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全员沦陷：她的训狗手册》 第42章 杜松混合茉莉的风 黑瞎子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意识在半梦半醒间漂浮，一会儿是林见微亮晶晶的眼睛，一会儿是哑巴那毫不留情的拳头，一会儿又是那半块噎死人的压缩饼干。 直到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清冷地洒在地板上，他才按亮手机屏幕，刺眼的白光显示着：00:00。 半夜了。 他撑着地板，龇牙咧嘴地坐了起来，揉着酸痛的腰腹和肩膀，心里把哑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算了，打也打了，气也该消了吧？ 他自我安慰着，艰难地站起身。身体的疲惫和疼痛让他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一头栽进被窝。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寂静无声。 他摸索着想去开灯，月光下，那个扭曲变形的杯子静静地立在那里。 杯子里，插着林见微下午兴致勃勃放进去的那几朵小野花。 此刻，那些小花，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花瓣失去了水分，蜷缩，干瘪，呈现出一种衰败的灰褐色。娇嫩的黄色和紫色褪成了黯淡的阴影。纤细的茎秆无力地耷拉着，软软地靠在同样扭曲的杯壁上。几片枯萎的花瓣甚至脱落了，落在杯底，像死去的蝴蝶。 没有水。 一下午加半个夜晚的时间，足以让这些脆弱的生命在无人照看的角落里，悄然枯萎。 他也是。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98%。】 黑瞎子走过去，在茶几前蹲下。伸出手指，碰了碰一片蜷缩的花瓣。 最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洗澡，睡觉。 明天。 明天就能见到她了。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了起来，在昏暗的房间里像一颗坠落的星星。 他几乎是立刻伸手掏了过来，动作快得牵动了肋下的伤处，疼得他“嘶”了一声。 【微微】：睡了吗？ 黑瞎子咧开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黑瞎子】：没睡，怎么想我啦？［得意挑眉］ 发送成功。他盯着屏幕，想象着林见微看到这句话时可能出现的表情——是抿嘴偷笑，还是翻个小白眼？ 【微微】：是本人吗？发张照片验证一下，要不穿衣服的那种。 “噗……咳咳！” 黑瞎子看着这行字，耳朵尖莫名有点发烫。这小祖宗！在他面前的时候，稍微逗弄一下就脸红得要命，隔着手机屏幕胆子倒是肥得能包天了。 黑瞎子一个鲤鱼打挺（动作太大又扯到伤处，疼得龇牙咧嘴）坐了起来，一把撩起了自己身上那件宽松的T恤下摆。昏暗中，他结实流畅的腹肌线条若隐若现。照片有些模糊，光线昏暗，但轮廓清晰，张力十足。 【黑瞎子】：[图片] 【黑瞎子】：够不够验证？小色胚！［狗头］ 果然，信息几乎是秒回： 【微微】：好涩 【微微】：啊不是 【微微】：好看。 过了几秒钟 【微微】: 真是命苦啊，小时候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看帅哥，看了上半身，没有下半身。[捂脸] “噗！” 黑瞎子这次是真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又立刻警觉地捂住嘴，心虚地朝张起灵房间的方向瞟了一眼。还好，一片死寂。 这小祖宗！真是越来越……他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脸上的笑容带着十足的痞气。 【黑瞎子】：哟呵？胃口不小啊小祖宗！ 【黑瞎子】：上半身都喂不饱你了？还惦记上‘下半身’了？［坏笑］ 信息刚发出去，他眼珠一转，没有继续打字，而是直接点开了语音输入。 黑瞎子刻意将手机话筒凑近唇边，压低了声音，那嗓音本就带着磁性的沙哑，此刻更是放得又轻又缓，每一个字都裹着暧昧的热气，直接钻进听筒： “想看‘下半身’啊？”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留足想象空间，“……那多没意思？隔着屏幕有什么看头？” 他再次停顿，背景里是寂静小院的风声和他自己带着笑意的呼吸声， “不如……” 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的笑意更浓，“……等下次见面，黑爷我……亲自给你看‘现场版’？保证……让你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黑瞎子发完，自己都忍不住低骂了一句“草”，耳朵尖有点发烫，但更多的是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和期待。他几乎能预见林见微听到这条语音时，会是如何的面红耳赤，说不定还会对着手机屏幕骂他“流氓”。 果然，信息显示“已读”后，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黑瞎子靠着柱子，指尖夹着烟，好整以暇地等着。 【微微】：黑瞎子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行！】 【微微】：谁要看你的‘现场版’！臭流氓！[菜刀][菜刀][菜刀] 【微微】：……不过…… 【微微】：……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灿烂得能照亮小院的夜色。疲惫和疼痛烟消云散，心里只剩下被这欲盖弥彰的期待填满的甜。 他飞快地打字： 【黑瞎子】：明天！ 手机屏幕猛地亮起，林见微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卧槽！” 黑瞎子心里一惊，几乎是弹射起步。这深更半夜的，哑巴肯定已经休息了！要是被这通电话吵醒，……黑瞎子感觉刚挨过揍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像做贼一样，一手捂着肋下，一手紧紧攥着手机，蹑手蹑脚，屏住呼吸，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连滚带爬地躲进了寂静的小院。 黑瞎子背靠着冰凉的廊柱，这才接通了电话，“喂？” 听筒里立刻传来林见微清甜的嗓音，“歪，男朋友~” “我想你了。” 黑瞎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露出一个笑容。 “嗯…我也想你，小祖宗。” 他顿了顿，想起那张照片和她直白的“好看”，忍不住低笑着补充，“……比照片还想。” 手机紧贴着耳朵，林见微清甜又带着点慵懒的嗓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来。 “杜松混合茉莉的风……” “回忆里被爱 那股悸动……” “天色好红温柔好浓…… “在胸口浮现你的脸容……” 黑瞎子背靠着冰凉廊柱，月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一起活在这城市迷宫……” “提起你名字 心还跳动……” “却没重逢……” 黑瞎子嘴角下意识地牵动了一下，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滚过喉咙，试图压下心头那阵因为歌词而翻涌起来的潮涌。 “只有想碰却又不敢碰的那种悸动……” 最后一句，林见微唱得尤其轻，带着点叹息般的尾音，几乎要融化在夜风里。 “想碰却又不敢碰”……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99%。】 黑瞎子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攥了一把。在她面前，他那些引以为傲的厚脸皮和无赖手段，似乎总会在某个瞬间失效，露出底下最笨拙真实的渴望和……胆怯？ 歌声停歇，电话那头只剩下她的呼吸声。 黑瞎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剩下半截烟用力在廊柱粗糙的表面捻灭。 “喂，微微……” “嗯？” 黑瞎子下意识地轻轻哼唱起刚才听到的旋律。 “天色好红……温柔好浓……” 哼完这两句，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好笑，摇了摇头。 “唱得真好听，小祖宗。下次……当面唱给我听？” “嗯！” 林见微的声音立刻雀跃起来，“那……你早点休息？” “嗯，好。你也快去睡。做个好梦……梦里有我。” 两人又黏黏糊糊地说了几句毫无营养却乐在其中的废话，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黑瞎子握着手机，脚步轻快地转身。 一道高大沉默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本身的一道剪影，站在他房间门口，恰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眼皮。 左眼写着“吵”，右眼写着“死”。 黑瞎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脚步钉在原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完犊子！刚才太投入……忘了这尊大神了！ () 第43章 下雨 第二天，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城市上空，酝酿着一场雨。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朦胧的雨幕，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温柔的灰蓝里。 林见微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街道和树叶，眼神亮晶晶的。她拿起手机，给黑瞎子发信息： 【微微】：下雨了！小时候就特别想下雨天把伞放下，痛痛快快地淋一场雨！感觉特别自由！ 信息几乎是秒回： 【阿齐】：为什么不呢？ 【阿齐】：等着。 干脆利落的三个字，带着他一贯的果断。林见微的心跳加速，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没过多久，那辆熟悉的越野车稳稳停在了林见微家楼下。