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开局扮演霍去病,打造仙秦》 第1章 公主退婚,嬴政三儿子嬴良! “听说了吗,咸阳宫殿上今日来了匈奴人,说是来找三公子嬴良退婚的。” “退婚?嬴良!那不是祖龙嬴政的第三个孩子吗?天啊,他也能被退婚!” “具体情况不知,但听闻这嬴良生性胆小,从小又怯懦怕生,所以人家才……” 公元前214年! 祖龙嬴政已一统六国, 始称“大秦”! 而今日,嬴政的儿子却被匈奴的公主下了退婚书。 嬴政! 十三岁被立为秦王。 二十一岁即将亲政时,嫪毐淫乱后宫,于是杀嫪毐,逼死吕不韦。 三十八岁时统一六国,建立大秦。 而如今嬴政虽已不再年轻,但远望之前的功绩, 却不能让一些外族联合起来的匈奴给欺负了吧。 咸阳宫内。 嬴政站在殿上,嬴良与蒙恬站在下方。 嬴政眼神冰冷地将手中竹简摔在嬴良身前, 嬴良赶紧跪地捡起。 “公子良,好好看看吧!” “这是匈奴的退婚书。” “一帮连文字,史书都没有的外族,竟能请人代写退婚书,交给大秦的王。” “公子良,朕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嬴良! 当年赵姬为了扶持嫪毐,将嫪毐的妹妹嫁给了嬴政时,所生。 但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嫪毐凭借他的“特长”勾搭上了嬴政的母亲,当了祖龙的父亲。 这也成为了嬴政的阴影, 同时也对嬴良产生了不是自己所出的怀疑。 所以这些年,嬴政对嬴良大多是冷脸多过热脸。 嬴良双手颤颤地打开竹简,只见里面是大秦小篆体的文字, 竹简的最后是一张带着画像的兽皮。 画像中是一名女子, 女子长相清秀,明眸皓齿,倒也是个美人胚子。 而这美人胚子,就是匈奴那边退婚的公主。 嬴良看完竹简,将其收好,随后双手趴地。 “儿臣有罪!” “你当然有罪,但匈奴那边更为可气!” “蒙恬将军,何在!” 蒙恬听后,站到大殿中央正对嬴政。 “蒙恬将军,现在攻打匈奴,你可有把握!” 蒙恬将军单跪在地,行礼后回了干净的两字。 “没有!” “如今百越那正在打仗,大秦境内又有多处大兴土木,所以现在北伐,人数不行,粮草也不行!” “如果真要打的话,最好的结果就是险胜,但来年匈奴一定还会来!” “想要打跑他们,只能等百越先打完,集结完人粮,之后一举将他们打跑。” “最终在那筑起高墙,以保大秦万世功业。” 蒙恬,是将军世家,从小习武打仗,后又跟随王翦等大秦名将身后, 所以蒙恬给出的方案,嬴政一般都会接受。 只是这次…… “没时间!” 嬴政左右踱步了好一会,最后回了蒙恬三个字。 “匈奴辱我太甚,今日后大秦境内凡是大兴土木的人口都交给你,你可有把握打跑匈奴!” 蒙恬一听嬴政这话,是动了怒了,于是想了下抱拳道。 “可以!” 处理完匈奴那边的问题, 嬴政终于松了口气,望向殿下还一直跪着,发抖的嬴良。 嬴政望着发抖的嬴良,顿时五内俱焚。 “公子良,你抖什么?” 嬴政恨铁不成钢地继续说道。 “你大哥扶苏,十几岁就会处理国事。你最小的弟弟胡亥,虽年轻,但也能骑马打猎。” “反倒是你,什么都不会,见我只会抖。难道我能吃了你吗?” 说完,嬴政背过身,负手而立。 嬴良却还在跪着,瑟瑟发抖。 好一会,等嬴政转过身时,其背后的拳头已经握紧。 “公子良,你站起来。” 嬴良颤颤起身,偷抬眼望向嬴政。 “这退婚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 “所以朕这次把你贬为更卒,之后你也随蒙恬将军北伐吧!” 嬴良一听这话,登时又跪倒在地,哭爹喊娘起来。 而同在殿上的蒙恬,听后也赶忙站回殿中。 “祖龙,三思啊!” 蒙恬其实并不想为嬴良求情,毕竟公子良又不是自己的儿子, 只是他担心到了军营,人家知道他是嬴政的儿子, 那战场上到底是听他蒙恬的,还是嬴良呢。 蒙恬求情的话刚说,嬴政那边直接挡回。 “蒙恬将军,别说了。朕决心已下。” “嬴良成为更卒,你可不必听他的,如果他这次功勋等级不能到庶长,那你就将他留在匈奴那修长城!” 嬴政这次说得斩钉截铁,蒙恬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 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回了声:好! 之后,蒙恬就搀扶起几乎要哭晕过去的嬴良, 走出了咸阳宫。 ------------------------------------- 宫外。 蒙恬回了眼宫门,见殿前已经很远了, 于是将挂在身上的嬴良往旁边一推,随后自己独自走了。 “蒙将军,我晕!” “蒙将军,我怕!” 嬴良在蒙恬身后喊了两声,但对方连头都不回一下, 大步转进了其他院墙内。 而嬴良在看到蒙恬的身影不见后, 刚才还有些要倒的身子,顿时挺得笔直,眼神也没刚才的怯懦了。 “呸!狗眼看不了现代人!” 现代人? 对,嬴良是名穿越者。 刚来到这时,嬴良还在庆幸自己穿越成了嬴政的第三个儿子, 但在他了解完原本的身世后,那股来自祖龙的恶寒就升起了。 如今嬴良十五岁, 他也在嬴政面前装了十五年的胆小鬼。 终于这次让他抓到了“退婚”的好时机,他也能离开嬴政身边了。 等我出了咸阳,那就是虎归山林,龙归大海,我是想去哪就去哪。 那蒙恬从一开始就看不起我,见我不见了,一定会报战死。 妙哉,妙哉! 后事都安排明白的嬴良,顿时心情大好, 走出宫门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可就在嬴良一只脚踏出宫门时, “叮咚!恭喜宿主逃离宫门,扮演系统已成功启动!” 纳尼! 系统?现在?十五年后? 嬴良听得顿时一口老血喷地上,脚下没注意顺着楼梯滚下去了, 摔了个四仰八叉,眼冒金星。 第2章 开局扮演霍去病,封狼居胥! “祖龙,不好了不好了,三公子嬴良从宫外阶梯上滚下去了,” “摔死了没有。” “啊……那倒没有!” “那就是没事了,你……唉!算了,你去宫里拿些伤药送过去吧!” 咸阳宫殿上,宦官如实将嬴良情况汇报过来,嬴政也总归没忍心放弃这个“没用的”儿子。 ------------ 公子府。 嬴良几乎是让马夫一路疾驰回来的, 等他回到府上校场,驱赶走府内养的门客后,轻轻唤了声。 “系统,系统,你还在吗?” “在呢,宿主。” 一路上嬴良总感觉是自己幻听了, 但当他再次听到这机械式的声响后,嬴良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是安然落地了。 “介绍下系统。”系统回了声:好。 “此为扮演系统!” “即,从今日起宿主可进行扮演角色。” “每一次扮演,都可从角色身上获得一样能力或者物品,扮演度越高,角色能力越完整!” “但只有完成扮演角色的全部任务进度后,才能扮演另一个角色。” “正在随机抽取角色卡!” “白起,项羽,刘邦,卫青…李淳风,袁天罡…徐凤年,李淳罡,邓太阿……” 角色卡足足五十人,这让嬴良惊喜异常。 “角色卡中还有小说角色啊,不错,不错。” 嬴良将角色一一看过去后,终于选中了他想要的。 “叮!抽取完毕,恭喜宿主获得卡片,霍去病!” “只要扮演霍去病,完成霍去病任务进度条,就可获得霍去病的一种能力,或物品。” “一阶任务,学会弓,马,剑,枪四种武艺。” “只要宿主完成一阶任务,就可将四种武艺的熟练度升至最高,并将角色扮演度提升至百分之十!” 这么优秀! 当听完系统的介绍后,嬴良自己都情不自禁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抬头望天。 十五年! 五千四百七十五天! 大秦! 嬴政第三子! 这些,无论对于哪个穿越者来说,都是幸运的, 但不巧的是,嬴良的母亲与嫪毐有关。 他——嬴良又是当年灭嫪毐九族中唯一的幸存者。 所以当嬴良知道真相后,就过上了担惊受怕的日子。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现代抄书更是因为高耸的宫墙,显得毫无用武之地。 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祖龙之威,来自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 这些,放在哪个穿越者身上,都会觉得是一种不幸。 好在五千个日夜后,系统之神终于降福到了嬴良身上, 嬴良也可以大胆地对老天说上一句。 “淦老天的,怎么才来啊!” 抬头望天的嬴良向天空高高的竖起了两根大拇指! “对啊,有了系统我还跑什么啊!” 好一会平复下来的嬴良,突然想到了这个关键问题。 “我完全可以利用这次北伐匈奴,将名声打起来。” 其实嬴良并没有那么重的功利心, 但作为华夏儿女,谁又不曾想过建功立业,封侯拜相, 成就一世霸业呢。 更何况是霍去病这等饮马瀚海、封狼居胥的少年名将, 如果能扮演一次他的角色,成就一次数百人横叉大漠的壮举, 那也是快哉!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原因, 就是那匈奴公主。 嬴良,不清楚对方是怎么知道他这三公子人品不行的, 但就凭她在嬴政面前当众退婚,将嬴良再次陷入必死之地, 这点! 嬴良都应该去会会她。 这也是嬴良看到五十个优秀角色后,依旧选择了霍去病的原因。 开局扮演霍去病, 嘿嘿!匈奴公主你洗干净等着我! 嬴良这边已经决定好了角色,下一步就是先完成霍去病的一阶任务。 “学会弓,马,剑,枪四种武艺!” “系统说明中,只是学会,并未提及熟练。” “那是不是只要学会就行呢。” 嬴良思索了一通,想不明白索性身在校场, 最不缺的就是兵器。 于是嬴良来到兵器架前,依次试过了弓,剑,枪三种, 并同时询问系统是否达标。 但不出所料的被系统打上了。 “NO!” “看来需要找些专业人士!” 自从嬴良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后,就积极在公子府内养门客,死士。 为的就是哪日龙威降临,嬴良还能有脱身之计, 但现在系统降临了,他们也有了其他的用途。 “来人啊,将府上擅弓,剑,枪的门客都叫来。” 嬴良说话间,一名穿着黑衣的死士已跪在他身后。 “喏!” 死士说完随即消失。 很快,府上三名最擅弓,剑,枪的门客就站到了嬴良面前。 他们两矮一高,呈品字站成一排。 两个矮的,一个叫王龙一个叫王虎,是对兄弟, 王龙是兄,擅长弓。王虎是弟,擅长剑。 中间高个的是杨猛,擅长用枪。 “三位,我嬴良平时也没亏待你们衣食。” “现在需要你们帮我了。” “教我如何标准使用弓,剑,枪。” 嬴良说完兴兴望向三人,三人都是互相看了眼, 似乎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王家兄弟,与杨猛虽是做了公子府的门客, 但平日里嬴良只是让大家彼此间切磋, 从来没有让他们教他的意思。 难道是…… 三人互换了个眼神,随后由武艺最高的杨猛做代表, 杨猛站出身,来到嬴良面前。 “公子,可是因为祖龙要派你去北伐,才想学些武艺傍身的。” 嬴良见三人表情古怪,又听到杨猛的话, 顿时惨笑道。 “还真是好事不出门,丑事传千里啊!” “没想到这么快,公子府的人都知道了。” “公子大可不要担心,我等作为公子府的门客。” “这次北伐一定会随公子同去。” “以报答公子的收留之恩。” 杨猛见嬴良露出为难的表情,就武断肯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所以说出这番话。 但很快嬴良就拍了拍杨猛的肩膀。 “傍身也罢,我想学也行,你们先教我就是。” “没准,一会你们三人就打不过我了。” 瞬间, 三人再次露出不解的表情。 第3章 无他,唯手熟尔! 公子府,校场内。 嬴良先让王龙,王虎两兄弟,先教自己弓,剑。 “先从王龙开始吧,张弓是吧!” 嬴良说完就主动张弓拉箭,但立马就被王龙喊停了。 “公子,你的姿势不对。” “自古擅箭者常言” “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所以你的站姿是最重要的。” 说完,王龙就上前帮嬴良纠正了站姿,与持剑握弓的手势。 等一切安排好后,王龙继续说道。 “如果站姿不对,轻担的弓还不会伤及腰部,但重担的弓,估计能把腰扭了。” “还有这手上的姿势……” 嬴良因为平日里很少锻炼,突然保持射箭的姿势, 一久顿时就感到全身酸痛起来, 压根就听不见王龙说的话了。 好在当嬴良想要放下,休息一会时, 突然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学会使用弓箭。” “即,宿主的弓箭熟练度已达到满级!” 系统的提示音刚结束, 嬴良只觉全身的酸痛消失了,伴随是双臂的力量的灌入, 同时眼前也出现了一个十字镜头。 卧槽,还能自带瞄准镜的吗? 嬴良差点喊出了这句话,但看到王龙还在身旁, 他忍了! 王龙呢,依旧在不闲口干的给嬴良讲解射箭的要领, 但他不清楚的是嬴良已经变了。 “公子,我跟你说瞄准时要……” 王龙的话没讲完。 嗖! 只听一道尖锐的破空声突然在校场中炸响了, 王龙,与站在旁边的王虎与杨猛一同望向校场对面的红靶。 一支黑羽箭正中红心。 “哦,十环吗!” 嬴良十分轻松地在王龙旁说道, 而王龙两只眼睛瞪得如同铜铃般,嘴巴大张的几乎能吞下鸡蛋。 王龙,王虎虽是兄弟, 但年纪上差一岁,王龙虚长一岁。 所以他练射箭的年头也比王虎多一年, 如今王龙二十有七,射中红靶外一寸已是极限,也是公子府内最高的弓手。 但就刚才,王龙的记录被只有十五岁,第一次射箭的 嬴良给打破了。 而且不是打破一点点, 王龙是红靶差一寸,到嬴良那,是不偏不倚正中红心。 那是啥! 是鸿沟,是天堑, 是王龙练弓箭一辈子也不可能达到的地步。 “公子真是神人啊,第一次射箭就能有如此能耐!” 王虎虽然是弟弟,但为人机敏,再看到王龙被嬴良一箭射懵后, 立即叫杨猛一起,来嬴良面前道喜。 顺便打醒了呆住的王龙,一同祝贺嬴良。 嬴良被三人一起夸,心下高兴不假但他还是表现出了谦虚。 “无他!” “唯手熟尔!” 唯手熟尔? 只不过是手熟罢了! 这不是杀人还要诛心吗,同志们! 嬴良自认为的谦虚,最后落到王龙耳中倒是 他这个练弓箭二十几年的老前辈,手就从来没熟过。 弓箭已经完成, 随后是剑,与枪。 这次嬴良有了经验,直接让王虎,杨猛二人交会自己姿势, 随后就听到耳边传来数道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学会使用剑。” “即,宿主的剑的熟练度已达到满级!” “叮!恭喜宿主学会使用枪。” “即,宿主的枪的熟练度已达到满级!” “同时赠送《御剑术》,以及《斗神枪》两名秘籍。” 系统刚提示嬴良有两本秘籍, 随后他眼中就浮现出御剑术,与斗神枪的武功路数, 数秒后,这两门武功已经烙印在了嬴良的脑中。 赚了,赚了啊! 嬴良原本是想熟练度达成后,向王虎与杨猛学一些招式的, 但没想到,系统能直接赠送。 有系统真好啊! 嬴良这边还在感叹系统为何不能早点来呢, 一回头就看到王龙,王虎与杨猛三人 如同受到天大打击一般,坐在角落里画圈圈! “妈妈,我学了二十几年的弓箭,还没人家半天好呢。” “我的剑法也是,公子只是看了片刻,我就接不住般招了。” “我才是最惨的,原来没有枪头,也能插死人啊!” “……” 三人并排坐那,暗自神伤, 而嬴良却跑过去说道。 “都说过了,一会你们就打不过我了。” “这样,你们三人一起上。正好我刚领悟到了一点新招。” “我们再来……” “又领悟啦!” “不不,别了公子。” “求公子放过我等吧。” “我等就是在练上百年,也赶不上公子的天赋啊!” 嬴良想让三人喂招,但王家兄弟,杨猛他们打从心底, 怕了嬴良这种天赋异常的怪物了。 说什么也不打, 于是就看到嬴良在后面追, 王龙三人在前面甩开膀子跑的画面。 “这可是我的公子府,你们三人还能跑到哪去。” 嬴良说完这句。 御起手中的剑,登时刺向前面逃跑的三人。 就在下一个转口,王龙三人扭头就转入了其他院子, 而嬴良手中的剑也没来及收回, 猛地,就刺向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哎吆!” 是一道尖锐的男声。 嬴良望去,见是名宦官,赶紧御走了飞剑。 “是廖公公啊!” 廖公公转口处没看到飞剑,撞见时吓了一跳,就坐到了地上, 嬴良也赶紧过去将半百的他扶起。 两人很快就到了校场边上的亭子内。 “三公子,祖龙听说你摔了,让咱家给你送点伤药。” 说完,廖公公将药瓶推给了嬴良。 嬴良看着药瓶,心想。 嬴政看来也不是太想杀我啊,还能想到送药来。 “那就谢谢父皇,也劳烦公公跑腿了!” 嬴良说着,就看到廖公公放桌上的两根手指互搓着。 嬴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 廖公公是祖龙身边的红人,以前的嬴良没少打点他, 但现在不同了,他有系统了,而且不久也要离开咸阳。 钱,你是万万拿不到了。 “廖公公要无事,就早点回父皇那交差吧。” “嬴良这,就不久留了!” 嬴良起身直接下了逐客令,廖公公听得懂, 于是一甩袖站到校场上。 见校场上一片狼藉,回身问了嬴良一句。 “三公子,这是在练功!” “对,这不要去北伐匈奴了吗,提前练练。” 廖公公听完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 刚出来,坐在车里的廖公公打开车上的帘布, 看了眼公子府。 “什么练练,一个大秦的废公子!” “我呸!” 第4章 朕的儿子,岂是他人置喙! 咸阳宫,内殿。 嬴政在宫女的侍奉下,褪去了早袍, 他的面前是一大池的热汤,白色的雾气溢满了整个房间。 很快只剩内衣的嬴政慢慢踏入热汤内, 热汤慢慢将他的脸庞熏红,随后他张开双臂, 几名已经褪去衣衫的嫔妃从池子两侧游过来, 慢慢将嬴政身上仅剩的内衣褪去。 之后嬴政搂住这些容貌,身段都极佳的嫔妃们, 躺进热汤内。 自始称祖龙后,嬴政的身体越发的虚寒,内冷, 所以需每日入热汤内浸泡,才能好受些。 而这每天的沐浴,就成了后宫嫔妃争抢的机会。 她们很多人进宫几年了,都没见到过嬴政, 更别说被临幸了。 而没被临幸,在“母凭子贵”的大秦后宫, 那就是一辈子没办法翻身的事。 所以那些对自己容貌,身段有自信的嫔妃们, 就会偷偷塞钱给宦官,已得到一同沐浴的机会。 通常的宦官们都会收下这些钱, 而到了沐浴池的嫔妃们,就要各凭本事了。 她们,大多都不会穿戴衣物, 最多是带一些引人注目的金贵首饰, 还有一些有心机的,会穿戴一些类似薄纱的衣物, 以半遮半掩的姿态,引诱祖龙。 但这些都要看祖龙嬴政,今天的心情, 如果心情好,那还能临幸几个,如果不好, 估计这一池七八个嫔妃都难逃一死。 池中,嬴政正闭眼仰头,享受着周边嫔妃的服侍, 看得出今天嬴政心情还不差。 正巧,廖公公也从公子府回来了。 他站在嬴政的对面,就听那边传来嬴政的问话。 “药,送到了吗?” “送到了!” “你去时,嬴良在干什么?” “三公子正在府内,与门客玩耍呢!” “玩耍?!” 嬴政听后,眉头皱了下。 “还真是个不成才的东西,都要去打仗了,心思还在玩上!” “就是啦!” 嬴政问话间,廖公公已经走到嬴政身边。 廖公公向旁边服侍着的嫔妃,要走了对方的丝巾, 之后就帮嬴政搓起身子来。 而那长相出众,加之热汤一熏双颊有些红晕的俏嫔妃, 本不想交出丝巾, 但奈何廖公公是嬴政身上最红的宦官。 她惹不起,所以只能乖乖交出丝巾, 她人也从热汤中抬出了身子。 她的身子被热汤烫得通红,如同一尊好看至极的琉璃, 加上她胸前佩戴的绿石挂坠, 更让这尊女琉璃生了几分生机与魅力。 出浴后的她,不免会被廖公公这些宦官, 在其周身剐上两眼。 这也在清理当中, 宦官,只是没了犯罪的道具,根子上还是男人, 对于嫔妃这等寻常看不见的女子, 该看还是会多看两眼的。 廖公公帮嬴政搓了一会,随后突然停手了。 “怎么不搓了。”嬴政问道。 廖公公却在这时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忐忑一会后,才说出口。 “嗯……祖龙,不知道是不是做奴才的错觉。” “我感觉三公子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 嬴政虽顺势询问了,但却是一副不太上心的模样。 廖公公看到了,于是继续大胆说道。 “就是,今天我在他的公子府,不仅看到他在玩耍,” “还看到校场上有不少断枪,断剑,断弓之类的。” “还不少呢。” “奴才是担心,三公子听说你要赶他去匈奴那,所以生了歹念。” “加上他以前多有养门客的习惯。” “那三公子会不会培养死士,正在府内操练呢,就像当年的长信候(嫪毐)!” 今天廖公公没在嬴良那找到面子, 自然也不会在嬴政这给嬴良面子。 而嫪毐, 是嬴政身上的一个污点, 他嬴良又是大秦唯一跟嫪毐有关的人, 所以廖公公这一激之下,定能引起祖龙的注意, 甚至猜疑。 廖公公话已点到为止,现在就看嬴政的反应了。 而不出所料的, 嬴政听完话后,竟从热汤中站起了身。 他转头望向廖公公,廖公公立马低头以免看了龙体, 却也避开了嬴政那要吃人的眼神。 “廖景,你是说朕的儿子有二心,想取朕代之!” 廖景没有回话,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你是想让朕怀疑自己的儿子!” “你是想让朕去查公子府!” “你的意思是命令朕,去杀嬴良!” 嬴政话说到这,廖景已能听出话中的怒意了。 廖景赶紧双腿跪地,直呼。 “奴才不敢,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奴才怎么敢命令祖龙呢!” “奴才……” 廖景的话没说完,走出池子的嬴政已一脚踹在其肩膀上, 将其打翻在地。 这时的廖景,终于看到了嬴政的眼睛。 那是要杀人的眼睛,廖景见过很多次, 只是这一次杀的人,应该是他自己了。 “来人啊!” 突然门外闯进了十几个穿着黑甲的将士, 因为将士突然闯入,池子里那些本来就一丝不挂的嫔妃, 顿时涌到了一处,并将身子没入热汤里。 “出去,把廖景给朕砍了!” 嬴政说完,两名将士已将廖景架起。 廖景被架走前,还紧抱住嬴政的脚大喊饶命, 而嬴政也抬手停顿了下,随后说道。 “今天池子里的嫔妃,也全部处死。” “一个不留!” 说完嬴政甩开了廖景的双手,正其他宦官的服侍下, 穿衣出去了。 而热汤池内,数名将士跳入池中, 成片的哭喊声响彻了整面房间, 以及门外被廖景颈中血染红的宫墙。 ------------------------------------- “他廖景是谁啊!” “朕的儿子,岂是他人能置喙的!” 嬴政走得飞快,边走边大骂道, 瞬间,两旁的宫女宦官都跪倒在地了。 这些年, 嬴政不是没怀疑过嬴良,但十几年了, 他都没动过杀嬴良的意思, 有的只有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但今天, 廖景却当众离间起他们父子, 那他就该死了。 “传下去!” “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泄露消息的车裂,夷九族!” “还有胡亥那,有个叫赵高的宦官不错。” “将他调到咸阳宫来。” “以后廖景的位置就让赵高来当!” 第5章 千里追击,一阶任务达成! 咸阳宫那边, 关于嬴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真就一点风声从漏到公子府。 翌日, 嬴良为了完成霍去病一阶任务的最后一项, 而来到了马场。 照例如昨天弓剑枪那般, 嬴良简单地让人教了下如何骑马,等姿态对后, 那已经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再次萦绕在耳边。 “叮!恭喜宿主成功学会骑马。” “即,宿主的马术熟练度已升至满足!” “同时完成扮演霍去病的一阶任务。” “即,霍去病扮演度升至百分十!” 嬴良坐在马上,听着系统提示音报完。 “这么快就完成一阶任务了吗!” “当真系统还是很人性的,一阶任务没啥难度。” 系统随即在嬴良的脑中,给了个笑脸的表情。 卧槽,这系统都快成精了吧。 嬴良感叹了一声,随即一甩马鞭,马儿登时就奔跑了起来。 以前嬴良因为身份问题,才没敢在外人表现的张扬, 而如今他有系统傍身, 又快离开咸阳,离开嬴政了, 这时,不驾马驰骋一波,那不是亏了!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驾!” “带我去好好看看咸阳城!” 说话间,嬴良已跑出没影了。 很快 一整个上午,不见了。 嬴良将咸阳城的各处逛了个遍。 等来到西门城外时,他下马看了眼远处。 “明天,蒙恬的大军应该就是从这出发吧!” 嬴良远眺了下远方,顿时有种要去建功立业的感觉, 就当他想再骑上马,往匈奴的方向跑上几里时, 突然,看到了三个“熟人”。 熟人! 打扮不似大秦装扮,多以兽皮弯刀搭配, 是典型的匈奴装扮。 而嬴良能将他们归为熟人那栏, 主要是,三人就是送退婚书来大秦的匈奴人。 “这三人原来还没走啊!” 嬴良在得到系统后,曾幻想过碰到这三人, 没想到梦想成真了。 嬴良走进官道旁的树林后,观察其三人, 只见三人正在一买瓜果的老人那,买东西, 只是他们买东西的方式比较特别,通俗点讲就是, 抢! “老东西,这瓜熟吗。” “我就是种瓜的,怎么可能买得生瓜蛋子呢。” “再说,不熟的瓜也不好吃啊!” “熟的才甜呢,对吧,官爷!” 啪! “废什么话,不熟的瓜老子也吃。” “你们,你们怎么打人啊!” “妈的,打你怎么了!” “萨日朗!萨日朗!” “……” 三名匈奴人已经对老人拳打脚踢, 而躲在树林后的嬴良也不忍再看下去了。 下马,跳到了三名匈奴面前。 “这是大秦境内,你们还不住手!” 嬴良望向三人说道, 而那三个匈奴也停下手,走了过来。 匈奴三人,在咸阳宫殿上见过嬴良,一看是他后, 立马就笑出了声。 “这不是被我公主退了婚的大秦三公子吗?” 领头的匈奴边笑,边走到嬴良身前。 “听说你胆小如鼠,缩头如鸡,今天是哪阵风将你露出来啦!” 说完,领头的匈奴就准备伸手过来了。 匈奴,身材上比六国人高大,力气上也大很大, 很多大秦将士都不愿意与他们纯比力气。 但当领头匈奴的手靠近嬴良时, 嬴良却主动握住了领头人的手掌。 随后翻手一拧,领头匈奴的整个人随翻转手地摔在地上。 “大哥大哥!” 两名匈奴压根没想到领头会吃亏,反应过来后急忙喊道。 “苏德,哈达,还不来帮忙。” 领头人叫喊着,让两名同伴帮忙。 但嬴良压根没有给他继续喊的机会, 袖中掉出的短刃直接抹了领头的脖子, 登时领头气息全无。 “你们在咸阳宫辱我,我不跟你们计较。” “但你们在我大秦境内,欺压我国百姓。” “那就该死!” 说完,嬴良用手将短刃上的血迹抹掉。 “苏德,我们快走!” 那位叫哈达的匈奴人,见嬴良真动了杀人的心思, 于是将旁边的瓜打翻,拦住嬴良的去路, 随后一个一匹马,跑了。 而嬴良在看到两人跑后,也去树林骑上马, 追击而去。 好一会儿, 苏德与哈达已骑马翻过一座山坡。 “苏德,已经看不到嬴良了,让马休息下吧!” 哈达这边话刚完, 哒哒哒的马蹄声就传进了两人耳中。 “不行,嬴良还在追呢!” 苏德看了眼身后,发现了嬴良的身影。 “怪了,那六国人不是说嬴政三公子,是个连马都不会骑的废物吗?” “就这样,都不比我们差了。” 苏德一边抱怨着,一边用力的甩动马鞭。 “不行不行,哈达你先走,我留下缠住他。” “不行,苏德,要走一起!” “再不走,我俩都走不了。回去告诉公主,我是战死的。” 说完苏德一马鞭,甩在哈达的马屁股上。 哈达疾驰而去,苏德则调转马头往嬴良冲去。 只是嬴良现在已不是他自己,他成了封狼居胥的霍去病。 等两人快靠近时,苏德即刻拔出腰间的弯刀, 而嬴良却只是高举手臂, 苏德以为对方准备空手阻挡,但他们彼此的马相交之时, 苏德只觉胸口传来剧痛, 一柄凌空的飞剑已穿胸而过。 苏德没看到自己挥刀的画面,就已经坠下了马, 很快气息也没了。 嬴良没有去管苏德,一个劲地继续追击哈达, 而哈达也在苏德掩护下,成功翻越了另一个山坡。 嬴良追上山坡时,哈达已经跑出去七八百米了, 嬴良胯下的马,嘴里已经有了白沫, 追是追不上了。 所以嬴良将马上的弓箭取下,同时人也站到了马背上。 经过一阶任务的嬴良, 其力量,速度,反应都不能同日而语。 府内断裂的弓,剑就是证明, 刚才被翻倒的领头匈奴也是证明。 于是, 就见嬴良将弓拉成满月,将箭头对准跑远的哈达, 一箭即出! 跑远的哈达只觉肩头一阵剧痛,随后看向嬴良的箭。 你以为是嬴良射偏了吗, 不! 他故意的。 于是, 又听到嬴良望着受伤的哈达,喊道。 “今日,我不杀你!” “回去告诉你们首领,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还有回去告诉你家公主,我会去抢她当妾室的!” 第6章 一人震营,骑都尉蒙恬 翌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嬴良便抵达咸阳西城外的军营。 这座依山而建的巨大营地,是大秦北伐匈奴的最后集结地。 放眼望去,营帐连绵起伏,如同灰色巨兽匍匐大地。 人声鼎沸,战马嘶鸣,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汗水和金属的混合气息。 嬴良身披制式青甲,腰佩精铁横刃,在百名精骑随从的拱卫下,缓缓策马穿过营门。 他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快看,那就是三公子嬴良?长得倒是副好皮相,白白净净的。” “嘘!小声点,听说是个绣花枕头,连刀都没正经拿过。” “啧啧,就这还要跟咱们一起去打匈奴?那不是给人家送军功吗?” “谁说不是呢,估计是祖龙嫌他碍眼,打发来送死的吧……” 营中各处响起压低的议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怀疑。 那些目光,或好奇,或鄙夷,或纯粹看热闹。 嬴良却恍若未闻,神色平静如水, 只将腰背挺得更直,策马前行。 他径直穿过喧闹的营区,马蹄踏在夯实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 最终,停在巨大的校场边缘。 校场中央,一座丈许高的点将台巍然矗立。 台上,一人按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 正是北伐主将,骑都尉蒙恬! 他身披玄黑重甲,甲叶在晨光下泛着冷硬光泽,头盔下的目光沉凝如鹰,扫视着下方集结的军阵。 自然也落在了刚刚抵达的嬴良身上。 那目光,审视、探究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嬴良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随从,独自一人迎着无数道复杂的视线,穿过肃立的军阵,一步步走向点将台。 甲胄摩擦,发出轻微的哗啦声。 他走到台下,仰头望向蒙恬抱拳行礼,声音清晰平稳: “嬴良,见过蒙将军。” 蒙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抱拳回礼,声如洪钟: “末将蒙恬,见过三公子!” 礼节周全,却透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恬将军客气了。” 嬴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笑,不卑不亢。 蒙恬眼神锐利,开门见山: “三公子,末将奉陛下严命,督率大军,克日西征,讨伐不臣匈奴。” “明日卯时,便是大军开拔之期!” 他话音一顿,目光如电,射向嬴良: “然,三公子既未领兵经验,更无演武记录在册。” “军阵之中,刀枪无眼,非儿戏之地。” “为三公子安危计,也为大军号令统一……” 蒙恬的声音陡然提高,传遍整个校场: “不如,就在这校场之上。请三公子小试身手,让将士们心中……也好有个底?” “不知三公子,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肃静的校场顿时如同炸开了锅! “比试?蒙将军要让三公子上场?” “哈!这不是明摆着要看他出丑吗?” “啧啧,有好戏看了……” 低低的哄笑声、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嬴良身上,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等着看好戏的兴奋。 蒙恬立于高台,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嬴良。 那眼神深处,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想看看,这位在咸阳宫吓得发抖、在府邸“玩耍”的三公子,究竟有几分胆色。 又或有几分……真本事? 是继续装疯卖傻,还是原形毕露? 在千军注视之下,嬴良面色依旧平静,毫无波澜。 他轻轻掸了掸甲胄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随即抬起头,迎向蒙恬锐利的目光,嘴角那抹淡笑似乎扩大了一丝。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蒙将军此言……正合我意!” 四个字,干脆利落掷地有声! 校场瞬间为之一静。 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没料到这位“废物”公子竟答应得如此爽快! 嬴良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校场边缘的马厩。 他随手解开一匹高大黑马的缰绳,那马儿打了个响鼻,神骏异常。 嬴良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接着,他探手从旁边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杆丈余长的精铁长枪。 