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我靠睡凶宅一夜暴富！》 1、001 靠刷盘子暴富了 001靠刷盘子暴富了 【阅读提示：女主不是人不是人，道德感低下。写文看文都图一乐子，如果引起阅读不适请立即逃离本文！段评已开，条件是收藏本文，感谢理解！】 “伊莱雅！手脚太慢了！外面的客人在催！你都来店里三周了，还没适应吗？” 狭窄的汽车餐厅后厨里，女老板高喊出声。 短发年轻女人正在水池边埋头刷盘子，闻言叹了口气，她看了眼面前堆成小山的赃污盘子，加快手上速度，结果一不小心，咔嚓——捏裂一个。 女人深吸一口气。不嘻嘻，工资-2。 伊莱雅欲哭无泪，趁着后厨没人注意她，连忙把破碎的餐盘塞到厨余垃圾里，拎去周围的垃圾桶。 破碎餐盘不算厨余垃圾？她不管，她只知道厨余垃圾桶离餐厅最近，她能少走几步路。 刚一出门，伊莱雅就被大卡车扬起的尘土塞了一嘴灰。 一团风滚草从她脚边滚过，诙谐喜剧里幽默的凄凉立即就有了。 天杀的，自己怎么就混到这种地步了！ 伊莱雅怒摔垃圾袋。 伊莱雅，女，二十一岁，家里蹲大学毕业。 因为受不了母亲的超强控制欲，连夜从老家西班芽逃难来阿美利卡，一边呼吸着新鲜香甜自由的空气，一边含泪刷盘子。 正经工作也是需要正经学历的，她一个初中文凭都没有的偷|渡|黑|户，能有汽车餐厅的老板收留她刷盘子，给她点三瓜两枣薪水已经谢天谢地了。 但是……真的太累了嘤。 当初在家里，除了母亲的管教让人窒息，她什么活都不用干，自有兄姐仆人帮衬。 日常娱乐不是去大哥管理的湖边霍霍鱼，就是一边品尝二姐的美酒一边打劫三姐家里漂亮的连衣裙，最差也能去四哥管理的钢铁工厂让机械人给自己跳大|腿舞解闷。 而如今…… 天杀的，自己怎么就混到这种地步了！！！！！ 不行，这盘子她是一天也刷不下去了。 伊莱雅蹲坐在汽车餐厅后门的台阶上，瘪着嘴先点开母亲的头像：没有任何信息和转|账，又吸吸鼻子，噼里啪啦给四个哥哥姐姐发信息赛博乞讨。 【蘑菇小妹】：哥哥/姐姐，饿饿，饭饭。 刚发完，就听见女老板的恶龙咆哮，伊莱雅抹抹辛酸眼泪，赶紧回店里干活。 她讨厌刷盘子，但汽车餐厅包食宿，如果激怒女老板，今晚连睡的地方都没有。 一刷就是一下午。 等伊莱雅终于能直起腰时，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脱下工作服，她瘫软在餐厅塑料椅上，急切摸出手机查看。 母亲依旧没有发来信息——哼，那她也不会率先服软！ 【人丑心善鱼头人（大哥）】转来五百块，还问她要不要给她寄点他亲手腌制的咸鱼。 谁要吃丑八怪小鱼，她宁可吃汽车餐厅里的厨余垃圾。 她婉言谢绝，但收下转|账。 【男人只是食物（二姐）】和【快来井里玩（三姐）】都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没看到她的信息还是已读不回，反正主打一个字：装死。 【少来烦我（四哥）】倒是难得地给她回了一个表情包。 伊莱雅感叹人间自有真情在，以前四哥老对她爱答不理的，还威胁要杀了她拿她的血炼钢，结果呢，看看，危急时刻还是四哥靠得住！ 她美滋滋点开聊天框，看到的是—— [食屎啦你.jpg] 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真是反了天了，一个破打铁的还在她面前人五人六起来了！ 伊莱雅愤怒地一拳捶烂桌子：她要跟妈妈告状！ 尊严？尊严不要了！她要四哥死！她要四哥现在就死！ 信息还没发出去，伊莱雅看见餐厅门口站着个逆着光的黑影：是女老板。 她瞬间老实，低头看着满地狼藉抠手指。 女老板撤回一笔薪水，叹气：“你来店里三周，我店里各种设施的损坏率比过去三年都高。” “我不敢雇你了，你另寻高就吧。” 伊莱雅猛地抬头，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眼中蓄满泪水： “老板，我虽然手脚笨，但我薪水低，能值夜班，如果需要，我还能给店里供应免费蘑菇。你别辞退我qaq” 她试图争取。 听到有免费蘑菇，女老板确实松动一秒，。 伊莱雅在种蘑菇这件事上确实有天分，不管是老板娘自己，还是那些挑剔的爆脾气客人们都对她的美味蘑菇赞不绝口。 但又很快狠下心来，摇摇头： “你还是找找别家吧。我这儿工作多薪水少，你干不来。你是离家出走的吧？回去给家里认个错，何必来社会上受苦。” 伊莱雅看了一眼手机，为（除鱼头人大哥之外）冷漠的家庭关系心寒：“家里太窒息了。不想回去。” 面对她的固执，女老板也没说什么，摇摇头最终还是把理应用来赔付桌椅的薪水给她：“先去找个地方住吧，工作的事慢慢来。不过不要去抢|银|行。” “说你什么好，夜班的时候用餐厅电脑搜索怎么抢|银|行，还不消除搜索记录。你有没有点脑子，网络上怎么可能教授这种技巧？” 伊莱雅很委屈：“我也是没有办法，除了种蘑菇，我什么都不会呀。” 她的母亲对她有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控制欲，一言一行都要求极为严格，她从小到大没去过学校，甚至没离开过出生的村庄。 她对外界的了解全部出自于鱼头人大哥收藏的浪漫爱情电影——但众所周知，在这种类型的电影里，世界都是美好的，人物都是滤镜满满的，只有真正踏足才知道电影里美好的幻象都不过是肥皂泡而已。 “我以为来阿美利卡能遇到帅气多金温柔体贴的白马王子，结果现在……哎……” 伊莱雅也跟着唉声叹气：“没关系的，抢不到钱，被警察抓去吃牢饭也不错的。也算是吃喝不愁。” 其实抢了汽车餐厅的收银台也是可以的，又安全又方便，不过一来钱少，二来女老板对她也算不错，人可以没道德但也不要这么没道德。 女老板恨铁不成钢，上前两步捏着伊莱雅的手臂：“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就你这细胳膊细腿，还抢|银|行？都活不到警察赶到现场！银行职员一喷子能把你从德州喷到南极洲！” 顿了顿，她想到什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伊莱雅。 “既然你都敢去抢|银行，我倒是有份工作能介绍给你。轻松高薪，躺着睡觉就能赚钱。” 伊莱雅没有接，攥紧上衣领口：“这、这不好吧？” 这是让她去做风|俗|业吗？ 才不要呢。 她宁愿站着把全世界的男人都杀了，也不愿躺在男人身下赚钱。这行可沾不得。 如果真的只剩这条路了……要不……还是把女老板抢了吧？ “就知道你会想歪，”女老板翻白眼，强行把名片塞给伊莱雅，“我可不会推荐我的员工去做皮|肉|生意！” “我是让你去做凶宅试睡员！专门去有杀|人|狂、怪谈、厉鬼出没的凶宅里睡觉赚钱！” “你穷得连坐牢都不怕了，难道还怕鬼吗？！” 2、002 靠睡凶宅暴富了 002靠睡凶宅暴富了 次日，伊莱雅在和对方联系后，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来到一栋写字楼。 坐电梯下到b2层，伊莱雅站在“星星房屋|中|介”门口探头探脑——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格子间，工作人员们忙得热火朝天。 接电话的、复印合同的、和人吵架的应有尽有。 时不时有人通着电话，夹着公文包从她身边挤过，似乎是要带谁去看房子。 以后要在这里工作吗？ 有点吵哎。 下次来的时候要不要给同事们带点致幻蘑菇呢？ 就在伊莱雅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毒哑同事们时，有人拍她肩膀，把她领到格子间最后方的办公室里。 大门一关，百叶窗一落，隔绝了门外所有嘈杂。 伊莱雅看着办公桌上“吴经理”的牌子心中琢磨：这办公室挺好，看来不用毒哑同事们，毒死眼前这个，自己坐办公室就不吵了。 吴经理完全不知道自己想招揽的新员工是个活阎王，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伊莱雅：“你来应聘凶宅试睡员？嗯……你知道这份工作的内容吗？” 在某麻、斜教和美式居合的三重buff加持下，阿美丽卡的凶宅数量远超周边国家。 死过人的房子无论是卖还是租，价格都会大打折扣，于是“凶宅试睡员”的工种应运而生，他们专门入住凶宅，用自己的“人气”稀释房子的“凶气”，顺便卡阿美丽卡法律的bug。 ——按照当地法规，房产中|介仅有义务向客户介绍上一任房主的情况，只要凶宅试睡员在三个月内不发生意外，凶宅就能被洗白成普通宅子，按照市价出售。 “知道的，躺着睡觉赚钱。”伊莱雅老实点头，又乖巧又朴实。 “呃……”吴经理面色为难，他很想反驳，但对方说的话一点毛病没有。 “这个岗位我们一般不招女性。” “先说清楚，绝对不是我性别歧视，主要是有些凶手喜欢去凶案现场回味快|感，女性单独入住很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新目标。” 吴经理打量伊莱雅几眼，很是犹豫。 当初他给女老板发名片也是想让她介绍几个壮汉司机来做兼职，没想到她竟然推荐了个瘦瘦小小的姑娘过来。 “你有什么特殊技能？巫术？通灵？特异功能？” 武力值不行，法力值高也是极好的。 伊莱雅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更蠢了：“我会种蘑菇。” 吴经理：“这……不太行。咱们是搞灵异和法制的，不是乡村创业……还有别的吗？” 伊莱雅想了想，抓起吴经理桌上的金属铭牌，徒手撕裂：“这个算吗？” 吴经理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起身，紧紧抓住伊莱雅的手：“太算了，恭喜你小姐，现在就签合同入职，今晚能上岗吗？我们有间凶宅正需要你这样的优秀员工。” 合同很快打印好，伊莱雅看了看待遇，很哇塞，好到她愿意一辈子为吴经理打工，当下就签了字，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凶宅试睡员。 至于学历和黑|户问题…… 昨晚餐厅老板特意交代伊莱雅，他不问你不说，他一问你惊讶，先把合同签了再说。 老板也没有瞒着伊莱雅，直截了当的告诉她，凶宅试睡员高工资也高风险，见鬼见凶手都是常有的事，中|介那边根本不关心员工是否有绿卡，甚至会故意招揽黑|户，出了事不用负责。 伊莱雅没什么个人物品需要收拾，吴经理干脆趁着吃午饭时把她送到了“工位”上。 这是一栋二层独栋别墅，结构老旧，但外观看上去很新，似乎有人近期才翻新过。 吴经理伸手一指：“看见后院那棵断了树枝的大树吗？前任房主格林一家四口都被吊死在那里，之后周边邻居就一直反应这间房子经常会出现怪声，也有人远远地看到房间里有人影掠过。整个社区的房价都被它拉低了。” “怎么样，你能胜任吗？不行的话我们还有一间公寓凶宅……” 吴经理还没说完，伊莱雅就立即拍胸口保证：“我能！” 有免费的独栋别墅谁要睡公寓啊！ 什么鬼啊幽灵啊不知名凶手的，有她这个穷鬼可怕吗？！ 都不用吴经理催促，伊莱雅瞬间标记该凶宅，生怕自己跑得慢了被其他同事抢先。 在房间内逛了一圈，除了采光略有不足之外，伊莱雅对一切都极为满意。 吴经理站在大门口，进都没敢进来，见伊莱雅没有半点不适的样子，交代完几句注意事项就赶紧回公司了。 伊莱雅又独自在别墅内探索一番，热泪盈眶：对嘛！这才是她在爱情电影里看到的女主角该住的房子！ 她在阿美利卡刷了三周盘子，这是她应得的！ 库库拍了一圈照片，伊莱雅刷上滤镜，美美发朋友圈：【二十一岁，靠自己，但独栋别墅。】，并专门提醒家庭成员该看。 临睡前，伊莱雅看着窗外漆黑扭曲的树枝，打开朋友圈： 人丑心善的鱼头人大哥率先点赞，并评论：小妹真了不起，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了。 每次她有什么动静，最先出来支持她的都是鱼头人大哥，是好人，伊莱雅含泪回复：谢谢大哥，下次给你寄最新的浪漫爱情电影录影带，这次保证不把贞子的录像带混进去吓你。 两个姐姐继续装死，该死的四哥手仿佛断了一样也没回应，反倒是沉默许久的母亲甩过来一条公|众|号分享：《独居女子遭连环凶手杀害，只因家庭纠纷离家出走！》 伊莱雅翻了个白眼，点都不点开，从网上搜了另一条博文甩过去：《遗憾！对儿女畸形的控制欲让她成为孤寡老人！》 她知道母亲同样不会点开这条链接，但主打的就是一个互相膈应。 处理完信息，伊莱雅拉好被子倒头就睡，至于所谓的鬼啊凶手啊什么的……来了再说。 总不能因为害怕未知的危险就整宿整宿的不睡觉吧？ 那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好的别墅。 一夜无事发生。 伊莱雅睁眼就看到手机上99+的信息。 其中一条是餐馆女老板发来问她是否还活着的。 另外几百条都来自一个名为“今日创业明日暴富”的工作群。 看看时间，好家伙，是吴经理半夜三点把她拉进去的，如此卷王，活该他当经理。 群里早已聊得热火朝天，伊莱雅随便看了几眼，id都是什么【伊利斯团队】、【沃伦夫妇】、【温彻斯特兄弟】……几人好像在为一栋闹鬼老宅吵得喋喋不休。 啧，原来人家都是团队作战。 伊莱雅暗暗咬牙，琢磨着是不是能把鱼头人大哥骗来阿美丽卡一起发财。 【伊莱雅】：新人报到。 信息发出去半天都没人理她，伊莱雅翻了个白眼：冷漠的同事关系，yue。 收起手机，正要开始今天的混吃等死美好生活，她突然听到有人按响门铃。 伊莱雅：？ 自己昨天才搬来，今天就有访客？不会是来推销报纸的吧？她可不订。 打开门，伊莱雅快速审视一遍眼前的男人。 卷毛，高瘦，长着一副可爱狗狗脸，但在腰间明显位置别着枪。 伊莱雅冷漠看他。 男人慌乱拿出证件：“你好，我是fbi行为分析科探员斯宾塞·瑞德。我可以进去和你谈谈吗？” fbi？！ 伊莱雅面色立即乖了下来，甜甜一笑，侧身让他进门。 内心想的却是：条子来查我黑|户了！怎么办怎么办？！ 直接攮死，埋了！ 大树好，死过人阴气重！就埋大树下！ 3、003 这个房主好奇怪 003这个房主好奇怪 刚一进屋，斯宾塞·瑞德就感受到一股凉意。 尤其是他在玄关脱了鞋后，光脚踩在地板上，更是觉得凉意刺骨。 他不由得心生一点悔意。 好像不该一人来的。 他是行为分析科的新晋探员，隶属于fbi，虽然体测不过关，枪|械资格证也是刚刚才勉强重考通过，但斯宾塞·瑞德的敬业不输给组内任何一名同事。 上周他和前辈一起来这边开讲座，意外听闻格林一家离奇死亡的案例，便私下查了查，发现在阿美丽卡其他地区竟然也发生过十分相似的案件。 尽管每次案件之间都间隔几年，甚至几十年，但心中的正义感不断呼吁他，绝对不能视而不见！ 休假日一大早，他就赶往格林家的独栋别墅，希望能够收集到更多线索，却意外发现，这里竟然已经有了新住户？ 还是个年轻姑娘？ 她不怕吗？ 瑞德小心扫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新房主，女孩非常年轻，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肤色白得像是白瓷人|偶。 她好像丝毫感受不到房间里的阴森气息似的，乖巧地垂着手站在一边。 新房主都不怕，自己更不能表现出胆怯。 他可是fbi！ 瑞德给自己打气，礼貌开口：“请问拖鞋……” “没有。”新房主直接打断。 “那鞋套呢？” “也没有，你可以穿鞋。反正事后都要清理现场。” 瑞德尴尬地动动脚趾——出于个人原因，瑞德总是穿着不同颜色的袜子，他认为这样能为他带来幸运，但每次若是有人用一种看大迷糊的眼神看他，他又会不自觉地感到羞耻。 结果抬眼一看，新房主表情乖巧，但眼神中……总透着一种“哎呀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要什么拖鞋真是麻烦就不能乖一点嘛”的淡淡烦躁。 瑞德：…… 是看错了吧？ 还有清理现场是什么鬼？她是准备在这里犯下什么凶案吗？ 他抿抿唇，立即改口给对方铺好台阶：“没有的话也没关系……刚搬来的话是会有很多不便。” 新房主没有搭话。 瑞德：尴尬+1。 他很快注意到对方的眼神在房间内随意转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是要整理行李吗？ 瑞德回想起自己刚搬进公寓的时候，确实忙得人仰马翻，别说是招待客人了，就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他心中立即升起愧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打扰到你了，要不……你先去忙你的，我去后院看看那株大树，有没有新线索。” 说完这句，瑞德有感觉有些唐突，小心翼翼地试探：“你知道上任房主发生过什么，对吧？” 新房主依然沉默，点点头。 瑞德也不好说她到底是在为哪句话点头，正准备继续征询下她的意见，就看到女孩一转身去了厨房。 这应该是默许自己单独行动了吧？ 瑞德冲着女孩背影高声保证：“我不会弄乱房间布置的！” 等了三秒，依旧没有回应。 新房主好像不太喜欢说话的样子？ 不过话说回来，到现在对方好像都没做过自我介绍……是不是不想搭理他啊？ 自己刚才那么多话，不会惹对方不高兴了吧？ 瑞德心中愧疚更深，推开别墅后门——一瞬间，冷冽的风扑面而来，他不由得搓搓手臂。 吊死了格林一家四口的大树依旧屹立，郁郁葱葱的树冠投下一片片凉寒阴影。 瑞德抬头看向被折断的树枝，那里依旧残留有绳索勒过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惨烈。 他经手过各种离奇凶残的血案，却从没有哪一个和这次事件一般诡异。 一家四口被蒙上头罩，双手反绑在身后吊死在大树上，家中最小的孩子离奇失踪……和1998年的案件几乎完全吻合，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受害者家庭是在睡梦中被隔开了喉咙。 那次事件最终成为悬案，瑞德翻看过卷宗，警|方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效线索，但瑞德却注意到，格林一家竟然曾在上一起案件发生地居住过！ 前后脚入住房子，前后脚遭遇相似的残忍谋杀，瑞德绝不相信这是巧合！ 想到这里，瑞德不由得担心起年轻的女房主，她看上去那么瘦弱，似乎也没什么朋友的样子，会不会成为凶手的下一个目标？ 还是说，她因为只是孑然一人，会因为没有家庭和孩子而逃过凶手的恶意？ 瑞德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脚步声，他心中一紧，迅速回过头，就看到女房主像是无声的猫儿跟在自己身后，双手背着，不知拿着什么东西。 瑞德心中闪过一丝怪异，却没有抓住。 结结巴巴开口：“怎么了？” 新房主盯了他好一会儿：“你有什么发现吗？” 瑞德摇头：“暂时没有。你呢，住在这里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样？比如有人盯着你？被窥视感？突如其来的恶意？策划这起案件的凶手很危险。” “我是fbi，无论如何，我都会竭尽所能地保护你的安全。” 新房主又是许久没有说话。 她好像反应要比常人慢半拍，任何回应都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给出。 “没发现异样。有异样的话我会上报给公司。” “公司？”瑞德不解。 “星星房屋|中|介。” 瑞德深吸一口气：“你不会是凶宅试睡员吧？” “嗯。” 难怪了。 之前所有的怪异感觉都有了合理解释：迫不及待地搬进凶案现场，对凶宅没有任何畏惧情绪，房间里没有增添多余摆设……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新房主是凶宅试睡员，她只会在这里居住三个月，“洗白”凶宅，转手高价售卖。 她对自己那么警惕，想必也是因为怕自己会利用职务要求他们停止居住吧？ 说什么清理现场，应该也是想要表达清理凶宅可能存在的痕迹，方便下一户人家入住。 瑞德因为工作原因接触过许多凶宅试睡员，有时候甚至他们小组还在办案，那些中|介们就如同饿了一个月的鲨鱼一般，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知道自己在新房主这里打听不出来什么了，递过名片： “如果你在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什么异样，拜托请一定要联系我，这关乎着几个家庭的生命、还有那些失踪的孩子们的安全。” “而且如果你们协助fbi抓住凶手的话，我会帮你们申请最高额度的奖金，还能保证，如果有媒体采访报道这件事，一定会表明你们公司的功劳。” 见新房主迟迟没有接过名片，瑞德猜到她在顾虑什么，连忙表示奖金完全可以抵消房屋闲置带来的损失。 果然，新房主立即有了兴趣，接过名片：“奖金多少？” “根据线索的重要程度，一千到五万不等。”瑞德回答完才发现新房主手里拿的东西，他顿时汗毛直竖！ 不是，她，她拿着锤子背手跟在他身后是什么意思？！ 还说什么凶宅试睡员？这姑娘根本就是来回味杀人现场快乐的凶手本手吧？！ 瑞德差点要跳起来拔腿就跑了。 只见新房东认真看了好几遍名片，才将它揣进口袋：“好，你回去等消息吧。” 她看见瑞德视线的方向，掂了掂锤子，表情依旧无辜天真：“我刚搬家，准备修缮一下房屋老化设施，有个锤子很合理吧？” 瑞德：“……合理。” 他很怀疑自己一旦否定，下一秒锤子的落脚点会不会是自己头顶。 在新房东提出送客时，瑞德忙不迭点头告辞。 正准备踏出房门时，瑞德又顿了顿，在新房东不解又警惕的眼神中问她：“家里有拖把吗？我……把你家地板踩脏了。” 他点点脚下。 后院湿润的泥土粘在鞋底，又一路踩到玄关，简直把人家的新家弄得不像样。 新房主拎着锤子看了他一会儿，转身拿了拖把递给他。 还好还好。 刚才看她的眼神，似乎都准备去拿油锯了。 瑞德行动迅速，很快就把自己的脏脚印拖得干干净净。 一转身，就看到新房东又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 他一惊，抱着拖把缩到墙角。 只不过这一次她手中拎着的不是锤子，而是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许多圆滚滚的小东西，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是什么。 瑞德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没动。 女孩手一伸，袋子递到他眼前：“送你的，美味蘑菇。是我自己种的，有机无毒。” 瑞德先是一愣，随后又不自觉扬起笑容：是啊，自己把人想的太糟糕了，对方只是和自己一样，不擅长人际交往而已。 现在不是很好嘛，还送自己蘑菇呢！ 他推辞不过，感激收下：“啊对了，我甚至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新房主眨眨眼：“伊莱雅。” “伊莱雅·米兰达。” 4、004 靠卖蘑菇暴富了 004靠卖蘑菇暴富了 送走小卷毛fbi，伊莱雅兴奋地给自己点了个赞。 美滋滋地又拿出名片看了几眼：一千到五万不等的奖金！ 没有把斯宾塞·瑞德做成“一锤子买卖”真是太明智了！ 鬼也好，凶手也好，赶紧来吧，她等着拿奖金去大城市奢侈一把呢！ 她数着日子，盼望奖金早日到来，却没想到凶宅里竟然平！平！安！安！ 搞什么啊！这对吗？这科学吗？ 她都努力在家里种满蘑菇，就等着那个该死的凶手自投罗网，拿她或者他或者它去换赏金呢！ 结果…… 伊莱雅瘪嘴，每天看着工作群里其他同事宣称自己又打了什么boss掉了什么装备，入住一周就成功“洗白”凶宅等等，她都能脑补出对方的嘚瑟嘴脸。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但同事的成功才更加令人心寒！ 升职都是他们的！年终奖都是他们的！ 好想毁灭公司呀！ 就在伊莱雅捶胸顿足恨不得扎小人诅咒同事们的时候，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她咬着牙扫了一眼信息，随后立即切换成笑脸模式。 哪怕手机那头的客户根本看不见。 是的，客户。 除了睡凶宅之外，她，或者说瑞德帮她找了一份新兼职：卖蘑菇。 捞到这份新副业的起因是瑞德平时都是独自一人在特区居住，烹饪手艺又约等于零，就将伊莱雅送给他的蘑菇全部转送给了bau小组里的美食家担当大卫·罗西。 这位人缘极好的意大利大叔又在fbi学院内部团建活动时，将其制作成意式蘑菇烩饭、意式奶油蘑菇、意式蘑菇披萨…… 当瑞德给伊莱雅激|情发送几百字的小作文讲述她的蘑菇有多么受欢迎时，伊莱雅回复： 【蘑菇小妹】：字多不看。 这条信息发出去两秒后，对话框上瑞德状态里的“正在输入中”消失了。 伊莱雅翻了个白眼：哼。 二姐早就说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他们每一次赞美都是心存目的，八成就是想从自己这里骗点免费蘑菇。 休想！ 但瑞德的下一句话又让伊莱雅瞬间支棱起来。 【小卷卷】：大家都很喜欢你的蘑菇，所以fbi学院餐厅想从你这里订购三十磅蘑菇，每周。 伊莱雅数学不行，按了半天计算器，回复： 【蘑菇公主】：三十磅也太少了。还要每周都送，太麻烦了。 伊莱雅没给自己的蘑菇打广告，一来她学历低，编不出几个词，二来她的蘑菇都是菌主身上掉落的一手蘑菇，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对人类的属性加点是实打实的。 当初村里人吃了她的蘑菇都说好。 …… fbi学院大楼内。 瑞德看着对方发来的信息一阵头疼，他看向身边拿着金属小勺敲着咖啡杯杯壁的加西亚，面色无辜：“她不同意。” 一向都对组内成员笑脸相迎的加西亚如今难得黑脸，她又敲了敲杯壁，简直就像是《哈利波特》中的乌姆里奇一般傲慢无礼：“她没有不同意，只是想加价。我看见了。” “我不管，我必须在员工食堂吃到美味蘑菇，作为上次团建你们不让我参加的补偿。” fbi这个职业的特殊性决定了他们的团建必然不会在什么满是比基尼的海滩，又或是纸醉金迷的拉斯维加斯，而是需要先进行定向越野，再进行解谜游戏，最后在山顶聚餐。 bau众人一致评估认为参加完这项团建活动后，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就只能在住院病房看到组内唯一的技术支持了。 