车窗降下，露出黑瞎子那张带着痞笑的俊脸，他朝楼上挥了挥手。 林见微像只快乐的小鸟，抓起一把伞就冲下了楼。 她跑到车前，雨丝打湿了她的额发和肩膀。黑瞎子推开车门下来，撑开一把黑色的大伞罩在她头顶。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们周围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 “真去淋雨？” 黑瞎子低头看着她兴奋的小脸，眼里全是纵容。 “嗯！” 林见微用力点头，眼睛亮得惊人，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湿润泥土气息的空气，然后，在路人惊诧的目光中，手臂一扬—— 那把伞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啪嗒”一声，落在了路边的草丛里。 细密的雨点瞬间毫无阻隔地落在她的头发、脸颊、肩膀，清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随即发出畅快的笑声：“哇！好凉快！” 黑瞎子随手将自己那把伞往后座一扔。 “豁出去了！” 他低笑一声，淡定地从自己的夹克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山寨防水手机！ “来，看镜头！” ，黑瞎子举起手机，镜头对准了站在雨幕中，头发很快被打湿成一缕缕贴在脸颊，却笑得无比灿烂的林见微。 林见微对着镜头，兴奋地转了个圈，张开双臂拥抱雨水，笑声清脆地穿透雨幕。 “傻站着干嘛？跑起来啊！” 黑瞎子笑着喊了一声，自己也迈开长腿。 林见微咯咯笑着，迈开步子就在湿漉漉的人行道上奔跑起来。黑瞎子举着手机，大步流星地跟在她身边。 林见微的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黑瞎子的头发也湿透了，几缕发丝贴在额角。 跑过一个街角，前面是一段空旷无人的林荫道。 林见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同样停下，举着手机，浑身湿透的黑瞎子。 两人隔着雨帘相望，雨水顺着他们的睫毛滴落，世界仿佛只剩下彼此。 黑瞎子收起手机，大步上前，一把将还在喘息的微微紧紧拥入怀中。 林见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便被铺天盖地的吻彻底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气息不稳地分开，额头相抵，喘息着，林见微大口呼吸着潮湿的空气，眼睛亮得惊人： “阿齐！是自由的味道！”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淋雨，我会觉得很倒霉……但是，”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两个人一起淋雨……我觉得好幸福！” 黑瞎子用力抱紧她，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发顶，“嗯。” 【系统提示：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100%。】 两人在雨中又依偎了一会儿，才像两个真正的落汤鸡一样，牵着手，一路傻笑着跑回了车上。 黑瞎子发动车子，暖气开到最大。他习惯性地想拿手机看看时间，结果一掏出来。 那个号称“防水”的山寨机，屏幕一片漆黑，无论怎么按电源键都毫无反应。 “啧，便宜没好货。” 黑瞎子嫌弃地晃了晃那坨“砖头”，随手丢到后座。 林见微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没事，” ，黑瞎子一边开车，一边抽了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语气轻松又宠溺，“坏了正好，明天我们一起换个新的，最新款的！” 第二天。 社区诊所里。 两张并排的输液椅上，坐着两个蔫头耷脑，裹着厚外套的鼻子通红的人。 林见微可怜兮兮地打了个喷嚏，声音嗡嗡的：“阿嚏……阿齐……我的新手机……” 黑瞎子也吸了吸堵塞的鼻子，感觉脑袋昏沉沉的，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咳咳……等打完针……咳咳……爷就带你去买……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打断了他的豪言壮语。 护士姐姐拿着吊瓶过来，看着这对“同病相怜”的俊男靓女（虽然此刻形象全无），忍不住抿嘴笑了：“年轻人，浪漫也要注意身体啊！来，手伸出来，打针了。” 林见微苦着脸伸出手，黑瞎子虽然自己也难受得要命，但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握住她的另一只手安慰她，结果动作太大，牵扯到了昨天被张起灵“重点关照”过的肋下，疼得他“嘶”地倒抽一口冷气。 林见微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小声嘟囔：“浪漫的代价……好贵哦……” 黑瞎子忍着疼和晕，看着自家小祖宗皱成一团却依旧可爱的脸，叹了口气。 “……贵是贵了点……但……值了。” 林见微悄悄勾住他放在椅子扶手上没扎针的那根手指，轻轻晃了晃。 几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摆脱了输液管，虽然依旧脚步虚浮，但好歹能行动了。黑瞎子说到做到，直接驱车去了商场。 “先生，小姐，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太般配了！”导购由衷地夸赞，热情地介绍着最新款的旗舰机，“这款情侣机配色特别适合二位，性能也是顶级的……” 这句“般配”显然精准地戳中了黑瞎子的爽点，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股子“爷高兴”的劲儿又回来了。他大手一挥，指着柜台里那两款颜色相得益彰的最新款手机，“行，就它了！” 导购惊喜地连连点头：“好的先生！马上为您办理！” 解一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他看着黑瞎子毫不犹豫地刷卡付钱，那金额让他眼皮都跳了一下。解一：“……？？？” () 第44章 西瓜 解一默默掏出手机，对着黑瞎子和林见微的背影，以及柜台上那两部崭新的顶配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然后迅速点开了解雨臣的微信对话框：【老板，见证奇迹！瞎子哥在XX商城，大手笔买了俩顶配情侣机！旁边是那位林小姐。附图.jpg】 解雨臣的回复很快，只有一个意味深长的：【？】 买完手机，黑瞎子把林见微送回了家。一进门，林见微就像被抽掉了骨头，把自己重重摔进沙发里，裹紧了厚外套，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水……”，她有气无力地哼唧了一声。 黑瞎子走到厨房倒了杯温水。刚把水杯放到林见微面前的茶几上，就见林见微伸出纤细的手指，慢悠悠地把那杯水往他这边推了推，抬起眼皮，带着浓重鼻音却理直气壮，“请喝水～” 黑瞎子一愣，随即失笑。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主人指使客人自己倒水，然后主人再“请”客人喝这杯客人自己倒的水。这逻辑，也就他家这位小祖宗能理直气壮地摆出来。 不过，看着林见微“你敢不喝试试”的眼神，黑瞎子顺从地拿起杯子，乖乖喝了一大口。嗯，水是温的，刚好润他发疼的喉咙。 林见微这才满意地哼哼了两声，拍拍身边的位置。黑瞎子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一起裹进厚厚的毛绒毯子里，林见微拿起遥控器，点开了一部轻松狗血的偶像剧，屏幕的光映着两人病恹恹的脸。 剧情发展到高潮，男女主因为误会吵得不可开交。林见微看得入神，一边吸鼻子一边吐槽：“哎呀这个男主好笨，这都看不出来女主是吃醋吗？阿嚏！” 她下意识地伸手，却不是拿自己的卡通杯，而是非常自然地端起了黑瞎子面前的玻璃杯，凑到嘴边喝了几口温水。 黑瞎子一直留意着她的小动作，见状挑了挑眉，语气满是调侃：“我发现你像只小猫一样。” 他指了指她自己的卡通杯，“明明有自己的杯子，” 又指了指她手里的玻璃杯，“却总喜欢偷喝我杯子里的水。” “也不是，是懒得自己倒嘛。” ，林见微又就着他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把杯子塞回他手里，“喏，还你。” 黑瞎子哭笑不得，拿起杯子，也喝了一口。 窗外天色渐暗，黑瞎子看着林见微靠在自己肩上，眼皮开始打架，又低头看了看并排放着的两个风格迥异的杯子。 或许……下次可以买个同款的？ 看着林见微小鸡啄米似的模样，黑瞎子小心地按了暂停，“困了？去床上睡。” 林见微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含混不清。 黑瞎子站起身，弯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林见微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像只找到窝的小兽。 黑瞎子抱着她，脚步放得极轻，小心地把她放在柔软的床上。蹲下身，帮她脱掉拖鞋和袜子，露出白皙的脚丫。他拉过被子，仔细地给她盖好，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好好睡一觉。” 黑瞎子直起身，又看了她安静的睡颜几秒，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带上了卧室的门。 深夜的街道空旷了许多。黑瞎子开着车，感冒药的效力加上身体的疲惫让他有些昏沉。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等红灯的间隙，习惯性地想摸根烟，想到感冒又作罢。 目光瞥到放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崭新的手机包装盒，白天在商场刷卡时那种“肉痛”的感觉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感觉肋骨疼得更厉害了。 手机屏幕亮了。他拿起来一看，是解雨臣发来的微信，只有一张图片。 【花儿爷】：啧，瞎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微笑] 这手机看着不错，手感如何？ 