枪身乌黑,枪尖雪亮,在晨光下闪烁着慑人的寒芒。 他单手持枪,枪尖斜指地面,策马缓缓步入校场中央的空地。 青甲黑马,乌铁长枪。 一人一骑,立于千军之前,竟无端生出一种渊渟岳峙的气度。 蒙恬眼神微凝,沉声喝道: “来人!” 应声而出,十名早已挑选好的秦军猛士! 个个身高八尺开外,膀大腰圆,如同十座铁塔。 他们身披厚实的皮甲,左手持半人高的包铁硬木大盾,右手紧握寒光闪闪的短戟。 十人呈扇形散开,盾牌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咚”响,激起一片尘土。 短戟斜指前方,眼神凶狠,杀气腾腾! 这阵势,显然不是简单的“比试”,而是真正的军阵搏杀! 校场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千军屏息,无数道目光死死盯住场中那单枪匹马的青色身影。 嬴良端坐马上,眼神平静无波。 他轻夹马腹,胯下黑马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启动! 没有呼喝,没有花哨的起手式。 只有一道撕裂空气的尖锐破风声! 乌黑的枪影,瞬间化作一道择人而噬的毒龙! 枪出如龙!快逾闪电! 首当其冲的一名猛士,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便狠狠撞在盾牌中心!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那猛士只觉手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沉重的包铁硬木盾牌,竟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枪尖硬生生洞穿! 枪势未尽,枪杆一抖一甩! “噗!” 那猛士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竟被连人带盾挑飞出去! 如同断线的风筝,重重砸在数丈开外的地上,尘土飞扬,挣扎不起! 一招!仅仅一招! 一名持盾猛士便已落败!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然而,这只是开始! 嬴良胯下战马速度丝毫不减,枪随身走,身随马动。 乌黑的枪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如同死神的镰刀。 第二人,试图用短戟格挡,枪尖却诡异地绕过戟锋,精准地点在其手腕上。 “啊!”短戟脱手,那人抱着手腕痛呼倒地! 第三人,第四人…… 枪影翻飞如风雷激荡,或挑、或刺、或扫、或崩。 每一枪,都带着千钧之力,却又妙到毫巅! 那些持盾猛士笨重的防御,在嬴良那杆快如鬼魅、势如奔雷的长枪面前,显得是更加笨拙可笑! 沉重的盾牌成了累赘,锋利的短戟根本碰不到枪身。 他们空有一身蛮力,此刻如同陷入狂风暴雨中的小舟,只能被动挨打。 “噗通!” “噗通!” 一个接一个的身影,在令人眼花缭乱的枪影中被挑飞、扫倒、刺倒! 校场中央,尘土弥漫,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声和压抑的痛哼。 快!太快了! 从嬴良策马冲锋,到十名猛士尽数倒地不起,整个过程,竟不过短短三息! 当最后一名猛士被枪杆横扫在腰侧,惨叫着滚倒在地时, 整个校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和地上伤者压抑的呻吟。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滚圆,脸上的戏谑轻蔑、看戏的神情,彻底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震惊与骇然。 死寂之中,不知是谁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用变了调的声音嘶吼出来: “好——!!” 这一声喝彩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整个校场! “好,好,好!!!” 第7章 离秦入塞,关中第一战! “神枪!神枪啊!” “我的天!老子眼花了?!” “三息!才三息!十名盾戟手就全趴下了?!” “这……这怎么可能?!” 惊骇的呼喊、难以置信的议论、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军营! 无数士兵激动得面红耳赤,用力地挥舞着拳头,看向场中那持枪立马的身影, 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废物公子的轻蔑,而是如同仰望战神般的狂热与敬畏。 点将台上。 蒙恬那如同磐石般稳固的身躯,此刻也微微震动了一下。 他按在剑柄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那双沉凝如鹰隼的眼眸,此刻精光爆射,死死盯着校场中央那个收枪而立的青色身影。 他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枪法,绝非花架子!是真正千锤百炼、杀人夺命的沙场绝技! 迅疾如电,狠辣精准,每一击都直指要害,却又留有余地,未伤性命。 这份掌控力,这份威势…… 蒙恬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沉闷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 “三公子……真乃神人也!” 这一句出自大秦名将蒙恬之口,其分量重逾千斤! 校场的喧嚣,因为这声评价,再次为之一滞。 所有人都屏息看向蒙恬,又看向嬴良。 嬴良立于马上,单手提着那杆乌黑长枪。 枪尖斜指地面,几滴殷红的血珠顺着雪亮的锋刃缓缓滑落,滴入尘土。 他环视四周。 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刚才还在哄笑议论的士兵,纷纷下意识地低下头, 不敢与之对视。 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如同猛虎扫视群羊。 嬴良缓缓抬起手中长枪,枪尖遥指前方黑压压的军阵。 他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冰冷的金铁交鸣,清晰地穿透校场的喧嚣传入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明日出征,讨伐匈奴!” “军中,无父子无贵贱!” “只有军令,只有军功!”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无比凌厉,如同出鞘的利剑,扫过全场。 “本公子在此,与诸君共勉!” “战场之上——谁敢轻敌懈怠,畏缩不前……” “军法无情!” “杀——无赦!!!” “杀无赦”三字,如同惊雷炸响裹胁着方才枪挑十人的凛冽杀气,轰然席卷整个校场。 刹那间! 千军肃然,落针可闻! 所有士兵,无论军官士卒,皆感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仿佛那冰冷的枪尖,正抵在自己的咽喉。 刚才的狂热与喧嚣,瞬间被这肃杀铁血的气势冻结。 偌大的校场,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的声音。 无数道目光带着深深的敬畏与臣服,聚焦在那青甲黑马、持枪而立的少年身影之上。 一人之威,竟至于斯! 蒙恬立于高台,看着下方鸦雀无声、肃立如林的军阵,又看向那独立于校场中心、气势如虹的嬴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复杂至极。 这位三公子…… 当真是深藏不露! *** 翌日,天刚蒙蒙亮,咸阳西城门轰然洞开。 三万大秦精锐,甲胄鲜明,戈矛如林,浩浩荡荡涌出雄城,踏上了通往西北边塞的征途。 马蹄踏地,声如闷雷,卷起漫天黄尘。 嬴良策马行于全军最前,一身青甲在初升的朝阳下泛着冷光,猩红的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目光沉凝,望向远方天际那条由黄沙勾勒出的地平线, 心中默念。 一道唯有他可见的淡蓝色光幕在眼前浮现: 【霍去病扮演任务·阶段二:首战斩敌十人】 【奖励:疾风坐骑*1,体魄提升(小)】 冰冷的系统文字,却已点燃了嬴良胸中的热血。 初战,当饮匈奴血! 凛冽的朔风卷着沙砾,狠狠刮过面颊,如同刀割。 嬴良微微眯起眼,感受着这塞外特有的粗粝与寒意,低声呢喃: “大秦的风……真冷。”却也,真烈! 大军一路疾行,跋涉百里。 当最后一抹残阳沉入远山,暮色四合之时终于抵达边塞重镇。 ——肤施城。 这座扼守要冲的黄土小城,此刻灯火点点,如同瀚海孤舟。 城头之上,秦字大旗在晚风中无力地招展。 大军入城安营,埋锅造饭,喧嚣渐起。 然,营火尚未燃旺,急促的马蹄声便撕裂了短暂的宁静! 一骑背插赤翎的传令兵,浑身浴血如风般,冲入帅帐所在的院落。 他翻身滚落马下,嘶声高喊: “急报——!” “匈奴斥候小队越境!已连破两处外围村寨!” “烧杀抢掠,正往西北荒漠遁逃!” 帅帐之内,灯火通明。 蒙恬正与几名副将围在粗糙的沙盘前,闻报豁然抬头,虎目含煞! “好胆!” 一名络腮胡副将拍案而起。 “将军,末将请命!率轻骑追剿!” “末将同往!” 众将纷纷请战,杀气腾腾。蒙恬面色沉凝,手指在沙盘上迅速划过: “肤施西北,地势开阔,多沙丘矮林,利于骑兵隐匿……” “此股斥候必是精锐,熟悉地形,不可轻敌。” 他正要下令点将,一个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自帐门处响起: “此战,本公子请命。”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嬴良不知何时已立于帐前,青甲未卸,风尘仆仆。 他大步走入帐中,目光扫过沙盘上那代表匈奴斥候逃窜方向的红点,随即看向蒙恬,声音清晰: “我率百骑,即刻出发,夜袭追剿!” 帐内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嬴良。 百骑?夜袭?追剿凶悍的匈奴斥候? 这……这简直是疯了! 蒙恬浓眉紧锁,一步跨到嬴良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与急切: “三公子!万万不可!” “匈奴斥候皆百战余生的狼崽子,凶残狡诈,夜战更是其看家本领!” “您乃大秦血脉,万金之躯!岂可亲涉险地,以身犯险?!” “若稍有差池,末将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大秦交代?!” 蒙恬的担忧发自肺腑,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嬴良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眸子在灯火映照下,深邃如寒潭。 他缓缓抬起手,按在了腰间那柄看似寻常的横刃剑柄之上。 剑鞘古朴,并无光华。 “蒙将军。” 嬴良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穿透力,敲在每个人心上: “若不能亲斩敌酋首级,染血疆场……” “何以称将?何以服众?何以……” 他顿了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鹰隼,扫过帐中每一张震惊的脸: “……立我大秦军威?!” 话音落下的瞬间! 铮——! 一声清越如龙吟的剑鸣,毫无征兆地在帅帐中响起。 嬴良腰间那柄横刃,竟自行弹出剑鞘寸许! 一抹冷冽的寒光乍现即逝。一股无形的、凛冽的锋锐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帐中烛火为之摇曳。 离得最近的蒙恬,鬓角几缕发丝竟被无形气劲拂动。 他瞳孔骤缩,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猛地攥紧。 好强的剑气!好凶的兵锋! 这……这绝非凡铁! 嬴良的手轻轻按回剑柄,那龙吟般的剑鸣与慑人的锋锐之气瞬间收敛。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他不再看蒙恬,转身大步走出帅帐,只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 “点兵!百骑!随我出城!” 第8章 月是塞外月,风是杀人风 帅帐之内,落针可闻。 蒙恬望着嬴良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沉重而复杂的叹息。 他猛地转身,厉声下令: “王虎!杨猛!” “末将在!”两人应声出列。 “率尔等本部,最精锐的百骑!跟上三公子!” “记住!就算你们死光了!也要护得三公子周全!” “喏!” 王虎、杨猛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决然与狂热,转身冲出大帐。 *** 肤施城北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道缝隙。 嬴良一马当先,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率先冲出。 身后,百名黑衣黑甲、口衔枚马裹蹄的精锐骑士,如同鬼魅般鱼贯而出,迅速没入沉沉的夜幕之中。 月,是惨白的塞外月。 风,是呜咽的杀人风。 黄沙在脚下起伏,如同凝固的黑色波涛。 嬴良伏在马背上,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地面。 凭借着系统赋予的敏锐感知和霍去病模板带来的战场直觉,很快便在一片被风沙半掩的乱石滩上,嬴良他们发现了线索。 几点暗红,尚未被沙砾完全覆盖。 是血!新鲜的人血! “这边!” 嬴良低喝一声,一夹马腹,率先朝着血迹延伸的西北方向追去。 百骑紧随其后,马蹄虽裹着厚布,但在寂静的夜里,依旧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 追出约莫二十里,前方出现一片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土林废墟。 断壁残垣间,隐约有火光跳动,夹杂着放肆的狂笑和粗野的匈奴语。 空气中,飘来烤肉的焦香和浓烈的血腥味。 嬴良勒住战马,抬手示意。 身后百骑瞬间如同凝固的雕像,悄无声息地停下。 他翻身下马,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上一道矮坡。 坡下,一处相对完好的土墙围子内,篝火熊熊。 十余个穿着破烂皮袍、髡头辫发的匈奴汉子,正围坐在火堆旁。 火上架着半只剥了皮的肥羊,油脂滴落,滋滋作响。 他们大口撕扯着烤得焦香的羊肉,就着粗糙的皮囊痛饮浑浊的马奶酒,脸上沾着油渍和血污,眼神凶戾,放声谈笑。 旁边地上,散落着几只染血的麻袋,隐约可见里面的铜器、布匹。 更远处,几具穿着秦人服饰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墙角,无声控诉着暴行。 火光映照下,这些匈奴斥候如同地狱归来的恶鬼。 嬴良的眼神,瞬间冰冷如九幽寒冰。 他缓缓取下背上那张硬弓,抽出一支狼牙箭。 动作沉稳,无声。 冰冷的箭簇,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寒芒。 弓弦,被缓缓拉开发出细微的绷紧声。 弓身如满月! 嬴良的目光,锁定了火堆旁那个声音最大、正在挥舞着一条羊腿的匈奴头目。 他的眼神,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极致的专注与……漠然。 如同猎人锁定必死的猎物。 下一刻! 嘣——!! 弓弦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撕裂夜幕的爆鸣! 箭如流星!破空而去! 快!快得超越了人眼捕捉的极限! 篝火旁,那匈奴头目的狂笑还凝固在脸上, 眉心处便猛然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 噗! 箭簇透脑而出,带起一蓬红白之物! 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僵,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啪嗒”掉进火堆,整个人也如被伐倒的木头,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死寂! 篝火旁剩余的匈奴斥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直到有人喊出: “敌袭——!!!” 但,太迟了! “杀——!!” 如同平地炸响的惊雷! 矮坡之上,嬴良的身影骤然立起,手中横刃出鞘,剑光映月。 随着他这一声饱含杀意的怒吼, 早已按捺不住的百名秦军锐士,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轰然从四面八方冲杀而下。 战马嘶鸣!刀剑出鞘! 喊杀声震天动地! 嬴良身先士卒,如同猛虎下山直扑敌群! 他手中横刃化作一道匹练般的寒光,直取一名刚抓起弯刀的匈奴兵! 那匈奴兵也算悍勇,怪叫一声,挥刀格挡。 铛! 火星四溅! 匈奴兵只觉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刀上传来,虎口瞬间崩裂。 弯刀脱手飞出。 寒光再闪! 血光迸现! 一条握着断刀的粗壮手臂,齐肩而断,高高抛飞! “啊——!”凄厉的惨嚎划破夜空。 嬴良眼神冰冷,脚步丝毫不停,剑势如电,顺势前刺。 噗嗤! 冰冷的剑锋如同热刀切牛油,轻易洞穿了另一名匈奴兵匆忙举起的简陋皮甲。 深深贯入其胸膛! 那匈奴兵双眼暴凸,口中喷出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软软倒下。 杀戮,在瞬间爆发! 百名憋足了劲的秦军锐士,在王虎、杨猛的率领下,如同饿狼扑入羊群! 他们装备精良,配合默契,又是以有备攻无备。 反观那些匈奴斥候,仓促应战,醉意未消,更兼头目暴毙,士气大沮。 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垂死的哀嚎声……混杂在一起,在这片废弃的土林间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 嬴良如同战场上的死神,所过之处,剑光如练,必有人头滚落。 他身形飘忽,步法迅捷,霍去病模板带来的顶级战场搏杀技巧展现得淋漓尽致。 每一剑都简洁、高效、致命,绝无多余花哨! 仅仅半柱香不到的时间。 篝火旁,再无能站立的匈奴身影。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鲜血汩汩流出,浸透了黄沙,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幸存的几个秦军士兵,正沉默而迅速地给那些尚未断气的匈奴兵补刀。 王虎、杨猛提着滴血的兵器,快步走到嬴良身边,脸上带着兴奋与敬畏: “公子!贼酋尽诛!无一漏网!” 嬴良站在篝火旁,随手甩落剑刃上的血珠。 火光映照着他年轻而冷峻的侧脸,青甲上溅着点点猩红,如同盛开的梅花。 他微微闭目。 脑海中,那淡蓝色的系统光幕再次浮现: 【霍去病扮演任务·阶段二:首战斩敌十人(已完成)】 【奖励发放中……】 一股温和却沛然的力量,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如同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 驱散了夜风的寒意,也抚平了激烈搏杀带来的细微疲惫。 体魄,明显增强了一丝! 同时,他感觉与胯下战马的联系似乎也变得更加紧密、灵动。 疾风坐骑的增益,已然生效! 嬴良睁开眼,低头看向手中那柄横刃长剑。 剑身依旧古朴,但在跳跃的火光下,那之前自行鸣响的剑脊上,似乎有极其细微、玄奥的纹路一闪而逝。 他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锋锐的弧度。 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秦军将士的耳中: “这才只是……” “……开始。” 第9章 狼骑来袭,千人绝阵 翌日,天光微熹。 肤施城内尚弥漫着昨夜追剿的血腥与肃杀之气,急促的马蹄声便再次撕裂了清晨的薄雾。 一骑斥候如同从血池中捞出,风驰电掣般冲入城门, 滚鞍落马,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惊惶: “报——!!!” “西北方向!五十里外!” “发现大批匈奴狼骑!烟尘蔽日,不下千人!” “正……正朝着肤施疾驰而来!” 帅帐之内空气瞬间凝固,昨夜小胜的喜悦荡然无存。 “千人狼骑?!” “直扑肤施?!” 几名副将脸色骤变,失声惊呼。 匈奴狼骑,乃单于王庭精锐中的精锐! 人人剽悍,骑射无双,来去如风,凶残嗜血! 肤施城小墙薄,守军不过万余,且多为步卒。 若被这千余狼骑突至城下,后果不堪设想! 蒙恬猛地起身,玄甲铿锵,虎目之中寒光爆射: “传令!全军戒备!弓弩手上墙!” “步卒列阵守门!骑兵整备待命,随时准备出城……” 他语速极快,一道道命令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一个平静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蒙将军,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 嬴良不知何时已立于帐门处,晨曦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 他脸上并无惊惶,反而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 “不用慌。” 嬴良缓步走入帐中,目光扫过沙盘上那代表滚滚烟尘的标记,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敌人来得……正好!” 正好? 众将愕然,面面相觑,怀疑自己听错了。 蒙恬眉头紧锁:“三公子!狼骑凶悍,绝非昨夜斥候可比!当速作……” 嬴良却已不再多言,径直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随我登墙!” *** 肤施城那低矮却厚实的黄土城墙之上,朔风凛冽,卷动着城头残破的旌旗。 嬴良按剑而立,青甲映着初升的朝阳,猩红披风猎猎作响。 他极目远眺。 西北方向,天地相接之处。 一道巨大的、翻腾的土黄色烟尘,正如同移动的沙暴墙,朝着肤施城急速推进! 烟尘之下,是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的黑点。 越来越近! 大地开始微微震颤! 沉闷而密集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敲打在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头。 终于! 那支令人胆寒的骑兵洪流,在距离肤施城约三里处,骤然勒马。 烟尘缓缓散开,露出其狰狞面目。 清一色的高头大马,比秦军的战马更加雄壮! 马背上的骑士,个个髡头辫发,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身披粗糙却坚韧的狼皮或牛皮甲,背负硬弓,腰挎弯刀。 眼神凶戾,如同择人而噬的饿狼! 一面巨大的、用整张狼皮鞣制而成的苍狼战旗,在队列最前方猎猎招展。 肃杀!野蛮!狂暴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压得城墙上许多新兵脸色发白,呼吸急促。 蒙恬与诸将站在嬴良身后,面色凝重如铁。 千余狼骑!这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嬴良的目光却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城下列阵的狼骑。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那面狰狞的苍狼旗下。 旗下,一骑格外雄壮! 那人身高近九尺,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 他并未披甲,赤裸着古铜色的上半身,肌肉虬结如岩石,胸前纹着一头仰天咆哮的青色巨狼图腾。 手中更是提着一柄造型夸张、刃口闪烁着寒光的巨大弯刀。 此人策马出阵数步,猛地举起手中巨刃,仰天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咆哮: “呜嗷——!!” 声如狼嚎,充满了野性的挑衅与暴虐! 他巨刃直指肤施城头,用生硬却狂傲无比的秦语厉声吼道: “大秦的懦夫们!听好了!” “我乃大匈奴苍狼部左都护——乌喇图!” “奉单于之命,踏平此城!” “谁敢出城,与我乌喇图一战?!” 吼声如同惊雷,在空旷的塞外荒原上滚滚回荡。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意图也是十分明显,激将守军出城野战。 城墙之上。 秦军将士也无不怒目而视,却又心生寒意。 那乌喇图的气势太过骇人,如同人形凶兽。 蒙恬眼神冰冷,手按剑柄,正要开口喝骂。 一道身影却已越众而出,走到了垛口最前沿。 青甲,红披。 正是嬴良! 他俯瞰着城下那如同巨熊般的匈奴猛将,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冰冷的、带着嘲弄的笑意。 他并未答话,只是猛地一挥手! 城下,肤施城那沉重的包铁木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轰然洞开! 在乌喇图错愕、城上秦军惊骇的目光中,嬴良单手一按女墙,身形如鹞鹰般翻身而下。 稳稳落在一匹早已备好的、通体漆黑的骏马背上。 “驾!” 一声清喝! 黑马如同离弦之箭,载着那道青甲身影,独自一人冲出了城门。 单骑!出阵! “三公子!”蒙恬惊骇欲绝,失声大喊。 城上城下,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单枪匹马冲向千军的身影。 疯了!绝对是疯了! 乌喇图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与狰狞的凶光! “哈哈!好!有种!” “秦狗!纳命来!” 他狂笑着,猛夹马腹,座下那匹格外雄壮的黄骠马嘶鸣一声,如同出闸的猛虎,迎着嬴良对冲而去! 两骑! 一黑一黄! 一道青甲如松,一道赤身如魔! 在千军万马的注视下,如同两道逆向的流星,朝着对方狠狠撞去! 距离,飞速拉近! 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乌喇图脸上狞笑更盛,手中那柄巨大的弯刀已然高高举起,刀刃在朝阳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朝着嬴良当头劈下! 势大力沉!足以开山裂石! 城上秦军,许多人已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蒙恬目眦欲裂,手指深深抠进墙砖。 就在那巨刃即将临头的刹那。 嬴良眼中寒光一闪,并未硬接,胯下黑马如同通灵般猛地一个侧向滑步。 巨大的弯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擦着嬴良的披风狠狠劈落,斩在空处。 一时间,沙土飞溅! 与此同时! 铮——! 一声清越龙吟响彻战场! 嬴良腰间的横刃,骤然出鞘…… 第10章 万胜,大秦万胜 剑光如电!后发先至! 嬴良出鞘的横刃已直刺乌喇图因全力劈砍而暴露出的胸腹空门。 快!快得超越了所有人的反应! 乌喇图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他狂吼一声,凭借着野兽般的本能,硬生生将劈落的巨刃回拉格挡。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爆响,顿时火星四溅! 乌喇图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柄传来,震得他双臂发麻,气血翻腾! 好强的力量! 他心中大骇! 然而,嬴良的剑势如长江大河,不可阻挡。 一剑被格,剑势顺势一转如同毒蛇吐信,贴着巨刃的刀脊滑削而上,直削乌喇图握刀的右手手腕! 乌喇图怪叫一声,慌忙撤手。 嗤啦! 剑锋划过他粗壮的小臂,带起一溜血光。 两骑交错而过。 第一回合,电光石火! 乌喇图受伤! 城上秦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好!” “三公子威武!” 乌喇图低头看着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剧痛和耻辱让他彻底疯狂。 “啊!秦狗!我要撕碎你!” 他狂吼着,拨转马头,双眼赤红如血再次悍然冲来! 嬴良神色冷峻,目光如冰,同样拨转马头。 黑马长嘶,四蹄翻腾,再次对冲。 这一次,乌喇图放弃了笨重的劈砍。 手中巨刃化作一片翻滚的刀光,或削、或抹、或撩、或斩。 招式狠辣刁钻,带着草原搏杀特有的野性与凶悍。 刀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尘。 嬴良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他手中那柄看似寻常的横刃,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威能。 剑光流转。 时而如绵绵细雨,密不透风,将狂猛的刀光尽数格挡在外,发出密集如雨的“叮当”脆响! 时而如惊雷乍现,迅疾如电,每一次刺出都直指乌喇图招式转换间的破绽,逼得对方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霍去病模板带来的顶级骑战搏杀技巧,被嬴良发挥得淋漓尽致。 简洁!高效!致命! 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 每一次反击,都直指要害! 两人在城下广阔的空地上,策马盘旋,刀光剑影,激烈交锋! 马蹄翻飞,踏碎尘土!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 数息时间,便是数十回合过去。 乌喇图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胆寒。 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对方精妙的卸力技巧面前,如同泥牛入海。 凶悍的搏杀招式,在对方那如同未卜先知般的剑术下,也是处处受制。 那柄看似不起眼的秦剑,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手臂酸麻。 每一次寒光闪烁,都让他感受到死亡的冰冷气息。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古铜色的皮肤。 反倒是嬴良气息平稳,青甲之上虽添了几道刀痕,却无一处致命。 此消彼长! 乌喇图的动作,终于出现了一丝迟滞。 一个极其微小的破绽,在力竭换气的瞬间暴露出来、 嬴良眼中寒芒暴涨! 就是此刻! 他猛地一夹马腹,黑马通灵般骤然加速前窜,同时,他整个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骤然发力。 人借马势!马助人威! 手中横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刺目寒光。 直刺! 简单!直接!如同白虹贯日!又似流星坠地! 乌喇图只觉眼前一花,一点寒星已至胸前。他亡魂皆冒,拼尽全力想要格挡闪避。 然而,太迟了! 噗嗤——!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那引以为傲的、岩石般的胸肌,深深贯入其心脏!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乌喇图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 他魁梧如山的身躯猛地一僵,赤红的双眼瞬间失去神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见柄深深没入自己胸膛的秦剑。 嬴良手腕猛地一拧! 绞! 