他们给加西亚伪造了一份紧急工作，却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让她错失顶级美味。 当周一上班时，加西亚从每一个同事嘴里听到遗憾她没有吃到蘑菇时，加西亚：我看你们就是在针对我！ 她戳瑞德肩膀：“你告诉她，我每周私人购买两磅。不对，四磅，我可以跟我男朋友分一些。” 两人的对话引起摩根的注意，他先是戳了戳加西亚下垂的唇角：“笑一个，人生苦短，没有必要这么耷拉着脸。” 随后加入他们的话题：“你们在聊美味蘑菇？” “是的，员工餐厅打算每周采购三十磅，但伊莱雅嫌少。”瑞德老实回答。 “确实很少，每周才三十磅怎么够吃。”摩根想起蘑菇的美妙，忍不住咽了咽，“那玩意儿奇怪的很，上瘾，让人吃了还想吃。但是……” 他竖起一根手指，冲立即警觉起来的两人说：“物证科那边早就把蘑菇残余部分送去全美顶尖的蘑菇研究所了，除了营养成分远高于市场蘑菇外没有任何异样。” “你们能想象到的任何致使人上瘾的成份都没有。” 瑞德这才放松下来。 僵直的脊背靠回椅背，沉默地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加西亚倒是很好奇：“既然蘑菇这么好，餐厅怎么不多采购一些？” 摩根耸肩：“餐厅是史密斯官员们最赚钱的渠道之一，能匀出来三十磅的份额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不过……为了我们的技术女神能随时在餐厅吃到蘑菇，我个人追加十磅。” “你吃的完？”加西亚十分感动，同时表达担忧。 “我可以送给我的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 瑞德：“……” 但这也确实是个办法，为了能继续和伊莱雅聊天，获得更多关于格林凶宅的信息，他决定组内推销一波。 或许是不想拂他的面子，又或许是蘑菇实在美味，瑞德在组内转了一圈，统计数据如下： 加西亚：四磅，和男友分享。 摩根：十磅，和诸位前女友分享。 霍奇：三磅，他对蘑菇兴趣不大，但想送给前妻和孩子尝尝鲜。 罗西：十磅，他每周都和不同的人有家庭聚会。 艾米丽：两磅，据说要拿去给她的神秘养子。 珍妮弗：两磅，用于她和威尔的烛光晚餐。 瑞德看着手中的小本本，心酸不已，同事们都有家有室，只有自己孤单一个人，连个可分享蘑菇的对象都没有。 他性格内向，从来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聒噪朋友没什么不好，但在发现美好事物无从分享的时候，也难免感受到了一丝心酸。 他迟疑片刻，抿抿唇，最终在小本本最后一行加上自己的名字： 瑞德：两磅，送给母亲。 5、005 靠打游戏暴富了 005靠打游戏暴富了 最终核对一遍数字后，瑞德将统计好的数字发给伊莱雅。 很快收到回复： 【蘑菇小妹】：确定不再多订点了？ 瑞德诚恳回答： 【小卷卷】：真的一颗也吃不下了。 看到这样的文字，伊莱雅长长叹息一声：老美人吃蘑菇就是不行。 早知道会靠卖蘑菇发家致富，当初就该直接润去瓷器国，在那边卖蘑菇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吧？ 带着对暴富的美好心愿，伊莱雅告诉瑞德，她现在开始准备，下周一一大早就可以来领。 她还特意叮嘱瑞德自己带筐或是篮子过来，她可穷，在包装上顶多能提供点超市薅来的廉价塑料袋。 瑞德：“……” 伊莱雅小姐的家境是真的不太好啊，难怪得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凶宅试睡员。 哎，自己刚才应该多订两磅蘑菇的，至少也能让这姑娘多赚顿饭钱。 见他一直拿着手机沉默不语，加西亚着急询问：“怎么了？她怎么说？难道还觉得少了？” “不是不是，”瑞德这才回过神，“她答应了。” “yes！”加西亚攥紧拳头庆祝地在空中一挥，连声催促，“快快快，把你们约定的时间地点给我，我要发给餐厅的每个职员让他们别忘了。” 发给餐厅？ 瑞德愣神。 对哦，这是fbi学院的餐厅在订蘑菇！自己只是一个帮忙联系的中间人！ 怎么最后和伊莱雅约定自己去拿了？！ 他轻啧了一声，算了，他这次就跑一趟，顺便去看看伊莱雅在凶宅里住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欠缺的日常设施，以及……犯下多起残忍连环凶杀案的不明嫌犯有没有再度出现。 这一次去，伊莱雅应该、大概、也许，不会再拿锤子欢迎自己了吧？ …… 时间很快来到周一。 所谓的格林凶宅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凶残”的一面，平静的和普通偏远郊区独栋别墅没有任何区别。 伊莱雅在家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悠闲的生活简直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就算没有了汽车餐厅的日结工资，但是没关系，她有鱼头人大哥啊！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大哥，出门靠大哥打钱。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些年鱼头人大哥靠着卖咸鱼赚了不少私房钱，她要是不骗，不是，她要是不要，这些钱都会被大哥拿去买什么绝版蓝光爱情电影录像带，与其把钱交给那些卖碟的，还不如给自己花了呢。 周日晚间的时候，瑞德发来购买蘑菇的全款，她的小日子就过得更滋润了，当即就在刚迷恋上的手机小游戏里氪金，抽了一晚上的卡。 周一。 一局游戏结束，伊莱雅抽空看了眼时间——小卷毛差不多该来了。 又看了一眼随意丢在墙角的两袋蘑菇，她噼里啪啦打字： 【蘑菇小妹】：我一个人收蘑菇太累了，就收了一点，剩下的你过来帮我哦。 她在家里当团宠小公主惯了，丝毫不觉得如此指挥自己的客户有什么不妥。 瑞德可能是在开车，好一会儿才回复她： 【小卷卷】：还有多少缺口？ 【蘑菇小妹】：不知道，没称，可能摘了两磅左右吧。 伊莱雅刚出社会，还没有学会往蘑菇上喷水增加重量的奸商卖菜精髓，辛辛苦苦摘了两袋，累得直不起腰，干脆将收割用的小刀甩到墙上：不干了。 她来阿美莉卡是要来享受好日子的，不是来过比家里还辛苦百倍的生活的。 蘑菇摘不完？那就让客户自己来。 反正瑞德已经支付了全款，不怕他不要——就算瑞德真的赌气不要，伊莱雅也想好了，直接按照跑单处理，费用一分不退，她可以把准备好的蘑菇卖给别人。 人类社会的道德关她屁事。 【小卷卷】：…… 【小卷卷】：好，我马上来。 【蘑菇小妹】：嗯嗯，快点哦。 伊莱雅嘴上催促，心中却在盘算，要如何二次销售蘑菇： 同事们赚了那么多，不买点蘑菇说不过去吧？ 汽车餐厅的食客们都喜欢她的蘑菇，她也可以强行塞给女老板几磅，还有吴经理…… 嗯……要是自己先把蘑菇卖给路人甲，收取费用后，路人甲意外身亡，自己再把蘑菇卖给路人乙，用一批蘑菇反复赚钱，似乎也很不错…… 就在伊莱雅认真研究如何让买家们都意外身亡，又不会让自己被条子盯上时，门铃响了。 她懒得起身，控制着一只小蘑菇撞上门把手：“自己进来哦，门没关！” 说完，她赶紧打开一局新游戏——如果瑞德没眼力见，喊她帮忙收蘑菇的话，她就有理由拒绝了。 打游戏也不能三心二意的好吗！ 但让伊莱雅没想到的是，门口竟然半天没有动静。 怎么了？又在找拖鞋？ 就在伊莱雅疑惑万分时，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伊莱雅？还活着吗？” 声音有点耳熟，但不是瑞德。 伊莱雅努力思索半天，才终于恍然大悟：啊，是吴经理。 她赶紧藏起手机，不能让顶头上司抓包自己上班时间摸鱼——尽管被他抓包也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攮死就行，但问题是条子马上就要来了啊！ 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如果自己处理尸体的时候正好被瑞德看见怎么办？ 自己没读过几年书笨嘴拙舌的，万一解释不清楚，就只能接着把瑞德也埋树下给蘑菇提供养料了。 然后就是源源不绝的fbi来调查，后院的尸体堆成山…… 伊莱雅光是想想都黄豆流汗。 不要，她才不要，好不容易住上的独栋别墅，才不要搞出一堆难以清理又臭气熏天的不可回收垃圾。 伊莱雅起身，挤出一个最无辜的假笑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伊莱雅愣在原地，只见对方站在距离大门三米远开外的地方，拿着十字架满脸警惕地对准她。 伊莱雅：“？” 发什么颠呢？ 怎么，她非人的身份终于暴露了吗？ 但你这十字架也没啥用啊哥们？ 伊莱雅脸上的笑容更加虚假伪善：“吴经理，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她认真回想当初在汽车餐厅打工时，听同事们说起的阿美莉卡劳动法——如果老板突发恶疾，公司面临倒闭，还会给员工结算工资吗？ 吴经理要是不想履行合同，那自己就算是死也不会搬出别墅的，不仅不搬，还要把这栋别墅变成全美最凶凶宅，直到无良老板还清工资为止。 吴经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伊莱雅心中死了又死形象尽失，他打量女孩好几眼，抱着怀疑态度：“你往前走两步。” 伊莱雅：“？” 她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走到了阳光下。 伊莱雅看到吴经理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肩膀无力地塌下，语气中满是抱怨：“哎呀你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不许哪样？”伊莱雅到现在还处于茫然状态。 她迷惑地跟在吴经理身后，看着他紧张地在房间里四处打量：“你手机呢？今天早上在工作群里艾特你打卡，你怎么没有回复？” 伊莱雅立即心虚：“没电了，充电呢。” 别说她的手机是在挂机游戏中，就算空闲了，她也懒得看工作群——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同事们完成一件又一件委托任务、看着他们收获一个又一个令人眼馋的特殊物品吗？ 伊莱雅才不想给别人拍手鼓掌，只想把这些人都攮死。 眼不见为净，她干脆屏蔽工作群。 吴经理语重心长：“干咱们这行，可千万不要屏蔽工作群。这是能确保你人身安全最快捷的途径。” 天知道今天早上他在群里多次艾特伊莱雅对方没有反应时，吴经理的心脏跳得有多激烈，心里有多慌！ 一个凶宅试睡员突然失联意味着什么？！ 是鬼怪出现了？还是愉悦犯重返现场杀人了？！ 不是吧不是吧，自己刚刚招募的水灵灵的新员工就这么没了？！ 吴经理直接头大： 不仅仅是担心新员工的安危，更是因为，他的员工在凶宅狗带不仅会进一步扩大凶宅的凶名导致房子更难售出，而且公司还会被警察调查、可能引起其他员工都被禁止出入凶宅等一系列连锁反应。 而且……如果新员工刚入职就挂了，以后还有人敢来他的公司工作吗？！ 我的亲爹啊，您可一定得活着啊！ 吴经理一路飙车，在看到伊莱雅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时才算是彻底放心，但很快，当他的视线凝聚在随意摆放在墙角的两个不透明黑色垃圾袋时，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众所周知，没人会把打包好的垃圾放在家中地板上，这种款式的垃圾袋里装的要么是人民币，要么就是人民啊！ 他的新员工到底在别墅里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6、006 靠当网红暴富了 006靠当网红暴富了 吴经理深吸一口气，声音发着颤，抬抬下巴示意伊莱雅：“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伊莱雅还没来得及回答，吴经理又语重心长叮嘱道：“伊莱雅啊，咱们公司虽然经常打点法律擦边球，但你可不能真的违|法犯罪啊！” 伊莱雅被他说的满头雾水。 违|法犯罪？她没做啊？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来阿美莉卡之后的所作所为——真没干什么坏事，顶多就是夜班时间偷用汽车餐厅网络搜了搜如何致富。 虽然她是个想抢|银行、想杀光成功同事的偷|渡|黑|户，但她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女孩！ 伊莱雅理直气壮：“我没做坏事。” “真的？”吴经理显然不是很相信，满脸狐疑，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那你袋子里装的什么？打开给我看看。” “如果……我是说如果，制造惨案的凶手故地重游，咱们报警就好了，没有必要把对方肢解了装垃圾袋。” 吴经理说的小心翼翼：“哎，也是我不好，忘了给你做岗前培训。下次新人来了一定要他们持证上岗。” 伊莱雅：“……” 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位同事给吴经理留下了如此惨痛的经验。 伊莱雅漫无边际地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工作群里看到的名单，最终锁定【温彻斯特兄弟】——另外几个团伙里明显都有女性成员存在，大多数女性都很会勤俭持家，就算不把凶手交给fbi拿赏金，也该把凶手炖炖吃了。 红烧不错，清蒸也可以，直接装垃圾袋打包扔掉多浪费啊！ 伊莱雅一遍拆垃圾袋一边安慰吴经理放宽心：“放心吧吴经理，我知道要把凶手交给fbi，据说可以领赏金呢！” 她侧开身子，把袋子里的东西亮给吴经理看：“里面是蘑菇，我自己种的。” 吴经理探头一瞧，神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下来：“你在凶宅里种蘑菇？哦，对，你说过你擅长这个。” 伊莱雅也用力点头：“后院空着也是空着，我就想着种点蘑菇，可以自己吃，还能卖出去赚点小钱。” 她敏锐的发现吴经理似乎对她倒腾副业并没有抵触情绪。 “嗯，你这心态很好。我刚来阿美莉卡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有干劲，见不得这么好的地空着。后来工作太忙了，种地技能也荒废了。” 吴经理果然满脸欣慰，语气中满是鼓励：“更何况做凶宅试睡员就是要学会调理情绪，不然天天接触负面信息，人迟早要崩溃。” 他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页面给伊莱雅展示：“你看，我们还有些员工一边入住凶宅一边在网上做探灵主播，粉丝都有三十多万了。你也可以开个账号记录蘑菇生长嘛，现在这种田园慢生活可热门了！公司可以帮你运|营账号！” “对了，你这蘑菇好吃不，好吃还能上架直接卖！” 吴经理的一通畅想把伊莱雅说得垂涎欲滴——原来赚钱这么简单！阿美莉卡果然遍地都是机会，遍地都是黄金！ 她认真点头，双手递过一袋蘑菇。 伊莱雅虽然刚出社会，但也绝不是完全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子，为了日后的宏图大业，这么一点小小的投资是值得的！ 至于fbi那边？那边让瑞德继续摘就好了，反正后院蘑菇多的是，她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就在伊莱雅扯着虎皮做大旗告诉吴经理她的蘑菇顶级美味，fbi吃了都说好时，“虎皮”到了。 伊莱雅立即眼神一亮，在瑞德还在拘谨敲门的时候，一把挽住他的手臂把他拖到屋内，要求他赶紧讲讲食用心得给自己的蘑菇做背书。 瑞德：“……” 低头看着才第二次见面的女孩亲热地挽着自己手臂，腼腆地说不出话。 而对面的吴经理看见瑞德腰间别的枪，又隐约从伊莱雅的表现中猜到对方的身份后，也紧张的说不出话。 两人机械性的握手，互相自我介绍，浑身肌肉都绷得僵硬，全身上下散发着“我俩不熟，并且也不太想熟”的气息。 程序又客套地走完一遍流程后，吴经理赶忙把伊莱雅拉倒一边：“那什么，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我有点晕枪。” 晕什么？ 长这么大，伊莱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晕这玩意儿的。 要不要以后带吴经理去四哥的钢铁兵工厂看看机械怪兽脱脱敏？ 心中想着如何坑害领导，伊莱雅表面非常乖巧：“好的，吴经理拜拜。” “以后多看工作群，可别再错过打卡了！” “嗯嗯。” 送走顶头上司，伊莱雅终于松了口气，一回客厅就看到小卷毛警探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 他的脸上写着清晰的尴尬和局促，捻着手指：“我是不是……是不是说错话得罪你上司了？” 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瑞德对自己的社交技巧毫无自信。 甚至可以说，在加入bau小组之前，瑞德从来没有自主交到任何朋友，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甚至是在第一次见面时就搞砸一切。 看他说的如此郑重，伊莱雅歪脑袋想了想吴经理的态度，摆摆手：“没有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吴经理顶多就是职业和条子犯冲。 当然，为了保证自己的饭碗不被砸，这种话伊莱雅是不会告诉瑞德的，她思索片刻，给吴经理的反应找了个靠谱理由：“大概是因为拿了属于你的蘑菇，心虚。” 瑞德：“？” 他这才想起来，吴经理离开时，手上是提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 他迅速扭头，看向墙角的同款袋子，估算其中的分量。 这里面……有一磅吗？伊莱雅说过，剩下的蘑菇都得他自己摘，这得摘到什么时候去？！ 瑞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自己付了钱，不仅没有得到妥帖的服务，得辛苦亲自摘蘑菇不说，已经约定好的份额还被莫名其妙的路人甲拿走一半。 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和伊莱雅好好理论理论，然后……被烦躁不堪的伊莱雅一锤干死，埋尸树下，成为下一批蘑菇的养料。 但因为瑞德是全美最社恐，最怕麻烦，最窝囊的甲方，反而因此保住了性命。 瑞德没有再去纠结已经发生且无法变更结果的事情，他只知道，再拖下去，别说今天了，就算再搭上一个假日他都不一定能收齐蘑菇。 得动作快些。 行动起来！ 他在屋内环视一周：“有手套吗，工具什么的也可以。” “哎呀，你怎么这么麻烦。” 伊莱雅没形象地往沙发上一扑，抓出自己藏在坐垫缝隙中的手机——可恶，不仅当局游戏结束了，自己的账号还被人举报消极游戏！ 她努力申诉，头也不抬，伸手一指被她甩到墙上的小刀：“就用那个呗，用不惯的话直接拔也可以的。” 说完，伊莱雅抄起沙发边上的蘑菇状台灯，双手轻轻一拔，就分离了灯柄和底座：“看，就这样。” 瑞德站在原地没动。 伊莱雅眼角余光扫到对方眼神一直怔怔地看着尸首分离的台灯，心中嘀咕，嫌弃他少见多怪。 “我都给你示范了，你还要怎么样嘛。站在这里影响我打游戏。快去快去，蘑菇就种在后院，自己去摘。你要是手脚太慢了我可不会留你吃午饭哦。” 伊莱雅嘟嘟哝哝的，见瑞德还是傻乎乎的没有行动，干脆光脚跳下沙发，双手抵着瑞德的后背推着他前进。 肌肤接触的瞬间，瑞德像是触电一般，背部肌肉猛地弹跳一下，他快步窜向前方，像是尖叫鸡一般尖声叫嚷：“我自己走！” 伊莱雅也被他莫名其妙的举动吓了一跳，嗔怪：“自己走就自己走，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在和非不明嫌犯的正常人际交往中，瑞德是典型的遇强则弱型人格。 伊莱雅一提高声音，他的气势立即软和下去，垂着脑袋：“我……我不是嫌弃你，只是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你们阿美莉卡人社交距离都这么大的吗？”伊莱雅上下打量瑞德，想看看他是否说谎，“我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和大家都勾肩搭背的，从来没人拒绝我。你们也太讲究了。” 她突然凑近，自下往上观察瑞德的神色：“还是说，只有你这么穷讲究？” “这也不喜欢，那也不会，我很怀疑你怎么当上fbi的？你们的选人标准是什么？选笨蛋吗？” 伊莱雅的语气相当不客气，甚至带着点没礼貌的嘲讽，但瑞德竟然完、全、没、有、听、出、来！ 他只当这是女孩好奇的询问，一本正经认真回答：“我是fbi行为分析科最年轻的探员，但我智商有187，每分钟能阅读两万字，拥有化学、数学、工程学三个博士学位，以及心理学、社会学两个学士学位，而且还有……” 他语速极快，活像是个初入社会的应届毕业生想在十秒内对hr展现自己的所有才能，但当他注意到伊莱雅并不说话，并且面容越发古怪，双手抱臂做出抗拒姿势时，瑞德哑了声。 他好像又搞砸了。 干咽一下，瑞德又变成软绵小绵羊：“呃……我是想表达，fbi的招聘标准可能是：‘天才’。” 被母亲拘着不准出门，连正经初中文凭都没有的伊莱雅：…… 谢谢。有被伤害到。 如果说之前她还把瑞德当金主爸爸看待，那么如今，她只想沉沦在无尽的游戏中用电子榨菜抚平自己受伤的心灵。 伊莱雅一把拔出扎在墙上的小刀，犹豫片刻，最终没有给瑞德激|情八刀，而是强拉住他的手，往他手里一拍，翻个白眼，转身回房打游戏。 “自己去后院摘，我要休息了！” 瑞德：嘤，果然是被嫌弃了。 他懊恼叹气，攥紧手中小刀就要前往后院时，又诧异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组内成员之外，他对任何人的触碰都敏|感到了一种过激的程度，但为什么刚才…… 伊莱雅塞给自己小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抗拒反应？ 7、007 这片蘑菇有点怪 007这片蘑菇有点怪 瑞德上周才来过这栋凶宅，并亲眼探查过后院，在他的想象中，伊莱雅就算是改造后院，几天时间也顶多是添放几个多层置物架，堆一些种植蘑菇所需的圆筒培养基。 但当他打开别墅后门时，潮湿且带着怪异香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映入眼中的景象却叫他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原本只有一株大树的荒芜庭院内，目之所及之处尽是大小不一的灰白蘑菇！简直就像是一座数十年无人踏足的原始蘑菇森林！ 蘑菇们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甚至没有给瑞德落脚的地方。 最大只的蘑菇足有卡车轮胎那么大，张扬地展开伞盖表面，挤压其他同类。 簇拥在它身边的小蘑菇们则被挤出各种扭曲怪异的形状，乍一看，倒像是某种奇幻生物的腐败白骨，透着阴森、病态又诡谲的气息。 瑞德：“……” 这对吗？ 这不对吧？！ 眼前的诡异场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他只觉得自己仿佛踏入了一个不属于现实世界的幻境中。 嗯，一定就像网络上常说的那样，是自己开门的方式不对，所以才掉进地球online的bug里了。 没事，只要关掉再开一次…… 瑞德深吸一口气，再次打开后院大门，然后关闭，探头冲伊莱雅的方向大喊：“伊莱雅……后院……后院那些都是蘑菇吗？是你这几天种出来的？” 瑞德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和信仰都在遭受剧烈冲击。 “嗯。” 伊莱雅似乎依旧在打游戏，回答的非常简短，只是鼻子里哼了一个音就算是回复了。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声轻哼可爱又娇俏，但瑞德听在耳里，却感觉根本就是古神在低语！疯狂地拉低他的san值！ “可是……蘑菇不是应该生长在木屑或是稻草、棉籽之类的基质上吗？而且生长周期最起码也需要三到五周吧？怎么会……” 瑞德并非是什么蘑菇专家，但他过目不忘的天赋让他能随时记住每一个看过的知识点并在需要的时候予以调取。 屋内乒乒乓乓的游戏特效声停止，伊莱雅带着嗔怪的声音随风传来：“怎么不会？没见过小区绿化带里长蘑菇吗？没见过男生宿舍的拖把上长蘑菇吗？” “能在短时间内在不可能长蘑菇的地方种出这么茂盛的蘑菇，只能说明我种蘑菇种得好，我种蘑菇有天赋。”伊莱雅的语气中满是骄傲嘚瑟，瑞德似乎都能脑补出对方摇头晃脑满脸笑意的模样。 “只要我想，我能让我四哥工厂里的钢铁机器人身上都长满蘑菇，嗯……”说着说着，伊莱雅突然探出脑袋—— 笔直整齐墙边上突然冒出一颗单独的人头的确有够惊悚，但女孩脸上狡黠的笑意又冲淡了这副画面的不安： “说不定我还能在你那头小卷毛上种蘑菇，怎么样，要试试吗，探员先生？” 瑞德：“……” 他立即关上别墅后门：“不用了，我现在就去摘蘑菇！” …… 再怎么唯物主义的人，在单独看到漫天遍地的蘑菇时也会心里发怵，死气沉沉的灰白和蘑菇特有的潮湿腥气更是给人视觉和嗅觉上的双重冲击。 瑞德紧握着小刀，不断默念“科学科学要相信科学”，长腿迈过门口附近一些长势不佳的蘑菇，挤到一从圆滚滚，模样喜人的蘑菇丛前。 这堆蘑菇看起来最可口美味，就先从你们开始！ 开摘之前，瑞德不忘拍照发给加西亚：“顺利抵达！” 加西亚期待美味蘑菇这么久，吃不上，但看看照片解馋也是好的。 随后，瑞德就拿出当时考配|枪|资格|证时的专注和认真，按照来之前恶补的摘蘑菇知识对小可爱们下手。 摘之前先拍一拍蘑菇，安抚对方情绪。 