定,她路过上官小姣的时候手上有东西捏碎了,有灵气波动。” “好,我知道了。” 鬼鬼祟祟有光明正大二人组的身影被跟拍刘云悠的摄像无意捕捉到了,就这么十几秒钟而已,刘云悠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就翻了三倍。 【我艹,我就想不明白了,你说他们俩是什么时候有联系的?】 【谁来懂我一下,脾气很大的貌美女明星和白手起家的温润董事长啊啊啊啊啊——】 【虽然但是,楼上你的身后空无一人,她们两个一个没脾气一个不温润,你是怎么措辞的?】 【诶诶诶,你们快看,沈云惟走过来了!】 【我去,真的过来了,这姐的脸真是美我一大跳啊……】 【……】 现场,刘云悠的状态也和直播间的网友们差不多,她握紧了拎着玉米筐子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艳羡。 眼看着沈云惟离她越来越近,刘云悠心中骤然紧张了起来,她扫了一眼跟拍的镜头,在发现镜头已经完全没有拍她的时候皱了下眉。 沈云惟走到了刘云悠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刘云悠,上午好啊。” 刘云悠愣了一下,她惊讶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沈云惟,又低头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右手。 这是什么情况? 沈云惟主动和她打招呼? “你好。”刘云悠心里提着根弦,却也抬起手握向沈云惟的手,同时笑着恭维,“云惟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沈云惟点头:“那当然。” “……” 刘云悠没想到沈云惟会这么说,直播间内的观众也没有想到,虽然此话有理,但是难道不应该谦虚一下吗? 【谦虚什么?事实而已。】 【沈云惟:平平无奇的宇宙第一美罢了。】 【虽然但是,这是我们云悠的直播间,你们有点过分了吧……】 【……】 两位正主对直播间的纷争一无所知,在两人手握上的那一刻,沈云惟看向刘云悠的眼神就变了,她迅速抽开了手,嫌恶地甩了两下后转身离开了。 事情发生得很快,几乎是沈云惟刚说完“那当然”之后就立刻收回了手,以至于刘云悠没反应过来自己该做什么表情。 这一切都被直播镜头记录了下来。 【我收回之前说沈云惟脾气好的话,她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变脸了……】 【都看到了吧,我们云悠才是真的外冷内热的温柔御姐,都这样了也没生气。】 【……】 刘云悠收回手,她看着沈云惟离开的背影,转身解释道:“大家别误会,云惟姐可能是有事着急离开了,她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 大家别误会=大家快来误会。 直播间内,刘云悠的粉丝心疼地发着一些弹幕,偶尔夹杂两句给沈云惟说好话的也被淹没了。 守在店里干活的张琪气得捶着桌子,又在小群里疯狂码字。 惟惟惟的小部队(217) 【围棋:啊啊啊啊气死我了,刘某那话什么意思啊。】 【惟子的兵:虽然但是,我看爽了,沈姐原公司那几个新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个刘云悠也是,一个个不都是踩着沈姐上位的,现在倒是装起来了……】 【清风明月:不过这样一来,云惟的风评肯定又要受影响了。】 【惟宝:别管了,咱们姐都不在娱乐圈干了,给人甩个脸子怎么了。】 【潜水一号:雾草,别唠了几位,绿水青山的直播又出事故了!!!】 第182章 玉米棒子 众所周知,绿水青山是一档事故频发的综艺,相关的热搜从开播第一天就没断过。 而现在,木磊面无表情地看着乱糟糟的现场,突然感觉国内的环境有可能克他,或者……他应该找个大师给自己算算了。 已经有一个上官小姣还不够吗?怎么刘云悠也跑来凑热闹! 该怎么说,真不愧是一个公司的,都可这周尤这一个大白菜霍霍。 “我说两位,别追了行不行,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周尤已经彻底跑不动,他踩着筐子翻到了车斗里,又被逼得爬上了车头,简直是狼狈到家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点“主动献身”的意思,那现在纯纯猫捉老鼠,两个人看向周尤的眼神都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一块肉来。 眼看情况要控制不住了,直播又一次突然中断了。 直播组的人看着后台的投诉和质问无语凝噎,看向“发疯”二人组的眼神也十分不美妙。 十五天一次的大集会却不能因为这些事情耽误,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找到了节目组的人,要求他们尽快撤离集会的范围。 一说要走,节目组的一群人都呼呼啦啦地动起来了。 易风看着还在追着周尤跑的两个人,她们的助理已经围了过去,但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 直到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又去了几个才控制住了局面。 易风站在自己的摊子前,一边跟着收拾东西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这到底是怎么了?” “啊?你说什么?” 黄鱼鱼百忙之中抬起头,他抱着满当当的一筐玉米跟在大部队的身后,还不忘喊上易风,“别站着了,该撤了。” “哦。” 易风应了一声,却背着剩下的一个筐子跑到了正在艰难地从车顶下来的周尤面前,他抬头审视着周尤,得了一个白眼。 易风沉吟一声,“和平时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怎么她俩都追着你跑呢?” 周尤缓慢地跳下了车斗,一脸生无可恋地看向易风:“……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不要。” “……” 节目组的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因为中途停止的原因,带来的四车玉米和一些玉米做的东西并没有卖完,还剩了将近一半的玉米。 沈守群摇着手上的草帽当扇子,坐在小货卡旁边,说道:“我就知道卖不出去,咱们这儿家家户户都种地,能有多少人专门出来买玉米的。” 沈云惟咬着绿豆棒冰站在沈守群身后,点头肯定:“嗯,说得对,他们做的玉米饼子压根就不好吃,肯定卖不出去。” “……”沈守群吓了一跳,他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孙女,手上的帽子都不摇了,“幺儿?你怎么突然出现的?” 沈云惟咬着棒冰,揪了揪裤腿蹲在沈守群的身旁,刚蹲到一半就坐到了一把椅子上。 “诶?” 沈云惟一回头,顾山叙的手刚从她坐到的椅子上拿开。 紧接着,顾山叙又拎了一个塑料凳子放在了沈守群身旁,说道:“沈爷爷,你坐这儿吧。” 沈守群看了眼沈云惟坐着的椅子,又看了看给自己的塑料凳子,心里咂摸出了点意思,他扫了顾山叙一眼,又想起来老伴和他说过的话,紧接着并不是很受用地坐到了凳子上。 小老头十分端着地将帽子戴回了头上,并且拍了拍自己裤子膝盖部分的褶皱。 沈云惟坐在一旁看着她爷爷这样子,忍不住嘴欠道:“爷你看见年轻的我奶了,怎么还突然装上了?” “……” 沈守群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味来后气得瞪了沈云惟一眼,他一拍巴掌说道:“没个正形,今天车上的玉米卖不完你就别想吃我做的饭了。” 沈云惟这是被抓住真把柄了,她立马站了起来,数了一下车上的大筐子,一共还剩十七个大筐子,各个都装了三百斤的玉米。 五千多斤的玉米棒子,在这个开了一半的集会上,怎么可能卖得完? “别吧,说不定一会儿回去节目组的人就有办法卖出去了。”沈云惟试图唤回她和沈守群的祖孙情。 很明显,注定是要失败了。 沈守群压了压帽子,抓着自己的钱包走了,“我还要给你奶卖豆腐呢,你别耽误工夫了,赶紧卖,八毛钱一斤就行。” “爷,爷爷——” 沈云惟喊了两声,没换回沈守群一个回头,她傻眼地看着车斗里满当当的玉米棒子,已经感觉到午饭晚饭要离她而去了。 顾山叙默默上前,主动说道:“五千块钱而已,我直接转给你就行。” 沈云惟眼睛一亮,满意地看了顾山叙一眼,手一挥,在顾山叙眼前划了个半圆又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上。 “那就快转钱吧,还等什么呢?” 顾山叙掏出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敲。 很快,沈云惟的手机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支付宝到账五万元——” “嚯,这么多?”沈云惟看了眼到账提醒,挑眉说道:“我这里概不退款的昂。” 顾山叙就没想过有这种可能,他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衣袖,说道:“不用退,这是这几天的住宿费。” 对于顾山叙的上道,沈云惟十分满意,她施施然地走到了小货卡旁边,拍了拍车身说道:“很好,那就找个地方把这玉米解决了吧。” 顾山叙闻言问道:“这不是卖给我了吗?” “你又不吃饭,给你也是浪费。”沈云惟回头看了顾山叙一眼,“怎么?你还想拿玉米棒子当公司福利发给员工吗?你也不怕他们嫌你抠门。” “……” 顾山叙沉默了一下,他本来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毕竟公司福利的事情用不着他来操心。 不过,沈云惟这么一说,顾山叙突然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话虽如此,但顾山叙最终也没有得到这一车玉米的支配权,而是当了一回运货司机开到了镇上的育孤院。 这几亩地的玉米种的是甜玉米,送到育孤园已经快十一点了,园长再三表示了感谢之后立刻就煮了一锅出来。 扑鼻的香气弥漫在大院子里,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探头探脑地守在一旁,好奇地看着园长姐姐和另一个姐姐说话。 玉米的香气萦在鼻尖,有人悄悄咽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 第183章 班长园长 育孤园中,孩子们的声音充斥在整个院子里。 门廊的台阶下,几个大人或坐或站。 低马尾的女园长温柔地看着园子里分玉米吃的孩子们,她手机上弹出一条到账提醒,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是那个熟悉的来款人。 女园长收起手机,她看向坐在椅子上吃玉米的沈云惟,说道:“云惟,我替这些孩子们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资助,我们这个育孤园就开不下去了。” 沈云惟挑眉示意了一下,说道:“班长,跟我客气什么。” 女园长本名孙燕,她和沈云惟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本来也有可能是大学同学,但是孙燕高二那年家里出事了,她勉强上完高中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又回镇上从她姑奶手里接过了育孤园的担子。 一晃八年过去了,若不是两个月前沈云惟来镇上的时候孙燕认出了她,沈云惟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这个曾经的班长加同桌长什么样子。 也是那个时候,沈云惟知道镇上竟然还有个育孤园,里面生活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小的四五岁,大的十六七岁。 育孤园算是半私人性质的,国家给的补助很少,经营得越来越困难,但园里面可还有二十几个孩子呢,还有几个今年高考。 孙燕当年没能上得了大学,但她想让育孤园的孩子都有一个好未来,她到处跑手续就想多批一些补助下来,但是效果并不怎么理想,又碰上园里有个小孩做手术交不上钱。 走投无路之际,孙燕在种子店门口碰到了沈云惟。 孙燕知道沈云惟以前是明星,在她的认知里明星基本上就是和有钱挂钩了,正缺钱的时候碰上了一个有钱的老同学,孙燕的第一反应是看看能不能借一点。 这几年,孙燕没少为了多筹点钱低声下气,但是那是第一次她这么张不开嘴。 对孙燕而言沈云惟不是普通的同学,是她曾经年少时意气风发地保护的朋友。 两个人在镇上上小学的时候,沈云惟因为父母离婚,妈妈突然走了,爸去当和尚了这些事没少被欺负。 小孩的年纪小,最单纯也最可恶。 以前沈云惟家里条件好,人又长得可爱,大家都喜欢和她玩,后来她家里出了这么一遭事情,班里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他们说谁和沈云惟玩,谁的爸爸妈妈就会离婚,谁就会变成孤儿。 渐渐地,就没人理沈云惟了,甚至开始欺负沈云惟。 那时候孙燕挺身而出,她喜欢沈云惟,觉得沈云惟像妈妈给她买的芭比娃娃,又乖又可爱,即使生气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纵然沈云惟说过很多次自己不害怕那些人,但是孙燕却选择当她最好的朋友兼守护者,一直到高二的时候。 一夜之间孙燕父母双亡,她从受宠的独生女变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落差之大让她在沈云惟来关心她的时候说了一些很难听话。 “大家说得一点没错,谁跟你在一起玩都会倒霉,你就是天煞孤星,我讨厌你,为什么我会变成孤儿?!为什么死得不是你爸妈……” 这些话很情绪化,但是沈云惟并不生气。 一方面沈云惟那时已经十年没见过她爸妈了,活着也和死了没两样;另一方面沈云惟明白孙燕的为人,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沈云惟想的没错,孙燕话还没说完就沉默了。 两个小女孩在体育课的角落,一站一坐,孙燕埋头呜咽了一声,很快就道了歉。 “对不起云惟,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纵使孙燕很快就道歉了,沈云惟也没生过她的气,但两个人从那时开始就变得疏远了。 高中毕业之后,孙燕更是单方面斩断了两人的联系。 八年没见,再见面时两人的差距犹如天堑一般,孙燕站在沈云惟面前根本张不开口借钱。 那天在种子店门口,孙燕干巴巴地说了两句话后转身就要走。 “班长。” 熟悉的称呼一瞬间把孙燕拉回了校园里,她压着喉间的哽咽,连头都不敢回,只是含含糊糊地点头说了一句。 “不是了,早就不是班长了。” 沈云惟把手上的草莓种子揣到口袋里,三两步走到孙燕身后,伸手搭在她肩上,在孙燕惊讶的眼神下揽着人坐上了自己的小车。 “走吧班长,听说你最近当上幼儿园园长了?那我以后是不是要改口叫园长了?” 沈云惟的姿态太自然了,语气又熟稔得很,让孙燕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跟着回答道:“不是幼儿园,是育孤园,不用改口,你叫什么都行。” “哦哦。” 沈云惟点了点头,转动钥匙启动小粉车,“育孤园啊,那带我去看看呗,我最近打算做点慈善积积德,正愁着没路子散财。” 小粉车的车厢里装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甚至还有一个抱着黄色书包睡觉的小女孩。 孙燕刚被摁着坐下,小女孩就自来熟地趴进了她的怀里。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直到抵达育孤园门口的时候,孙燕都没意识到这一切的发生有多么的不合理。 比如沈云惟第一眼分明没有认出她,又是从哪听说她当上了园长,再比如她明明没有指路,沈云惟就一路顺畅地抵达了目的地。 “班长,班长?班长!” 几声班长把孙燕从两个月前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她扭头看向沈云惟,发现他们已经准备走了。 “要走了?我们马上就要做午饭了,不在这儿吃一顿吗?”孙燕挽留道。 沈云惟看了眼时间,摇头说道:“马上十二点了,我得去接我爷了,他还在镇口等着呢。” “这样啊,那你们路上慢点。” “okok,下次见昂——” 小货卡轰隆隆地启动,没一会儿就开出了孙燕和孩子们的视线范围,又绕了好几道街才出现在了沈守群的视线范围内。 买了一堆东西回来找不到人的沈守群正蹲在原地,看见沈云惟两人的时候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偏偏沈云惟还在那瞎嘚瑟。 “爷,瞧瞧吧,玉米全都卖完了。”沈云惟扒着车顶冲沈守群摆手,“我中午想吃糖酥小排,咱们赶紧回家吧。” 沈守群黑着脸站起身,他拍了拍荡到自己身上的土,憋着气喊道:“吃吃吃,你怎么不说把我煮了咬一口。” “……” 沈云惟没想到自己的爷爷会提这么不合理的要求,她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算了吧爷爷,感觉你的肉应该有点老。” 此话一出,刚准备下车接东西的顾山叙默默收回了脚。 “沈云惟!” 第184章 蛊主蛊奴 中午饭没有糖酥小排,只有干巴巴的饼卷菜。 沈云惟一边握着饼卷菜嗷嗷吃,一边和奶奶大吐苦水,丝毫不顾及她吐槽的本人就在旁边坐着。 沈守群气得吹胡子瞪眼,没好气地打消了晚上做糖酥小排的打算,并且愤恨地踹了一脚沈正佑的板凳。 “瞧瞧你生的闺女,一点嘴都不能缺她的。” 沈正佑不吭声,他窝窝囊囊地挪了挪凳子,握着饼喝咸汤。 万幸,此时木磊从天而降,拯救了被亲爹和亲闺女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沈正佑。 “小沈啊,江湖救急,你快跟我走一趟吧。” 木磊骑着电摩潇洒抵达,又火急火燎地冲到了饭桌前,“快快快,那个刘云悠她死活不去医院,非得见你一面,还有那个上官小姣她也从医院跑出来了,现在说我们有人给她下药,已经报警了。” 木磊的着急并未影响沈云惟一分,她施施然地放下剩了点饼皮的饼卷菜,又捧起丸子鲜汤喝了一口,“木导你吃饭没呢,先吃一口?” 木磊咽了咽口水,他确实还没吃午饭。 半个小时后,木磊的电摩后跟着一辆小粉车,两辆车你追我赶地抵达了目的地。 拍摄地的小院里,还闹得乱糟糟的。 易风、乌青丽、周尤、黄鱼鱼和周立铮坐在一起,远离闹剧中的两人,武玉娇陪在刘云悠身边,上官小姣红着眼正在打电话。 上官小姣已经报完警, 如今在和王总打电话。 警察比沈云惟几人先到一步,等他们进院子的时候,警察正在满脸迷惑地给上官小姣几人做笔录。 “情况我们暂时理解了,你们节目的负责人是谁?” 上官小姣捏着手机,她看向院外刚到的木磊,立马说道:“在那呢,导演在那。” 木磊眉心一跳,他发愁地走了过去,配合着警察进行暂停节目录制的工作。 沈云惟推开车门,刚迈下一步就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视线,她抬头看了过去,刘云悠正在院子里看着她。 沈云惟撇开眼神,打量了上官小姣一眼,又接过顾山叙递来的草帽遮在头上挡住刺眼的阳光。 “我有话和你说。” 沈云惟看了眼走到自己面前的刘云悠,点了点头,她向后靠在小粉车上,“抓紧说吧,我饭还没吃完呢。” 刘云悠看了眼顾山叙,强调道:“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顾山叙闻言,识趣地准备走远一点,却被人一把拉住了胳膊,他回头看了过去,沈云惟正不耐烦地皱着眉毛。 “能不能说了?不说我就回去了。” 刘云悠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今天突然那样都是你干的吧,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沈云惟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她不屑地睨了刘云悠一眼,说道:“你敢说吗?不敢说就别跟我说这些废话。我等着你的主人来找我,让他抓点紧,别等着我上门的那天。” 两句话,刘云悠惊诧又慌张地看向了沈云惟,她矢口否认:“不,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沈云惟“嘁”了一声,笑道:“你的演技好差啊,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软绵绵的一句话却像针一样扎进了刘云悠的心里,她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捏在手里的圆牌骤然炸裂,碎块划伤了她的手心,鲜血顷刻涌了出来。 沈云惟瞥了一眼刘云悠的血,血水中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死气,看来她被主动控制之后没少害人。 噬魂控心蛊有两种下蛊方式,一个是在人无意识的时候,一个是在人清醒并自愿的时候。 前者不会对自己被控制这件事有任何意识,后者却算得上被控制的蛊奴里的小组长,她在得到蛊主的允许后,也可以短暂地控制同类做一些事情。 不过相应的是后者要付出更多的精血供给蛊主修炼,精血不仅会反哺绝大部分提供给蛊主,还会有一小部分留下滋养他们本身,大的不敢说,起码在外貌上绝对会有很大的提升。 至于精血由何而来,自然是从人身上吸取。 蛊奴害得人越多,就会越难以自拔,到最后即使蛊主不控制他们作恶,他们也会自己动手。 上官小姣的情况还算可以,但是刘云悠却不一样,她体内属于别人的精血已经代谢不掉了,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失去自我意识了。 只不过,刘云悠似乎并不知道这种蛊术会有这么大的副作用。 