乌喇图浑身剧震,口中喷出大股混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随即,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轰然从马背上栽落,重重砸在黄沙之中,溅起一片尘土。 双目圆瞪! 死不瞑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无论是城上严阵以待的秦军,还是城下列阵的千余匈奴狼骑,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倒在尘埃中的庞大身躯。 苍狼部的左都护,以勇力著称的猛将乌喇图…… 竟然……死了?! 被那个看似文弱的秦人公子,阵斩于马下?! 短暂的死寂后。 嬴良猛地一勒缰绳,扬马而起,发出震天的嘶鸣! 他手中横刃高高举起,剑尖上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滑落。 随即,他俯身一把抓起乌喇图那颗硕大狰狞、犹带惊骇的头颅,将其高高擎起! 清朗而充满杀伐之气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战场上空: “敌将乌喇图——已斩!!!” 声震四野! 轰——!! 短暂的沉寂后,肤施城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万胜!!!” “三公子威武!!!” “大秦万胜!!!” 声浪冲天!士气如虹!直冲霄汉! 蒙恬激动得须发皆张,猛地拔出佩剑,厉声咆哮: “开城门!全军出击!!!” “杀——!!!” 早已按捺不住的秦军步卒,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从洞开的城门中涌出。 长戟如林!战刀如雪! 与此同时! 肤施城两侧,预先埋伏好的两支大秦轻骑兵,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 在王虎、杨猛的率领下,从侧翼狠狠凿入因主将暴毙而陷入混乱的匈奴狼骑军阵。 铁蹄践踏!刀光闪烁!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狼骑,在秦军步骑的三面夹击之下,顿时阵脚大乱。 他们虽然个体悍勇,却各自为战,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而秦军,在嬴良阵斩敌将的滔天士气鼓舞下,个个奋勇争先,悍不畏死! 战场,瞬间化作一片修罗屠场! 杀声震天!黄沙蔽日! 兵刃碰撞的铿锵声,战马的悲鸣声,垂死的惨嚎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曲残酷而激昂的交响。 刀光剑影中,鲜血如同廉价的染料肆意泼洒,染红了战士的甲胄,染红了飞扬的黄土! 更染红了这片饱经蹂躏的边塞大地! 数个时辰后。 当惨烈的搏杀渐渐平息,当震天的喊杀声被呜咽的风声取代。 肤施城外的荒原之上, 只余下遍地的残肢断臂,破损的兵甲旗帜,以及那被鲜血浸透、呈现出诡异暗红色的黄沙。 千余凶名赫赫的匈奴狼骑, 除少数见机得快、亡命遁入荒漠深处外,余者,尽数伏诛。 溃退!惨败! 秦字大旗,在染血的城头上,依旧猎猎飘扬。 第11章 万户侯,不,是整片草原 夜幕覆盖肤施荒原。 白日里震天的杀声与惨嚎,已被塞外朔风取代,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却久久不散。 肤施城内,此刻却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篝火在军营校场上熊熊燃烧,噼啪作响,驱散了夜的寒意。 也映红了每一张疲惫却亢奋的脸庞。 篝火上,整只的肥羊被烤得滋滋冒油,金黄的油脂滴落火中,腾起阵阵青烟。 浓郁诱人的肉香,混合着烈酒的辛辣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大秦的将士们,早已卸下沾满血污和尘土的甲胄。 或围坐在篝火旁,用手撕扯着滚烫的羊肉,大口吞咽。 或高举着盛满烈酒的陶碗、皮囊,肆意痛饮,放声谈笑。 笑声粗犷! 带着劫后余生的畅快,更带着大胜之后的豪迈! 白日里那场酣畅淋漓的围歼战,阵斩匈奴猛将,击溃千余狼骑。 此刻如同最烈的酒,点燃了每一个秦军士卒胸中的热血! 校场中央,最大的那堆篝火旁。 蒙恬与军中诸将围坐,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红光。 嬴良端坐主位,青甲已卸,换上了一身玄色深衣,火光跳跃在他年轻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他手中也端着一碗酒,却只是浅啜,目光沉凝似在思索着什么。 蒙恬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躯在火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手中捧着一只硕大的金杯——那是从缴获的匈奴头目行囊中寻得的战利品。 杯中,烈酒荡漾映照着跳跃的火焰。 蒙恬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张激动的脸,最终定格在嬴良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压过了场中的喧闹: “诸君!静听!” 校场上的谈笑声迅速平息下来,无数道目光汇聚而来。 蒙恬将金杯高高举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今日一战!阵斩匈奴左都护乌喇图!破敌千骑!扬我大秦国威!” “此等赫赫之功,当属何人?” 他目光灼灼,直射向嬴良: “当属我大秦三公子——嬴良!” “公子神勇,天威所至!剑斩敌酋于阵前,气吞万里如虎!”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此等不世之功勋,纵使封侯拜将,裂土授爵,亦不足显其贵!” 蒙恬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斩钉截铁的激昂: “蒙恬不才,斗胆进言!” “待此战功成,凯旋咸阳之日!” “吾等当联名上奏陛下,为三公子请功!” “请封——万户侯!” “万户侯”三字,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校场上空炸响! 大秦军功爵制,彻侯最高,食邑万户。 非开疆拓土、挽国运于倾颓之盖世奇功,不可得! 短暂的死寂后。 轰——! 整个校场彻底沸腾了! 所有将领,无论军阶高低,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他们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胸中更是激荡起无与伦比的敬仰与追随之意! 无数只手臂高高举起,或紧握成拳,或是攥着酒碗、皮囊。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洪流,直冲云霄: “彩!!” “三公子威武!” “请封万户侯!” “愿为三公子效死!” “效死!效死!效死!!” 声浪如潮,震得篝火都为之摇曳! 盔甲碰撞的铿锵声,酒碗碎裂的脆响声,胸膛拍打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汇成最原始、最狂热的战意与忠诚。 就在这沸腾的声浪中心,嬴良缓缓站起了身。 火光映照着他沉静的面容,那玄色深衣在热浪中微微拂动。 他抬手,虚按。 如同拥有魔力一般,那震耳欲聋的“效死”之声,竟渐渐平息下来。 无数道狂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 嬴良的目光缓缓扫过一张张激动得通红的脸,最终落在蒙恬高举的金杯上。 他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极难察觉的弧度。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陈词。 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君厚意,嬴良……心领。” 随即,他举起了手中那碗未曾饮尽的烈酒: “此酒,敬阵亡将士英灵!” “敬……大秦铁血军魂!” 话音落,他手腕一翻,将碗中烈酒,尽数倾洒于脚下这片被热血浸透的土地! 酒液渗入暗红的沙土,无声无息。 整个校场,肃然无声,只有篝火噼啪作响。 一股更为深沉、更为厚重的悲壮与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蒙恬与众将,亦肃容,默默将杯中酒洒落。 祭英灵! 嬴良放下空碗,重新坐下。 周围的喧嚣似乎再次涌来,但在他身周,却仿佛隔开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微微垂眸,心神沉入识海。 眼前,淡蓝色的系统光幕无声浮现。 “系统。”嬴良在心中默念,“评估我当前战力。” 光幕上文字迅速流转: 【评估中……】 【基于宿主当前体魄强度、霍去病扮演度(10%)、武器掌握度(弓、马、剑、枪满级)、《御剑术》熟练度(初级)、《斗神枪》熟练度(初级)……】 【战场环境下,宿主可独立对抗五百精锐骑兵(匈奴狼骑级别),胜率:100%,无败绩可能。】 五百精骑…… 嬴良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膝盖。 这个数字,足以令世间任何猛将瞠目,足以在史册上留下“万人敌”的赫赫威名。 然而,在他心中掀起的,却只有一丝微澜。 太少了。 远远不够! 他需要的,不是在这边塞小城击退一股狼骑。 不是阵斩一个所谓的左都护。 更不是……一个虚名般的万户侯!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摇曳的篝火,穿透了低矮的城墙,投向了那无垠的、黑暗笼罩的西北大漠深处。 投向了那传说中匈奴王庭所在的龙城,投向了那座象征着汉家武将至高荣耀的圣山。 ——狼居胥! 一个冰冷而坚定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我要的……” “是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是让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是让大秦的黑龙旗,插遍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 “而非……” 他的目光扫过眼前喧嚣的庆功宴,扫过那些因“万户侯”而激动的脸庞, 最终落回自己骨节分明、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 霎时间嬴良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锋! “……在这咸阳宫墙内,做个锦衣玉食、受人供奉的公子哥。” 就在他心念如铁,意志如钢之际,识海中的系统光幕,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意志与终极目标高度契合!】 【霍去病扮演任务·阶段三正式发布!】 光幕上,金色的文字如同熔金般流淌: 【阶段三:破敌万人,夺敌营寨三座】 【任务时限:三十日】 【任务奖励:】 【1.解锁“疾风骤雨”骑兵战阵(霍去病专属)】 【2.体魄大幅强化(中)】 【3.扮演度提升至20%】 【4.开启“军功积分兑换系统”】 【当前军功积分:360(根据阶段二首战及阵斩乌喇图、击溃狼骑战果结算)】 【积分兑换预览(需任务完成后正式开启):】 【-精良装备图纸(1000积分起)】 【-战场急救术(500积分)】 【-局部天气操控(限时,需高额积分)……】 破敌万人!夺寨三座! 三十日! 冰冷的数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嬴良心间! 万人……那几乎是白日里所歼灭狼骑的十倍! 三座敌寨……深入匈奴腹地,拔除据点,每一步都可能是死亡陷阱! 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伴随着同样炽热的战意,瞬间充斥嬴良的全身。 他望着光幕上那闪烁着微光的“360”积分数字, 沉默。 篝火在他眼中跳动,却照不进那深邃的眸底。 周围的喧嚣、庆贺、酒肉的香气、将领们兴奋的谈论……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杂音。 许久。 嬴良缓缓抬起头。 目光不再看篝火,不再看宴席,不再看身边任何人。 他越过低矮的城墙垛口,越过沉沉的夜幕,坚定地、一往无前地,投向那西北方向。 ——那蕴藏着无尽杀机与……无上荣耀的黑暗深处! 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玄衣轻扬。 一个低沉而充满无尽锋芒的声音,如金铁铮鸣在他心间,无声地回荡: “万户侯?” “不!” “我要的…是整个草原的…战栗!” 第12章 铁鹰斥候,深入敌境 肤施城大捷的余威尚在军营中激荡。 嬴良的目光,却已投向更深远、更凶险的西北腹地。 封狼居胥的宏愿,如同烙印般灼烫着他的灵魂。 系统那冰冷而艰巨的第三阶段任务——破敌万人,夺寨三座! 也如一柄悬顶利剑,让嬴良感受到压力与兴奋。 时不我待! 两日后,肤施城校场。 朔风卷动沙尘,吹得旌旗猎猎作响。 三千大秦精锐骑兵,肃然列阵,如同沉默的钢铁丛林。 人人挺直腰背,目光灼热地望向点将台上那道青甲身影。 嬴良按剑而立,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台下每一张坚毅或年轻的脸庞。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每个人耳中: “破敌万人,夺寨三座!时限,三十日!” “此乃死令!亦为滔天之功!” “然!大军推进,粮秣拖累,易被匈奴狼骑所趁,难竟全功!” 嬴良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故!本公子决意。” “以精骑锐卒,轻兵简从,深入敌境!凿穿其腹心!焚其粮草!毁其营垒!” “最终直捣黄龙!” “此战,需悍不畏死之勇士!需以一当十之精锐!” “非猛士,不可入!” “惧死者,不可入!” “现在,愿随本公子蹈死地、建奇功者——” “出列!” 声如惊雷,炸响校场! 短暂的死寂后! “末将王虎!愿往!” “末将杨猛!愿随公子死战!” 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越众而出,单膝跪地,吼声震天! 紧接着! “标下愿往!” “卑职请战!” “算俺一个!” …… 应者如潮! 无数身影争先恐后地冲出队列,单膝跪地! 甲胄铿锵!战意冲霄! 很快,三百名最精悍、最狂热、眼神最凶戾的秦军锐卒,被遴选而出。 他们卸去了沉重的步卒厚甲,换上了轻便坚韧的皮甲,外罩便于夜行的玄色斗篷。 脸上,涂抹着防冻防裂的黑色油脂,更增添了几分肃杀与神秘。 腰间,是锋利的环首刀与强弓劲弩。 马鞍旁,悬挂着数囊狼牙箭与引火油脂。 三百人!三百骑! 如同三百柄出鞘的利刃,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嬴良亲自为其命名: “铁鹰斥候营!” 铁,取其坚!鹰,取其锐!斥候,取其疾! 此时此刻,这名字就代表了三百骑,也代表了他们的荣耀。 故!当夜。 肤施城北门悄然开启。 三百铁鹰,人衔枚,马裹蹄,如同三百融入夜色的幽灵。 在嬴良的率领下,无声无息地没入黑暗与朔风之中。 直扑第一个目标。 ——苍狼部盘踞的南侧营寨! 据蒙恬军情及抓获的舌头供述,此寨扼守要道,屯兵近两千,守备森严。 是深入匈奴腹地的第一道,也是最凶险的一道关卡! 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的奔袭! 嬴良他们避开大道,专走荒僻小径,翻越沙丘,横穿枯林。 凭借着那近乎妖异的战场直觉和系统赋予的敏锐感知,三百铁鹰如同一支真正的幽灵之军,巧妙地避开了数股匈奴游骑的巡逻。 于第三日黄昏时分,悄然潜至目标营寨十里之外的一片风蚀岩群中。 嬴良伏在一块巨岩之后,极目远眺。 暮色苍茫中,一座依托矮山建立的庞大营寨,轮廓渐渐清晰。 粗大的原木捆扎成高耸的寨墙,墙头插满削尖的木桩。瞭望塔高耸,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寨门厚重,以整根巨木拼成,裹着兽皮。 寨内,炊烟袅袅,人声马嘶隐隐传来,更兼有牛羊的叫声。 防守严密,灯火通明,刁斗森严! 确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嬴良收回目光,眼神冰冷如铁。 他缓缓抬起手,做了几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身后三百铁鹰,如同得到指令的精密机器,无声而迅速地行动起来。 检查弓弩,涂抹刀锋,喂食战马最后一把精料,系紧每一根皮带……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有朔风掠过岩石缝隙的呜咽。 夜幕,终于彻底降临。 无月,星稀。 浓厚的云层遮蔽了天光,大地陷入一片深沉的墨色。 正是——杀人放火天! 嬴良翻身上马,轻轻拍了拍座下那匹越发神骏灵动的黑马。 得益于“疾风坐骑”的增益,此马耐力与灵性远超同侪。 他悄悄抽出腰间的横刃。 冰冷的剑锋,在绝对的黑暗中竟似乎流转着一层极淡、极内敛的幽光。 无声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三百铁鹰同时握紧了兵器,眼神在黑暗中绿得吓人,也真如三百头即将扑向猎物的……铁鹰! 嬴良剑锋前指! 三百骑,如同离弦的黑色利箭,骤然启动。 马蹄裹着厚厚的毛毡,踩在松软的沙砾上,发出沉闷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声响。 借着夜色的掩护,这支幽灵般的骑队,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逼近营寨。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 寨墙上的火光和巡逻士兵的身影,已清晰可见! 甚至能听到墙头匈奴兵用俚语交谈的模糊声音! 嬴良猛地勒住缰绳,右手高高举起,五指张开! 三百骑瞬间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齐刷刷地停下! 人马一体,静默无声!显示出超绝的骑术与纪律! 嬴良眼神锐利如鹰,锁定寨门两侧的瞭望塔和墙头密集的火把区域。 他放下手,五指猛地攥紧成拳! 那是进攻的信号! 下一瞬! 嗖!嗖!嗖!嗖!嗖! 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破空声骤然撕裂死寂的夜幕。 三十具早已蓄势待发、隐藏在斗篷下的精钢劲弩,同时激发。 三十支特制的、缠绕着浸油麻布的重型弩箭,如同三十颗来自地狱的流星,拖着橘红色的尾焰,划破浓重的黑暗。 最终精准无比地射向寨门、瞭望塔、以及墙头堆放的引火之物。 快!狠!准! “敌袭——!” 凄厉到变调的警报声,这才撕心裂肺地响起! 然而,太迟了!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冲天的火光,几乎在同一时刻爆开! 那些缠绕在弩箭上的特制“火囊”,在撞击的瞬间猛烈炸开! 橘红色的火焰混合着粘稠的黑油,如同地狱绽放的死亡之花,瞬间吞噬了寨门、瞭望塔和数段墙头! 木屑纷飞!烈焰腾空! 惨叫声、惊呼声、木头燃烧的噼啪声、油料爆燃的轰鸣声……响成一片! 整个营寨南面,瞬间化作一片火海! 混乱!真正意义上的混乱。 而嬴良却在这时,发出一声怒吼! “冲锋!!” 第13章 封狼居胥,少年对望 “冲锋!” 嬴良的怒吼,如同惊雷炸响! 他双腿猛夹马腹,一马当先! 手中横刃爆发出刺目的寒光,直指那被烈焰包裹、摇摇欲坠的厚重寨门。 “杀——!!” 三百铁鹰齐声咆哮,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轰然喷发! 一股决死的黑色洪流,紧随着那道青甲身影,朝着燃烧的营寨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马蹄声终于不再掩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碎了匈奴人的胆魄。 百步距离,转瞬即至! 燃烧的寨门,在烈焰的舔舐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嬴良眼中寒芒爆射,人借马势,马助人威! 手中横刃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雪亮匹练,霍去病模板顶级战技。 ——斗神枪意,化用于剑。 疾风骤雨!裂石穿云! 轰——咔嚓!!! 那燃烧着的、厚重的包皮巨木寨门,竟被这凝聚全身精气神的恐怖一剑,硬生生劈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木屑裹挟着火星,四散飞溅! “随我冲!” 嬴良一骑当先,如同燃烧的陨星般率先从豁口处撞入营寨。 身后三百铁骑也化作一股黑色狂潮,轰然涌入。 杀戮,开始了! 营寨之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无数匈奴兵卒刚从睡梦中惊醒,衣衫不整,甚至赤着上身。 他们如没头的苍蝇般在混乱中奔走呼喊。 可迎接他们的,是冰冷的刀锋!是呼啸的箭矢!是铁蹄的践踏! 嬴良一马当先,手中横刃化作死神的镰刀。 剑光所至,残肢断臂横飞,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 他根本不做丝毫停留,目标明确——直扑中军大帐。 王虎、杨猛各率百骑,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沿着营寨主道狠狠地向两翼穿插!切割!放火! 他们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弩手在马上精准点射试图组织抵抗的匈奴军官。 刀手紧随其后,砍杀陷入混乱的敌兵。 更有专人投掷火油罐,将一座座帐篷、草料堆、马厩点燃。 风助火势!火借风威! 整个营寨,迅速陷入一片烈焰与杀戮的海洋。 哭喊声!惨嚎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火焰爆燃声! 一切交织成一曲残酷至极的地狱交响。 苍狼部的守军,也不全是乌合之众。 最初的混乱过后,在一些百夫长、千夫长的嘶吼组织下,零星的抵抗开始出现。 然而,在嬴良那如同魔神般不可阻挡的冲锋面前,在铁鹰营那高效冷酷的杀戮机器碾压之下,任何抵抗都如同螳臂当车,被瞬间粉碎。 嬴良如同一道青色的闪电,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雨腥风。 他眼中只有目标——中军大帐前,那个正被亲兵簇拥着、试图爬上战马的虬髯敌将! 那敌将也看到了势不可挡杀来的嬴良,眼中露出极致的恐惧。 他怪叫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 猛地将身边两个亲兵推向嬴良,自己则疯狂地鞭打着坐骑,朝着营寨北门方向亡命逃去。 “想走?!” 嬴良冷哼一声,剑光一闪! 噗!噗! 两颗惊恐的头颅冲天而起! 他看也不看猛地一夹马腹,黑马通灵,速度再增紧追那逃窜的敌将而去。 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在烈焰与混乱的营寨中上演。 那虬髯敌将亡魂皆冒,拼命抽打坐骑。 嬴良目光冰冷,取下硬弓搭上一支特制的三棱透甲箭。 弓开如满月,箭出似流星! 嗖——凄厉的破空声! 噗嗤! 血花在敌将肩头爆开。 他惨叫一声后赶忙伏低身体,竟借着马力,硬生生撞开了北面一处因混乱而无人把守的栅栏。 连人带马,滚入外面浓重的黑暗之中。 嬴良追至栅栏缺口,勒住战马。 望着敌将消失在夜幕中的方向,眼中寒光闪烁,却并未再追。 深入敌境,不可恋战! *** 营寨内的战斗,已接近尾声。 抵抗基本被肃清,幸存的匈奴兵卒如同丧家之犬,四散奔逃。 整个营寨,彻底化为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火光映照着嬴良沾满血污与烟尘的脸庞,也映照着三百铁鹰锐卒疲惫却亢奋的眼神。 嬴良调转马头,横刃高举。 清朗而充满铁血之气的声音,响彻烈焰翻腾的营寨: “铁鹰营!撤!” 三百骑毫不恋战,迅速脱离火场,如同来时一般迅速汇拢,朝着来时的黑暗疾驰而去。 在他们身后,是彻底化为巨大火炬的苍狼部南寨。 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染成一片妖异的血红,如同在这匈奴腹地,插下了一柄燃烧的大秦利剑! 疾驰出十数里。 确认甩开可能的追兵后,嬴良才勒马缓行。 他微微闭目。 脑海中,那淡蓝色的系统光幕如约浮现: 【霍去病扮演任务·阶段三:破敌万人,夺敌营寨三座】 【营寨摧毁:1/3】 【当前累计破敌数:约1850人(含溃散)】 【军功积分结算:+1500】 【当前总积分:1860】 看着那跳跃增长的数字,感受着体内因杀戮而奔腾不息的热血。 嬴良猛地睁开眼,望向那依旧被远方火光隐隐映亮的西北天际。 一股睥睨天下、气吞万里的豪情,伴随着冰冷的杀意,在胸中激荡翻涌。 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穿金裂石,在空旷的荒野中肆意回荡: “哈哈哈!痛快!痛快!” “焚其营!斩其卒!逐其将!” “千里奔袭!一击即走!” “这才是……” 笑声戛然而止,嬴良的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穿透了时空,与那位封狼居胥的少年战神对视! 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霍去病的节奏!” 第14章 前方战报,疑种再生 咸阳,帝宫深处,甘泉殿。 夜色如化不开的浓墨,沉甸甸地压着巍峨的宫阙。 殿内,鲛人灯烛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浸入骨髓的寒意与死寂。 嬴政未着冕服,仅披一件黑金玄纹的宽大睡袍,赤足立于冰冷的玉阶之上。 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极长,投在蟠龙柱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他眸光如幽潭深井,俯瞰着下方匍匐于金砖之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身影。 那是一名风尘仆仆、甲胄上还沾着塞外黄沙的送信使。 “你……” 嬴政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再说一遍。” “三公子嬴良,如何……攻破了苍狼南寨?” 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砸在使臣心头。 使臣的头颅死死贴着冰凉刺骨的金砖,冷汗早已浸透内衫顺着额角滑落,在砖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他不敢抬头,声音因极度的紧张与敬畏而颤抖,却又带着难以抑制的亢奋: “回……回禀祖龙!” “三公子……三公子他……亲率三百铁骑,轻装简从,星夜奔袭数百里!” “于……于月黑风高夜,突袭匈奴苍狼部前锋大营!” “先以……以神鬼莫测之强弩火矢,焚其寨门,乱其军心!” “再……再身先士卒,亲率铁骑破门而入,如……如虎入羊群!” “激战一夜,斩……斩敌一千有余!焚其主寨粮秣!逐其主将韩图狼狈而逃!” 使臣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那最震撼人心的一句: “而此战……我大秦铁鹰斥候营……” “未折一人!!!” “未折一人”四字如同惊雷,在空旷寂静的甘泉殿中轰然炸响! 玉阶之下,侍立两侧的赵高、李斯等重臣,以及数名当值郎官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浑身剧震,猛地抬头。 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三百破千?焚寨逐将? 未折一人?! 这……这简直是神话!是兵书上都不敢记载的奇迹! 嬴政的身影,在使臣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凝固! 随即—— 呼! 玄黑的睡袍广袖猛地翻飞而起,如同骤然掀起的墨色狂澜! 他豁然转身! 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烛光剧烈摇曳,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映照得明灭不定。 冕旒虽未戴,但那帝王的威严,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强盛,如同实质般充斥整个大殿! “三百……破千?” “斩敌将?焚营寨?” 嬴政的声音低沉地重复着,每一个字都仿佛从齿缝间挤出。 他眉心紧蹙,那深邃眼眸中锐利的光芒疯狂闪烁,如同出鞘的凶刃刺破殿外黑夜。 脑中,不受控制地翻涌起十数日前,赵高亲手呈上的那份密报: “三公子于府内自行操练残兵,昼夜不息,门客皆勇悍亡命之徒……疑蓄私兵。” “此子……隐忍多年,恐其志非小,野心……难测!” 字字句句,言犹在耳! 私蓄兵甲,图谋不轨? 可如今…… 他不是谋逆! 而是以身犯险,深入虎穴! 用三百铁骑,在这塞外苦寒之地,为大秦,为他嬴政,立下了这足以彪炳史册的赫赫奇功! 甘泉殿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使臣压抑到极致的粗重喘息。 赵高低垂着头,额角隐有冷汗渗出。 李斯等大臣更是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觉得背上如有芒刺。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良久。 “哈……哈哈哈!” 一阵低沉,继而转为洪亮,最终化为震动殿宇梁柱的帝王大笑,骤然爆发! 笑声中充满了意外,充满了畅快,更带着一种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狂喜! “好!好!好一个嬴良!!” 嬴政的笑声如同惊雷,震得殿中群臣肝胆俱颤! 他猛地一挥袍袖,声震四野: “十七年朽木深藏!一朝惊雷!终是……开出了震世之花!” 笑声渐歇,嬴政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一连串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下达: “赵高!” “老奴在!”赵高慌忙趋前躬身。 “即刻拟旨!八百里加急,传谕上将军蒙恬!” “公子嬴良,焚寨破敌,扬我国威,其功甚伟!着即擢升为‘偏将军’!” “准其自选精锐,调拨两千边军锐卒,归其节制!专司敌后奔袭破袭之责!” “李斯!” “臣在!”李斯肃然出列。 “敕令太医院!选上品补元固本之宝药,以百年老参、雪域灵芝为主材,炼制‘龙虎壮骨丹’三十丸!速速送往肤施大营,赐予嬴良服用!助其恢复元气,再建新功!” “另!”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戈铁马般的铿锵: “此战,以寡击众,焚寨逐将,未损一兵!” “当赐名——‘焚狼破营’!” “命太史令,将此役始末,详录于大秦军功史册之首!昭告天下!以彰其勇!以励三军!” “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殿下群臣,齐刷刷跪伏于地,山呼领命,声浪几乎要掀翻殿顶! 人人心中,早已掀起滔天巨浪! 偏将军!实权统兵!御赐宝药!专赐战名!首录军功史册! 此等恩宠,此等荣耀,大秦开国以来,前所未有! 祖龙对三公子的态度,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 然而。 当群臣山呼之声渐渐平息。 当嬴政缓缓转过身,背对众人再次望向殿外那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尽心事的夜色时。 他脸上方才的狂喜与激赏,已如潮水般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幽冷,如同千年寒潭不起波澜。 