然后，小刀扎入蘑菇根部以下一两公分的位置，保护地下菌丝，以便蘑菇继续生长。 接着，握住蘑菇菇柄，左右旋转着将它拧起，避免产生断面迅速氧化…… 瑞德的动手能力并不算强，但这种简单重复的机械化行为并非难事，他很快就掌握到了摘蘑菇的各种要点，眼前又大又圆的小可爱很快被他薅秃了一片。 可等他转身收拾袋子准备去霍霍下一丛蘑菇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自己在摘取时明明只采摘了又大又圆润、卖相漂亮的蘑菇，怎么……自己的袋子里多出来这么多瘪瘪巴巴的瘦小蘑菇？！ 瑞德仔细回想：是的，刚才他专心摘蘑菇时，确实听到身后袋子有哗啦啦的动静，但当时他只以为是风吹动时塑料晃动摩擦产生的，并没有多在意。 如今想来，难道是…… 他隐约听说有些卑鄙商贩会趁顾客不注意故意往货品中添加品相不好的，等顾客回家后发现也没法维权。 这些干瘪瘦弱的小蘑菇是伊莱雅偷偷放的吗？ 质疑的念头刚一升起，瑞德又赶紧摇头否认。 不会的，伊莱雅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她真想坑害自己，直接摘好小蘑菇交给他就行了，何必让他亲自来摘？更何况人家在屋里打游戏呢，别墅后门都没开，她总不能隔空投递吧？ 瑞德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眼袋子里的瘦小蘑菇，最终还是没有把它们挑出来扔掉。 就从自己的份额里扣吧，如果扔掉这些小蘑菇，伊莱雅也没办法二次销售，总不能让她辛辛苦苦种蘑菇最后却做了赔本生意。 瑞德重新选定一丛蘑菇，采摘时特意留了个心眼，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袋子刚一响，他立即转身大声质问：“为什么动我的蘑菇！” 诡异的是，身后空空荡荡，没有人。 更诡异的是，瑞德看到一只正扒拉着塑料袋企图往里面钻的瘦小蘑菇。 听到他的呵斥，瘦小蘑菇伞盖转了转——明明是空无一物的伞盖，瑞德却仿佛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眼神的凝视。 蘑菇在看自己！ 他甚至还能从这股“眼神”中感受到“你真多管闲事”的嫌弃。 随后，那蘑菇迅速一翻身，跌进塑料袋里，袋子里的其他瘦小蘑菇也赶紧拉起袋子遮住它的身体，一股欲盖弥彰的味儿。 瑞德：“？？？！！！” 上周伊莱雅手中的锤子没有砸到他脑袋上，但这次的蘑菇却是给了他重重一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荒谬感在疯狂肆虐，心脏更是以紊乱的节奏跳动，恨不得下一秒就冲破胸腔！ 他看到了什么？！ 蘑菇自己往他的袋子里钻？！ 这还是地球吗？！ 极度的惶恐和震惊中，电话铃突然响起，吓得瑞德一个激灵。 他下意识地四下查看，在看到身边各种肥美圆润的蘑菇时，不自觉屏住呼吸——有了刚才发生的怪事，他现在觉得每只蘑菇都在注视自己，窃听自己。 地上的两袋蘑菇他也不敢要了，迅速窜到别墅后门附近没有蘑菇的小片空地上，跺跺脚，平复好情绪才按下通话键。 电话刚一接通，加西亚兴奋地尖叫就顺着听筒传来：“你拍的这是什么？蘑菇？！真的不是特效处理？蘑菇怎么会长这样！” 瑞德：“……” 我也想知道蘑菇为何会长这样，还能自己往袋子里钻。 加西亚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她很快从瑞德的沉默中注意到他的异样，关切询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 犹豫片刻，瑞德将之前发生的怪事和盘托出。 “蘑菇看你？还会自己钻进袋子？这很荒唐瑞德，”加西亚提出质疑，却也没有指责瑞德在撒谎。 她思索片刻，提出猜想：“会不会是蘑菇的问题？” “听说有些蘑菇会产生致|幻效果，哪怕不吃，只是吸入它们的孢子也会产生轻微的幻视、幻听现象。” 瑞德挠头：“不至于吧，伊莱雅卖得都是可食用蘑菇啊，怎么会有致|幻成分？”他立即按住自己的胃，担心起数天前吃掉的蘑菇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谁知道呢，或许她的院子不太干净——呃，我是说有可能掺入了毒蘑菇的菌丝。这样，我们做两手准备，你先给院子里的蘑菇拍个视频，最好详尽一点，我去找fbi的蘑菇专家鉴定一下。” “另外，你再问问伊莱雅有没有证件，比如蘑菇种植许可证、经营许可证什么的，看看证件也安心些。” “嗯，好。” 加西亚说得很有道理，瑞德说干就干。 他将手机调整成视频通话模式，深吸一口气，无比谨慎地靠近地上两只黑色塑料袋，它们静静地躺在一片灰白之间，还真有点装着人民碎片的味儿。 瑞德捡了根长树枝拨开袋子，立即用手机摄像头对准，给袋子里的坏蘑菇们来了个特写，更是直接点名批评当着他的面跳进去的瘦小蘑菇。 “它们看上去都很美味，我是说看上去很正常。”加西亚舔舔嘴唇。 “你别被它们给骗了！”小卷毛炸锅。 “好好好，再看看别的。”加西亚就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瑞德转动镜头。 每一次镜头转动都引起加西亚的一阵惊叹：“我从来没见过长成这样的蘑菇，这简直像是在拍摄外星科幻大片。哎？等等，那边怎么有个女孩？那是谁那是谁？好可爱！瑞德瑞德，哎你干嘛拿开手机……我看不见了，瑞德……” 在伊莱雅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瑞德迅速关闭视频通话。 他满脸尴尬，只恨自己的动作不够迅速，加西亚的话足够让他脚趾抠出一室一厅。 “我……不是故意拍摄你，是我朋友想看看你的蘑菇园长什么样。加西亚她也买了你的蘑菇。”瑞德试图为自己的偷拍行为找个合理的解释。 “嗯。” 伊莱雅依然是漫不经心地从鼻间哼出一个音。 盯着瑞德的眼睛一眨不眨，步步靠近。 瑞德：“……？” 明明伊莱雅很年轻，身材纤细，个子不高，手里也没有武器，就算是空手搏斗，理论上来说瑞德这个在fbi经常耳濡目染的人也应该能徒手制服她。 可不知道怎么的，瑞德就是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压迫力。 伊莱雅每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然后两步，三步，直到后腰抵上一团温润黏腻的东西。 身上的鸡皮疙瘩疯狂爆发，瑞德下意识低头一看：是朵大蘑菇。 那家伙似乎也“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蘑菇顶在他后腰上的力道更大了。 瑞德：“！！！” 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看见伊莱雅已经逼近到他面前。 两人贴得极近，什么个人空间、安全距离，全都不存在。 下一秒，瑞德听到伊莱雅幽幽开口： “我刚才听到你和你朋友说想看证件？” 女孩的呼吸几乎喷洒到他脸上，没有温度，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黏腻：“你想看我的什么证件呀？探员先生？” 8、008 靠夸瑞德暴富了 008靠夸瑞德暴富了 时间退回到三分钟前。 伊莱雅正在对游戏队友进行友好的祖安交流，她正从自己墨水不多的脑子里拼命掏词，就看到一只小蘑菇慌慌张张地滚了过来。 脑袋顶上的灰白小伞一开一合，将后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伊莱雅。 伊莱雅：“……？” 瑞德竟然想查她证件？！ 好心卖他蘑菇，他竟然包藏祸心！ 难道是发现了自己黑|户的身份，打算将自己遣返回国吗！她才不要回那种鸟不拉屎的破村庄受母亲管教！ 伊莱雅立即甩开手机，在屋内环视一周：我锤子呢？锤子哪儿去了？ 没有找到称手凶器，伊莱雅也不着急：她可记着呢，瑞德手里有把小刀，那也是可以用来分尸的好工具！ 随着她的怒气值增长，后院蘑菇们也渐渐露出原本的狰狞姿态，团团围住卷毛探员。 伊莱雅欺身到瑞德身前，柔声问他：“你想看我的什么证件呀？探员先生？” 一边问，伊莱雅一边上下打量瑞德。 柴是柴了点，但胜在年轻，肉质应该不错。 伊莱雅不爱吃鱼头人大哥腌制的咸鱼，但自己做点小卷毛炖蘑菇还是可以给大哥送回去的。 就在伊莱雅已经在心中把瑞德洗白白和葱姜蒜一起下锅时，小卷毛突然迟疑地开口：“我……我想看看你的蘑菇种植许可证。” 伊莱雅：“……” 第一反应是：竟然不是来查户口的？ 第二反应是：蘑菇种植许可证？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本小姐没有！ 她阴森森地盯了到手的瘦肉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个说法——当初汽车餐厅女老板不敢大量收她的蘑菇就是因为她没有证。 眼珠转了转：“证件是吧，有的兄弟，有的。你跟我来。” 她走了几步，见瑞德没有跟上，反而在原地瞎琢磨什么，伊莱雅给瑞德身后的大蘑菇使了个颜色。 duang！大蘑菇立即顶了瑞德后腰一下。 这一下顶得小卷毛探员几乎原地蹦起来！ 伊莱雅看着他脸色骤变，连脚边的装满蘑菇的袋子都不敢提，飞一般冲回别墅，躲在门口招呼伊莱雅赶紧进去。 伊莱雅刚一踏过门槛，就被瑞德抓着手腕薅了进去！ 她诧异地挑挑眉，一脸“你在搞笑吗”的神色看瑞德警惕地看着门外、果断锁死通往后院的大门。 做完这一切，瑞德才总算松一口气：“你那些蘑菇……” “不退款哦。” 伊莱雅一脸戒备。 钱到了她的口袋里就是她的了，休想从她手里抠出一美分。 瑞德：“……” 沉默两秒，他又深吸一口气，跟在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回房间乱逛的伊莱雅身后喋喋不休：“这不是退不退款的问题，你没发现那些蘑菇……” 话说到一半，伊莱雅转身，递给他一杯白开水：“你太累了，先喝点水。我去找证件。” 瑞德天生不太会拒绝人，尤其是对方使用命令语气时，他会不自觉地臣服于对方。 他下意识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琥珀色眼眸中闪过几分诧异，又抿了一口，点点喜色涌入眸子，他仰头将这杯带着甘甜味道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书房中，伊莱雅观察着这一切，见瑞德眼神开始迷离，整个人的行动带着一种梦幻感的僵直后，随手从《圣经》上撕了一页，走到瑞德身前，抖了抖：“看，我的证书。” 瑞德接过，用着自己最后一丝清明皱眉质疑：“好像有点薄。” “是这样的。”伊莱雅捏住他的鼻子，又给他灌了一口加料白开水。 “哦。”这下彻底老实了。 “证件也看了，不会再怀疑我的身份了吧？” “嗯嗯。” 伊莱雅得意翘唇，又躺回沙发上拿起手机：早这么乖不就好了，还浪费她一只听话菇。 她揉揉酸痛肩颈，正准备让瑞德自己回后院去摘蘑菇，别烦她，转念一想，勾勾手指：“你过来，给我按肩膀。” 片刻之后，没有等到瑞德反应的伊莱雅疑惑抬头，看到瑞德脸上的扭捏和抗拒时，她心中诧异：吃了听话菇竟然都不听话？ 听话菇，顾名思义，是一种吃下去后就会老实听话的蘑菇。 具体成分伊莱雅也没研究过，她只知道，这种蘑菇的功效和食用者的意志强度呈负相关。 食用者意志越薄弱，效果越好，反之，若是食用者相当抵触命令，效果则会变得奇差无比。 伊莱雅摸摸下巴：是不想按摩？还是抵触她？总不能是恐女症吧？ 她琢磨片刻，突然来了兴致。 翻过身，跪在沙发上，撑着沙发靠背冲瑞德勾勾手指：“你过来。” 这条命令瑞德倒是乖乖听了，向她的方向挪动几步。 但伊莱雅还嫌不够，“哎呀”一声又支起身子，伸手一勾，拉着他的领口将他拖到自己面前，她与他贴得极近，差点要触碰到鼻尖。 正准备继续下达命令，伊莱雅看到瑞德涨红的脸颊，轻笑出声：“你脸红什么呀？我只是想看看你。” 她以前生活在村里，见过最多的男人就是丑八怪大哥和凶巴巴的四哥，来了阿美莉卡后，看到的也都是些糙汉司机，很少见到瑞德这种智性恋男神风格的男人。 “你睫毛好长啊。” 瑞德原本垂着眸子，不敢与她对视，在听到这句话后瞬间抬起，那一双琥珀色的瞳孔猛地闯进伊莱雅的眼中。 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散发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哇，”伊莱雅一向有话就说，她感叹一声：“眼睛也好看。” 这下，瑞德的瞳孔也开始乱转了。 伊莱雅很快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夸哪儿哪儿动？这么神奇？ “夸你脑子聪明，脑子会转吗？”伊莱雅满是期待地薅了一把他的小卷毛，别说，手感还真不错。 可这一次，瑞德让她失望了。 明明瑞德在前两次夸夸时都有巨大反应，但在被夸脑子聪明时，又再度冷静下来，恢复到平日里的状态。 伊莱雅稍微一想，明白过来：“平时别人总夸你聪明，不夸你长得好看，是不是？” 任何事情一旦形成惯性，机体对它的反应度就会降低，能获得三个博士学位的学霸，想必听别人夸他聪明都听得茧子起耳朵了吧？ 她盯着瑞德，见他沉默不语，上手一戳：“说呀。” “嗯……”瑞德声音变低，垂着眸子开口，“我本来就不好看，又干又瘦，不像摩根那么有魅力，吸引不了女孩子……” “瞎说，好看的。” 他话说到一半，伊莱雅突然伸手揪住他的下巴，抬起，正面自己，打量许久，伊莱雅勾唇： 哎呀，原来小卷毛探员在意这个，不错，以后就算不给他喂听话菇，她也有拿捏他的办法了。 捏着他下巴的指尖能轻易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上升，小卷毛消瘦脸颊也肉眼可见的飞起红晕。 “你真是容易害羞，这种程度的接触就会脸红吗？” 她眯了眯眼：“嗯？不对。” “被女孩一碰就脸红，也没有收到过来自女孩关于容貌和魅力上的夸奖……探员先生，你不会没谈过恋爱吧？” 9、009 靠骗瑞德暴富了 009靠骗瑞德暴富了 瑞德不语，一味抠手指。 “哈哈哈，真的假的，探员，你二十四了，竟然没有谈过恋爱？还是小处|男？” 当初瑞德第一次上门就向伊莱雅展示了证件，她还记得上面的年龄。 这在阿美莉卡可太罕见了！ 她踩上沙发背，身手敏捷翻了过去：“你等着。” 赚大钱的机会来咯！ 伊莱雅转身进入房间，等再出来时，手中转着一朵颜色妖艳的蘑菇。 “遇到我，算你走运啦！” 伊莱雅拍拍瑞德的胸口，她原本打算将蘑菇插|进瑞德的上衣口袋，直接来个强买强卖，结果……针织衫没有口袋。 可以，穿这么青少年，哪个成熟|女孩会看上他？ “魅力菇，食用后魅力值+999，让你直接变身行走的荷尔蒙！今天购买，只要500块！” “来一朵吧，瑞德。” 伊莱雅在瑞德耳边轻声呢喃，向他抛出致命诱|惑：“吃了这朵菇菇，会有大把大把的异性、同性甚至是其他物种被你吸引，摩根什么的都得往后排，你才是所有人注意的焦点！” “你会对这种感觉欲罢不能的！” 见瑞德似乎有松动的迹象，伊莱雅趁机大力推销。 只是“欲罢不能”四个字刚一出口，一直在犹豫边缘反复徘徊的瑞德突然停滞下来，整个人都因抵抗听话菇的效力而不断颤抖！ “哎？你？”伊莱雅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推销起了反效果，“你不想买魅力菇？” 这怎么可能呢？ 当初她意外种植出这种菇菇的时候，鱼头人大哥可是来她这里求了好久呢！就连一向对自己魅力极度自信的二姐也从她这里要了两只走。 怎么会有人不想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呢？ 尤其是对于瑞德这样的背景板、小透明、永远都不会被异性注意到的人来说，魅力菇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神器啊！ 难道是自己过于文盲，推销话术太烂？ “no！” 这个单词几乎是从瑞德牙缝间挤出来的。 瑞德额间布满细密汗珠，似乎下一秒就要冲破蘑菇带来的特殊束缚！ 见他如此抗拒，伊莱雅也没有继续强求。 她收起菇菇，没好气地嘟哝一句：“不买就不买，以后再想要就不是这个价了。哼，意志这么坚定，是不是以前戒过啊？” 原本她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压根没想过会得到回应，因此，在她转身时听到瑞德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说“戒过”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戒过什么？” “……我戒过|毒。” 瑞德声音低沉，沙哑，完全没有诉说自己获得三个博士学位时的神采飞扬。 伊莱雅深吸一口气。 嚯，好大一口瓜。 瑞德身为fbi探员竟然吸过！ 好，这下拿捏瑞德的把柄又多了一个！ 伊莱雅心里可美：以后就算是被小卷毛探员发现她是偷|渡|黑|户，她也不怕咯。 黑|户怎么了，总比fbi是瘾|君子来的好啊！ “快快快，详细说说，你怎么吸上的？吸多久了？什么种类？找谁买的？” 伊莱雅当然知道这种脏东西碰不得，之所以问得这么清楚，完全是想要收集更多的证据，避免瑞德日后矢口否认！ 但，在听到瑞德是在逮捕罪犯的过程中失手被抓，又被那个精神失常的连环杀手强行注射染上d|瘾时，伊莱雅的得意洋洋、幸灾乐祸全都消失不见。 还是那句话： 人可以没道德，但也不能这么没道德。 抵御不了诱|惑自己吸食违|禁|品的黑警和抓捕罪犯时受到伤害意外沾染的fbi孰好孰坏她还是能分清的。 伊莱雅快速收好笑容，难得产生几分愧疚，她伸手摸摸瑞德的小卷毛，安抚他的低落情绪：“那你……你现在怎么样？戒成功了吗？” “我有一些蘑菇对这种情况有奇效……不收你钱。” 小卷毛摇摇头。 蓬松头发在晃动时不断挠着伊莱雅的手心，挠得她痒痒的。 “多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完全戒掉了。靠我自己。” 在说最后四个字时，瑞德脸上又浮现出自信笑容。 “依赖外力的成功终究是虚无的，我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我连戒掉那些脏东西都做不到，我就不配成为bau小组的成员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不想再沾染任何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哪怕我确实很缺乏魅力。” 伊莱雅盯了他一会儿。 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对你的看法有点改变了。你自信的时候挺有魅力的。”她凑上前，在瑞德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额头狠狠亲了一口：“你是个好人，瑞德探员。” …… 听话菇的药效很快过去。 等瑞德清醒过来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像是丢失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后院来到房屋中的。 ——也是瑞德经验太浅，如果是霍奇或是摩根遭遇此情此景，会立即怀疑自己是不是着了道，并在第一时间赶去附近医院抽血检查。 但瑞德只是揉揉脑袋，用力掐紧眉心，询问凶手自己怎么突然晕倒了。 “我也不知道啊。”伊莱雅满脸无辜。 在装傻这方面她是影后级别的演技——小时候干了坏事在母亲和四兄姐面前演得太多，早就炉火纯青了。 “你突然倒地不起，吓得我差点直接报警。哦，刚才你的电话响了几次，是个叫加西亚的女孩打来的，也没说是什么事，我让她过一会儿再打。”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怕她直接把瑞德攮死呗。 在庭院的时候这两人就琢磨着要看自己证件呢。 伊莱雅在心中偷偷翻一个白眼，她装作有事要忙的样子走进里间，一脱离瑞德视线范围，就立即贴紧墙壁，偷听他和加西亚通话—— 如果两人还是对查她证件念念不忘，那……一开始伊莱雅想得是“别怪她心狠手辣全部攮死”，但转念想到瑞德身上发生的事，又犹豫片刻，决定到时候给两人都灌听话菇。 反正《圣经》还有好多页呢，完全够她撕来“当证件”。 隔着墙壁，瑞德带着清脆少年感的声音传来： ——“加西亚，她叫伊莱雅·米兰达，不叫卖蘑菇的。她也没有绑架我。” ——“可能是低血糖导致的昏倒？我也不清楚。不过你知道的嘛，用脑过度经常会导致低血糖。可惜我出门忘了带牛乳糖。” ——“你和摩根？不不不，你们完全不用过来，我能照顾好自己。等我收完蘑菇就回去了。” 听到这里，伊莱雅忍不住了，直接推开门冲出去：“要的兄弟！要的！他们得来！你一个人收不完蘑菇！” 那些朋友要是不来，他一个病号要收多久才能收齐蘑菇？ 难道还想在她家蹭饭吗？ 伊莱雅没有听清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看见瑞德的眼神越来越无奈，最后长叹一口气，挂断电话。 伊莱雅满脸期待，凑上去：“他们来吗？” “伊莱雅……”瑞德又掐掐眉心。 “嗯？”她凑得更近，想听清小卷毛探员说些什么。 她靠近一寸，瑞德就后退一分，最后他整个人都快躺倒在沙发上，才伸手扶住伊莱雅的手臂，阻止她继续入侵。 “偷听别人讲电话是很失礼的行为。” 干坏事被当面揭穿，但伊莱雅振振有词：“没有偷听，我听力好而已。” “但是……” 见瑞德还想继续说教，她干脆一伸手，捂住对方的嘴——这动作惊得对方立即化身炸毛猫，似乎下一秒就要弹飞出去。 “低血糖是吧，我去找邻居借点糖。”伊莱雅把浑身僵硬的瑞德按睡在沙发上，指着他的鼻尖，“好好躺着，不然掰断。”她又指了指之前被她徒手掰断的蘑菇灯。 见瑞德点头，伊莱雅笑容满满。 还是暴力威胁好，每一个被她用这种方式说服的人都老老实实的。 她哼着小调出门，敲响隔壁邻居家大门。 隔壁邻居叫什么来着？哦，好像是一对姓阿什的夫妻。吴经理给的资料册里提到过。 刚敲一声，伊莱雅就听到门内传来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大门被歘得一下拉开，男主人焦躁地脸陡然出现：“别再来骚扰……呃……你、你是？” “隔壁邻居，我家有人低血糖晕倒，我想来借点糖。” 阿什先生一脸尴尬，他道了声抱歉，给伊莱雅拿来可乐：“家里只有这个，行吗？” “ok的。”伊莱雅拿了可乐并未离开，好奇打听，“你们家被骚扰了？” 她的凶宅没有鬼也没有凶手，安全的跟婴儿座椅似的。 这怎么行呢？ 平淡的日子怎么能体现出她作为凶宅试睡员的专业和敬业！ 这几天她在群里潜水窥屏，多少也了解到一点工作相关内容：作为凶宅试睡员，不仅要保证自己的住所平安无事，最好还要留意周边社区的安宁。 总不能自己的工作区域三个月一切顺遂，周边民宅变成凶宅连连看，到时候房子更加卖不出去，三个月辛苦全部白费，想拿工资或是售房奖金更是遥遥无期。 伊莱雅：？那怎么行！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准拖欠她的工资！ 她要保护自己的工资！有责任也有义务抓住骚扰邻居的凶手，送去警局换取赏金！ 阿什先生犹豫片刻，点点头：“三天前，有神秘人在我家门口放了个装人偶的盒子……” 10、010 靠救邻居暴富了 010靠救邻居暴富了 阿什先生一边说，一边走向屋内，将伊莱雅迎了进去。 伊莱雅也没什么防备，她甚至都没有确定对方身份是否就是吴经理提到的夫妻房东，就跟着对方进入里间卧室。 如果按照一般恐怖片的套路，此时阿什先生和早在卧室里等待的阿什太太就该面露凶光，拿刀劫持误入龙潭虎穴的年轻女人。 但万幸，这恐怖片很不一般。 夫妻二人确实是无辜的可怜受害者，而看似满脸关心，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访客才是房子里最坏的那个——至于第二坏的，是如今正躺在铺着红丝绒布的棺材板里的丑木偶比利。 伊莱雅隔着远远地看了一眼，立即嫌弃地掀起唇：“噫——” 太凶了。 又丑又凶。做工老土配色难看，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优点。 她从小见惯了三姐家的漂亮娃娃，乍然一看这个，丑到辣眼睛。 都不用上手摸，看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身上肯定背着人命，送进警局估计能赚一千块。 她的行为加深了阿什夫妻的不安。 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只想抓住眼前任何一根看上去能够救命的稻草：“三天前，送来木偶的神秘人把这口小棺材扔到门口就走了，摄像头也没有抓拍到对方的面容。” 夫妻俩告诉伊莱雅，他们二人是青梅竹马，幼年生活在同一座小镇。按照当地民俗传说，收到木偶比利的人会遭遇不幸。 两人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眼前又是丑木偶又是棺材的，留在家里着实晦气，阿什太太就将木偶扔进垃圾桶。 可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木偶比利和棺材竟然又出现在了他们家的门口！ 阿什夫妻都不信邪，开车将比利扔去了垃圾处理厂，一点点看着木偶被液压机压扁、碾碎，心想着这次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拼不好了。 然而……今天他们起床后，竟又看见比利端正坐在餐厅的桌子上！ 不仅如此，比利还带着极其怪异的微笑盯着卧室方向，像是质问，又像是在嘲讽——你们丢不掉我的，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缠着你们，直到死亡！ 就如同它现在这样。 伊莱雅眉头紧锁，打断它无声的狰狞，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得木偶脑袋咕噜噜转了好几个圈。 “笑屁呀！