沈云惟也懒得提醒她,主动害人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不过确实不能再留他们继续在外面当“吸血鬼”了。 沈云惟拿出手机给张悦发了条消息,在得到回复后收起了手机,一抬头又看到从蔬果园赶过来的钱义泽。 钱义泽脸色不太好看,他和沈云惟打完招呼后快速走到了警察那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最后警察只带走了上官小姣。 很快,正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工作人员也收到了暂停撤离的通知,并得到拍摄于一个小时后继续的消息。 沈云惟和钱义泽说了两句话后就准备离开,她刚坐到车厢里,就突然被拽住了袖子。 “帮帮我,求你帮帮我。” 刘云悠脸色惨白,拽着沈云惟袖子的手微微发抖。 沈云惟抽出自己的衣袖,嫌恶地说道:“你跟我说不着这些话,有这时间不如回去找找你的主子,看看他能不能大发慈悲留你一命。” 说完,沈云惟拉上车门,拍了拍前座。 顾山叙立刻发动了小粉车,带着沈云惟离开了乱糟糟的院门口。 路上,顾山叙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刘云悠身后还有一个人?” 沈云惟靠着车窗刷视频,头也不抬地回道:“什么愚蠢的问题,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是罪魁祸首,指定还有人在后面啊。” “……” 顾山叙沉默了一下,他扫了眼后视镜。 沈云惟正在看喜剧片段,正笑得牙不见眼。 顾山叙慢下车速,状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为什么也会噬魂控心蛊?” 沈云惟毫无防备,一边嘎嘎乐着,一边说道:“开什么玩笑,除了做饭就没有什么是我不会的。” “哦,是吗?那你跟谁学的?” “这还用跟人学?这不是有手——” 沈云惟骤然沉默,车内只有手机里尴尬的笑声在回响。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没错,你就是上当了啊!” 第185章 刘云悠跳楼 “你套我话?” “我没有。” “嗯?” “……对不起。” 沈云惟警告地看了一眼顾山叙,勉勉强强接受了这声对不起。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家,还没进院子就听到了安安磕磕绊绊地在背诗,“白日、白日依山尽,黄,嗯,黄河……” “黄河、河师父!” 河师父沈云惟刚推开车门就被安安扑了个满怀,她抱起安安弯腰下车,敲了一下安安的小脑袋,问道:“白日依山尽的下一句是什么?” 安安脸上的笑容瞬间瘪了,她揪着小手念叨着,“白日依山尽,白日依山尽,嗯,黄、黄河。” 程天看着安安苦着小脸的样子,默默向一旁挪了挪,无声做着口型,“入海流,黄河入海流!” 安安眼睛一亮,重复着程天的口型。 “如还,入海,黄河入海流!” 终于说出来了,程天和安安齐齐松了口气,沈云惟挑眉看了眼堂屋门框上挂的镜子,镜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程天的样子。 程天一抬头,猝不及防地从镜子里和沈云惟对上了视线。 程天:“……” 沈云惟瞥了一眼怀里紧张兮兮的安安,压着嘴边的笑抱着人走到秋千那坐下,又摸了摸小孩胖乎乎的肚子,说道:“看来安安最近学习很努力啊,都会背诗了。” 安安挺了挺肚子,仰着小脑袋谦虚:“还好了,安安也不是那么努力啦。” 话虽如此,可安安的小眼神分明在说:夸我呀,快夸我,我就是这么努力的乖宝宝啊! 沈云惟身为一个乖宝宝的师父,自然顺毛捋了捋,她好好地把安安夸了一遍,直把小孩夸得脸蛋红扑扑地扑到了她怀里不肯露头。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沈云惟这边你好我好大家好,一下午的时间“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节目组那边却不一样,他们简直是度过了最煎熬的一个下午,直到木磊拿着喇叭宣布第二期录制结束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武玉娇松了脸上的表情,她犹豫地走向刘云悠,把手里的果汁递了过去,问道:“云悠姐,你渴不渴?” 刘云悠没作声,她沉默地低头放好手里的东西,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刚刚响起,她就迫不及待地接通并离开了拍摄地。 院墙下,刘云悠一个人站在那,神色不明地讲着电话。 武玉娇远远地看了两眼,突然觉得刘云悠好像变了。 变得不只是态度,还有脸。 明明刚才看着刘云悠的状态还不错,接了个电话突然就疲惫了很多,像瞬间老了五六岁一样。 但这些都和武玉娇没什么关系了,她的经纪人已经赶到了,带着她立刻上了车说要去医院做检查。 武玉娇没听明白,皱眉问道:“做检查?做什么检查?” 经纪人看祖宗一样看着她,“还能是什么检查啊,现在网上都说那两个嘉宾是得疯病了,武总让我接你去医院看看,别被传染了。” “不至于吧。” 武玉娇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也有点打鼓。 毕竟她也是亲眼看着上官小姣和刘云悠突然“发疯”的,说不定还真是得了狂犬病一类的疯病。 第二期的录制结束后,第一期的综艺已经剪辑完毕了,无缝接手第二期综艺剪辑的后期们已经有些癫了,他们现在整天都是愁眉苦脸、欲生欲死地面对着乱七八糟的素材。 尤其是最后一天的,简直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最后,还是剪辑组和后期组全组加了奖金,才吊着他们继续埋头苦干。 与此同时,在绿水青山的预告片上线后,网上就又热闹了起来,甚至转移了一些有关上官小姣和刘云悠两人“发疯”事件的关注度。 毕竟,向南天已经是彻底塌房了,所以大家都很好奇节目组会怎么处理这么一个劣迹艺人的戏份。 毕竟在十三分钟的预告片里,向南天竟然还拥有长达三十七秒的片段,虽然都没有正脸,但是这也说明了节目组还留了他的一些戏份。 绿水青山的预告片是在八月十四号播放,第一期正式上线的时间定在了八月十六号晚上八点。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刘云悠却已经要崩溃了。 卫生间内。 刘云悠看着镜子中那个皮肤松弛满脸皱纹的女人,无论如何,她也不愿意相信这竟然是她的样子。 自从那天打完电话后,她的身体就开始大变样,先是从精神状态再到体态外貌,现在甚至连身体健康都出现了问题。 刘云悠握着自己大把大把掉的头发,原本乌黑柔顺的长发如今像干草一样毛糙,一摸就断一碰就掉。 “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刘云悠失态地拍着洗漱台怒吼,却对如今的情况无计可施,她慌张地抓着手边的东西砸向镜子,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事实。 片刻后,客厅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刘云悠像看到救星了一样,立刻跑了出去,她倒在沙发上握住手机,抖着手摁了接通键。 一道中年男声响起。 刹那间,刘云悠像失去了魂魄一样呆傻地站起身,她握着手机,一步一步地走向阳台,抬手推开窗户、拨开纱窗。 握住窗户外框,抬脚翻出去。 三十六楼的层高,人只要摔下去就会变成一滩烂泥。 “哗——” “嗙铛——” 肉体的撞击声响起,剧烈地疼痛让刘云悠重新有了意识,她的手机已经粉身碎骨,而她此刻正摇摇晃晃地砸在了空调外机上,唯一的支撑就是勒在她脖子上的丝巾,以及突然抓住她肩膀的一只手。 刘云悠瞳孔紧缩,惊恐地抬头看了过去,一个卷毛的青年正拽着她挂在不知道是谁家的阳台外。 东一好见她恢复意识了,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道:“算你命大,我们再来晚一点你就没命了。” 与之相同的事情还有十来起,救下来或没救下来的基本是各占一半,刘云悠恰巧是幸运的那一方。 东一好把人拽上去后活动着胳膊,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靠,刘云悠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惊恐中回不过神。 毕竟只差一点,她就要变成一摊死人了。 “别愣着了,既然没死就跟我走,好好算算你害过多少人,看看你这辈子还不还得清。” 第186章 想不想活 “嘎吱——” “嘎吱——” 走廊上,相近的两间审讯室的门被接连推开。 东一好和张悦顶着俩大黑眼圈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股班味。 张悦发愁地看了眼身后的审讯室,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里面坐着一个沉默的男人。 他和刘云悠他们一样,都是被人下了噬魂控心蛊。 张悦抬眼看向东一好,问道:“你那头怎么样了?” 东一好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说了,唯独不交代谁是那个蛊主。” “啧。” 张悦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她摸了摸兜翻出了手机,打算找个外援来帮忙。 “喂,沈局。” “人都抓回来了,但事情有点棘手,他们嘴太硬了,问不出谁是幕后真凶。” 张悦说完,突然惊讶地向外跑了两步。 “你到了?就在门口吗?那我现在就出去接你。” 张悦一跑,东一好也在后面追着。 两人速度很快,很快就绕出审讯室的楼,跑到了前院主楼。 市局大门外。 沈云惟靠着一辆闪瞎人眼的跑车,她手上提着袋子喝豆浆,身边还站着一个负责撑伞的顾山叙。 张悦火急火燎地冲了出来,顺道踹了一脚靠着大门睡着的门卫,“醒醒,上班呢你还睡上了,奖金不想要了是吧?” 门卫擦一把口水站了起来,连忙去开大门。 张悦和东一好走到沈云惟面前,恍若见了救星一样,熬了一宿什么重要的都没问出来,局里的审讯专家又外调了,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沈局,你能来那真是太好了。”东一好的头发乱糟糟的,他凑在沈云惟身边大吐苦水,“那个刘云悠跟魔怔了一样,一开始配合得好好的,一到关键时候就什么都说不出来,逼急了还要自杀,我这一晚上光救人都救了七八回了,除了受害者名单,什么都没问出来。” 张悦在一旁补充道:“不只是她,局里带回来的人都这样。” 沈云惟点了点头,她喝完了豆浆顺手把杯子扔给顾山叙,抬脚向前走,说道:“走吧,教你们一招吐真术。” 吐真术,只对普通人有效的一种低级灵术,但完整版已经失传多年,南方上官家族掌握着残缺的一部分,时而有效经常起反作用。 有效的时候能问出一两句,但大多情况是施展吐真术的人受到反噬,到处跑着揭自己的短。 张悦记得自己小时候跟着爷爷去上官家的时候就碰上过一次,那场面简直是自首现场,那个大叔连自己偷小姨子内衣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最后被家里面的人暴揍一顿拖走了。 “吐真术?”张悦有些犹豫地看着沈云惟,“沈局,那个东西它不见得有用啊,要不咱们换一个办法?” 沈云惟没搭话,顾山叙跟在她身边对张悦说道:“放心吧,没问题的。” 两分钟后,几人抵达审讯室。 沈云惟路过几间审讯室,径直推开了刘云悠的那扇房门,顾山叙三人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关门。”沈云惟道。 “哦哦。” 走在最末尾的东一好立刻拉上了门,又殷切地把椅子拉开让沈云惟坐,他速度快得很,顾山叙刚伸出去手,椅子就已经被拉开了。 顾山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个卷毛娃娃脸,默默挤开了他,自己站在沈云惟身后。 东一好神经大条,完全没注意自己被嫌弃了,还自顾自地往前挤,企图站在沈云惟身边,还麻利地把自己做着乱七八糟的审讯记录放到了桌上。 “沈局你先看看,这是她之前交代的话。” 记录本上总共三页纸的内容,字潦草得让人头疼就算了,还有一堆错别字和不规范的拼音。 沈云惟翻了两页,看得有点头疼,便推到了一旁,忍不住问道:“你们局里不搞搞文化培训吗?” 东一好“啊”了一声,摸不着头脑地说:“那是什么东西,我们能打架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有文化培训?” 沈云惟又一次清楚地认知到了东一好是一个没上过几天学的未成年,她看了眼张悦,认真地说道:“我觉得局里可以送他去上几天学,他年纪还小,应该学得也快。” 张悦眉心一跳,立马说道:“我们可是正规部门,一直配备齐全的教学程序,问题是东一好他不去上课啊,牛不喝水,我们也不能摁着他喝吧。” 此话不假,因为非科局里面的人都比较五花八门,确实有不少文盲的存在,有的时候协调分配任务有些不方便,所以局里配备着文化课教学班,这几年还推出了线上课程。 不过课程完全遵守自愿原则,所以也没几个人去上课,东一好刚来的时候还被骗着去上过几节,后来混开了他也不去了。 东一好被沈云惟和张悦看着,一时间有些脸红,他默默收起自己的审讯记录,不乐意地哼唧。 “我又不是文盲,去扫盲班干嘛啊,丢人死了。” 局里内部都把那个文化课程班称作扫盲班,东一好自认自己不是文盲,所以也不乐意往那里去。 顾山叙抬手挡开东一好和沈云惟的距离,自己上前走了一步站到沈云惟身边,又上下扫了东一好几眼,“一个没成年的小屁孩,拼音都写不好,你不是文盲谁是文盲?” 东一好抱着自己的审讯记录本就要回怼,结果沈云惟在旁边也煞有介事地点头。 东一好瞬间就蔫了。 沈云惟看了东一好一眼,突然说道:“这样吧,你要是能上出个名堂,我再教你点东西,修炼功法怎么样?” “真的假的?!” 东一好惊喜地喊出声,自从沈云惟把他的经脉接好后,他就感觉自己现在用的局里发的功法压根就不够用。 修炼起来就像是你有一个大水缸,但是却只能用一片树叶接水一样。 “问题这么多?”沈云惟瞥了东一好一眼。 “答应,我答应。”东一好立马欢欢喜喜地点头,又生怕沈云惟反悔,立刻跑了出去,“我现在就去报名新一期的课程!” 送走了一个文盲,沈云惟的注意力也重新放到了审讯椅子上坐着的刘云悠身上。 两天没见,刘云悠的变化很大,从一个娇艳的花变成了一朵被吹散的蒲公英,死气缠绕在她的眉间,她体内的蛊正在疯狂蚕食她的心智和身体。 “刘云悠,你想不想活?” 第187章 秘密房间 刘云悠的手抖了一下,但并没有说话,她整个人都神经质地缩在审讯椅上团着。 半疯不疯。 沈云惟敲了两下桌面,灵力瞬间倾泻而出。 强劲的灵力缠绕交错着裹住了刘云悠,强制她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双刻意化得很像沈云惟的眼睛。 沈云惟直视着刘云悠,指尖有节奏地敲敲打打,她又问道:“刘云悠,你想死吗?” 刘云悠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她呆滞地看向沈云惟,像是彻底失去了神魂。 片刻后,刘云悠终于开了口。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救救我……” 张悦在一旁惊讶地看向刘云悠,又期待地看向沈云惟,在她热切的眼神下,沈云惟又一次开口问道。 “好,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云悠的神色有些异样,她恍惚了一瞬,像是在挣扎,但最终还是被缠绕在她脑袋上的灵气牵引着看向了沈云惟。 “一个月前,我听说有一个综艺要准备录制了,所以……” 所以刘云悠动了心思。 两年前,刘云悠、上官小姣和白卿是作为一个组合出道的,纵然她们不想承认,但是她们的组合是蹭着沈云惟的热度起来的,并且她们三个人每个人都和沈云惟有一些相似之处。 比如说刘云悠的眼神和脸型,上官小姣的眼睛,白卿的嘴巴和鼻子。 但是她们的组合在之后并没有激起什么太大的浪花,一年前她们三人逐渐脱离了组合。 上官小姣和白卿偏向爱豆唱跳歌手的方向,刘云悠则是演戏多一点。 三个人里,刘云悠的风评最好,但是上官小姣的资源最多。 那天集体出席活动前,上官小姣带回了一个她要参加综艺的消息,节目的嘉宾还有周尤和向南天那样的大咖。 而在那之前,刘云悠刚得到了自己试镜失败的通知。 两相对比之下,刘云悠动了些心思,她知道上官小姣的资源是怎么来的,她以前对此不屑一顾,但又忍不住期待如果自己也能拥有这么多资源,那她哪里用得着天天对着镜子改眼型,哪里用得着背地里模仿别人。 如果她有那么多资源,那她只用做自己就够了,她一样可以火,火到让人来模仿她。 天人交战,天平慢慢倒向了一方,又正逢上官小姣和白卿起了冲突。 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刘云悠趁乱从上官小姣的手机里拿到了王总的私人号码,又在假装劝架的时候悄悄放了回去。 当天夜里,从活动现场离开之后,刘云悠就迫不及待地联系上了王总。 “喂,是王总吗?” 刘云悠一只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一只手紧张地扣住了膝盖,她等不到那边的声音,就焦急又迫切地说道:“我是公司的艺人刘云悠,我有些事情想找您问一问,不知道您现在有时间吗?” “哈,现在?” 那头传来了一声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调笑着说道:“你确定有事情要这个时间找我聊?” 这个时间被强调了出来,就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一样的讥讽。 刘云悠的指甲掐进了肉里,神色却突然变得坚定,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说道:“对,我想请王总给我一个机会。” “……” 良久的沉默后,就在刘云悠觉得没希望的时候,手机里又响起几声笑,和一句话。 “可以,九点半,东江酒店1201。” 刘云悠精心打扮了一番,但站在1201门口的时候却有些止步不前,她的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心的掐痕隐隐作痛,就像在警示她不要一错再错。 九点二十九分五十四秒。 刘云悠松开了手,她闭上了眼转身离开。 “嘎吱——” “还真来了?” 王总穿着浴袍打开了门,他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刘云悠,伸手把人拽了进去,又扳起刘云悠的下巴,看向她那双着重勾勒过的眼睛。 “刘云悠,你想红吗?” 刘云悠闻声睁开了眼睛,她想要回答,但余光看到了王总身后的景象,她惊恐地看向了那张圆床,呆滞地站在原地。 王总顺着刘云悠的视线看了过去,笑道:“哦,你在看他们啊。” 王总得意地绕到刘云悠身后半抱着她,又伸手扳着刘云悠因为害怕而低下头,强迫她看向自己的杰作。 “怎么样?好看吗?” 王总低头凑在刘云悠脸侧,满意地欣赏着她的眼神,又侧头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在怀中人战栗地躲闪下说道:“你放心,这里的事情除了我没人会知道的,就算是他们本人也不会记得。” 刘云悠呼吸急促,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除了他没人会知道,他是想杀了这些人吗? 可床上的五个人不都是公司的艺人吗?杀了他们,王总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落地窗上映出了圆床上的景象,五个姿色出众的男女痴缠在一起,肉体裸露,淫态毕露,其中两个身上到处都是鲜红的鞭痕,隐隐溢出了血渍。 刘云悠不敢看了,她闭上了眼睛,无比悔恨自己怎么会来这么个地方,她现在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魔窟。 “哦!” 恶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刘云悠吓得浑身一抖。 王总的手流连在刘云悠的脖颈处,就像在挑选怎么下手一样,他看着刘云悠颤抖的睫毛,说道:“我忘记了,你也看到这里的事情了,那我该怎么办呢?” “杀了你好不好?” 刘云悠神经一紧,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脖子上慢慢收紧的手就像死神的镰刀,她慌张地求饶:“我不会说出去的,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睁开眼睛。”王总命令道。 刘云悠颤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对上了王总那双泛红的眼睛,她又求道:“我真的不会说,你放我走吧。” 王总盯着刘云悠的眼睛,神色有些阴郁,他不甚满意地摁向了刘云悠的眼尾,蹭掉了那里哭花的眼线,他说道:“别哭了,都不像她了。” 刘云悠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但她还是捕捉到了一个信息,自己可能和王总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既然如此,那她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 “我不哭,我不哭了。” 刘云悠的眼中闪过一丝灵光,王总神色一动,满意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真乖,我可以不杀你,但是……” “我答应!” 