黑瞎子看着那张照片里自己那副豪横样，再想想那笔飞走的巨款，顿时觉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他手指用力戳着屏幕回复： 【阿齐】：花儿爷，能报销吗？ 【花儿爷】：滚。 发完，他盯着自己手里这部最新款的手机，越看越觉得心在滴血。 要不……转手卖给哑巴张？ 半夜，林见微迷迷糊糊地醒来，喉咙干得冒烟。摸索着打开床头灯，起身想去客厅倒水。 月光透过玻璃门洒进来，落在阳台角落那个小小的盆栽架上。她之前心血来潮种下的那颗瓜苗……上面最大的那个瓜已经长到有她一个手掌那么大了！ 睡意瞬间跑了大半，她顾不上口渴，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发给了黑瞎子。 【微微】：[图片] 【微微】：阿齐！快看！我的瓜！长这么大了！你猜它熟没熟？[兴奋][转圈] 消息发出去，她才想起现在是大半夜。刚想撤回，手机却震动了一下。 【阿齐】：……大半夜不睡觉，研究瓜？[困] 【阿齐】：等着。 几秒钟后，一条长长的语音发了过来。林见微点开，黑瞎子明显还没睡醒的声音传了出来。 “小祖宗……熟没熟得听声儿……你用手指关节，轻轻敲敲它……听见没？……声音要是‘噗噗’的，闷闷的，像拍胸口那种感觉，那就是没熟……要是声音‘噔噔’的，脆脆的，听着就透亮，像拍脑门儿……咳，不对，像拍熟西瓜那种感觉，那就是熟了……你试试……” 林见微听得眼睛发亮，对着那个圆滚滚的小瓜，伸出食指，敲敲敲。 声音……好像……有点脆？又好像……有点闷？她拿不准，又敲了几下。嗯，这次听起来清脆多了！肯定是熟了！她信心满满。 【微微】：我敲了！噔噔的！可脆了！肯定熟了！我摘啦！[开心] 黑瞎子躺在自家床上，看着信息，露出一个笑，“……给我留半个。” 林见微动作麻利，把那个瓜从藤上摘了下来。兴奋地拿到厨房，放在案板上，拿起刀，一刀切了下去！ 露出的瓜瓤…… 淡淡的粉红色？ 林见微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小声嘀咕：“呃……也许……它只是其貌不扬？新品种？” 她拿起勺子，挖了一小块粉红色的瓜瓤，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送进嘴里…… “噗——！！！” 林见微整张小脸瞬间皱成了苦瓜，猛地吐了出来。 “呜呜呜呜……好苦啊！！！！” 她一边疯狂漱口，一边手指颤抖着给黑瞎子发信息： 【微微】：[大哭][大哭][大哭] 【微微】：阿齐！骗子！！！！ 【微微】：苦死了！！！我的舌头要掉了！[崩溃][崩溃][崩溃] 手机疯狂震动，黑瞎子看着林见微发来的那一连串崩溃大哭的表情和控诉，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出她皱着小脸眼泪汪汪的可怜模样。他忍不住低笑出声，牵扯得喉咙又痒又痛，咳了两声才按下语音键。 “啧，你这是种了个什么新品种的苦胆出来？” 林见微那边还在跟口腔里残留的苦味做斗争，捧着水杯咕咚咕咚灌水，听到他的调侃更委屈了，“你还笑！我都这么惨了！都怪你教的方法不对！呜呜呜……我的瓜……我的第一个瓜……” 黑瞎子心尖一软，赶紧收了笑，“好好好，怪我怪我。别哭了，乖，明天……咳咳……明天我去花鸟市场给你挑颗最甜最靠谱的西瓜苗，保证种出来又沙又甜，行不行？” “那……那这次的呢？” 林见微看着案板上那两半诡异的粉红苦瓜，欲哭无泪。 “这次就当……交学费了？” 黑瞎子忍着笑哄道。 林见微吸吸鼻子，蔫蔫地拍了一张案板上那两半“苦胆”的遗照发过去。 【微微】：[苦瓜遗照.jpg] 【微微】：我的第一个瓜……卒于今夜……享年……未知……呜呜…… 黑瞎子点开图片，看着那粉嘟嘟又透着诡异光泽的瓜瓤，实在忍不住，又闷闷地笑起来，笑得肋骨都疼。 不过，这瓜……严格说起来，算得上是他和微微的“媒人”了。 当时他还在戈壁，隔着手机每天看着小姑娘对着刚种下去的西瓜籽絮絮叨叨，给他汇报瓜苗长了多少片叶子，他偶尔吐槽小姑娘总是浇多了水，她会叉着腰数落他就会揪着她不放，她对着瓜苗絮絮叨叨说些有的没的，他就靠在手机旁边听，觉得这姑娘傻得有点可爱…… 等回过神来，那个在阳台上对着瓜苗叽叽咕咕的身影，已经在他心里扎了根。 黑瞎子摩挲着新手机光滑的屏幕，点开输入框，一条语音发了过去。 “微微……” “嗯？” 林见微还在为她的瓜哀悼，声音闷闷的。 “说起来……这颗瓜，还算是咱俩的媒人呢。” 黑瞎子低笑一声，带着点感慨，“要不是它，我可能到现在……还只是你手机里那个名字都不知道的网友。” “啊！对哦！” 她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真的是哎！是它把阿齐你‘引’过来的！哎呀呀，这么说它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功劳可大啦！” 【微微】：嗯！说定了！[开心] 【微微】：不过……阿齐？ 【阿齐】：嗯？ 【微微】：下次我们一起种西瓜吧？甜的那种。这样夏天来了就不用买瓜了！ 黑瞎子失笑，胸腔震动，引来一阵咳嗽：“……好，种西瓜，种最甜的。明年夏天一定吃上。” () 第45章 下午茶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满小小的院落，暖金色的光斑在爬满藤蔓的墙壁上跳跃。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清香。那张被黑瞎子弄坏又被张起灵“教育”后，最终被黑瞎子赔了十把最新款藤椅中的一把，正安静地摆在老位置。 此刻，藤椅上坐着的却不是张起灵。 林见微蜷在上面，像只晒太阳的猫咪，怀里抱着一个画板，纤细的手指握着炭笔，正专注地对着院子角落里那丛开得正盛的月季写生。阳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小片温柔的阴影。 黑瞎子像个大型人形挂件，懒洋洋地靠坐在另一张躺椅上，一条长腿曲着，另一条随意伸展。手里拿着一把小刻刀和一小块木料，正漫不经心地削着，木屑簌簌落下。他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黏在林见微身上，看她认真的侧脸，看她微微抿起的唇，看她偶尔因为画得不满意而轻轻皱起的鼻尖。 他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时不时地，他会用没拿刻刀的那只手，轻轻碰碰林见微垂在藤椅边晃悠的小腿，或者捏捏她露在凉鞋外的脚趾头，换来她带着笑意的一声轻嗔：“别闹~” 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炭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刻刀削木的细微声响，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以及……两人之间宁静流淌的甜蜜气息。 院门被推开。 张起灵回来了。他依旧穿着深蓝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一进来，目光就习惯性地扫向自己常坐的位置——看到了蜷在藤椅上的林见微，以及旁边藤椅上那个散发着恋爱酸臭气息的障碍物。 黑瞎子感觉到张起灵的视线，懒洋洋地抬眼瞥了他一下，非但没让开的意思，反而示威似的，把脑袋往后一仰，直接枕在了林见微的腿上！还舒服地蹭了蹭！ 林见微被他蹭得痒痒，笑着低头看他：“干嘛呀？小哥回来了。” 张起灵没什么表情，目光在藤椅和林见微身上停顿了一秒，最终移开。像往常一样，沉默地走到院子另一张藤椅边，那里还放着他的保温杯。 林见微看着张起灵坐下，又看看枕在自己腿上，一副“这是我地盘”模样的黑瞎子，大眼睛转了转。她放下画板和炭笔，轻轻拍了拍黑瞎子的脸：“起来一下，阿齐。” “嗯？” 黑瞎子不情不愿地挪开脑袋。 林见微站起身，走到自己放在石阶旁的小背包那里，窸窸窣窣地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精致的小食盒，径直走到了张起灵旁边。 黑瞎子的目光追了过去，他家小祖宗想干嘛？ 林见微把小食盒轻轻放在石桌上，对着张起灵露出一个笑，“小哥，这个给你。” 张起灵抬起头，帽檐下的目光落在食盒上，又移回林见微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林见微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自顾自地打开食盒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块点心。 “我自己学着做的，不太甜，是抹茶和红豆馅儿的。” 林见微声音清脆，带着点小骄傲，“我试过了，不难吃！阿齐那个馋猫吃了好几块呢！” 她说着，还回头瞪了黑瞎子一眼。 黑瞎子立刻举手投降：“天地良心！我就尝了一块！主要是怕你毒哑巴！” 换来林见微一个“信你才怪”的白眼。 张起灵的目光在那些精致的点心上停留了几秒。 林见微也不催他，只是把食盒往他那边又推了推，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脚步轻快地转身，准备回到藤椅那边。 在她转身以后，张起灵伸出手指，捻起一块淡粉色的樱花点心，直接放进了嘴里。 林见微坐回藤椅，黑瞎子又像没骨头似的靠了过来，把脑袋重新搁在她腿上。林见微习惯性地用手指梳理着他半干的头发，重新拿起画板。 黑瞎子枕着自家小祖宗的腿，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石桌旁的张起灵。 张起灵依旧坐得笔直，帽檐遮着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黑瞎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促狭的笑。他凑近林见微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声音里都是揭露秘密的兴奋，“小祖宗，你看见没？哑巴他……” “嗯？” 林见微正专注地画着一片花瓣，没听清。 “没什么。” 黑瞎子改口，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还带着点“我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的神秘兮兮。 他才不会告诉微微，哑巴那个万年冰山，居然在她转身的瞬间就“偷吃”了一块点心！ 他决定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作为以后嘲笑哑巴的绝佳素材。 林见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继续画画。 黑瞎子满足地闭上眼睛。 