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我的地盘搞事？” 比利被打懵，垂着脑袋好一会儿都没缓过神来。 直到伊莱雅不在意地冷哼一声，它才猛地抬头！ 平日里就古怪诡谲的脸上如今满是愤恨，木头雕刻而成的眼珠子狰狞暴涨，几乎都要从眼眶中迸裂出来！木偶的机关嘴巴更是可怖，它张大到人类无法想象的程度，宛如被魔鬼掰裂了下颌，发出野猫哈人声，裂着大嘴要将眼前的一切吞噬进去！ 阿什夫妇低呼一声，互相搂着后退。 伊莱雅却没什么反应，左右一看，顺手抄起桌上的玻璃杯往比利嘴里一塞—— 完美卡住。 威胁情绪极浓的哈人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鱼刺被卡住喉咙却又咳不出来的艰难干呕。 凶残是一秒也装不下去了，木偶比利双手抠着嗓子，拼命想要咳出嗓间异物，但伊莱雅哪能让它得逞，直接又给它后脑一个大.逼斗，打得木偶脑袋重重往前一嗑，把玻璃杯嗑得更深了。 比利：quq 阿什夫妇：……？ 伊莱雅拍拍手上灰尘：打完，收工！ 扫了一眼仍互相倚靠，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阿什夫妇，伊莱雅试探开口：“要是你们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个丑八怪，我带回去？” 她想了想又问“你家有手|铐吗？我老家也有类似的娃娃，可不老实，得铐起来才能学乖。我可不想它每天在我家里吵闹。” 两个阿什这才如梦初醒，阿什太太捂着刚刚显怀的肚子不断感激，阿什先生则是略显脸红：“手|铐……有是有，但是……” 伊莱雅：？ 拿个手|铐也要脸红吗？阿美莉卡人都是怎么回事。 都这么害羞的？和电影里演得差太多了吧？笨蛋大哥是不是又买到假的录像带了？！ 不一会儿，阿什先生从卧室某个小箱子里找出一对带着粉红绒毛的手|铐：“只有这个。” 阿什太太也捂住脸不敢再看。 只有完全游离在状况之外的伊莱雅没事儿人似的接过：“这个就行。好像和我二姐家用的是同款嘛。你们的品味都好奇怪，喜欢这么花里胡哨的手|铐。” 阿什夫妇：“……” 不敢说话。 伊莱雅反剪住木偶比利的双手，“咔哒”一声铐住：“这家伙我带走了。” “好好好，麻烦您了。今天也没准备什么，改天请您来家里吃饭！”阿什太太相当客气。 阿什先生则是二话不说，搬起一箱可乐：“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才好，你家不是有人低血糖？这箱可乐送你，用得上的！” “行。” 伊莱雅的本意只是想拿走木偶，如今还能白|嫖一箱可乐自然更加满意。 她一手拎起木偶，一手指挥阿什先生：“喏，我家在你隔壁。就后院吊死四个人的那家。” 欢快的空气又一下子凝固了。 阿什先生脚步停顿，抱着可乐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声干笑：“艺高人胆大。” “嗯，工作嘛。”伊莱雅不以为意，顺便推销她的房子，“你夫人要生了？恭喜恭喜。不过一栋房子怎么够孩子们玩耍的？我老妈当初为了养我，承包了整座山脉，盖了四栋城堡，就这我还嫌不够玩呢。你们要不咬咬牙，把隔壁别墅买了算了。我保证离开之前把里面的妖怪啊鬼魂啊残秽啊清理得干干净净。” 面对如此硬核的推销，阿什夫妻无言以对。 阿什先生的笑容更加干巴巴了，仿佛是有什么小人正拿着毛衣针戳他脚底板，浑身写满坐立不安：“再说、再说。” 他们早该猜到的，能徒手治得比利连哼唧都不敢哼唧的能是什么善茬！ 拉开大门，正要送神，阿什先生就和门外的小卷毛正面撞上。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彼此后退半步。 对方抱着一箱可乐，瑞德也就没有伸出手，反而是拿出证件在对方面前晃了晃：“fbi，是伊莱雅的朋友，也顺便来这边调查案件。请问她……” 小卷毛刚一开口，就被眼尖耳朵也尖的伊莱雅捕捉到：“瑞德，你怎么来了？” 男人脸上挂着腼腆笑容，尽管男房主就在眼前，他也依然直白开口：“你一直没回来，担心你出事。还好，你的邻居看起来人不错。” 作为行为分析科的探员，工作这几年来瑞德见过太多年轻女孩毫无防备进入他人家宅，最后酿成不幸的事情。 伊莱雅去找邻居借糖借了半个小时都没回来，瑞德难免担心——既担心邻居对伊莱雅起歹念，又担心伊莱雅一气之下把邻居掰断——总之，他顶着昏沉沉的脑袋出门来给伊莱雅撑腰。 他的证件和枪多少能起点震慑作用。 “是啊，阿什先生是好人。听说你低血糖晕倒，要送你一整箱可乐呢！还送我一只木偶呢。”伊莱雅抓着比利的手臂，拎起来展示给瑞德看，就像是展示自己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待宰的鸡。 “这玩意儿最少值一千块！” 一千块原本是瑞德报给伊莱雅的最低赏金额度，但他在看到比利嘴里某种颇具暗示意味的玻璃杯，又看到小木偶手上已经是明示物品的粉红手|铐时，误解了对方的意图，警惕地将伊莱雅护在身后。 邻居低血糖晕倒就要送一整箱可乐？ 这可不像是正常人会做出的行为！ 拿着一个古怪又有低俗暗示的木偶送给女邻居，并且表示价值一千块？ 分明就是在诱骗什么都不懂的外乡人！ 瑞德用处毕生演技，努力做了个凶狠的瞪眼神色，一把夺过阿什先生手中的可乐：“我自己搬……” 好重，但他能忍住，绝对不能让伊莱雅把这只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引狼入室了！ 回了家，瑞德还在犹豫是不是把整箱可乐都去做个毒物检测时，伊莱雅拎着她的待宰鸡……不，是木偶比利过来，挤到他身边：“上次你说的赏金还算数吗？” 上次的赏金？ 瑞德一怔，视线立即从比利手上的粉红手|铐上挪开，坐直身体，正色：“你有杀害格林一家人的凶手的线索了？！” 他在心中暗骂自己不够敬业，明明就是为了调查凶案才不辞辛苦的接下来收蘑菇的任务，结果自己一来伊莱雅家，反而本末倒置地在蘑菇上花费了大量时间，以至于差点都忘记还有这回事。 瑞德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正要记录，却看见伊莱雅摇摇头：“我哪知道格林怎么死的，在这儿都快住了一个星期，什么都没发生。” 她耸耸肩，又把比利往瑞德面前推了推：“我说的是这个家伙。它身上背着可多命案了。” 11、011 这个木偶好奇怪 011这个木偶好奇怪 瑞德：“……” 他沉默好一会儿，才重新打量伊莱雅郑重其事的神色，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木偶会杀人？简直比蘑菇会自己钻进口袋还荒唐。 感叹完一句，瑞德想到某种可能：“是阿什先生告诉你木偶杀人了？” “嗯。”伊莱雅点头，“阿什先生说，在他的故乡流传着‘收到木偶，家中就会发生不幸’的传闻，但其实这条传闻不够严谨，要我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收到木偶的人家，会被木偶谋杀’。” 原来如此。 那邻居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瑞德在心中给阿什先生狠狠记了一笔。 伊莱雅也是傻，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啊？还木偶杀人呢！ 她也不想想，若是这木偶真的会在房屋中大开杀戒，阿什先生把它送给她的目的就很不单纯了！ 看着伊莱雅如此坚信不疑，甚至还想拿木偶去警察局大赚一笔赏金的模样，瑞德也不好直接指责她什么。 思索片刻，他斟酌着开口：“关于木偶谋杀的事件，我们bau也经办过几次，你想听吗？” “有必要吗？”伊莱雅摸下巴。 思索的眼神落在木偶比利身上，后者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如果你是想炫耀一下警方查案的神速和准确性，来吓唬这个丑八怪让它老实招供的话，没有必要这么麻烦的。”伊莱雅一脸真诚，“它要是敢不老实开口，就把它埋了当蘑菇肥料。” 一席话说得比利连连点头，乖巧配合的模样深得伊莱雅欢心，满意地取出它嘴里的玻璃杯。 看着伊莱雅一系列敦促小木偶赶紧开口认罪、见木偶不说话又斥责它是不是哑巴、最后气呼呼地把之前掰断的蘑菇台灯灯罩塞进小木偶嘴里的行为，瑞德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若是平时办案过程中，他遇到这种神神叨叨，理直气壮地做出各种荒唐事情的女孩，一定会委婉地建议她的家人带她去医院做个精神方面的鉴定。 但当面前的人是伊莱雅时……就……她犯傻还凶巴巴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见伊莱雅恶狠狠地盯着小木偶生闷气，瑞德眨眨眼，想起自己高中时学来吸引异性注意的某项技能，紧闭着嘴巴，用含混不清的腹语开口： 【伊莱雅，木偶是没法说话的。你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操控它们的木偶师在用腹语说话。】 声音发出的瞬间，身边的女孩立即直起身子，一副慵懒小猫打盹时突然听到哨声的警惕模样。 当她好奇、探究、又带着点点惊喜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瑞德心中掠过一丝窃喜。 在那个青春懵懂的时期，他使用很多方法、学习很多技巧，却没能吸引到任何人的注意。 高中返校节舞会上，瑞德表演了自己精心准备的小魔术，却只换来一阵又一阵的嘲笑。他甚至绝望的认为，自己就是个毫无魅力的人，除了学习成绩，身上没有任何闪光点能被他人看见。 直到他加入bau，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们。 直到，他注意到伊莱雅眼中的惊喜。 心中某个孤独的小角落土质松动，一颗小蘑菇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 “刚才是你在说话？”伊莱雅问他。 瑞德憋笑都要憋出内伤，想尽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才没有直接破功，他再度运气：【是的。请叫我腹语术大师斯宾塞·瑞德。】 伊莱雅击掌，指着比利：“太好了，你帮这死哑巴认罪吧。免得它去了警局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瑞德：“……要不你先听我讲完故事？” 两人虽然接触不多，但瑞德早已发现，伊莱雅就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不给她点好处拿捏她，她什么都不肯干。 果然，一提到这个话题，她又蔫儿了。 一双漂亮眼眸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可能是没琢磨出任何替代办法，她满脸无奈：“好吧，你讲。或者你用腹语讲？” “你说腹语时肚子一动一动的样子好可爱啊。” 说完，她没给瑞德任何反应的时间，伸手就摸上了瑞德的腹部！ 毫无预警的突然偷袭让瑞德整个人瞬间被定住！ 琥珀色的双眼瞪得老大，满是惊愕和不知所措，慌乱之中，他甚至都忘记扭动脖子，而是垂下眼眸，慌乱地看着伊莱雅的手在他的腹部乱摸。 细细密密的电流从她的指尖迸出，即便隔着衣服，都电得他浑身酥麻。 瑞德的脸颊被这些电流刺激得通红，并快速蔓延至耳根和脖颈，最后一路烫到心脏，刺激得它剧烈跳动，“砰砰”声震得他都快要产生耳鸣。 “你……” 好半天，干涩的喉咙才发出一个不完整的音。 瑞德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又因伊莱雅的手还抚摸着他的腹部不敢有过大动作，只能微微扭动身体，试图多开这羞涩的触碰。 “你再多说几句嘛，让我摸摸。”伊莱雅没摸过瘾，连声催促，“我三姐也玩木偶，也会腹语，她从来不给我摸。你快‘说说话’，让我感受下腹语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轻轻一按，瑞德嗓子干涩得更厉害了。 他舔舔嘴唇，再度将声音压向腹部，使腹腔发出共振：【你三姐？】 伊莱雅又抬了抬眼皮，惊喜看向瑞德——不知为何，这表情让他莫名想到第一次摸到胎动的父亲，而他自己，就是怀孕待产的母亲。 瑞德：……？？？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过于荒诞的想法终于击破他的防线，理智重新占据高地，他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抓着伊莱雅的手腕将她邪恶的爪爪挪到一边：“一会儿再说你三姐，我先给你讲案子。” 这一次伊莱雅倒是没有沮丧，她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嗯，好。讲完你再给我摸摸。” 瑞德：“……” 哪有这样的……才不给摸。 他暗暗发誓，一会儿千万不能任由伊莱雅胡来，但在讲述故事时，又不自觉地加快速度，就好像是在期待些什么似的。 瑞德所讲述的案件一个是将人偶视为自己唯一朋友的女嫌犯在失去人偶后，绑架年轻女性将她们打扮成人偶形状带回家里一起生活，另一个是人生失败的木偶师产生人格分裂，敲断受害者手脚关节，将他们制作成木偶进行表演。 才讲完两个，瑞德明显发现伊莱雅情绪有些低落，他尴尬停下，以为自己又“兴奋过头”，只顾着自己输出，完全没有注意到听众不感兴趣。 “抱歉……可能是我讲得东西没什么意思。” “倒也不是……”伊莱雅叹气，“就没有成功抓捕木偶的案例能讲讲吗？” “什么？”瑞德没明白她的意思。 伊莱雅有气无力地塌下肩膀：“你讲这两个故事不就是想告诉我，就算是真的木偶杀人，你们警察也会找个人类替死鬼当凶手嘛。就这么舍不得一千块奖金吗？我都规划好要拿奖金买什么了。” 她沮丧地嘟哝。 瑞德：“？？？！！！” 不是，他讲那么久，伊莱雅提炼到的中心思想竟然是这个吗？ 12、012 靠抽卡牌暴富了 012靠抽卡牌暴富了 当初自己还在德州刷盘子时，就见识过不少钓鱼执法的黑|警，没想到啊没想到，fbi也这么坏，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伊莱雅委屈鼠了。 她失落地盯着木偶比利：又不能换钱，还把这个丑东西摆在家里有什么用？剁碎喂蘑菇！ 伊莱雅行动力很强，立即就要起身去拿菜刀。 只是她刚一动，就听见身后瑞德问她：“你真的很需要钱？” 伊莱雅立即老实回座位做好，双手放在膝盖上，十分乖巧。 “要的呀兄弟。”伊莱雅特别诚恳。 总不能每次都伸手找鱼头人大哥要钱，就算对方是atm机也得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呢。要是一次性把大哥榨干了，以后就没有会给她发红包的钱袋子了。 “嗯……虽然我没有晕倒后的记忆，但我……”瑞德皱皱眉，不是很确定地开口，“我隐隐约约记得你当时想找我借钱。500块，有这事吗？” 伊莱雅立即摆手否认：“不要乱说。我从来不找人借钱，除非不用还。” “当时是想和你做生意，多卖你点蘑菇。”——抛开所有的关键信息，伊莱雅这话说的也没错。 难道是瑞德改主意了？ 但一想到瑞德当时说的话，伊莱雅又不是很想卖魅力菇给瑞德了：这不是把刚从火坑里爬上的小卷毛探员再一脚踹下去嘛？ 她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的良知和道德以后还可以继续下降点，摆摆手：“算了算了，不跟你玩强买强卖那套，反正这种急需用钱却一分钱都没有的痛苦你也不会懂。” 伊莱雅刚说完，就看见瑞德盯着她，掏出钱包。 伊莱雅：？ 她没有理解瑞德此举的用途，但她知道钱好香，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瑞德的钱包看。 钱包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也不鼓，瑞德使劲儿倒到，才从里面倒出175美|元。 他将桌上零零散散的纸币硬币收拾好，推到伊莱雅面前：“钱不多，你先拿着救急。” “给我？”伊莱雅身体本能快于理智思想，先把所有美|元都揣进兜儿里，才想起来问他，“为什么突然给我钱？二姐说过，男人莫名其妙给女人钱的时候，就是心里打坏主意的时候。” 瑞德：“……” 他拧眉：“……先收钱，再质疑，你的戒心会不会来的太晚了一些？” “这有什么晚的？”伊莱雅不以为意。 “如果你真敢打我的坏主意……”她突然伸手，在瑞德脸上揪了一把，“看在你给我一百多块钱的份上，我会让你选择一个你喜欢的体面死法。” 人类还想打她的坏主意？太不自量力了吧？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小卷毛探员立即捂住脸，眼珠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转。 好一会儿，才语调艰涩地开口：“以后不可这样……哪、哪有突然揪别人脸的？” “你长点心吧，对别人过于没有戒心不是件好事。” 尽管他捂着脸，但还是能看见红晕从他指缝间蔓延出来，瑞德语重心长：“之所以会给你钱，是怕你因为贫穷失去理智，失去应有的判断力。”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人。我不希望他们的悲剧在你身上再度发生。” 生活拮据的人，总是会着眼于最迫切的生计，会缺乏耐心，目光短浅，焦虑丛生，急于求成，甚至丧失正常判断力，从而做出许多不理智的行为。 有人因此一蹶不振，有人因此堕入歪门邪道，更有人因此走上轻生的道路。 “你知道吗，我所经手的案件中，那些向同事们举刀的、抢|银行的，很大一部分都有着窘迫的经济问题。我不想你变成这样。” 伊莱雅：“……” 心虚。 砍同事抢|银行什么的，她差点都干了。 她试图岔开话题：“你多给点嘛，一百多块钱抽几次卡就没了。” 瑞德摇头：“伊莱雅，俗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如果你想改变经济条件生活质量，我建议你可以改善一下卖蘑菇的模式。比如租一个正经店铺，或者是同时向几家餐厅稳定供货什么的。对了，你刚刚说的抽卡是什么？” 伊莱雅举起手机游戏界面，满脸期待地看向瑞德。 “49.9美|元抽十次福袋，99.9美|元抽三十次，必出一张五星卡牌。” 瑞德：“……” “把钱还我。” 伊莱雅摇头。 进了她口袋里的钱就是她的了，想让她吐出来，门都没有。 更何况她又没骗又没偷又没抢的，瑞德纯属自愿赠与，凭什么还？法律都不会支持她还钱。 “快点把钱还我！”小卷毛探员好像真的生气了，他倏地一下站起身，手伸得笔直，大有伊莱雅不还钱就决不罢休的气势。 “不会还的，顶多送你点蘑菇。实在不行，这个给你！”伊莱雅看到眼前的废物比利，眼疾手快把它往瑞德怀里一塞，“这东西本来值一千块的，便宜处理给你了。” “喂你……”瑞德原本想要继续说点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是两张脸。 紧紧贴在伊莱雅家的前窗上。 很熟悉，一张白胖，一张黑瘦，都带着揶揄笑容。 瑞德：“……” “加西亚、摩根，你们是在凶宅里演鬼片吗？” …… 在完全被蘑菇占据的灰白色后院中，加西亚和摩根摘着摘着，就讳莫如深地相视一笑，也不说话，就看着瑞德无声地传递信息。 瑞德：“……” 他攥紧手中的瘦小蘑菇，指向二人：“你们到底想说什么？别一直看着我怪笑，我真会当你们被附身了带你们去驱魔哦。” “呵呵。”加西亚揪过他手中的蘑菇，看看大小，不满意地扔去一边，也不看瑞德，反而冲着摩根意有所指道，“电话里他明明听起来很虚，却硬撑着不要我们来。我就说怎么这么奇怪，原来是我们俩太碍事了。” “确实，是我们太不懂事了，耽误了我们瑞宝和人家姑娘谈情说爱。”摩根同样怪声怪气。 瑞德简直要被自己的同事们整无语了——他刚才漏了一点，举刀砍同事的除了经济拮据，还有可能是遭遇了“职场霸凌”。 “我跟伊莱雅什么都没有，你们不要乱说。” “伊莱雅……她，她听力很好。”瑞德抿抿唇。 没有女孩子喜欢和他牵扯上关系，不管是在高中、又或者是在大学的返校节舞会里，“和瑞德凑对”简直成了羞辱女生的通用语，而被用这种语句调侃的女孩子也会毫无例外地用鄙夷语气否定“没有人会想和书呆子瑞德约会，他识相点就该滚回家去别扫大家的兴”。 瑞德垂下眸子，即便如今他在学业和工作中取得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成就，可……他依旧没有积攒起面对异性游刃有余的自信。 他并不讨厌伊莱雅，甚至在某些层面上来说对她很有好感，瑞德不希望两人的关系终结于这些不合时宜的玩笑。 “好——那我们小点声说，瑞德。”加西亚故意压低声音在他耳边开口。 摩根也凑上瑞德另一边耳朵：“放心，小伙子，我们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那女孩喜欢你，不然也不会吻你。” 瑞德：“？？？” “乱说什么，什么吻我？！越说越离谱了！”他迅速反驳。 八卦二人组却都没有继续开口，反而是盯着他的额头相视一笑，非常有默契地转过身去摘蘑菇了。 瑞德咽了咽口水。 他额头上有什么吗？ 联想到加西亚和摩根之前的话语，他心中有一个非常荒谬、离谱、完全违背科学的猜测。 瑞德快速扫了一眼屋内，伊莱雅还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他不敢去借镜子暴露意图，只能使用手机快速自拍一张。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瑞德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心脏迸发出的血液直冲头顶，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 怎么那么大一个唇|印？ 是伊莱雅吗？对，这房子里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总不能是蘑菇亲的！ 她趁他昏倒时偷偷亲了他？！ 而且还故意留下痕迹，就算之后和他对话那么久都没有提醒他擦掉？ 瑞德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美得冒泡——伊莱雅是不是……有点喜欢自己？ 呼吸节奏开始紊乱，瑞德智商高达187的大脑甚至分析不清目前的状况。 他从未在任何异性身上体会过被爱的感觉，原来……被爱是这样的吗？忐忑、慌乱、无措、又带着点不明所以的幸福。 八卦二人组又带着贱兮兮的笑容凑过来。 加西亚晃了晃手机屏幕：“我想我们可以慢一点摘蘑菇，我刚刚帮你们预定了法餐。情侣座。浪漫、优雅、梦幻的场合最适合谈情说爱了。不要太感谢我哦。” “这会不会太快？毕竟我和伊莱雅才刚刚认识没几天。”瑞德脸烧得发烫。 摩根搭上他的肩膀：“只是吃个饭，有什么快不快的，你没听说过，有些一见钟情的人在第一秒连自己孙子名字都想好了吗？快去约她，加油小伙子，别让我们失望。”他在瑞德背上用力一抽，简直就像是在催促手足无措的小绵羊赶快出圈。 小卷毛被两个好友推搡着，一路来到后门前，正准备进去又突然想到什么，快速抹掉额头上的吻|痕，擦不掉的地方还用力搓了搓。 又对着手机屏幕拾掇好一阵，才挺直脊背走到伊莱雅面前。 女孩正趴在沙发上打游戏，光洁小腿在半空中勾着，连衣裙材质细腻，勾勒出她的玲珑曲线。 瑞德不敢多看，眼神瞥向别处：“伊莱雅……” “钱已经抽完了。”伊莱雅满脸无辜。 瑞德：“……” 他尴尬地摸摸鼻尖：“不是找你要钱……我朋友刚好预定了餐厅，正好多一个位置，你要一起去吗？” 13、013 靠吃法餐暴富了 013靠吃法餐暴富了 躲在后院远远偷听的加西亚翻了个白眼。 “巧克力帅哥，下次他要约女孩的时候，我建议我们给他写好全程剧本，你说呢？” 摩根也痛苦捂脸：他万万没想到，在调查案件时游刃有余，甚至多次灵光一闪给团队提供重要线索的瑞德竟然在面对异性时如此笨拙。 救命……情侣餐厅，懂什么是情侣吗？“多一个位置所以才邀请你去”这种话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啊！ “如果伊莱雅没有把他轰出门，那就是真爱了。如果有人敢这么约我，我的高跟鞋底会立即出现在他脸上。” 说完，加西亚和摩根紧紧盯着室内的发展，暗自决定若是瑞德被揍了，他们就立即做出planb来挽救傻小子岌岌可危的恋爱机会。 让两人极为惊喜的是，伊莱雅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满脸惊喜。 她几乎是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你请我吃法餐？吃到饱的那种吗？” 小卷毛探员羞涩点头后，女孩的兴奋劲儿整栋别墅都能感受得到：“我现在就去换衣服！” 看着她汲着拖鞋哒哒哒跑进卧室，加西亚和摩根激动鼓掌：“有戏！” “那女孩竟然能接收瑞德的频道！我们要不要再给小伙子准备点玫瑰礼物什么的？” “太过了太过了，这样就很好，我能感受到，她在乎的是瑞德请她吃饭，而不是在乎什么礼物。” 加西亚和摩根对于伊莱雅的心里分析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吧，也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她在乎的是什么？ 是、法、餐！ 鱼头人大哥收藏的所有浪漫爱情故事中，男女主角如果去高档餐厅，都是去吃法国料理，伊莱雅当年还在村儿里的时候就极为期待，但，她的母亲就像每一个上了年纪的固执妈妈一样，永远都是那套“外面做的菜不干净、都是地沟油、禁止点外卖，吃了得癌”的说辞，硬逼着她在家里喝母亲亲手做的西班芽糊糊汤。 伊莱雅：不要！ 拒绝糊糊汤！她要吃法式焗蜗牛、法式鹅肝酱和勃艮第红酒炖牛肉！ 伊莱雅当初是连夜背包跑的，许多从三姐家里抢来的漂亮衣服都没带上，她找出一件最得体的换好，满脸期待冲向瑞德：“好不好看？” 她像是一道轻盈的光，就这么温暖又明艳地照到了瑞德面前。 利落短发俏皮地垂在脸颊两侧，衬托出她精致的脸庞和亮如星辰的双眸。