第188章 事情发展 刘云悠根本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她只知道王总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很柔和,她知道自己不会死了。 但很快,刘云悠就后悔了。 浴室内。 刘云悠一丝不挂地泡在血水中,一条丑陋的虫子爬进了她的身体,剧烈的疼痛让她生死不如,但王总的引导性的声音却安抚了她企图爬出浴缸的念头。 “云悠,相信我,从今以后你只需要听我的,我会让你成为最红的女明星,以后只有你想不想,没有你能不能……” 九死一生的痛苦之后,浴缸中的血水颜色越来越淡。 刘云悠清楚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流淌在自己的身体里,她抬头看向墙上的镜子,里面的自己面若桃花,肌肤胜雪。 “哗啦——” 刘云悠从清澈见底的水中站了起来,她抬手擦去镜子上蒙着的水雾,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变化。 刘云悠摸着自己的脸,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方才彻骨的疼痛如今已经不再让她胆寒,纵使她看到皮肤下蠕动的虫子也不再害怕。 这是让她蜕变的宝物,这是让她成为明日之星的机会。 “哗——” 刘云悠拉开浴室的门,赤身裸体地走了出来。 “满意吗?” 王总敞着浴袍靠在床头,他的身下趴着两个人,怀里还搂着一个,个个都像失了智的野兽一样,只知道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的主人。 刘云悠沉默地走到床边,双手搭在王总夹着烟的手上,温顺地跪在一旁。 王总像摸宠物一样摸了摸刘云悠的背,又说道:“你和他们一样,只要我勾勾手都会变成没有思想的蛊奴,害怕吗?” 刘云悠看向床上的五个人,这些人都是她曾经需要恭敬对待的前辈,但如今他们是一样的人,甚至他们还不如她。 莫名的地位对比让刘云悠心里一阵舒爽,她摇了摇头,神色坚定又暗藏疯狂地看向王总。 “我不怕,从今以后,我就是您的人。” 王总闻言轻笑了一声,他弹了弹手上的烟,带着火星子的烟灰落在了刘云悠的皮肤上。 刘云悠没有躲,她甚至伸出了手,任由烟头捻在了她的手心上。 “好乖。”王总夸道。 刘云悠温顺地笑了笑。 王总打量了她几眼,突然推开了身上的人,“都回去吧。” 话音落下,那五个人同时直立了起来,他们机械地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个个地离开了1201。 这有些诡异的一幕并没有吓到刘云悠,反倒让她有些亢奋。 王总拽着刘云悠上了床,满意地看着她,说道:“你想不想像我一样控制他们?” 刘云悠没说话,但她看向王总的眼神却说明了一切。 王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他抬手摸向刘云悠的眼睛,一下又一下,像是要把这双眼珠子抠出来一样,但最后也只是克制地搭在了她的眼尾处,低声夸道:“真乖。” 那晚之后,刘云悠的资源突飞猛进,不仅拿到了几个质量不错的个人代言,还接到了一部电影女二的戏份,同时也拿到了她期待中的综艺嘉宾名额。 但相应地,刘云悠也干了不少不该干的事情。 她在王总的授意下利用越来越出众的外貌蛊惑男人,从他们身上吸取精血反哺王总;她在王总的默许下偶尔控制几个“前辈”出丑,以此满足自己的优越感…… 刘云悠知道这些事情都是不对的,但那又如何,她看着越来越慢的行程表,看着镜子中越来越漂亮的自己,她已经沉溺其中了。 这一个月,是刘云悠在进入娱乐圈后最舒服的一个月,直到她又看到了沈云惟。 第一期的录制结束后,刘云悠向王总提议用蛊虫控制沈云惟。 “云惟姐长得那么漂亮,一定能帮主人获取更多的精——” “啪!” 刘云悠的话戛然而止,瞬间袭来的疼痛让她整张脸都肿胀了起来,她偏过头摔在了地毯上。 一只手扳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王总冷冰冰地看着刘云悠,嫌恶的表情展露无遗,他厌恶地掐着刘云悠的脖子,警告道:“当个聪明人,离她远一点。” 如坠冰窟。 自上而下的凉意席卷了刘云悠,她终于知道王总看向自己眼睛的时候究竟在看谁了。 刘云悠以为自己是特殊,起码在此之前是这样的,毕竟只有她清楚王总在用蛊虫控制人不是吗? 但那一刻起,她的自以为是就像是一场笑话。 刘云悠狼狈地低下头,她扣着地毯,说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王总扫了刘云悠一眼,慢慢松开了手,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 那时,网上关于沈云惟的黑料正在满天飞,但已经有一小部分人冒尖支持她了。 王总又打开了一段收藏夹里的视频。 视频中,沈云惟冷漠地看着向南天,抬手就扇了一巴掌过去,干净利落,丝毫不念旧情。 这一巴掌就像打在了王总的脸上一样,他偏了偏头,舌头顶了顶腮,笑道:“还真是狠心啊。” 王总的手抚向手机屏幕,虚虚地悬在屏幕上方,想要触碰又停在了毫米之外。 视频重播了两三次后王总才退了出来。 片刻后。 王总拨通了一个号码,神色微凉地说道:“向南天的那些事情都放出来,既然他找死那就不用留余地了。” 刘云悠跪在地毯上,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王总拍了拍床边,刘云悠识趣地爬了上去,乖顺地跪在了他的手边。 “有个人,下一次录节目的时候你留意一下。”王总的手覆在刘云悠的后腰上揉按了两下,“不用你亲自出手,我会让人去帮你。” 刘云悠点了点头,问道:“主人,需要我留意的人是谁?” 王总的手停了一下,继而揽住了刘云悠的腰,昏暗的室内灯下,他的神色晦暗不清。 “一个小鬼,被沈云惟带在身边养着的那个小女孩。” “叫什么来着?” 王总停了停,又抬了抬眉毛,说道:“哦,对了,叫赵可安。” 第189章 惩罚奖励 灯线摇晃的审讯室内,刘云悠的情绪越来越亢奋,她从灵力缠绕的控制中爆发了心中的恨意。 “沈云惟,我恨你,为什么你处处都要压我一头!” “凭什么我只是你的替身,凭什么,凭什么!” “为什么经历这些事情的人不是你?为什么主人那样的人会对你这么不一样,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私生饭没直接杀了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 桌后,沈云惟无动于衷地玩着审讯灯的光线调节,就像被指着鼻子诅咒的人不是她一样。 事实上,她现在正在记忆中检索这个王总是什么人,好像听谁说起过,但她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 会是谁呢?这个喜欢玩群P的变态会长什么样子呢? 一旁,顾山叙和张悦时刻关注着沈云惟的动作,在发现她皱了一下眉后,张悦立刻上前堵住了刘云悠的嘴,朝着她后颈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刘云悠昏了过去。 张悦松了口气,又打着哈哈说道:“那个,我看问得都差不多了,我这就去安排抓人。” 顾山叙也立刻说道:“快到午饭时间了,我带你去吃蟹黄面吧,位置已经定好了。” 这两人一人一句,却迟迟听不到沈云惟的回应,就在张悦以为她生气了的时候,突然见她拍桌而起。 “啪——” 张悦咽了咽口水,吓得退后一步,心中大喊:生气归生气,可千万不要殃及池鱼啊,我是无辜的啊。 “我知道了!”沈云惟突然说道。 顾山叙看了看她拍在桌上的手,问道:“知道什么了,怎么这么激动?” 沈云惟眉尾一抬,半眯着眼说道:“我知道那个王总是谁了,我前公司的老板就姓王来着,王什么厉来着。” 顾山叙比沈云惟知道得更清楚,他跟着提醒道:“王凛。” “对对对,叫王凛。” 张悦在一旁听着,突然替那个王总感觉到了一点可笑,他在那疯狂找替身,结果正主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 这到底在瞎努力什么啊? 说归说,闹归闹,抓人的事情却刻不容缓。 顾山叙带着沈云惟刚吃完蟹黄面,正在等奶茶的时候,张悦那边就来了消息。 “沈局,人抓到了。” 沈云惟扎开奶茶喝一口,冰冰凉,一口下肚简直太爽了。 顾山叙在一旁替她举着手机,上面正显示着和张悦的通话界面。 张悦还在继续说,“王凛他不是很配合,说一定要先见你一面。” 沈云惟吸着奶茶看向顾山叙举着的手机,她嚼了嚼嘴里的芋圆才凑过去说道:“你们那不是有刑具什么的吗?先给他上一轮,上完了我再去。” 张悦闻言“啊”了一声,吸了口凉气回道:“这,不太好吧,这属于违规用刑啊。” 沈云惟皱了下眉毛,不理解非科局这种组织怎么还会有违规用刑这种说法,她不爽地说道:“什么违规不违规的,他干的事都够死十遍了,就这样吧,我还要去蛋挞呢。” “嘟,嘟嘟——”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张悦不尴不尬地对着手机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进了审讯室。 沈云惟当然不理解他们的刑法规定了。 在目前的这种大环境下,所有的奇人异士都是一种财富,严格意义上来说,如果这些人造成的伤亡不严重压根就不会被判死刑,最多是终身监禁或者被送去做研究…… 就拿王凛来说,虽然他的行为已经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但是如果局里可以控制他的话就不会杀了他。 张悦小的时候也觉得这种规定很离谱,但是随着她目睹了一些修炼世家的沉寂和没落。 渐渐地,她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不过现在嘛…… 张悦看向神色轻松自得的王凛,忍不住眯了眯眼睛,开什么玩笑,什么规定是沈局不能打破的,这种渣滓杀他十遍都不为过! “来人,带王总换个地方待着。” 张悦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进来带走了王凛。 王凛皱了下眉毛,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十分不理解,他沉声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张悦双手抱拳,感受到了背靠大山的有恃无恐,她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能干什么,既然王总你不愿意配合,那我们只能换一种方式招待你了。” 王凛心中一紧,他眉心紧锁地看向张悦,说道:“你想干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不配合了?” 张悦懒得听他废话,抬了抬手让人抓紧带他去刑室。 片刻后。 许久不进人的刑室迎来了它的客人,惨叫声经久不绝,听得张悦爽得不行。 “啧,原来不按规矩走真爽啊。” 刑室的惨叫声越来越微弱,直到晚饭前,刑室的客人终于昏死了过去,执刑的人恨恨地甩了甩鞭子企图把人弄醒。 “啪——啪——” 几鞭子甩下去,刑架上的人依旧毫无反应。 “啧,便宜他了。” 执刑的人啐了一口,他们之前已经看过了王凛的情况,据目前的统计,他直接或间接地杀了十几个人,并控制了二十八个人替他养蛊,那些蛊奴伤的普通人更是不知凡几。 这种垃圾,就该直接杀了才干净。 夜色降临前,沈云惟和顾山叙拎着晚饭抵达了市局,他们一到门口就让人迎了进去。 张悦得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带路一起去了刑室。 “沈局,人已经昏了,要不一会儿再来?”张悦看着怎么打都打不醒的王凛有些犯愁。 沈云惟摆了摆手,她把手上咬了一口的炸串递给顾山叙,解开衬衫袖子上的纽扣走到了刑架前。 沈云惟勾了下手指,王凛的脸便抬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这个活在其他人嘴里的王总竟然长得还可以,甚至称得上一句斯文儒雅。 沈云惟看了几眼,确认了自己以前也没有见过他。 顾山叙见她看得有点久了,有点不爽地出声说道:“别看了,满脸是血的有什么好看的,恶心死了。” 沈云惟捋了捋袖子,摇头说道:“还行吧,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就是一点人事都不干。” 话音落下,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刑室内。 王凛的嘴角溢出了血,脸上疼得头脑发昏,甚至压下了身上其他处的疼痛,他睁开了眼,正好看到让他咬牙切齿的一幕。 沈云惟安静地站在顾山叙面前,乖乖地伸着手。 顾山叙拿着纸巾给她擦手,语气又酸又不爽:“你打他干什么?脏死了,下次让我来就行了,别自己动手碰脏东西。” 沈云惟:“哦,我知道了。” 王凛:“……” 第190章 血神门人 刑室内。 惨白却阴冷的光线下,一张原木的躺椅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尤其是上面还躺着一个盖着小毯子的人。 “说吧,为什么对安安下手?” 沈云惟手上拿着炸串,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神色倦倦,并不在乎王凛沉寂的眼睛中流露的疯狂,也不在乎王凛非要见自己的目的。 王凛的神色越来越怪异,他看向沈云惟的眼神近乎狂热,他答非所问:“血神在上,我终于等到神子来见我了。您的复生是我们的希望,将会带领我们重新走向巅峰,我们会打造一个至高无上的国度。” 王凛的语气越来越亢奋,就像是被什么邪教洗脑了一样。 沈云惟满脸迷惑,甚至连炸串都不吃了,她侧头看向张悦,问道:“你们是不是把他打傻了?他在这胡咧咧什么呢?” 张悦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啊,我们可没往他脑袋上招呼。” 两人身后,顾山叙眉心蹙起,他无声念了一句话,又低头看向躺在摇椅上的沈云惟。 血神门? 神子? 顾山叙的师父给他讲过一些关于血神门的事情。 血神门被覆灭后,纵然明面上说已经斩草除根,但师父认为像血神门那种阴邪的门派不会不懂狡兔三窟的道理,在暗处一定还会有一些余孽。 至于王凛口中的神子…… 顾山叙没听说过血神门还有什么神子,但说不定这个神子就是他们留的后手,所以外人才不知道。 那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顾山叙的手轻轻放在沈云惟躺着的摇椅上压了压。 “嘎吱——嘎吱——” 摇椅轻轻晃了起来,连带着沈云惟的脸也一仰一俯,或隐或现地露在顾山叙的眼下。 顾山叙垂下眸子,心想:沈云惟真的是王凛口中的那个神子吗? 沈云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顾山叙的思绪。 “行了,什么神不神。” 沈云惟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看向王凛的眼神也很烦躁。 她最讨厌这些事情了,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搞得他们好像很熟一样,可她又什么都不知道,衬得她记性很差。 “既然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问题。”沈云惟说着抬起了手,她在虚空点向了刑架上的王凛,继而说道,“那我自己来看。” 刑架上的王凛猛然一僵,颅内剧烈的疼痛让他疯狂向后砸着脑袋,他嘶吼着挣扎,其形可怖至极。 无数纷杂的信息画面涌进了沈云惟的识海,她皱了下眉,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里寻找着有用的信息。 灵光一线,拨开了王凛藏在深处的记忆。 王凛是万年前的血神门余党的后人,或者说他是血神门的信徒,这些年他隐藏着身份生活在A市,私下却为了血神门的发展做了不少事。 四年前,赵可安一出生就有人发现了她的体质极其特殊,但很可惜发现她体质的人是血神门中的人。 对于血神门来说,赵可安就是一块香喷喷的大肉,他们势在必得。 当年,王凛得到命令在赵可安的心口处种下了食灵蛊,食灵蛊的邪气会逐渐蚕食先灵功德体的灵层,削弱赵可安的气运,等时机一到就会有人出手转移先灵功德体。 而这个时机,就是赵可安将死之时。 如果没有沈云惟干预,赵可安本该在四月中旬死亡,但正是因为沈云惟突然出手改变了走向,她的转变也被人盯上了。 王凛本来是想把沈云惟和赵可安一起绑回去,将功赎罪,但是他的直接联络人告诉他沈云惟是血神门的重要人物,让他不得妄动。 “西江龙现,红月悬天,神子复生,血神兴焉!” 万古岁月流转,血神门祭祀死前留有血字谶言,由他的契约灵兽带出了火海,交到了隐匿在凡人国度的门人手中。 待寰宇灵气枯竭,凡界步入末法之时,门内沉睡的神子必将涅槃重生。届时血神门将挣脱岁月枷锁,重现于世,以神子为尊,聚天地残力,凝众生信仰,筑就无人能撼的无上国度…… …… 沈云惟睁开了眼睛。 同一时间,灵力中断,牵引在王凛头上的丝线炸开,他七窍流血不止,痉挛两下之后昏死了过去。 沈云惟看了王凛一眼,冷声说道:“找个人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张悦闻言立刻应下,又问道:“沈局,你看到什么了?” “只看到一部分。” 沈云惟皱了一下眉,王凛的精神力太差了,她刚才如果停晚一点这人就该没命了。 “你看到的东西是和血神门有关吗?”顾山叙冷不丁地出声。 沈云惟点了下头,她看着王凛被医务人员带走,视线追随了几秒钟,又看向张悦问道:“非科局有关于邪教相关的资料吗?比如说血神门一类的。” “没听过这个门派。” 张悦思索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国内有很多不入流的小门小派,局里对他们的存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它们不惹事就不会过多干预,但是这个血神门肯定不在数据库中,毕竟现在大家起名都不起这么中二的名字了。” 沈云惟眉毛一抬,没想到张悦这么笃定没有血神门的存在竟然是因为这个名字太中二了。 “你去找人查查吧,王凛就是那个中二门里的人,看情况那里头的人都不是什么个好东西,查到相关人士就先抓起来。” “行,那我现在就吩咐下去。”张悦犹豫了一下,轻咳了一声打着预防针,“不过最近局里事情有点多,效率可能不会很高。” 沈云惟沉默了一下,她看向张悦,等着她还没说完的话。 张悦眼珠子转了转去,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不过,如果有点什么在前面吊着,可能大家会更积极一点吧。” 沈云惟感觉自己被敲竹竿了,但她没看到王凛背后的人是谁,王凛的脑子又不能继续窥探了,这件事和她的因果牵扯太多算也算不出来…… “抓到一个血神门的门人,我园里的东西任选一斤。” “好嘞!” “……” 第191章 正统机关 寻找血神门这件事情比沈云惟预想的要困难。 有沈云惟承诺的报酬在前,行动起来的人已经不只是非科局的人了,就连那些修炼世家也默默掺了一脚,纵然如此竟然也没有一点关于血神门的消息。 直到绿水青山第一期的上中下都播完了,也没有一个人来找她兑奖,同样的王凛精神受损严重,至今还没醒过来。 “沈局再等等,很快就有消息了。” 类似的话,沈云惟这两天听了不下五十遍。 可能血神门的人都是属老鼠的吧,实在是有点太能藏了。 …… 无论如何,沈云惟这几天暂时待在了A市,以防非科局那边随时会来消息,安安也被她接了过来,一起来的还有程天这个忠实的安安的跟班。 三人就住在沈云惟还没卖出去的花园别墅里。 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沈云惟裹着毯子正在看绿水青山的第一期下,她看得正上头,突然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安安抱着一个本子跑了过来,往沙发上一扑,举着写满了像爬虫一样的英文字母说道:“师父,师父,你快看我写得好不好?” 沈云惟结果看了一眼,十分配合地夸道:“超级棒,安安 写了这么多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被夸高兴的安安挺起小胸脯,斗志昂扬地说道:“不累不累,我还要去继续写!” “哇。”沈云惟揉了揉安安的小脸,“怎么这么努力啊,晚上奖励安安喝奶油蘑菇汤好不好?” 奶油蘑菇汤是安安到A市的当晚,顾山叙从店里打包送来的晚饭之一。 安安自己喝了两碗还馋得不行,做梦睡觉都念叨着“蘑菇汤蘑菇汤”。 “好,安安要喝两大碗!” 安安说完,又立刻抱着自己的本子跑到书房找程天,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强得可怕,可以学好多好多字母。 安安走后,沈云惟又拿起了平板看综艺。 不得不说,综艺后期很有实力,而且有梗,本来以为会有点枯燥的干活综艺竟然剪得这么有意思。 弹幕上一片哈哈哈哈哈哈,看得人也跟着直乐,从一开始的虚线空气人下跪到最后的有声无人真心话大冒险。 只有观众不想的,没有后期不敢剪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服了,这个虚线人有点过于搞笑了吧。】 【铮哥全场对着火柴人说话才更搞笑吧,后期太有节目了,估计也是被逼疯了哈哈哈哈。】 【二刷党飘过,往后看更有节目。】 【……】 这几天,绿水青山第一期正在热播,网友们的讨论压过了偶尔冒出来的几条“明星失踪案”。 当然了,这也是非科局安排了人在压热度,那些被王凛控制过的人状态一个比一个差,现在已经被集中管理起来了。 东一好刚上完课,正拿着手机看综艺,支持支持沈局的事业,他们这些人普遍从云仙蔬果园出现在镜头中的时候开始看,别人给自己正主刷数据,他们给园主刷数据。 这也导致了,沈云惟每次看到那几段的时候都要关上弹幕,毕竟弹幕里一半在吹她,一半在催她,导致她又跟着上了几次热搜。 连带着卖菜的群里这几天也不消停,天天催着她该上新了。 云仙蔬果园的热度已经压不下去了,以前张悦和顾山叙还想着找人压一下热度,以防沈云惟又招骂。 