冕旒的阴影,恰到好处地遮掩他眸中那复杂难辨的光芒。 只有那低沉的、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深处,幽幽回荡: “嬴良啊……” “朕的好儿子……” “你想要的……当真只有那些虚名的功勋吗?” 这一刻。 身为大秦的统治者嬴政,将多年前丢弃的名为猜忌的种子,重新种回到嬴良身上。 第15章 苍穹怒火,公主震怒 千里之外,塞上月明。 匈奴王庭,苍狼金帐。 帐内,牛油巨烛燃烧,将悬挂的狼头皮饰映照得狰狞可怖。 空气,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砰!!! 一只镶嵌着硕大绿松石的纯金酒樽,被一只戴着狼牙手链、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玉手,狠狠掼在铺着雪白狼皮的毡毯上! 金樽扭曲变形,醇香的马奶酒混合着碎裂的宝石,溅得到处都是! “废物!一群没用的废物!” 尖利而充满暴戾的女声,刺破帐内的死寂! 一身火红貂绒长裙的匈奴公主——月姬,如同被激怒的雌豹,猛地从铺着斑斓虎皮的宝座上站起! 她手握一柄象征着王庭威严的狼牙金鞭,鞭梢的锋利金刺在烛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那张足以令草原雄鹰失神的绝美容颜,此刻却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焚天的烈焰。 “苍狼部南寨!整整三千控弦精锐!我父汗亲手调教的草原雄鹰!” “竟被大秦一个从未上过战场、只会躲在咸阳女人堆里享乐的废物公子,带着区区三百人……夜袭攻破?!” “韩图被阵斩?!苏德战死?!哈达那个蠢货负伤而逃?!” 月姬公主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颤抖,她挥舞着金鞭,狠狠抽打在跪伏一地的部将背上! 啪!啪! 皮开肉绽的声音令人牙酸! “你们就给我带回这样的消息?!” “告诉我!那个叫嬴良的废物,一夜之间成了我整片草原的噩梦?!” 帐中,各部首领、千夫长们匍匐在地,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如同待宰的羔羊。 韩图!那可是公主殿下最倚重的心腹大将!勇冠三军!更是她布局河西、染指河套的关键棋子! 如今,竟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秦人公子手中!连尸骨都未能抢回! “哈达!哈达那个懦夫呢?!把他给我拖进来!” 月姬厉声咆哮! 帐帘猛地被掀开。 两名彪悍的匈奴武士,拖着一个浑身浴血、几乎不成人形的少年战士,粗暴地扔在毡毯上。 正是死里逃生的哈达! 他身上的皮甲破碎不堪,露出数道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鲜血仍在汩汩渗出,染红了身下名贵的白狼皮。 脸上糊满了血污与尘土,气息奄奄。 “废物!”月姬公主几步上前,染着蔻丹的玉足狠狠踩在哈达肩头一处翻卷的伤口上! “啊——!”哈达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身体剧烈抽搐。 “说!”月姬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万载寒冰。 “韩图是怎么死的?苏德又是怎么死的?你……又是怎么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爬回来的?!” 哈达疼得浑身痉挛,牙齿咯咯作响,断断续续地哀嚎: “公……公主……饶命……属……属下无能……” “韩……韩图将军……被……被那嬴良……一剑穿心……死……死得好惨……” “苏……苏德大哥……为……为掩护我……被……被秦人的飞剑……穿胸……” 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噩梦之夜: “是……是嬴政的三儿子……嬴良!” “他……他根本不是人!是……是魔鬼!是战神转世!” “他的剑……快得像闪电……他……他的马……比风还快……他的箭……百……百步之外能射穿狼的眼!” 哈达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哭腔: “他……他还让我带话……说……说‘明犯强秦者,虽远必诛!’” “还……还说……”哈达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充满了羞辱与恐惧。 “说……要……要来抢公主您……做……做他的……妾……妾室!!!” 最后三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月姬公主的心头! 嗡——! 整个金帐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匍匐在地的匈奴贵族、将领,都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那位以冷艳高傲、手段狠辣著称的草原明珠,月姬公主……她的身体,在听到“妾室”二字的瞬间,猛地僵住! 踩在哈达伤口上的玉足,无意识地加重了力道,碾得骨头咯咯作响,哈达的惨嚎已不成人声。 月姬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暴戾,都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杀意! 冰蓝色的眼眸,不再燃烧火焰,而是化作了两片万年不化的寒冰荒原,刮起了足以埋葬一切的凛冬风雪! 她的红唇,极其缓慢地,勾勒出一抹艳丽到惊心动魄,却冰冷到令人骨髓冻结的弧度。 一字一顿,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席卷了整个金帐: “嬴……良……” 这个名字,被她用最温柔、最冰冷的语调念出,却蕴含着无尽的仇恨! “辱我至此……” “我月姬对长生天起誓!” 她猛地抽出腰间镶嵌着红宝石的弯刀,刀锋在烛光下反射出妖异的血芒! “必亲手……剜出你的心肝!祭我苍狼部勇士英魂!” “传令!!!” 月姬公主的厉啸,如同草原上最凶戾的鹰啼,刺破王庭的夜空: “即刻调集东部五部所有狼骑!凑足一万精锐!” “由本公主……亲自统帅!” 她的弯刀狠狠劈下,将面前矮几一角齐刷刷斩断! “三月之内!兵发大秦边境!” “我要让这个的小儿……葬身草原!尸骨无存!” “我要让大秦的号角……” “从此——哑!无!声!息!” “喏——!!!” 帐内所有匈奴贵族将领,被公主那滔天的杀意与决绝所慑,齐刷刷以拳捶胸,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应和! 杀意!冲霄而起! *** 同时在苍狼金帐的角落处。 一张半小腿高的案几后,年近四十胡须都有些发白的图玛尔。 从始至终都没融进这群自大且无知的人群中。 一声调令,让他从百里外的白岩山唤来,进帐后,留给他的却是一杯。 比外面凛冽寒风,还要刮人的苦茶。 好啊!好啊! 图玛尔手指转动杯边,面容阴晴不定。 第16章 拜官收将,星火白岩 半月之后,肤施大营。 秋风如刀,吹动着旌旗猎猎作响。 寨墙之外,黄沙漫天,铁甲肃肃。 而此刻,营中主帐却是另一番景象。 大秦特使率仪卫三十,自咸阳八百里飞骑,风尘仆仆而至。 主帐正中,设立朱红拜坛,金匾垂额,旌节齐列,肃然威仪。 嬴良披玄黑战袍,正襟而坐,身姿挺拔如枪。 他已沐浴更衣,身上洗净血痕,神色清冷,剑眉锋利。 帐外,列营将士早已聚于广场,刀盾林立、旗帜如云,三千铁鹰锐卒静候宣旨。 特使朗声高诵,声音传遍营寨: “奉天承运,大秦祖龙诏曰——” “三公子嬴良,星夜突袭苍狼南寨,破敌焚营,未折一兵;斩韩图苏德,逐哈达,功勋赫赫,实为边塞之奇兵!” “今赐号‘偏将军’,封虎符一枚,准节制边军两千,另赐上品龙虎丹三丸,金帛五百匹,马匹百骑,以彰战功!” “着其即日起,设偏营,自调精卒,任独断之责,准不受边帅庙堂掣肘!” “钦此——” 话音落,军中震动。 虎符金灿,立于案上,散发出摄人气息。 那是权力的象征,意味着自此一役之后,嬴良已非咸阳宫中任人打压的庶子,而是真正立于兵权之上的——大秦将帅! 蒙恬亲自率众将士入帐拱手: “贺偏将军!” “贺公子!” “愿随公子,策马破敌,饮血封侯!” 嬴良目光微敛,面色平静地接过虎符,只淡淡颔首: “谢陛下赏识,谢将士拥护。” “此役……非我一人之功,乃三军奋战之果。” 他言简意赅,语气平稳,却更显出一种年轻统帅的沉稳与锋芒。 至此,三军归心,偏将之名,彻底坐实。 然! 就在诸将散去不久,偏帐之后,忽有一骑急奔而至。 风沙中,一人披半旧战袍,头盔未整,背后长刀,竟是副将——李骁! 他下马不语,径直走至偏将大帐前,双膝重重跪地。 “末将李骁——特来请罪!” 嬴良本在案前翻阅军图,听闻声音,微微抬头,见是李骁,眉头却并未皱起。 “请何罪?” 李骁双手奉上佩刀,眼中满是羞愧之色: “当初肤施初战,末将有眼无珠,不服调令,私下议论公子指挥,扰乱军心。” “而今公子三破敌寨,斩将连捷,威震边地。” “李骁惭愧难当,愿负荆请罪,自废副将之职,听候发落。” 话落,他真就将佩刀横摆案前,重重一叩首,额头磕地,沙尘四起。 帐中寂静数息。 嬴良目光淡然,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想起初入军营与李骁之事。 李骁。 本是蒙恬将军帐下正五品骑都尉,战功卓著,但性情倨傲刚烈,向来眼高于顶。 当初嬴良调他来铁鹰营协防,可李骁对咸阳城里无能的三公子——嬴良早有耳闻,所以就当着传令兵的面,摔了调令。 并扬言“宁死勿从儿戏之局!” 可昨夜…… 李骁亲自带人扼守侧翼高地,亲眼目睹嬴良率三百铁鹰,如神兵天降焚寨破敌,杀得匈奴狼骑溃不成军。 据说…… 李骁回来后,对着昨晚焚毁敌寨的方向,整整站了一夜! 今晨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 军中知晓李骁与嬴良之事的人本就不多,正巧,这些人此刻都聚在帐内。 大家看完李骁,又将目光投向嬴良的位置,就等看戏了。 然! 嬴良却缓缓站起,踱步至案前,先是拾起桌上李骁的佩刀。 噌! 一道龙鸣声在帐内响起。“好刀!” 嬴良看了眼刀身,随后一把将刀口架到李骁的脖子上。 刀口的冰凉先是让李骁虎躯一震,随之他并没有多言语,淡然的闭上眼。 “当日你与我不合,争权于营,有违军纪。今我为偏将军,按道理我都能砍了你。” 嬴良握刀的手微微用力,登时一条血线从李骁脖颈处滑落。 帐内其余将领见此,心底是想给李骁求情的,但这会惹的人是嬴良——大秦三殿下。 于是没人敢上前求情了,好在嬴良也没让大家等太久,继续说道。 “然你于白岩山一战,斩敌三十七,箭无虚发;北关突阵,护左翼不退,救伤卒九人。” “功过相抵,你还觉得自己有罪吗?” 李骁听闻此言,先是虎躯一震猛楞在当场,随即缓缓抬头:“将军——” 嬴良回身将案几上的副将印拾起,重新放到李骁手中。 “若你是来请罪的,此刀我收。” “若你是来归我的,此印我还。” 李骁听得直发愣,喉结滚动呼吸都滞住了。 良久,他双目一红,再次重叩三次,声音低哑: “末将李骁——愿随偏将军左右,从此唯公子之令是听,赴汤蹈火,绝无二心!” 嬴良终于轻轻一笑,挥袖转身: “起来吧。” “本将所求,并非屈服,而是并肩。” 李骁这才霍然起身,却又长躬不起。 也从此刻起,李骁就将这条性命交给了嬴良——这位大秦三殿下。 甚至于看到日后三殿下荣登大典的时刻,只是想到此处时,李骁心底扬起一股不能亲眼看到的怅然感。 *** 当夜,风急! 白岩山下的一处村落中。 熊熊大火正在村中肆虐,火星飞扬,照亮大片的山林枯木。 其间有一伙骑马拿刀的匪兵,他们正追赶一群平民百姓。 百姓中有年老幼童,跑不得多时就停下了。 可迎接他们的是,身后的一记快刀,以及他们嘴中算不得响亮的惨叫。 村内剩下的妇孺们,他们如同猎场上作为奖品的羔羊。 年轻些的,当场会被追上的匪兵一把拢进马背上,随之是布帛撕裂之声,与女人的惨叫声,求饶声。 老些的,要不是被当场杀掉,要不就是被聚拢到一处。 等明日天亮一起送去白岩山北麓前哨大营,当营中的洗衣做饭的老妈子。 大火在蜿蜒如长蛇的白岩山里,如同黑夜里的烛火,一闪即逝。 可夜晚太长了。 在这村子掐灭的时候,旁边一个,两个甚至更多的火点骤然亮起。 第17章 白岩山,风起! “将军,难民又送来了十几个,全都伤得不轻,饿了好几天。” 帐外风沙猎猎,卷起破旧帘布,一道瘦削身影走入营帐。李骁捧着一本被雨水打湿的名册,眉头皱得死紧。 “还有个孩童……腿都断了,抱着娘亲的尸体一路滚下山来。” 他咬牙道:“军医刚给他接骨,疼得都不叫一声,只问一句,‘官兵什么时候来杀坏人?’” “混账图玛尔!” 王虎的声音猛地插进来,人也随之踏入营帐,脸上写满怒火。 他手里拎着一面带血的破布,“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嬴良坐在案几后,抬头望过来。 王虎将破布摊开,帐内所有人打眼一看,竟是一角军旗。 ——属于白岩山原部。 上头的虎纹已被刀割成两半,还溅着泥浆与血迹。 “有几个难民说了,”王虎低声道。 “图玛尔让他的人穿旧军甲,打着巡山的旗子骗进村子,说是避乱,结果进来之后,男的被杀被抓去挑粮,女的……就没再下来。” 李骁脸色发青:“后山一带村寨,已全数搬空,难不成都是被图玛尔逼的。” 帐中气氛沉闷得几乎令人窒息。 嬴良手指轻敲案几桌面,沉声道。 “受伤最重者,送至后帐,全力救治。其余人,喂饱肚子,问清细节。最好……能问出些关于图玛尔的事情。” 王虎,李骁等人拱手:“卑将亲自去查。” 随后几人齐齐躬身,一同踏出中帐。 *** 夜风呼啸,帐中灯火微弱,映出营图上一片模糊山势。 嬴良负手而立,久久不语。 眼前浮现的,是那名断腿男孩苍白却倔强的面孔;还有难民堆中那几个死不瞑目的老妇、被火焰熏黑的婴孩遗体。 “图玛尔……”他轻声呢喃,眼神冷得几乎能结冰。 营外脚步声响起。 “将军,王龙、王虎、李骁、贾谦已至。” “让他们进来。” 帐帘一掀,四将依次入列,分立两侧。 王龙壮实如牛,目露杀意;王虎咬牙切齿,眼中火光熊熊;李骁虽沉稳,却难掩拳头紧握的颤动;贾谦神色复杂,眉头微皱。 嬴良缓缓开口。 “派去白岩山的斥候带回话了,你们想知道图玛尔为何如此吗?” 说话间,嬴良将手中染血带字的竹册丢在案几上。 四人同时看到竹册上的血痕,不语,互看彼此的眼神却都说明一个事实。 ——派去的四名斥候,已有伤亡。 四人心惊之余,抬眼望向嬴良手指点的营图,那一点红圈处。 “图玛尔,原是白岩山防线之主将。屯军七千。多年因得不到匈奴王庭补给,被迫靠地头寨子自筹口粮。此事他早有怨意,只是未发。” “后!听说他连夜去了趟王庭,回来后就弃甲为匪,将山营改成贼寨,自封山王。” “至于图玛尔去王庭发生之事,就没人知道了。” 话音落下,帐中一片死寂。 王虎低吼一声。 “那狗贼!就算是在王庭的匈奴公主那吃了瓜烙,就能随便叛乱杀人?!” 李骁认同王虎的说法,他说出担忧。 “白岩山是屏障,如今落入贼手,恐怕三县百姓都将不得安生。” 王龙却一把站上前,沉声道。 “将军,末将请战!即刻出兵,踏平白岩山,斩图玛尔狗命!” 最终是,贾谦出列。他脸色凝重地说道。 “三位将军息怒。将军,我有话要说。” 嬴良依次听完李骁,王虎等人的对话,目光早已投向贾谦。 他可是嬴良偏营帐内,唯一书读的多,又一身好武艺的将领。 贾谦的话,很重要。 嬴良望向他:“讲。” “图玛尔变节,不像临时起意,他筹谋已久。” “白岩山主峰三面环崖,只有一道羊肠石径能通山腰,十人把守可敌百人。若他依山设伏,我们从正面打,不到山腰便尸横遍野。” 王虎不屑:“那便绕山!” 贾谦摇头:“西南为乱林,东南为溪涧,北侧更是寸步难行的碎石峭壁。图玛尔占山之后,定会把地形之利发挥到极致。” 他顿了顿,目光凝重,“再加上他手下五千兵,虽多是乌合之众,但凭地势、有人质,已是极难攻克。” 贾谦一番话道出,帐中又陷入一阵沉默。 就连王虎也不再说话,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嬴良同样闭目,深吸口气。 他当然明白,哪怕他这个偏营兵马再英勇,也不过一千五百兵力。对方人多、占高地、手持百姓性命。 这一仗,若打——很可能是血染山林的败仗。 他缓缓睁开眼,不自觉的低声道: “若蒙恬在……” 王龙低声应道:“蒙大人昨日已带兵押运粮草南下,半旬内难回。” 嬴良心头微沉,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低声默问系统: 【系统,白岩山剿匪,可胜否?】 ——无回应。 嬴良拳头一紧。 一息、两息、三息……此时帐内的时间都仿佛变慢了许多。 忽然! 嬴良站起身来到案几前,他昂首看向帐中四人,眼神不再带半分的犹豫,甚至还有一份决绝: “我不管图玛尔几千几万,也不管白岩山地有多险。” “但我嬴良身为大秦将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被贼人欺辱,妇孺被掳、孩童断肢!” “前路刀山火海也罢,恶浪滔天也行,这一仗,我们打定了!” 话毕,四将齐齐动容。 王龙第一个单膝跪地,洪声应道:“将军若出战,我王龙必冲在最前!” “我也一样!”王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 “不杀图玛尔,誓不还营!” 李骁紧随其后:“百姓在上,我等为兵者,岂能袖手旁观!” 贾谦最后俯身:“既如此,末将愿献白岩山旧地形图,亲自领军破敌!” 嬴良点头如山:“好!传我将令” “——明日升帐,整军备战!等候其余斥候回营。” “一旦获悉白岩山大营情况,咱们要去踏它个天翻地覆!” 第18章 三头一尸,体验卡上限 天刚亮,军营尚未彻底苏醒,一阵惊叫便从营外传来! “将军,快出来——外头……外头有东西!” 一名负责巡逻的小兵,脸色苍白如纸,跌跌撞撞冲进偏营大帐。 帐内几名还在磨刀喂马的士卒一听动静,纷纷拔刀起身。 巡逻的小兵也是被吓的,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慌忙间他又站起身,连身上的灰尘都忘记拍打了,急忙扯开嗓子喊: “鬼!营外有鬼怪……是三颗头的鬼怪。” 小兵的嘶吼声也惊醒了里面睡觉的嬴良。 嬴良推开帐门,寒风扑面,瞬间打散他脸上的倦意。 霜雾弥漫中,嬴良赶到营外,只见一匹黑鬃战马缓缓踏着蹄子,踏入营门。 同时也在众目睽睽之下,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马背上竟绑着一具尸体! 那尸体穿着大秦斥候甲,腰间残留熟悉的令牌,却是三日前失踪的斥候之一! 更令人作呕的,是马脖子上悬挂着的三颗脑袋—— 血迹未干,表情惊恐,正是其余三名斥候! “嘶——” 不少士卒忍不住倒吸冷气,连退数步。 李骁第一个冲上前,将尸体从马背上取下,平放开后他简单的查看了下尸体。 片刻后,他捧着几块染血的兽皮快步走到嬴良身前,怒目道: “将军!你看这个——” 嬴良接过兽皮,只是一眼眉头顿时皱起。 木板粗糙,用笔潦草,却依稀可辨上头画的是人脸。 王虎、王龙、李骁、贾谦——四副画像,字迹旁边还分别写着他们名字! 唯独——没有嬴良的! “这一定是……图玛尔送来的?” 嬴良轻声自语,手指捏紧了画像边缘,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王虎冲过来见状,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吼道: “这狗贼是想告诉咱们,他不把咱当回事!想一个个地把咱们点名杀了!” “还送回来一具尸体,这是示威!挑衅!” 李骁咬牙切齿,低声道:“还有一种可能……” “他故意不画将军,是想分裂咱们,激咱们先出兵,去送死。” “他当过斥候,了解我军动静,若咱贸然强攻白岩山,正中他下怀!” 回到帐内。 嬴良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他转身看向众人: “图玛尔可恨至极,不诛杀此獠,我誓不为人。” 嬴良抽出腰间三尺秦剑,一把钉死在地上。 贾谦怕嬴良意气上头,慌忙出兵,于是假装询问王虎之前提及的三个问题。 “将军,你还记得我们面对的问题吗?” 王虎咬牙:“当然记得!” “一,图玛尔老贼熟山势,三面崖壁,山道险窄,难攻!” “二,寨中有民,有伏,咱们若上,百姓可能先死!” “三,他熟大秦军制,设伏如教科书,真打,咱伤亡三成起步!” 贾谦顺话说: “连虎将军都知道,不能让兄弟们白白送死!敌人这明眼是设局,咱们必须看清了才能破啊。” 贾谦说完这句,给龙虎两兄弟使了个眼色,示意劝劝嬴良。 最后是王龙站上前,他紧盯嬴良,低声道: “要不,我和王虎兄弟俩在去山下探探,生死不论。” 嬴良这是却摆摆手,眸光冰冷如霜雪: “不。” “你们是我嬴良的兄弟,是要打仗、封功名的,不是送死的棋子。” 嬴良这番话说的平静如水,完全没了初进账时的那份怒意。 这让李骁,王龙等人十分震惊于嬴良的转变。 特别是贾谦。 他曾读过庄子中的“龙蛇之变”,此刻他仿佛在嬴良这位三陛下的身上接收到了同样的感觉。 那眼下,怎么办呢? 虽说嬴良的转变让人惊奇,但解决不了问题。 也就当王龙,李骁四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之际,嬴良的声音如金石断裂般响起。 “既然图玛尔敢挑衅,送人头来示威,那我这个‘不配上画像’的人……” 他语气一顿,嘴角泛起冷冽的笑意: “就亲自去他老巢走一趟。” 帐中四人一惊! “将军不可——!”李骁猛地上前。 “白岩山危机四伏,您若有闪失,咱们该如何是好?” 王虎更是跳脚:“将军要去,那我陪你一起!就算死,也一起死!” 嬴良却挥手拦下众人,语气缓了下来: “我不是真的孤身去送死。” 咱们不是有“系统”吗? 因为这次对付白岩山的图玛尔并不是系统主动下达的任务,所以系统到此都没理会嬴良。 可嬴良不是有积分商城吗。 想着,嬴良闭眼进入识海内,登时眼前出现蓝字: 【当前总积分:1860】 【三张满精度的角色体验卡:1500】 因为体验卡的兑换无需前置任务开启,所以嬴良找到要体验卡的位置,果断选择了两字。 兑换! 【叮!角色抽取中……】 【恭喜宿主抽中——水浒传·鼓上蚤时迁/武功/花荣三张体验卡。】 【请选择角色,是否扮演?】 “鼓上蚤时迁,扮演!” 嬴良心底暗暗道。 刹那间,一阵轻灵如猫般的身法信息涌入嬴良脑海。 他只觉得身轻如燕,听觉、嗅觉皆比往日清晰数倍,眼前更隐隐浮现小道标记线。 “很好,时迁这张卡,正合我意。” 嬴良也不顾王虎他们的继续反对,说道: “我今晚出发,最快天明前就能回来。” “你们不许派人跟,也不许暴露行踪。” “我若死了,就当我傻;我若活着回来——就给你们一场漂亮仗!” …… 夜深。 嬴良换上一身黯色紧衣,翻出营地后,一路疾行,绕山潜行。 白岩山高险不说,还有几处密布石哨、耳哨。 但时迁附体后,他行动之轻盈,几乎没有一丝声响。 一个纵跃,攀上三丈高壁,再一滑步,掠过横木陷阱。 靠近山寨外围时,他趴在草丛中,仔细观察寨门火光—— 那是第一道营寨,外围用木栅环绕。 四名匪兵正坐在火堆旁烤肉,谈笑间还提到“今日三颗脑袋送得真妙”、“明日要把李骁割成两段”。 嬴良眼神一寒。 他屏住呼吸,悄然越过寨外岗哨,循着地形,摸向营后侧的断壁。 系统提示: 【此处为白岩山主营后壁,有一段腐旧木墙,建议尝试翻入】 “走你。” 嬴良一个攀附,双掌借力,轻轻一掀—— 腐旧木墙裂开缝隙,他钻入其后,正落入一处堆杂物的木棚下。 抬头望去,前方二十步外灯火通明,一座高帐坐落其中,门前守卫明显增多。 “图玛尔大营……就在眼前了。” 嬴良轻吐口气,压低身形,从杂棚之间悄然穿过。 脚步如猫、如风。 最后潜伏到营帐东侧时,他已趴在一堆麻袋后,能清晰听到帐中谈话。 帐内传出一个粗重的声音: “李骁、王虎这几人若不现身,怕是那小子会亲自来探。” “哼,咱就等他来!我倒要看看,嬴政的三儿子,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嬴良眼神一凛—— 图玛尔,果真在等他! 他屏住呼吸,双眼冷静如鹰,慢慢贴近帐边…… 第19章 偷鸡摸狗,还遇上同行 黑夜如墨,营中灯火稀疏。 图玛尔等人在帐内喝酒享乐,其间被送入帐内的女子,大多穿着农家麻衣的百姓。 应该是白岩山周边村落的乡民了。 她们被帐内匪兵们强行拢进怀里,一些不老实的手已从女人的衣领处钻进。 惊叫声,抽泣声,欢愉声充斥整片帐内。 嬴良静伏于粮帐之顶,双眼如火却又无可奈儿的看着,攥紧的拳骨因用力勒的发白。 他没有多看。 因为嬴良知道此刻就算他下去救人,也难保所有人的安全。 他必须尽快找到白岩山大营的薄弱处,以明日大军进山破寨,帮她们报仇。 【系统,附近可用于突破营防的要害结构有哪些?】 【叮!检测完成。】 【检测结果:营后西北角围栅年久失修,夜间巡逻间隔时间为15分钟,适合突破。】 【此外,囚牢位于主帐偏西五十丈,守卫松懈,可尝试潜入接触被俘村民。】 嬴良轻点下巴,眼神逐渐平静。 “果然还是老地方最疏忽。” 他趁一队巡逻士兵转角之际,轻轻一跃,翻下粮帐,避开声响,从两辆残破木车之间穿梭而过。 营中几条主道都在巡防队眼下,唯有一条碎石夹道通往后牢。 ——也是图玛尔最不屑关注的地方。 他如影般贴地穿行,不多时便翻入一处破旧石屋。 屋中阴冷,腐木味浓。 几根铁栏拦成的囚区中,关着三十余名村民,大多衣衫破烂、形容枯槁,唯有最前排一名老汉仍保持着清明目光。 嬴良探身而入,低声:“你们是肤施北岭人?” 那老者闻声一震,低声问:“你是……秦军?” 嬴良点头。 “我是嬴良,我的人三日内便会攻上山来。我问你,你们中间可有人识得山路、胆大可靠?” 老者立刻看向身后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叫豆娃,从小上山砍柴,熟山熟寨。” 嬴良望向那少年,对方脸色浸满惊恐,却仍是点了点头。 “我问你,寨子外可有小径通营?” “有,一条狗洞在林后水井旁,但出口被土掩了。”少年声音发抖,“不过……还能挖通。” 嬴良目光顿时大亮。 他迅速低声交代。 “你记着,明晚三更前,你带人靠近那狗洞。到时候,你听见‘猫头鹰三叫’,就带人掘开出口,往西跑。咱们的人会从那边杀上来。” “是!可将军你……” “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做。” 嬴良说完也不敢多停留,很快隐入夜色,准备原路返回。 可还未转出三步,他猛地收住脚步—— 前方墙后,传来一丝细碎的呼吸声。 突然,一丝极轻的呼吸声在破旧石墙背后闪现。 嬴良眉头一皱,脚步顿停,整个人几乎在瞬间绷紧。 “有人。” 他身形猛然一错,借力侧滑一步,贴墙如影,一掌破空而出! “砰!!” 一股柔劲自前方撞来,两道黑影在狭小巷道中猛然碰撞,衣袍猎猎翻飞,气劲回荡! 嬴良只觉手掌上传来一股巧劲,既不硬拼也不后退,像是蛇行水绕,顺势卸力将他推开半步。 他脚下一个旋身稳住,目光如刀。 对方亦被逼退一步,落地之姿轻巧无声,夜行衣更是贴身剪裁。 只是他腰侧佩的短刃,其长短大小都不符合大秦的标准。 “不是秦军。” 嬴良心念电转,凝视向那人如电般的眼瞳。 黑衣人没有开口、没有寒暄,只有忽然前掠的一道身影! “嗖!” 黑影身形一闪,脚下踏出一道诡异步法,如水波叠影,从左翼急切斜穿,抬手就是一记手肘扫面! 劲风扑脸! “找死?” 嬴良冷哼一声,身形骤然下沉,脚尖一蹬原地向后滑出半步,双臂一翻将攻势格开! 未等气力回荡,他反掌探出,去抓对方手腕,谁知黑影腕力极巧,手臂一旋便从他指缝中滑脱,反手还送出一记鞭腿! 风声激荡,扫腿携带着劲力打向嬴良侧腰! “好精巧的身手!”他暗道。 不敢轻挡,嬴良当即一个鹰踏落地,躬身横移,避开扫腿,同时双掌猛推,一击直攻对方胸口! “嘭!” 对方不退反进,手肘交错一架,将他掌力巧妙卸开。 两人贴身交锋,拳掌交替,四招一合不过瞬息之间! 打斗间,破屋狭窄,周围尽是杂物桶架,双方招式收放皆极为克制。 一记掌风擦过对方肩膀,撕破衣布,空气中顿时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花香淡雅清幽,在这种血汗混杂的地方显得极不寻常。 嬴良鼻翼轻动,心头一震: “香?这不是熏香,更像是……女子佩香?” 他凝神望去,那黑衣人身形瘦削、步法轻盈、衣摆随动极为利落,显然是女子无疑! 但这心念尚未彻底定下,对方却忽然以手肘封喉,逼他低头闪避。 借着这空隙,黑衣人猛地转身,一记回旋踢横扫而来! “砰!” 一旁木架应声翻倒,挂着水桶的麻绳断裂,水桶砸落地面! “哗啦!!” 水声骤起,响彻夜空! 寂静的营中,突如其来的动静引来四面巡逻兵迅速靠近! “什么人?!” “巡逻队!快查东西侧!”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止手,身体一错,分别贴入墙角阴影。 但很显然,已经—— 暴露了。 嬴良目光一闪,低声道:“往东南角走!” 黑衣女子微一点头,没有多言,步伐轻跃,率先朝预定方向掠去。 嬴良紧随其后,二人如夜间双影,从破屋间穿梭而出,转瞬没入黑暗林影之间。 *** 山林草木中。 “追!别让他们跑了!” 后方追兵呼啸而至,火把如蛇,一路照亮山林。 而嬴良与那黑衣人却仿佛两道幻影,转眼已越过林前溪涧。 林风呼啸,夜色将两人笼罩在浓重的阴影中。 “你是谁?”嬴良沉声问。 黑衣人依旧保持沉默,但若水的眼眸却在与嬴良对视时,少了几分戒备。 两人刚准备溪水间休息,倏地,耳边却传来一声怒吼: “嬴良小儿!你还想跑?!” 林后火光再起,一骑快马杀出! 图玛尔! 他披战甲而至,手中弯刀寒光凛冽,身后十余名亲兵齐齐亮出兵刃。 “你把他引出来了?” 黑衣人眉头微蹙,声线清冷的望向嬴良。 “不是,是他自己等我呢。”嬴良眯起眼,低声道,“应该是我俩打斗,被他嗅着动静了。” 图玛尔款步走进月光中。 “我只是送去三颗人头,你竟真的来了!既然来了,那就留命吧!” 说话间,图玛尔转动手中弯刀。嬴良则抬眼,冷冷吐出一句话: “就凭你?” 第20章 生理期还出来拼业绩,够牛 林中火光晃动,杀声如潮。 嬴良脚踏碎石,身形如鹰般掠起,一掌逼退袭来的亲兵,一转身便挡在了那黑衣女子身前。 “他是图玛尔!”他沉声提醒。 黑衣女子也已取出短刃,神情冰冷:“知道,我就是为他来的。” “很好。”嬴良眯起眼,“今天咱们联手,一起好好对付他。” 话音未落,图玛尔已拍马冲来,手中长刀劈空而下! “嬴良小儿!你敢亲自来送死,今夜定让你死在我的大刀下!” 刹那间,刀光如匹练破空! 嬴良左肩一沉,身体微转避开锋口,反手拔出两截短剑交错格挡,“当”的一声火星四溅! “别恋战,绕后!” 嬴良吼了声。 黑衣女子轻应一声是,身形如燕,绕向左侧,一刀掠过图玛尔坐骑的马颈,激得野马嘶吼惊跳,前蹄腾起。 图玛尔翻身落地,刀势却不减,转斩黑衣! “找死!” 嬴良怒喝一声,脚下一沉,一掌直拍图玛尔背心。 但图玛尔不愧曾是边军主将,生死之际一记肘击横扫,将嬴良震退数步! 【叮!检测到当前为高危交战状态,是否使用第二张角色卡?】 【可选角色:水浒传·行者武松】 “武松,上!” 【扮演成功,武力+30%,近战爆发增强,战斗时间180秒启动。】 瞬息间,一股凶悍的力道从体内爆发! 嬴良双眸陡然凌厉,身形猛地一跃,一脚踢翻近身亲兵,下一刻双拳破风轰向图玛尔胸口! “砰!!” 图玛尔被正面击中,脚下连退三步,口中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你……你的气力怎会突然暴涨?!怎……怎会这等诡异的战法!” “我?” 嬴良学出武功醉酒模样继续道。 “醉打山门,血洗贼窝,今日还能空手撕了你!” 嬴良一拳再上,双目血红,如猛虎下山! 黑衣也不甘示弱,身影飘忽,一刀封喉,一刀断腿,将图玛尔亲兵纷纷阻截。 “你娘的——”图玛尔怒极,举刀狂斩! 可这时,三十秒一过。 系统提示:【武松加持状态持续中,剩余120秒。】 嬴良笑了,他不再退避,而是猛然一击正对长刀! “当——!” 图玛尔手中刀几欲震脱,趁其破绽,嬴良抓住空门,脚步连踏三点,直逼心口! “结束了!” 他怒喝一声,正欲送出最后一击,却听林外哨兵惊叫: “图将军!东侧山坡起火,敌人来了!!” 火光隐隐照亮山林! 图玛尔脸色骤变,一口气血提到嗓子眼又被他咬牙咽下,抽身后退: “你俩……今天运气好!下次再见,吾命休矣!” “别让他走——”黑衣刚追上一步,却被嬴良一把拉住。 “别追他们人多。这一撤,我们才好走!” *** 不多时,两人撤入山林。 奔行至林后断谷时,风榆脚下忽然一软,身形一晃,竟直直撞向前方岩壁! “小心!” 嬴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二人同时跌倒在草地上,翻滚数尺才停下。 风榆咬着牙强撑起身,却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直冒。 嬴良一瞥便看出不对劲,低声道:“你受伤了?” 她轻轻推了他一下,艰难地低声道:“不碍事……” 可嬴良眼神一凝。 那衣袖下,血痕已蔓延至手肘,刺鼻的铁锈味混着一股淡淡的体香,飘入鼻中。 嬴良皱了皱眉,并未多言,俯身将她半扶半抱,走入一旁山石下的断层石洞中。 洞口被藤蔓遮挡,天生隐蔽。若不靠近,根本发现不了。 “你先躺下。” 他低声道,将风榆安置在枯叶堆上,取出随身净水与药粉。 风榆紧紧抓着衣襟,眉头死死皱起,眼神极不自然。 “别动。”嬴良轻声道,蹲下身去,半跪于她身前。 他一撩衣袖,刚要处理她手臂的刀伤,却忽然看见她下身衣袍也微微染红,颜色并不像普通创伤。 嬴良登时愣住,眼神古怪地望向她。 风榆脸“腾”地一下红了,紧咬唇角,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不小心,身子……来了些事。” 嬴良一时语塞。 “我……懂的。女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两天!” 嬴良别开眼,干咳一声,努力镇定。 风榆脸色发烫,侧过身:“不需要你处理那个地方,你只要……帮我止住手臂的伤。” “好。” 气氛沉默下来,只余风声穿林,偶尔有火光遥遥映照山巅。 嬴良翻出药粉,小心地为她清洗伤口。 指尖拂过皮肤的一瞬,她不禁微微一颤,哪怕强忍不语,仍难掩羞涩。 “痛?” 风榆咬着牙,脸颊酡红:“……没事。” 嬴良低头专注处理,一面包扎,一面尽量保持距离。可两人相隔不过寸许,吐息交缠,气氛愈发旖旎。 风榆身上那股淡淡花香,此时在狭小的洞中变得分外明显。 嬴良尽量不去多想,却不留神间加快了手里药粉的倾倒。 而风榆的心跳也在此刻莫名加快,燥热感早已冲刷掉手臂伤口处的那点刺痛。 “好了。” 嬴良将最后一圈布条系紧后,轻声道。 风榆避开他视线,轻轻“嗯”了一声,转过身子抱膝而坐,不再言语。 望见石洞外渐暗的天气,嬴良又只身去了洞外。 等他再次走进洞内时,他手中捧着一团湿透滴水的黑衣,且上身赤膊。 显然! 黑衣就是嬴良身上穿的。 风榆一脸诧异的望向嬴良,之前就奇怪她为何突然出去,此刻见到这一幕,就更加疑惑了。 好在没等她开口询问,嬴良主动说道。 “你不是来月事吗。如果那地方不及时处理干净,污血很容易让那细菌滋生的,会生病的,所以我……” 嬴良滔滔不绝的,几乎不顾他人感受的称述出善意,完全没有注意到面前这位。 ——是名活在古代,生理需求都难付诸于口,且自尊心很强的侠客女子。 砰! 一块双拳大小的石块砸在嬴良脚跟前,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 被激怒的风榆站起身,不算雄伟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 她望向嬴良的方向,却发现对方的视线偏下,于是她顺着视线低头,就看到了更为尴尬的一幕。 ——风榆的下身处因干透的污血,完美呈现出天生凹凸的模样。 刷! 风榆只觉整副身体的血液正直直往上涌,她的脸是真熟透了。 “出去!登徒子,滚出去!” 尴尬到脚趾头都在抠地的风榆,一把将腰间段刃掷向嬴良。 好在嬴良早在叫喊声中,回过神并及时躲开这次“偷袭”。 他不敢多言语,随意将玄色深衣丢在石块上,飞快的逃出了山洞。 只是逃离之际,嬴良向后瞥见风榆那又红又羞的面容,登时一股电流席卷了全身。 来电,不可能吧?! *** 好一会儿,风榆那躁动又羞恼的心才平静下来。 她不自觉的来到放置黑衣的石块前,轻轻拿起黑衣,上面有溪水边泥腥味,以及不算浓烈的汗味。 突然! 风榆脑海中浮现出,最后嬴良半裸上身,如同孩童玩耍般逃出洞的模样。 下一刻,黑衣被她扑到脸上,却也难掩此刻她脸上的笑意。 *** 溪水边。 嬴良的右肩处一道斜劈刀痕,几乎划开整片肌肉。 他强忍痛楚,用冷水不停的清洗着,终是止住了血。 就当嬴良庆幸自己又活下来时,突然,身后传来了女子的声音。 “你是大秦三殿下,嬴良。” 此处山间半日里没见过除嬴良外的另一个活人,那说话之人正是——风榆了。 嬴良没有回头面对风榆那张冷到冰点的脸,只是捧起溪水洗了把脸。 冰凉刺骨,沁人心脾。 铛! 一道金石碰撞声在嬴良身侧响起,他斜眼望去,竟是藏于黑衣内袋中忘取出的虎符。 嬴良将虎符捡起,保持半蹲转身望向风榆。 两人对视。 嬴良将虎符举到眼前,下一刻,虎符一分为二。 前面是虎符,后面却是一枚形如宝剑的铁质物件。 “我确实是三殿下嬴良,但你是谁呢……是不是应该称呼你。” “墨家巨子!” 第21章 墨家出了个女巨子 山林中。 嬴良与风榆皆立于溪畔,一左一右,气氛微妙。 风榆下披嬴良的黑衣,衣袂沾血,面上虽显得苍白,可气质冷峻如旧。 嬴良则缓缓站起身,轻轻一抛,掌心间一物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巨子令。 风榆稳稳接住,眼神一冷,掌心下意识握住袖中短刃。 “墨家巨子令,我在宫内见过仿品,没想到这回见到真的了。嗯……比假的重一些。” 嬴良嬉笑的望向风榆,风榆却是脸若冰霜。 “你既认出巨子令,就应该知道我不会放过你。” 说话间,风榆已拔出腰间短刃,寒光森森,刀锋直指嬴良。 嬴良见此却是笑容不改,缓步起身,直视风榆。 “你要想杀我,之前我背对溪水时,就是最佳时机。可你没做,难不成是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走神啦。” 嬴良这番话说的随意散漫,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可落在风榆耳中,却仿佛被当事人撞破心事般。 之前寻嬴良时,溪水边他那白光光,健壮的后背如同小鹿般,再次跃进她的脑中。 风榆只觉全身血液又开始躁动,赶忙震了手中刀,厉声道。 “什么不该看到的,别说混话。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吧。” “当然。你自是有杀我的理由,毕竟我的父亲是嬴政。” “秦国灭六国、焚百家,让如墨家之流的学派如流沙般,失了根、散了骨。” “如今你们墨家这些人,早不是学者,更像从死人堆里翻食的野狗。” 野狗,二字! 如同一根针般刺进风榆的瞳孔,她的双眸登时鲜红了。 这些年,却如嬴良所言。 韩地痛斥墨者为虎狼,楚人烧死墨家门下三十人,只因他们曾为墨者;赵魏旧地更惨,墨者要剃发、改名…… 我们这些人,可不就像一群流浪世间的野狗吗! 可真当有人对风榆说出这些时,剧烈的愤怒又一下充斥她的全身。 下一刻,欺身而至的短刃,已停在嬴良青茶色的下颚处。 嬴良喉结耸动了下,眼珠低垂的看了眼短刃,又抬眼盯上双眼通红的风榆。 她继续说道。 “我墨家,因不肯入你大秦屡遭打压。我父亲,因拜见当今祖龙回来后突然消失,至今生死不知,踪迹全无。” “如此!你应不应该为你父亲嬴政赎罪。” 说完,风榆的刀锋刺入嬴良的皮肤,一条细长血线顺颈而落。 就当风榆还继续发力时,一句话阻碍了她的动作。 “我父亲害了百家,害了墨者。你们要报仇,自是无可厚非,可这与我何意呢。” “我父亲,是我父亲;我是我自己啊。” 如此无赖的这番话,猛的击蒙了气头上的风榆。 没等她反应过来呢,就听嬴良继续说。 “你说的那些仇恨,我知道。大秦统一六国,确实以血开道。” “可你也不能否认,六国乱战四百年,百姓死于战火者不计其数。” “如今,最起码……境内再无日日烽烟,农户可耕、民可婚、生可养。” 嬴良顿了顿,重新望向风榆。见她似有所感,趁机将脖子从短刃的刀锋处离开。 “你墨家言‘兼爱非攻’,若非攻、却不能止战,这‘非攻’二字,又从何谈起?” 嬴良站在旁边,用手擦了擦脖口下的伤势,好在伤口极浅并没大碍。 而风榆听完嬴良最后一句话后,嘴唇颤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想反驳——可她确实见过,如今的中原百姓不必再年年征兵送死,商道连通。 少数百姓可以出远门,孩子也能读字识文了。 这些难道不好吗? 非要回到那连连战乱,百姓如同牛羊被驱赶到战场的年代,才是墨家想要的吗! 很显然。 风榆手中无力坠落的短刃已经给出了答案。 就在风榆犹豫不决间,嬴良再次缓步走到她身前。 语气不再咄咄逼人: “我这番话也不是来替我父亲洗地。他灭六国确是杀了不少人,这是他的错,自由他独自承担。” “可你若要杀我,也要认定我同样做错事后,再动手不是。” “如果你认定我赢家人,注定会滥杀无辜,屠戮百姓。那不如你跟我打了赌。” 赌! 这一字将风榆从分神中敲醒,她用了好一会儿消化完嬴良的话。 咬着唇,风榆目光复杂的昂首,凝视嬴良。 嬴良则看到,她漆黑的瞳孔边明显泛红了。 “赌什么!” “如今大秦境内基本安稳,只剩匈奴王庭的那帮蛮子。” “要不你跟我一段时间……其间我若真有滥杀屠戮之事,你自可一刀砍了我。” “我嬴良,定不会反抗半分。” 两人对视,彼此瞳内竟是对方。 风榆躁动的心还在跳动,喉咙间陆续有吞咽的动作,最终化成一个字。 “可!” *** 翌日,二人归营路上。 风榆开口:“我此次来白岩山,是为救人。” 嬴良行路无趣,好奇询问风榆为何来白岩山。风榆也不隐瞒,将此行之事全盘说了遍。 “有人给我送信,说图玛尔在山上劫掠平民、劫村逼人从军。我查了三地,才锁定白岩山。” “我本想孤身潜入,借夜劫营,救出村民后引出匪首……可惜,人少势弱,一人难为。” 嬴良望着她,忽然问:“你一人走三地?谁资助你?” “无主。”风榆淡道。 “墨家已散,虽我手持巨子令却无一人愿意追随于我,如今我只不过一人一剑。” 风榆这番话说的有些沮丧,但抬眼看到嬴良不相信的眼神,又继续道。 “你若不信,我不介意你搜我包袱。” 嬴良却在这时笑了:“我倒希望你是有人支援的人。” “否则像你这样的性子,迟早会死在意气里。” 说完,嬴良加快脚下的步子,一下两人拉开距离。 而风榆也是好长时间没反应过来,独留后方边跟边想。 嬴良斜眼瞥见,嘴角藏笑,心底暗自给其留了个四字评价。 “笨蛋美人!” *** 终于归营,阳光正盛。 李骁、王虎、贾谦等人正在营外演练操阵,远远一见嬴良归来,立刻奔来迎接。 “将军您可算回来了!”王虎一把拉过他,“昨晚您一言不发独自往北走,营里还以为您出事了!” “当晚图玛尔又全营通缉您,我们差点就准备起兵去寻了!” 众多将士围了上来,表达担忧之色,可下一刻,所有人目光齐齐一顿。 只见嬴良身后,那位冷面女子,下身披着他的黑色外袍,衣袍带血,脚步虚浮,脸颊泛红。 顿时,众人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王龙是第一个挤到最前的,他咧嘴一笑:“哎呦,敢问将军这是……英雄救美之后,夜不归营?” 李骁低声咳嗽,眼神飘忽不定:“这衣服……好像还是将军前天穿的那件深衣?” 贾谦也难得一笑,拱手作揖: “看得出昨夜将军战绩斐然啊,你看,这深衣给扯的……年轻,年轻真好!” 王虎吹了声口哨,笑得比火堆还燥: “将军,您这不厚道啊,光带一个回帐,剩下兄弟们怎么办?” “住口吧!” 嬴良听着这些风言风语,他倒是不在意,可旁边风榆可不行了。 脸红的,比山里的野花还要娇艳。 他一脚踹在王虎屁股上。 “都闲得没事干了是吧?操练去,去校场绕圈跑,跑到地上没了叶子才能停!” 众人这才一哄而散,边跑边笑,气氛一派活跃。 风榆低着头,耳根泛红,竟真不敢抬眼多看众人一眼。 嬴良揉了揉额角,回头看她:“他们都没个正形,你别放心上。” “我,我……没事的。” 风榆冷哼,撇过脸。可她耳根的红意却久久未散。 傍晚时分,营帐内。 几名主将齐聚大帐,地图摊开,箭线交错。 嬴良神色平静,指着图玛尔大营附近几个节点: “北侧断崖有险道,狗洞未完全封死,是内应出口。” “中段粮仓连着哨营,若用火攻,可造成混乱。” “东墙薄弱,两骑可冲破,带出人质。” 众人神色肃然,纷纷点头。 李骁沉声道:“若将军带头奇袭粮仓,我可率轻骑引敌主力。” 王虎擎拳:“我攻东墙,给狗洞留活口!” 风榆忽然开口:“我潜入引村民靠近出口,内应之事交我。” 众人一怔。 嬴良却点头:“好。” “图玛尔的大营,今夜三更前,必须破。” “决不能让图玛尔看到明早草地上升起的太阳!” 第22章 火掠三关,光速打脸 夜幕沉沉,云遮月暗。 白岩山下,两千六百焚狼破营的精兵全数就位。 嬴良一身夜行轻甲,站在一块山石上,眼神冷峻。 “狗洞、粮仓、哨岗……三处要害。” 他抬手,在虚空中点了三下。 “狗洞由王虎领五百人破墙接应,粮仓由李骁领五百人点火引敌,王龙引弓封哨,务必要在乱中控死外围。” “其余贾谦你领六百人,压阵后方。最后一千人我亲自带队。” “图玛尔那狗贼,今晚就该知道,什么才叫兵不厌诈。” 众人肃然:“诺!” *** 同一时刻。 白岩山主帐内,觥筹交错。 图玛尔躺在锦褥之上,左右拥着两个山中俘虏来的女子,脸上红光满面,神态得意洋洋。 “你们是没看见,昨儿个那小子多狼狈。” “一个人带个娘们潜进我营,还想耍什么鬼心思?” 他一把抓起酒壶,往口中猛灌一口,随即“呸”一声,吐向火盆。 “真以为我会信他带三百人突营的事?只是王庭的公主月姬,她才会这种鬼话。” “你们是没见到,那月姬现在听到嬴良的名字,两条腿晚上都夹不住男人了。” “若我当时守的是中军大营,保准把嬴良的人头提到王庭里,没准晚上月姬的腿就拢上爷爷的腰了。” “哈啊啊哈哈——” 身旁几名亲兵也跟着起哄,笑声粗俗。 “还是将军英明!可我听说嬴良好像是大秦祖龙的儿子?三皇子?” “狗屁三皇子,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野种罢了。”图玛尔挥手大笑,满脸不屑。 “我昨日打的他落荒而逃,你看今晚月黑风高,他有这个胆子来袭营吗?” 哈哈哈——话音未落! “轰!!!” 营外方向,一道惊天爆响骤然炸起! 整个大帐猛地震了一下!紧接着,一连串惊呼响彻夜空! “起火了——!!” “敌袭!敌袭!!” 图玛尔一愣,猛地起身,手里的酒水洒了一地。 “什么?敌袭?!” 他赤脚冲出营帐,只见夜色之下,南侧粮仓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照得半边营地如同白昼! “谁敢点我粮库——!!” 还未等他咆哮完,东侧方向又是一阵“轰隆隆”响! 木墙崩塌,王虎带着黑压压的骑士破墙而入! “不好,是狗洞通道被挖通了!!” “快堵!快堵——!!” 图玛尔双眼布满血丝:“怎会?这……不可能!这群人……怎么来的这么快!” 正当图玛尔惊恐之际,突然,一架木塔传来叫喊声。 “图玛尔!” 图玛尔循声望去,就见火光映衬下,木塔高处站着一人——嬴良。他吼道。 “图玛尔你可还记得,三日前你送我三颗人头?” “今日,我拿你全营还回来!” 图玛尔望见那嬴良的身影,瞬间气急攻心,怒火烧上天灵盖! “嬴良小儿!!你敢!!” 他提刀跃马而上,怒喝着直扑而来。 “啊——我要亲手砍下你的头颅!!” 嬴良冷哼,跃下木塔,拔枪迎上。 两人于火光中短兵相接,刀枪交错,火星四溅! 图玛尔招招狠毒,招式混着匈奴乱军搏杀风格,刀刀砍向嬴良的要害。 一时间,眼看着嬴良就要不敌图玛尔。 “怎么昨天双拳上的怪力呢,怎么没了,是不是被昨天我那一刀杀没了。” 话毕,图玛尔哈哈大笑却又不忘刀刀重劈嬴良。 嬴良面无表情,只退不攻,一会儿呈现一逃一追的态势。 于是图玛尔见状,再次嘲讽:“听说你是大秦三皇子,没想到武艺这么差。” “就你这样的,也能打破中军大营,果然是假的。今夜,我——” 图玛尔话未说完,拉开半马距离的嬴良忽然一个转身! 枪身拖地,猛然一拉! “唰!!” 那一枪从地面反挑而上,直接划过图玛尔腰腹! “噗——!” 鲜血暴喷,图玛尔身形踉跄,几乎从马背摔下! “你——你诈我!!” 嬴良眼神冷漠:“你以为我真打不过你?” “你配我出全力?” 说话间,图玛尔丢枪径直骑马冲进了之前的营帐内。 登时帐内冲出四五名衣衫不整的女人,以及数名将士。 将士很快被嬴良带的兵卒抓住,他则第一时间冲进营帐内。却发现营布上开了个巨型口子。 *** 白岩山大营内。 图玛尔咬牙,强撑着伤口逃窜,鲜血一路滴落。 途经狗洞——突然王虎带民众杀出,登时他四周火光冲天。 又来至粮仓方向——李骁挥弓制火,秦兵如潮杀出他们。 最后逃至半路,又见哨岗上空——王龙正率队引弓制敌,斩断了图玛尔的援军退路。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图玛尔几乎疯了! “我才是这白岩山的主人!营内怎么会有这么多我不知晓的薄弱处。” 图玛尔眼见败局已定,身边只剩下七八名亲卫,惊慌中他看见牢房处几名逃窜村民。 眼中一狠! “抓人!!” 几个亲兵扑上,扯住七八名老幼妇孺! 风榆听到后方传来村民的呼叫声,赶忙去搭救,可距离尚远,等她与嬴良来到面前时,图玛尔咬牙,大喊道: “嬴良,还是你这个女人!” “你们要是敢再进半步,我就砍下他们的头!!” 一时间七八柄架到村民脖子上,哭声响作一团。 *** 双方此刻距离已有二十多步。 “将军,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也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大不了死完了。” “反正咱们也救了不少人呢。” 王虎按照以往军内规矩,对嬴良说。 王龙怕兄弟话说的太直白,不能让刚上战场的嬴良接受,于是赶忙找补: “将军……杀与不杀,在你。我们兄弟都听你的。” 嬴良眉头紧锁,脸色沉凝,好一会儿都没开口。 最后,他道:“全军——退。” “将军!?” “退!今夜要退了,明日再攻入可就难了。” 众人十分不甘心,纷纷开口阻止,却都被嬴良那副不容拒绝的眼神吓退了。 终是,嬴良领着焚狼破营的人离开了大营。 大营一静。 图玛尔顿时心内大安,他狞笑一声:“怂了是吧?!” 下一秒—— “咚!” 远山处,一块石头砸在营帐角落,紧接着,一道尖哨吹响。 “喂——图玛尔——你娘喊你吃饭啦!” “狗洞漏水啦,要不要我给你修修?” “图玛尔!你那几个俘虏也太丑了吧?不如送给王虎练练刀?” 一句句问候图玛尔祖宗的话,如雨滴般砸向他,图玛尔气得七窍都生烟! “杀了他们!杀——” 未能听到刀落的声音,图玛尔转头看见七八名亲卫,个个目露惊惧。 “不敢杀?” “他们是吓你的!”图玛尔咆哮。 可一亲兵颤抖着开口:“图将军,万一……他们真在附近看着呢?” “真动手,怕暗处的箭就射来了,我们还不想死。” 咔!图玛尔气得心脏都快爆炸了。 …… 山坡之上。 嬴良站在一块高岩处,冷眼望着远处狼狈不堪的白岩山寨。 风榆靠在他侧边,低声道:“你不救人?” 嬴良平静:“现在救,只会让他们全部死。” 他抬手:“贾谦。” “在。” “我让你准备好的三只枪呢,你取来。” “今晚——我们要在大营里过夜了!” 第23章 爱人者人恒爱之,烂杀者人恒杀之 白岩山高坡,寒意透骨。 嬴良站在山腰高坡,望着远处营地。 “贾谦。”他轻声唤道。 “在!” 贾谦快步上前,抱出一只包裹,小心打开,露出三支长枪。 王虎王龙一拥而上,本以为里面藏着什么奇珍异宝,结果三人看了半晌,却齐齐愣住了。 “这……这不就是咱们兵营里最普通的制式长枪?” 王虎挠头,一脸不解。 李骁皱眉,抬手摸了摸枪身,没感应到丝毫机关暗纹。 “缚红缨,铁枪头,标准秦兵兵器……将军,您这是?” 王龙也一脸纳闷:“您……这是想干什么?” “莫不是……打算靠三根枪破敌?” “将军,不是小的们多嘴,这图玛尔如今藏着人质,远离战圈,就算是神箭手,也不敢说百步一击,枪更是没有准头……” 风榆也走上前来,目光复杂: “枪与弓不同,距离越远,枪身越重,风力、角度、回旋、落点,变化太多。” “您要投枪破敌,能破个营墙就不错了。” “更别说——” 嬴良却没等她说完,只淡淡丢下一句: “交给我。” *** 与此同时,营地之内。 图玛尔正缩在主帐后侧,眼底布满血丝,抱着一个昏迷的孩童,浑身发冷。 他已熬了一夜。 嬴良的军队从未真正远离过。 不时就有尖哨吹响,狗吠声、马嘶声、石头砸在帐篷的“咚咚”声,还有那令人心神烦乱的——叫骂。 什么“图玛尔,快出来受死啊!” “图将军,你是不是被那女的打怕了,不敢露脸了?” “你是不是用村民挡在前头躲我们?你不是英雄吗?” 图玛尔一夜未眠,浑身像被蚂蚁咬过。 但现在,一切终于……安静了。 他靠在营柱上,呼了口气:“走了……总算,走了。” 亲卫递上一口水,他灌了半口,转头忍不住又骂道: “嬴良!你也不过如此!” “若是我——我定叫人不停扰你一夜,再烧你粮仓,再挑你耳根,叫你疯,叫你崩!” “可惜,你耐不住性子,输了!” 他一脚踢翻火堆,正得意间,忽听空中一阵尖锐的破风声! “嗖——!!” “砰!!” 营帐猛然一颤,支柱应声而断,整座大帐如同破裂的风筝,“哗啦”一声垮塌! 浓烟、火屑、碎布飞溅! 图玛尔跌坐地上,满脸茫然:“怎、怎么回事?” “刚才……是箭?” “不对!” “箭射不出这种动静,草原风这么大,能稳准的吗?” 他还在疑惑,亲卫已将他从帐布下拉起,七八名俘虏也被人拖出,他们衣衫褴褛,眼神惊惶。 “将军,咱们得撤,这地方不安全了!” “先等等。”图玛尔按住亲卫的手,目光死死盯着倒塌的帐骨,咬牙道:“不是箭……也不是投石。” “那是什么?” 话音刚落—— “嗖!!” 第二道破空声再次响起! “砰!!” 这一次,长枪钉入离他脚不足三寸的位置! 枪身半截没入土中,土石翻飞! 图玛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力吓得一屁股坐倒,满脸苍白! “什么玩意儿!!”他惊叫道。 “是……是枪!有人投枪过来!” “从百步外?!” “开什么玩笑——枪怎么可能这么准?!” 众亲卫一阵惊慌,抱紧人质,齐声喊:“撤!快撤!!” “等等!”图玛尔忽然伸手拦住他们。 “用人挡。” “把这几个俘虏,拉前面来。” 亲卫面面相觑,还是照做,将那几名村民推至最前方,用绳缚在柱边挡身前。 “让他们有种再来!” 但下一刻,营外响起一名传话兵的洪亮之声: “图玛尔!你若交出人质,可赦旁人!” “我家将军只杀首恶,不杀无辜!” 图玛尔咬牙,心头惊疑不定。 “只杀首恶?” “那首恶……是我?!” 他正想咒骂两句,嘴巴刚张开——突然双臂如同被钢钳擒住般,之后就听他喊。 “喂喂,你们干嘛!你们想造反啊!” *** 高坡上。 一枪掷出的嬴良缓缓收手。 全场静默。 王虎半晌才反应过来,猛地拍了王龙一巴掌:“你刚刚看见没!那枪飞出去的弧线,跟流星似的!” 王龙目瞪口呆:“我还以为天上掉什么神兵……谁能想到,是咱将军手投的!” 李骁沉声道:“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是神箭手的投枪技法。” 风榆也怔住了,回头看着嬴良:“你……你不是大秦殿下吗,怎么也能有……” 风榆惊讶于嬴良的武艺,快说不全话了。 而嬴良只是回了她一个让其气血躁动的笑容。 【角色体验卡激活中】 【当前选择角色:水浒传·小李广·花荣!】 【角色全属性增幅:】 【投掷精准+100%(弓、枪、标器皆可适配)】 【动态锁定神经反馈系统启动:可在百步内进行“实时轨迹判读”,根据风速、空气湿度、地形高低等自动修正抛物线。】 【感知距离强化:+300%】 【目力、臂力协调性短时提升:+80%】 【专属技能解锁:破空三连。即连续投出三柄兵器,锁定三处目标,以不变应万变,破阵突围。三击必中,若使用冷兵器长枪,威力翻倍。】 之前射向图玛尔的两枪,已完美的诠释了系统给嬴良的第三章体验卡的效果。 现在只剩最后一枪了。 嬴良接过长枪,眼睛如鹰隼般凝视下方的图玛尔。 此刻营帐前,图玛尔却被身边七八名亲卫捆住手脚,成了一只完美到不行的“活体靶子”。 “你们放开我,我是将军,我是你们的老大,你们敢如此对我……就不怕我杀——” 第三道破空声,虽迟但到 “嗖!!!” 这一枪,不再是脚边! 只听“噗嗤”一声,图玛尔下意识的低头望去——自己的胸口,赫然被一枪贯穿,鲜血飞溅! “啊——!!!” 这声喊完,图玛尔只绝一口血涌上喉头,“哇”地吐出,随之身形缓缓滑落! 图玛尔,身死! 爱人者人恒爱之,烂杀者人恒杀之 图玛尔你动不动杀戮百姓,手下兵卒又有谁真的甘愿追随你呢,大家只不过是怕你罢了。 嬴良心底思忖着,随后喊了声。 “入营!” “查人质,救村民。” “图玛尔的人,全俘。” 第24章 好想和他打一架,哪怕是床上呢 又是一清晨。 临近十月,晨光洒落白岩山谷,氤氲未散,寒意袭人。 嬴良坐在军帐中,手中那柄最后未投出的长枪还沾着昨夜的露水,未曾擦净。 他望着远方废墟中的倒影,心中却是一阵轻微颤动。 【叮——】 【强行开启支线任务:恭喜宿主击杀目标“图玛尔”,支线任务【白岩剿匪】达成——】 【结算中……】 【战功换算中……】 【击杀首恶+100,战斗主动领导+80,平民救援+50,战场压制+30……】 【总评定:A级任务完成】 【奖励如下:】 【角色扮演·霍去病】完成度提升至:65% 【可解锁技能:霍去病·疾风骤雨骑阵(专属)】 【支线结算经验:可兑换一次“限级体验卡”】 下一秒,耳边再响一道提示音: 【系统赠送·奖励已到账】 【恭喜宿主获得:“疾风骤雨”——霍去病战阵专属指挥法】 【可在偏军骑兵整编中部署使用】 “疾风骤雨?”嬴良下意识低声念出,随手点开介绍栏: 【疾风骤雨】 骑兵战阵法之一,追袭奔袭极限优化,可于沙场之上展开“迅突三段式”: ①远距绕袭(不入敌眼) ②闪突贯穿(破敌军心) ③拔营收阵(撤如风卷) 适配兵种:轻骑、狼骑、箭骑 最大统率规模:500人以下(随指挥成长可扩展) “我靠……这玩意儿牛啊!” 嬴良惊得站起身,差点把营帐顶掀了,脸上写满了激动。 “这玩意儿如果配上三百精锐的焚狼破营军,那岂不是能突穿整座匈奴王庭!” “系统牛逼!!!” 嬴良在帐内激动嘶吼,王虎也在帐外听个真切,他没忍住问了嘴: “将军说什么?” “没事。” 嬴良极力压住内心的激动,干咳了数声。 “我就是说……系统牛逼。” 王虎一脸茫然:“系统是……哪个新兵?” 嬴良摆手:“去,找贾谦来,我要整编一批轻骑。” *** 与此同时。 北地三百里外,赤芒岭以北,匈奴一万天狼军的行帐内。 月姬坐在案几前,身披银甲,目光如霜。 一名侍从快马加鞭而至,双膝跪地,献上一卷密信。 “启禀殿下,图玛尔之事……消息属实。” “他弃职为匪,劫掠百姓、强占山寨,证据确凿。” “现已死于秦偏军之手——被百步投枪,三枪钉死!” 月姬目光轻动,拿起信卷,缓缓扫过。 其中详细记载了嬴良如何分兵三路,击溃图玛尔残部;又如何以“投枪”三击之法,定图玛尔之死。 “秦三皇子?” 她低声呢喃。 “之前他大破中军大营时,我还有些不敢信。想着寻个他的麻烦,最终对上蒙恬这老对手。” “谁想除蒙恬外,大秦又冒出了个如此战勇无双的皇子。” “这人竟然还是我的……未婚夫!” 月姬并未将信卷放下。 她回忆起当时被父皇叫去商量与大秦联姻时,听说要嫁给一个废物皇子,月姬当时就怒了。 她将那份诏书砸在大秦使臣的脸上,并亲自手写了退婚书,让使臣带回祖龙面前。 后来听说这位废物三皇子,扬言要娶她做妾。 当时月姬听到这话时,第一反应竟不是发怒,反而是对其自不量力的轻蔑与嘲笑。 逐渐的,废物的三皇子来到草原,也走近了她的视野。 起先是击杀了一只匈奴斥候小队,又已千人绝阵狼骑,之后是区区三百人夜袭中军大营,且未伤一人,最后就是三枪钉死图玛尔。 这人,真的是传闻中那胆小怯弱的三皇子——嬴良吗? 月姬想的都有些恍惚了,一时间她都有些后悔当时将诏书砸在时辰脸上了。 上面有嬴良的画像的。 如果当时可以看一眼的话? 月姬想到这,不由得用舌尖润了润干瘪的唇边,双眼也如猛虎看到久违猎物般。 那下次战场上相遇,我定能认出他。 “多想现在就跟他打上一架啊……无论在哪,哪怕是在床上呢。” 月姬仰头靠在椅背上,手中信卷覆在脸上,嘴角处却扬起气血兴奋之色。 “来人啊!” 侍从进帐:“殿下何事?” “加快行军速度,争取十一月前赶到肤施城下。” “好的陛下。” 侍从转身就欲出门,突然又被叫住。 “等等,除行军外再给我找一匹好马来……” *** 回到偏营,此时营外正陷入一片混乱。 “你个军爷,凭什么不让我排队打水?” “那是军中井,你又不是兵!” “说什么呢?我爹昨天才帮你们抢的粮,还被烧了屋子!” “孩子病了,为什么不给药?!” “厨房里米饭都不够吃了,凭什么你们这些逃民吃在前头?!” …… 短短三天,白岩山谷被解救出的村民、山民、失散家庭,在偏营前聚拢已接近三千人! 偏营虽扩充两千六百焚狼破营军,可人手完全不足流亡而来的乡民们。 且三千人,只是早上统计的人数,到中午后添了一百人。 此时军营与民户共处,问题蜂拥而至。 吃食不足、井水拥堵、药材告急、矛盾激化、骚动频发…… 最严重的一次,是几个逃难者半夜误入武库,被守兵当场射杀,惊动全营! “将军,再这么下去,不出五日,不用匈奴打,我们自乱先。”李骁面色沉沉。 王龙也低声道:“这些百姓多是弱妇老幼,原该救,可军规就是军规。军中一乱,兵也不稳了。” 风榆站在角落,眉头微皱:“再这样下去,他们不是被饿死就是被你们这些军规逼死。” 嬴良也来到营外,看到如此后沉默许多,他问:“贾谦呢?” “统计人口去了。”王虎回道。 “如此下去不行。” 嬴良抬头看向北方。 “命令所有队长,军民暂时分营,清点可调动口粮、物资、药剂。” “贾谦回来后,我要一份三千人的完整登记表。” “从明日起——我们转移。” “去哪?”王虎问。 “肤施城下有一座小邑——琅城。” 嬴良目光坚定如铁。 “我们去那。以后琅城就是他们的家了。” 【叮——】 【支线任务:恭喜宿主开启屯军裂土开疆,不世之功的前置任务!】 【奖励如下:】 【角色扮演·霍去病】完成度提升:+5% 【可解锁技能:先登破阵斩将夺旗·时停3秒(临时)】 【支线结算经验:可兑换一次“角色显现卡”】 第25章 初入琅城 琅城。 肤施城西南角上的一座小邑,旧地名“石头关”。 传闻中,它因前方四通八达的石头林,而未被战火烧及。其间还有山泉绕屋,石街通坊,百户为民,鸡犬相闻。 亦是嬴良心中,为数不多可用以“安置百姓、屯驻偏军”的理想之地。 然而—— 当嬴良率李骁、王家兄弟、贾谦,风榆五人翻过最后一道山脊,站在琅城城口远望之时,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伴随着烧肉的香味与灶烟混杂在半空。 “这……”王虎皱起鼻子,“好像烤的是……” 李骁蹲下查看地面,捏起一块焦黑的骨头,仔细查看。 下一刻他如同碰到脏东西般,掐住骨头眉头紧皱: “将军,是人的。” 李骁一脸惊恐的望向嬴良,嬴良同样表现出惊愕之色。 这时——嗡! 琅城城门如同被强行扯开的破风箱般,徐徐敞开。 城门上刀痕纵横,靠近门内的路旁搭着几个铁架子,钉着干尸,其间甚至有一具人头未腐,眼珠尚睁。 道路中央,几匹无主瘦马被捆住四肢,等候旁边买肉铺老板手里的屠刀。 巷道内,几个醉汉靠着墙根撒尿,边上还有两人抓住一个身穿破衣的妇人往深处的木棚子里推。 其间女人的哭闹声,与男人们的调笑,混杂到一处竟显得异常诡异。 嬴良一等人已入城一半,身后的王龙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骂出一句。 “这叫琅城?” “这他娘的分明就是鬼市狗窝!” 前方的嬴良听到了,眼神微冷,未语。 正当他们准备缓缓踏出这条街道时,前方一家烧饼摊传来动静。 “滚开!饿死鬼一个!” 摊主是个秃头胖子,袒胸露乳一身横肉,一道骇人刀伤从他肩头一直延伸到腰部,显得十分扎眼。 胖子所骂之人,正是面前的一名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男孩直勾勾地望着案板上刚起锅的烧饼,吞咽着喉咙处似有似无的口水。 是真的饿了。 可下一刻,秃头胖子竟当场掀开油锅,一勺子滚烫的油泼向男孩面门。 “你敢!” 王虎猛地一吼。 人未到声先至,身形暴掠而出,手中短棒精准撞在摊边锅沿! “哐——!” 热油翻飞,却未溅出。胖子摊主手一麻,整个人栽倒在地! 王虎顺手将小孩拎到怀里,一记耳光拍在摊主脸上: “你TM不是人!” “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摊主见状哇哇叫着要人来帮忙,可四周却无人理会,反倒是围住他们看戏的人比较多。 众人都一副为何不打起来的模样。 嬴良看不下去,给了摊主几枚秦钱后,就准备带男孩离开了。 可等他们找寻男孩身影时,之前还在王虎怀里的他,已没了踪影。 嬴良翘首张望,终是没找到人,最后他们寻客栈去了。 而一处拐角口。 男孩啃了口到手的烧饼,褐色双瞳默默注视着嬴良等人的离开。 其身后,买烧饼的秃头胖子正因几枚秦钱,被七八人圈踢暴打。 不多时,摊前就没了动静。 *** 许久。 嬴良他们找了一家还算完整的客栈。 木门歪斜,楼上挂下的招牌已被血渍浸染得看不出店名,可这已是琅城最好的吃饭之地。 嬴良与风榆,贾谦李骁先去找桌子,王家兄弟则去店门口与客栈掌柜打听事情。 前面,掌柜懒洋洋擦着桌子,身上血迹斑驳。 看见兄弟俩穿着整齐,一看就是“外头来的”的肥羊,立刻眉开眼笑: “几位大人用饭?住店也行,东西贵点,命保得住。” 王龙啐了一口:“看不出你还会做生意。” “嗨,活人都得会变通。” 正说着,客栈门口忽然进来几个光着膀子、青黑文身、脖子上挂着人耳项链的混混。 其中一个摇着酒壶,靠在掌柜的桌案前,大咧咧道: “听说来了几个生面孔,不识规矩是吧?” “你们哪条道的?拜过三爷吗?” 王虎眼神一斜:“三爷?” “对啊,咱琅城三爷,刀下不留人!” 混混话未落,王龙一步上前,一拳把那人砸倒在地! “你三爷现在要留你条命不?” 一群人顿时怒了,抄起周边能拿到的桌椅就往二人这冲! 王虎王龙也不含糊,左右开弓,一拳拳将混混们打得鼻血横流。 不消片刻,地上已躺了五六个瘫软之人,号哭连连。 可怜的掌柜,看到自家的桌椅碎成八段,火急火燎的就追王龙王虎要钱。 下一刻两兄弟同时亮起拳头,登时掌柜又回到桌案后。 “不可能都这个档次的,一定还有硬茬子。”、 嬴良那边听到动静,知道是王龙王虎开始教训人了,不放心的他让稳重些的李骁过去看看。 只听李骁话音刚落—— 门外三道身影鱼贯而入,步伐稳健,气势冷厉。 其中一人佩长刀,刀鞘包黑布,眼神如鹰: “听说有人打架不交规矩?” “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王虎迎上去,两招过后便被踢飞! 王龙大怒,扑上与另一人交手,却被迅速擒住手腕,一记反关节让他跪地不出五招! “好身手。” 不远处的嬴良目光凝重,刚欲出手,却见一道残影飞出! ——风榆。 她已无声抽出长针,从后方席卷而入,动作如燕! 对方三人显然也非善类,皆为真刀实战之人,一招招狠辣无情,角度极刁。 客栈中央,桌翻凳滚,战斗短促而激烈! 风榆身形轻灵,一柄短刃划过,对方左臂瞬间飙血! 但她也被反手一刀划破腰侧,衣衫一斜露出肤下的一抹雪白,却依旧毫无退意。 “找死的,是你们!” 她怒叱一声,一掌将酒壶砸在敌人额头! “砰——!” 对方倒地不起! 三人终被风榆逼退! 空气尚未平静,一道沉稳的脚步声缓缓传来。 “好了,都别打了。”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隐约压迫感。 看戏的众人以及嬴良都循声望去—— 只见二楼楼梯上立着一名披着狐裘的大汉,五短身材,皮肤黝黑,眼神凌厉。 他嘴里叼着一杆长长的旱烟,一口吐出青雾。 身上衣袍华丽却带血,腰悬金带,脚踏白靴,手持黑骨折扇。 他缓步下楼,声音却已传遍整间客栈: ——“我听说,有人想要我的琅城?” 