鹅黄|色裙子材质飘逸轻柔，随着她的晃动轻轻绽开，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说话，瑞德。”见瑞德整个人比煮熟的虾子还红，伊莱雅伸手戳他。 “嗯。”卷毛绵羊变成了烤熟的卷毛绵羊，连声音似乎都冒着烟。 “那还等什么？走吧。肚子饿了，不信你摸。” 瑞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伊莱雅抓着他的手腕，要拿他的手去摸她肚子！ 他触电一般飞速抽回，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说：“那个……” “摸肚子怎么了？我也摸过你的啊。”伊莱雅很是不解。 “不是……我……我去看看加西亚她们蘑菇摘得怎么样了。摘完才能去餐厅。”他快速找了个理由，几乎是狼狈地夺路而逃。 然而，后院里，加西亚和摩根也没有放过他。 “瑞德，老实交代吧，你来这里除了摘蘑菇、低血糖晕倒，还发生了什么？怎么又是额头吻又是摸肚子的。” “在我们面前装纯，在姑娘面前就跟个小狗似的露着肚皮给人摸。啧啧啧，这还是我认识的瑞德吗？” 瑞德：“……” 他就知道当初就该无比强硬地拒绝这两人过来！ “别说这个了，先摘蘑菇吧。” 加西亚：“急了。” 摩根：“你可以直接带她去吃大餐的，我们两个愿意为了你的爱情辛苦摘蘑菇。” 瑞德深吸一口气。 已经完全不想搭理两个看好戏的同事了。他快速拉过两只黑色袋子，沉默地揪起蘑菇。 可还没揪几秒，余光中就出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 “伊莱雅？”还没等他疑惑，就看见女孩麻利地用塑料袋当头套上一从蘑菇，一罩一兜一提，一袋蘑菇就采摘完毕，快速而熟练，就算是给她加上游戏风的“哐哐哐”特效音都不为过。 三个fbi沉默地看着伊莱雅库库收完整片后院，一整个傻眼。 直到女孩把袋装蘑菇都扔到庭院一角，拍拍手，满是期待地催促：“现在可以去吃法餐了吗？”才回过神来。 加西亚立即点头：“当然，我已经帮大家在‘云间鸢尾’订了位置。” “附近那家最高档的情侣餐厅？母神赞美你~” 伊莱雅知道、并且一点都不反感即将要和瑞德去情侣餐厅，这个认知让加西亚大为欣慰，她甚至都没空去深究“母神”是什么教派的神，拉着伊莱雅不着痕迹地打听她的兴趣爱好。 临出门时，伊莱雅回头看一眼又想偷偷呕出嘴里蘑菇灯罩的木偶比利。 伸手一指：“给我老实待着，再敢去隔壁撒野，直接打断腿！” 被伊莱雅发现小动作的比利：双眸明亮，可怜巴巴，认真点头。 大门刚一合上被黑暗笼罩的比利：该死的蘑菇精，哼，它要趁她不在家把阿什一家都杀咯！ 粉红毛绒手|铐铐得住人类，但对于能随意活动关节的人偶来说根本就是无用的装饰——之前之所以老实坐着，完全是因为有伊莱雅在镇场子。 如今老虎一走，猴子就要当大王了！ 比利叉腰笑……笑不出来，嘚瑟没两秒，它又开始努力抠卡在嘴巴里的蘑菇灯罩。 该死的蘑菇精，塞那么紧！腮帮子都酸了！ 就在比利努力取异物时，它突然听到别墅阁楼里传来两个细细小小的尖锐声音。 “家里只剩它了，我们把它抓上来吧？” “它？它只是个木偶，连人都算不上，怎么能算是孩子呢？布奇先生不会喜欢它的。” 比利：【……】 谁不是人！只要抢到一条舌头，只要有人类的舌头，它就能变成人了！ 那两个又尖又细的家伙当然听不到它的心声，又继续商议： “可只有它是最符合要求的了。布奇先生需要孩子。我们可以说它是蘑菇精和小卷毛的孩子。他们都亲过了，肯定是夫妻！” “……那好吧。” 比利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它紧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倒要看看是哪两个小贱人敢说它是该死的蘑菇精的孩子。 还有什么亲过就是夫妻？用这种方法来判断人类的亲密程度？是弱智吧？ 不一会儿，比利听到别墅阁楼的挡板吱呀一声被推开，两张苍白到毫无血色的小脸从漆黑洞口探出——这种东西比利再熟悉不过了，是两个死去的孩子的灵魂。 它们像是两张阴暗扭曲的蛇皮，轻巧滑落下来，见比利竟然敢叉着腰盯着它们，小孩鬼也好奇地歪了歪脑袋。 “你为什么嘴里塞着灯罩？” 比利：【……】 本来不想骂人的。法克，实在忍不住！ 哪有这样的坏小孩，第一次见面就往人心窝子上戳！ 【@#￥%…&*！！！】比利没有舌头，说不了话，只能不断用口腔摩擦蘑菇灯罩发出一连串拟声词，友好热情地问候两只小孩鬼的全家。 女孩鬼：“它说什么？” 男孩鬼：“它说因为它喜欢。” 比利：【？？？】 你他喵的脑子有问题吧？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我喜欢了？！ 你才喜欢在嘴巴里塞灯罩！ 小木偶正准备继续友好交流，就听到两个小孩鬼嘟哝一声“算了不管了”，紧接着，整个木偶都被它们扛起来抬上了黑暗阁楼！ 比利：【？？？！！！】 不要不要不要，蘑菇精快回来救我！我值一千块钱！ 在比利的最后一片衣角也消失在黑暗中时，阁楼挡板又吱呀一声，缓缓合上。 别墅中安安静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14、014 这个家族好奇怪 014这个家族好奇怪 一进阁楼，阴冷刺骨的寒意就往比利的木头缝里钻。 从来都是自己用这招吓唬别人的比利：麻了。 它被两只小孩鬼强行按到一台古旧的8毫米转盘式播放机面前坐下，又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推来一箱胶片录影带。比利探头看了看，每盘胶卷上都贴着奇怪的标签。 “来吧，选一盘你喜欢的。”男孩鬼双手捧过胶卷，递到比利眼皮子底下。 小木偶这才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分别是：《泳池派对》、《美味烧烤》、《修剪草坪》、《该睡觉了》、《悬吊家庭》。 其中《泳池派对》的胶带显得尤为古早，似乎已经在箱子里经历了数十年的岁月，而《悬吊家庭》则正好相反，崭新到仿佛是前不久才录制的。 它不能说话，伸手点了点《悬吊家庭》。 比利没有忘记，当初死蘑菇精绑架它时，还跟阿什夫妇推销过自己居住的别墅来着，那时她的说辞是“后院吊死四个人的那家”——那不就是悬吊家庭嘛！ 难道那四个人是眼前的小孩鬼们吊死的？比利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选这盘胶卷，一直蹲在它身边默默看它的女孩鬼兴奋鼓掌：“你真有眼光！” 她兴奋地从同伴手中抽走胶卷，在录放机上摆放好，满脸欣喜地告诉比利：“这是我家的故事。就拍摄于这座别墅后院。你一定会喜欢的！” 说话间，《悬吊家庭》已经开始播放。 最开始的画面是暖色调的，温馨又柔情，几乎和所有阿美莉卡的家庭录影带一样，是一家人在家中草坪玩耍嬉戏，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明媚到刺人。 只是有一点，比利注意到，这部家庭录像的拍摄角度非常古怪——既没有家长们手持拍摄的摇晃感，也不是固定机位的清晰无遮挡感，能很明显地感受到拍摄者是处于偷窥视角！ 有时是从景观灌木丛的树枝缝隙间拍摄，有时又是从窗户和窗帘的夹角间拍摄。 比利：啧，鬼鬼祟祟，谁知道拍摄这玩意儿的是什么鬼东西！ 画面很快从温暖的柔光转换成阴冷的色调，光是看着画面都会觉得整个人被阴湿霉菌腐蚀。一家四口都被麻袋蒙头、吊在树上，只有脚尖勉强撑着地面。 但随着家庭中最小的成员——也就是生前的女孩鬼一点点锯断绑着牵引绳的树枝，一家四口身体迅速腾空。他们不断挣扎，直到一动不动，仿佛挂在树枝上的四条咸鱼。 比利看了一眼身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影片的女孩鬼，心中吐槽：……带孝女，竟然弄死自己全家，真实的不|婚|不|育|保平安宣传片哈。 不过除了吐槽这个，它也没什么别的多余的感想了。 迎着女孩鬼期待的视线，比利抬手在阁楼不满灰尘的地面上写下三个字：【没意思】。 它说的可是实话，他木偶比利是谁？平时亲自操刀拔人舌头无一失手，死在它手里的人类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它会被这无聊录像吓到？ 比利翻了个白眼。 嘁，就这？它还以为阁楼有什么可怕东西呢。难怪那死蘑菇精都没把阁楼放在眼里。 比利转身想走，它还要趁着蘑菇精没回家之前赶紧冲回阿什夫妻的房间，来一波惊吓大礼包，最好能一波直接带走两人的舌头，然后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和蘑菇精见面。 可它刚一起身，就被比它高了两个头的男孩鬼按着肩膀重新坐下。 男孩鬼得意洋洋：“我就知道，格林你杀家人的手法根本不入流，吊死太没有刺激感了，来，看看我的！” 男孩鬼根本不给比利开口的机会，就自顾自开始播放《美味烧烤》——同样的家庭录像，同样的偷窥视角，比利都快看的睡着了。 画面一转，一家人被男孩捆绑住手脚关在私家车里，他们嘴上贴着胶带、不断挣扎。随后，男孩擦燃一根火柴，扔到浇满汽油的私家车上，熊熊烈火瞬间带走车厢内的无辜生命。 汹涌火苗窜天而起，在空中勾勒出一道奇怪的黑影。 比利没有注意，它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了被封住嘴的几名枉死者身上：暴殄天物，现在的孩子真是暴殄天物！多好的舌头啊！就算不要也不能烧烤啊，给它多好！它需要舌头！ 男孩鬼美滋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更得意于自己的影片比女孩鬼的更加吸引比利的目光。 它满面笑容地从阁楼阴暗处取出一把斧子，塞到比利怀中：“给你。” 女孩鬼也摆脱沮丧，立即看过来，嘴角带着明显恶意的笑。 比利：？ 接下斧子是它无意识的举动，但它的小榆木脑袋显然还没弄明白两个小孩鬼想要它做什么。 “我们都讨厌父母。他们的管教让人窒息，他们总是不让我们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只有伟大的布奇先生，他最懂我们需要什么。他也从来不把我们当不懂事的孩子看。只有他告诉我们，摆脱了家庭的束缚，我们就能获得一切！” 男女小鬼一唱一和的，在赞美布奇先生时差点都用出咏叹调，跟舞台上的戏班子似的。 “来吧，你知道你的内心想要加入我们。” “我们看得出来，你讨厌你.妈妈。只要杀了短发女和卷毛男，并且把行凶过程录制下来，你就能加入伟大的布奇先生的家庭，重获永恒新生！” “呵呵，看了我们的录像带就不要想着逃走哦，布奇先生会一直盯着你的！直到你完成任务！” 看着两个小朋友鬼浮夸的表演，比利陷入痴呆：这俩家伙想要自己干什么？？？ 且不说蘑菇精是不是自己妈妈，卷毛是不是自己爸爸，这俩家伙竟然想要自己用斧头砍死蘑菇精？！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吧！！！ 还永恒新生？我呸！你们那个布奇老登都会被蘑菇精剁成养料的懂不懂！ 在两只臭小鬼的死亡凝视下，比利乖巧无比，抱着锋利斧头用力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不负布奇先生的期待。 但当它被一脚踢出阁楼，重新呼吸到别墅内带着蘑菇孢子的新鲜空气后，比利立即把斧头藏进蘑菇丛里，拼命在蘑菇面前支支吾吾比划： 投诚！它要投诚！它、比利！是蘑菇精最忠诚的仆人！ 在比利被两个小朋友鬼威逼利诱时，伊莱雅一行人来到预定的法国餐厅。 光是餐厅门口的复古装饰和花园景观就让她赞叹不已。 “瑞德，帮我拍张照，我要传给家里人看看！要让他们知道我过得有多好！”伊莱雅不由分说把手机往瑞德手中一塞，自己则冲进花丛间隙中摆起pose。 “拍呀！”见瑞德迟迟没有进入状态，伊莱雅赶紧催促。 瑞德直男拍摄一秒，伊莱雅p图十分钟，终于发送：“大功告成！” 在这期间瑞德一直注意着路线，尽量不让伊莱雅撞上什么，见她终于放下手机，立即拉开餐厅窗边视野最好的座椅，安排她坐下。 看着伊莱雅脸上欣喜的笑容，他也忍不住唇角上扬。 想了想，瑞德把自己的手机也递过去：“也帮我拍一张？我也想发给我母亲。” 伊莱雅立即点头，拍着胸|口承诺：“放心，包在我身上。” 对比起瑞德的直男式秒拍，伊莱雅在构图、采光、景深等方面就要讲究许多。 一番操作下来，当两人的餐点依次上桌，伊莱雅才终于宣布拍摄完毕。 瑞德：……竟然有一种刑满释放的感觉。 拿回手机，他看着相册中的照片，竟然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这是自己？在伊莱雅眼中，自己……是这个样子的吗？ 瑞德对于自己的外观有非常深刻的认知——书呆子、瘦弱、老土没有格调、从任何角度都找不到魅力，但被伊莱雅施展过神奇魔法之后，相片里的他竟然带着一股文艺忧郁的复古气息，配合着餐厅的古典装潢，到像是上个世纪的法国绅士。 伊莱雅似乎注意到他迟迟没有发送照片，一边美滋滋地品尝美食，一边含糊不清开口：“哎呀，随便选哪一张都一样帅！” 她觉得自己帅>o< 瑞德刚为她一句夸奖心花怒放，但伊莱雅接下来的发言又让他无比茫然—— 伊莱雅：“每一张都能让她嫉妒到发疯、憎恨到阴暗扭曲爬行。” 瑞德：？ 不是，她是怎么得出他把照片发给母亲是想要达到这种目的的？ 他和母亲之间是有点龃龉，但也不至于仿佛是结怨一辈子的仇人。 瑞德突然想到什么，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开口：“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岂止是不好，他们都坏透了！”伊莱雅狠狠插着牛肉。 “母亲最讨厌了，天天把我拘在家里种蘑菇，说什么上辈子就是我溜出门乱跑才会感染流感病毒死掉，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她拧着眉，前倾身子企图在瑞德身上寻找认同感：“你说癫不癫？上辈子的事情怎么能怪我呢？都是她，害得我连初中文凭都没有，偷|渡……偷偷离家出走来到美国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只能去餐厅刷盘子。” “我穷得没钱抽卡，吃不起法餐，都是她害的！” 伊莱雅的振振有词听得瑞德目瞪口呆。 他第一次听伊莱雅提起她的家庭故事，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纠纷，没想到个中隐情竟然如此离谱。 这都什么年代了？ 竟然还有人相信前世今生这一套？ 甚至还将之作为枷锁套在自己亲女儿身上？ 瑞德不懂，但大为震撼。 当然，这个时候也不好评判别人家母亲愚昧无知，瑞德只能试探性询问：“那……你父亲呢？他也是这套说辞？” 一个家庭里总该有一个正常人吧？ “我没有爸爸。”伊莱雅咬了一块牛肉。 “啊……对不起，我不是……”瑞德结结巴巴。 他的本意是想安慰，哪知竟然一脚踩爆|雷|区。心中暗骂一声自己真是不会说话。 伊莱雅倒是不太在意，她又品了一口红酒，幸福地眯了眯眼，先感叹一声“比我二姐自己酿的好喝多了，她的酒里一股铁锈味，肯定是掺坏东西了”，才摆摆手，“不用抱歉，我没爸爸又不是你的错。” “除了控制欲贼强的妈，我还有四个不靠谱的哥哥姐姐。” 伊莱雅点开手机里名为“相怨相恨一家人”的家族群，一个个介绍给瑞德。 “大哥，人丑心善的鱼头人，长得实在是太倒胃口了，不适合在用餐时观看，我就不给你展示了。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看浪漫爱情电影，也是家里唯一对我百依百顺的人。” “但我知道，大哥是因为长得丑，家里其他人都嫌弃，没人搭理他，才自愿成为我的狗腿子。毕竟只有我开心了，妈妈才会正眼瞧他。” 瑞德：“呃……” 他是独生子，多孩家庭的内部争宠他看不明白。 “二姐有钱、漂亮、眼高于顶。小时候她对我还挺好的，家里有什么漂亮首饰啊好吃好玩的也会分我一份，不过有一次，她想邀请我一起玩一个男人的时候，被妈妈发现了。妈妈狠狠教训了她一顿，后来二姐就再也不带我玩了。” “天地良心，真的不是我说漏嘴了。”伊莱雅满是遗憾。 瑞德：黄豆流汗。 一起玩一个什么？你们姐妹……一起玩一个男人？ 是他想的那种吗？？？？脑子突然都脏掉了！ 伊莱雅的家人还真是……各个都是人杰。 “然后就是三姐啦，和你一样的腹语术大师。”伊莱雅指着群成员中唯一一个黑纱蒙面怀抱人偶的头像，“自闭的闷嘴葫芦，每天待在她那口破井里不出来，不是养娃就是做娃衣，几个月都见不到她一次。” “她怀里的娃娃安吉到是个话痨，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小鬼表面上和我亲近，嘴可甜，转过背就骂我是毒蘑菇。哼，还好有你提醒，人偶说话都是腹语师主人教的，原来就是三姐在背后骂我！” 瑞德：……这顿大餐越来越苦涩了。 原来伊莱雅家庭关系这么糟竟还有自己在推波助澜添砖加瓦。 他抹掉额间冷汗：“那……你四哥……” “四哥更是个大烂人！” 伊莱雅突然提高音量，愤怒情绪溢于言表。 “以为在村里开个钢铁厂当上小老板就了不起了，天天威胁我再敢动他的铁皮人就把我扔进钢炉里炼了。哼真以为我怕他？！我早在他工厂里藏满了霉菌，他要是敢对我动手，我就把他的破厂子做成全球最大蘑菇种植基地！” 伊莱雅越说越激动，挥舞的刀叉不慎碰翻酒杯，红酒撒了瑞德一身。 两人都怔愣一瞬。 瑞德：“呃……我去整理。” 伊莱雅立即警铃大作：当初她在汽车餐厅工作时，亲眼见过许多小情侣中的男人靠各种借口逃单，把女孩子一个人扔在餐厅傻等，最后不是骂骂咧咧刷卡买单就是被女老板拘在后厨刷盘子还钱。 她起身跟上：“我帮你。” 要跑两人一起跑，可以让瑞德的同事去刷盘子。 两人刚绕过餐厅拐角，身后就传来几声惊恐尖叫，紧接着就是数声枪|响！ “女士们先生们，我想，大家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进来尝口美味。不过对于我们来说，用餐礼仪就是趴在地上别动！” 粗犷男声响起的同时，他对着天花板来了一梭子，餐厅吊顶上的枝型水晶吊灯应声而落，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枪？抢劫？ 任何有经验的阿美莉卡人都知道，在遇到这种情况时应立即蹲下抱头，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瑞德也正是这样做的：第一反应是立即寻找掩体遮住身体，再拔|枪|瞄准以求反击。 只有伊莱雅，满脸兴奋，眼中亮光都快成二十瓦灯泡，恨不得直接冲出去！ 是抢劫！有乐子看哎！ 15、015 靠揍劫匪暴富了 015靠揍劫匪暴富了 是持|枪|抢劫耶！ 自从来了阿美莉卡，伊莱雅还没见过这么劲爆的事情——鱼头人大哥的浪漫爱情电影里只会重点刻画男女主角在面对危机事件时临危不惧、见义勇为、英雄救美，可从来不会传授抢劫经验！ 赶紧学起来！ 伊莱雅只恨自己没有纸笔记录下每个细节，不然万一以后震流落到需要去抢|银行了，这经验自己也能参考得上！ 她刚向前一步，要凑近些去看，手腕突然被谁从后面用力一拉！ 紧接着，整个人都重心不稳，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被对方紧紧箍住！ 伊莱雅：？！ 如果不是对方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和香甜的红酒味道提示身份的话，伊莱雅就直接给对方一个过肩摔了！ “瑞德？这很危险！” 要是一不留神把小卷毛警探弄死了怎么办？ 她现在距离抢匪那么远，连栽赃都不方便。 “你也知道危险啊？那你刚才是想干什么？” 瑞德压低声音，又急又气：“你是准备赤手空拳出去跟他们拼了？他们有四个人，每个人都有枪！” 心急火燎地低声斥责完，他又感觉自己语气似乎过于激烈，稍微平缓片刻，拉着伊莱雅的手语重心长：“伊莱雅，我知道做你们这行的都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但是这真的太危险了，对抗劫匪的事情交给我们fbi就好。” 伊莱雅愣住：“出去跟他们拼了？” 她反问：“你怎么会这么想？” 见瑞德松了口气，伊莱雅继续困惑地开口：“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乐子呀！” 瑞德刚松的那口气又被他吸了回去。 不仅如此，伊莱雅甚至有种错觉，他好像把附近空间的所有冷气都吸进肺里，然后整个人进入宕机状态，可即便如此，他依然紧紧攥住伊莱雅的手腕。 伊莱雅总觉得这场景很熟悉。 啊，是的，就和当年母亲知道二姐想带她一起玩男人时一模一样。 一样的瞳孔地震，一样的在无意识状态下依然阻止她离开。 好在这次宕机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是被餐厅内的枪|声打断的。 餐厅老板似乎想同劫匪理论什么，但换来的却是好不讲理的几颗子|弹！ 随着老板惨叫着倒下，餐厅内再次爆发混乱的尖叫声。 “吵死了！都给我闭嘴！” 劫匪老大相当没有耐心，他又冲天花板来了两枪迫使人们安静，并将所有人都赶向餐厅角落，方便他们管理。 不是每一位客人都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当他们看到躲在餐厅拐角处的瑞德和伊莱雅时，不少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劫匪老大很快察觉到异样，示意手下：“你去那边看看。” 攥着她手腕的手指又紧了些。 伊莱雅甚至能够从瑞德发白的指尖上感受到他紧张的心跳。 他在害怕？ 伊莱雅不解，这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敢拿自己抽到的所有ssr打赌，在座的所有劫匪手上的人命加起来都没有比利一个小木偶多。甚至可能还没她家后院死的人多呢。 她正在心中吐槽小卷毛探员胆小，就见他手腕微微一动，将她往他身后拨了拨。 伊莱雅微微怔住。 小卷毛这是想要保护自己？ 伊莱雅定定地看着瑞德的背影：他好高啊。 虽然肩膀不够宽阔，手臂上也没有能一拳打死一个蘑菇人的结实肌肉，但很意外，伊莱雅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安全感。 这种特殊的“男子气概”她一次都没有从体型庞大的大哥和壮得跟牛头人似的四哥身上体验到。 她伸手戳戳瑞德肩膀。 后者整个人如同炸毛猫一般紧绷起来，反应过来是她后，才强壮镇定安慰：“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受伤。” 伊莱雅摇头：“你恐高吗？” 瑞德：“？” 他还没来得及理解伊莱雅话中的深意，就感觉自己的腰被她掐住，下一秒，“咻”的一下，自己整个人升空了？？？ 没时间思考，就看见法式餐厅超高的天花板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瑞德下意识抓住欧式吊灯装饰，整个人宛如八爪鱼一般紧紧扒拉住它。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开始发现他们二人的位置是天然隐蔽位时，瑞德也想过是否可以通过天花板换气管道脱逃，但当他抬头望向餐厅天花板时，整个人都陷入绝望： 为了营造法式氛围，这家餐厅的天花板完全采用中世纪的复古装潢，天花板足有四五米高！ 就算他和伊莱雅叠罗汉也够不到换气管道！ 可现在……伊莱雅把他甩上来了？！ 这是瘦小的人类女性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不不不，不仅仅是瘦小的人类女性，就算是目前的铁饼记录保持者也不一定能够做的到！ 瑞德瞪大双眼看向仍留在地面上的伊莱雅，只见女孩又探头看了看劫匪位置，似乎在遗憾自己没能冲在乐子一线，双脚轻轻一点，整个人就轻盈地腾空跳起，抓住了另一盏吊灯。 比起他八爪鱼似的狼狈，伊莱雅要显得悠闲很多，她几乎是倚坐在吊灯的金属灯盘上，就差没把吊灯当做秋千晃荡了！ 劫匪小弟扫了一眼这片区域，回头报告：“老大，里面没人！” 他压根没想到，在四五米高的天花板上还扒拉着两个大活人。 他一走，伊莱雅就大摇大摆地卸下换气扇扇叶，向瑞德伸出手：“瑞德。” 瑞德：“……” 在又一次感受到伊莱雅的逆天臂力后，瑞德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以后永远不要激怒伊莱雅，不然真的会被她掰断。 通风管道极为狭窄，只能允许一个人爬行前进。 瑞德没有贸然前进，而是和伊莱雅挤在通风管道口试图拨打电话寻求外援——现在可不是什么逞英雄的时候，单打独斗那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 可刚一拿出电话，心就凉了半截。 没有信号。 想必是劫匪们早已考虑到了这一点，随身带着可以屏蔽手机信号的设备。 “该死的。”瑞德轻声咒骂。 只能冒险爬过劫匪们头顶的天花板上的管道前往外界了。 作为优秀探员fbi，瑞德依然当仁不让地爬在前面。 管道内陈年灰尘和空气中弥散的油烟呛得他忍不住想咳嗽，他一边用自己全部毅力忍住，一边扭头劝阻伊莱雅：“管道内的空气太糟糕了。你可以留在这里等我。他们发现不了你。” 他体测不过关，匍匐前进的相关训练却做过不少，在管道内爬行还算经验丰富。 反观伊莱雅，女孩似乎从来没有落入这样的困境，俏皮短发上难免沾染到管道内的蛛网油污，飘逸如花瓣一般的裙子也变得灰扑扑的。 瑞德莫名地升起一股愧疚。 都是他的错，吃什么法餐，害得伊莱雅不仅要面对持|枪|抢劫这么恐怖的事情，还要被迫和他一起爬通风管。 伊莱雅倒是没什么矫情情绪：“还好，不就是点灰嘛，不要紧的。我在家里天天和霉菌一起睡呢。” 她的不在意反而更加触发瑞德的心疼： 太可怜了。 难怪伊莱雅要离家出走去做凶宅试睡员，做着这么高风险的活还穷得冒泡。 家庭条件也太差了，竟然连卧室里都是霉菌嘛？ 是常年住在阴暗的地下室里？ 还是和哈利波特一样只能住在楼梯间？ 瑞德大脑疯狂运转，已经脑补出长达两个小时的贫民窟纪录片。 