但如今,买过菜的那伙人都毫无顾忌地在网上大谈阔论,企图通过疯狂吹彩虹屁的途径在沈云惟眼前刷存在感,希望她能看到然后多卖一点蔬果。 一个两个带了头,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一起闭眼夸,这些人里不仅有吃过园子里蔬果的人,还有一些没吃过但想拍新任国局局长马屁的人。 总而言之, 言而总之,他们把园里的东西吹得那叫一个神乎其神。 虽然都是事实,但是在讲究科学的时代真的很像在吹牛。 但因为自来水们吹得太真诚了,而且这里面的人一多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把一个三万块钱的苹果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大家可能会嘲讽,但一群有身份的大佬下场催单捧着钱买,那大家就会觉得这东西真的有点东西了。 甚至于网上出现了一个点击过亿的新词条。 #云仙蔬果园,快点卖菜啊!!!# 不得不说,那些人最终的目的达到了一半,现在沈云惟只要上网就能看到有人催自己干活,简直是防不胜防,上网上得都不爽了。 沈云惟一看到综艺里又出现催菜的消息就熟练地关上了弹幕,她刚点空就看到手机响了一下。 “叮咚——” 张悦发来了一条语音:“沈局,你后天有时间吗?” 沈云惟刚点开一条,下面就又弹出来了一条语音,她顺手点了一下,张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血神门的事情有消息了,但是对方有别的要求,不知道你这边能不能接受?” 沈云惟闻言眼睛亮了一下,她这几天做梦都是安安被人带走,自己被绑起来当傀儡神子,虽然她不觉得那个藏头露尾的血神门能有这么大本事,但依旧有些不安。 等了三天了,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沈局:后天太晚了,今天晚上八点,国局见。】 张悦看到沈云惟发来的消息一愣。 现在已经五点二十了,这么着急的吗? 想归想,张悦立刻行动了起来,万幸她们现在都在A市,否则还真不见得八点能碰面。 张悦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对里面坐着的男人说道:“孙副,沈局八点到国局总部,希望你通知一位能做主的人立刻出发,过时不候。” 语气礼貌,但不容拒绝。 孙副闻言有些为难,他皱了下眉,说道:“时间太紧了,陈老的日程很紧,不可能来得——” “沈局的时间同样紧张。” 张悦出声打断,她对先她一步去拿报酬的人都没什么好态度。 更何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们这种正统机关的人屈尊降贵来非科局,要得肯定不是一斤两斤果蔬那么简单的报酬。 孙副沉默了一下,随即答复道:“好的,晚上八点非科局国局总部,我们会如约前往。” 第192章 唯一真神 晚八点。 国局总部,局长办公室。 沈云惟坐在办公桌后,她转着手上的笔杆子,抬眼打量着面前这个和蔼的老大爷。 张悦没和沈云惟说来交换消息的人是谁,沈云惟对突然推门进来的这个老大爷的到来毫无防备,久居上位的气息是遮不住,更何况他这张脸就算沈云惟记性再不好也认识。 “陈老?” 陈老点了点头,他伸出右手,温和地说道:“沈局真是年轻有为啊,我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你的事迹。” 沈云惟起身握手的动作一僵,又飞快握了一下手就抽了回去,听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迹? 嘶,她在外面能有什么好名声吗? 陈老拿出了一个U盘,他将U盘推向沈云惟,说道:“沈局事务繁忙,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们想用这份资料交换云仙蔬果园的土壤。” 沈云惟没说话,她接过U盘插进电脑。 陈老并未阻止,甚至安静地等着她看完了才开口,“这份资料绝对可信。” 沈云惟拔下U盘,绕在指尖转了转,看向神色淡定自若的陈老,心想真不愧是当大领导的,这心态就是好,竟然不怕我拿着U盘不认账。 实则是因为就算沈云惟真的不认账,陈老他也拿沈云惟没办法,所以看得比较开而已。 当然了,沈云惟自认还没有还没坏,她点了下头,说道:“可以,给我一个地址。” 土壤而已,这种东西她多的是。 陈老微不可察地松了松眉头,他写下了一个地址,说道:“那就等沈局的消息了。” “嗯。” …… 九点十分。 沈云惟窝在床上看那份资料。 十页的文档,简要记录了一个叫作01读书会的组织信息,以及他们历年的成员名单。 沈云惟感慨了一下,怪不得非科局这边查不到消息呢,合着那个血神门的据点竟然是在一个大学的社团里。 张悦她们都盯着修士组织和落单的奇人异士查,怎么可能想到往大学校园里找一个中二门派。 01读书会? “这名字起得也不怎么样。” 沈云惟吐槽了一句,她退出文档,拨通了顾山叙的电话。 铃声响了两秒就接通了。 那头先传来了一阵水声,紧接着才是顾山叙的声音,“喂,这么晚了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沈云惟躺在床上摇了摇头,打着哈欠说:“明天陪我去一趟学校,有时间吗?” 顾山叙看了眼手机上满当当的会议时间,点头应道:“有时间,我几点去接你?” “十点吧,不用去太早。”沈云惟掖了掖被子,又念了句,“行了,我睡了。” “嘟——嘟嘟——” 挂断后,沈云惟一秒入睡。 电话那头的顾山叙站在淋浴头下,平静地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习以为常地放好手机继续洗澡。 水声哗哗响起,雾气涌起模糊了浴室内墙的玻璃层。 十分钟过后,顾山叙拿着手机缠着浴巾走了出来,手机上的界面停在一个问答帖上,帖子的名字叫做“如何让一个完美女人爱上我”。 这是顾山叙今天发现的宝藏帖,他觉得这个研究内容很符合他的情况。 自从上次顾山叙想明白后他就企图能和沈云惟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但他除了对沈云惟好以外,完全不知道还能怎么努力,以至于目前为止他感觉自己更像一个好用的司机、助理、跟班、提款机。 总而言之,他只是一个完美的工具人而已,如果开口突然说什么情情爱爱都像是奴才肖想主子,简直胆大包天。 虽然这么定位自己感觉有点奇怪,但是顾山叙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形容了。 【我新公司的老板简直就是妈妈级别的存在,工作能力超级强,温柔美丽又有钱,除了看不上我以外简直毫无缺点,求教啊,这样的女神该怎么追啊!!!】 工作能力超级强,符合。 温柔……嗯,也符合。 美丽,符合! 有钱,符合。 看不上我……符合。 女神,符合。 顾山叙一条一条地对了过去,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作妈妈级别,但除此以外他跟帖主的情况简直是高度重合。 【另外,我真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毕竟差距这么大,感觉完全配不上她……】 顾山叙眼神一暗,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上,端坐在一旁认真地翻看着网友们给出的建议。 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评论和没什么参考性的建议中,唯一的真神出现了,一个昵称十分权威的网友站了出来 【我吃软饭我自豪:楼主,半年前我也是这种情况,但是三天前我已经转正了,今天刚去领了证,下周就结婚了。】 【楼主:软饭哥求教啊,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路人甲:吾辈楷模,跪求开班!!!】 【我吃软饭我自豪:emmm,怎么说呢,我的办法比较卡建模条件,不见得对大家都有用啊……】 【楼主:嗯,我自认还是有点小帅呢,软饭哥咱们私聊一下呗,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我吃软饭我自豪:行吧,有意向的兄弟找我私聊发个照片先看看,最起码长相得有个中上等,才有希望复制我的成功路线。】 中上等? 顾山叙打开手机摄像头,对着前置镜头中的自己看了看,心想:我应该长得还算不错吧,应该符合中上等的条件吧。 “咔嚓——” 闪光灯亮了一下,顾山叙自拍了一张,角度清奇,但依旧挡不住硬帅的五官,他戳进“我吃软饭我自豪”的私聊,把照片发了过去。 距离上一次“我吃软饭我自豪”在帖子里发言已经过去两天了,顾山叙也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开班教学的活动,他想了一下又打了两行字发了过去。 【01010:自拍.jpg】 【01010:你好,我想了解你的成功路线,我的情况和楼主差不多,如果你能帮到我的话,价钱不是问题。】 消息发了过去,迟迟没有回应。 顾山叙看了眼时间,想着可能是因为太晚了的原因,他暂时收起手机,穿上衣服去了书房。 十分钟后,有一个跨国线上会议。 顾山叙进入会议室后,被他留在卧室充电的手机疯狂弹着消息。 【我吃软饭我自豪向您发送一条留言——】 【我吃软饭我自豪向您发送一条留言——】 【我吃软饭我自豪向您发送一条留言——】 【……】 第193章 差评差评 翌日,早上九点半。 沈云惟睡醒后下楼吃饭。 餐桌上,程天已经吃完了早饭,他正在喂安安吃蛋羹。 沈云惟活动着脖子走了过去,她和两人打个招呼,又捏起包子问道:“今天的早饭谁买的?” 程天喂完安安最后一口蛋羹,语气有点奇怪地说道:“嗯,也是顾先生买的。” 沈云惟没听出来,她“哦”了一声,问道:“那他人呢?” 程天支支吾吾的时候,安安突然指着一楼的客用卫生间的方向说道:“安安知道,顾叔在洗手!” “咔嗒”一声,卫生间的门开了,转弯处,一双被黑色西裤包裹着的长腿先迈了出来。 “嗒,嗒,嗒——” 顾山叙擦着手走进了沈云惟的视线范围内,灰色的帕子被握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揉擦。 视线再向上看,差点晃瞎了沈云惟的眼睛。 顾山叙往日一成不变的衬衫西服突然只剩下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从第四颗纽扣开始扣起,深V深到动作大一点就走光,整齐的背头发型也变了,额前的碎发散在眉眼间。 尤其是那副金丝眼镜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泛红的眼尾又纯又欲…… 艹。 沈云惟深吸了一口气,她立刻捂上安安的眼睛,招手让程天把安安带进书房。 安安被捂着眼抱着离开了餐桌,还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已经被放到了书桌前。 “怎么了呀?为什么突然抱我——” “咳,咳咳。” 程天轻打断安安的话,说道:“安安你先看一遍书,五分钟后,我检查一下昨天学的古诗。” 安安立刻忘记了嘴边的问题,紧张兮兮地开始抱着课本温习。 书房外的大人世界。 沈云惟放下手里的包子,上下打量了顾山叙一番,皱眉问道:“怎么着,顾大老板的集团破产了?现在都需要你出来卖肉发工资了?” 顾山叙擦手的动作停了下来,他耳尖爆红,面上却淡定地收起手帕,抬脚走向餐桌的方向。 “集团没破产,你不用担心。”顾山叙温声说道。 沈云惟差点听乐了,这是她担不担心的问题吗? 紧接着,顾山叙超级刻意地从沈云惟眼前路过,又坐在了沈云惟的正对面,他挽着袖口,敞开的衬衫随着他的动作向外展,胸肌腹肌一点也没遮住。 沈云惟虽然皱着眉,但一眼也没少看,她的视线一寸一寸地刮过顾山叙展露的春光,又抬眼向上扫过。 顾山叙低着头正在剥茶叶蛋,他感受到沈云惟的视线,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生怕事情的发展和预料中的不一样。 昨夜,顾山叙和“我吃软饭我自豪”加上了微信,并连夜学习了如何勾引女人这门课程。 【软饭老师:徒弟,你大胆上,信我的,绝对不可能有人会拒绝你!!!】 …… 顾山叙回忆了一遍软饭老师教他的要点,他把茶叶蛋放到沈云惟的盘子上,微微向前俯身,问道:“你想先吃饭还是先吃——” “打住!” 沈云惟戳住茶叶蛋怼到顾山叙嘴边,她深恶痛绝地看向顾山叙,说道:“呔,妖怪,快给我从顾山叙身上下来。” 顾山叙脸上的表情一垮,沉默地向后靠了靠,默默伸手系上扣子。 差评,超级差评! 软饭老师的办法没有一点用,他的脸都丢没了也没有一丁点成效。 沈云惟见顾山叙正常了,才收回了伸出去的筷子,她三两口吃掉了茶叶蛋,说道:“顾山叙,不要给我整这种幺蛾子,有话就直接跟我说。” “……” “嗯?听到没有?”沈云惟伸手在顾山叙眼前晃了晃。 顾山叙僵硬地点了两下头,“听到了。” 某个人看似还坐在这儿,实则魂已经没有了,顾山叙抿了抿唇,盯着桌上那一小堆茶叶蛋的碎蛋壳看。 有成效,这就是间接性接吻吗? 沈云惟搅了搅碗里的粥,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顾山叙的耳尖依旧红通通的,他攥了攥手心,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没有,快吃饭吧。” 网上说表白失败之后连朋友都做不成的,顾山叙不敢说。 沈云惟压着嘴边的笑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说道:“行吧,没有就没有吧。” 顾山叙闻言近乎幽怨地看了沈云惟一眼,窝窝囊囊地起身,说道:“我出去等你。” 话音落下,顾山叙逃似的离开了。 沈云惟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挂在墙上的花镜中映着她的表情,笑得像得逞的狐狸一样。 二十分钟后,沈云惟拎着包出了门。 安安和程天留在家里玩,沈云惟给程天转了钱,让他们中午点外卖,又和安安说回来给她带水果蛋挞。 安置完两个小朋友,沈云惟又出门去找那个大朋友。 跑车内,顾山叙还在和“软饭老师”复盘。 软饭老师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亲自线上指导搭配的战袍会失败,他急得发了十几条大长语音。 最后开始好奇自己这个得意弟子的对手究竟是何许人也。 【软饭老师:徒弟,你跟我说实话,你喜欢的人究竟什么身份,她是无情道优秀毕业生还是最近戒过毒? 【软饭老师:怎么可能有人面对一个高颜值超绝身材的极品男人的勾引如此无动于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顾山叙盯着“无情道”三个字看了又看,突然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沈云惟修炼的是什么道。 如果真是无情道,那他这样岂不是坏人道心。 “想什么呢?” “!!!” 耳边突然响起沈云惟的声音,顾山叙立刻关上手机坐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摇头,“没有,没想什么。” 沈云惟没有戳破顾山叙十分拙劣的演技,点头说道:“行,那就开车出发吧。” 顾山叙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一样,突然看向沈云惟右侧的安全带,他抿了下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草木的清香扑到鼻尖,沈云惟一扭头就看见那张比往日更帅了两分的脸越来越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香味突然变淡了,人也坐回去了。 顾山叙坐在驾驶座上,车窗降到最低,冷气一个劲儿地吹。 沈云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前卡好的安全带,面无表情地拽了拽…… 呵,差评。 第194章 十指相扣 校内生活区,明知活动中心。 电梯的楼层灯从五闪到六,“叮”的一声,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学生呼呼啦啦地向外出。 现在是暑假时间,校园里这些学生大多是留校备考的学生或者是留校干活的研究生,状态肉眼可见的疲惫。 电梯内,顾山叙摁亮了八楼的按键。 刚才人太多了,他和沈云惟还没站稳当就被挤到了最里面,连电梯层数都没来得及按。 “咚——” “叮——” 电梯门关上又打开,最终停在了八楼。 八楼的窗户整层都在维修,蒙上了深色的网层,走廊内的灯也没开。 从电梯里向外面看,楼道里昏暗又阴沉,只有墙壁上的安全通道指引牌还闪着绿色的光。 “嘶——” 沈云惟摘下墨镜看向漆黑的电梯外,不甚理解地问道:“重点大学也这么穷吗?连个灯都没有。” 顾山叙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先一步走出去,四下环顾之后指着右边说道:“应该是前面那个亮红灯的房间,走吗?” 话音刚落,顾山叙的手机灯源闪了两下之后突然灭了,手机像报废了一样突然冒着黑烟,他站在昏暗的楼道内,似乎要随时消失了一样。 与此同时,电梯里的灯光频闪,滋滋啦啦的杂音响起。 “嘭——” “沈云惟!” 电梯门骤然夹击,沈云惟还没从里面出来。 顾山叙拍着电梯门,借着蛮力生扒紧闭的电梯门,电梯门刚刚扒开了一条缝隙,里面就突然传来急速下落的声音。 夹缝里,顾山叙眼睁睁看着沈云惟跟着电梯舱一起砸了下去。 “唰——轰隆!!!” 顾山叙瞳孔紧缩,他关心则乱,力量骤然攀升,瞬间扒开了电梯门,脑子一抽就要跟着跳下去。 “喂,你要自杀啊?” 衣领突然一紧,顾山叙被一把拽到了过道的墙面上,他顺着力道看了过去,一团黑乎乎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前。 “沈云惟?” “嗯,是我。” 沈云惟应了一声,她松开拽着顾山叙衣领的手,顺着向下握住了顾山叙有些发抖的左手。 “这里有点古怪,你好好跟着我。” 顾山叙呼吸一顿,低头看了过去,借着身后幽绿灰暗的光源看到了两人十指相扣的手。 沈云惟没给顾山叙回答的机会,牵着人就向左侧那间亮着红灯的房间走。 顾山叙的手指动了两下,又被握得更紧了一分,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雀跃地跟在沈云惟身旁。 这段路莫名其妙的长,明明那扇门就在不远处,却怎么都走不到门前。 八楼的情况简直是把“有问题”这三个字写在明面上了,沈云惟两人也不着急,保持着慢悠悠的速度往前走着。 黑暗中,顾山叙冷不丁地开口问了一句。 “你修的是什么道?” “啊?” 沈云惟没跟上顾山叙的脑回路,侧头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修的是什么道。”顾山叙僵硬地重复了一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沈云惟犹豫了一会儿,她沉吟着不作答,反倒让顾山叙更紧张了。 顾山叙停下了脚步,轻松随意地说道:“如果不方便的话就不用回答了,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沈云惟被迫也站在了原地,她好笑地扯了扯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看着黑暗中的顾山叙,问道:“是吗?” “嗯。”顾山叙低头应了一声。 顾山叙看不清沈云惟,但是沈云惟却看得到他,不仅能看到,还看得一清二楚。 明明脸上的表情已经很失望了,还要说得这么无所谓。 沈云惟摇了下头,拽着顾山叙继续往前走,又说道:“不是不方便说,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连修炼的功法都是乱七八糟的,压根就没考虑过什么道不道的,所以才不知道怎么说。” 顾山叙闻言有些惊讶,怎么会呢? 如果修士没有认清属于自己的道,怎么可能修炼到化神期,怕是连元婴都很难触及。 沈云惟见顾山叙不出声,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没有。” 顾山叙立刻摇头,“我相信。” 如果是别人他可能不相信,但如果沈云惟也不是没可能。 两人算是开了话匣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那点红灯突然消失了,走廊墙根处的消防绿灯也灭了。 两人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中,同时停下了脚步。 顾山叙:“怎么回事?” 沈云惟:“不知道啊。” 沈云惟说完,突然移步挡在顾山叙面前,刹那间,一道白刃闪过,直冲着两人飞来。 灵力相冲,白芒大盛。 沈云惟的手一空,她立刻回头看去,身后哪还有顾山叙的人影。 不仅如此,四周的环境也发生了骤变,不再是那个昏暗诡异的八楼,而是一片翠绿萦绕的山谷。 山谷之中,林间春色盎然,但阴气森森。 沈云惟感受着体内骤降的灵力,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和焕然一新的破衣服。 手心生茧,手腕有疤,左手缠着一条花色的长带子,灰白色的修士长袍,玄灵界霞宝衣阁最便宜的法袍。 “又是幻境?” 沈云惟扯了扯烂了几个洞的衣服,又把手拿到眼前晃了晃,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的修为境界虽然变了,但眼睛还是好的。 筑基境后期,那现在的时间应该是她在玄灵界的第三十二年到三十五年之间。 沈云惟回忆着这期间的事情,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这么有特色的一个山谷,如果她来过应该有印象。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沈云惟晃了晃脑袋不想了,她凭感觉胡乱走着,试图寻找一下顾山叙的踪迹。 