张起灵依旧沉默如雕塑。只是，当林见微再次低头专注画画，黑瞎子也闭眼假寐时，他的脑袋轻轻地点了一下。 也许是对点心的认可，也许是对这午后院落里难得的一份宁静与……烟火气的默许。 阳光温暖，藤椅舒适，点心微甜。 () 第46章 十一把藤椅与金主大人 解雨臣放下文件，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优雅地滑动，调出了盈和饭店经理的联系方式。 电话很快接通。 “解先生，晚上好！请问有什么吩咐？” 经理的声音恭敬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什么大事，” “就是想问问，黑瞎子先生那天点的菜，味道可还合他女伴的胃口？” 经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合胃口！非常合胃口！林小姐看起来很喜欢，黑爷也……呃，吃得非常尽兴！” 经理斟酌着用词，不敢说黑瞎子简直像饿了三天。 “那就好。” 解雨臣轻笑，“黑爷难得这么‘大方’请客，照顾得周到些是应该的。对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温和，“账单明细，连同之前所有黑瞎子记在我名下的消费记录，整理一份详单，送到我办公室。” 经理连忙应道：“是是是！解先生放心，一定准时送到！” “嗯，” 解雨臣满意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还有，以后黑瞎子再去吃饭，无论带谁，都按最高规格接待。他想点什么，就让他点。记清楚就好。” “是！明白了，解先生！” 经理后背有点冒汗，家主这语气……听着怎么那么像“养肥了再宰”？ 挂断电话，解雨臣将手机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点着屏幕。 “黑瞎子啊黑瞎子……” 解雨臣低声自语，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老树开花是好事，但这‘浇花’的钱，总得你自己出点‘肥料钱’吧？想白嫖我解雨臣的场子追小姑娘？呵……” 他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浅浅抿了一口。 “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看来，是时候让某个沉浸在恋爱酸臭气息里的家伙，清醒清醒，好好算算账了。解雨臣已经可以预见，当那份详尽的、金额绝对惊人的账单甩到黑瞎子面前时，他那张总是嬉皮笑脸的俊脸，会扭曲成何等精彩的模样。 啧，想想还有点……期待呢。 阳光正好，暖融融地铺满了小院。爬满藤蔓的墙壁绿意盎然，角落的月季开得热热闹闹。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并非这些自然景致，而是院子里整整齐齐、一字排开的……十一把崭新的藤椅。 它们占据了院子最舒适、阳光最充足的角落，排成一条笔直的线，像一支等待检阅的藤编军队。 院门被轻轻推开，解雨臣一身剪裁合体的浅色休闲装，带着一身外界的清冽气息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过这壮观（且略显诡异）的藤椅阵列，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一挑，十把？不，是十一把。 他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排椅子，靠近中间那把藤椅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像是被阳光晒化了骨头： “哟，解大当家，什么风把您这尊金佛吹到我这小破庙来了？” 黑瞎子躺在其中一把藤椅上，脸上盖着顶不知从哪儿摸来的破草帽，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微微上扬的嘴角。他甚至连草帽都没掀开，只是眼皮极其敷衍地往上掀开了一条缝，确认了来人是解雨臣后，又慢悠悠地合上了。 他旁边那把藤椅上，蜷着一个穿着浅色连衣裙的姑娘，正是林见微，她捧着一本书在看，阳光在她柔软的发丝上跳跃。 左边那把，张起灵闭目养神，对周围的动静置若罔闻。 “路过，顺便看看椅子……阵容是否够用。” 解雨臣踱步过去，站在藤椅阵列前，语气带着调侃。 “够用！绝对够用！” 黑瞎子终于舍得把脸上的草帽拿开，他坐起身，动作间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然后非常豪气一挥手，“来来来，金主大人，别客气！晒太阳的好位置，给您留着呢！阳光免费，空气免费，椅子也免费！” 解雨臣的目光顺势落在了黑瞎子身边那个放下书，好奇地看着他的姑娘身上。女孩眼神干净，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明亮。这就是解一口中那个让铁树开花，让铁公鸡（暂时）拔毛（拔他的毛）的林见微了。 “不介绍一下吗？” 解雨臣看向黑瞎子，唇角微扬。 黑瞎子长臂一伸，把林见微揽到自己身边，下巴朝她那边抬了抬，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林见微，我女朋友！”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得意。 随即，他又转向林见微，指着解雨臣，“微微，这位，解雨臣，解大当家，我的……嗯，金主大人。” 他说“金主大人”四个字时，尾音拖得长长的。 解雨臣额角跳动了一下，几道无形的黑线仿佛瞬间闪过。这混蛋！欠债不还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这是可以当着小姑娘面说的吗？！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见微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探究的神色，反而落落大方地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清脆：“解当家好！” 打完招呼，她立刻伸出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戳旁边黑瞎子的胳膊，小脸一板，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认真劲儿教训道：“对待金主大人就这态度呢？简直思想有问题！还不快给金主大人让座！” 黑瞎子被她戳得一愣，随即非常配合，“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解雨臣，双手合十，煞有介事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声音洪亮：“金主大人您请！小的知错了！您老请上座！” 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谄媚的店小二。 解雨臣看着眼前这俩人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日来积压的疲惫和算计，被这院里的阳光和眼前这活宝二人组冲淡了不少。他也没客气，顺势就在黑瞎子刚才腾出来的，还带着某人余温的藤椅上姿态优雅地躺了下去。 于是，小院里的格局瞬间变成了：从左至右——张起灵（闭目养神）、林见微（重新拿起书）、解雨臣（新晋躺平）、黑瞎子（站在旁边，像个侍应生）。 解雨臣学着他们的样子，双手交叠放在腹间，放松身体，让暖融融的阳光包裹全身。他微微阖上眼，感受着这难得的没有文件，没有算计，只有微风的宁静。 就在他几乎要沉入这片慵懒时，左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她似乎是对着空气在感慨，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人类啊，有时候就该像植物一样，累了就去吃好吃的，去晒太阳，去好好休息。” 解雨臣心中微微一动。这话……有种直白又通透的智慧。他刚想睁开眼，顺着这个话题问一句“你怎么知道的？”，林见微的下一句话已经接了上来。 “解当家，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啦！” 解雨臣一怔，随即哑然失笑。他睁开眼，偏头看向左边的女孩。林见微正歪着头看他，阳光落在她清澈的眼底，带着善意的揶揄和一点点关心。 “好。” 解雨臣笑着应道，声音里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 她的音色倒是清亮干净，解雨臣脑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这嗓子，若是唱戏，清亮婉转，韵味应该不错。可惜……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家那位唱起戏来能把师父气得胡子翘上天的师兄。如果当年师父慧眼识珠，收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当徒弟……解雨臣的嘴角又弯了弯，那梨园行当说不定能少受点“魔音灌耳”的折磨。 黑瞎子不知何时又蹭到了林见微旁边，重新找了把空藤椅坐下，把自己也塞进了阳光里，满足地眯起眼，彻底把自己摊平在藤椅上。 张起灵的呼吸依旧平稳悠长，林见微翻过一页书，解雨臣唇角带着未散的笑意，黑瞎子……似乎已经舒服得快睡着了。 解雨臣重新阖上眼，感受着这份奇特的宁静。 嗯，偶尔来当个“金主大人”晒晒太阳……感觉……好像也不坏？至于账单……嗯，明天再找黑瞎子算吧。 () 番外：打麻将 自从那天解雨臣来小院晒了趟太阳，意外地觉得这地方风水不错，他往小院跑的频率就明显增加了。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四个人又在院子里排排坐。 林见微看看左边闭目养神的张起灵，右边懒洋洋瘫着的黑瞎子，对面优雅喝茶的解雨臣，大眼睛滴溜溜一转。 “好无聊啊！要不……我们打麻将吧！” 她兴奋地一拍手，“刚好四个人！完美！” 黑瞎子第一个响应：“打！必须打！爷今天手气肯定好！” 解雨臣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麻将？嗯，倒是个消遣。他矜持地点点头：“可以。” 张起灵没说话，但眼皮掀开了一条缝，算是默认。 很快，一张小方桌，一副麻将，在院子中央支棱起来。 牌局开始。 黑瞎子坐林见微上家，解雨臣坐对家，张起灵坐林见微下家。 林见微兴致勃勃，搓牌摸牌都带着新手特有的认真劲儿。 