也正是因为他自动给伊莱雅打上贫穷光环，所以，当伊莱雅满脸期待地问他“如果她帮忙制服四个劫匪，能不能帮她申请点奖金”的时候，瑞德立即点头：“帮你申请最高的。” 伊莱雅眼睛都亮了！ “瑞德，我读书少，想不出什么话来表达我对你的爱了。” 伊莱雅猛地凑上前，在瑞德脸颊上啵了一下，兴奋地一巴掌挥开瑞德，自己从他身侧挤过去。 “兄弟让让。” 只能允许一人通过的通风管道如今并排挤着两个人，难免产生大面积的肢体接触。 瑞德从被她亲吻时的僵硬如铁，变成了现在被她一挤就变形的软豆腐，他强迫自己屏住呼吸，但伊莱雅身上的香味还是不住地往他鼻间钻。 他感觉整个躯体都不受思维控制，反而成了伊莱雅手里的面团，任她揉捏。 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是抵抗劫匪的危急时刻，自己脑子里怎么可以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瑞德努力将乱麻般的思绪挤出脑海，一转头，看见伊莱雅在做什么时瞳孔骤缩！ 她什么时候拿走自己的配|枪的？！ 而且她往吸顶空调哪儿洒了什么？ 瑞德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强烈不安促使他飞速爬向伊莱雅，想要阻止她，可是，晚了。 伊莱雅数秒似的点了几下脑袋后，猛地一脚踹开吸顶空调，从破口处跳了下去！ 紧接着，“呯呯呯呯”四声枪|响接连响起！ 男人们疼痛的哀嚎立即响彻整个餐厅！ 她到底打中谁了？！ 瑞德手脚麻木，完全出于惯性爬到破口处，当他看到躺在地上不断惨叫、几乎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四名劫匪时，大脑一片空白。 有那么几秒钟，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加西亚和伊莱雅联合搞的什么恶作剧，一切都是演的——这完全是好莱坞大片里才会有的英雄情节，但大片里都是假的啊！ 伊莱雅……她、她怎么做到的？！ 就在瑞德百思不得其解时，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什么，血液瞬间凝固！ 有一名劫匪并未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他正挣扎着举起手|枪对准伊莱雅！ 瑞德心脏跳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迸裂，他连呼吸、连思维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说过，他会保护好她绝不让她受到伤害的！ 在劫匪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瑞德大喊一声，猛地扑了下去！ 与此同时，扳|机被扣动——“呯！” 16、016 靠救伤员暴富了 016靠救伤员暴富了 四枪解决所有劫匪时，伊莱雅满意地学着电影里西部牛仔的样子，吹了吹并不冒烟的枪|口。 果然，还是电影主角的剧本更加适合自己，什么学习抢匪经验，没必要的！ 抢匪抢劫，自己就做赏金猎人呀！ 至于她的枪法准头，当然是在和三姐、四哥常年的斗智斗勇中锻炼出来的，一个家里满是拿着剪刀飞来飞去的坏人偶，另一个工厂里批量生产不长眼的铁皮人，自己若是没有一手枪枪必中的绝活，怎么拿捏他们？ 对比起老家那些身手灵活还能上天遁地的怪物，餐厅里的几个劫匪……洒洒水啦！ 更何况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在动手前，通过吸顶空调给这些人吹了点迷幻菇的孢子粉呢！ 一群丧失行动能力的大号活靶子而已！活该变成她的抽卡奖金！ 就在伊莱雅开始幻想自己能抽到几个新老公时，她突然听到来自头顶的一声大喊，刚一抬头，就见一道黑影猛地扑向自己，将她按倒在地！ 是瑞德！ 他的拥抱急切而紧张，整个人罩住她，勒得她都要喘不过气来。 几乎是同时，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几乎是擦着她和瑞德的身体边缘飞过，“呯”的一声，击碎餐厅的玻璃窗！ 细碎玻璃碴飞溅，密密麻麻，冰雹一般砸向他们，在那一瞬间，伊莱雅感觉瑞德的拥抱更紧了。 他双手紧紧环绕住她，将她的脑袋按向他的怀中。 伊莱雅第一次和男人如此亲近，脸颊都被对方针织背心上的毛绒擦红。 她努力仰头看向瑞德，只看见小卷毛探员紧紧咬着牙，承受着来自身后的伤害。 “瑞德……”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告诉他这种程度的伤害蘑菇精根本不怕，却被瑞德一个眼神警告。 他抱得更紧了。 紧到伊莱雅都能感受到玻璃碎片扎入他血肉中时带起的轻微颤抖。 “别……”细碎声音从瑞德牙缝中挤出来。 “好，我不动。”伊莱雅以为自己的挣扎牵扯到对方的伤口，立即老实。 却没想到她的回应引起了瑞德的一声闷笑，他伸手捻走站在伊莱雅发间的蛛网，努力挤出一抹温柔笑容：“我是想说，别怕。” 好像有谁轻轻捏了捏她的心。 伊莱雅听到自己的心跳加快，全身血液似乎都被迸到头部，烧得脸颊通红。 肯定是瑞德的毛衣太扎人了。 肯定是的。 瑞德的警探伙伴很快控制住了还有行动能力的劫匪们，其他没有大碍的店员、食客们也纷纷帮忙，有的赶紧拨打报警和急救电话，有的则是帮忙处理店长的伤口。 名叫加西亚的女探员想要搀扶瑞德起来，瑞德却立即抬手阻止：“别、别动我。你先去帮摩根，我自己来。” 他手一动，不断有碎玻璃渣往下掉，有一些甚至带着明显的血迹。 “你受伤了！”伊莱雅惊呼。 在瑞德勉强站起身后，立即大力单手扯过沙发让瑞德好好趴着休息。 伊莱雅找店员要来急救医疗箱——幸好餐厅医疗箱内材料够多，才能在优先提供给店长使用之后还能给瑞德留一些分装。 不然的话，明年的今日就会是可怜店长的祭日。 即便伊莱雅从小到大都和家中三个哥姐打生打死（鱼头人大哥除外），但在剪开瑞德背部衣料的瞬间，还是屏住呼吸。 瑞德身上的伤口并不算深，却很多，细小的碎玻璃碴尖锐的边角刺破皮肉，撩开衣服的同时带起一条条血丝，格外刺眼。 更有一些较大的玻璃碴顽固地嵌着，像是仰望星空派中的死不瞑目的鱼头，散发着混沌邪恶的气场。 伤者比她还紧张，指甲都要抠进沙发皮垫里：“吓到你了？” “我才不会被吓到，只是你的伤口……”伊莱雅看看手中仅有消毒功效的双氧水和碘伏，皱起眉头，“要是在我老家就好了，给你灌两瓶洗手液什么都好了。（注一）” 瑞德闷声发笑，又扯动伤口，变成倒吸凉气：“伊莱雅，这个时候不要逗我笑。” “谁逗你笑了，我说真的。”她嫌弃地看了眼双氧水商标，还是轻手轻脚地给瑞德冲洗伤口。 脱了衣服的瑞德比平日里更加清瘦，肩胛骨和脊骨在苍白的皮肤下撑起棱角，每一根都清晰可辨。 可就是这样瘦弱的人，在危险到来之际义无反顾地挡在了她的身前，为她阻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所有伤害。 伊莱雅抿抿唇，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 她没有注意到，随着她的擦拭，瑞德藏在小卷毛中的耳朵尖尖也烧得通红。 警车来得很快，和摩根一起将劫匪押送警局，救护车来得也很快，几名医护人员下车转了一圈，二话没说，当即将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店长拖走。 其中一名医生看了看瑞德的伤口：“等着，下一个来拖你。” 听到这样的地狱宣言，瑞德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不用！我买的是特区医|保！我自己回特区治疗！” “好吧，那算了。”医生遗憾地耸耸肩，和他的同事们一起拉着店长“乌拉乌拉”的走了。 伊莱雅不解：“为什么不上救护车？” 加西亚怜悯地看着瑞德：“普通救护车出车一次费用在1000-2000美元。而如果救护车行动范围在医保限定区域以外，则每次出车费用会高达10000以上。就fbi发的那点可怜薪水，一年坐七次救护车就该去桥洞下睡了。” 瑞德点头：“我回匡提科治疗。” “抢钱啊！”伊莱雅震惊。 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才赚那么一丢丢赏金，救护车出一趟车就能赚一万？！ 果然还是靠合法抢劫来钱快啊！ 一万块够她刷多少个盘子，卖多少间凶宅，抓多少只木偶比利？！ 伊莱雅沉思：要不干脆抢辆救护车，弄几身白大褂，医疗知识有没有的无所谓，驾照有没有更无所谓，车上常备一箱村里生产的洗手液，看哪个病人快狗带了就给他灌一瓶，保证马上生龙活虎连治疗都不需要了。 就在伊莱雅认真思索去哪儿抢辆救护车揽生意时，加西亚找店员们借来宽大衣服给瑞德套上，一边套，一边疯狂给他使眼色：“回什么匡提科，在这儿待着。” 见瑞德不解，她捏了捏拳头，似乎很想给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一拳头，但最终翻了个白眼忍住。 “伊莱雅刚刚遭遇抢劫，还枪击了四个劫匪！她一个女孩子能不害怕吗？” 加西亚扭头看向伊莱雅，想为自己的说辞找点佐证，结果看到对方正眉飞色舞的接过店员送来的感谢招待卷——还是终身免费的——顿了顿，立即改口：“她现在看起来没事，夜里缓过来了肯定会很害怕很想找人倾诉！想想你当年第一次开枪击毙罪犯时的心情！” “别犯傻，赶紧留下来，向她多展示展示你背上的英勇勋章，促进感情！” 瑞德：“……” 瑞德不敢苟同。 以他对伊莱雅的了解，她只会晚上抽卡抽到兴奋的睡不着觉。 可是……他抠抠手指。 加西亚说的一点也没错，这确实是促进感情的大好时机。他不想错过。 刚下定决心，瑞德甚至还没想好要如何开口，他和加西亚的手机同时响起，低头一看，瑞德脸上笑容苦涩。 加西亚也一起叹气：“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恨那些连环杀手。就不能消停一天让探员们有机会脱单吗！” 17、017 靠收礼物暴富了 017靠收礼物暴富了 群发的紧急信息中，bau的联络官珍妮弗告诉众人，此次涉及的案件非常紧急，需要所有人立即结束休假，返回匡提科总部分析案情解救可能存在的被绑架者，瑞德和加西亚只能立即前往警局和摩根汇合，然后赶往机场。 连送伊莱雅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瑞德满脸愧疚，忐忑告知伊莱雅这件事后，一直不敢抬头看她。 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为何霍奇的太太会在明明深爱丈夫的情况下还选择离开。 最需要依靠的时候，爱人却不在身边，一次两次或许还能忍耐，但一年两年，甚至十年二十年，再深刻的爱都会被失望消磨。 更何况他和伊莱雅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第一次约会吃饭就打出这种badending，任谁都不会再想刷二周目了吧？ 果不其然，听他说完，伊莱雅耷拉下眉毛，平时俏皮可爱的短发也像是在烈日下暴晒过的藤蔓，蔫巴巴地垂下来：“不留下来吃晚饭吗？我都想好晚上一起吃什么了。” 她声音委屈巴巴的，透着失落。 才拿到情侣餐厅的免费招待券呢，少一个人怎么吃？总不能拉比利过来凑数吧？ 说好的请她吃法餐吃到饱，她才吃几口呢！ 伊莱雅并不知道她这句话在瑞德耳中听来有多震撼，她只是感觉到小卷毛探员身上莫名升起的不安一扫而空，眼睛亮亮的：“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吃晚饭？下周、下周我一定来！” “啊……还要等到下周啊？明天不来吗？”伊莱雅追问。 小卷毛双眼更亮了。 琥珀色的眸子仿佛成了矿石博物馆中珍藏的宝石，在圣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伊莱雅能很轻易地听出他声音中的雀跃，语调比草地上奔跑的小狗还要轻快：“明天恐怕不行，但、但我会尽快抓住凶手！案件结束第一时间就来找你！” “……好吧。” 工作的事情确实没办法，当初她在汽车餐厅刷盘子时也没法随意离开工作岗位，稍微偷懒一点都会被可怕的女老板拎着耳朵说扣工资。 可怜的小卷毛探员年薪都只够他坐七次救护车了，可不能真的让他去睡桥洞。 伊莱雅将就地点点头：“那就这样吧。记得保护好自己，可千万别死了。” 她认识的男人要么已婚，要么远在西班芽，想找个能去情侣餐厅吃饭的饭搭子可不容易。 瑞德本能地感觉伊莱雅这话有点奇怪，怎么听都不太像是祝福平安的台词。 但一想到伊莱雅说她甚至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又觉得相当合理。 他认真点头：“好。” …… 刚一推开家门，伊莱雅就看见小木偶比利乖巧蹲坐在门口，看见是她，跟条癞皮狗似的蹭了上来，嘴里塞着的蘑菇灯罩看起来极为滑稽。 伊莱雅：“……” 右眼眼皮一跳。 这种谄媚神色她在三姐家的小人偶安吉身上看到过很多次，早已免疫，并且非常清楚这是坦白自己干了什么坏事的前摇。 她眯起双眼：“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如果你害得我这座凶宅卖不出去，我跟你说……” 左右一看，没找到什么可以用来威慑的凶器，她抄起剩下的蘑菇灯柄，准备捅进小木偶下面那张嘴——如果它有的话。 感受到她浑身杀气，比利身体一僵，立即趴在地上写写画画。 一开始，伊莱雅还会认真分辨它写了什么，但很快，她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地上怎么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脚印！灰尘！泥巴！甚至还有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蟑螂尸体！ “啊啊啊啊！” 伊莱雅发出尖锐爆鸣！ “知不知道打扫这么大的别墅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啊你这垃圾！人家小卷毛探员把我地板踩脏了还知道拖呢！庆幸你这废物点心没有舌头，不然我让你把地上泥巴全部舔干净啊啊啊！” 伊莱雅一把揪住比利脚踝，用它脑袋抵住地面不断磨蹭，拿它的毛发当做拖把。 小木偶比利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被拖得眼冒金星。 如果它和人类一样有体|液的话，只怕此时眼泪和鼻涕都要把别墅淹成内陆湖。 它拼尽全力才从恶魔伊莱雅手中挣脱出来，四肢并用爬到后院，指着藏在蘑菇丛里的斧子吱哇乱叫。 “哼！”伊莱雅手一挥，几只肥呼呼的大蘑菇立即包围弱小无助的比利。 “斧子？怎么？还想着砍死我？” 眼见黑脸蘑菇们越靠越近，比利叫得更加凄厉。 他双手飞快比划，下颌不断摩擦蘑菇灯罩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终于，赶在自己被完全活埋之前说明了伊莱雅离开后别墅内发生的事情。 “两只小孩鬼？布奇先生？放映机？还给你斧子让你砍死我和小卷毛？” 伊莱雅满脸怀疑：“我在别墅住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 她伸手隔空点了点比利：“我现在就去阁楼搜，别让我发现你说谎，不然，呵，把你肠子拉出来做拖把！” 抓到个身负人命的木偶，却发现黑心肝的fbi不肯给钱；好不容易有人请吃大餐，却遭遇持|枪|抢劫，伊莱雅本就积了一肚子的火，此时更不会给比利这个赔钱货什么好脸色。 比利：“quq” 还没有攒到舌头，就要失去肠子，这是什么苦命人生。 它迅速捂住肚子，委屈巴巴地跟在伊莱雅身后，尤其是当看见阁楼空无一物、连个鬼影都没有时，它立即快步冲上前，指着地上几个小孩脚印和放映机在灰尘上留下的印子给伊莱雅看。 伊莱雅盯着那些痕迹翻了个白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就算小孩鬼和布奇先生都是真的又如何？打了个不值钱的小木偶难道还要她道歉吗？ 她踹了比利一脚：“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不抽你肠子。你帮我把那几个坏东西骗出来，我去给你弄条舌头，怎么样？” 比利立即停止假哭。 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它找来纸笔，撅着屁屁趴在地上努力写字。 伊莱雅歪头看它。 文盲蘑菇精对上文盲木偶怪，两人边写边比划，伊莱雅弄明白比利的意思：“要骗他们出来还得有个‘爸爸’？这么麻烦？” 去情侣餐厅吃饭要个男人也就算了，怎么抓鬼也得要个男人？地球没有男人是不能转了吗？ 伊莱雅抿抿唇。 瑞德刚被他顶头上司叫去工作，显然是没法来她这儿当“爸爸”。 阿什先生倒是住得近，但这家伙极度害怕比利，如果喊他来演被比利“杀死”的“爸爸”，只怕他会扛着妻子连夜买站票跑路。 那就只有…… 伊莱雅掏出手机，准备给吴经理打电话。 还没拨通，她就看见小木偶又举起一页歪歪扭扭的字：【两个小孩鬼说了，只有被妈妈亲吻的才是爸爸。】 伊莱雅：“……” 通话键瞬间就按不下去了呢。 想想吴经理的尊容……这……下不去嘴啊。 就在伊莱雅认真思索哪儿还能抓到英俊帅气的便宜爸爸时，她听到自家门铃响了。 行吧，寻父大业先放放。 伊莱雅锁好阁楼，生怕放跑了散发着美金香味的布奇先生，一边走向大门一边顺手把比利扔到杂物间：“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把地拖干净。” 比利立即抱住拖把，点头如捣蒜。 伊莱雅怎么也没想到按门铃的竟然是这一片的快递员。 他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又拿过签字单让伊莱雅赶紧签字，他还得去下一家送货。 “我的快递？” 伊莱雅心中一惊：不好，不会是大哥送咸鱼来了吧？那东西又干又硬，难吃得就像棒槌！ 再看一眼快递单，她诧异挑眉：竟然是瑞德送来的。 伊莱雅拨通电话：“瑞德？” “快递收到了？”对方第一时间就猜到了这通电话的目的，小卷毛探员有些羞涩，“在机场特产店看到的，据说这种可以录音的恰吉娃娃现在很流行。我给你……录了两段留言，你晚上要是害怕了就放来听。” 他旁边淅淅索索的，似乎有什么人在暗示他说话。 瑞德声音更加腼腆，支支吾吾轻声开口：“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它在，就好像是我陪着你一样。” “那怎么行呢！娃娃取代不了你的。你是唯一的，也是最特别的！” 伊莱雅认真强调他的重要性，听得瑞德心花怒放。 挤在他身边偷听电话的加西亚和摩根二人也捂嘴偷笑——三个人的奇怪举动很快引起bau小组其他成员们的注意，频频侧目。 罗西手拢在耳边，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你好，让我偷听一下。” 珍妮弗和霍奇也互相交换眼色，无声地猜测到底是谁的电话让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团宠瑞德终于开窍。 然后，所有bau小组成员就听到了伊莱雅无比诚恳、无比真挚、无比期待的声音： “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亲爱的瑞德，我的孩子需要一个爸爸。” “我想过了，吴经理不行，阿什先生也不合适，只有你。你才是孩子它爸！” 瑞德：“……？” bau小组成员：“………………？？？” 不是，姐们，你找接盘侠找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18、018 靠听留言暴富了 018靠听留言暴富了 欢乐气氛顿时荡然无存，bau小组间流窜着一股我就不该吃这口瓜的尴尬。 那女孩看上瑞德，勾搭瑞德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找个便宜爸爸，这着实很伤人自尊。 若是瑞德私下和她聊这个，大家事后知道也就当个乐子听一听，吐槽两句就罢了，可一通电话打得所有人都知道了，同事们都替瑞德感到社死。 当然，除了尴尬之外，同事们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愤怒： 瑞德这么优秀，那女孩怎么能只看到他老实，并且逮着这一点欺负呢？ 瑞德同样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你有孩子……？” “对呀，你见过的，就是比利嘛，那个小木偶。”伊莱雅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理所当然，没有任何聊爆后慌乱找补的心虚。 瑞德和bau众人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荒谬和苦涩一扫而空。 艾米丽困惑挑眉，用口型问大家“把木偶当自己的孩子？”，一边说，手指一边在太阳穴附近转着圈。 电话那头的伊莱雅没有察觉到异样，继续诉说： “比利说害死格林一家的凶手是布奇先生，一个只会对父母双全且有孩子的家庭动手的变|态。如果家庭成员不够，他是不会出现的。” “母亲是我，孩子是比利，现在家里就缺个爸爸了。” bau众人了解了：原来是这样的孩子和爸爸。 大家没有见过比利的模样，只以为是普通毛绒人偶，将小人偶放在婴儿车内的确可以伪装出家中有孩子的效果。 不论是从瑞德的个人感情角度，还是从抓住凶犯的角度，他们都举双手赞成瑞德去当爸爸。 “比利说，只有我亲过的才算是爸爸，我亲过你了，瑞德。你不是一直都想抓住凶手吗？你会帮我的吧？” 伊莱雅话中的信息量太大，挂断电话后，瑞德整理了一番才理出头绪。 竟然有凶手的信息了？！ 瑞德快速回顾他调查到的前几起类似案件资料，对，那些受害者家庭无一例外全都符合伊莱雅所说的“父母双全，家中有孩子”！这就是凶手选定作案目标的准则！ 是受过来自原生家庭的创伤？还是曾经想要组建家庭失败，所以嫉妒记恨拥有幸福家庭的人们？ 瑞德强迫自己快速梳理案件，这样才能忽略掉伊莱雅的另一句话—— 我亲过你了。 额头烙有吻痕的地方又开始发烫。 瑞德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 伊莱雅当时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什么样的状态下亲吻自己的呢？ 肯定不是带着厌恶和嘲笑吧？也不会是高中那些坏孩子的恶作剧和羞辱性质的…… 可恶……他怎么偏偏没有那段时间的记忆！ 周围八卦的视线都快化作实质，瑞德甚至都能听到他们憋着的坏笑。 “‘我亲过你了’，这话听起来……你没有勇敢地亲回去吗瑞德？” 艾米丽的打趣让瑞德差点直接炸毛跳起来，可他还没来得及辩解一句，就被罗西按着肩膀坐下：“好了小伙子，这次案件结束后，带她来我们的家庭聚会。她喜欢意式美食吗？我们的家庭聚会是时候该加入新人了。” “这……得看伊莱雅同不同意。”瑞德忐忑。 “我想她会同意的。”罗西冲他眨眼。 “好了，说正事。”霍奇将瑞德从众人的打趣中解救出来。 他翻开文件夹：“这次我们遇到的案件同样和人偶有关，不明嫌犯在杀害目标女性后将她们制作成人偶的模样弃尸……” ……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伊莱雅正在好奇地拆快递。 最近流行的恰吉娃娃？ 看到娃娃模样的瞬间，伊莱雅没忍住直接笑出声，扭头冲比利说：“阿美人的审美真让人难绷，长成这样还能流行啊？” 她手中的玩偶恰吉和比利差不多高，一头乱蓬蓬的红发透着一股工业流水线独有的粗糙劣质感，圆圆脸盘上嵌着两颗蓝色大眼珠，眉毛淡得几不可见，塌鼻梁旁边是两团晒伤妆，顺便还点缀着几颗小雀斑。 倒是那一身复古背带裤和条纹衬衫有点意思，伊莱雅忍不住幻想小卷毛少年时期是不是也穿成这样，傻乎乎的在街头巷尾跑来跑去。 这娃娃看起来很是眼熟，伊莱雅思索片刻：刚刚他们去的那家法国餐厅也有同款娃娃，只不过一名劫匪被她枪|击后倒下时正好压住了恰吉娃娃。 伊莱雅摇头。 小卷毛探员果然是搞砸事情的一把好手。 送她这玩意儿的本意应该是想让她有安全感，避免晚上想到抢劫枪击事件睡不着觉，结果呢？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类，说不定看到娃娃的瞬间就要ptsd了。 他还说给自己录了两段留言？ 听听看吧。 伊莱雅翻动娃娃，果然在恰吉背后找到播放按钮。 按下按钮，熟悉的声音响起。 是瑞德一贯的快语速，带着点讲述自己最有兴趣的话题的兴奋劲。 但、是，他讲得内容伊莱雅完完全全听不懂。 她只记得第一句话是什么“在量子框架下探讨希格斯机制与自发对称性破缺的关联”，单单这一句话就在疯狂烧掉她脑中的霉菌，至于后面的什么“拉格朗日量”，“范玻色子”，她更是闻所未闻。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伊莱雅恍惚的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英文。 有毒吧？！ 她知道他是博士是天才，但也没有必要给一个初中文凭都没有的可怜女文盲炫耀这个吧？！ 是想干嘛啊啊啊啊？！ 伊莱雅死死掐着恰吉人偶，把自己对于小卷毛探员的所有不满都发泄在了娃娃身上。 她咬着牙听完了近乎三分钟的整段录音，在对方快速的声音停顿片刻后，正准备拉黑这个不着调的坏人，就听到娃娃再度“开口”：“我想……刚才的那段发言对你来说应该很无聊？我故意的。” 瑞德的声音中带着忐忑，心虚，但……又藏着一点小小的得意。 故意的？ 什么意思？故意嘲笑她是个文盲？ 伊莱雅怒气条飞速上涨ing。 “加西亚她们说让我录一些安慰你的话，让你晚上不会害怕，能够安心入睡，我……我说不好，就算让我照着台词念也没有感染力。但我有自己的办法。” “不是有那种说法嘛，睡不着的时候看看物理书、数学书、哲学书一下子困意就来了。” “刚才那段就是我为你录制的有声物理书，斯宾塞·瑞德出品，世界上独此一份。” “或许你会认为我很无趣，甚至是怪异，但……只要我无聊枯燥的科普能让你安心入睡，这份礼物就有了意义。” “晚安，祝你好梦，伊莱雅。” 