彼时,顾山叙消失后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他头脑发胀地睁开了眼睛,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周围的异样。 “沈云惟?” 顾山叙攥了攥左手,猛然清醒,他立刻坐了起来,踩着鞋就要往外跑。 “顾师兄,你怎么醒了?” 木门被从外打开,一个穿着剑宗弟子服的青年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瓶丹药,着急忙慌地过来扶住顾山叙。 “宗主说你现在需要休息,快把丹药吃了。” 顾山叙愣了一下,继而顺势坐到靠窗的矮榻上,他依言接过丹药,随口问道:“罗师弟,张师弟他们呢?” 罗师弟倒着茶水放在顾山叙手边,说道:“哦,他们跟着一起去血神门了,师父留我在这儿照顾你。” “血神门?!” 第195章 白发死人 “师兄!顾师兄你慢一点啊——” 顾山叙推开门跑了出去,他抢了一个眼熟的小师妹的灵驹,翻身上马冲到了街道上。 小师妹傻眼地站在原地,还维持着牵马的动作,她看着顾山叙越来越远的背影,又看向追出来的罗师兄,问道:“顾师兄这是怎么了?” 罗吉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突然就跑出来了。” 灵驹出了燕安城后便飞上了天,它循着同事的气味往前追,没一会儿就赶上了先一步出发的大部队。 连绵的山谷外围,漫天灵船飞舰聚集在此,如阴沉的黑云一般遮天蔽日。 “嘶——” “呼哧——” 灵驹群中突然躁动了起来,一头累得要吐白沫的灵驹被围到了中间。 顾山叙踩着灵驹跃到邻近的灵船甲板上,他扫了一眼向他逼近的宗门弟子,扯下腰间的牌子,自报家门:“各位道友,我是剑宗顾山叙,并无恶意。” …… 山谷深处。 沈云惟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地打,她越走越迷,越走越冷,在第六次看到同一棵歪脖子树之后终于停了下来。 “呼——真服了,这是什么破地方。” 沈云惟走得有点急眼,她叉着腰,一脚朝着歪脖子树踹了过去。 “咔嚓”一声,树倒了。 “……” 沈云惟默默收回脚,向后退了两步远离这棵脆弱的树,一步,两步,三步…… “啊——” “啪叽——” 沈云惟一脚踩空,脸着地摔进了一个深坑里,她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四下扫了两下,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松了口气。 太丢人,绝对不能被人看到。 “你好啊,小朋友。” 凭空出现的老爷爷声音让沈云惟头皮发麻,她立马看向左侧突然出现的甬道,警惕地问道:“你谁啊?谁跟你小朋友呢?” 老爷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还带着温和的笑声。 “哈哈,不要怕,本尊不是坏人。” 沈云惟撇了撇嘴,毫无可信度的一句话,说了就像没说一样。 沈云惟没理会那个声音,她把手搭在土面上,膝盖微微曲起,刚准备跳出去眼前就猛然一黑。 无边的黑暗袭来,沈云惟脚下一空,又莫名其妙地摔了下去,这一次是屁股着地砸在了一间密室的石板上。 “我C——” 沈云惟到了嘴边的脏话戛然而止,她捂着屁股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眼前的冰棺前。 冰棺里躺着一个雌雄莫辨的美人,披散的白发铺在身下,洁白的蚕丝法衣半透明,白似玉的肌肤隐隐可见。 沈云惟扒着冰棺看了看,满眼的垂涎,她摸着透骨寒的冰棺,眼冒绿光地盯着里面的人看。 老爷爷煞风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小朋友,收收口水,虽然本尊确实长得英俊潇洒,风流——” “哇嘞个去,这么大的源晶,这得多贵啊。” 沈云惟咽了咽口水,她下意识地赞叹打断了虚空的声音,又当尸体的面企图把冰棺凿开,开棺取宝。 “诶诶诶!你干什么呢?我还在这儿呢!”老爷爷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清亮磁性但很着急的男声。 沈云惟砸了两下没弄开就放弃了,她可惜地看了一眼尸体胸口处镶嵌的源晶,转念一想反正这也是幻境,弄出来她也带不出去。 “哎,算了。” 沈云惟甩了甩手,四下观察着这间密室,丝毫不关心和她说话的那道声音。 那道声音也不装年纪大了,他见沈云惟突然不砸棺材了,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不砸了,你不想要我的源晶吗?” 沈云惟装没听见,绕到两架书柜后翻看着典籍手札,她看了两本突然感觉有点熟悉,便加快了速度全部翻了一遍。 那道声音一直喋喋不休,围着沈云惟唠叨。 “喂,我说小朋友啊,你看了我的书是要负责的知不知道,学了我的东西那就只能给我当徒弟了。” “给我当徒弟可不丢人,本尊没死之前可差点就飞升了,飞升你懂不懂,哎,说了你也不懂,一个筑基期的后生怎么会懂我这个境界的厉害之处。” “徒弟,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看这么快看得懂吗?哪里不懂你跟我说说,我给你讲。名师出高徒,有了我的指导保你百年之内化神,五百年内飞升……” 终于,沈云惟不耐烦了,她抄起一本书砸向冰棺,“闭嘴。” “……” 密室内只安静了几秒钟,随即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砸我棺材有什么用?你要是答应给我当徒弟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你的请求。” 沈云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捏着手上的这本册子,神色突然一顿,她低声念了一句,“噬魂控心蛊。” “哦,这本书啊。为师不建议你学,这玩意儿是我害人用的,有损阴德。” 沈云惟闻言皱了下眉,她扫了一眼方才她看过的东西,十本里面有七本都是邪术,只不过针对人群都是修士而已。 她挑了下眉,说道:“有损阴德你还拿出来害人,怪不得死了还被困在这破地方。” 声音安静了几秒钟,说道:“为师以前那是没得选,你可不一样,有我教你,压根用不着这种丧良心的邪术提升修为。” “哦。” “你同意拜我为师了!” “我不拜死人当师父。” “……孽徒。” 沈云惟无所谓地卷了卷手上的册子,她绕到冰棺上,跳了一下坐到了棺材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冰棺。 “哒,哒,哒……” 沈云惟现在已经确定,这地方她以前多半来过,毕竟这书架上的东西她全都会。 只不过为什么她对这间密室没有印象呢?还有这个白头发的死人,长得这么有特色,她竟然完全不记得了。 沈云惟思索之际,耳边充斥着棺材里的人的咆哮声。 “孽徒!大逆不道!你不当我徒弟还坐我棺材上,快给我下来,没大没小,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倒霉蛋儿当徒弟!” 沈云惟掏了掏耳朵,说道:“你小点声,我又不聋你喊这么大声干嘛呢。” “那你叫我一声师父。” “不叫。” “啊啊啊啊啊——逆徒!” 第196章 魂飞魄散 “轰隆——” 地面上传来一声巨响,密室内也受到了些许影响,沈云惟坐在棺材上晃了晃,问道:“外面怎么了?” “外面?” 鬼绝的声音幽幽响起,“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告诉你。” 沈云惟闻言撇了撇嘴,她跳下冰棺向密室的墙壁处走去,触感冰凉的墙壁透着彻骨的寒意,只是摸了一下就冰得人立刻往回收手。 什么破玩意儿? 沈云惟磨了磨牙,手上灵力凝聚,她没空跟这个死人过家家了,顾山叙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诶诶诶!你快住手。” 鬼绝着急地喊道,语速极快地说道:“你打不出去的,别说你现在区区筑基后期了,就算是元婴来了都不可能凿穿这间密室,你这样只会受伤,一点用都有。” 沈云惟不相信,但很快她就放下了手,不是因为相信了,而是因为鬼绝接下来的话。 “你上去干嘛啊,上面几大宗门正在围剿血神门的那群蠢货,你现在上去小心被当成同党弄死。” 鬼绝提起血神门的时候语气有些奇怪,像是真的很讨厌血神门,但并不是因为血神门作恶多端而讨厌。 沈云惟回头看了眼冰棺里的尸体,问道:“你和血神门是什么关系?” 鬼绝沉默了一下。 沈云惟还以为鬼绝要装一会儿深沉,结果他都没憋到第五秒就开口了。 “本尊是血神门的第一任门主。” 鬼绝在这里待了太久了,他百年都没遇到过一个活人,现在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那个白眼狼,小的时候屁颠屁颠地跟着我……我对他掏心掏肺,他有了点本事就欺师灭祖,不仅趁我闭关杀了我在门内所有的心腹,还想杀了我,要不是我命硬……” 沈云惟靠着冰棺听着他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 “气死我了,血神门在他手里都成什么样了,找了一堆奇奇怪怪五花八门的手下,一个个都奇形怪状的,满肚子坏水!” “……” “呵,现在终于遭报应了吧,活该!” 沈云惟点了点头,总结道:“哦,所以你以前是一个老邪修,混出来之后养了一个小邪修,一百年前渡劫失败闭关养伤,出关之后死在了小邪的手上还被关在这个地下室吸血?” “……” 鬼绝嘴硬道:“胡说八道,什么地下室吸血,这是我的秘密基地。” 沈云惟皱了下眉,反驳道:“怎么可能,这密室上面连着一处乾坤法阵,这棺材和你的尸体就是阵眼,被人放在这里当养分用的。” “你怎么知道?你还懂阵——” 鬼绝一时说漏了嘴,他沉默了三秒之后破罐子破摔,说道:“是真的又能怎么样,我只是一时马前失蹄,要不是我当时太信任他了,就他那点子修为我压根就不放在眼里!” 沈云惟十分不给面子地说道:“哦,那你现在还不是要魂飞魄散了。” 被吸血吸了一百年,纵然生前只差一点就能飞升了,如今也是气数将尽。 鬼绝气急败坏地喊道:“逆徒!你怎么能诅咒为师!” 沈云惟掏了掏耳朵,“喊什么呢,你徒弟正在上面被围剿,你对着他喊去。” “不许提他!他才不是我徒弟!” “不提也是。”沈云惟补刀说道,“还是开山大弟子,你一定对他付出了很多心血吧。” 沈云惟一句话把鬼绝气得险些从棺材里爬出来,他毫无体面地又喊又叫,像冷宫里疯了的妃子。 “他不是我的徒弟,我从来没收过徒弟!一个跟班罢了,对他好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养条狗都比他会摇尾巴,胆大包天的蠢货,废物!” 沈云惟听得脑袋发胀,除此以外密室外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连带着密室也在不停震动。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可以,你叫我一声师父,你叫一声我就不说了。” “……” 沈云惟无语了,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给人当师父,是什么新奇的癖好吗?还是说这叫从哪跌倒就从哪爬起来? 鬼绝十分有鼓动性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认我当师父绝对不吃亏,你别看我马上就魂飞魄散了,但是我脑子的东西可多着呢,你叫我一声师父,我就把我的毕生所学传授给你。” “不仅如此,这密室的东西全都归你,你看到我胸口的那块源晶了吧,一枚源晶相当于一条上品灵脉,只有我的徒弟才能拥有这么珍贵的东西。” “……” 虽然知道现在是在幻境里,但是沈云惟可耻的心动了,就像她曾经在玄灵界真实体验的那一次一样。 彼时,眼睛不好使的沈云惟摸着冰棺,顺着灵气最充裕的方向抚去,最终她的手停在了源晶的正上方。 她问道:“这东西在你胸口里镶着呢,我怎么弄出来?” 鬼绝说道:“这有什么的,你在密室等两年,等我死了这冰棺就破了,到时候你直接挖出来就行。” 鬼绝的语气轻飘飘的,他丝毫不在乎自己没几年就会魂飞魄散,也不在乎自己的尸体,他甚至亲自指导着沈云惟到时候怎么下手挖开自己的胸口。 沈云惟听得咋舌,忍不住想到:真不愧是干邪修的,对自己都这么狠。 想归想,干归干。 那时的沈云惟确实眼馋这一屋子乱七八糟的秘技和功法,也眼馋着死人胸口的源晶,所以她当即就答应了。 “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开始练?” “……” 此时此刻,幻境中的沈云惟在自己心动的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自己曾经做出过什么决定。 她以前肯定是答应了,然后在这里跟这个死人师父学了几年。 但为什么她关于这几年的记忆消失了? 很快,鬼绝给了沈云惟一个答案。 “逆徒,你要是答应了当我徒弟,我肯定不能坑你。”鬼绝的语气认真了起来,“我这几年一定好好教你,绝对倾囊相授,但是我彻底死亡前会抹除你关于我的所有记忆。” 沈云惟眨了下眼睛,顺着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抹除我的记忆?” 鬼绝丝毫不隐瞒,他说道:“我肉身死前给自己下了诅咒,凡是和我有因果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沈云惟闭了闭眼,忍不住吐槽道:“不是,那我们的因果既然已经产生了,我只是忘记你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会被诅咒。” “呃,这个,这个嘛。” 鬼绝吞吞吐吐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第197章 混入宗门 沈云惟终于知道自己在玄灵界的后一百年为什么会那么倒霉了,原来是因为她认了个诅咒自己的人当师父…… “嘿嘿,徒弟,你怎么不说话了?” 鬼绝心虚地问道,东扯西扯:“你放心,一百年都过去了,那个诅咒肯定没有那么灵了,只要你以后不记得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呵呵。” 沈云惟报以冷笑,肯定不会有事?开什么玩笑。 虽然沈云惟不记得认识鬼绝那几年的事情了,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上辈子在玄灵界认了鬼绝当师父之后就一直在倒霉,后来干脆渡劫渡死了。 沈云惟磨了磨牙,也说不上多生气,毕竟要不是在玄灵界又死了一次,她也不会重新回到现代。 如果她渡劫失败有鬼绝诅咒的一份功劳,那说起来鬼绝也算是帮了她。 只不过沈云惟现在是真没空和鬼绝在这儿闹了,她着急去找顾山叙呢。 “师父。” “……你答应了!”鬼绝不可置信又欣喜地说道。 “嗯。” 沈云惟点了下头,又说道:“你不用教我了,先给我送出去,我外面还有点事没办完。” 鬼绝被那一句师父叫昏了头,还有什么不答应的,他喜滋滋地说道:“好啊好啊,你先出去办完事再回来找我,我准备准备先从哪开始教你。” 话音落下,沈云惟眼前一黑一白。 再睁眼时,沈云惟正站在一滩水潭旁边,耳边响起便宜师父的声音。 “办完事就喊我名字,我立马去接你回来修炼,知道了吗?” 沈云惟低头看着水潭中的自己,水面波动着凝起了一行字,她看着“知道了吗”这四个字后的笑脸表情,随意地点了点头。 凝起的水字消失了。 沈云惟踩过水面,循着灵气波动交战的地方走去。 其实就算不跟着灵力波动走,她也不会再走错方向了,毕竟天空上黑压压的修士大部队还在那飘着呢,一抬头就知道该往哪走。 这个幻境多半是围绕着血神门的覆灭展开的,沈云惟觉得顾山叙在这个幻境里也会有一个身份,比如说血神门的人或者剿灭血神门的人。 反正,先去看看热闹肯定不会有错,顺便她也想知道血神门神子是个什么意思,毕竟刚才听鬼绝话里的意思,血神门应该只有门主和祭司,从来没有什么神子。 不多时,沈云惟就摸到了血神门门人的后方,她暂且躲在了一棵巨树的树冠里,靠着树干观察着战况。 血神门的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筑基期简直少得可怜,炼气期更是死绝了,所以顾山叙应该不在血神门这边。 那就是在那些剿杀血神门的正统修士那边了吧。 沈云惟摸到战场外围,一边假模假样地跟在血神门仅存的外门弟子身边救人,一边从一个昏死的云海宗弟子身上扒下了一套衣服。 半个时辰后。 “你是云海宗的?怎么不去西北方向拦着那些邪修,往这边跑什么?” “哦哦,我跟师姐他们走散了,正要去找她们一起呢。”沈云惟神色无辜,又有些紧张地说,“我好像找不到方向了,这位道友你能帮我指一下路吗?” 玄青门弟子皱了下眉,但还是指了指西北方向,“你走反了,那边才是云海总负责的区域。” “好的好的,谢谢这位师兄。” 沈云惟应了一声,扭头向反方向跑去,还没跑两步就又被喊住了。 “诶,你先别去了。” 沈云惟回头看向喊住自己的修士,问道:“怎么了吗?” 玄青门弟子扫了一眼沈云惟身上脏兮兮的弟子服,血污已经浸透了布料,连带着她的脸上也蹭上了不少,手上拿的剑也卷刃了……整个人都惨兮兮的。 可这个小师妹就像没事人一样,竟然还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跑来跑去。 “你一个筑基期没人带着太危险了,你先跟我回我们那吧,等结束了之后再回云海总。” 沈云惟眼睛一亮,高兴地跑到她面前,却又不好意思地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跟我走吧。” 玄青门的这个弟子是个法修,他的灵器已经消耗完了,所以才撤到了后方,他本来就准备返回驻扎地,带上一个沈云惟也不算什么事。 沈云惟跟在他身后,收敛了脸上天真的笑容,视线不断扫过方圆百米路过的人,她已经看过将近七成的宗门弟子的脸了,还没找到顾山叙,现在只剩下玄青门、缥缈宗和剑宗的弟子没对过了。 这三个宗门在血神门的地盘杀得太狠不好接近,后方的驻扎地又查得严不好混进去。 沈云惟正琢磨着呢,就碰上个“好心人”主动送上了门。 很快,沈云惟被安置在了一艘停置灵船的房间里。 玄青门弟子叮嘱道:“你先在这儿待着吧,别乱跑。” 沈云惟乖乖应下:“好的。” 玄青门的弟子走后,沈云惟立刻推开了门,她刚才上灵船的时候听到隔壁灵船上的声音有点耳熟,感觉有点像顾山叙。 一炷香后。 沈云惟跳上了玄青门最大的一艘灵宝船,她身上穿着那个弟子给她留下的玄青门的内门弟子服,来去匆匆的修士无人怀疑她的身份。 终于,沈云惟走到了那间一直有人说话的房间外,没有顾山叙的声音了,只有两个老头子在说话。 沈云惟屏蔽了自己的气息,慢慢向门口靠近。 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现在的修为只有筑基期,屏蔽气息的手段并不到位。 “嘭——” “谁在门外!” 房间的门被灵气荡开,沈云惟还维持着偷听的姿势,她看着屋里的人,淡定地招呼道:“哈喽,你们好啊。” 屋里坐着七八个人,年纪都不小,修为都不错。 其中一个眉心一锁,看向沈云惟斥道:“你不是我玄青门的弟子,为什么穿着我门弟子的衣服!” “怕不是血神门派来的奸细。” 一时间众人看向沈云惟的眼神都十分不友善。 “抓住她。” 不知谁说了一句,几道凌厉的灵气直奔沈云惟眉心袭来。 “师父!她是我朋友。” 熟悉的声音响起,草木的清香闪过,沈云惟愕然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人。 怎么会? 第198章 刺激战场 隔间内。 沈云惟坐在一桌子灵食的面前,她现在不知道该感叹这个幻境的真实度,还是感慨顾山叙拥有的高大上人设了。 隔间外聊天的那些老头老太们是谁?玄灵界几大宗门和家族的掌权人。 那个差点杀了沈云惟的老头是谁?剑宗宗主。 顾山叙叫剑宗宗主什么?叫师父。 “顾大老板,你怎么在幻境地位也这么高?剑宗少宗主?” 顾山叙低着头给沈云惟倒水,神色不太自然,他张了张嘴正想着该怎么说,就被沈云惟酸溜溜的话打断了。 “没有,这——” “这有点过分了吧,同样都是在幻境里,我是一个小炮灰散修,你是八宗之首的接班人。”沈云惟向前探身,歪着脑袋看向低着头的顾山叙,目光炯炯,“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给造幻境的人塞钱了?” 顾山叙:“……” 沈云惟的抽象发言让顾山叙无从开口,他本来都做好掉马的准备了,没想到他心都提起来了,结果来了一句这种问题。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一睁眼就在这里了。”顾山叙顺着杆子往下说。 沈云惟眯着眼睛扫了顾山叙一眼,突然说道:“说起来,我以前好像也认识一个姓顾的少宗主,你们俩的声音还有点像。” “哐当——” 玉瓷盘子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碎瓷四溅,划破了谁的衣角。 顾山叙的手指僵在半空中,心跳都停了半拍,他眨了一下眼,慌乱地转身去找扫把。 “喂。” 顾山叙的指尖被拽了拽,扯着他停下了脚步,他强装淡定地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伸手拉着他的沈云惟。 沈云惟长了一双很漂亮的手,这双手在昏暗的楼道里曾和他十指相扣,如今又握着他被划出血的手指。 十指相扣时,她的手心细腻又温暖,是被精心呵护过的,日日都要涂抹乳霜的。 但如今,指腹上感觉到的粗糙的茧子让顾山叙如何都无法忽视。 沈云惟扯着顾山叙的手,抬手压了压他流着血的指节,淡蓝色的灵力覆了上去,血瞬间止住了。 “好了。” 沈云惟松开了顾山叙的手,抬手一挥,地上的碎瓷片被扫到了角落,她敲了敲桌子唤回顾山叙的思绪,问道:“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顾山叙沉默地盯着沈云惟的手看,看那一枚鲜红的小痣,看她虎口上厚厚的剑茧或者说是刀茧。 “喂!”沈云惟喊了一声,“聋了?” 