黑瞎子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目标一：让微微赢！赢得开心！赢得盆满钵满！ 目标二：顺便小小地“回报”一下哑巴上次的“西瓜刀”之仇，以及从金主大人那里搞点钱花花。 于是 林见微缺条子？他手里明明能碰的也拆了打出去，就为了给她喂一张她需要的条子。 林见微听牌了？他宁可拆自己一副好搭子，也要打一张绝对安全的牌，确保小祖宗能顺利胡牌。 林见微赢得眉开眼笑，小脸红扑扑的：“哈哈！自摸！清一色！阿齐你真是我的福星！” 黑瞎子立刻呲着大白牙，得意洋洋：“那必须！我家小祖宗手气就是旺！” 坐在林见微下家的张起灵，全程面无表情，仿佛一台无情的摸牌打牌机器。 然而，解雨臣这种老狐狸，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每当林见微需要某张关键牌时，张起灵打出的牌，要么是林见微绝对不需要的，要么就是一张安全到能让黑瞎子顺利喂牌的“过渡牌”。 张起灵自己明明可以胡的牌，只要看到林见微听牌了，他就默默地……不胡了。继续摸，继续打安全牌。 他打牌毫无情绪波动，但解雨臣就是能感觉到，这尊冷面神也在给林见微让牌！ 解雨臣：“……” 小哥，你也叛变了？ 解雨臣自认牌技精湛，算牌能力一流。他原本打算优雅地赢几局，顺便欣赏一下黑瞎子想放水又怕太明显的窘态。 然而 他发现自己陷入了可怕的“三打一”局面！ 上家黑瞎子：疯狂给林见微喂牌，同时死死盯着他解雨臣！只要他解雨臣一有听牌的迹象，黑瞎子宁可放炮给林见微（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也绝不打一张可能点解雨臣炮的牌！眼神里充满了“休想从爷这里拿走一分钱”的警惕。 下家张起灵：看似无欲无求，实则精准控场。一边默默给林见微让路，一边不动声色地卡他的关键张。他解雨臣想要张牌，要么被黑瞎子截胡喂给林见微，要么被张起灵那张万年冰山脸下打出的“恰好不需要”的牌给卡死。 对家林见微：在两大护法的全力护航下，一路高歌猛进，胡牌胡得手软。桌上的筹码已经堆得像小山一样，比他们三个加起来都多！ 解雨臣看着自己面前那可怜巴巴的筹码，再看看林见微面前那堆得冒尖的“战利品”，以及黑瞎子那副“爷乐意”的嘚瑟嘴脸和张起灵那副“与我无关”的冷漠表情……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上来了！ 他解雨臣纵横商场，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打麻将被人联手当肥羊宰？！ “啪！” 解雨臣忍无可忍，把手里刚摸起来的一张废牌重重拍在桌上，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如刀，从左到右扫过黑瞎子和张起灵，声音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寒意： “二位……这是把我当日本人整啦？！” 黑瞎子被瞪了，非但不怕，反而呲着那口标志性的大白牙，笑得更加灿烂（欠揍）：“哎哟，解大当家您这话说的！牌桌如战场，各凭本事嘛！” 潜台词：就是针对你怎么了？有本事咬我啊？ 张起灵则连眼皮都懒得抬，仿佛解雨臣的质问是对着空气说的，自顾自地摸牌，然后打出一张幺鸡，正好……又被林见微碰走了。 林见微完全没感觉到牌桌上的暗流汹涌，开心地碰了牌，还甜甜地说了声：“谢谢小哥！” 解雨臣看着这一幕，再看看黑瞎子那副“你能奈我何”的痞笑，只觉得胸口发闷。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优雅，要淡定……淡定个鬼啊！ 他解雨臣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被黑瞎子拿去泡妞吃饭就算了，打麻将还要被联手坑？！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决定把这笔账也记在那份即将甩给黑瞎子的金额绝对惊人的账单上！ 解雨臣一边努力维持着当家风范，一边在心里的小本本上给黑瞎子又狠狠记了一笔，并默默发誓：下次打麻将，绝对要带上吴邪或者胖子！至少那俩货不会联手坑他一个！ () 番外：定情信物 黑瞎子最近很愁，愁得他对着院子里那排崭新的藤椅都唉声叹气。 愁什么？愁他那把宝贝似的匕首。 小巧精致，刀鞘上镶嵌着蒙兀儿风格的宝石，刀刃雪亮，吹毛断发。按他祖上旗人老礼儿，这玩意儿就该送给心尖尖上的人，寓意守护和平安。 可问题是……他家微微，林见微同志，一直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个……正经人！ 他？黑瞎子？江湖人称黑爷，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营生，脸皮厚过城墙拐弯，坑蒙拐骗……咳，是灵活变通样样精通的正经人？他每次听到林见微用那种亮晶晶、充满信任的眼神看着他，夸他“阿齐你真好”，“阿齐你真可靠”时，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又甜又虚。 甜的是小祖宗的信任，虚的是……他真怕自己哪天绷不住这“正经人”的皮，本性暴露吓着她。 现在问题来了。这把象征“非你不娶，爷们儿承诺”的匕首，怎么送？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 月黑风高。“微微，这把匕首送你，此乃我祖传定情信物，见匕如见人，护你一生周全！” 林见微大概率会瞪圆了眼睛，后退三步：“阿齐？你……你随身带刀？你要干嘛？你是不是有什么隐藏身份？黑社会？” 然后他苦心经营的“偶尔接点保镖私活”的普通男友形象瞬间崩塌。 黑瞎子蹲在墙角，手里反复摩挲着那把冰凉的小匕首，愁得直薅自己那半长不短的头发。送，怕吓着她，破坏自己“伟光正”的形象；不送，心里又跟猫挠似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仪式感。 “这他娘的……谁家好人追姑娘送匕首啊！” 黑瞎子对着空气哀嚎，“祖宗哎，您们这习俗是够爷们儿，可搁现在容易吓跑媳妇儿啊！” 张起灵默默路过。他大概是刚晨练回来，额角带着点薄汗，眼神扫过黑瞎子。 黑瞎子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没注意哑巴的眼神在他和匕首之间微妙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张起灵脚步没停，径直走向厨房方向。在经过黑瞎子身边时，把黑瞎子手里那把让他愁掉半斤头发的匕首，给拿走了！ 黑瞎子只觉得手上一空：“？？？” 他猛地抬头，只看见哑巴手里捏着他的宝贝匕首，走进了厨房。 黑瞎子懵了！哑巴抢他匕首干嘛？！这玩意儿对哑巴来说跟牙签差不多！他刚想跳起来追进去理论。 张起灵又从厨房走了出来，手里还是那把匕首，但刀鞘已经不见了。他径直走到正坐在藤椅上看书的林见微面前。 林见微听到动静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面无表情递过匕首的张起灵。 张起灵言简意赅，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给你。” 林见微更懵了：“……啊？” 张起灵眼皮都没抬，淡定地补了一句：“切西瓜。” 林见微：“……哦！好呀！谢谢小哥！” 她恍然大悟，立刻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非常自然地接过了那把价值不菲的古董匕首，还好奇地用手指弹了弹雪亮的刀刃，“这刀看着真快！切西瓜肯定利索！” 黑瞎子：“……” 他石化在原地，张着嘴，看着自家小祖宗拿着他精心准备的定情信物，欢天喜地地跑进厨房去找西瓜了。 内心仿佛有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呐喊： “那是我的匕首！我的！定情信物！不是西瓜刀啊哑巴张！！！” 张起灵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面无表情地走到自己的专属藤椅旁，坐下，闭目养神，深藏功与名。 黑瞎子默默捂住了心口：呜呜呜呜……他的浪漫，他的传承，他的仪式感…… () 番外完：西瓜和夏天 时间在我身上，像被冻住的河。我看着岸边的人来了又走，花开了又谢，一代又一代，如同看一场永不落幕又与我无关的默片。 直到那个雨天，一个傻姑娘把伞扔了，在雨里笑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她叫林见微，像一颗火星，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我这潭死水里，“嗤啦”一声，蒸腾起我从未感受过的灼热和喧嚣。 我们是网友，那天她说“我喜欢你”，我觉得很有意思，答应了……那大概就是劫数的开始。后来我教她种西瓜，那颗长成苦胆的玩意儿，莫名其妙就成了拴住我的线头。看她为瓜苗欢喜，为苦瓜落泪。 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对她，是完整的一生；对我，却像一场短暂又过于绚烂的梦，梦醒了，人……却要走了。 她老了。我依旧是我，时间在我身上吝啬得不肯留下半点痕迹。这对比，本身就是一种残忍的酷刑。我们的院子，那片西瓜地还在。每年春天，我翻土，播种，搭架子。她坐在廊下，裹着毯子，声音不再清脆，却依旧带着笑意指挥我：“阿齐，这边再高点……藤绕过去……哎呀笨……” 她很少起身了，只是用那双温柔了许多也浑浊了许多的眼睛追着我。 “阿齐，明年……还能一起种瓜吗？” 有一年春天，新芽刚冒头，她看着，轻轻问。阳光落在她花白的头发上，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蹲下去，握住她枯瘦却依旧温暖的手，那温度让我心头发颤。“能。” 我的声音有点哑，“一直种下去。不是说好了？这是咱俩的媒人。” 我记得她捧着西瓜籽说要一直种下去的傻样，眼睛亮晶晶的。 她笑了，眼角的皱纹堆叠起来，像盛开的花。“是啊，今年的苗，长得真好。” 夏日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白得晃眼，像要把一切都晒化了。空气里有消毒水味，还有一种……生命油尽灯枯、即将熄灭的气息。她躺在那里，薄得像一张纸，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我握着她的手，那么凉，那么小，仿佛随时会从我指缝间滑落。几十年的光阴啊，就在我眼前，一点点抽走她的生气，把她磋磨成这副模样。而我，只能看着，无能为力。 这该死的 长生！ 她忽然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神有些散，但似乎还认得我。