第26章 墨家机关术 “我听说,有人想接管我的琅城?” 一道嗓音从楼梯尽头传来,一字字伴随着其下落的脚步,徐徐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家齐齐望去,目光聚焦在楼梯口。 这男人…… 嬴良刚想问周身有无人认识他,贾谦已附耳过来。 ——琅城地下之主,漠叔。 说完贾谦退下,嬴良重新将目光投向楼梯上的漠叔,只是这次他看的是其身后之人。 此人穿着毫不起眼的深灰色粗布短打,脸上覆着半张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眸,既无暴戾也无波动,平静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唯有偶尔转动时,会骤然爆射出鹰隼般锐利。 这就是不同于咸阳侍卫,将军之流的游侠吗? 嬴良幼年在咸阳后宫就幻想成为这群人,这回亲眼得见,其激动之余都快溢于言表了。 短打男子自是注意到嬴良,回敬他却是如冰刀般的目光。 咦,怎么突然生气了? 嬴良疑惑不解,身边贴他站的风榆一双眼睛也直勾勾的望向男子。 片刻沉静。 漠叔很满意这无声的威慑,他察觉后背被人顶了下,随之很识趣的打了个响指: “去,陪下方这些远来的客人,好好玩玩。” 话音未落,短打男人动了! 他脚尖在楼檐上轻微地一点,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灰色残影,自二楼飞扑而下。 而下方。 之前见王龙王虎两兄弟打的痛快,此刻手痒难耐的李骁,正欲出手。 刚抬起起身之际,一只手却将他压了回去。 “来的正好!” 风榆借李骁的肩头,翻身跃进,落地后短刃当即在短打男人前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 “砰!当!咔嚓!”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处。 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劲气四溢,竟弄的他俩周遭的桌椅都不住后退。 地上的尘土不住的飞扬,所有人的视线都一片模糊。 短打男子却在这时借助劣势,其双手藏在烟尘中不停的,以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击风榆。 并且更令人惊骇的是,他竟然屡次空手硬撼风榆的短刃! “当——!”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风榆抓住对方一个细微破绽,短刃锁定男人中门,此一击得中,不死也重伤。 然而! 那足以斩断精铁的一击,竟被遮面男子不闪不避,猛地抬起左掌,以掌心生生挡住! 预料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未出现。 反是掌与刃之间竟诡异的迸溅火星。 “甲?”嬴良目光骤然一凝,瞬间捕捉到异常之处。 “不…不是寻常甲胄……那是外覆骨质的软甲。” 身边听到嬴良问话的贾谦,赶忙与他解释,并继续说道。 “这种甲,需铁砂混揉皮筋,再以凶狼油脂反复浸透炮制而成。” “因其制作难度大,工时长,所以此甲一般都不大。短打男子的双手应该就覆盖类似的甲。” 李骁这番话听得嬴良连连点头,但嬴良还有一个疑惑。 “打造此甲的秘法,我在咸阳宫内都未能寻到,这人如何拥有的。” 嬴良问话才结束,等来的不是李骁的回答,反是风榆那。 异象突变! 风榆被短打男人一击而退,她秀眉紧蹙,脚下莲步止不住的轻移,身形旋身间再次避开男人阴狠擒拿手。 同时,她握刀的右手手腕极其隐蔽地一震一扭! “叮!” 一声急不可察的机括弹响。 那柄短刃,竟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中裂开! 原本的单刃结构瞬间变化,刀背两侧向上翘起,有如一对燕翅般。 “机关刃!风榆姑娘用的竟是墨家机关术!” 王龙王虎两人看得目瞪口呆,惊呼出声。 之前将军嬴良突然领了个女人回来,当时大家都猜测其身份是将军救下的孤女,谁能想到竟是位墨家弟子。 墨家机关术,只有墨家核心弟子能学习。 此刻风榆使用的技巧,明显是机关术里比较精妙的一类,就更坐实了她的身份。 “好精妙的构造!”王龙也瞪大了眼睛。 一人,手覆只有墨家秘法才能制作的手甲。 一人,有会变化莫测的机关术。 此刻他俩带来的意外,足以震惊所有人。 然而! 深陷死斗中,风榆眉头却锁得更紧了。 “可惜……对手太强了!那软甲几乎立于不败,其招式又诡异莫测,风榆技巧虽妙,但已被完全压制!” 嬴良提前给这场死斗,做了个结论。 随后战况正如李骁所料。 风榆凭借精妙的机关刃和灵动的身法,虽然暂时未露败象,但在男人那势大力沉的连绵攻势下,终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脚下一软,风榆作为女人输在了体能上, 眼看男人的拳风又要砸向其面前,风榆一个后空翻落地时更是脚下不稳,身子不住往后退。 贴! 风榆撞上了一块厚实,饱满的胸膛上,他双手怀抱住摇摇欲坠的她。 两人竟都不自觉的望向彼此。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风榆望向嬴良双眉间的皱纹,以及那张刀削般的面容,下一刻一流血红从她鼻腔内喷出。 “没事,一…一点点小内伤。” 风榆赶忙从嬴良怀里挣脱开,又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到旁边。 丝毫没注意到,对面那短打男人如同火烧一般的眸子。 “好了,停手吧!” 嬴良一步踏前,继承祖龙高大基因的他,如同山岳般竖立在风榆身前。 “既是我等没打招呼,私自进的城,那就由我向漠叔道歉吧。” 说完,嬴良第一个躬身作揖。 后面跟的王龙,王虎两兄弟,他俩自知琅城是大秦国土,嬴良又是大秦三殿下。 要说拜,应该是漠叔这等人,给三殿下跪拜才是。 可……算了,最终两人不甘不愿的跟随拜见了漠叔。 漠叔见此,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下楼: “原本就是误会,这一战,便到此为止吧。” 漠叔来到嬴良身前,慌忙扶起他其动作藏尽了卑微,随之又拉来短打男人。 可这人,那周身的杀气还在沸腾,两颗如同铜铃般的眼珠盯住风榆不放。 哎呀呀,墨家不亏祖上是雕木头的,死脑筋又倔得像头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要不是刚才你背后捅我,我能帮你招惹这伙人。 你知道这人是谁吗,他可是大秦的殿下,是那三百人大破中军大营的冠绝天才! 漠叔心底不知骂了多少遍短打男人,脸上不忘堆笑与嬴良说。 “楼下人多眼杂的,要不几位外乡客跟我去二楼如何。” “这家店二楼的风景是琅城里最好的,你一定要去看看。” 说话间,漠叔的眼睛都没离开过嬴良。 可嬴良却察觉到他不时有意无意的会瞥向旁边的风榆。 嬴良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那好啊,上楼……” 第27章 你想带我的女人去哪 二楼雅间。 踏入此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脚下是厚实柔软、洁白如雪的异域长绒兽皮地毯。 墙壁上镶嵌着数盏造型古朴的玉质壁灯,其散发的柔和的光芒,照亮室内所有的陈设。 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酒案摆在中央,上面琳琅满目地摆满了珍馐美味,异香扑鼻。 这些! 与下方大堂那破败腐烂、酒气混合血腥味的混乱景象,简直是天壤之别,云泥之别。 漠叔亲自执壶,为嬴良等人斟满美酒。 其酒的色泽呈现琥珀色,并不是中原之地的略显浑浊的粮食酒。 这应该是匈奴那边,交易过来的上等好久。 嬴良举起酒杯,嗅了嗅酒香,登时一股甜香杂糅一些咬舌的干辣涌入他的鼻腔。 “好酒啊。” 说完,嬴良主动仰头一饮而尽。 四周李骁,王虎王龙等人见此,也纷纷效仿举杯灌酒。 倒是风榆奉上一盏清香扑鼻的热茶,静默的坐在嬴良的身边。 不知为何,她上来后一直贴在嬴良身边,很近很近且心神也似乎失守般。 “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漠叔态度亲切热情得令人有些不适。 “手下人不懂规矩,性子又急,误会了几位贵客,惊扰了这位姑娘。是我御下不严,漠叔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 他举起酒杯:“来,满饮此杯,权当压惊!大家不打不相识嘛!” 王虎早已被满桌美食勾得食指大动。 闻言立刻抓起一只油光发亮的烤羊腿,大口撕咬起来,吃得满嘴流油。 王龙也不甘落后,对着桌上的珍馐发起猛攻,狼吞虎咽。 李骁,贾谦两人倒是稳重,一点一点夹食。可从他俩片刻手边放下四五壶空瓶来看,他俩也喝美了。 最后只剩嬴良。 虽一直与漠叔攀谈,但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平静。 他端起酒杯,浅尝辄止,目光在谈笑风生的漠叔和之前的遮面短打男子身上扫视。 从进入这间屋子开始—— 这两个人的目光,就几乎没有离开过风榆。 *** “说起来,这琅城啊。” “原本是块山水俱全的好地方。可后来战乱一起,四面八方涌来的牛鬼蛇神可就多了去了。逃兵、山匪、被官府通缉的亡命徒……都把这当成了藏身的耗子洞。” 漠叔抿了一口酒,讲述琅城之前的历史,语气却透着掌控一切的自信: “我呢,不过是个生意人,顺势而为,做了点小小的‘整合’。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窝,管他们一口饱饭,让他们能在这乱世苟活下去。” “代价嘛,自然就是他们得听话,懂规矩。” 他放下酒杯,笑眯眯地环视众人: “你要问我是不是好人?哈哈,我当然不是。这世道,好人活不长。” “但你说我是坏人?” 他摊了摊手,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那得看是对谁。对敌人,我自然是坏人。对朋友嘛……我漠叔,一向是最好说话的朋友。” 漠叔的目光,再次有意无意地飘向了风榆。 嬴良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一声不悦的脆响。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到残酷: “那么,漠叔对我们呢?是敌人,还是朋友?” “朋友!当然是朋友!” 漠叔笑得斩钉截铁,又特意朝风榆的方向举了举杯。 “尤其是你们中这位姑娘,我一见就……就觉得投缘得很!墨家的高人,难得一见啊!” 那抹异样的光芒,在漠叔眼底一闪而逝。 嬴良察觉到了,手心握着的酒杯,其上登时出现数道细长裂纹。 *** 夜色彻底吞噬了琅城。 漠叔临时安置的客房小院内,一片死寂。 奔波劳顿加上惊魂一战,李骁、王虎王龙,贾谦四人早已筋疲力尽,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鼾声隐隐。 嬴良毫无睡意。 他坐在冰冷的木板床边,背脊挺得笔直,盯着低矮的屋梁。 ——漠叔看风榆的眼神不对。 还有那个短打男人……他出手时的某些角度,发力方式,以及双手上的软甲。 ……都隐隐透着一股跟风榆相似的感觉。 一丝不安,缠绕上嬴良的心头。 他霍然起身,决定不能再等,想着直接找风榆问清楚。 然而,就在他刚走到门边,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门闩的刹那—— “唰——!” 一道比夜色更浓的黑影,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房门的缝隙外急速掠过。 那速度,绝非寻常巡夜之人! 嬴良瞳孔骤然收缩,一种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水浇头! 他没有任何犹豫,猛地拉开房门,一步跨出! 几乎同时! “哐当!”一声闷响! 隔壁——风榆的房门,竟是大开着! 一股极其古怪、带着甜腻腥气的药香,正从那敞开的房门内丝丝缕缕地弥漫出来。 嬴良的心猛地一沉,他一个箭步冲入风榆的房间! 只见风榆斜躺在木榻上,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紧蹙着。 原本清冷白皙的脸颊此刻泛起一片不正常的、如同醉酒般的潮红。 她的呼吸变得异常急促而微弱,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已中了极厉害的迷药,失去了意识。 而就在那扇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的破旧木窗边——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眼睛的身影,正将昏迷的风榆扛在肩上。 他听到破门声,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脚下一踏窗台。 “唰——哗啦!” 黑影扛着风榆,纵身跃入窗外。 “混账!放下她!!!” 嬴良目眦欲裂,胸中怒火瞬间点燃。 一声暴喝后,嬴良也跟着越窗出去了。 房檐,巷道,别院。 一前一后,嬴良与黑影如同两道黑暗中的鬼魅,亡命追逐着。 “你是谁——!!” 嬴良的怒吼在夜空中回荡。“你他妈的要带我的女人去哪里?!!” 这一句话不知有何魔力。 嬴良刚脱口而出,前面扛着风榆的黑影猛地身形一个踉跄,等他站稳后,竟回头望向嬴良。 背对月光,嬴良并未看到对方瞳孔内的神色。 可也不用看到,猜都能猜出那里面应该藏了满满的“怒意”。 一个跃身,黑影再次逃走,嬴良无奈只能继续追上…… 第28章 师兄风谲 夜色如墨,沉沉压下。 琅城的风声渐紧,呜咽着卷过空荡街巷。 嬴良身影如鹰隼落地,目光扫过地面凌乱足迹。 “该死!跟丢了!” 他狠狠咬紧牙关,眼神冷冽如冰刃出鞘。 等他再次落地之际,一道不合时宜的细微“咕噜”声突然响起。 嬴良循声望去,只见巷口暗影里,蜷缩着瘦小身影。 是白日差点被热油泼烫的男孩。 他脸上看不出半点怯意,手里木木的拿着那半块烧饼。 见嬴良目光投来,孩童用极其不标准的官话,说出了两个字。 “走!” “井!” 他脏兮兮小手指向墙根。 那里,枯木与破瓦胡乱堆叠,遮蔽着一个狭窄洞口。 嬴良毫不迟疑,大步上前。臂膀挥动间,杂物应声扫开。 一口幽深竖井赫然暴露。 井口深邃,不见其底,只觉阴冷寒气自下而上倒灌,像极了通往地狱的入口。 嬴良默默地深吸一口冰凉夜气,随之不再犹豫纵身跃入那片未知的黑暗。 井道陡峭,石壁湿滑冰冷。 双脚甫一触地,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便撞入嬴良的耳膜。 “咚——锵!锵——咚!” 金属击打硬物的撞击声,在地下空间回荡,空气里弥漫着复杂气味。 刺鼻火油、生冷铁屑、还有浓重汗水的酸腐,混合成一股独特的地下气息。 嬴良屏息凝神,寻声潜行。穿过一条向下倾斜的湿滑甬道。 下一刻,豁然开朗。 几近小半琅城大小的地下空间呈现眼前。 穹顶高耸,弧线优美。两侧粗壮石柱上,悬挂着熊熊燃烧的火盆,跃动火光将人影拉长扭曲,投在嶙峋岩壁上。 洞穴中央是开阔区域。 其上陈列之物令嬴良瞳孔骤然收缩。 一排排形态各异的机关造物,错落排列,气势森然。 其中一具,宛如披甲巨人,通体以坚韧竹片与硬皮甲拼合。 粗壮手臂关节处,嵌齿机关层层咬合,结构精妙复杂。 它静立不动,却自带威压,仿佛下一刻他踏前一步,便能令地动山摇。 “竹甲……高达?”嬴良几乎要惊叫出声。 另一侧则是连排木架,架上整齐固定十余根黝黑竹管,管身粗细一致,尾端以精巧铜丝巧妙联动。 只需拉动某个机关,便能激射出致命风暴。 “竹管连珠弩……简易加特林?” 嬴良喃喃出声。 他缓步走过这奇异的阵列,如同踏入一座尘封的科技圣殿。 指尖拂过冰冷竹木与金属,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 这是墨家先贤智慧的结晶。 数百年技艺,在被大秦铁骑蹂躏一遍后,依然如同假寐的猛虎般匍匐在这幽暗地底。 一时间嬴良的心神为之所夺,直到肩头被人狠狠往后拉拽。 “喂你怎么会在这?” 说话之人语气急促,声音也压得很低,但这熟悉的音色却让嬴良想到见到的某个胖子。 漠叔! 嬴良转头望去,果然是他。 只是没等他惊喜呢,漠叔已连拉带拽地将其拉到石柱后藏身。 “你小子胆儿越来越肥了,这种龙潭虎穴也敢独闯?” 漠叔身披黑色短袍,头缠布巾,左手提着一盏昏黄油灯。 “漠叔,真的是你啊!” 嬴良也压低声音,兴奋地继续说道。 “你怎么也会在此?” “这儿?” 漠叔吹了吹灯芯,火苗摇曳不定。 “这……本就是我的地盘。”他顿了顿,补充道: “或者说,一半吧是我出的钱建成的。” *** 地宫内。 嬴良二人谨慎避开地上暗纹,步入侧旁一间狭小密室。 漠叔在粗糙石壁上摸索,找到一处微微凸起,用力按下。 “咔哒”一声轻响,一道暗门悄然滑开。 内里石室简陋,一张石床上,风榆静静躺着。 呼吸均匀,神情安宁。 嬴良慌忙上前查看后,深深地松了口气。 “只是陷入深沉的昏睡,并未伤着筋骨。” 漠叔声音终于能放开了。 “是被风谲那小子用了‘青漱’迷晕。” 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粗糙小陶瓶。 “喏,解药。” 嬴良一把接过,拔开木塞,小心凑近风榆唇边。 清凉药液缓缓滴入。 数息之后,风榆的纤长睫毛微微颤动,眉头轻蹙,缓缓睁开迷蒙双眼。 “你……你怎么……” 初醒的风榆声音带了些少许的沙哑。 “先别动,缓一缓。” 嬴良松了口气,宽厚手掌轻按住她欲起的肩头。 漠叔背对二人,靠在冰凉石壁上,长长叹了口气,身影略显佝偻。 “你不知道风谲,就是白天那短打遮面的男人,是她师兄。 “也是这墨家地下武库真正的执掌者。” 漠叔的语气带出无尽的落寞。 “我?不过是个跑腿的生意人。” 范蠡门下,行商入行三十五载,早已铜臭满身。 “当年我在南边倒腾买卖,赚的那些黄白之物,大半都填进了风谲这无底洞了!” 他朝门外扬了扬下巴: “那些铁疙瘩、竹筒炮、石头马…全是他一手捣鼓出来的玩意儿。” “可谁都知道风谲心里装的,早就不止墨家了。” 漠叔声音压下继续道。 “他的心已烧到咸阳城里去了。” 早已不是当年江湖上认识的风老弟咯,漠叔心底感叹了声,下意识摸进袖内,发现旱烟没带。 正当漠叔在发愁之际,嬴良低声问道。 “风谲抓风榆过来,是为了巨子令吧。” 眼神锐利如刀。漠叔沉重地点点头: “他是想重塑墨家乾坤,而起点,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巨子’之位。” “你跟风榆的关系,他误认定你是要强留她、操控她。” “所以——白天桌案上,我多次言语眼神示意你,要注意风榆。” “可谁想……” 漠叔的话还没说完,房间另一道暗门入口处,却传来声音。 “谁想,你是媚眼抛给瞎子看。我说得对吧,漠叔。” 石门缓缓打开,风谲款步进入房内,其身后还领着数名白袍弟子。 “没想到,你竟真敢来。” 风谲目光如蛇般死死锁住嬴良: “风榆身上我找过了,巨子令不见了。那么定然在你手里。” 风谲伸手向嬴良讨要,嬴良前两日借巨子令,判别花纹真伪,这会确实在他身上。 可此刻的他,正问出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碰她了?” 嬴良怒不可遏地发问道。 风谲听完伸出的手先是一僵,旋即他想起嬴良喊出的那句“我的女人”,登时心底玩性大起。 “是啊,不碰我怎么找巨子令呢。” “别的不多说。这姑娘……很润!” 铛! 一个润字如同重锤般砸在嬴良脑袋上,也让床上依旧处于懵逼状态的风榆更加疑惑。 他俩这是怎么了,为啥嬴良一副要生吃了我亲哥的样子。 “浑蛋,我要杀了你。” 嬴良吼了声,旋即就要扑杀过去,可就这时双方之间猛地升起一道白烟。 嘭! 一颗白烟球被人砸在地上。 第29章 绝境 “砰——!” 地道深处。 借着漠叔掷出的一团骤然爆燃、弥漫视线的“白灰弹”,嬴良等人与漠叔险之又险地从偏道闸口,逃出。 “快走!”漠叔声音嘶哑急促, “这条密道很快就会被风谲他们找到,快走快走。” 说话间。 漠叔与领嬴良一伙人从暗巷折出,来到街头。 此刻,白日被市井之气包围的街道上空无一人,且长街尽头,烈焰腾空! 刺目的火光将半边天幕染成血色。 那方位…… 嬴良心口猛地一沉,正是他们落脚的临时客栈! “李骁他们还在里面!” 他低吼出声。 身边已基本弄清发生何事的风榆,再听到嬴良这句话后,心口也如同被重锤砸过般。 正当嬴良与风榆沉浸在不知所措之际,突然,前方阴影中,显现出三道狼狈身影。 三人各自倚着冰冷的墙壁,剧烈喘息。 贾谦最是咳得撕心裂肺,满脸烟灰混着汗水: “咳咳……娘的!他们放火烧窝?!” “这群疯子!到底是哪个孙子要来害我们啊,你看,俺的裤子都快烧透了!” 王龙抱怨地望向李骁。李骁善用长枪,离跑出去前还不忘带上它。 此刻李骁紧握长枪,指节发白,眼中血丝密布,声音沙哑: “都是城里的地痞、通缉犯、流匪……放火也挑我们睡熟的时候,很明显背后有人操控这些。” “难不成是白天酒案上的漠叔?” 贾谦在听完李骁的分析后,第一个将矛头指向漠叔。 因为他是酒案上唯二注意到漠叔异样眼神的人。 “喂喂喂!” 正当李骁他们争执幕后之人时,一道道连声的呼唤叫醒了他们。 他们抬头望去,就看到往这边跑来的嬴良,风榆以及漠叔。 “是将军——” 李骁等人飞快跑去与嬴良他们会合。 “将军——是属下白天饮酒过多,就连晚上起火……” 贾谦带头,李骁,王虎他们刚准备一起请罪,却被嬴良打断了。 “闲话少说。起火一事本就不能怪你等,是风榆的师兄——风谲所为。” 这话刚完,风榆就将自己一路从漠叔那听到的事情,说给了李骁他们听。 “妈的,贼娘皮的。这风谲也太狠了吧,要不是我等跑得快,真成火烤乳猪了!” 王虎抱怨了一嘴,突然又被身边兄弟王龙的手肘顶了下肋骨。 作为大哥的王龙给了王虎一个看风榆的眼神,王虎这才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好了,别说了。” “现在我们往城门口跑,只能寄希望城门没关了。” 嬴良抢过主导权,下达主要任务后一伙人往城门处去了。 *** 城门口。 “城门全封死了。” 李骁语速极快,面色凝重如铁。 “北、东、西三门紧闭!” “南门重兵把守,插翅难飞!” 王虎巡查其他几处大门,无果后,气喘吁吁地跑回回复。 最后是王龙。 他将耳朵贴上地面,侧耳凝神,登时脸色骤变,起身叫喊道。 “追兵!大批追兵来了!” 说话间,嬴良他们似乎真就听到那由远及近,沉重的、杂乱的脚步声。 他们如同闷雷滚过大地,街头巷尾的黑暗中,无数提刀持斧、面目狰狞的身影,好似一群饿极的食人鱼。 嗖嗖嗖…… 四道黑影从高处突然落下,嬴良他们刚警觉起来,却被漠叔打断了。 “这些人,是我豢养的死士,没事的,是自己人。” 说完,四人中最年长的黑衣人,走上前说话: “风谲在城里下达了百金,悬赏嬴良与漠叔的人头。” “此刻足有上千,往这么来。” “说是杀二者其一者,可成为风谲身边第五位白袍使。” 白袍使在琅城只有四人,且这四人能直接接触到墨家机关术。 这次风谲连这条件都给出了,登时绝望的气息瞬间笼罩众人。 “打?寡不敌众!” “逃?无处可逃!” 王虎咬牙低吼,握紧双锤: “豁出这条命,也得护将军杀出去!” “不。” 嬴良目光沉静,如渊如穹,她转向身旁的风榆。 “你身上这件是千机衣,对吗?” 风榆微怔:“你……怎会知晓?” “如何知晓等日后再说,” 嬴良语速平稳,“此衣机关暗藏衣缝,滑轨顺脊而行。” “所以它是能飞的。” 嬴良的话虽然让风榆惊讶,可下一句却更让她揪心了。 嬴良解下腰间那枚沉甸甸的青铜虎符,郑重地塞入她冰冷的手中。 “你只带它——带虎符出城,去偏营调兵。” “现在也只有你能越过这堵城墙了。” “我们会留下,为你们断后!” “不!” 风榆这字的尾音还在,嬴良已用手指堵住她的嘴唇,附耳道。 “放心,我们不会死的。” “你忘了我的命,你还想亲自取走吗?” 说完,嬴良贴近的身子一下打开风榆衣服上的机关按钮。 下一刻风榆如同风筝般,无风自行飞起,往城墙上去了。 嬴良望着风榆伸手不愿离开的模样,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滴打在他的脸上。 徐徐落下! *** 城门口。 等风榆的身影不见,墙角下漠叔与四名死士齐齐跪地。 “三陛下,我漠叔做生意,讲究一命换一命。” “若我今夜不死——” 他直视嬴良。 “你许我,做你帐下幕僚!” 嬴良定定凝视他片刻,嘴角忽地勾起一丝冷峻且自信的弧度。 “好!成交。” “今晚我们都不会死的。” 说完,众人分作两路总计十人,五人一组。 披上路边撕扯下的破布,借着夜色,大家各自逃窜去了。 等嬴良与漠叔等人,前脚刚离开,墙角下乌泱泱的一群人包围了那。 “人呢,怎么不见了。” “看到了,他们分开走了。我们人多,也分头去追。” 就在这人声鼎沸中间,一场恶战开始了。 半个时辰后。 相对薄弱的城西处。 嬴良等人刚冲过一处燃烧的街口—— “砰!” 烟尘弥漫中,一道灰影如陨石般轰然砸落,拦在道路中央! ——风谲 一身灰袍被烈焰映照,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 他褪去假面,一张不输给嬴良的英俊面容,在细长的利刃下更增了几分冷峻。 “你,逃不掉的。”冰冷的目光锁死嬴良: “你今夜必死。” 停下脚步,嬴良上前一步神色无波。 “那就来试试。” 第30章 怎么!想学啊,我教你啊! 城西,街口。 嬴良,李骁五人面对风谲及身后四名白袍下属。 “将军,跟他废话什么。” 王虎见风谲口出狂言,心底怒火熊熊,手指向风谲正后方。 ——那身材最为高大的白袍人身上。 “将军,这家伙壮的跟头熊一样正好够我打,我要了。” 王虎正等着嬴良的回复,他身旁的王龙就不满说道。 “这是什么话!打虎亲兄弟,你都说他壮如熊,那我俩不应该一起打死这畜生吗!” 说完,王龙一巴掌拍在兄弟肩上。两人一起望向嬴良,嬴良给了个默许的眼神。 这些对话也是被风谲那,藏在白袍之下的高大男人听见。 一对香瓜锤登时在其白袍下撞击开来,发出一阵金石尽碎的响声。 回到嬴良这。 见王龙王虎积极应战,同样作为武将的李骁,也不甘示弱。 他提枪来到嬴良前。 “将军,那人气息凝练,脚步沉稳又不似身下藏物之人,显然皆是精通机关暗器、近身格斗的墨家好手。” “属下,手持长枪正是他近战的克星,故,属下请战此人。” 李骁最后对嬴良抱拳行礼,嬴良也没有拒绝,颔首回复。 “你们三人都挑走好的,只留那矮小白袍人给我。” “是照顾我平日只握笔,不握刀吗?” 贾谦说话间,一对短刀从袖口落进手中,双刀持立,睥睨众人。 此番贾谦身上的杀意,竟是王虎王龙李骁三人中最浓的。 这给嬴良带来了不小的惊喜,同时对话那被称作矮小之人。 她的舌尖轻轻湿润着有些干的红唇。 她望向李骁的方向,其白袍下交叉在胸前的双手紧紧拢住身子,却也压不住脸上不断洋溢起的潮红。 “好,既然如此。” 嬴良最后开口之际,望见脚边倒地的竹竿,他一脚挑起落入手中。 嗖嗖嗖—— 一阵穿刺之风,嬴良手中竹棍直指风谲。 “来吧!” *** 城西,某院内。 李骁手持长枪,边打边移将选中的近战白袍引到此处。 此刻,六七身上的白袍早已撕裂丢弃,露出古铜色的肌肉。 其胸口还赫然烙着四个狰狞大字: “横练金刚”! 呼应了李骁之前近战高手的说法。 六七双拳紧握,指节爆响,一记毫无花哨的直拳轰出,拳风竟带起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浪, 仿佛有排山倒海之势。 “碰我长枪不惧,好个硬骨头。” 李骁瞳孔微缩,舌尖抵住上颚,一声低喝后。 他不退反进,手中长枪如蛰龙苏醒,枪身嗡鸣,划破烟尘! “呜——!” 枪尖挽出三道凌厉圆弧,护住周身要害,旋即又如毒蛇吐信般疾刺而出! “当啷——!” 火星四溅。 枪尖精准点中六七的拳锋,竟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 沛然巨力同时传来,登时李骁与六七脚下青砖寸寸碎裂。 下一刻,李骁借势巧妙滑退半步,卸去冲力,手腕一抖,枪出如电。 “锵!锵!锵!” 三点寒芒,快逾流星,直取对方心窝、咽喉、丹田。 六七怒吼如雷,双臂交叉护于胸前,似有硬撼枪芒之意。 李骁眼中精光一闪。 怕这一枪破不得这人的横练气功。 于是! 李骁一扭,枪身如灵蛇般缠绕对方的臂膀,猛地一绞一挑! “给我起!” “轰隆!” 六七那雄壮的身躯,竟被一股巧劲生生拔离地面,又狠狠掼摔在滚烫的地面上。 烟尘腾起! 李骁毫不停歇,枪尖顺势下探,准备直贯对方胸膛。 这本该是终结一击。 然而—— 地上那看似重伤的六七,嘴角忽地咧开一个诡异弧度。 翻身跃起之际,裤脚口滑落出,一只精巧的竹筒弩机。 它对准李骁毫无防备的后心。 “咔哒!” 机括脆响! “嘭!嘭嘭嘭——!” 数道连珠迸射,如淬了剧毒的飞针般袭来。 千钧一发! 李骁汗毛倒竖,腰身拧转如陀螺,整个人几乎贴地倒飞而起。 连珠擦着衣角掠过,钉入后方的木柱,瞬间腾起一股恶臭青烟! “操!有毒!” 李骁额头不禁渗出冷汗。 *** 另一侧街道, 火光照亮王龙王虎的身影。 他俩身前那名高大白袍已胸口起伏,倒地不起。 王龙王虎两兄弟,各手持一把本该属于高大男人的香瓜锤,眼里尽写了两字。 就这! “兄弟,我虽然不知道你叫啥。可你也太不禁打了吧。” “这点攻势,我俩兄弟连热身的机会都没有,你还行不。” 王虎带着浓浓的乡音,半嘲讽道。 高大白袍名叫扬天,他借王虎靠近之际,抓起地上一把泥土甩在其脸上。 视线受阻! 王虎下意识后退半步,王龙赶忙前往查看。 扬天顺势侧身翻滚进了半堵矮墙后。 “小人,还耍阴的!” 王虎揉着眼睛,怒骂道,旋即两人耳边听到一阵轰隆声。 身旁的半堵矮墙莫名其妙的倒塌了。 兄弟二人慌忙躲避,才刚刚躲过这次偷袭,可突然两人脚下的地面发生了震动。 轰轰轰…… 其声响从王龙王虎的脚底板传至头顶,一股不祥涌入两人心头。 下一刻,一双竹甲覆盖的手抓住了两人…… *** 长街正中。 烈焰在两侧熊熊燃烧,形成一道灼热的走廊。 嬴良持竹棍而立,斜指地面。风谲站在他对面,灰袍被热浪掀起,露出里面紧致的劲装。 他脸色平静得可怕,双拳配合贴手的软甲,发出骨指对折的啪啪声。 “三殿下,已经问清楚我跟风榆的关系啦。” 风谲的声音冰冷,毫无波澜。 嬴良同样如此,淡然回复两字。 “当然!我俩之间没有秘密。” 挑衅的话已说完。 嬴良不再废话先足下发力,人随棍走,化作一道黑色闪电! 风谲身形却是不退反进。 双手软甲劈向嬴良手中竹棍,铛铛铛数声脆响,竹棍尖头明显有断裂之意。 于是! 嬴良手腕急速抖动旋转。 “嗡——!” 在身前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银白漩涡。 强攻,武器跟不上。 近战,恐不是敌手。 嬴良将系统给的枪神术融入棍法中,边打边削,旋即又是一套招式。 “缠丝绕”、“破云锥”、“惊雷闪”…… 一连七式杀招,招招直刺风谲周身要害。 风谲虽躲避及时,但等两人拉开距离后,其周身还是出现了多处大小不一的伤口。 “这招式不错,谁教你呢。” 风谲第一次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 可嬴良却用一句话呛了回去。 “怎么!想学啊,我教你啊!” 说完,嬴良再次提棍杀出。 可就这时——啊!! 一阵叫唤声从火光弥漫的巷道内传出,然后嬴良就看到提枪的李骁冲了出来。 他身后正是手持连珠弩的六七。 同时另一侧烧着的瓦房也突然倒塌,王龙王虎也冲到长街正中。 其身后一具高大的,浴火站立的竹身机甲显现而出。 最后一刻,王龙王虎与李骁异口同声喊出这句。 “将军……” 第31章 这就是江湖吗? “将军……” 李骁手持长枪,来到嬴良身前。 他发髻散乱,几缕头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甲衣多处破损,露出内里染血的布衬。 王龙王虎两兄弟紧随其后,同样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王虎一只眼睛肿得只剩条缝,王龙左臂也不自然地垂着。 三人脸上有藏不住的自责。 “将军,我们……我们败了。” 王虎憋了半天,终于闷声开口。 “那‘竹甲怪’……根本啃不动。” 王龙咬牙,拳头捏得咯咯响。 “那使毒弩的龟孙,滑溜得像泥鳅般净玩阴的!” 李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气血与王家兄弟一起道: “将军,请责罚!” 他们齐齐垂下头,嬴良的目光扫过三人,眼中没有半分苛责,反而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 “活着就好。” 他语气平静。 “战场之上并非每一仗,都能取胜的。” “诸君也不必苛责自己。” 说完,嬴良扶起三人,大家的目光一起投向街道另一端。 那里! 那尊由扬天披覆的竹甲战甲,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步步踏来! 金属巨足每一次落下,地面都发出沉闷的呻吟,震起一圈浮尘。 最终扬天来到负手而立的风谲前。 风谲衣袍在热浪中微微拂动。 他居高临下,冷峻的目光落在归来的扬天身上。 “扬天,” 风谲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你披上墨铠,竟连王家兄弟都未能拿下?” 那尊高达丈三的钢铁巨物,通体覆盖着坚韧厚实的竹甲与金属嵌片,关节处齿轮咬合,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宛如一尊行走的青铜武神。 闻听此言,竟垂下巨大的头颅。 “六七。” 风谲说完扬天,目光转向另一侧。 持着连珠弩的六七立即躬身听候教训。 “你追杀李骁,手持连珠弩也让他毫发无损地退了?” 