顾山叙摇了摇头,他收回眼神,压下心里莫名其妙翻涌的酸涩和异样,保持着淡定坐到了沈云惟对面,说道:“我是在想你说的那个姓顾的少宗主,会不会我现在就是顶了他的身份。” 沈云惟“哦”了一声,说道:“应该是吧,可能因为你们都姓顾。” 顾山叙突然端起了手边的茶杯,放到了嘴边碰了两下,又放回了桌面,握在手里转了转。 他像是随口问道:“你觉得我和他像吗?” 沈云惟挑了下眉毛,她向后靠在椅背上,口吻有些不屑,说道:“可别吧,那个哑巴人实力不怎么样心眼却小得很,抠抠搜搜的穷剑修,你可不能跟他学。” 哑巴人? 实力不行? 心眼小? 扣扣搜索? 穷剑修? 顾山叙越听越心凉,越听越心惊,这是在说他吗? 这些词就像刀一样捅进了顾山叙的心里,他甚至忘记了手里的杯子,情急地站了起来,失手又摔了杯子。 “当啷——” “刺啦——” 杯子砸在地上,椅子腿划过地板。 顾山叙什么都不顾得上,他惊讶又愕然地看着沈云惟,他们之间到底有过什么误会,怎么会留下这种印象。 沈云惟迷惑地看着顾山叙,问道:“又怎么了?” “你!你——” “我怎么了?” 顾山叙脸憋得通红,他有些咬牙切齿:“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既然能当上少宗主肯定还是有过人之处的,怎么可能会如此不堪。” 沈云惟听得好笑,她刻意地向前探了探,手肘撑在桌上,直视着顾山叙的眼睛,问道:“怎么就不会了?这世上的衣冠禽兽多得是,你都不认识他,你怎么知道他有过人之处?” 沈云惟的姿态十分有进攻性,眼神和语气更是。 顾山叙张张嘴,下意识说道:“因为我就是——” 沈云惟语气放缓,引导着:“就是什么?” 悄无声息的灵力缠上了顾山叙的指尖,他的眸子逐渐失神,他看着沈云惟,说道:“因为我就是——” “轰隆——!!!” “出事了!血神门出现了一尊虚影,至少是大乘期!” 空中的轰鸣声打断了隔间内两人的聊天频道。 沈云惟失望地闭了下眼,她看着清醒过来的顾山叙,吐了口气,说道:“行了,先出去看看热闹吧。” 顾山叙有些恍惚地跟着沈云惟站了起来,直到两人站到了甲板上,抬头看向远处那道威势极强的虚影时,他才彻底回了神。 两人跟着随着大部队一同冲进了混乱的演武大厂。 这里早已经被尸体堆满了,八大宗门做了充足的准备前来,这里面的尸体绝大多数都是血神门的人。 血山的正上方,一男一女正在和八大宗门的人对峙。 两人身后的虚影仿佛给他们带来了莫大的底气,两个化神中期而已,竟然对上三位化神后期和五位合体期的大能也不落下风。 “他们两个是谁?” 沈云惟站在演武场的石墩上抬头向上看。 顾山叙守在沈云惟身边,手上拎着一把染血的剑,他擦了擦剑刃,说道:“听那些修士说他们是血神门的门主和祭司。” “哦。”沈云惟挥手折断了一个准备偷袭他们的血神门弟子的腿,又问道:“谁是门主?” 顾山叙过去补了一刀,又折回来说道:“那个红衣服的女修是门主。” “女修?” “对。” 沈云惟有些惊讶,她仔细看向空中的那个墨发披散的女修。 皮肤惨白,凤眸猩红,唇色殷红至黑,论姿容称得上精绝艳艳,论修为算得上实力深厚。 原来是鬼绝说的白眼狼是个女修啊,她差点以为是旁边那个老头子了。 半空中的红子音皱眉看向了演武场,在看到沈云惟时候脸色一变,眼中的嫉妒几乎凝为了实质。 紧接着,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红子音两人身后的那道虚影突然飞向了演武场。 白发虚影稳当当地停下了沈云惟的面前,他的手一抬,带着沈云惟消失在了原地。 顾山叙看着空荡荡的石墩子,人都傻眼了。 “人,人呢?” 第199章 真真假假 虚影消失后,场面瞬间逆转。 血神门寥寥几人已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红子音神色越发癫狂,她看着对面的数人,竟然直接冲了过去。 “轰隆——” 血肉瞬间炸开。 半空中,祭司一人站在原处,他看向剑宗宗主众人,手中法杖掷了出去,扬声道:“神尊既出,神子已现,且看万年之后何人为主!” 祭司的声音苍老又浑浊,他每说一个字头发便枯一寸。 直到话音落下之时,祭司也如同断了生机的枯木一样砸在了血神门众人的尸体中。 “嘭——” 门主死了,祭司死了,血神门仅存的些许门人瞬间乱了方寸,他们跪地求饶,企图换得一线生机。 然而,数十朵异火落下,瞬息之间火焰侵蚀了整个血神门并不断向外蔓延。 “众位道友,自此之后,世间再无血神门。” “……” 所前来的众修士皆是欢欣鼓舞,他们好像忘记了还有一个大乘期的虚影带走了一人,也好像没听到祭司死前说的预言。 顾山叙恍惚地随着众人退出山谷,被人推着登上了属于剑宗的灵船。 顾山叙看向不远处熟悉的师兄弟们,立刻走上去问道:“你们看到那个大乘期的虚影往哪去了吗?他带走了一个跟我一起来的女修。” 几人点头又摇头。 顾山叙看得莫名其妙,他的手脚有些发软,大脑莫名地开始混沌,他又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师姐晃了晃手上的灵剑,她嘴边噙着笑,说道:“顾师兄你是不是伤还没好啊,那个虚影不是已经被宗主他们打得魂飞魄散了吗?而且你身边什么时候有过女修?” “对啊,而且顾师兄你怎么会在这里啊?你不是应该在驿站吗?” “……”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他们半包围着顾山叙,步步紧逼,面上的皮逐渐发紧。 顾山叙握了握拳,无视几人开始变得怪异的神色,追问道:“那虚影不是大乘期吗?怎么会被师父他们打到魂飞魄散?” “什么大乘期,一个将死的残魂罢了。” “对啊,什么虚影,没有虚影。” “啊,今天终于能休息了,我想赶紧回去,去找顾师兄说说今天发生的事。” “好啊,我也要去,去找顾师兄——” 几人点了点头,语气变得僵硬,说话开始前言不搭后语,人也像卡壳了一样一顿一顿的。 顾山叙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越来越怪异的同门人,又回头看向已经被异火彻底吞噬的山谷。 虚影死了?怎么可能? 他亲眼看着虚影带走了沈云惟,怎么会突然死了?那,那沈云惟呢? 顾山叙的头疼得就像要炸开了一样,他双目变得猩红,眸中映着一片火海。 山谷外逐渐被浓雾笼罩,灵船飞过的地方好像失了颜色一样,只有那片传出了无数生物哀嚎声的山谷却清晰地映在了顾山叙的眼中。 鲜红的,浓烈的,绝望的,如同死亡深渊一般的地方。 “唰——” 顾山叙猛地抽出南宫手中的长剑,他在众人迟钝又惊讶的注视中毅然跳下灵船。 数百艘灵船飞离山谷,远离这片因他们而造成的炼狱。 天际黑压压一片,倾轧着逐渐溃散的世界,一道灵光却猛然冲出黑暗, 径直奔进了火海之中。 “嗖——” 顾山叙脚踩着灵剑,热浪袭来之前,他似乎看到了那些许久不见的人正在笑着和他说话。 有师父,有师伯,有他的那些师兄弟们,还有晃着剑鞘的南宫师妹…… 他们在说什么? 听不到了。 “轰隆——” 炸响在耳畔响起,顾山叙骤然陷入黑暗之中,手腕中突然传来一片温热,他蓦然睁开了双眼却被一道闪光灯晃花了眼。 “顾大老板,你醒得真慢。” 手机亮着微弱的光,沈云惟握着手机在笑。 沈云惟拍了拍顾山叙的肩膀站了起来,她拿着手机照向眼前亮着红灯的房间,说道:“可算是走到了,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顾山叙的视线追随着沈云惟,手腕处的温度离开后,他立刻站了起来,他紧张地向前两步,一把抱住了正准备推门的沈云惟。 “怦,怦怦,怦怦怦——” 背后的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往日的草木气息变得有些焦躁,紧紧地缠在了沈云惟的身上。 “怎么了?” 沈云惟抬手覆上顾山叙的手,难得有些温柔地问道:“你是幻境中出什么事了吗?” 幻境? 顾山叙怔然地抱着沈云惟,他收紧了环着沈云惟的手,闭着眼睛埋在她的肩颈处不抬头。 手背上,温热细腻的手心轻拍着,鼻尖萦绕着清香。 顾山叙埋在沈云惟的脖颈处咽了咽口水,鼻子耸了耸,按捺着心里变态的想法。 好香啊,怎么这么香。 沈云惟被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她无可奈何地抬手推了推顾山叙的脑袋,说道:“顾大老板,你这样可是有伤风化啊。” 有伤风化? 顾山叙眨了眨眼,厚着脸皮继续抱着沈云惟装听不见,什么有伤风化,他只是被幻境刺激到了需要安慰而已。 两人贴在一起站在亮着红灯的房间门口,顾山叙抱着人不松手,沈云惟假模假样地推了两下。 五分钟过去了。 “咔嚓——” 沈云惟眼前的房间突然打开了,一缕白光从门缝泄出,照亮了两个有伤风化的人。 顾山叙的手腕被拧了一下,“嘶——” 沈云惟收回手,警告道:“差不多得了昂,赶紧松手。” “哦。” 顾山叙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又给自己找补道:“我刚才还以为要被困在那里了。” 言下之意,我刚才是被吓到了。 沈云惟瞥了他一眼,“切”了一声推开了门,她抬脚走了进去,打量着这个洁白又整齐的活动室。 顾山叙连忙跟了上去,他前脚进去,后脚门就被关上了。 “咔哒——” 就在两人以为这又是另一个幻境的时候,左侧的门开了,沈云惟过去推开门,却突然站在门口不动了。 顾山叙跟在她身边,抬眼看了过去。 十几个放着古书的书架中央,一抬冰棺摆在正中央,冰棺内躺着一个漂亮到雌雄莫辨的男人,冰棺的正前方跪着一个墨发披散的女人。 第200章 死而复生 披散的墨发如同绸缎一样铺在女人身后,长得有些夸张的头发几乎蔓延到了门边。 女人回头看向门口,一如既往惨白的脸,却已经生出了数不清的皱纹,皮肤上爬满了诡异的符文。 不,不只是脸上,女人身上裸露出的皮肤都布满了符文,又隐在衣服下,就像是一张漂白揉皱的布匹上画满了青黑色的纹路。 诡异,可怖。 红子音面无表情地盯着沈云惟两人,或者说是盯着沈云惟,她眼中已经没有了幻境时的嫉恨,反倒是古井无波的神色中流露出了一丝希冀。 “化神境巅峰,不错。”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沙哑又赞许的一句话。 顾山叙垂头看向沈云惟,在场的人里也就沈云惟有可能是化神境巅峰了,他心中的紧迫感更甚,但又生出一股子自豪来。 被两人注视着的沈云惟却没有什么好脸色,她脸一垮,心里突然涌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她,好像被骗了。 幻境中的事情七分是真,三分为假。 哪七分是真?哪三分是假? 沈云惟心中有些烦躁,忍不住想道:怪不得八大宗门和世家倾巢而出,血神门的人还真是有本事,这都万年过去了,竟然还活着一个老妖怪。 红子音回过头,她看向冰棺中的人,神色微微动容,她抬手覆在冰棺上,隔着寒冰抚过白发,说道:“师父,太好了,我成功了。” 沈云惟绕过满地的头发,她走到冰棺旁,在红子音杀人的眼神中敲了敲棺材盖,语气轻蔑地说道:“装神弄鬼,就是你们想要先灵功德体?要了给谁?给这个死人?” 红子音脸色阴暗,那张布满皱纹和符纹的脸看起来可怖至极,她盯着沈云惟的手,声音沙哑地警告道:“沈师妹,把手拿开。” “沈师妹?”沈云惟皱了下眉头,看向红子音又看向棺材里的鬼绝,她背过手,和两人划清界限,“可别,咱们之间可没有这种关系。” 红子音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很缓慢,好像对她来说站这个动作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沈云惟的视线在红子音身上打着转,最终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红子音没有修为,甚至没有生气,不仅棺材里的鬼绝是个死人,她也是个死人。 沈云惟嘴角扯了扯,大白天的见鬼了,这都是什么情况。 若说沈云惟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这两个“人”离开,那就是因为她现在一肚子问题。 幻境中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真有几分?假有几分? 红子音为什么说成功了,这个成功是因为她成功了吗? 血神门为何存续至今,神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及,这两个人一个尸身不腐,一个死人有魂,是怎么做到的? 沈云惟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当年渡劫失败真的是因为鬼绝口中说的诅咒吗?还是说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红子音几乎花了十分钟才站了起来,她的手放在冰棺上,神色温柔地看着冰棺中的人,口中的话却是在和沈云惟说。 “你一定很好奇,好奇这一切是为什么。” 红子音抬眼看向沈云惟,余光扫了一眼紧跟在沈云惟身侧的顾山叙,她浑浊的眸子抖了一下,竟流露出一分艳羡。 沈云惟侧身挡了一下,站在了顾山叙身前,她现在心里很不爽,于是抬着下巴看向红子音,轻佻地说道:“我是好奇,不过我好奇的是你和鬼绝是什么关系?” 一语中的,红子音的手紧紧地摁在了冰棺上。 沈云惟瞥了一眼她的手,嘴像淬了毒一样狠辣,“师徒?杀了师父的徒弟?你为什么杀他?因为……你爱他吗?” “闭嘴!” 粗粝的咆哮声听得人头脑发昏。 红子音的脚下漫出阴气,她的头发犹如有生命的毒液一样爬向了沈云惟。 鬼气森森,惨白的房间顿时陷入昏暗,只差一点两人又被拉进了幻境。 但这一次,一枚源晶从沈云惟手中飞到了半空中,照退了黑雾。 这源晶是钱家交给沈云惟的,他们的老祖流传至今的沈云惟的遗物之一,本来已经变成一块没什么灵气的死石了,沈云惟拿到之后养了一段时间又养回来了。 如今,源晶盘旋在冰棺之上,刺眼的白芒照亮了红子音发红的眸子。 红子音的头发乖顺地爬回了她的身后,安安分分地装头发,她也不再暴怒,而是怀念地看着半空的源晶。 “这是师父送我的最后一件生辰礼。”红子音突兀地说道,她的神色变了又变,痛苦又遗憾地看向源晶,“但是师父收回去了,他说我配不上这份礼物。” 红子音冷着脸看向沈云惟,话音一转,“你也配不上。” 沈云惟:“……” 谁配不上?我吗? 沈云惟“啧”了一声,她双手抱胸,“配不配得上跟你有关系吗?它早就是我的了。” 话音落下,源晶乖巧地飞回沈云惟头顶,白花花的一团就像沈云惟头顶着圣光一样。 红子音盯着源晶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向下看向沈云惟的双眼,说道:“你能复活是因为我,如今该你付出报酬了。” “复活?呵。”沈云惟讥讽地笑了一声,审视地看着红子音,“那我又是因为谁死的?” 红子音:“……” 你是我复活的,至于为什么需要复活?那你别管。 沈云惟脑子里突然闪现最近网上流行的话术,她忍不住磨了磨牙,当年被炸死的莫名其妙,就算她是提前渡劫准备不足,那也不可能直接就死了。 她可是化神期巅峰,哪有那么容易死。 什么狗屁诅咒,幻境里鬼绝的话信个一两分也就算了,压根就经不起推敲。 红子音沉默了一下,竟然直接忽略了沈云惟的问题,她语气诚恳了不少,终于有点求人的架势了。 “师父传你毕生所学,如今我希望你能出手完成反生阵的最后一环。” “我凭什么答应你?” “我能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沈云惟停了一下,突然觉得这种被拿捏的感觉实在不爽,她又不是非要知道这些事,于是她张口说道:“用不着。” 红子音神色不变,她的声音低哑却又充满了引诱性。 “你的雷劫中不止你一人,有一个人为了救你而死,你不想知道他是谁吗?” “……” 房间内,有人心跳如鼓。 第201章 师徒旧事 坦白说,沈云惟心动了。 不是因为好奇哪个倒霉蛋这么蠢,竟然跑到雷劫里救人,而是因为顾山叙完全藏不住的惊慌,和她身后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沈云惟立刻反应过来了,顾山叙和红子音口中的那个人有关系,或者说顾山叙就是那个人。 “好,我答——” “不要!” 沈云惟刚要应下就被人阻止了,她回头,询问地看向出声的人。 “怎么了?” 顾山叙眉头一紧,他握住沈云惟的手腕,低声说道:“不要答应。” 沈云惟看向握着自己的手,又看向顾山叙,挑眉问道:“不答应也行啊,那你告诉我,会是谁跟我一起死了?” 顾山叙张了张嘴,他抱有侥幸心理,最终没说出口。 沈云惟拉开了他的手,看向红子音,说道:“我答应,你先说一说来龙去脉。” 红子音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她低头看向冰棺,慢悠悠地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真的很长。 长到是从红子音小时候谈起的。 红子音这个名字不是她的父母起的,而是鬼绝起的,红子音也是鬼绝带大的第一个徒弟。 小时候的红子音爹不疼娘不爱,甚至没有一个名字,她是凡人和邪修生下的孩子,邪修的爹不仅欺辱了她的凡人母亲,还杀了她母亲全家,只为了让貌美的凡人少女依附于他,为他生儿育女。 邪修做到了,但他腻味了。 邪修看上了一个女修,红子音娘俩的存在成了污点,他为了追求真爱,为了以示真心,他把五岁的红子音和跟了他六年的女人扔到了蛇窟。 红子音的母亲死了,红子音活了。 说起来也是可笑,母亲憎恶她的存在,竟然在生死关头拖着她趴在石壁上,直到自己的下半身被蛇吃了个干干净净,手也在拖着她。 红子音依旧记得那个眼神,又恨又怨,偏偏竟然夹杂着一丝肮脏的爱。 五岁的红子音哭得撕心裂肺,不为那一点迟来的爱,为自己的死亡。 幸运的是哭声吵醒了在蛇窟深处研究引蛇术的鬼绝。 “哪来的小崽子?” 红子音被抱在一个冰凉的怀里,陌生的男人让她惊慌,但是男人挥手便杀死了数不尽的蛇。 好厉害。 鬼绝拎着红子音晃了晃,嫌弃地说道:“小鬼,你有点丑啊。” 红子音被拎得后脖颈生疼,但她却一把抱住了鬼绝,她扑进了鬼绝的怀里,在手足无措的怀抱中嚎啕大哭。 那之后红子音顺理成章地跟在了鬼绝的身边,她不仅成为了鬼绝的第一个徒弟,还成为了血神门的团宠。 血神门啊,她那个所谓的父亲就是血神门的人。 “师父,是他要杀我。” 穿着粉色法袍的小女孩窝在高高在上的门主怀里,她指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狼狈的黑袍男人,口吻单纯又恶毒:“杀了他好不好?” 鬼绝抱着怀里的小宝贝,神色冰冷地看着痛哭流涕的蝼蚁,说道:“好啊,音音想怎么杀?” 红子音指着男人的手抖了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从前对她和母亲动辄打骂的男人,如今狼狈地哭求她的原谅,这种感觉让她生出了一股子前所未有的痛快。 “剥了他的皮,剔出他的骨头,我要他的皮做拨浪鼓,我要他的骨头做椅子……” 红子音说完,又看向抱着她的鬼绝,神色委屈又可怜,“可以吗?师父。” 鬼绝毫不在意一个五岁孩子的狠毒,他夸奖地摸了摸红子音的头,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音音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日,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谷,自此,血神门无人不知门主对他这个小徒弟的疼爱。 师徒二人的关系一直都很好,红子音很黏人,鬼绝第一次收徒弟什么都新鲜,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唯独一点,鬼绝从不教红子音修炼,他不仅自己不教,也不让门人教。 红子音心里不高兴,她从小就想修炼,想当人上人想到几乎魔障了,但她面上却什么都不说。 “我听师父的,师父对我好。” 时间久了,门内开始有传言,他们说门主也不是多喜欢红子音,可能就是当个小宠物养在身边罢了。 “真是可惜了,那小孩资质灵根可都是上佳的。” “那有什么用,门主又不让她修炼。” 红子音在血神门待了五年,类似的话只听过两次,却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再也忍不住了。 九岁的红子音偷偷跑到藏书阁,她对着功法瞎练,灵气倒行只差一点就死了。 鬼绝赶到后大怒,把藏书阁的人全踹出了血神门,又把红子音关到了禁闭室,他骂红子音是个蠢货,又骂自己。 红子音吓坏了,她趴在禁闭室的门口一直哭,一直哭。 “师父,音音知道错了,师父你放我出去吧,这里面好黑,我害怕。” “师父,师父。” 鬼绝就是个没骨气的,红子音还没哭几声他就进去把人抱了出来,拿着自己的里衣袖子给她擦眼泪。 鬼绝看着红子音直叹气。 三日后,红子音被送出了血神门,她哭得撕心裂肺,却还是被送到了和血神门相距千万里的一个小门派。 这点路程对于鬼绝来说不过一日便可抵达,但对于当时的红子音来说却是相当于划清界限了一般。 鬼绝把红子音送到了那个小门派,说道:“你不是想修炼吗,那以后就在这里修炼吧。” 红子音哭着说要跟他走,却说不出自己不想修炼。 鬼绝还是走了。 红子音留下了。 二十年后,在院子里晒太阳的鬼绝突然闻到一阵花香,他睁眼看了过去,惊讶地皱了一下眉,“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人正是红子音,她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了。 红子音走到鬼绝身边,她跪在摇椅旁,像小时候一样窝在鬼绝的怀里,抬头问道:“师父,我不能来吗?” 鬼绝心里有些异样,他起身躲开红子音,背过身说道:“你怎么能来这里,就不怕别人知道了。” “知道什么?师父就这么讨厌我吗?” 红子音双眸猩红,神色癫狂。 鬼绝看不到红子音的表情,他“啧”了一声,说道:“我不是你师父,你师父是正道修士,和我这个邪修头子有什么关系。” 第202章 爱恨不明 “师父总是这样,嘴硬得要死,脾气也算不上好。” 红子音的体质有问题,修炼天赋很强但极容易产生心魔,如果她按着邪修的路子修炼,她连筑基期都到不了就会入魔,甚至会死。 鬼绝思来想去决定不让红子音修炼,但是他也没想到这个小孩这么犟,偷着炼差点把自己弄死…… 只不过这些事情,红子音知道得太晚了。 