她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枯瘦的指尖颤抖着，轻轻抚上我的脸。 她的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阿齐……” 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努力地聚起最后一点清亮的光，“我开始……对你产生意义了吗？” 意义？ 她存在的这几十年，早已不是“意义”两个字能概括。她是砸开我冰封世界的陨石，是点燃我漫长黑夜的唯一火种！是她让我知道什么叫牵肠挂肚，什么叫笨拙的欢喜，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是她让我这个活了百年的行尸走肉，再一次尝到“活着”的滋味！没有她，我剩下的无穷无尽的时光，不过是无边无际的虚无地狱！ 她是我存在的锚点，是我活着的意义。 我想告诉她，她对我意味着什么。可是喉咙像是被水泥封死了，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滚烫的液体汹涌地从我眼眶里奔涌而出。我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只能死死攥紧她的手，像抓住救命的稻草，把脸深深埋进她枯瘦冰凉的掌心，像个走投无路的困兽，只能拼命地点头，不停地点头。 她看着我的狼狈，看着我泪流满面的样子，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不停地点头。她那苍白干裂的嘴角，艰难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是一个……释然的、满足的，甚至带着点她年轻时那种狡黠顽皮的笑意。仿佛在说：“看，阿齐，我终于……在你的永恒里，留下我的印记了。” 然后，那抹极淡的笑意，就那样凝固在了她的唇边。 掌心里的温度，彻底消失了。 那只抚过我脸庞的手，像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垂落下去。 窗外，蝉鸣依旧聒噪得令人心烦。阳光刺眼得像是嘲笑。病房里，只剩下仪器宣布终结的长鸣。 而我，一个被诅咒的长生者，一个刚刚失去了全世界的人，只能死死攥着她冰凉的手，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淹没在夏日无情的喧嚣里。 夏天，还是来了。 院子里的西瓜藤蔓疯长，浓绿得几乎要滴出油来。肥厚的叶子层层叠叠，在炽烈的阳光下蒸腾着旺盛的生命力。藤蔓间，几个圆滚滚的小西瓜已经成型，青翠的表皮泛着健康的光泽。这是春天的时候，我和她一起种下的。她坐在藤椅上，裹着薄毯，看着我把种子埋进土里，还笑着说今年要种得比去年甜。 我站在廊下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那片刺眼的绿意。阳光灼烧着皮肤，蝉鸣声浪一波高过一波，空气里是夏日特有的燥热气息。 一切都和记忆里重叠。那个因为西瓜而相遇的夏天，那个在雨里奔跑最后一起挂水的夏天，那个她指着瓜苗说“要一直种下去”的夏天…… 只是，再也不会有人从屋里探出头，笑着喊：“阿齐！快看！瓜好像又长大一圈了！” 再也不会有人笨手笨脚地去敲瓜，然后皱着小脸抱怨苦。再也不会有人，在这片瓜田边，鲜活地存在着。 她走了。 带走了我生命里所有的光和热，带走了所有关于夏天的期待。 眼前的瓜藤越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那份喧嚣的生命力就越像无数根细针，密密匝匝地扎在我的心上。 每一片摇曳的叶子，每一道蜿蜒的藤蔓，都在无声地宣告，她不在了。 我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目光空洞地掠过那片繁盛的属于“过去”的瓜田。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期待夏天的到来。 () 第1章 张海客绑定系统 意识从一片苦涩泪水的混沌中抽离。林见微感觉灵魂轻飘飘的，像是刚结束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沉浸式戏剧。她毫无形象地叹了口气。 “统子啊……” 她的声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撒娇的意味，“累死我了……真的，心累。上一个世界，从青春年少演到白发苍苍，最后还得看他哭得像个孩子……我这颗小心脏啊，承受了太多！” 她夸张地拍了拍并不存在的胸口。 光晕闪烁了一下，似乎带着点无奈：【宿主，任务完成度S级，情感投入指数……也很高。这是优秀的体现。】 “优秀有什么用？累啊！” 林见微在意识里打了个滚，声音更软糯了，带着点小委屈，“你看我这如花似玉的，啊不，我这兢兢业业的，就不能奖励我一次轻松点的吗？下个世界是张海客对吧？那个张家的老狐狸，心眼比筛子还多，看他资料就知道难搞得很……统子，好统子，你最好了嘛~” 她发动撒娇攻势，意识波动像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着系统核心。 【……宿主，规则不允许。攻略系统绑定具有唯一性，且目标需符合……】 “哎呀，规则是死的，统子是活的呀！” 林见微打断它，声音甜得能齁死系统，“你看我这么辛苦，上个世界那么投入，结果最后哭得稀里哗啦的是我……你就心疼心疼我嘛！让张海客绑定攻略系统！让他来攻略我！我保证躺得平平的，绝对不给他添麻烦！让他体验一下追妻火葬场……哦不，是追妻躺赢场的快乐嘛！” 小蜜蜂系统光晕剧烈地闪烁起来，核心代码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林见微的撒娇攻势，以及连系统都难以完全解析的疲惫感……成了压垮系统逻辑防火墙的最后一根稻草。 【……滋……警告……权限……】 小蜜蜂发出杂音，片刻后，一个无奈妥协的声音响起：【……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目标：张海客。绑定攻略辅助系统（阉割版）！功能限制：仅提供目标基础信息、好感度查询及……适度惩罚机制。最终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 “耶！统子万岁！爱你哟！” 林见微的意识瞬间“活”了过来，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只剩下狡黠和兴奋的光芒，“我就知道统子你最疼我了！” 浓稠的夜色，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张海客正捻着一枚品相极好的战国龙纹玉璧，另一只手则在泛黄的账本上飞快地划动。 这是他熟悉的领域，精确、冰冷，充满规则。 毫无征兆 视野正中央猛地弹出一个粉得刺眼的对话框，边缘还闪烁着七彩的霓虹灯带效果，伴随着一阵极其欢脱的电子音效，叮叮咚咚地响彻在死寂的房间里。 【叮咚！检测到优质宿主！超级无敌甜甜恋爱攻略系统（青春活力版）绑定成功啦！(?7?1?7?0?6?3?7?0)】 张海客捻着玉璧的手指瞬间僵住，指关节因为骤然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幻觉？汪家的新式神经毒气？某种极其高明的精神干扰手段？无数个可能性在电光火石间掠过他的大脑。他猛地甩开玉璧，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般弹起，瞬间移动到门边，“咔哒”一声反锁了厚重的木门，同时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另一只手已无声地探向腰间。 一切如常。只有那个粉得令人窒息的对话框，依旧顽固地悬浮在他的视野正中央，散发着甜腻的光晕。 【宿主：张海客（绑定成功）】 【终极任务：攻略目标对象——林见微】 【任务状态：未开启（请耐心等待心动指令哦~）】 【新手引导：请宿主保持积极心态！爱笑的男孩运气不会太差！(●ˇ?6?6ˇ●)】 张海客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林见微？吴家那个被保护得密不透风，据说一直在外地念书的小女儿？攻略她？ 荒谬！荒谬到了极点！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指尖灌注力道，狠狠掐向自己手臂内侧的软肉。尖锐的疼痛感传来，但视野中央那片扎眼的粉红没有丝毫动摇。 不是幻觉。 “解除绑定。” 【解除失败！(；′⌒`)】系统弹窗欢快地闪烁，字体似乎还委屈地扭动了一下，【检测到宿主内心抗拒值过高！系统宝宝表示很伤心！需要爱的鼓励才能继续服务哦~】 张海客额角的青筋猛地一跳，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后槽牙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 他猛地转身，大步走向角落那个不起眼的保险柜，动作粗暴地输入密码。柜门弹开，露出里面几支封装在特制玻璃管里的深蓝色药剂。这是张家内部研发的强力神经抑制剂，能暂时屏蔽大部分异常感官干扰，副作用极大，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他毫不犹豫地拿起一支，拔掉密封塞，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 一秒，两秒，三秒…… 视野中央，那个粉红泡泡般的对话框，依旧纹丝不动，甚至那个颜文字笑脸还调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警告！检测到宿主使用不明药物！系统宝宝很担心宿主的身体健康！请宿主珍爱生命，远离危险品！攻略之路虽然坎坷，但系统会一直陪伴你哒！(づ?1?7?7?8?6?3?6?3?7?8?1?7)づ】 张海客捏着空药剂管的手指猛地收紧，坚硬的玻璃管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咔”一声轻响，细密的裂纹瞬间蔓延开来。 他面无表情地将碎裂的玻璃管丢进垃圾桶，走回桌边。 视野中那个粉红泡泡再次剧烈闪烁起来，伴随着一阵叮咚声。 【叮咚！检测到目标对象林见微当前状态：愉悦！能量充足！】 【心动任务发布！(★ ω ★)】 【任务编号：001】 【任务内容：请宿主为攻略目标林见微深情演唱歌曲《学猫叫》，要求声情并茂，肢体语言丰富！】 【任务地点：目标对象当前所在位置（已贴心导航至：大学城“甜蜜蜜”冰淇淋店门口）】 【任务时限：60分钟】 【任务奖励：目标对象好感度+1（积少成多，水滴石穿哦！）】 