蘑菇精的怒气值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潮了。 不仅如此，伊莱雅差点被钓成翘嘴，她再次按下按钮，那些听不懂的英文单词如今听起来也极其顺耳。 无趣？不。 怪异？更不。 各种温柔的、治愈的安慰人的方式伊莱雅在鱼头人大哥收集的浪漫电影中见过无数种，但这种催眠疗法伊莱雅还真是从没见过，甚至觉得有些别致。 孩子它爸花样挺多呢。 伊莱雅将恰吉娃娃放在床头，想了想，又抄起手机给鱼头人大哥发信息： 【蘑菇小妹】：大哥，给我整两箱洗手液，急用。 小卷毛探员的工作太危险了，可不能让他哪天一个不注意就狗带了！ 19、019 靠家里人暴富了 019靠家里人暴富了 给鱼头人大哥发完信息后，伊莱雅便去督促比利干活了，顺便给家里、尤其是阁楼附近多设置点霉菌陷阱什么的：她虽然好吃懒做，但为了赏金，小小的付出也是很有必要的！ 忙完这些，伊莱雅才有空去看手机：哦豁，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来自鱼头人大哥的。 怎么，寄点洗手液这么困难？是村里产能不够了吗？还是被卑鄙的外乡人偷走了？ 她听附近的村民们说过，以前有个叫伊森的坏家伙，偷了村里好多洗手液，隔壁村更是凄惨，什么珠宝古董尖晶石都被一个分头男直接搬空了。 哼，可恶的贼！ 这些坏家伙可千万别被她逮到，不然全部剁了喂蘑菇！ 伊莱雅正在咬牙切齿声讨贪婪卑鄙的外乡人时，鱼头人大哥莫罗的视频电话请求又打了进来。 一接通，看见的就是莫罗那张长满水泡的脸，简直就像一条丑陋版的、长满头瘤的兰寿鱼。 大哥虽然心善，但是每次看到这张脸都会让人食欲不振反胃恶心。 她还没开口说话，莫罗担忧焦急的声音先挤了进来：“小妹，怎么突然需要洗手液了？是不是在阿美莉卡遇到了什么危险？你有没有受伤？” 一连串的询问后，伊莱雅看见视频中的莫罗转头看向身侧，似乎受到什么指示，又开口劝道：“阿美人太坏了，要不你还是回来吧？家里的城堡绝对比阿美莉卡的别墅更豪华，更舒适，你三姐还给你做了很多漂亮衣服。” 伊莱雅：“……” 这么一大串有条理的话一看就不像是鱼头人大哥自己说的。 她拧着眉头观察，果然，大哥每说一句，都会下意识地瞥向身侧镜头拍摄不到的地方。 伊莱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旁边是谁啊？镜头挪过去给我看看？” 莫罗一愣，脑袋上和脸上的泡都紧张地开始颤抖：“没、没有谁。” “撒谎！” 伊莱雅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大哥脸上的脓疱鼓得更厉害了。 “算了算了，”伊莱雅还想要吃法餐呢，可不想看见对方的脓液炸到屏幕上毁了一周的食欲，她摆摆手，“地址我一会儿给你，洗手液邮寄过来。不是我自己要用，要送给朋友的。你刚刚说的，三姐给我做的漂亮衣服也邮寄过来。” “以后别打视频电话了，有什么事发信息就行。拜拜！”她快速说完，都不等莫罗同她告别就匆匆挂断视频。 西班芽某村庄内。 莫罗失落又惶恐地搓着手，声音极细：“母神大人，她，小妹她挂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边不加掩饰的一声嘲笑。 莫罗气愤回头，当看到嘲笑自己的人是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四弟海森伯格时，缩缩脖子不敢说话。四弟排行最小，但他仗着异能强大，从来不把其他家庭成员放在眼里，莫罗敢怒不敢言。 一直指挥他对话的母神米兰达也叹息一声：“不会说话可以不说，什么叫伊娃（伊莱雅）挂了？” 第一个试验品就是逊，笨得叫人伤心。 百年之前，流感病毒肆虐的年代，死亡带走了米兰达唯一的女儿伊娃。 她悲痛万分，正欲了结自己随爱女而去时，意外发现村庄的后山上生长着一种名为菌主的怪异生物，这种生物看上去像是一只巨大的蜷缩着的胎儿，它的菌丝遍布各地，在村庄内死亡的所有生物的意识都会汇集到菌主身上。 为了能复活女儿，米兰达不断利用菌主的力量制造试验品，鱼头人莫罗就是她的第一个产物。 作为她的第一个“孩子”，莫罗极为忠诚，但或许是当时米兰达对菌主能力的掌控度还远远不够，因此莫罗的外形和智力都十分堪忧。 紧接着，她又创造出了二女儿蒂米特雷斯库和三女儿贝内文托，只可惜一个身体巨大化，一个面部毁容，都不适合作为复活她宝贝女儿的容器。 第四个试验品海森伯格无论是外貌还是智力上都没什么可挑剔的，和菌主降下的恩赐也融合的很好，能够稳定掌控特殊能力，可惜……是个男的。 男的不要，她只想要她的宝贝女鹅。 在尝试了近百年上万个实验后，米兰达终于从外乡人那儿获得灵感，创造出一个完美的，和当年她的女儿一模一样的小婴儿！ 她的伊娃！ 她苦苦等候了一百年，她的珍宝终于再度回到了她身边！ 和所有“老来得子”的母亲一般，米兰达把伊娃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害怕她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伤害。她不敢让伊娃出门，不敢让她去读书，甚至连给她洗脑外乡人有多可恶时，都不敢拿出分头的照片——就怕女鹅看到分头照片就被对方的帅气勾跑了。 米兰达都这样严防死守了，结果！女儿竟然还是学坏了！不仅一直不服管教，还偷溜去阿美莉卡刷盘子！据说还把伊娃的名字改掉了，现在叫什么伊莱雅！ 那是她翻了好久的字典才查出来的好名字！ 到底是谁！ 是想带着女儿一起玩男人的二女儿，还是天生反骨仔的四儿子！ 在听闻女儿离家出走时，米兰达恨啊，恨不得给带坏她乖女儿的罪人直接来一套扒皮抽筋的酷刑——只是她想破脑袋都没想出来，带坏女儿的其实是看上去最老实的鱼头人莫罗家的浪漫爱情电影录像带。 米兰达心里骂骂咧咧，脱口而出的话却是：“莫罗，既然伊娃信任你，你负责把这件事办好……”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拉扯自己的长袍。 低头一看，是贝内文托家的骷髅人偶安吉。 小人偶昂着头，大大的眼珠中透着期待和可爱。 声音尖细，透着一股刻意的讨好：“母神大人，让安吉去吧。安吉办事牢靠。安吉可以把洗手液亲手送到伊娃小姐手里。莫罗这丑八怪蠢得跟马戏团的猴子似的，大人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你？你不行，伊娃理都不理你。” 办事牢靠不是刚需，办事的人深得女鹅喜欢才是最要紧的。 米兰达重新看向卑微地拱着身子的莫罗，继续吩咐：“除了洗手液，漂亮衣服，再给她寄点家里的果子、小鱼干、葡萄酒去。再给她打点钱。睡那种破宅子还好意思发朋友圈，我的女儿就该住宫殿！” 谁都没有注意到，被拒绝的安吉大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小跑着跳回主人贝内文托怀里，一人一偶对视一眼，似乎是做出某种决定似的，互相点点头。 于是，在西班芽那场“如何让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过上好日子”研讨会结束后，伊莱雅又收到了一通视频电话。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她正在给比利做灯罩拔出术：具体方式就是一脚踩在比利身上，双手握住灯罩仅剩的一截断柄使劲儿往外拔。 只是蘑菇灯和比利的嘴巴契合度好到逆天，伊莱雅废了好大一番功夫都没有成功。 不仅如此，因为电话来的毫无防备，被惊吓到的伊莱雅手一用力，又给它塞得更深了。 比利：“quq” 伊莱雅：“……” “不关我事，你去拔打电话的人的舌头。” 比利狠狠握拳，它挤到伊莱雅身前，死死盯住手机屏幕，要记住对方的脸好今晚下手拔舌，可它没想到，电话那头竟然也是个没舌头的人偶。 没舌头，但会说话，声音尖细并且嘴巴很毒。 “唷，这是个什么东西啊，长得可真随机，脖子上顶着肿瘤就敢出来抢镜头，丑得我的手机屏幕都脏了！赶紧给老娘滚开，别挡着我和伊娃小姐说话！” 比利：“？？？” 它胸口起伏，眼珠子气得冒烟，下颌不断摩擦蘑菇灯灯罩，指着屏幕跟伊莱雅哭诉委屈。 比利刚一让开，安吉脸上的讥讽就全部化为卖萌，尖细声音腻得仿佛刚从蜜罐里捞出来：“伊娃小姐~安吉好想你~” “呵。”伊莱雅才不吃它这一套。 她把之前的聊天记录截了个屏，甩给安吉：最后一次聊天内容是伊莱雅发送的“饿饿饭饭”。 她求援的时候三姐装死，她发布自己住进新房子的时候三姐也没有任何表示，连个点赞都舍不得给，现在来套近乎了？晚了！ 伊莱雅再也不是那个一边哭着刷盘子一边赛博乞讨的可怜黑户了，现在她是星星房屋|中|介的优秀员工·fbi员工餐厅的指定蘑菇供应商·终身免费吃法餐的vip客户·除暴安良拿官方奖金的英雄市民！ 小人偶卖两句萌就想巴结她？ 想得美！ 安吉的大眼珠子盯着截图好一会儿，和贝内文托淅淅索索说了点什么，白骨手指在屏幕上一通操作，又萌萌地看向伊莱雅。 手机上方弹出一条信息提示。 【快来井里玩（三姐）】向您发起一笔转|账：10000元。备注：自愿赠与。 多少？ 伊莱雅认真数了数后面跟着几个零，揪起赔钱货比利的衣领把它扔到安吉看不见的角落。 痛痛快快收了钱，伊莱雅心情很好：“说吧，突然找我有什么事？” 数分钟后。 伊莱雅总算弄明白自己这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三姐有何贵干：贝内文托虽然不爱交际，却在阿美莉卡有一个娃圈笔友。两人平日里常常书信往来，讨论些如何制作人偶、娃衣，世面上出现什么新型布料之类的内容。 可最近几个月，对方寄来的书信内容越发奇怪，那人说自己已经找到制作世界上最完美的人偶的方案，可随信寄来的照片内容却是一具人类尸体！ “伊娃小姐，主人很担心笔友的精神状态，她是主人唯一的朋友。可母神大人不让我们离开村子……你能帮我们去看看她吗？” 20、020 靠卖二手暴富了 020靠卖二手暴富了 看在一万美金的抽卡基|金的面子上，伊莱雅答应三姐去看看那位笔友，反正看看又不费事儿。 安吉立即传过来一个地址，表示这家珍宝收藏店是两人寄信的中转站，需要伊莱雅去店里寻找名为萨曼莎的笔友的信息。 啧，果然钱难赚屎难吃。这么麻烦，搞得跟谍战片似的。 “是不是还需要接头暗号啊？”伊莱雅冷脸吐槽。 这一次，安吉没开口，倒是几乎从来不说话的三姐贝内文托摇摇头：“只要你穿着我缝制的衣服去就好，对于娃衣制作师来说，作品就是我们最美的声音。” 啧啧啧，瞧这玄乎劲儿。 伊莱雅心中不屑，但一万块实在是太香了，她也没当面给三姐臭脸。 “行，你回去等消息吧。”伊莱雅挂断视频电话，上网搜寻前往收藏店最方便的路程。 “哎呀，怎么还得坐火车啊。麻烦死了。” 没有当天往返的车次就等于自己必须和吴经理请假，也不知道公司会不会扣自己工资。 不过……按照三姐说的，对方都开始对人类下手了，见面之后还能把笔友反手卖给瑞德，换取警方的赏金，一举两得。 对，就这么干！扣的工资和来回车票钱这不就有冤大头买单了嘛！ 钱呐，就是这样一点点从细节里赚出来的！ 伊莱雅为自己的经济头脑点了个赞：不愧是我！ 刚定下行程，伊莱雅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拽自己裙摆。 低头扫了一眼，就看见木偶比利高举着写字板，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写字板上只有两个大字：【舌头】。 “舌头？不是说好了把阁楼上那个五万块骗下来杀了才给你舌头？急什么，爸爸都没回来呢。等爸爸付款了我再给你发货。” 伊莱雅懒得搭理小木偶，开始琢磨要如何说服吴经理批准她的请假。 比利急了，跟着伊莱雅转，又举起写字板往她眼前凑：【刚才那个小骷髅骂我！打狗也要看主人，她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主人，我帮你骂回去！】 比利恨啊，它咽不下这口气！ 为了舌头它可以伏低做小。 见伊莱雅完全无动于衷，比利思索片刻，又刷刷划掉前面的字，继续写道：【主人去收藏店的时候我也可以帮忙！不是说对方也是娃娃收藏家吗，你随身带着一只人偶的话，也比较好和对方沟通！】 这倒是个不错的点子。 伊莱雅摩挲下巴。 比利和安吉一样，都很会察言观色，见伊莱雅有松动迹象，立即狗腿子的表忠心：【比利不仅可以帮主人找笔友，以后要是阁楼上的两个小孩鬼想对主人不利，比利也可以迅速传达。】 【反正警方也不要我，主人不如把比利留下来工作！比利什么都能做，比那些蘑菇都聪明，主人以后可以每天躺在床上抽卡！】 比利也不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伊莱雅，她挑挑眉：“行吧，我出去给你整条舌头。” 她看了眼天色：“快天黑了，你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 比利：！ 太好了！还得是蘑菇精！它的舌头有指望了！ 以前它还属于旧主人腹语师玛丽·肖的时候，天天都帮她拔走人类舌头，可每一条都没办法安装在自己身上——每次它想将那些血肉模糊的肉块放进口腔里时，舌头都会顺着腔体滑落，糊的他背后的小西装都鲜血淋漓的。 它饱受无法说话的苦楚，平等的记恨每一个拥有舌头的人类。 如今……蘑菇精答应要给它舌头了！ 它有预感，蘑菇精给的舌头一定和它适配！新主人就是厉害！大白天的就出去拔人舌头！赤鸡啊！ 比利美滋滋地在家等着新主人带回它的新舌头，没一会儿，就听见门口有动静。 好耶！这么快回来了吗！ 小木偶兴冲冲地来到玄关附近，结果看见地上滚落着一块石头，石头旁边是散落遍地的碎玻璃渣。 比利：？ 有贼？这么大胆？连蘑菇精家都敢偷？ 它迅速往墙壁后一闪，探出颗大脑袋观察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来地狱旅游。 紧接着，它看到的画面吓得它差点把蘑菇灯罩吞进肚子里：一个竖着红色|爆|炸|头，穿着背带裤的小玩偶竟然从玻璃破碎处翻了进来！ 啊？这不是那个谁……比利震惊回头，看向伊莱雅卧室床头的、小卷毛爸爸送来的玩偶，两者竟然一模一样！ 两个恰吉？！ 小偷恰吉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嘴里骂骂咧咧，脏话不断，它不仅顺利找到小孩鬼们提供的附魔兵器，还注意到伊莱雅床头的真恰吉。 它狞笑出声，正准备桃代李僵，身后就竖起几道巨大的黑影。 再然后，比利打开后院大门，笑嘻嘻地看着蘑菇们把小偷恰吉拖进地下。 主人帮它拔舌头，它帮主人打坏人！ 对了，还得帮主人拖地！ 该死的小偷恰吉，爬进来的时候弄了那么多碎玻璃，它得清理到什么时候！ 等伊莱雅吃着卤味回家，看到的就是正奋力修补破损窗户的比利。 “你才来我这一天，我的房子破损率比过去一周都高！”伊莱雅的确没有文化，但套公式就是快啊，当初汽车餐厅女老板是怎么损她的，她就原样照抄来diss比利。 比利脑袋疯狂摇动，它先是围着伊莱雅转了一圈，没在她手中发现舌头，又赶紧伸手指向后院，示意伊莱雅去看罪魁祸首。 后院？ 家里又来东西了？ 伊莱雅心烦，看来家里是得养条狗，不然什么脏的臭的都敢往她家里钻。 她一个响指，灰蘑菇们恋恋不舍地退开，只剩下院落中心一簇鲜红到妖异的蘑菇。 这些红色蘑菇从小偷恰吉的七窍中钻出，还有一些干脆攀附在它手臂和大|腿上，拼命地从人偶体内吸食鲜血。 “又一个活的人偶？什么玩意儿？你们是不是组团来坑我？”伊莱雅皱眉。 比利立即竖起写字板甩锅：【比利不知道。是它打碎玻璃自己闯进来的，嘴里叭叭着什么法式餐厅、灵魂转换什么的。】 比利只捡了些不带脏字的关键词告诉伊莱雅，至于那些下流的词汇，它也记着呢，只等着拿到舌头就向可恶的小骷髅疯狂输出。 “烦死，没用的东西一个接着一个来，又卖不出几个钱。” 伊莱雅琢磨片刻，给身上长满蘑菇，已经变成艺术品的小偷恰吉拍了个照，发布到二手网站上，标题写上“流行爆款人偶恰吉行为艺术”，各种tag打满，标了个4999的高价。 她原本以为这丑东西绝对不会有人想要，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被人秒拍！ 嘶，阿美莉卡人的审美果然恐怖如斯！ 对方钱多话不多，三两句就和伊莱雅敲定了上门取货的时间，看着秒到账的4999，伊莱雅陷入沉思，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什么新型诈骗。 是准备上门割腰子吗？还是某种自己没见过的杀猪|盘？ 算了，无所谓，见面之后对方就该知道谁是猪了。 一天之内进账一万五，伊莱雅心情非常美好，看着丑不拉几的比利也顺眼很多。 见对方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伊莱雅点点头：“行啦，没忘了你的舌头。给。” 她递过自己手中没吃完的卤味。 比利：“？” 小人偶没接，举起写字板：【主人，比利要舌头，比利不吃卤味。】 “这是舌头。” 伊莱雅又往前递了递。 “鸭舌。” 比利：“？？？？？？？” 疯狂的打出一连串问号。 不是，这对吗？！！！！！！ 21、021 靠搞副业暴富了 021靠搞副业暴富了 比利看着伊莱雅手中的卤味，气得浑身发抖。 它趴在地上，库库写下几个大字，举到头顶。 藏在写字板下的眼神满是愤恨，坚定的像是抗|议|游|行的领头群众：【不要鸭舌！要人舌！拒绝黑心老板玩文字游戏克扣工资！】 “这怎么能是克扣工资呢？”伊莱雅又吃了几根鸭舌，把卤味袋子展示给比利看，“喏，最后一根了啊。再不要就没有了。” 比利略一犹豫，但还是将写字板举得更高。 并在上面补充了一行字：【比利要新鲜人舌，比利要变成人！】 “哎，变成人有什么好的。” 伊莱雅一副“你还年轻你不懂，我是过来人”的姿态。 “只有东方的小妖怪才想变成人，在它们的观念里人类才是世界最高级的物种，但你是谁，阿美莉卡的小木偶啊！在咱们这里，人只有具有动物的特质才是超级英雄！” 伊莱雅没见过超级英雄，但她电影看得多啊——看，知识渊博的好处这不就出来了，随随便便举几个例子就能糊弄比利： “蜘蛛侠，蝙蝠侠，黄蜂女，蚁人……随便数数就一大堆啊。” 看着小木偶眼珠子左转右转，明显快要松动，伊莱雅抖抖卤味袋，假装要吃掉最后一根鸭舌，果然，小木偶立即上钩，扒拉她的手：【给我。】 比利捏着袋子，面上还有几分挣扎：【可是……有了鸭子的特质能干什么的呢？我是木偶，不需要做鸭也能浮在水面上。】 “鸭子嘴皮子利索，和安吉吵架的时候她说一句你能输出十句。” 这理由一出，比利立即欣然同意。 比利满怀期待地接受了伊莱雅的“恩赐”。 这名字听起来唬人，小木偶以为至少会有点类似电影大片里的金光特效什么的，结果就是吃了一口伊莱雅提供的特供蘑菇。 这、这能行吗…… 正在怀疑，吞下去的蘑菇突然在喉间化作了一团胶状液体，堵住它的嗓子眼，阻止鸭舌继续下坠。 那根小巧、玲珑、香辣的鸭舌就这么刚刚好卡在它的口腔里，仿佛是一只真正从嗓子里长出的细舌！ “试试看。”伊莱雅鼓励它。 比利深呼吸几下，活动活动酸胀下颚，试图发出最简单的“啊”的音，结果—— “嘎。” 是粗哑的鸭子嘎，而且听声音好像还是只公鸭。 但对于比利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有自己的舌头了，我能开口说话了嘎！” 有了舌头的小木偶在伊莱雅面前哔哔了一晚上——并且都是脏话。 伊莱雅甚至怀疑，比利是不是把这辈子自己听过的脏话都记了下来，以便哪天获得舌头之后就能直接对它看不顺眼的人疯狂输出。 失策了。 这么能骂，应该直接把它塞进四哥的钢铁工厂，把四哥气成高血压。 伊莱雅拎起比利的脖子把它扔进阁楼，这么的好的祖安公鸭，让布奇先生先享受。 听着瑞德的“枯燥录音”，伊莱雅迅速进入梦乡，一夜好梦。 次日，和吴经理请过假，再三保证自己绝不是因为凶宅太凶住不下去跑路后，她喊上比利一同前往珍宝店所在的城市。 比利一开始还挺开心，哼着小曲跟在伊莱雅身后走，但注意到越来越多人向自己投来怪异视线后，比利怯生生抱住伊莱雅小腿：“主人，比利走不动了嘎。” “走不动？那你爬呗。” 伊莱雅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两条腿走不动了就四条腿走，实在不行她还能把比利改造成偶体螃蟹、偶体蜈蚣。 比利：“？” 不是，为什么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别的主人听到小木偶走不动了，不是都会慈爱地张开怀抱，抱着木偶走吗？！ 为什么伊莱雅让它爬？！ 比利满脸怀疑偶生，恍恍惚惚地跟在伊莱雅身后。 伊莱雅看了它一眼。 内心“哼”了一声：这一招三姐家的小人偶安吉当年用了不知道多少次，演技可比比利好多了。 她才不会继续上当受骗！要怪就去怪前辈安吉把路走死了吧！ 看得出来三姐是很关心她的笔友了，地址给的无比详尽，伊莱雅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珍宝收藏店。 推门进入，随着风铃的清脆响声，伊莱雅像是踏入了某种结界内。 店外阳光明媚，热闹非凡，店内阴森冷淡，一片死寂——但在这片死寂之中，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探、审视，在她看不见的角落也有无数张嘴在评价、八卦。 小比例气喘嘘嘘地跟着，仆人似的帮伊莱雅合上店门。 走了这么久的路，它累得像狗，但在看见或站立、或端坐在货架上的各式人偶时，它又骄傲地挺起胸膛！ 它是不一样的，它有舌头！它能说话！ 它和这些没有生命的笨蛋人偶才不一样呢！ 两人的动静引起店长注意。 店长，男，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模样，秃头，努力地将一身赘肉工整地扣在衬衫和马甲内。见有客人造访，他立即从缝纫机前起身。 即便是看到比利这么丑的东西，店长依然能面不改色的赞扬：“是个可爱的小男孩，还有他的主人。这位小姐，您想给孩子添置些什么？我们这里有很多适合小伙子的衣服道具。” 比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牵牵伊莱雅的袖子：“比利想要嘎。” “比利想要就比利自己掏钱买。”她是一个子都不会花在小人偶身上的。 比利：“？” 店长双眸微睁：“小姐还会腹语？而且您的孩子竟然会动？这真是太有趣了。啊，对了……” 他从柜台后拿出几件放在盒子里的珍藏款：“是不是外面的普通货色看不上？这里还有知名娃衣设计师贝内文托女士在我们店寄卖的限量新款。” 伊莱雅：“……” “我三姐在你们这儿寄卖娃衣？”她告知店主自己的身份，并按照三姐嘱咐的那样，给店长看了她衣服上的缝合针脚。 伊莱雅原本以为“凭针脚认人”的说法很荒谬，却不想，胖老头店长才看了几眼，就立即欣喜点头：“对对对，这是贝内文托女士的工艺！对我们来说，这些独特的缝纫手法就像专属名片一样，一眼就能认出来！” “原来您是贝内文托女士的妹妹，那难怪了，身边有那么高档的设计师为您量身打造衣物，自然看不上店里的普通货色。” 伊莱雅听出来店长的画外音，她抱着最后一丝幻想询问：“三姐的娃衣在你们店里卖得很好？” “绝对的抢手货啊！”店长哪能想到伊莱雅的阴暗姐妹情，大力夸赞，“每一款都超级畅销！就我给您拿的这一件，随随便便卖个八百美金不成问题！” 伊莱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内心直接变身土拨鼠发出尖叫！ 鱼头人大哥偷偷往村外卖咸鱼她是知道的，二姐酿的葡萄酒有怪味，但每次新酒出窖，就被神秘客人们都预定走了，四哥的钢铁工厂更是做得风生水起，听说现在都开始做代加工卖贴牌货了。 伊莱雅原本以为，就算自己过得再不好，也比三姐这个只会躲在井里的闷葫芦强。 可是现在…… 原来整个家里所有人都在搞副业闷声赚大钱，只有自己是穷鬼啊！ 22-30 第22章 贫穷让人咬牙切齿、痛心疾首、恨之入骨。 看着三姐摆放在店里寄卖的人偶成衣,伊莱雅没有与有荣焉，只有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珍宝店老板偏偏还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不断宣扬贝内文托的手工制品有多受顾客欢迎。 说到激动处,他还拿过娃衣和伊莱雅身上的衣服针脚进行对比解说。 伊莱雅冷眼看比利。 鸭舌还是给早了。 不然高低让比利把多事的老板的舌头给拔了。 她正在不着边际地想着如何把珍宝店改造成死过人的凶宅,突然，身后的风铃声响起，提示有新客人进店。 还没来得及回头，伊莱雅就听见一声暴呵：“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混杂着愤怒与哀切,听得伊莱雅心头一颤。 她回头，看见一个身宽体胖的黑影站在门口。 女人体态很差,驼着背，脖子不自然地向前伸着。 一身明显款式老旧俗气的工装衣裤，单手撑着门框大口喘气,就像是一头刚刚被偷了幼崽的母狮遇见宿敌。 伊莱雅还没弄清楚状况,胖女人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干嘛？来找她麻烦的？ 她都不认识这人,干嘛冲过来找死？ 伊莱雅甩给比利一个眼神，示意小人偶该挺身而出报答主人的赠鸭舌之恩，但下一秒,她又伸脚将比利踢到一边：胖女人的怒意不是对着她的。 对方不仅不是对她发火,甚至还老母鸡护犊地将伊莱雅保护在身后,一巴掌拍掉珍宝店老板的手,厉声质问：“你想对她做什么？！” 老板一头雾水：“没干什么啊？我、我就是跟她探讨探讨贝内文托小姐的手艺。” “对了,萨曼莎,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贝内文托小姐的妹妹，说是专门来找你的。” 胖女人就是萨曼莎？ 听到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伊莱雅这才仔细观察起对方的模样：萨曼莎顶多也就三十冒头的样子,但她不施粉黛，穿着老土，再加上不健康的臃肿和糟糕体态衬得她都像是奔五的中年人。 至于三姐提到的萨曼莎的精神状态不好……这点伊莱雅倒是看不太出来。 她只觉得对方看起来很古怪，总是低着头，翻着眼睛看人，视线落在谁身上都带着警惕。 