红子音苍老的面色上浮出一丝苦笑,她的手留恋地放在冰棺上,说道:“都怪我,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师父是为我好,就不会有之后的事了。” “师父,等你醒过来之后不要怪我,好不好?” 沈云惟和顾山叙坐在一旁,看着红子音那恨不得把冰棺里的人吃进肚子里的眼神,两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之后呢?”沈云惟忍不住催促道。 “之后?” 红子音念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挣扎的悔恨与痛苦,“我被权力和修炼迷住了眼,竟然入魔了。” 又相遇后,鬼绝为了躲开那段时间要在城内比试的红子音,他留下传音就云游去了。 这一去就是近百年。 百年内,鬼绝的修为增长极快,甚至突破了大乘期,成功步入了渡劫期。 半步真仙渡劫期,只要潜心感悟天道规则,迎接天劫的考验,若能成功渡过天劫,便可破碎虚空,飞升仙界。 近千年内,只有剑宗的第四十三代的两位长老步入了渡劫期,他们二人无一不是活了数千年的老怪物。 鬼绝这样的几百岁便步入渡劫期的天才,万年来也是少有的。 一时间血神门的名气甚至压过了当时的八大宗门,直到鬼绝渡劫失败闭关疗伤,正道修士开始趁机抵制血神门,传播邪修一道有悖天伦,不被天道所容的言论。 鬼绝因伤迟迟不出关,血神门自此一蹶不振,并以极快的速度从一个鼎盛大宗沦落成了一个不入流的小门派,还是一个人人喊打的邪修门派。 但是,就在血神门几乎要就此解散的时候,红子音却突然以鬼绝亲传弟子的身份出现在了血神门,那时她已经是元婴后期了。 红子音担任门主之后,她大刀阔斧地带着门内子弟抄近道发展,又盯上了凡人地界的资源。 门内之人对她无一不是又怕又敬。 无他,只因为红子音是连杀了八位元婴期的护法才坐上了血神门门主的位置,而这八位无一不是鬼绝亲自提拔上来的亲信,甚至有几个在红子音小的时候还跟她一起满山谷地跑着玩。 谁也没想到,新上任的门主竟然如此狠辣,连儿时的长辈都能说杀就杀。 等到鬼绝闭关结束之后,血神门已经不再是原本的血神门了。 若说从前的血神门处事宗旨是“随性而为”,但如今的血神门却完全是“无恶不作”。 “红子音!安生他们几个都是你杀的?!” 鬼绝神色冰冷地看着欢喜地跑向他的红子音,他手中拎着自己的本命灵幡,似乎随时都会杀了红子音让她偿命。 一袭红袍的女人眸光一顿,她神色不变,贪婪地看着百年不见的鬼绝,她如同幼时一般扑到了鬼绝的怀里,却被一把推开了。 “滚开!” 鬼绝恶狠狠地瞪了红子音一眼,他的眸中的厌恶、痛心与愤恨缠绕交织着,最终还是嫌恶登了顶。 红子音摔在地上,她的头撞在了门槛上,鲜血不断地向下淌,染红了她的左眼,赤红的眸子看向脚步顿住的鬼绝。 她说:“师父,音音疼。” 鬼绝站在原地,他侧过头不去看红子音的可怜样子,只冷声说道:“若知今日,当初就该让你死在蛇窟。” 红子音受伤地看向鬼绝,如同撒娇一样地低声说道:“师父,你不会的,你最喜欢我了。” 鬼绝闭上眼睛,藏住了翻涌的情绪,他说:“一天之内你若不离开血神门,我会亲手杀了你。” 话音落下,鬼绝转身离开了此处,徒留红子音沉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一点冰冷的白落在了鬼绝墨色的长发上,瞬间染白了发丝。 是雪,下雪了。 只不过几息的时间,鬼绝的头发尽数白了,他绝情地向前走着,留下了满院的雪,和满脸是血的红子音。 红子音痴痴地看着鬼绝,她从不觉得自己有错,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杀人是为了更好地统领血神门,为了她这个新门主的地位稳固,那些人是死得其所。 强者为尊,她要谁死,谁就该死。 可是,师父为什么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呢?她杀人不也是为了血神门的发展吗? “师父,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喜欢音音?” 红子音双目猩红,周身灵气动荡,她痴痴地笑着,“师父,你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为什么?为什么说话不算数?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连师父也要杀我?为什么不喜欢我……” 一念入魔。 红子音像被夺舍了一样失去了意识,再睁眼时她神色冰冷地站了起来,抬手抹去额头上的鲜血,又放到唇边舔去。 猩红的舌尖,暗红的唇色和肮脏的血。 一时间,分不清哪个更红,哪个更脏。 白雪之下,红子音敞开双臂,她仰头感受着刺骨的寒意,念道:“师父,音音要什么都可以……我要你永远属于我。” 后来,红子音失手杀了鬼绝。 红子音对鬼绝用了蛊术,她想要鬼绝永远跟着她,陪着她,爱着她。 但是,红子音没想到鬼绝的身体如此孱弱,孱弱到连蛊虫的副作用都承受不了,竟然就那么死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杀师父的。” 冰棺前,红子音哭着说道,她越说越乱,越说越快,听得沈云惟和顾山叙一个脑袋两个大。 “他没死,师父没死……我留下了他的身体,但是找不回他的魂魄……我知道师父还在,但是他不愿意出现,他不愿意见我……他恨我,师父恨我。” “我要变强,我要复活师父,我要和师父道歉。” 红子音趴在冰棺上,神色变来变去,她痴痴地笑着,语气却阴冷。 “我知道师父会转生之术,可是他从不教我那些,他不教我也没关系,千万凡人的愿力可以供出神位,我只要让那些人乖乖听话,师父就会永远被我留在神像里。” “可是,那些个所谓的正道人士偏偏要和我过不去。” 红子音骤然看向沈云惟,她的脖子发出卡轴摩擦一样的声音,听得来十分渗人。 沈云惟蹙了蹙眉,莫名其妙地问道:“你看我干吗?又不是我灭的你们血神门。” 红子音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但是,我最恨的人是你。” “……” 第203章 预料掉马 红子音对沈云惟的恨意并非莫名其妙。 当年,血神门被围攻,红子音支撑不住了,她拿出了圆镜打算借用鬼绝的力量,却看到了鬼绝又哄又骗地让一个瞎眼的女修拜他为师。 镜中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了红子音的耳朵里,那个声音是她近百年都没听到过的,是她求之不得,连做梦都不敢梦到的。 “小徒弟,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但我以前可厉害着呢,你认我当师父绝对不亏,我保你百年之内入化神境如何?” “答应吧,你不答应我就不放你出去。” “……” 红子音一直知道,师父没那么容易死,他只是不愿意出现。 但是红子音从没想过师父竟然会为了一个筑基期的废物主动现身,还许诺要传授自己的毕生所学。 凭什么?凭什么师父愿意教一个误闯进山谷的瞎子,都不愿意教她……凭什么?!!! 师父竟然还和这个瞎子说邪门之术不可学,师父竟然还有一套正统修道功法,为何?为何她从来都不知道? 红子音刚想去杀了沈云惟,就突然听到鬼绝细数自己会的秘术功法。 “……灵医法门,绝魂针法,反生五门阵……” 反生五门阵,世间绝无仅有的转生复生之法,人修鬼神,无论是什么样的存在,只要魂魄还在,无论死了多久都能复生。 想到此,红子音立刻收了杀心。 如果沈云惟学会了反生五门阵,那师父就有希望复活了…… 红子音当即选择放弃血神门,她假死逃脱,任由血神门内之人被屠杀殆尽,任由山谷葬于火海。 但同时,红子音隐姓埋名收拢血神门散在凡人地界的门人,潜心等待着时机,等待着沈云惟的实力足够施展出反生五门阵的那一天。 这一等,就又是百年。 但计划总是赶不变化,红子音多次接触了沈云惟之后,偶然发觉沈云惟的魂魄不齐,为此界天道不容。 这对红子音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魂魄不齐的人设下的反生五门阵毫无用处,反而会吸取已死之人的魂魄为己所用。 “怎么会?怎么会……” 红子音不再跟踪沈云惟,她去天机阁绑了一群老头子,逼着他们算破局之法。 七八个老修被逼得折寿演算,日日不得安眠。 直到彻底算出了天机,他们才终于解脱了。 “……并非此世间人,需要重新回到自己的时间……” 红子音在得知沈云惟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之后,又把自己关起来研究那些老头子绞尽脑汁翻出来的一本古籍。 生死轮回印——以生死为引,度时间轮回。 红子音几乎是炼得疯魔了,她没日没夜地在自己身上实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直到终于有了完全的把握后,红子音一刻也等不了,她潜入乾坤秘境找到了正要出秘境的沈云惟。 生死轮回引落下的那一刻,红子音激动得手都在抖。 很快,沈云惟被迫提前渡劫,又死在了雷劫之中,继而重生到了自己本来的时间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红子音设计好的。 沈云惟可以直接回到那个时间段,但是红子音和鬼绝却不可以,他们只能按部就班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等待着重逢的那一天。 红子音等了万年,这些年里她早就死了,她身上画满了延寿的符文,体内藏满了蛊虫。 她苟延残喘地活着,却把鬼绝养得很好。 血神门随着时代的发展换了无数个名字,却拥有着最虔诚的信徒,他们散布在各行各业,听从神使的神谕,供养神主的魂魄与肉身。 万年来,鬼绝的肉身和魂魄被迫用了数不尽的天材地宝,才能一如既往,但他从不现身。 但是红子音知道师父一直在,她把师父的魂魄和自己绑在了一起,如果师父的魂魄散了,那她也会立马消散。 “这些,就是全部了。” 红子音的声音粗糙得像两张砂纸在互相摩擦,她看向听得有些无聊的沈云惟,又看向站在一旁的顾山叙,她艳羡地笑了一声。 “哈,哈哈。” “沈云惟,为什么你的命这么好?”红子音看着沈云惟的眼睛,又酸又涩地说道,“时间轮回之术,只有十世命定之人可以魂魄共振,一同前往正确的时间。” 十世命定之人? 沈云惟皱了下眉,她看向绕圈子的红子音,说道:“你挑明了说,少当谜语人。” 顾山叙站在沈云惟身旁,心早已经凉了半截。 如果红子音说的都是真的,那她肯定认识他是谁,肯定知道他在玄灵界的身份了。 顾山叙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既有不想掉马的紧张,也有即将掉马的期待。 一是怕沈云惟嫌弃他,毕竟沈云惟对剑宗少宗主的印象很差,万一再连累到他现在的身份;二是如果真的被发现了,那他终于不用再藏着掖着了,大不了就去找软饭老师报班进修,俗话说烈女怕缠郎…… 顾山叙心里七上八下的,连红子音之后的话也没听清,什么十世命定之人刚好就没听到。 “顾少宗主,又何必避而不谈。”红子音看向顾山叙,见这一声唤回了顾山叙的思绪,她便继续说道:“若是真心实意就不要隐瞒,否则只会徒生误会,酿成大祸。” 这就算是挑明了。 顾山叙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他以为自己掉马之后可以淡定地面对沈云惟,可以说出那些在心里演练了无数遍的解释。 但是真当这一刻到来了,他连看一眼沈云惟都不敢。 即使顾山叙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即使顾山叙才是那个最无辜受牵连的人,可是他心里却莫名愧疚紧张。 怕什么?顾山叙也说不明白。 他只是觉得顾少宗主在沈云惟的面前很丢人,打不过又被骗得团团转,而且沈云惟对他那个身份的印象又很差。 实力不行、心眼小、抠抠搜搜、哑巴人、穷剑修…… 顾山叙只要想到沈云惟对他的这些评价,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让沈云惟爱上他,他简直一无是处。 “顾山叙。” 突兀的,沈云惟的声音在顾山叙耳边响起,他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审判,连眼睫毛都在发抖。 活像一头犯了错的大狗。 沈云惟没忍住笑了一声,她伸手掰开顾山叙攥成拳的手,在心里推翻了自己的形容。 顾山叙才不是狗,顾大老板是超级有钱的金龙。 第204章 无从开口 “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 顾山叙坐在沈家院子里的石桌旁,他坐姿极其板正,俨然是对待一场极为重要的会议的架势。 院子里,程天正在给安安讲寓言故事,安安抱着画本听得津津有味,沈守群和吴秀鹤老两口坐在一起剥花生,说着一会儿给幺儿炒一锅尝尝,而最透明人的沈正佑一如既往的默默地瞪着顾山叙。 而距离顾山叙最近的沈云惟,正靠着秋千阅读手上厚厚的十张手写稿。 洁白的纸上绘着红线,红线分割了力透纸背的笔迹,这些纸质稿全是顾山叙写的,他从自己第一次遇见沈云惟写到了自己被炸死的全过程。 沈云惟一张张地看着,时而皱眉,时而眯眼。 顾山叙把她所有的表情收进眼底,紧张得恨不得原地再爆炸一次。 “哒,哒。” 很快,沈云惟收拢起纸张磕了磕,又面向顾山叙问道:“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所有事情了?” 沈云惟问这话时的语气有些莫名的恨铁不成钢,写得都是什么东西,我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是想看你写这又臭又长的倒霉日记吗? 一共四个场景,第一次自己被骗,第二次自己被揍,第三次看别人被骗,第四次干脆就受牵连死了…… 顾山叙东西写得就好像沈云惟是他的克星一样,只要碰上就没好事。 沈云惟深吸了口气,又问道:“顾大老板,你确定就这些了吗?” 顾山叙以为沈云惟觉得他还有隐瞒,立马强调道:“真的只有这些了,我就见过你这么多次。” 说着说着,顾山叙的语气还有了点委屈。 沈云惟听得好笑,没忍住扯着嘴角笑出了声,轻飘飘地一声笑,带着些不甚满意的憋闷。 顾山叙以为沈云惟还在生气,他眉心微微蹙起,躲避地低下头,眼睫毛一颤一颤地遮住了眸子,十分落寞地说道:“我不是有意隐瞒这些的。” “呼——” 沈云惟舒了口气,她把手上的纸收起来,看着表情可怜兮兮的顾山叙,心想这人肯定私下报班了,表情管理真是越发精进。 瞧瞧这小表情,顾大老板就不怕被人拍了发网上去吗?实在是有损顾董在外的威名。 两人在院子一角开“批斗大会”,其他几人就像看不见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就连一直盯着顾山叙沈正佑也被拽到了土灶台那里看着火。 表面如此,实则不然。 厨房内,吴秀鹤一边敲鸡蛋,一边时不时回头透过窗户看两眼,担心地碰了碰一旁拍蒜的沈守群,问道:“你说幺儿和小顾这是咋了?不能是闹别扭了吧。” 沈守群把拍碎的蒜放到一边,又撕着已经煮好的鸡肉,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俩就算闹别扭,幺儿也吃不了亏。” 一语中的。 毕竟任谁看,被批斗的那个人都是顾山叙。 吴秀鹤还是有点不放心,但是她们又不想过多参与孙女的感情问题,就只能自己瞎操心地盯着看一会儿。 秋千上。 沈云惟叹了口气,看着完全说不到点上的顾山叙,“红子音说我们是命——” “叮铃铃——叮铃铃————” 石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响。 沈云惟拧着眉招了下手,顾山叙便立刻拿起来手机递了过去。 两人手指轻碰了两下,顾山叙下意识盯着沈云惟手上的那枚小红痣看,红红的一点坠在白皙的手指上,很漂亮。 直到那只握着手机的手抬到了沈云惟的耳侧,顾山叙跟着小红痣看到了沈云惟侧脸睨过来的眼睛,清凌凌的,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 顾山叙快速眨了两下眼睛,他没舍得挪开视线,但沈云惟先收回了眼神。 “喂?出什么事了?” 沈云惟语气熟稔地问着电话那头的人。 “没出事没出事,红子音给的名单上的人我们都抓住了,打电话问一下您有没有别的安排。” “没——” 张悦的声音刚落下,沈云惟还没开全口,就有一个吵闹的声音挤了进来。 “沈局!我今天入学小测考了班级第三!”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正是东一好在寻求夸奖,他挤着凑到张悦的手机旁边,美滋滋地问道:“沈局,你打算什么时候教我新功法啊?” 张悦一把推开了东一好,嫌弃地说道:“滚滚滚,就考了那么点分你还好意思。” 沈云惟不知道,张悦可清楚。 东一好那个班里总共七个人,四个都是纯文盲,他这个满分一百就考了三十七分的第三毫无含金量。 东一好还不服气,嘟嘟囔囔地说道:“那咋了,那不也是第三。” 张悦听得头疼,她捂着手机收音口,一脚把东一好踹出了办公室,又关上了门,才继续说道:“沈局,红子音他们两个也已经安排好了,她让我问问你约定什么时候能开始。” 张悦说起红子音时有点别扭,她第一次看见红子音的时候还以为是游戏里的女巫出现了,长到拖地的黑色长发,满面的青黑符文和皱眉偏偏白得像雪,身后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冰棺。 诡异恐怖又莫名的美艳。 至于红子音口中的约定是什么,张悦是毫不知情,她也不想知道,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沈云惟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半个月后,等这边综艺拍完就有时间了。” 张悦闻言立刻点了点头,又想到两人在打电话,赶紧说道:“OKOK,那我一会儿跟她说。” “嗯。” 两人简单说了两句,张悦在确定沈云惟无所谓血神门那些人的后果之后才挂断了电话。 沈云惟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盯着自己出神的顾山叙,她打量着顾山叙,突然感觉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简直是一点都对不上。 如果白手起家的霸道总裁竟然是一个又胆小又瞻前顾后的隐藏型绿茶,那这个人实在是太有反差了。 顾山叙脑子里正在疯狂复习“软饭老师”教他的要点内容,嘴边的词刚说了几个字,“我之前——” “云惟啊,你快去看看,安安她那个妈突然找过来了!” 顾山叙:“……” 第205章 谁的心脏 “怎么回事?” 沈云惟下意识看了安安一眼,她刚想让程天抱安安进屋,就对上了安安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一双带着求知欲和倔强的眼睛。 安安的妈妈对安安并不好,这件事沈云惟清楚,安安本人更清楚。 所以,柳胜意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找过来,毕竟每次赵石带着安安去找她的时候都没得过一个好脸色。 来报信的张红英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安安也在呢。” 安安抿了抿嘴,心中依旧有一些期待,她放下画本跑到沈云惟身边,伸着小手握住沈云惟的手指,说道:“是不是妈妈想安安了?师父带我去找妈妈吧。” 沈云惟从秋千上站了起来,顺手抱起了安安,她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张红英,说道:“大娘,你带路吧。” 张红英有些犹豫,她看着沈云惟怀里的安安,忍不住给沈云惟打着眼色,安安可不适合跟着一起去啊。 沈云惟全当看不懂,抱着安安往小粉车旁边走,又对着出来看情况的吴秀鹤说道:“奶奶,我跟着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了。” 吴秀鹤手上拿着筷子,点头说道:“诶,那可快点回来,还有半小时就做好饭了。” “嗯,知道了。”沈云惟应了一声,又看向张红英,“做饭了吗?要不一会儿一起来我家吃午饭?” 张红英闻言赶紧摇头,说道:“不用不用,你堂姐夫已经在家做饭了。” “成,那我们走吧。” 说着,沈云惟就抱着安安进了车里。 张红英见劝不住,“诶”了一声,开着自己的电动车在前面带路。 小粉车内,除了沈云惟和安安,还有反应很快的程天,他坐在驾驶座上启动车,无视院子里黑着脸瞪着他的顾山叙。 顾山叙看着后车厢,企图厚着脸皮坐上去。 沈云惟先一步拉上了门,十分狠心地说道:“你别去了,我们一会儿就回来了。” 顾山叙委屈地松开了手,磨磨唧唧地让开了路。 片刻后,小粉车在电动车的带领下抵达了事发地——沈数月家大棚区的中间。 隔着老远,就能听到柳胜意尖锐的骂声。 “赵石!你就是个没本事的孬种!他可是你儿子,你亲儿子——” 安安被这一声吓得窝在了沈云惟的怀里,沈云惟拍了拍安安的背,安抚着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师父在,不用怕。” 安安环着沈云惟的脖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张红英看着安安叹了口气,她去找沈云惟前就听了不少事,现在看着脸蛋煞白的安安,也心疼得不行。 绕过了几座大棚,四人终于看到了像疯了一样的柳胜意。 露天的一小片菜地旁,赵石顶着两个巴掌印站在太阳下,他面前站着面目狰狞的柳胜意。 “啪——” 柳胜意气急败坏地又甩了赵石一巴掌,骂道:“你个废物,我告诉你,这件事你就算不答应也没有用!” 靠近暖棚的一个树桩后,沈数月皱着眉站在那,身边还有一个来当帮工的村里的小媳妇。 两人看到张红英几人的时候就像看到光了一样赶紧跑了过去。 “妈,云惟,你们可算来了。”沈数月刚松了口气,又睁大眼睛看着埋在沈云惟怀里的安安,“怎么,怎么把,也带来了。” 沈数月吞了安安的名字,赶紧挡在了沈云惟身前,生怕已经癫狂了的柳胜意看到安安。 但已经晚了。 柳胜意目不转睛地盯着安安,抬脚就要过去,伸手就要抢孩子。 “你干什么?!” 沈数月一把拍开柳胜意的手。 柳胜意推开沈数月,横眉竖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我的孩子!” 