六七喉结滚动,竟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出。 就见风谲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你二人联手,压制三名凡俗战将本该绰绰有余。” “可他们如今都还喘着气。这,便是失职!等着领罚吧。” 扬天与六七二人身体同时一僵,头颅垂得更低。 *** 远处, 嬴良眯起眼,虽望着风谲他们的方向,心内却一直在想对付之法。 好在没多时,他心中有了计较。 “李骁。” “末将在!” “你去对付那个竹甲怪。” 李骁微愕:“我?” “你的枪,”嬴良语速沉稳。 “专破重甲,点刺要害。” “王家兄弟以重锤硬撼,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自是吃尽大亏!” “明白!” 李骁听完解释,眼中颓色一扫而空,战意重新点燃,拱手领命! 嬴良旋即转向王虎王龙: “你们两个,去对付那个使弩的六七。” “他弩箭阴毒,身法诡变。” “但你们兄弟联手——” “一个正面强攻,吸引其注意,” “一个侧翼突袭,断其退路,” “定能拆了他那身阴损机关!” “属下明白!” 兄弟俩对视一眼,眼中爆发出凶狠的光芒,兴奋地来了一次碰拳。 “好兄弟,今天拆了他!” 说完王龙王虎就去找六七去了,而李骁这边已对上扬天。 “喂!大个子!” “你这身龟壳看着比人值钱——来!爷爷跟你换换耍耍!” 李骁调转枪头,长枪斜指那尊钢铁巨物,声音洪亮有力。 这番挑衅的话,落在扬天与风谲眼前,登时将扬天的脸激得深红。 驾驶墨铠,扬天就要去跟李骁去往别处。 可他刚走一步,后面风谲的声音再次传来。 “别再输了。” 一句话让扬天后背处冷汗直流。 另一边。 王龙王虎已如旋风般卷到六七近前,双手边打边跑,早已去往别处。 *** 回到街口。 此处又剩下嬴良与风谲。 “这次,”风谲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你又想换谁?” “我换我自己。” 嬴良与风谲相距数丈之遥,却依稀能看到其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你那些棍法路数,虽说精妙但更适合用于战场杀敌,放在江湖好手眼中,可谓破绽百出。” “不堪大用!” 这四字被风谲吐出,如银针般扎进嬴良眼中。 诚然!风谲说的是对的,嬴良也意识到这点。可他还是淡然回复两字。 “是吗!” 嬴良说完,将竹竿横立胸前,笑道。 “你说我武艺不行,可我怎么看出你一直在放水呢,大舅哥。” 这声大舅哥,让风谲眼神骤然锐利如刀锋,他厉声两字。 “找死!” 话音未落,风谲覆甲的双手已直逼眼前。 嬴良也不客气,手中竹竿比作长枪,由下而上,一记刁钻至极的“撩阴枪”猛挑风谲下盘。 风谲往下瞥了眼,旋即势大力沉的一脚就要踩住竹竿。 好在嬴良收枪及时,胸前再次舞动出一套棍法,随之踏步再进。 这次,杆随身走,人枪合一! 一招、两招、三招! 嬴良的棍势突然变得大开大阖,刚猛霸道之间却又暗含精妙变化。 风谲之前引以为傲的鬼魅身法,此刻竟有隐隐被压制之感。 不多时。 嬴良枪势再变,一招“风卷残荷”,棍影如轮,横扫千军。 风谲避无可避,只得双袖交叠,硬接此招。 “嘶——!” 一声布帛撕裂声,风谲双袖直接炸裂了。 整个人连退五步才堪堪站稳,胸中气血翻涌,忍不住吐出一口浊气。 他脸色微白,却依旧从容在胸。 “不错!有进步。” 嬴良闻言正待再战,却被风谲下一句弄的周身一怔。 “你……是不是喜欢我妹妹。” 这一句问话,弄的嬴良差点丢了手中竹竿。 “你……这时候问这?” 嬴良望向目光复杂的风谲,更看不懂这位大舅哥了。 可风谲似乎很固执,目光灼灼地等待嬴良的回答。 嬴良被他看得有些发怵,回了四字。 “一见钟情!” 这四字既是回答风谲,也是当日洞内嬴良与风榆初见的感觉。 风谲听完这四字,竟情不自禁地一手拂面,露出的嘴角勾起浓浓的笑意。 “好!好个一见钟情,好个新词!” 风谲说完从怀中拿出信号弹,随之在空中炸出一道红色烟花。 这……是撤退了? 嬴良军中的信号弹,也是这般。 随后就看到风谲的身形缓缓后退,一点点引入后方的屋檐中。 只是在他完全消失前,他说了一番话。 “嬴良,我今日放你。不仅是为了我妹妹,也跟藏在暗处的一群人有关。” “你想知道他们是谁,就去你父亲嬴政的深宫里找吧。” “在他曾掌控的那座尘封的藏楼之中,有样跟诸子百家的东西!” 嬴良听到此处眼神骤然一凝。 可风谲没有回头,身影已融入残破屋檐的阴影,慢慢的四周只剩大火的风声与房屋倒塌的震响。 良久,嬴良注视着风谲消失的方向,以及藏身其间若隐若现的身影们: “这就是江湖吗?与庙堂,军营都不一样。” 第32章 曙光下的琅城 “嘭!嘭嘭嘭——!” 连串的爆鸣在另一侧街巷炸响。 翻墙而来的嬴良寻到了两道狂奔的身影。 ——王龙、王虎两兄弟! 翻滚、闪避间,两人身后的砖墙被毒弩接连洞穿。 那道瘦削如刀的白影正紧咬不放。 ——六七! 他白袍翻飞,一手稳控着改良的连珠弩机,弩口喷射着致命蓝芒。 另一只手却诡异低垂,五指微曲,指节泛着不自然的青白,贴地而行时,身形更如蛇般扭曲。 “娘的!这孙子到底是人是鬼!” 王虎怒吼。 一块飞溅的碎砖险险擦过他耳际。 “他在打消耗!”王龙声音嘶哑。 “弩火压制,人伺机近身!专攻我们分神、力竭的空当!” 话音未落。 就听“咻!”一枚毒针刁钻射向王虎下腹。 王龙眼疾手快,巨掌横拍,移开王虎的身位险险躲过这次攻势。 之前计划一对二的优势,在此刻早已荡然无存。 也就在这电光石火间,六七以推掌形成的那一股阴柔巨力,正撞上王龙的后心。 眼看一击之下,王龙不死也残,屋顶上却传来一声冷冽断喝。 “够了!” 嬴良说话间。 脚尖踩碎方寸瓦片,如利箭般直直射向六七。 六七瞳孔骤缩,手中连珠弩已转向屋檐上的嬴良。 “将军,小心!” 下方逃窜的王龙王虎,见嬴良亲来搭救不免感动,但又看到他将自己处于危险边缘。 登时也是心急如焚。 然而——就当王龙王虎两兄弟,想追上那射出毒弩箭时。 异变陡生! 一只枯瘦、苍白的手毫无征兆地从六七投下的深影中探出。 五指关节异常粗大,缠绕着暗哑的金属丝线,腕骨处凸起一枚幽蓝的倒钩。 这只手狠狠扣住六七的脖颈! “!!!” 六七当场亡魂皆冒,身形本能地瞥向后方。 可就听“咔”的一声脆响,六七的脖子成了麻花状,永远地朝向后方。 他那未闭合的眼瞳,死死盯着藏在阴影中的那人,血从他嘴角不停地滴落。 一切发生之快,只在一二息之间。 嬴良,王龙王虎三人都屏住呼吸,静默地看着六七整个人如同被拖入粘稠的墨池,缓缓没入阴影之后。 巷口。 嬴良跳回地面,与两兄弟会合。 “将军,那是……” 王虎喉咙干涩,却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应该就是风谲提过的,” 嬴良目光扫过那片阴影,眉峰紧锁。 “琅城暗处,另有其人。” 不远处。 李骁与扬天搏杀的巨响也戛然而止。 一声沉闷的撞击后,那尊庞大的墨铠巨人,踉跄着倒退回深巷黑暗中。 犹如受到另一人的指令般。 *** 片刻后,四人于断墙下会合。 大家皆伤痕累累,喘息粗重。 “将军,” 李骁抹去嘴角不断渗出的血线,声音坚定。 “得接应漠叔!” 嬴良重重点头,眼神锐利如初:“走!” 穿过半条燃烧的街巷,血腥味愈发浓烈。 西南城角,断壁残垣间。 他们终于找到了那道浴血的身影。 漠叔! 他孤零零地伫立着,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石像。 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只用撕下的衣角胡乱扎紧,深褐色的血痂混合着新鲜血液,浸透半边身子。 漠叔右手紧握着一柄华贵短剑,此刻却布满崩口与裂痕。 脚下。 四名黑衣死士的尸体横陈,同样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惨烈。 “叔——!” 见此一幕的王虎一声悲吼,如受伤的猛虎扑上前。 漠叔艰难的转过头,看向他们。那沾满血污的脸上,竟艰难地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你们……臭小子们……还活着啊……” 嬴良一个箭步抢上,扶住摇摇欲坠的漠叔。 “漠叔,”嬴良声音低沉有力, “你做得,足够多了!” “我说过,你若活着,便是我帐下首席幕僚!” 漠叔浑浊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断断续续他挤出: “这一回我……又……赌对……” 话音未落。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下一刻! 屋脊上、墙角后、燃烧的废墟缝隙中……无数双贪婪、疯狂的眼睛亮起。 人影如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 “是他!嬴良!” “杀了他!百金!百金啊!” “杀嬴良!!!” 嘶吼声如潮水拍岸般汹涌。 杀手、地痞、逃兵、悍匪……所有被黄金灼烧理智的亡命之徒,他们挥舞着各式兵刃,从各个方向疯狂扑来。 千人呼号,声浪震天! 嬴良一把将虚脱的漠叔推向王虎王龙: “护住他!” “锵!”“锵!” 嬴良接过漠叔手中短剑,与李骁的长枪一起擎出兵刃,寒光映着火光。 四人迅速背靠残破城墙。 王龙王虎护住漠叔居中,嬴良与李骁一左一右,在断砖与尸骸间,构建起最后的血肉防线。 “杀——!” 第一波亡命徒已至眼前。 李骁断喝。 手中半截断枪化作毒龙,疾刺如电。 “噗!噗!”精准点翻两名冲在最前的刀手。 王龙王虎怒吼,合力挥动夺回的一柄香瓜锤,横扫千军。 “轰!”将数名敌人砸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 嬴良则以剑作枪,刀光如匹练,似狂风卷残云。 一人独战四方。 刀锋过处,血浪喷溅,残肢断臂纷飞。 凄厉的惨嚎不绝于耳! 然而,敌人实在太多。 很快,李骁手中那半截断枪,终被一柄沉重的斧头生生劈断。 他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王龙王虎手中的香瓜锤,也已在无数次硬撼中脱手飞出。 此刻他俩只能抡起地上的断砖碎石,奋力投掷! 嬴良呼吸也如同破败的风箱,每一次挥刀,手臂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与麻木。 豆大的汗珠混着周身的血水滚落,他们已至极限! 油尽灯枯!防线摇摇欲坠! 更多的敌人,第二波第三波的扑上! “将军……” 李骁背靠着冰冷的砖石,满身浴血,声音嘶哑绝望。 “杀不完的……真的杀不完……” 嬴良没有回头,嘴唇翕动之间,他以微弱的声线喊出两字。 “快了!” “什么?!” 王虎没听明白,又用尽力气嘶喊。 嬴良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笃定: “她……该到了。” 话音刚落下一瞬—— “嗖——嗖嗖嗖嗖——!!!” 尖锐的破空厉啸,骤然撕裂琅城上方的夜空。 无数道燃烧的轨迹,自高高的城头倾泻而下。 “是偏营的火箭!” “我们的兵!我们的兵回来了!” 认出漫天火箭的李骁此刻与王龙王虎两兄弟,发出无尽的怒吼。 而嬴良的目光,却望向驾马奔袭而来的拿到身影。 衣袍于猎猎夜风中狂舞,轻甲覆身,勾勒出矫健轮廓,束发的银冠在火光下熠熠生辉。 此人,此刻如同浴火重生的神祇。 此人正是——风榆! 下一刻,风榆身后焚狼破营三百轻骑齐齐发出一字! “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复仇的惊雷,狠狠砸入混乱的敌群。 *** 长夜终尽,厮杀声渐歇。 第一缕微凉的晨光刺破厚重的烟云,温柔地洒落城头。 嬴良疲惫地倚靠在风榆并不宽厚的肩头。 染血的睫毛低垂,眼睑下是已经睡去的他。 风榆轻轻为他将鬓角的长发别放耳后,静静地凝视着那张被染得金灿的侧颜。 晨光熹微,静静流淌。 她笑得一对酒窝都醉了! 第33章 百姓入城 军队入城的第三日, 琅城终于彻底归于大秦三殿下及偏将嬴良麾下。 这三日里,嬴良亲率三百轻骑将残余的乱匪、杀手一一清剿。 王龙王虎则分守各处要道交口,逐户登记,安抚人心。 其间对匪徒,从贼者,杀人者实施一审一决,伏法示众。 对主动投案者登编归良,归纳再册。 一切,有条不紊,法度森严。 直至三日后,西门外。 烟尘滚滚,遮蔽了初升的朝阳。 嬴良亲自率队,身后是自焚狼破营救出的五百将士,如同沉默的磐石,拱卫着缓缓前行的五千余名百姓。 大家一起来到琅城城下。 “这……这真是琅城?” “不是说这里早成了吃人的匪窝吗?” 踏入城门的那一刻,百姓们便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呆立原地。 整条主街焕然一新,残垣断壁被清除,坑洼土道被夯实、平整。 两侧临街,崭新的木梁屋架拔地而起,虽显简朴却又透着一股蓬勃生气。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屋前忙碌的身影—— 竟是一队队神情肃穆、步伐整齐的军士! 他们手持锹镐、肩负木石,汗水浸透甲衣内衬,动作却一丝不苟。 “这些……是当兵的?不是打仗杀人的吗?怎么……” “怎么瞧着……倒像是修皇城的工部匠人?” 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用布满老茧的手掌颤巍巍地抚摸着平整的地面,不经觉间老泪滚滚而下。 “天降明君呐……” “这位将军,不是争天下的煞星,” “是……是安民的神仙啊!” *** 琅城中心广场,临时搭建的木台之上。 嬴良一身便装,未披斗篷,身姿挺拔如松。 他目光平和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其内蕴含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从今日起——”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琅城,是你们的家!” “是你们脚下的地,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根!” “无论你来自何方,只要愿归我大秦律法之下,安业、开田、养家糊口——” “便可在此立籍,堂堂正正为人!” 寥寥数语,掷地有声! 短暂的寂静后,广场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 “将军万岁!嬴将军!大秦之柱石!” “活了半辈子……头一遭觉得……能熬过这冬天了啊!” 欢呼声浪直冲云霄,军民相拥,竟又将嬴良的地位拔高到了一个新高度。 *** 接下来的半月,琅城掀起了一场自下而上的重生。 嬴良坐镇中枢,铁鹰营轻骑与偏营将士轮番上阵。 白日守城戍卫,维持秩序,夜晚则化身工匠,挥汗如雨。 修路,通渠,搭房,设市,开校,凡百姓所念之事,无不一一应允实施。 而百姓们也感念其德,自发加入重建洪流。 壮年男子扛木运石,妇人烧水煮饭,缝补浆洗。 连孩童们也拿着小锄小铲,跟在大人身后,有模有样地添砖加瓦,清理碎石。 整个琅城,在嬴良的意志与万民的合力下轰然运转起来! 这日黄昏, 夕阳熔金,为新城镀上温暖光晕。 嬴良这几日让风榆再次调查地宫,此番她带来了消息。 琅城地宫内。 “你之前所见,不过皮毛。” 风榆打开厚重的暗门,回头轻语,眼中跳动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缓缓深入地下,四周跃动的火盆将空间照亮。 下一刻,眼前景象让嬴良不禁屏息。 巨大的转轮机关咬合转动,发出低沉轰鸣; 无数精钢齿轮嵌入石壁,层层嵌套;细若发丝的悬索牵引着各处枢纽; 深不见底的蓄气暗井,隐隐传来水流与机括的闷响…… 数十处精妙绝伦的机关并非赤裸裸地暴露,而是巧妙地隐藏于支撑的屋柱、盘旋的阶梯。 甚至高耸的穹顶结构之中。 浑然天成,鬼斧神工。 风榆双眸亮得惊人,如同孩童时初见机关术般。 “看这‘双环嵌轴’!还有这‘沉井木网’!” “都是我爹当年描述过的‘墨骨机关术’精髓!” “他们……他们甚至尝试复原了……” 她指向角落一处蒙尘的木架残骸, “先祖传说中的‘木牛流马’图纸!” 嬴良侧头,静静看着她。 跳跃的灯火,勾勒出她专注而兴奋的侧脸。 此刻的风榆一点没有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那份拘谨与隔阂。 她回到了真正属于她的、流淌着墨家血脉的世界。 光彩照人! 她忽然转身看向嬴良,目光闪亮却又藏了丝丝难色: “我想留下人手,修复这些机关。” “并在琅城,设一座真正的‘墨坊’!”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你为大秦,是将军,是统帅。” “但……请让我把墨家的这点火种留下。” 嬴良凝视着她眼中的恳切与希冀,下一刻,一路强撑的凝重气势登时卸去: “我应你。” 嬴良笑着去牵风榆的手,可风榆却是还给他一记鼻息,转身不看他。 “哼!你明明就会答应。为何一路上装得好似很为难的样子。” “让我提心吊胆,很好玩吗?” 说完风榆跺着小脚,再次发出几道鼻息。 嬴良看着风榆那如同小柳树般的身姿,不自觉地从背后环抱住她的双肩。 风榆的身躯僵住了,却没做出挣脱的动作。 嬴良略高,头正当搭在风榆的发冠上。 温热的鼻息自上而下袭来,风榆想起这琅城重建的这几日,风谲又来找过他。 说是南下前,将嬴良说的四个字,留给风榆。 一见钟情! 风榆当时没听明白,想着脑筋不如风谲与嬴良,于是借独处的机会询问起了当事人。 “嬴良,嬴良……” 风榆越想说气血越沸腾,声音也越来越小。 “你说的那一见……” “呼呼呼……” 风榆话还完呢,一阵呼噜声就从她头顶响起了。 为琅城建设连轴转了两周的嬴良,依着风榆睡过去了。 “嬴良!” 又气又恼的风榆彻底怒了。 “你,你……”“哼!” 【支线完成:机关重铸·百工归宗】 【奖励开放:可兑换《鲁班书》(机关墨术篇·上)】 【霍去病角色扮演完成度+5%;《鲁班书》兑换积分开启。】 嬴良耳边系统的播报声还在,他也一直没真睡去。 *** 夜色渐浓。 新修的街巷两旁,简易的灯笼次第点亮。 风榆因为生气留在地宫了,嬴良只得独自漫步于熙攘人流。 李骁如今是新任城防主将,昼夜巡防,一丝不苟。 王龙王虎本是农夫出身,自请主持农户分田丈量,挽着裤腿,连日踩在泥泞的田埂上。 至于贾谦…… 自那夜血战之后,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这如同一个隐秘的绳结缠绕在嬴良心底,让他隐隐有种不祥之感。 想着事,忽然! 前方一处飘着麦香的简陋饼摊旁,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撞入嬴良眼帘。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头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从未梳理过。 正是那曾在地井边指路的持饼男孩。 此刻,他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摊上刚出炉、冒着热气的烧饼。 与上次偷抢不同。 这次,卖饼的大娘只是叹了口气,主动拿起一张金黄酥脆的饼,递了过去: “唉,可怜见的……拿着吧,大娘送你。” 男孩一把接过热饼,烫得他手指一缩,却紧紧攥住。 男孩没有道谢,也没看大娘一眼,转身就跑了。 嬴良见此眉头微蹙,悄然跟上等到暗处,一把按在他瘦削的肩膀上。 “小子,” 他声音低沉, “受了恩惠,连句人话都不会说?” “放开我!” 男孩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幼兽,猛地回头眼中凶光毕露,手肘狠狠向后撞击。 嬴良反应更快,手腕一翻,精准扣住他挥来的手腕。 “吆,看不出身手不错!” 说话间,男孩破烂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臂—— 上面赫然布满新旧交叠的青紫瘀伤。 触目惊心! 嬴良眼神骤然转冷,声音冰寒: “谁打的?” 男孩奋力挣扎,咬紧嘴唇,沉默。 对峙良久, 他才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部落的人。” 嬴良看出他不是城里人。“是你们部落的人吗?” 嬴良追问。男孩抬头望向嬴良,旋即摇头道。 那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里, 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声音低哑: “不不……我是匈奴,乌延部的。” “打我们的,是其他部落的人。” “你的名字叫什么?” “……图什。” 第34章 她硬要的 翌日,营中餐食后,琅城北郊。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立在乍冷的寒风中。 “你们匈奴部落,待客之道都是如此吗?” 嬴良单手拎着一名刚被他放倒的乌延部看守,另一只手反握匕首。 刀刃上沾着雪沫,却未染半分血色。 脚下。 还有三名试图阻拦的部落战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呻吟着。 “怎么可能!” 图什收起不太标准的大秦官话,转而用匈奴语对紧闭的木栅门后嘶喊。 “这人是我带回来的。他不是坏人,你们开开门吧。” 他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显得格外尖利。 好一会儿,高处简陋的望塔里,探出一个裹着厚皮帽的脑袋。 他粗嘎的匈奴语带着浓重鼻音: “图什那小崽子回来了?还……还领回了个汉狗?” 嬴良能听懂半数的匈奴语,眉眼纹丝未动,只静静看着那扇厚重的木门。 图什这时却气得直跺脚: “都说了他不是坏人!他救过我!” 短暂的僵持后,门后终于是开了。 “咯吱……咯吱……” 打开的门缝后探出一张警惕的脸: “进来吧!但一会出了事,乌延部概不负责!” 嬴良将匕首收进靴筒内与图什一前一后,踏入了乌延部的寨门。 初入,一股混杂着牲畜膻味、皮革气息以及篝火烟气的独特味道扑面而来。 部落规模不大,低矮简陋的帐篷与木屋交错分布,大多由厚实的毛毡和原木搭建。 中央几处篝火正旺,铁锅里炖煮的马肉咕嘟作响,散发出浓郁的肉香。 几个赤脚的孩子追逐嬉闹,小脚丫被冻得通红,却全然不知。 一群须发皆白的老人裹着厚皮袍,围坐在火堆旁,低声谈论着天气与牧草。 最终,嬴良来到几名青壮前。 他们沉默地坐在帐篷前,打磨着弯刀或骨箭,眼睑下藏着的双目一刻没离开过他身上。 “这就是你的部落?”嬴良环顾四周。 图什闷闷地“嗯”了一声。 嬴良的目光掠过一排牛骨装饰的帐篷,忽然在前方一处较大的营帐前定格——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赤着上身,围了条灰扑扑的围裙,蹲在帐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个烧水的陶壶。 神情专注得,仿佛对待大秦最好的贡品般。 “贾谦?!” 走近后的嬴良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惊愕。 蹲着的身影猛地一抖,双手不稳之下贾谦差点打翻了陶壶。 贾谦抬起头,望向眼前之人。 “将、将将、将军?!” 贾谦脸上写满了慌乱。 “您……您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嬴良眉头微挑,上下打量着他这身“行头”: “这话,该我问你。” “那夜之后,你杳无音信。谁能想到你在这呢?” 贾谦听完这话,登时脸上涌起浓重的尴尬。 他讪笑着上前,将嬴良拉进温暖的帐篷里。 其内,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水壶从火边移开,一边压低声音。 贾谦语速飞快地解释: “那晚……我不是跟其中一名白袍缠斗吗” “就是那四人之中身形最小的,她身法快得离谱…到最后我才看清…” 贾谦咽了口唾沫,“竟是个女人!” “然后呢?” 嬴良已经脑补出之后剧情,却又故意追问。 “然后…我就不想打了。结果……被她一掌切在后颈,等醒来……” 贾谦说到此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醒来…我就…就成亲了。” ? 嬴良满脸写着这个符号。 贾谦羞恼得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杀敌的气魄。 “她说……我们既已那啥了,就得负责……” “还说她部落内有一种能让实力暴涨的禁药。” “但副作用会定期发热…若不及时……排解,很容易容易……” 贾谦终是没好意思再说下去,而嬴良可不会放过他。 “所以说你多年骑马……这次反而被马给骑了。” 贾谦听这话顿时不高兴都挂脸上了,但想想也是事实,又哭丧着脸来,不情愿地点点头。 “她要,你就给啦!” “是她硬要的!” “那硬要,你就给啦!” “我也是没办法啊,当然情况……” 帐内,嬴良与贾谦你一句我一句地还在拉扯,突然,厚重的兽皮门帘被一把掀开, 乌兰妠走了进来。 她一身利落的深色兽皮战袍,胸前以粗犷的银制扣环束紧,勾勒出充满力量的线条。 腰侧,两柄弧度优美的弯刀交叉悬挂。 其面容轮廓分明,带着草原儿女的野性,一双眸子更是锐利如鹰隼。 “我回来了。” 乌兰妠的目光首先落在贾谦身上,旋即转向旁边的嬴良。 只是看向嬴良的眼神,从看贾谦的秋水朦胧,一下落入万丈冰渊。 “你!就是今日到访我部的外族人。”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草原的直率, “嬴良。偏营将军亦是琅城现在的主人。” 嬴良自我介绍下,乌兰妠微微颔首: “图什的事,我听说了。” “你收留他,又对守卫手下留情。” “谢了。” 嬴良不反感对方的快人快语,摆了摆手: “人没伤,小事而已,不必言谢。” 乌兰妠边与嬴良说话,边迈开长腿,几步走到贾谦身边坐下。 众目睽睽之下。 她伸出有力的手臂,一把将羞恼之色未退的贾谦揽进自己怀里。 “这是我男人。不知嬴将军,今天来是不是要带走我的男人。” 乌兰妠的官话说得不错,嬴良看着她那飞扬的长眉,嘴边的那股笑意着实快压不住了。 而被搂在臂弯里的贾谦,更是羞恼得整张脸爆红。 他如同被灌下了三斤最烈的马奶酒,连脖子根都红透了。 “男人……什么男人,我……” 他结结巴巴地回嘴,却又被乌兰妠斜瞥来的一个眼神给镇住: “没、没意见……” 嬴良看着贾谦那副窘迫又透着点享受的模样,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哈哈哈……” “女族长果然好气魄。我这兄弟平日战场上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谁想也能跪服在你的石榴裙下。” 说完,嬴良给贾谦递了个眼神。 谁知这小子明摆着在享受,全然不理会他这将军了。 嬴良也不在意这事,将话题引到此番来的正事上——其他部落的人。 嬴良这边欲与乌兰妠提起联盟之事,然而—— 帐外骤然响起的喧嚣。 “乌兰妠!滚出来!” 粗野的吼声如同狼嚎,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乌兰妠你身为族长,今晚你要将我们服侍舒服了,我们今天可以放过你的族人。” “不然,此刻我们就要破寨抢人啦!” 第35章 那颜部,察格尔 北郊,乌延部营帐外。 突如其来的叫骂声,让嬴良与乌兰妠的脸色同时一沉。 原本还红着脸缩在乌兰妠怀里的贾谦,听到有人如此嚣张地直呼他媳妇名字。 “噌”的一下也站了起来。 眼中怒火升腾。 三人掀帘而出!同时一道黑影也从营帐后窜入空中。 刚到寨门外。 只见十余名骑着高头大马、披挂皮甲的游骑,趾高气扬地堵在门口。 身后影影绰绰跟着不下数百人。 一面绣着狰狞狼头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正是草原上势力略逊匈奴王庭的“那颜部”! 为首一名青年骑士,面容骄横,眼神轻蔑,正是那颜部有名的青年军领。 ——察格尔! 此人曾垂涎乌兰妠美色,想强行逼婚,反被乌兰妠当众打伤,颜面尽失。 今日显然是挟势报复而来! “乌延部?” 察格尔马鞭一指周围简陋的帐篷,嗤笑出声: “就这点破帐篷,这么几条蔫狗,也配占着这片草场?” 他目光扫过,最终落在嬴良身上,嘴角咧开恶意的笑容: “哟?这不是那个秦狗男奴吗?” “听说乌兰妠就喜欢你这口软饭?” “怎么?今天还多了个伴儿?” 他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着嬴良,极尽嘲讽: “听说你也姓嬴?” “该不会是咸阳宫里那个老嬴政的野孙子吧?” “靠着祖宗名头混了个狗头偏将?” “哈哈哈!” 察格尔以及身后的骑士们爆发出一阵哄笑。 贾谦听着察格尔对嬴良的侮辱,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他上前指着察格尔,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你个蛮子,说我可以——但你万不该辱我将军与媳妇!” “老子这就撕了你那张臭嘴!” 贾谦说完,作势就要冲上去却被一只沉稳有力的手,按在了肩头上。 “冷静。” 嬴良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缓步上前,近十月的枯草在嬴良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他一步步,径直走到察格尔的马前。 仰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对方居高临下的视线。 “你如此说,不就是想激我吗?” 察格尔被嬴良这平静到异常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适,眉头一挑: “什么意思?” 嬴良抬手解下肩头的披风,随意丢在地上。 接着,“锵”的一声将腰间长刀深深插入脚边的冻土。 动作干脆利落! 嬴良抬头,再次看着马上的察格尔,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 “意思就是,你想跟我打一场呗。” 这话正中了察格尔的下怀,他毫不客气当场跟上问。 “那你要输了,如何?” “立刻转身离开。绝不插手乌延部之事。” 嬴良的回答也十分干脆利落。可…… “若你输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颜部众人,一字一句: “带着你的人,滚出乌延部三十里草场!” 嬴良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只有寒风卷过雪原的呜咽。 寨门外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那一站一骑的两人身上。 数息转瞬即逝,察格尔那一个“好”字响彻整个草原。 *** 乌延部寨门前,百步空场。 察格尔已翻身下马,粗暴地扯掉沉重的皮甲,赤裸着肌肉虬结的双臂。 他胸口刺着狰狞的兽纹刺青,在寒风中微微起伏,其手中那柄弯刀造型也独特,刀背上密布着细小的豁口。 打眼一看就知是柄喝过血的宝刀。 察格尔手腕一抖刀尖直指嬴良,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冷笑。 “我这把刀——曾断过王庭铁骑的头颅!” “你一个秦狗,能接得住老子几下?” 嬴良不语,只是一步步拉近两人的距离。 “你叫什么?”嬴良突然开口。 察格尔咧开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察格尔!” “意思是——踏碎敌国之铁蹄!” 嬴良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好名字。” “那我便送你一份——踏空之礼。” 说完,嬴良缓缓解开腰间系带,外面厚重的深衣滑落在地,露出内里一袭简朴的玄色轻甲。 甲身线条流畅,黑金布纹唯袖口处,一道暗红镶边如同凝固的血痕。 他没有拔刀,甚至未亮出任何兵刃。 只是双臂缓缓抬起,抱拳于胸,摆开一个最寻常不过的秦军兵卒对练的起手式。 “拳?” 察格尔嗤笑出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对老子的刀?你他妈是活腻了?” “难不成你怕了?” 嬴良的声音平静无波,只是话音落地的刹那。 被激怒的察格尔就如同蛮牛般,整个人飞扑而来。 弯刀撕裂寒风,斜劈向嬴良脖颈。 角度刁钻,狠辣致命! 嬴良眼神一凝,脚下如灵蛇滑步,身形微侧,正好让过刀锋。 与此同时。 其右臂如鞭甩出,一记凶狠的肘击,如同重锤般砸向察格尔的腹侧。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察格尔壮硕的身躯猛地一震,脚下踉跄,退后半步。 眼中凶光更盛! 他怒吼着,手腕翻转,沉重的刀背带起恶风,横扫千军般砸向嬴良头颅。 “咚——!!”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嬴良右臂上抬格挡,臂甲与精钢刀背悍然相撞。 巨大的力量让两人身形同时一晃。 贴身肉搏!瞬间爆发! 拳影如电,腿风似鞭! 察格尔身高臂长,力大无穷,刀式大开大阖,专走缠斗压制, 而嬴良却身形紧凑,步法精妙至极,每每闪避都妙到毫巅。 每一次反击,又都精准地卡在察格尔出手与未出手的缝隙之间。 “咚!” 