【失败惩罚：系统将随机播放宿主演唱跑调版《学猫叫》录音，音量最大，持续时间24小时（社死也是恋爱的必经之路呢，加油！）】 《学猫叫》？深情演唱？声情并茂？肢体语言丰富？！ 张海客搭在桌沿的手指猛地一滑，指甲在坚硬的木头上刮出刺耳的一声锐响。 () 第2章 学猫叫 大学城后街的“甜蜜蜜”冰淇淋店门口，撑开了一片弥漫着冰凉甜香的绿荫。林见微惬意地窝在一张白色的塑料椅里，面前的小圆桌上，摆着一只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彩虹冰淇淋杯。 “唔……”林见微满足地眯起眼，舌尖卷走唇边一点融化的香草奶渍，意识深处，她正懒洋洋地戳着系统光屏。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张海客已成功接收心动任务001！当前任务状态：执行中（预计抵达时间：5分钟）】 光屏上代表张海客的小红点正以一种近乎悲壮的速度，在拥挤的交通图上顽强地向她所在的位置挪动。 林见微的嘴角忍不住向上翘起，“统儿，”她在心里慢悠悠地唤着，“干得漂亮。这任务…深得我心。” 躺着不动，自有高难度目标送上门表演节目。真好。 【(●?0?7ω｀●) 为主人服务是统儿的荣幸！】系统的电子音欢快得冒泡，光屏上甚至模拟出一串粉红的小心心特效，【根据目标生理数据监测，他的心率、血压、肾上腺素水平均处于极端异常峰值！情绪波动剧烈！统儿判断，任务执行过程将极具观赏性！】 “噗…”林见微差点被一口冰淇淋呛到，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她几乎能想象出张海客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在看到“深情演唱《学猫叫》”这几个字时，是如何一寸寸裂开的。 “统儿，”她舔了舔勺子，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你说…他会不会直接选择任务失败，然后听24小时的跑调录音？” 那画面太美，她有点不敢想。 【(；?0?7д｀)ゞ 根据目标人物性格核心数据库分析，以及本系统对惩罚措施‘社死’程度的精准评估，他选择执行任务的可能性为：97.8%！】系统光屏上飞快地刷过一行行复杂的分析数据流，最后汇成一个肯定的结论。 林见微满意地点点头，又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嗯，芒果味的，真甜。 【警告！警告！攻略目标已抵达安全距离！请主人注意表情管理！】 林见微迅速切换回那副带着点天然呆，人畜无害的大学生模样。 午后的热浪扭曲了街道尽头的空气。车流依旧缓慢地蠕动，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张海客脚步极快，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要把地面踩穿的力道，朝着“甜蜜蜜”门口那片绿荫直冲而来。 【目标心率突破180！肾上腺素持续飙升！警告！】 林见微在心里默默给系统点了个赞。这实时弹幕，堪比现场解说。 张海客在她的小圆桌前猛地刹住脚步。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将林见微娇小的身躯完全笼罩。 林见微茫然地抬起头。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恰好落在她清澈的眼底，映出一片无辜的微光。 “你是……？” 【系统提示：张海客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9%。】 张海客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警告！任务时限剩余：30秒！】 【警告！惩罚程序即将启动！社死倒计时：29…28…27…】 张海客猛地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片翻腾的岩浆似乎被强行冻结，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然后，在林见微“茫然”的注视下，在周围几个好奇学生偷偷举起的手机镜头下，在七月正午杭州大学城喧嚣的背景音中。 张海客，这位张家外勤的负责人，一个行走于阴影，见惯了生死诡谲的男人，微微张开了他那张总是吐出冰冷指令或刻薄讽刺的嘴。 一个干涩、紧绷、毫无起伏的声音， “我…们…一起……” 声音卡壳了。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音准偏离基准线35%！情感投入度：-100%！肢体语言：僵尸级！主人主人！这届攻略对象业务能力严重不及格啊！统儿申请扣他好感度！】 林见微强忍着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笑意，脸上的表情却更加无辜困惑了。 张海客被这无声的注视刺了一下，猛地吸了一口气，他豁出去了！ 他抬起一只手臂，极其不协调地弯曲了一下手肘，五指张开又蜷缩了一下，试图模仿一个“猫爪”的动作。 “——学！猫！叫！” “——一起！喵！喵！喵！喵！喵！” 最后一个“喵”字，因为气息不稳，直接劈了叉。 遮阳伞下，林见微含着小银勺的动作彻底石化。 那几个原本只是好奇偷看的学生，此刻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咒。一个男生张大的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一个女生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耸动，脸憋得通红，另一个则飞快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镜头精准地对准了那个瞬间风化的高大身影。 张海客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从那具僵硬的身体里飘了出去，只剩下一个被社死彻底掏空的外壳。 张海客的视野里，那个粉红泡泡弹了出来：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心动任务001！(?1?7?7?8ヮ?7?8)?1?7*:?1?1?1?9?7?7】 【目标林见微好感度+1！撒花！】 【新任务冷却中…请宿主保持在线，随时准备接收爱的召唤哦！】 张海客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仿佛被这行字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气。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玩坏后的麻木。 他甚至没有再看林见微一眼，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酷刑。他猛地转身，狼狈地冲了出去，消失在街角的车流和人潮之中。 林见微目送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彻底消失，这才慢悠悠地收回目光，重新拿起小银勺，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满足地送入口中。 冰凉甜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 训狗大法第x式：给狗狗training前，一定要准备好狗狗喜欢的食物，适时奖励，有利于狗狗保持专注力。 游戏，开始了呢。张海客先生，准备好攻略我了吗？我可是……躺得很平哦。 你会喜欢我给你准备的……食物吗？拭目以待。 () 第3章 底线在哪里？ 厚重的铁门在张海客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喧嚣。 他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着那几声干涩，扭曲，劈了叉的“喵喵喵”，以及周围那些学生惊恐，憋笑，举着手机的脸孔…… “林见微……” 他原本的计划很简单。接到那个狗屁倒灶的系统任务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执行，而是评估风险。吴家那个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小女儿，突然被一个如此诡异的“攻略系统”锁定为目标？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他几乎立刻断定，这要么是汪家针对张家，，或者针对吴邪亲人的某种新型精神攻击，要么就是这个林见微本身就有问题！ 他决定去“看一眼”。如果确认林见微有威胁，或者这个系统背后藏着汪家的影子，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清除。哪怕因此得罪吴家，哪怕吴邪那个疯子会跟他拼命，也在所不惜！清除潜在威胁，是张家外勤负责人的本能。至于后续对付汪家的计划会因此产生多少麻烦？那是清除隐患后需要重新评估的问题，优先级远低于眼前的危机。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里规划好了几条无声无息带走或者“处理”掉一个女大学生的路线。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没有汪家的痕迹，没有任何敌意或陷阱。 他只看到了一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点懵懂的女大学生。然后……然后他就被迫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傻子一样，用最僵硬的姿态，唱了最羞耻的“喵喵喵”！ 毁灭吧，赶紧的！ 视野中央，那个该死的系统界面，再次欢快地弹了出来。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心动任务001！(?1?7?7?8ヮ?7?8)?1?7*:?1?1?1?9?7?7】 【任务奖励发放中……】 张海客麻木地看着那行字。奖励？什么奖励？再来一次24小时的跑调《学猫叫》循环播放吗？还是给他颁发一个“最佳社死表演奖”？ 一股信息流，粗暴地涌入了他的脑海。 是雪山！ 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峦如同远古巨兽的脊梁，在视野中延伸。天空是铅灰色的，低垂得仿佛要压垮山峰。 一个孤独的背影，连帽衫被狂风拉扯得猎猎作响，仿佛与这严酷的天地融为一体，又仿佛在独自对抗着整个世界的风雪。 