沈云惟伸手扶住了沈数月,又把安安递给了身后的程天,她握住柳胜意又伸过来的手,看向不远处沉默的赵石,冷冷地讥讽道:“这么久了,你就只会装哑巴吗?” 赵石的面皮颤了一下,他抬起头,比他脸上巴掌印更红的是他的眼眶。 柳胜意挣开手,得意地看着沈云惟,说道:“这个家,我说的才算,你以为你是谁啊。” 沈云惟垂下眸子,压住了眼中的火气,动了动刚才握住柳胜意的手。 “不可能。” 柳胜意脸上的得意一僵,她瞪向沈云惟,抬手指着沈云惟喊道:“什么不可能?他们都得听我的!” 沈云惟闻言不为所动,她挡在程天和安安面前,冷冰冰地看着柳胜意。 她站在那,柳胜意就莫名的不敢冲上去。 柳胜意拧着眉毛放下伸出去的手,她气急败坏地牵连无辜,冲到了赵石面前,拽着他走到沈云惟面前,“赶紧的,把安安给我抱过来。” 赵石被拽得一个踉跄,他不敢看沈云惟的眼睛,更不敢看偷偷看向他的安安,他低着头站在那,含糊地说道:“胜意,安安也是我们的女儿。” “啪——” 响亮的耳光声又一次响起。 赵石被扇得侧过脸,他的嘴边溢出了一丝血,半边脸已经麻木了,耳朵里“嗡嗡”地炸响。 张红英连忙拉着沈数月向后退了两步,生怕柳胜意再顺手给她们来一下,又忍不住说道:“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嘛,至于吗?” 柳胜意瞪向张红英,又目眦欲裂地看向沈云惟身后,盯着安安露出来的后脑勺,恨恨地说道:“我生她本来就是为了她哥哥,没有她哥怎么可能还会有她,她欠我的一条命,就该说了算。” 安安的小身体微微发抖,这几个月过于安逸的生活让她忘记了曾经的日子,那些被下意识遗忘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那些已经模糊的画面又重新被粗暴地抹干净。 “废物!讨债鬼!为什么她也会有心脏病!为什么?!” “我儿子怎么办?我儿子还等着心脏呢!” “……” 安安捂着耳朵,呜咽地哭着,她趴在程天怀里,无意识地喊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安安救哥哥,安安把心脏给哥哥。” 程天不可置信地低下头,他心疼地抱紧安安。 “安安,不许胡说。” 第206章 谁的名字 灼热的阳光下,安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眶通红,脸上是乱七八糟的湿痕。 她从程天的怀里又被接到了沈云惟的怀里,情绪丝毫没得到好转。 “她欠我的命,就应该还给景远!” …… 安安的出生并不是因为父母恩爱,而是因为比她大了十四岁的哥哥突然查出了心脏病。 赵景远的心脏病并不算严重,如果按时复查、遵守医嘱好生养着就不会有生病危险,起码未来的十年都不会有特别大的变动。 但是,柳胜意不这么觉得。 “……你们当父母的平常面对孩子时心态一定要积极,他的状况还不错,只要平日里多注意一些,不要剧烈运动,保持身心愉悦……” 主治医生离开后,柳胜意面色惨白地握着手上那一大沓检查报告,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病房内正在和赵石说话的儿子,眼眶通红。 怎么会呢?小远平常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患上心脏病呢? 赵景远住了三天院之后就出院了,他年纪还小,刚上了初三学习压力正大的时候,住了三天院也不觉得害怕,只知道自己三天都不用写作业。 如今要出院了还有点舍不得,毕竟新上任的英语老师实在是太严格了,偏偏他英语学得最差,每次都被拎着出来单独批评。 “妈,爸。”赵景远笑得没心没肺的,讨好地跑到两人跟前又是捶腿又是捏肩的,“嘿嘿,有没有可能,我下周再去上课啊?” 今天已经是周四了,赵景远想再混过去两天,这样就不用写周末的作业了。 赵石看了看跟平常一样皮实又欠骂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跟我说没有用,问你妈去。” 赵景远“嘁”了一声,专心攻克柳胜意,他使出了浑身力气,说了一堆好听话。 “妈妈,我最最最漂亮温柔大方美丽的妈妈,就帮我再请两天假吧,好不好?” 柳胜意挤出了一个笑,在赵景远欢呼之前,毫不留情地说道:“不行,一会儿就让你爸送你去学校。” “啊——” 赵景远仰天长啸,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去收拾书包了。 半个小时后,夫妻俩带着赵景远抵达了学校。 赵景远看着空荡荡的学校大门,虽然不太想上课,但是一想起几天没见的同桌,心里还有点迫不及待,他扯着书包就跳了下去。 “咚!” 轻快的落地声响起,夫妻俩却是心头一紧。 柳胜意立马皱眉喊道:“赵景远,不长记性是不是!” 赵景远被这一声吓了一跳,立马举手投降,老老实实地背好双肩背包,说道:“忘记了忘记了,我保证当个文静的乖宝宝。” 说完,赵景远迈着稳当当的步子往校园里走,直到转角之后,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很好,已经步入盲区了。 赵景远的手指擦了一下鼻子,肩膀一垮甩下书包,单肩背着书包,撒丫子跑向了教学楼。 校园外。 车上的夫妻俩沉默着,赵景远进校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沉再沉,赵石疲惫地捏了捏眉心,透过后视镜看向坐在副驾驶后的柳胜意。 良久,不容拒绝的声音响起。 “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吧。” 此时此刻,赵石还不知道柳胜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直到孩子出生之后,赵石才知道自己是做了一个多么荒唐的决定。 赵景远高中开学前一周,他的妹妹出生了,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小小一团还没有学校的流浪猫大。 红红的,丑丑的,皱皱巴巴的妹妹。 赵景远一边觉得妹妹有点不好看,一边又忍不住守在妹妹身边,这是他的妹妹诶,嘿嘿。 “爸,妈,我妹妹叫啥呀?” 病床上,面色发白的柳胜意难得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她看婴儿床上的小婴儿,神色温柔到了极致。 “叫子安,赵子安。” 赵石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起的,他有些惊讶但也并不反对,挺好的一个名字,寓意也好——平平安安。 “赵子安?为什么不叫赵景安啊。” 赵景远趴在小床旁边看着粉嘟嘟的小妹妹,他问完就忘记了自己的问题,傻乐着看着新鲜出炉的安安。 一旁,柳胜意的脸色一僵,她收回了看着赵子安的视线,转而注视着没心没肺的赵景元。 赵石坐在床边,他正在给柳胜意擦手的动作一顿。 莫名地,他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柳胜意侧着头,她看着歪在小床一旁睡着的赵景远,说道:“赵石,你先送景远回家吧,我妈一会儿就来陪我了。” 赵石点了点头,又说:“等妈来了再说吧,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不放心。” “不用。”柳胜意回头看向赵石,眼中的情绪不容拒绝,“赶紧带景远回去,他身体不好,不能在这儿睡。” 赵石觉得不差这一会儿,但是他也不想因为这些事让柳胜意生气,于是只能叫醒迷迷糊糊的儿子先往家回。 路上,车轮碾过减速带。 “嗑嗒,嗑嗒,嗑嗒——” 后排歪着睡觉的赵景远被震醒了,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问道:“爸?咱咋在车上啊?我妈和我妹呢?” 赵石看了眼后视镜,握着方向盘转弯,说道:“你妈说让我先送你回家睡觉。” “那咋行!” 赵景远眉毛一竖,批评道:“赵石同志你太不称职了!我妈刚生完孩子,现在正是需要照顾的时候,我们怎么能离开呢!还有妹妹,她那么小一个,我要保护她!” 赵景远噼里啪啦地把赵石骂了一通,又气愤地说:“不行,赶紧掉头回去。” “晚了,已经到家了。” 赵石把跟条鱼一样滑手的赵景远弄进了卧室,又说道:“你赶紧睡觉,我现在往医院去。” “我不——” “这是你妈的命令。” “……” 偃旗息鼓的赵景远目送赵石出发,又迫不及待地冲到电脑前登上号和人显摆他有妹妹了。 半个小时后。 赵石赶到了病房内,他看着只有柳胜意的病房,皱眉走了进去,问道:“妈呢?怎么还没来?还有安安呢,怎么不在病房里?” 柳胜意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神色疲惫地说道:“医生抱去做检查了。” “做什么检查?”赵石急声追问,“不都已经做完了吗?现在都这么晚了,还有什么检查需要现在做?” 安静的病房,冷冰冰地回答响起。 “心脏配型。” 第207章 齐齐出事 “你,你疯了?” “我没疯。” …… 赵石恍惚地站在床边,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刚变成人的猴子一样,为什么他连和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六年的人都看不懂,甚至连她的话都听不懂。 心脏配型? 所以,安安的出生就是为了……为了给景远当备用心脏吗? 赵石双手握成拳,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他看着柳胜意平静但疯狂的眼神,甚至不敢说什么。 第二天下午,配型结果出来了。 赵石扶着兴奋的柳胜意从主任办公室出来,面色灰败地看着身边的妻子。 配型成功了,就这么高兴吗? 柳胜意坐在床边看着小床上的安安,神色温柔地隔着衣服摸了摸孩子的小肚子,小胸脯,说道:“再过两天我就出院,你去给子安买最好的婴儿床放到我房间,我会好好照顾她长大的。” 不仅如此,柳胜意絮絮叨叨地说着要做好功课,母乳期结束后要给安安买最好的奶粉,要把安安养得健健康康的。 赵景远也趴在一旁,乐呵呵地傻笑着,说道:“我以后也会好好保护妹妹的,我把我的模型都给妹妹玩。” 柳胜意摸了摸赵景远的脑袋,夸道:“对,景远也要保护子安,子安以后也会保护景远。” “……” 赵石站在一旁,他默不作声看着气氛温馨的母女俩,又在柳胜意不满的神色下点了下头。 他还抱有一些希望,寄希望于柳胜意以后能打消这个想法,或者景远的身体不会出事。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 赵景远高二会考当天,柳胜意突然接到了他班主任的电话。 “喂,景远家长啊,你赶紧来市医院吧,景远他出事了。” 柳胜意的脸色瞬间就白了,她立马抓上车钥匙,推开来找她汇报工作的同事冲出了公司。 “诶,组长,一会儿还要开会呢。” 路上,柳胜意紧张到呼吸不畅,她神色恍惚,在即将抵达市医院前又撞到了花圃里。 “嘭——” 柳胜意的头磕在了方向盘上,她双目通红地撑着胳膊踹开了车门,握着手机打通了班主任的 电话,一边问楼层一边往医院里跑。 上升的电梯内,头破血流的柳胜意急促地呼吸着,抖着手打通了赵石的电话。 “我在市医院,你回家抱着安安过来。” 工程现场。 赵石头上顶着安全帽,他神色无措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他和工地负责人说了一声,立马开车赶往了医院。 路上,赵石拨通了家中育儿保姆的电话。 “喂,李姐,一会儿不管是谁回家都不能开门,我老婆也不行,你带着安安进屋,我不回家就不能出来。” 李姐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立刻抱着在围挡里玩积木的安安进了房间,又哄着皱着小眉毛的安安说道:“乖安安,今天阿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嚎哇!” 安安被养得白白胖胖,她拍着巴掌笑,亲亲热热地抱着李姐。 李姐抱着格外有分量的安安,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道:“昨天讲到哪了,是不是讲到小蝴蝶了?” 而此刻,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 “咔嚓——”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了,医生和医护人员走了出来,身后还推着挂着吊瓶的赵景远。 柳胜意立刻跑了过去,紧张地抓着还昏迷的赵景远,又双目通红地盯着医生,问道:“医生,我儿子,我儿子他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紧张地围过来的柳胜意几人,说道:“情况已经稳定了,但是病人的病情加重了……” 柳胜意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继而又疯狂地抓着医生的胳膊,急切地喊道:“你什么意思?加重了是什么意思?是要换心脏吗?我们有心脏,我们有——” 紧赶慢赶的赵石一出电梯就听到了这句话,他隔老远就喊道:“柳胜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柳胜意全然不顾场合,她看见赵石过来了,就立刻跑过去扯着他问:“子安呢?子安还在后面吗?你快接她上来,景远病情加重了,要心脏,要子安的心脏!” 柳胜意几乎是魔怔了,她头上的纱布挣开了,鲜血又从伤口中流了出来,看起来十分可怖狰狞。 医护人员立马过来提醒道:“家属这是在医院,你们小点声,还有病人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心脏移植,就算你有适合的心脏也没有用。” 这些话终于让柳胜意平静下来了,她一把抓住离她最近的护士长,急切地问道:“那你说,那你说我儿子什么时候才能换心脏?快说啊。” 医生的话让柳胜意陷入了这三年夜夜的噩梦之中,她对赵景远的担心从母亲对孩子的爱已经在无数次的梦境中变成了执念。 景远不能出事。 景远成绩这么好,他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会找到一个爱他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他不能出事…… 一场闹剧最终结束在了柳胜意突然的昏迷中。 在此期间,赵石也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赵景远在会考结束后和外校的一个混混起了冲突,两个人打了起来,半大的孩子气红了眼下手就没分寸,那个混混个头大下手黑,一拳锤在了赵景远的心脏上。 赵景远当场吐血昏迷,混混也趁乱逃走了。 医生遗憾地将检测报告递给赵石,说道:“这次的受伤让病人的情况变得很糟糕,我的建议是去首都医院好好制定一个治疗方案,这样或许可以延长病人的寿命……当然,心脏移植也是一个选择,但是病人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移植手术,而且我们医院目前也没有适合的心源。” 医生一直是赵景远的主治医师,对赵家的情况也有了解,他郑重地看向赵石,提醒道:“赵先生,我并不觉得你女儿的心脏适合移植,首先两个孩子的心脏大小差距过大根本不符合移植条件,其次妹妹的心脏给哥哥,哥哥真的能接受吗?” 赵石沉默地点了点头,他刚要再咨询一下该怎么转院去首都,就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怎么了李姐?” 赵石皱着眉听完,脸色越来越白,他捏着报告单的手不停地发颤,失控地冲出了办公室。 “赵工啊,安安她呼吸越来越急,手一直捂着心口,我现在正要带她去医院……” 第208章 没有价值 惨白的楼梯间,有人或坐或站。 赵石捏着手上的两个孩子的检测报告靠在狭小的窗户旁,他手上掐着燃尽的烟头,火星子灼烧到了指腹他也恍然未觉。 “兄弟,想开点。” 一个老哥摘掉耳朵上别着的廉价香烟,他抖着手打着火点烟,又推开窗户透了口气,烟嘴被咬紧狠狠地吸了一口。 “孩子病了吧,我也是,我闺女今年才六岁,白血病,你说说我这一辈子也没干过啥坏事,怎么就,怎么就……” 老哥的声音越来越闷,越来越哑,他的手摁在墙角,咬着烟头吸了一口。 赵石看向老哥布满红血丝的眼珠子,又看向楼梯转角处打着电话借钱的老爷子,他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闷头离开了楼梯间。 赵景远的病房内。 脸色发白的少年沉默地躺在床上,柳胜意坐在一旁正在削水果,母子俩间的气氛不算太好。 赵石刚才推门进去就看见儿子甩开了被递到手边的苹果。 “嘭——” 苹果砸在了墙根,溅起的果汁弄脏了地板。 随即,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了起来。 “啪——” 柳胜意颤抖地收回了手,她看向梗着脖子的赵景远,心疼地说道,“妈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赵景远红着眼避开柳胜意摸过来的手,他声音里带着倔强的哭腔。 “妈,妹妹是我的亲妹妹,我就算死也不会要她的心脏。” 柳胜意的脸色一僵,她冷声喝道:“什么死不死的,你怎么能说这话?!” “我说错了吗?”赵景远咬着牙问道。 今天早上,赵景远刚恢复了意识,他迷迷糊糊听到了换药的护士说的话,妈竟然想要妹妹的心脏换给他。 他不相信,等到看见柳胜意后便立刻问了。 “妈,你不会让妹妹给我捐心脏的对吧?那些人胡说八道,你快去投诉她们。” “……” 柳胜意的沉默中,赵景远的心一点一点凉了下来。 “妈?你说话啊。” 柳胜意坐到床边,她拿起果篮里的苹果低头削,一下又一下,干净利落。 这个苹果如今沾满了灰尘,孤零零地滚在地上。 “咔嚓。” 门开了,赵石走了进来,他站到病床旁伸手拍了拍赵景远的脑袋,说道:“别胡思乱想,你妈怎么可能会让安安把心脏给你。” 赵石的话像是给赵景远扔了一条救生绳,他眼中立马迸发出希望和歉意,他“嘿嘿”笑着去拉柳胜意的手,没皮没脸地道歉。 “妈,我刚才胡说八道的,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柳胜意不大不小地“嗯”了一声,她起身离开病床前,给了赵石一个眼神后就出了病房。 赵石捏了捏背在身后的检测报告, 又和赵景远说了几句话,安抚住了他有些紧张的心情。 “行了,你妈被你突然出事吓到了,她现在情绪不太好,我出去哄哄。” “好好好,爸你赶紧去,快点快点,别让我妈等急了。”赵景远挥着手赶人。 赵石转身往外走,错过了赵景远骤然握紧的双手和探究又迷茫的神色。 门外。 柳胜意站在过道口等着赵石,等他靠近后,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过道上,零散的几个人循声看了过来。 柳胜意一点也不遮掩,拽着赵石的领子问道:“人呢?我让你把赵子安带过来,她人呢?” 赵石平静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勒紧的领子让他呼吸开始不畅,但他也没有挣扎的意思,他慢慢举起了被捏出褶皱的检测报告。 “安安也有心脏病。” 悲哀的语气中竟然还藏着一丝庆幸。 柳胜意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几张纸,她甩开赵石,一把抢过检测报告,她一边看一边说道:“不可能,你是不是骗我,你上哪弄得假报告,这不可能!” 柳胜意尖锐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楼层,很快就有护士来阻止,赵石一边道歉一边拉着柳胜意走到了转角尽头的一间病房。 病房内。 安安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她的小脸白白的,哭着说要找爸爸妈妈,“姨姨,安安疼,疼,妈妈呀,叭叭呀。” 李姐连声哄着,摸着安安的小脸心疼得不得了。 “安安乖,你爸爸刚出去给你买饭去了,安安想不想吃包子啊,软乎乎香喷喷的肉包子,一会儿就能吃到了。” “不呀,妈妈,叭叭,哥哥,哥哥。” 赵石看着里面的安安,又看着沉默不语的柳胜意,说道:“我没骗你,医生说安安的情况可能比景远还要严重。” 柳胜意不说话,她手里攥着那几张纸,紧盯着病床上的小女孩看,玻璃反射出了她的眼睛,神色几乎凶狠。 不像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女儿,反倒像在看仇人。 赵石没注意到,他还在继续说:“家里还有不少积蓄,我准备带着景远和安安一起去首都医院,那里可能机会更多……” “不行。” 柳胜意突然握住了赵石的手。 赵石低头看向她,问道:“什么意思?” 柳胜意漠然地看向赵石,残忍地说道:“家里的钱要留着给小远做手术用,她已经耽误了我这么多时间和精力了,既然她的心脏不能用,那就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钱了。” “……” 数九寒冬的雪也没有这句话冻人。 赵石傻眼地看向柳胜意,呢喃道:“你疯了吧,那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柳胜意冷冷地瞥了赵石一眼,说道:“赶紧给她办出院,她生病的事情不能让小远知道。” 话罢,柳胜意转身就走了。 赵石一人站在病房外,他怔然地看着柳胜意消失在转角处的背影,又僵硬地转身看向病房门上的窗口。 安安扭着小身子发现了赵石,她高高兴兴地喊着。 “爸,叭叭呀!” 赵石立马挤出了一个笑脸,他低头推开病房门,再抬头时就恢复了往日的表情,他和李姐打了招呼后立刻握住了安安乱挥的小手。 “安安乖,我让人带了奶黄包和肉包,还有一会儿就到了。” 安安眼睛亮亮的,她扑到了赵石怀里,含含糊糊地撒着娇,“好哇,包包,安安要吃多多包包。” “嗯。” 赵石神情晦涩,他背对李姐怀抱着安安,摸着安安肉乎乎的胳膊,看着女儿被养得比同龄儿童胖两圈的体格,心里如针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