又是一记刁钻的寸拳,狠狠命中察格尔左肩关节。 沛然巨力透体而入。 “呃啊!” 察格尔痛吼一声,竟被硬生生震退三步。 握刀的手好一阵酥麻,下一刻那柄弯刀径直砸在地上。 “混账东西!” 察格尔眼中惊怒交加,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躲得这么准?!” 可嬴良不语,眼神深处一丝微不可查的蓝芒正点点闪烁。 【霍去病角色扮演】影响触发:对草原体系敌人造成战斗心理压制。 一股无形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威压,更加真切地笼罩了察格尔。 他自己从之前的未察觉,到此刻由内而外的寒意。 恍惚间! 站在察格尔面前的嬴良,仿佛化身一名金甲少年,率铁骑,踏碎王庭帷帐。 万骑崩溃,狼烟蔽日! “你不是……普通的秦人……” 察格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而嬴良却不再给他说话机会,上前三记重拳。 快!准!狠! 第一拳,砸开格挡的刀柄! 第二拳,轰在对方仓促回防的小臂! 第三拳,如同攻城巨槌,狠狠印在察格尔毫无防备的胸膛!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察格尔嘴里狂喷而出。 旋即!察格尔那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倒飞出去足有五丈之远。 “轰隆!” 他重重砸落在地,翻滚数圈才堪堪停住。 “杀了他,都围上去砍死他。” 艰难起身的察格尔脸涨得通红,他对着后方数百游骑嘶吼道。 登时飞沙走石,百骑如沙尘暴般席卷而来。 可就在他们临近之时,那柄属于察格尔的弯刀,突然钉在了所有人面前。 数百骑当即勒马停下。 嬴良以手指空,在高空之上一只海东青在盘旋在空中。 “察格尔,快回去吧。这会我的人已经在你那颜部,做跟你一样的事了。” “你敢……” 察格尔怒吼一声,却再次对上嬴良那平静到异常的双瞳。 瞬息间,他慌了。 下一刻,察格尔将一名游骑拉下马,自己翻身上马带人跑了。 乌延部内。 众人还沉浸在之前嬴良他俩的打斗中,等回神时,又看到那颜部退了。 登时一阵惊喜的嘶吼声响彻整个草原! 第36章 双制实施,开市 风料峭。 琅城内外,却已悄然涌动着一股勃发的生机。 城北,新划定的“北门屯落”初具规模。 夯土围墙拔地而起,圈定了一片新的家园。 城西,是从四方流离汇聚而来的百姓,简易的木屋草棚连成一片。 炊烟袅袅。 城南,则是那颜、乌延等归附匈奴部族的新居。 自上次之事后,那颜部的察格尔无力扭转局势,自杀了。 其部落与乌延一起迁移到琅城周边。 远远望去。 洁白的毡帐与粗犷的木屋错落交织,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这些也就短短一个半月。 这座曾被杀人犯,马贼聚集的军堡,竟已容纳近万之众! 琅城主道上,驮着货物的马队穿梭不息,满载粮草的木轮牛车吱呀滚动。 中原孩童与匈奴小儿,虽仍带着些许陌生的好奇,追逐嬉戏于街巷之间,清脆的笑声还是刺破了寒意。 曾经拔刀相向的紧张,已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共存取代。 这一切变化的根基,在于—— 嬴良他们提出的“军屯”与“民屯”并行的双制。 *** 回到大营议事厅内,炭火正旺。 王虎风风火火地闯进来,手中高举一块新刻好的松木牌。 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 “将军!将军!成了!” “新制户籍第一千户!登记完毕!” 嬴良接过木牌,指尖拂过上面清晰的刻痕: “屯民乙部,赵氏,五口之家。前为逃户,今立军籍一等。以长子入军,得田三亩,衣粮自供。” 他简略看过各个木牌,其上字迹方正,信息完备。 嬴良颔首,眼中带着赞许。 “干得不错。” 另一旁,贾谦已伏案多时。 起身后,也将一叠厚厚的文书整理齐整,恭敬递上: “将军,这是‘军屯民屯双制联动’第一阶段的细则布告,” “请您过目。” 这份双制细则,是由嬴良提供大致思路,交给贾谦完善的。 一个半月,贾谦一直处理这事,终于还是成了。 嬴良接过,目光如电,快速扫过。 随即他卷起布告,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中心广场,早已是人头攒动。 中原百姓、归附的匈奴部民,以及新编的军户, 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登上高台的嬴良身上。 寒风卷动他的衣袍,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喧嚣。 “此为我琅城新法——” “军屯、民屯,并立而行!” “以军护田,保境安民!” “以田养兵,粮秣无忧!” “凡愿归我大秦律法之下者——皆可得土地、粮种、安居之所!” “男丁入军序,以功绩换田亩,以勇武博前程!” “妇孺入民编,织布养马,各司其职,” “月供按品级,足额发放!” 说完,嬴良的目光扫过台下形形色色的面孔。 下一刻,其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 “秦人与匈奴,自此不再以刀兵对峙。” “而是——”嬴良停顿片刻。 “同为护城之人,共筑家园!” 话音落地! 广场上一下陷入短暂的寂静,慢慢的是讨论声,最后声音越来越大。 很快,整片场地沸腾了! 其间,有一位须发皆白的中原老农,颤巍巍地挤出人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多谢将军赐的活命之恩!” “老汉一家……再不用荒野漂泊,等死了啊!” 紧接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乌延部战士,猛地高举双臂,用生硬的秦语嘶声呐喊: “我!巴图!愿入秦军!” “只求一间暖屋!三亩薄田!” “教我儿子……识秦字!做秦人!” “愿从新法!为新城效命!” “愿从新法!” 更多的声音汇聚成洪流,在凛冽的寒风中激荡回响! 贾谦站在嬴良身后半步,望着台下那一张张激动、期盼的脸庞。 只觉得这一个半月呕心沥血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他低声感慨: “若此法真能推行无阻……” “十年之后,这琅城……必成北疆一桩奇迹!” 嬴良假装没听到,他的目光越过喧嚣的人群,落在等待登记造册的百姓和战士身上。 任重道远,四字实实在在地砸在他的心头。 数日后。 果真如嬴良所想,一切不会一帆风顺。 在一场小型的议事会上,南城一位颇有名望的乡老,佝偻着背道。 “老朽……并非质疑军民共治之策……” “只是……中原人与匈奴人,” “终究是……自古有仇,习性迥异啊。” 他顿了顿,观察着嬴良的脸色才继续道: “生活……饮食……婚丧嫁娶……样样不同。” “尤其是……交易!” 乡老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急切: “匈奴人换物,只凭眼力,不论斤两!” “咱们中原人,” “重价轻物,斤两必较,一丝一毫也差不得!” “若强行混居互市……” “只怕……将来摩擦不断,终成大乱之源啊!” 这问题,嬴良这几日在城中也多有发现。 望着下方响起的一片嗡嗡的附和声,以及不少民户代表脸上的忧色。 “是啊是啊!匈奴人连秤杆都不认识!” “他们只认牛羊马匹,哪懂咱们的斗升斤两?” “数都不会算,怎么交易?” “这……这根本是鸡同鸭讲!” 如此的话语声不断传来,贾谦也皱紧了眉头。 他凑到嬴良耳边,声音苦涩: “将军……这……这还真是个死结……难办啊……” 嬴良依旧沉默。 他缓缓起身,走下主位的高阶。 目光扫过略显嘈杂的众人,最终落在角落。 那里,散落着民兵操练后遗弃的一杆简陋木秤。 他拾起那杆木秤,又从地上随手捡起两块大小相仿的石块。 他走到厅中空地,一手托起木秤一手将两块石头,一左一右地轻轻放入粗糙的秤盘。 木制的横杆,在微微的颤抖中,艰难地寻找着平衡。 可嬴良的瞳孔却在这平衡中,闪烁出一丝丝的亮光。 “千百年来,战火不息,诸国相伐,百姓流离失所,白骨盈野……” “为何?” 嬴良说话间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一张脸: “因器不同!言不同!法不同!” 他猛地举起手中那块象征着平衡的秤砣: “更因——衡不同!” 嬴良的声音再次拔高。 “我父嬴政,扫六合,废旧制!定天下度量衡!” “书同文!车同轨!” “方有我大秦,九州同脉,政令通达!”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 “今日,我们在琅城同城同制,那明日——”声音斩钉截铁: “我便要你们——同市!” “匈奴人与秦民,可在城中开设互市!” “以马易盐!以刀易布!以粮易铁!” “凡交易者——同币!同称!同法!” “市场立规,秤砣画印,三司(市监、税务、治安)设账,日日核验!” “谁敢短斤缺两,欺行霸市——严惩不贷!” 最后一个“罚”字,被嬴良说得如同惊雷般。 一下,让议事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针落可闻! 可随即,哗然之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互……互市?让匈奴人……和咱们……一起做买卖?” “这……这怎么可能?天方夜谭!” 贾谦也是彻底呆住了。 对于嬴良这番前古未有的举动,他嘴巴微张,脸上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声近乎呻吟的低喃: “这……这真是你想出来的?我的将军大人……” “您这哪里是简单的互市啊,你这是开创先河啦!” “就算范蠡活在当世,对你也是自愧不如啊!” 第37章 开互市,雪中诗会 十月朔风卷地,白雪扬扬。 屋顶、墙头却已披上素裹银装。 街头巷尾, 百姓与归附的匈奴族人,围拢在噼啪作响的火堆旁,搓手呵气,交换着粗粝的笑谈。 偶有孩童在刚清出的木道上,笨拙地堆砌雪人。 清脆的欢笑声在沉寂的边城久久回荡。 琅城主道中心。 大秦偏将嬴良卓然而立,他正向汇聚的民众,宣告一件大事—— 互市正式开通! *** “你们真正要的,” 嬴良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不是世代的仇恨,而是——活下去,活得更好!” “互市,也不是让我们向匈奴人白送粮米布帛。” “而是让他们,用骏马换取急需的盐巴,” “用坚韧的皮货换取御寒的布匹,用精炼的铁料换取驱寒的烈酒!” “有了固定的集市,有了统一的度量,有了白纸黑字的契约。” “他们可以是商人,是主顾。” “但一定不会是必须拔刀相向的敌人!”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面孔: “比起在彼此的刀锋下流血,我们能不能……学着在秤杆下,做一笔笔公平的买卖?” 话音落地,场下一片寂静,只有雪落的声音。 片刻。 一名面色黝黑的中年织户鼓起勇气,大声问道: “将军!咱要是布卖多了。他们……会不会眼红,又来抢?” “问得好!”嬴良颔首,显然早有预料。 “故此,互市设于四市口。” “每处由秦军精锐设哨驻守。” “每处市集,设一主官,两辅佐,三帐吏员。” “交易货物,当场交割或错时入库,定金交易,钱货两清。” “凡违契者,欺市者,强夺者——不分族属,依秦律重罚!” 嬴良手臂一挥,早有准备的士卒立刻展开一幅巨大的、墨迹犹新的《互市交易图》! 图上。 交易流程清晰流转,军卫布防森严有序,各族摊位规划分明…… 甚至细致到车马行进路线。 见此的人群中,不断响起低低的惊叹。 “老天爷……连路怎么走都画好了!” “看那个!钱换券?预售引?” “这……这是什么意思?” 嬴良面对纷杂的疑问,只是淡然一笑,旋即一一为他们讲解不解之处。 知道最后一句。 “这世间能让人活下去、活安稳的法子,从来不止刀剑一种。” 嬴良这句话说完,场下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只是这份沉默只在瞬息间,就被如春雷般的喝彩声打破。 好好好! 喝彩声中,嬴良嘴角微扬,似乎很满意眼前的局势。 但其目光也不动声色地掠过人群边缘。 在几个不起眼的角落,数道披着陈旧皮袍的身影身上。 嬴良看到了陌生的影子。 “果然又出现了。”嬴良心念微动。 这几日。 这些身影如同幽灵,频频出现在集市、登城口、粮道旁。 虽无动作,却总让他心中警铃微鸣。 “盯紧他们。”他低声对身后贾谦吩咐。 贾谦眼神一凛,默默点头,将那几张面孔深深印入脑海。 *** 当夜。 初雪未歇,北风更劲。 嬴良叫来各处忙碌的贾谦,王龙王虎等人,在屋内小聚。 席间。 “按大秦历,十月为岁终。” “如今城中营内,十人里有七人是流亡之户,三人是失所的孤民亡卒……” 王龙想起这几日营中有年轻兵卒因思乡而落泪之事,心内苦楚多喝几杯: “此来半年有余,不少兵卒起了思乡的心,就连我……” 王龙说不下去,重重的叹了口气。李骁靠得近上前安慰。 王虎,贾谦的脸色也沉下来,似都有所感。 嬴良见此举杯独饮,片刻,三四杯下肚。 铛! 嬴良重重将被子置于桌上,也惊醒了大家。 “那给琅城……过个年吧。” 啊! 大家的面容上都写满了这个字,于是三日之后…… 琅城年节,正式启幕! 中军粮仓大开,调拨出部分粟米、豆菽派发给百姓,营中。 有了米粮。 民户家中,主妇们围坐在一起包出一个个鼓胀的饺子; 又因互市赶上过年。 那眼部,乌延部等匈奴部落,售出一批便宜的牛羊家畜。 于是香喷喷的肉香,也萦绕了整座琅城。 等到夜幕降临。 又有百盏红灯次第点亮,蜿蜒地映在被白雪覆盖的街巷上。 街头巷尾。 各式各样的商贩摊位,吸引了城中内外大批的百姓们。 广场上。 归附的匈奴部族,也带来了他们的欢庆。 低沉的羊皮鼓“咚咚”敲响,悠扬的马头琴声如泣如诉。 篝火在其中央熊熊燃烧,部分秦人与匈奴人围成一圈,踏着粗犷的节奏,合舞高歌。 一场从未有过的欢腾,悄无声息的驱散了大家心底的思乡之苦。 可在琅城的另一处。 一场别开生面的“边塞诗会”也发挥同样的作用。 于城南门楼下的“一品斋”,搭台。 由贾谦亲自主持,广邀城中所有识文断字之人—— 无论文士、军卒、百姓子弟,皆可登台献诗一首。 并且。 在三日前,嬴良还让人将此消息传播到肤施城等周边大小城邑。 故! 除琅城本来人员外,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学士。 他们瞧不上琅城当地这些土包子,大都聚在一处座谈。 反倒是有三人。 他们虽穿得比学士的装扮还要华美,却从进门后径直与琅城文士们坐到了一处。 藏在屏风后的嬴良留意到了三人,旋即与贾谦耳语几句。 少许过后。 屏风被人撤走,嬴良与贾谦一前一后走出。 “这大雪天的,大家还能赶到琅城来过年。” “这里嬴良先谢过各位了。” 说完,嬴良稽首拜谢。 座下的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咸阳城皇子们长什么模样。 竟都被嬴良这三殿下出众,俊美的外貌给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眼看他这副可比安陵君的样貌。 记忆中在结合三殿下领三百人突袭中军大营,以及大破白岩山等等功绩。 登时,他们心底涌现出强烈的撕裂感。 好一会儿。 反应过来的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同样稽首与嬴良拜谢。 嬴良回了声:落座。 众人纷纷坐下,贾谦则在这时站出身说道。 “下面,诗会开始!” 第38章 嬴政是真的会杀自己 城南门,一品斋。 数十盏红纸灯笼高悬,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 匈奴的马头琴呜呜咽咽,与秦筝的叮咚交织,奏出边城独有的粗粝年味。 “下一首!王屯长家的二小子!”台上主持的贾谦高唱名号。 一个半大少年红着脸站上前,磕磕绊绊念了四句打油诗,惹得善意的哄笑。 斋内气氛稍松,却也不免显得其间文气稀薄。 特别是角落里的三四名学士。 他俩只顾独自围炉饮酒,对台上众人所做的拙劣之作,几乎是充耳不闻。 “这琅城什么时候有位新城主了。有人知道吗?” “不清楚。但听闻是名将军,还是从咸阳来的。” “将军,咸阳?又是啥富贵门庭来捞战功的草包一枚吧。” 三四人小声耳语,说到兴头时还会痛饮几杯桌案上的酒水。 入口如烈火,进喉似甘露。 “你还别说,这草包虽不知道治城如何,但这酒当真不错。应是从咸阳带出的酿酒方子。” “哈!是好酒。可惜这等好酒却与此间烂俗不堪之作,相配,这不是污了我百家学士的耳吗?” “可不是吗,要不是听闻参加诗会者,无论作诗与否都能领取一床麻被,我身为六国后人能来!” 最后说话,自诩是六国后人的长须破衣老者,话音刚落地。 猛地肩头搭上了一只手,他心头一惊,心想不是说的话给城中将军听去了。 颤巍巍的他转过头,却撞上了一张满脸通红,满脸络腮胡的大饼脸。 此人从下往上看,显得异常雄壮,站起身的他几近八尺有余。 他弯腰用那铜铃般的眼珠一边盯着老者,一边正欲说话。 可没等他开口,先是一口臭气从他嘴内涌出,喷了老者满头满脸。 老者当场好一阵恶心,连连干呕。见此情景,厅内众人也被吸引,侧面望来时有人认出络腮男。 ——廉钧! 虽是儒家学士,却熟读儒道两家典籍,又因身材高大堪比武将,故被人戏称“廉大材”。 大材,亦称作大木头。 所以廉钧也被人叫做“廉木头”。 这名号与他性格相仿。廉钧也就承认了。 此刻廉钧明显是酒多了,满脸通红身形也摇摇欲坠,他喷了老者一脸臭气后,并未放过他。 “乐老,你身上缝补处的针线厚如虫茧,又何故瞧不上今日一品斋发的麻被呢。” 廉钧擒住乐老的双臂,一番话说得乐老就差当场挖个洞,将头埋进去了。 放过脸亦红亦红的乐老,廉钧站起身环望一圈身边人。 周围人见他这副醉态,纷纷避而远之,好在最终廉钧将目光投向台边端坐的嬴良。 此刻嬴良披着玄色大氅,静静的坐在那。 起初他并没将注意力放在台上,余光都聚焦在角落内的华服三人。 直到廉钧的目光投向嬴良,台上的贾谦不得不唤醒他。 “将军,将军。要不要将那人抓……” 贾谦话到一半,就被嬴良伸手打断了。 嬴良本想借诗会引出偷溜进城的贼人,谁想却先引出一位醉酒大汉。 廉钧! 嬴良除建设琅城外,也让人收集周边有才之士,准备收纳入城。 送回的名册中,就有这个名字。 只见廉钧踉跄脚步,走上前,下一刻就手指嬴良的鼻子骂道。 “也难怪后面那些人骂你是草包呢,你看看你弄的这是什么诗会。” “什么大海啊你全是水,什么骏马啊你三条腿,咳!这也能叫做诗吗?” 廉钧说得急,话音落地又连连喷出几口臭气。 迎着嬴良的方向,其身边的贾谦都看不下去了,刚欲出手教训他却再次被嬴良拦下。 嬴良的举动不仅让周围人有些敬佩其度量,也让角落内那华服三人第一次正眼望向他。 “那怎样的诗,你觉得是好诗呢。” 嬴良淡然反问。廉钧仰面不语,似有思忖之意。 片刻后。 他重新对上嬴良: “你是咸阳来的。应是知晓大秦有位三殿下公子良,他十岁前所做之诗可称仙品。” “好比那句‘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再好比‘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些都是极美的诗句,虽说韵律,行文与春秋战国不同,但其中韵味之足,意境之远堪称当世绝唱。” “但可惜了,自三殿下十岁后就再无诗句从宫内传出,我等……” 廉钧说到这,眼眶内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了。 而嬴良呢。 他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的事。 初听还有些兴奋,但听到十岁两字时,那年的回忆登时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中。 那年。 嬴良十岁。 大秦寻常百姓家,在孩子整岁时都会大摆筵席,更何况是皇室呢。 阿房宫,嬴政为嬴良也摆了庆生宴,其间百官来贺,少不得贺礼贺词啥的。 又因贺词引出了诗歌,民谣等等传唱之句,在大殿内歌唱。 也就在欢愉之际,嬴政提议让他身边的众多孩子,比赛斗诗斗歌。 这让当时还不会藏拙的嬴良,察觉到这是一次机会。 于是。 大哥扶苏领头唱出《蒹葭》《晨风》等,后世诗经中代表秦风的诗歌,引得满堂叫彩声。 又有当时还只能牙牙学语的胡亥,背诵出“人之初性本善”的蒙学典籍,引得众官员会心一笑。 之后。 嬴良站出身,在大殿上慷慨激昂的吟诵出。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等等后世佳作。 嬴良记得很清楚,那时整个大殿像是一下落入了水里,寂静的可怕。 周围的百官如同看到可怖之物般齐齐凝视向嬴良,特别是最后嬴良抬头望向父亲。 ——嬴政! 高高在上的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手中那柄长剑,被他紧紧握在手心。 那次庆生的最后,是大哥扶苏跪了三天三夜才保下了嬴良。 虽然嬴良至今都没弄明白,为何嬴政在听到那些诗句时,会如此震怒。 但有一点是十分清楚的, 嬴政是真的会杀自己! 收回回忆。 嬴良望向醉醺醺的廉钧,嘴角扬起一丝急不可擦的笑意。 如今我身处塞外,就算再当文抄公写诗,咸阳城里的老头子也不能知道。 所以这波,我是装定了。 “哦!你的意思是说,本将军的诗会不如那咸阳城里的真草包嬴良咯!” “那是自然。你……这诗会臭不可闻。” 廉钧毫不客气地道出这句,可嬴良不怒反笑: “好!那请尔等听好了,我下面这首诗是否比得过那公子良!” “醉里……” 第39章 文抄公在线打脸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披着玄色大氅的嬴良道出这两句时,已然站起身。 一口将手中酒饮下,他踱步到廉钧前。 廉钧满脸醉态的环视嬴良,到嘴边的评价刚要脱出,却硬生生被嬴良下面三句诗给咽回去了。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嬴良这两句说的极快,似给厅内众人迎头淋下一场暴风骤雨。 又仿佛铺开一张美酒佳肴,将兵对饮相食,吹拉弹唱,士伍齐声高歌的宏大画卷。 直到最后一句:沙场秋点兵。 径直点破这幅画卷上书写的内容,竟是一场秋后的阅兵。 厅内霎时间安静到落针可闻! 短短五句! 嬴良不仅给厅内众人呈现出一幅年迈老将夜里看剑,回忆当年阅兵的场景。 而且。 此诗竟还如此对应众人此刻身处的环境——边塞风光。 厅内众人不禁都沉浸在这五句诗的意境中,久久不能自拔。 特别是那廉钧。 此刻他双眼紧闭,嘴里回味着嬴良此前做出的诗句,如同老牛反嚼般。 好一会儿。 也就在厅内众人以为这首诗,到此为止时,嬴良的声音再次响起。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这次嬴良没有停顿,将辛弃疾这首词的后半段,脱口而出。 一时间。 厅内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嬴良身上。 震惊,惊喜,诧异之色纷纷从他们眼眶中溢出,甚至还有人连嘴巴都忘记闭上了。 厅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可这份寂静并没多久,人群中陆陆续续的传出抽泣声。 这可让只想借此装一波的嬴良,深感意外。 他循声望去,发现抽泣之人竟都是一些有六国背景的老者们。 他们不敢放出声,却又都感动于此诗中道出的老将,所以只得偷抹眼泪压低声音抽泣。 这可让嬴良尴尬异常了。 他没想过一首诗真能给人听哭了。 只能心底感叹一句,古人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 碍于这些人隐瞒的六国身份,嬴良最终决定诗会结束后一一找他们“喝喝茶,谈谈心”。 心底记下这些人。 嬴良回身找上,依旧如同一根木头板伫立原地的廉钧。 廉钧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从嬴良这首词的前半段,回味到后半段。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 “好诗啊!真是一首绝世好诗啊。” “对比咸阳宫内的三殿下嬴良,这首诗也是不遑多让的!” “有这等诗作的诗会,才能配得上今夜杯中的美酒吗!” 说完。 廉钧毫不客气的夺过别人案几上的酒水,仰头痛饮。 丝毫没有察觉这案几主人,那嫌弃至极的眼神。 而嬴良呢。 却对这等快人快语,性情豪爽的廉钧,观感好了不少。 真君子,总归是假小人要让人舒心的。 这就好比下面有人说出的小人之语,总让人听得如此刺耳。 “将军这首诗固然是好的,但要说跟咸阳三殿下嬴良对比,还是相距甚远的。” 说此番话之人,正是之前被廉钧喷了一脸臭气的乐老。 乐老这番话看似说的极为圆滑,将军与殿下两边都不得罪。 可明眼人一听,也都知道他是故意在说三殿下的好话。 落在他人眼中,也成就了他不畏将军强权,敢于直言的形象。 反正说白了。 这老小子,这番举动怎么都是有利于他自己。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乐老漏掉了一件事。 那就是—— 嬴良=三殿下=偏营将军琅城之主。 后者两道身份都属于同一人——嬴良。 乐老之前捧一踩一的话术,放在同一人身上完全不成立。 且让其他听者知晓后,只会觉得此人虚伪,表里不一,是个真小人。 于是! 下面的剧情就很简单了。 台上主持的贾谦下台,公开了嬴良的身份。 厅内众人吃惊于嬴良身份的同时,也纷纷向乐老投去鄙夷之色。 一时间。 无数指指点点,如毒蛇般刺满了乐老全身。 乐老最终没忍住,提前逃出了一品斋。就连免费发放的那床麻被也没去理会。 解决完乐老。 嬴良转身找寻廉钧,想着将其收纳入城,成为自己身边的幕僚。 可等他找到这人时,廉钧已一个大字睡倒在了地上。 鼾声如雷! *** 一品斋内。 嬴良让人将廉钧抬下去,好生照顾后回到厅内。 早看诗会过半,时辰尚早。他也不能让场子如此冷清下去。 于是叫来贾谦,两人商榷起接下来的流程。 就当两人附耳交谈之际,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前。 这人一身玄黄深衣,身材高挑。 鼻梁挺拔不似中原人,腰肢过细完全能用双掌合拢抱起。 这人的出现,让嬴良与贾谦都吃了一惊。 三人对视之后,不等嬴良先开口,假名自称苏羽的男子,嫣然一笑望向嬴良。 “我与家中兄弟,听闻将军这边有诗会才慕名而来的。” “可我三人才疏学浅,又不是大秦人,听不懂那些由秦腔堆砌的弯弯绕绕的诗句。” “我等匈奴族人,只相信刀口下说的话。” “所以!这里我等没有没这份殊荣,能与将军本人切磋几招呢。” 说完,苏羽从裤腿中抽出一柄短刃…… 第40章 公子非凡人 雪落无声。 高檐上悬挂的红灯在风中摇曳。 一品斋内众人本以为经过之前的闹剧,不会再起波澜。 却被这名为“苏羽”的再度聚拢,气氛陡然紧绷。 “今夜月明雪净,不知将军……” “可愿与在下,以剑识人?” 此言一出,惊艳四座! 场中瞬间从一片死寂,慢慢转为窃窃私语。 “此人……莫不是有失心疯?竟敢当众挑战将军。” “就是就是。将军可是琅城之主,此去比试输赢都一样。” “算啦算啦。本就与我等无异,将军不可能输,这在琅城是铁律。” 厅内大家的议论声不断传进,前方贾谦耳中。 就当贾谦准备阻止这种闹剧时,嬴良站出身。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青衣男子脸上,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 “以剑……识人?你,有剑?” 苏羽抿嘴轻笑,压下心头被挑起的情弦,从靴筒内抽出一柄短刃。 短刃小臂长短,半边开刃,银光森森。 看到此刃的厅内众人,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要动真格啊! 大家心底做如此想,慌乱之情也越发浓烈。 嬴良见此沉默片刻,最终开口: “取我练兵场那柄竹枪来!” 外面侍从应声而动,很快从人群后扛来一柄丈许长的重竹练枪。 枪身粗壮,色泽深褐,挥动时亦能带起沉闷的破风声。 嬴良单手接过那沉甸甸的竹枪,枪尾顿地,竟能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请!” 嬴良伸手邀苏羽去一品斋后院的场地。 苏羽也不多言,先一步踏雪入场。嬴良紧跟其后。 雪地如镜,姣姣月华。 苏羽并指为礼——“请”! 话音落地。 她的足尖在雪地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失去重量的鸿羽, 瞬息间欺至嬴良身前! 短刃无声无息,直刺嬴良面门! “好快!” 众人见短刃瞬息留下一抹残影,齐齐失声惊呼! 就当众人惊叹苏羽的飞刃急速时,其下一刻,奇诡莫测的剑招更让人惊叹。 虽是北疆传承的路数,却又杂糅了一些匈奴人才有的柔劲,技法。 似乎前者的路数,就是为了掩盖后者。 刺,挑,缠! 本是使用短刃者,最基本的操作。 可在她手里,这寻常三招。 有时如毒蛇吐信,有时又似灵猿摘果,其间藏变化若藤蔓绕树。 剑光流转间。 苏羽的攻势,如山涧流水般绵绵不绝,无孔不入,又人难以捉摸! 虽说苏羽的攻势变幻无穷,让人眼花缭乱。 然! 对面嬴良的应对,却只体现三字—— 稳!准!狠! 面对那无声无息的致命剑光,他仅仅向前踏出一步! 手中丈许竹枪如怒龙出海,毫无花哨地一记横扫! “呜——!”沉重的破风声炸响! 枪身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壁。 “当啷——!!!” 火星在短刃与竹枪交击处迸溅。 此番对战数回合。 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几乎被嬴良发挥到极致。 沛然的巨力沿着刃身传入苏羽手心。 登时她只觉虎口剧震,剑势溃散。 身形急退间。 她足尖在雪地上拖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好沉的劲道……” 苏羽敛去笑意,抿嘴望向对面。 而嬴良。 他的招式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没有眩目的腾挪。 有的只是军中千锤百炼、从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 纯粹杀伐! 这份杀意让苏羽全身的气血沸腾,足以达到升天的地步。 于是乎! 第二次,其影再动,如鬼魅绕身! 第三次,剑光藏于袖底,角度刁钻! 第四次,剑走偏锋,直取肋下! 嬴良却始终如一。 横扫,直劈,顶刺。 以极致的简练,对抗苏羽那极致的繁复。 以无匹的刚猛,碾压诡异的灵巧。 *** 一品斋,二楼。 风榆站在阴影中。原本她是不放心独留嬴良一人在诗会,才悄悄跟来。 谁想碰巧看到眼前一幕。 她出身墨家,眼力何等毒辣! 那苏羽的身法剑路,看似飘逸灵动,实则暗藏着一股近乎刻板的杀伐轨迹。 似刚学习不久。 这等不知变通,绝不可能出现在一名久在江湖的游侠身上。 那就只能说明: 公子非凡人! “这步法……” 风榆见苏羽的身法有三分眼熟,呼吸微微急促间,她猛地想起: “更像是……王庭暗卫!” 此想法一处,浓重的不安感猛地缠上她的心头。 …… 回到场中,第五十回合。 刃影枪风交错。 燕公子忽地身形一旋,手中短刃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唰”地一声,收入身下长筒的“剑鞘”之中。 她飘然落地,气息未稳,脸上笑意却重现: “将军,够了。” “你我……可是点到为止。” 此言一出。 嬴良手中丈许竹枪一顿,慌乱收手间枪尾重重顿入积雪中。 嬴良收势完毕,站稳身形,对苏羽拱手: “苏公子,好剑法。” 苏羽也不客气,收下这份恭维,也看了眼嬴良手内那柄粗粝的竹枪, 由衷叹道: “将军才是,枪法惊绝!” 两人相视一笑,竟同时露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笑意。 场外,之前那股剑拔弩张之势随两人的收势而消散。 下一刻,围观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掌声! 贾谦也趁机挤到嬴良身侧。 他压低声音,难掩急切: “将军,如何?” 嬴良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水,回望了眼苏羽的身影,淡淡吐出几字: “打不死我。” 话语稍顿,嬴良也故意将声音压低。 “她不像来杀我的……像——在试我的深浅。” *** 雪势渐消,诗会终是安然落幕。 琅城主街。 一间不起眼的客栈二楼,房门虚掩。 屋内,一人早已静候。 她灰布旧袍,身形瘦削,面容如同石刻般毫无表情。 空气内,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狼皮膏药气味。 “主上。” 灰衣人见苏羽进门,立刻单膝跪地行礼。 苏羽一边轻轻挥手,一边撕掉脸上的假皮面具。 此刻她的声音再无半分温润,显示出女儿家的轻灵,却又杂糅了一丝匈奴的粗犷。 “乌兰,你何事过来的?” 月姬让跪地的乌兰起身。 乌兰起身后,见主上正笨拙的褪去男装,赶忙上前帮忙。 可下一刻,月姬却测过身子,厉声道: “不……不用!” 月姬也不知怎地会突然动怒,似突然不愿有人碰她般。 沸腾的气血第一次灼伤她的脸颊。 月姬望见被吼得愣在当场的乌兰,假意咳嗦了声,随后赶忙岔开话题: “先说事吧,你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