这是……族长？！ 那股冰冷的信息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惊鸿一瞥。风雪声、刺骨的寒意、那个孤独的背影，瞬间从张海客的感知中褪去，只留下灵魂深处的悸动。 张海客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那个背影……他绝不会认错！ 系统界面适时地闪烁起来： 【神秘奖励：解锁目标人物张起灵记忆碎片1%！(★?6?3★)】 【备注：记忆碎片解锁进度与目标林见微对宿主的好感度直接挂钩！好感度越高，解锁的碎片越多越完整哦！加油，宿主！为了族长的记忆，冲鸭！(?2?5 ?6?1_?6?1)?2?5】 汪家？吴家？社死？奇耻大辱？ 在族长的记忆面前，这一切……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需要那些记忆！他必须得到那些记忆！为了张家！为了族长！为了解开那缠绕千年的宿命之锁！ 清除林见微？得罪吴家？计划受阻？ 不！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获取林见微的好感度更重要！哪怕要他再唱一百遍《学猫叫》，哪怕要他穿着女装在西湖边跳舞，哪怕要他跪下来给林见微擦鞋……只要能得到族长的记忆碎片，他张海客——豁出去了！ 【系统提示：张海客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4%。】 【叮咚！检测到宿主情绪趋于稳定，斗志昂扬！系统宝宝深受鼓舞！(?7?7?6?3?7?7)】 【心动任务002发布！(★ ω ★)】 【任务编号：002】 【任务内容：请宿主佩戴粉色猫耳发箍（已贴心传送至宿主口袋），前往目标林见微所在图书馆自习室，为其送上亲手冲泡的爱心热可可一杯（配方已传输），并附赠一个wink！要求：猫耳需佩戴端正，热可可温度适中（60°C最佳），wink需自然可爱！】 【任务地点：杭州大学图书馆三楼东区自习室（目标位置已高亮）】 【任务时限：90分钟】 【任务奖励：目标好感度+2！解锁张起灵记忆碎片2%！】 【失败惩罚：系统将在张家内部通讯频道（加密级别最高）循环播放宿主演唱《学猫叫》及佩戴猫耳wink的合成影像，持续时间48小时（让家族共同见证宿主的“可爱”吧！）】 张海客的目光死死钉在任务内容上。 粉色猫耳发箍……爱心热可可……wink……自然可爱…… 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抽搐了一下，突然想成为退堂鼓十级艺术家了呢。 尤其是那个“张家内部通讯频道最高加密级别循环播放”的惩罚……那已经不是社死，那是直接在张家内部社会性抹杀！ 可是，2%！ 他缓缓将手伸进了自己笔挺的西装裤口袋。 图书馆三楼东区自习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郁郁葱葱的香樟树，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林见微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厚重的《中国古代建筑史》，旁边放着笔记本和一支笔。 【宿主，目标已进入图书馆范围！猫耳装备已激活！预计抵达战场：3分钟！统儿已开启高清录像模式！准备捕捉历史性时刻！】 林见微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平，恢复了那副专心致志看书的模样。 粉色的猫耳？亲手泡的热可可？还要wink？她几乎能想象出张海客此刻内心的火山爆发等级。不过，有了上次那1%族长记忆的“甜头”，她很好奇这位张家精英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 第4章 该死的吴三省！ “哇……那是谁？” “Cosplay？这年头coser都这么有……有气场吗？” “噗……粉色猫耳？还戴得那么端正？反差萌？” “快看快看！拍下来拍下来！” “嘘——小点声！图书馆呢！” 张海客站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身一丝不苟的深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冷硬，那对猫耳，端端正正地矗立在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上。他手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印着卡通猫爪图案的马克杯，杯口还冒着袅袅的热气，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甜腻的可可香。 这是他失败了n次之后唯一能看的了，至于能不能喝，他不知道。 所过之处，学生们纷纷侧目，手机镜头无声地亮起，偷拍键按得飞快。窃窃私语声更大了些： “他走过来了！走过来了！” “目标是谁？那个靠窗的女生？” “天啊，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这真的是cos吗？我怎么感觉他下一秒要掏枪了？” 张海客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系统界面上那个倒计时的红色数字在疯狂跳动，以及任务奖励那行闪着金光的字：【解锁张起灵记忆碎片2%！】。 终于，他走到了林见微的桌前。 林见微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张海客那张毫无表情却顶着粉色猫耳的冷脸，视线又落在他手中那个冒着热气的卡通猫爪杯上，小脸上写满了“？？？”。 张海客深吸了一口气。他努力忽略掉周围无数道灼热的视线和手机镜头，忽略掉头顶那对该死的猫耳，更忽略掉自己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他微微俯身，动作僵硬地将热可可放在了林见微摊开的书旁边。 “给你喝。” 林见微眨了眨眼，看了看那杯可疑的热可可，又抬眼看了看眼前这个顶着粉色猫耳，面无表情说着“给你喝”的奇怪男人。 她微微歪了歪头，眼神里的困惑转化成了浓浓的警惕，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我不认识你呀。你……你想拐卖我？” 周围偷看的学生们脸色骤变！ “拐卖？！” “我的天！我就说不对劲！” “快！快报警！”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离得最近的几个男生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紧张和正义感，眼神锐利地盯住张海客。一个女生已经飞快地掏出了手机，手指颤抖着按下了“110”的前两个数字。 张海客：“……！！！” 比被汪家顶级杀手盯上还要毛骨悚然！拐卖？报警？！ “不是！误会！” 他抬手，这个动作让周围几个男生瞬间做出了防御姿态，“我！认识她家人！吴邪！她哥哥吴邪！认识吗？！” 吴邪这个名字，在杭州，尤其是在这些年轻学生耳中，绝对足够有分量。 那几个站起来的男生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拿着手机的女生也迟疑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张海客抓住这短暂的间隙，语速更快，：“我是她哥哥的朋友！受人之托！给她送点东西！” 他指了指桌上的猫爪杯，“没有恶意！” “真……真的？” 一个男生小声嘀咕，看向林见微。 “哦……原来是我哥的朋友啊……吓我一跳……” 林见微轻轻拍了拍胸口，仿佛真的被吓到了。 周围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学生们互相看看，收起了手机，重新坐了回去，只是目光依旧时不时好奇地瞟向这边，窃窃私语变成了“原来是吴邪的妹妹啊”、“吴邪的朋友都这么……有个性的吗？”之类的议论。 张海客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放松下来。刚才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因为“拐卖未遂”登上社会新闻头条，张家外勤负责人顶着粉色猫耳被捕的荒诞画面……那后果，绝对比系统惩罚的社死恐怖一万倍！不仅族长记忆无望，整个张家都会因为他而沦为笑柄！ 他悄悄攥了攥还有些发麻的拳头，掌心全是冷汗。 吓死了……真的差点就…… 任务还没完成！他猛地想起关键！热可可送到了，猫耳戴了，但是……wink！那个该死的wink！ 他僵硬地转过头，重新看向林见微。后者正用一种“虽然你是我哥的朋友但你真的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张海客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努力调动脸部肌肉，回忆着系统强制灌输的那份极其抽象且失败的“wink教程”。他微微侧头，试图做出一个“自然可爱”的角度，然后……右眼如同抽搐般猛地眨了一下！ 那根本不是一个wink！那更像是一次面部神经的痉挛！或者像是眼睛里突然进了沙子！配上他毫无表情甚至有点视死如归的冷脸，以及头顶那对粉色的猫耳……效果堪称惊悚！ 林见微：“……” 周围传来几声极力压抑却还是没憋住的“噗嗤”漏气声。 张海客面无表情，飞快地丢下一句：“趁热喝。” 然后，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就走！ 【系统提示：张海客好感度 -1%，当前好感度：-5%。】 过了好一会儿。 【系统提示：心动任务002 失败！(；′⌒`)】 【失败原因：目标林见微未饮用宿主亲手冲泡的爱心热可可。】 【系统检测报告：目标人物防骗意识评级：S级（极高）！据深层信息扫描分析，此防御机制主要受其童年监护人吴三省（三叔）的长期，高强度反诈骗及反拐卖教育影响。核心箴言：“陌生人的东西不能吃/喝/碰！”（已刻入DNA级）】 【任务奖励（解锁张起灵记忆碎片2%）发放失败！】 【失败惩罚豁免（因首次任务失败且事出有因，系统宝宝表示理解，但下不为例哦！）】 “吴！三！省！” 张海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实木工作台上！ “砰——！” 该死的！教她点防身术，教她警惕汪家不好吗？！教她不喝陌生人给的东西干嘛？！一杯热可可而已！能毒死她吗？！他张海客要是想下毒，会蠢到用这种方式？！吴三省那个老狐狸，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