果然，听到店长的介绍，萨曼莎并没有放下戒心，视线在店长和伊莱雅身上反复审视。 好一会儿才开口质疑：“贝内文托的妹妹？你就是她信里提到的毒蘑菇小妹？她……她自己为什么不来？” 伊莱雅：“……” 伊莱雅要气笑了：她就知道，安吉背地里叫她毒蘑菇果然是三姐教的！她一时气愤，她甚至都忘了询问萨曼莎刚才的怪异举动是何原因。 伊莱雅伸手，示意她也可以看看“名片”。 等萨曼莎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收起身上尖锐气息，伊莱雅才没好气地开口：“三姐说你最近发癫，让我过来看看。” 毒蘑菇是吧，那就别怪她真的喷溅毒液了。 看着萨曼莎越来越阴沉的吃瘪嘴脸，伊莱雅得意：哼，我赢了。 她打响 指：“比利，回家。” 比利看一眼店里各种适合小人偶的配件，依依不舍地跟在伊莱雅身后。 才走出店铺十几米，伊莱雅就听到身后沉重的脚步声。 萨曼莎庞大的身躯很快越过她，挡住她的去路。 干嘛？终于发癫了吗？想干架？ 刚才珍宝店店长在眼前她都敢让比利拔舌头，更别说现在四下无人，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你的人偶会动？”萨曼莎的声音带着急切，“它是不是还会说话？” 这问题一出，比利就坐不住了。 伊莱雅还没开口，它就急忙开口炫耀：“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得到了舌头嘎？” “比利不仅会说话，而且比利嘴皮子可遛！” “安吉要是敢再来找比利麻烦，比利就骂得它全家狗带……”比利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伊莱雅一锤子砸在脑袋上，眼冒金星，晃晃悠悠转了几圈扑倒在大街上。 “你……”萨曼莎震惊。 “你怎么能这么对小木偶？！他是你的朋友啊！” “哪门子的朋友，随手捡来的卖不出去的小废物罢了。” 伊莱雅拧眉。 骂安吉就骂安吉，最多捎带一个三姐，还想诅咒她伊莱雅狗带？小人偶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还有眼前这个癫婆是怎么回事？怎么表现得比她还要痛心？ 见她将比利搂在怀里安慰，伊莱雅思索片刻：“你喜欢比利？卖给你，只要4999美金怎么样？” 伊莱雅注意到萨曼莎身体一僵。 她以为对方嫌贵，又赶紧改口：“木偶丑是丑了点，不如这样吧，3999卖你，我还可以让三姐给比利做几套娃衣，免费送你。” 反正不是自己干活，伊莱雅承诺得毫无压力。 萨曼莎抚摸着比利的头发，最终似乎下定什么决心，站起身，认真看向伊莱雅：“我可以给你钱，但……我想要别的东西。” “你的木偶和贝内文托的安吉都会动，会说话，会陪在你们身边，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她的声音沾染几分颤抖和不甘心：“我看了很多书，找了很多办法，都没有办法制作出最完美的人偶！” 伊莱雅想起三姐跟她提到过的信息：“或许是你找错了材料？你知道安吉是什么做的吗？” “人骨，是的，我知道。”萨曼莎双眼发亮，配合着她硕大的黑眼圈莫名诡异，“我找不到人骨，所以就用人来代替，是材料不行吗？” “什么叫用人来代替？尸体？” “不是尸体。” 萨曼莎摇头：“人。就只是人。” 在萨曼莎说自己制作人偶的材料是人时，伊莱雅只觉得这蠢东西脑子出问题了。 但在她应萨曼莎的要求去她家看看后，伊莱雅才知道，眼前的女人脑壳已经坏掉了。 萨曼莎的公寓不大，被她改造装饰成芭比娃娃们居住的房间模样，无论是粉红色带着蕾丝的窗帘，还是精致的原木家具，每一处都透着童话气息。 然而在这一片美好氛围中，却有三个奇怪的东西格格不入。 那是三个被打扮成玩偶模样的成年女性，她们穿着手工缝制的连衣裙，僵硬地围坐在桌前，被摆成正在举办茶话会的模样。 女人们脸上的泪痕和手臂上方悬挂的吊瓶无时不刻地彰显着这一幕的惊悚。 原来萨曼莎口中的“人”材料，还真是活生生的人。 看得出来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不然也不会在给三姐寄的信里也有尸体照片。 伊莱雅绕着圆桌走了一圈，她注意到三个“人偶”看向她的眼神很是复杂，既有危险示警，也有惶恐不安。 担心自己被萨曼莎伤害？也害怕她是萨曼莎的同伙一起对她们施|暴？ 很可惜，都不会。 她只收钱办事，多余的事情伊莱雅才懒得做呢。 很快，她被桌面上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吸引注意力：“洗手液？我三姐连这个都给你？” 伊莱雅又挑眉看看三个人偶身上挂的吊瓶：“你不会给她们注射洗手液吧？” 从看到三只人偶的第一眼起，萨曼莎的神色就变得异常温柔。 就像是童话里到处抓孩子来充当自己女儿的老巫婆，她亲切地抚摸着三只“人偶”的头发，将她们当做自己最珍贵的宝物对待。 听到伊莱雅的疑问，她立即否认：“怎么可能？” “贝内文托也很奇怪，给我寄洗手液做什么？还说这玩意儿包治百病……太荒唐了。” “我给她们注射的是生理盐水、葡萄糖、氯硝O泮、盐酸OO尼定，能保证她们的生理活性，也能阻断她们的大脑神经和肌肉间的信号传输。” 伊莱雅：“……” 一连串的陌生名词听得她脑袋发懵。 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再炫耀学历就直接给她两万块啊！ 以前在村里逍遥快活时，伊莱雅觉得当个文盲也没什么不好的，结果来了阿美，接连受挫。 她摆摆手，示意对方说的太深奥自己听不懂：“你到底有什么诉求，讲人话。要是我能做到，一定帮你解决了。” 干完这一单她还要回家去赚神秘买家的4999呢。 “你愿意帮我？”萨曼莎惊讶。 她拘谨地抠着手指：“你……你人真好。你是好蘑菇。我正好需要一个帮手。” “之前我也用类似的方法制造了几个人偶，可是她们……最多也就活了一个月，最短的几天就没有了。一定是我的方法错了。光用药物是制造不出来会说话会动但不会反抗我的人偶的。” “我现在有了个新点子，是以前爸爸交我的。” “嗯，你说。”伊莱雅本来想给萨曼莎推荐一下听话菇，可听到对方自己有解决办法，便也想听听看。 萨曼莎捧着她最喜爱的红衣金发人偶的脸，在她额间画了一道线。 “你听说过额前叶切除术吗？” “我小时候不听话，爸爸就告诉过我，再不乖的话就用这种手术把我变成听话的人偶！爸爸说的话都是对的，爸爸说的话一定要听……”提到父亲后，萨曼莎的状态再一次变得怪异，明明口中说的是认同的台词，但她却双手环抱着自己，指甲用力地都要掐进手臂肌肉里。 眼珠不断转动，眼神中透露着某种深深的恐惧。 她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表露“抗拒”。 许久之后，她才从近似癫狂的状态中抽离出来。 萨曼莎紧紧攥住伊莱雅的手：“好蘑菇，你愿意成为我的手术助手吗？我们可以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工作！”她掏出手机，播放上面的手术教程视频，示意伊莱雅赶紧临时抱佛脚学起来。 伊莱雅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接过手机后先点开进度条看了看：怎么视频时长四个小时？ 她只收了三姐一万块，还要帮忙动手术？而且是三台？ 阿美出趟救护车就能赚一万块，她做十二个小时手术助手也只赚一万块，把她当黑|奴用啊？老美人到底有没有具体的收费标准啊？ 她很想给三姐发信息告诉她，你这朋友癫到我治不了，我走了。 但转念一想，要是真一走了之，以后再想从三姐手里骗钱就难了。 琢磨片刻，她让萨曼莎稍等，自己给瑞德打电话：“卷卷，有人花一万美金让我帮忙做三台额前叶切除术，这价格合适吗？是不是得让她再加点？” 百忙之中抽空接电话的瑞德：“？？？” 首先，卷卷是什么鬼？ 其次……做额前叶切除术？！还是找初中都没毕业的、没有任何行医执照甚至是行医经验的伊莱雅？！这已经完全不是价格合不合适的问题了！ 第23章 “这种手术存在严重的副作用,患者可能丧失自主能力、表达能力，甚至发展为痴呆。是 现代医疗早已淘汰的技术。伊莱雅，不管是谁让你做这件事,必须拒绝明白吗？” 瑞德声音急切,甚至难得带上了几分命令的语气。生怕伊莱雅无法无天为了一万块铤而走险。 伊莱雅打开扩音：“外放了。再说一遍副作用。” 瑞德呼吸节奏微微变化，明显是不理解她的意思。 他也没多问，重复一遍刚才的话语。 随后，瑞德听见伊莱雅像是在对身边的谁说话：“听见了？做脑叶切除术根本没用,还会把人变成痴呆。” “我很怀疑当初你老爸的动机，他想给你做这个手术？想把自己女儿变成痴呆？我老妈那么恶毒都不会这样对我。” 电话里的伊莱雅丝毫没有初次见他时的那种拘谨感,语速很快，噼里啪啦地一通训斥。 仿佛对方不是什么准备给她一万块的金主爸爸，而是受她操控的小奴隶似的。 “不会的,我的父亲,我的父亲……”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对方大口喘|息，几乎是用咬牙切齿地语气开口：“我的父亲对我很好！及时他要切掉我的脑叶也只是为了我好！是萨曼莎不听话，是萨曼莎不该惹父亲生气……” 女人越说越痛苦。 瑞德甚至能隔着电话听到对方咯吱作响的后槽牙。 “伊莱雅……你、你走远点,我有些私事要和你商量。” 陌生女人的异常让瑞德很是不安：他不擅交际,但见过的变|态车载斗量,一听对方的语气就觉得大事不妙。 这分明就是被戳中刺激源后的典型表现啊！ 如果不是伊莱雅说开了外放,瑞德都想直接大喊让伊莱雅快跑了。 “私事？私事一会儿再聊,别耽误我赚钱。”伊莱雅继续贯彻她要钱不要命的原则。 虽然瑞德此时看不见她,却能直接脑补出女孩拍着胸膛信誓旦旦地模样：“萨曼莎，你想用切除脑叶的方法制作出会说话还能和你贴贴的人偶是不可能的。我这位朋友可是拥有三博士学位的FBI，你最好相信他。” “你既然愿意花一万请我帮忙做手术，倒不如用一万块在我这里长期订购听话菇……” 一开始瑞德还在心中不断祈祷伊莱雅千万别再说出什么刺激对方的话了,可当他听到“人偶”两字时，整个人犹如被闪电劈到，杂乱无章的电流在脑中疯狂游走！ 那个叫做萨曼莎的人想用“切除脑叶”的方式“制作人偶”？！ 他机械性地转过脖子，眼神落在证据版上的受害者照片上——那些可怜的姑娘无一例外地被不明嫌犯打扮成复古人偶的模样！ 伊莱雅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她不是在洗白凶宅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就在瑞德拼命将两件事整合在一起时，他突然听到电话那头的陌生女声无比阴冷地开口：“FBI？！” 她的声音陡然尖锐，伴随着物品落地的声音，几声微弱的呼救同时响起。 “我那么相信你，你竟然通知FBI？！我就知道，你们都想把人偶从我身边抢走！我绝对不会允许！人偶是我的！她们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随着剧烈的一声“呯”，电话再也没有声响，无论瑞德如何回拨，响起的都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伊莱雅到底怎么了？！ 快接，快接啊！ 不安在瑞德脑中急剧膨胀，每一秒等待都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他眉头紧拧，嘴里不断念叨着伊莱雅的名字，在不知多少次忙音之后，瑞德深吸一口气，拨通加西亚的电话。 瑞德甚至顾不上寒暄，语速极快：“加西亚，帮我定位伊莱雅现在的位置，我报给你号码。” 加西亚下意识用羽毛笔记下号码，才反应过来：“呃，瑞德，需要我提示你现在是工作时间吗？” “我知道。”瑞德补充，“我怀疑伊莱雅现在在和我们要找寻的凶手在一起！麻烦顺便帮我查询‘萨曼莎’这个名字，看看是否在警方的嫌疑人名单中。我需要这个人名下的所有住宅地址！要快！” “哈？不是，你说什么？” 加西亚脑子迷糊，但手指动作可一点都没停下，几乎是处于无意识状态就在键盘上敲下萨曼莎的名字。 检索结果几乎是瞬间就弹框出来。 “我的上帝……”在浏览对方的信息资料后，加西亚也傻眼了，“瑞德，萨曼莎确实在我们的嫌疑人名单里，而且她的状态完全符合我们的侧写！” “这姑娘十岁时失去母亲，之后被她的父亲使用电|击|疗法损伤了大脑，几乎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她在她父亲名下的疗养院工作，有一定的医学常识，也身强体壮，能轻易拖动受害者们的尸体……可我查不到她的地址……” “告诉我她父亲的疗养院在哪里？”瑞德声音发沉。 他已经没精力去探究为何伊莱雅会和不明嫌犯萨曼莎共处一室了，他只知道，自己FBI的身份已经彻底激怒萨曼莎，若是自己再不快些，伊莱雅很可能会受伤！ …… 另一边。 萨曼莎的小公寓中。 萨曼莎已经彻底陷入癫狂，她趁着伊莱雅心疼去捡手机时，抓起藏在外套口袋里的电|击|器就怼向伊莱雅！ 滋滋电流声在空气中猛地爆裂，带着骇人的焦糊气味笔直戳到了伊莱雅身上。 伊莱雅低头看肚子上糊掉的布料，又嗔怪看向萨曼莎：“……” “打手机，加损坏衣物，我警告你最好赶快赔我两千块，不然的话……”伊莱雅左右看看，在盯上三只“人偶”时冷哼一声，“你还想把这些人偶留在你身边？把你摊子全都掀了，一只人偶拿去喂鱼，一只人偶拿去酿酒，还有一个拿去炼钢！” “至于你，把你塞到井里去喂大头怪婴！” 回应她愤怒的是萨曼莎继续加大电量的电|击|器，她使劲儿向前怼着，可一贯无往不利的武器却在这一刻失灵！ 伊莱雅烦躁地一把推开她，手臂挥舞时意外将电|击|枪甩向空中，击碎灯泡。 这个房间原本就被改造的门窗紧闭，还常年拉着窗帘，没有了电灯光源迅速陷入一片昏暗。 只有电|击|枪噼啪作响的蓝色电光还在不断闪烁，将房间映照得更加诡谲。 萨曼莎突然定住。 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惶恐。 她蜷缩起自己，快速远离电光，声音中也都是颤抖：“不要不要，萨曼莎讨厌有闪电的房间……”她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慌乱地四处爬着，在看到依旧端坐在椅子上的红裙金发“人偶”时，泪流满面地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对方。 “‘萨丽’，不要离开我，我们约好的，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不对？我不会让任何人夺走你，父亲也不可以！” 第24章 凶手萨曼莎的一通操作直接把作为受害者的伊莱雅整不会了。 干嘛？登月碰瓷呢？ 萨曼莎拿电|击|枪怼她的时候她可没躺在地上装柔弱。 伊莱雅皱起眉头,用鞋尖抵了抵萨曼莎：“喂，快起来赔钱，装傻也没用。再嚎让比利把你舌头拔了。” 一听到自己的能力有用武之地,小木偶立即骄傲挺胸。 一双诡异的大眼珠子不怀好意地盯着萨曼莎。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欺软怕硬的劣根性,即便是穷凶极恶的连环杀手也不例外。 面对“人偶”受害者们的苦苦哀求时，萨曼莎无动于衷，面对伊莱雅不服管教随意和外界联络时，萨曼莎企图用暴力阻止,可一旦受害者们展现出远超于她的能力，她就会像现在这样： 畏缩在房间角落,口中不断小声呢喃：“闪电……爸爸，不要用闪电惩罚萨曼莎……” “闪电？哪儿来的闪电？” 伊莱雅不明所以——就算萨曼莎真会在正常人和癫狂状态中无缝切换，也至少得要有个应激源吧？ 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失去孩 子的母亲看到别人家的婴儿车才会发疯,做了坏事心里有鬼的恶毒女配们也要看到假死的女主重新登场才会抓狂。 哪有莫名其妙突然发病的！ 房间昏暗,她正准备摸去窗边看看窗外是不是真的暴雨将至，结果就看到小木偶比利捡起还在滋滋放电的电|击|枪，献宝似的举到她眼前：“这个,主人,闪电是这个嘎！” 一开始,伊莱雅只觉得比利的榆木脑袋坏掉了。 怎么可能有父亲拿电|击|枪去惩罚亲生女儿的？ 结果在她接过电|击|枪后,看到萨曼莎更加惊恐慌乱的模样,伊莱雅不禁认真开始思考,难道自己一家五口才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虽然大家每天嘴上把对方的骨灰都扬了十七八遍，五脏六腑都拿去给猪拌饭，但实质性的伤害好像还真的没有。 难道自己此次离家出走来到阿美莉卡，其实不是什么奇幻冒险故事,也不是什么甜蜜爱情剧本，而是一场看遍世间百态，终于明白亲情美好的探寻心灵之旅？ 不了吧，自己可不想当这种女主角，她还是比较期待把四哥脑浆子都打出来的剧本。 伊莱雅叹息一声，用眼神示意比利去拉开窗帘，自己则在阳光照射进来的瞬间徒手掰断了电/击/枪。 散发着幽暗蓝光的可怕电流失去孕育它迸发的“土壤”，立即偃旗息鼓，变成一堆不值钱的碎片。 “你老爸可真不是个东西啊。说吧，除了电|击你，威胁你，P|U|A你，老登还做了什么？”伊莱雅已经隐隐猜到萨曼莎发疯的底层原因了。 果然，孩子的悲剧都是糟糕的原生家庭带来的。 她突然就能共情眼前的可怜姑娘了。什么发癫不发癫的，那不都是被家里逼的嘛！ “爸爸对我很好……” 电光熄灭后，萨曼莎果然从癫狂状态中脱离出来，只是她的眼神闪躲，根本不敢正式伊莱雅。 “好个屁啊你别被老登洗脑了！我妈也是一天到晚说对我好，结果呢，书都不让我读，害的我润到哪儿都只能刷盘子！父母们就是喜欢用‘我是为你好’这句话给孩子洗脑，让他们对外界产生错误认知，从而永远无法摆脱父母的掌控！” 说起自己的辛酸史，伊莱雅是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恨铁不成钢地伸手抓住萨曼莎的手臂，一把将她从地上薅起来。 伸手用力在她厚实的背上一拍：“站直了。我们这就去找老登算账！” “我听到你刚才说他抢走你的人偶了是不是？抢回来啊！怕他个鬼啊！找一群人类来当代替品有什么用？给她穿上漂亮裙子戴上假发就能把她当做是‘萨丽’了？我告诉你，这种找替身行为在电影里没一个有好下场！” “白月光被抢走了，现在就去抢回来！” 伊莱雅左右一看，没有找到趁手兵器，她盯上用来给“萨丽人偶”挂吊瓶的输液杆，伸手一拔一掰，掐掉两头，一根简单又极具威胁性的金属长棍就做好了。 “走，看我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她单手拽走还没反应过来的萨曼莎就要出门，脚步都迈到门边，才突然想起什么，又折返回来，看着客厅圆桌旁三张警惕又恐惧的面容说道：“差点忘了还有你们三个。” 在女孩们哀求的视线中，伊莱雅哼着小曲，捡起被她扔到一旁的吊瓶，重新挂好，并往每个吊瓶里加了几滴洗手液。 “求求你……不要……我们会死的。”被萨曼莎打扮成萨丽人偶模样的女孩连声祈求。 伊莱雅则是安抚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包没事的。我们村儿生产的洗手液对于任何伤势病情都有奇效。放心吧，我保证不会让这件屋子变成凶宅。” …… 萨曼莎父亲的疗养院门前停了两三辆警车，一些穿着制服的人在院门口维持秩序，看到疗养院的工作人员便会上前拦下，盘问信息。 萨曼莎身体一僵，扯扯伊莱雅的衣袖：“要不……回去吧，爸爸说了，不能和警察接触，不然就会把我送去有闪电的房间。” “你还没明白？越是他不想让你做的，你就越是要做，不然怎么恶心他？” 伊莱雅恨铁不成钢，指着萨曼莎的鼻尖：“再说了，哪家好人会害怕警察？只有那种经常分尸的、偷|渡的，做了亏心事的，才会看到警察就心虚！他是不是除了虐|待你，抢你人偶，还干了别的什么？” 萨曼莎低头不说话。 真是个包子。 三姐怎么会交到这样的朋友？一点都没让安吉教教她怎么外耗发疯吗？ “不说也没关系，”伊莱雅手中铁棍敲得墙壁邦邦响，“还没有哪个人类在我手上不说真话的。” 她把手机调到录音模式，打算好好录下臭老登承认罪行的证据，然后……卖给警察。 卖萨曼莎能赚一笔，卖她老爹还能再赚一笔，简直完美！ 尽管门口有众多警员把手，但对于伊莱雅来说，想带个人进入疗养院完全是小事一桩。 问出院长办公室所在后，她拉着萨曼莎横冲直撞，最后一脚踹开老登紧锁的院长室大门。 手中铁棍刚狠狠一挥，伊莱雅酝酿多时的豪迈话语还没说出口，就双眼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房间中熟悉的男人，诧异出声：“小卷毛探员？” 啊，完了，怎么把人家外号说出来了？ 她还没来得及找补，就看到站在小卷毛身边的另一名探员迅速拔|枪瞄准她身后的萨曼莎！ 而小卷毛也呼吸急促，急切地将一只手提箱递到两人眼前：“萨曼莎！我们知道你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他是个畜生，但我能跟你保证，他永远也不会再伤害你了。” “每次他伤害你后，就会送你一个人偶作为补偿，而你也将它们看作是自己唯一的朋友，所以才会在失去人偶后不断找寻相似的年轻瘦弱女孩作为替代品。但我们知道，你的本意并非是想伤害受害者们，死亡只是不幸的意外。” “甚至连她们死亡后，你还会将她们的尸体转移到象征着纯洁和欢乐的游乐园中，希望她们获得你童年时不曾拥有的快乐。” “你本性不坏，你只是太想和朋友们在一起了。” 小卷毛探员又将手提箱往前递了递，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恳切：“我保证，以后你可以和你的朋友永远在一起，但现在……离开伊莱雅好吗？她不该成为你的收藏品。” 怯生生地跟在伊莱雅身后，向自己童年时的阴影来寻仇的萨曼莎：“……” 手提长铁棍雄赳赳气昂昂，满脸杀意怒气值满点的伊莱雅：“……” 她上前一步，遮挡住萨曼莎的身影：“瑞德，我觉得你好像搞错了什……”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瑞德紧紧环抱住！ 伊莱雅从没想到，小卷毛探员瘦弱的身躯里竟然也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他几乎抱着她转了个圈！最终，就像是当初在法式餐厅中一样，他牢牢挡在凶手和她之间，阻断了任何可能伤害她的途径。 “伊莱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第25章 伊莱雅很想反驳“我能有什么事？我强壮到能把萨曼莎和她老爹的肠子都拽出来跳绳！”,但瑞德的拥抱太温暖，她舍不得。 上次在法式餐厅被拥抱时伊莱雅太过惊讶，来不及贴贴,这次找到机会,脑袋抵住他的颈窝。 噫，这小卷毛怎么这么高！ 她悄悄踮脚，终于蹭到瑞德的下巴和耳根，她甚至都没有继续更多的动作,只是呼吸片刻，就发现自己的气息染红了对方的皮肤。 哈哈哈没谈过恋爱的纯情小处|男就是可爱。伊莱雅心中好笑,很想看看瑞德到底能敏|感到什么程度，故意用唇角蹭了蹭他的颈边，随后满意地发现小卷毛整个人都变得硬邦邦 的,就像是放了三天的法棍。 美滋滋地被抱了一会儿后,伊莱雅学着电影里女主角们的样子装可怜卖惨——她没什么东西可以卖,幸好衣服上有个被电|击|枪，怼出来的破洞，立即伸手一指：“她在家里想害我,还好我机灵。” 看到她腹部衣物上触目惊心的烧焦痕迹,瑞德呼吸停滞一秒,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摸。 可在触碰到伊莱雅肌肤的时候,手指又像触电一般迅速收回。 双颊绯红,他不敢看伊莱雅,轻声问：“真没伤到？” “嗯。” 瑞德“哦”了一声，迅速脱|下外套给伊莱雅披上：“以后千万不要再逞强了。这些连环杀手们……”瑞德咽了咽，最终没将那句“穷凶极恶”说出口。 或许别的不明嫌犯的确糟糕的仿佛是人类社会的烂疮，但他对着萨曼莎说不出这样的话。 伊莱雅顺着瑞德有些悲悯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正抱着几只人偶们欣慰哭泣的萨曼莎。 她将自己在对方公寓中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 “虽然她想打我，但也不是什么坏人，她绑架人类女性只是为了夺回自己的白月光人偶。” 伊莱雅突然皱眉想到什么，挥舞手中铁棍，在办公桌上狠狠一敲，指着办公桌后穿着白大褂，一身人模狗样的秃头老登：“你是她爸吧？我听说你干的坏事挺多啊，从小就虐|待萨曼莎，还抢她的人偶。” “他还侵|犯了年幼的萨曼莎，以及其他被家长送来疗养院治疗的孩子。” 就在萨曼莎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老登时，她突然听到瑞德在身边开口。 “什么东西？”伊莱雅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单词。 她扭头看向瑞德，企图再度确认，却只从小卷毛探员脸上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嫌恶。 恶心，太恶心了。 “叫你老登都侮|辱老登这个词了啊。不仅炼铜甚至还对自己的女儿下手？！今天不把你脑浆子打出来……”话还没说完伊莱雅就忍不住了，举起铁棍就要冲上去！ 随后，腰间一紧，她被瑞德从身后拦腰紧紧抱住！ “哎？怎么了？你快放开我，让我打死那老登！”眼见恶心老登已经快步冲出办公室，伊莱雅急得不行。 伊莱雅的挣扎让瑞德抱得更紧，他竭力劝阻：“我们的职责只是揭露对方的罪恶，审判的事情交给法庭来！你现在把他打死了，然后呢？想去蹲监狱吗？他和持|枪|歹徒的性质不一样！” 一开始伊莱雅还很不屑，要什么法庭？当初在西班芽小山村里，她就是最大的王法。面对道德底线突破下限的畜|生玩意她想弄死就弄死。 可听到瑞德后半句话，伊莱雅：已老实。 她是黑|户，可不能被条子抓去蹲大牢。 “行了行了，我不动手。”她承诺，扒拉下瑞德的爪爪，“他伤害了萨曼莎，自然会有人惩罚他。” 瑞德点头，低头时却看见一个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比利？你把它也带来了？” “对，萨曼莎不是喜欢人偶嘛，我带着比利两个人也能有共同话题。”伊莱雅简单讲了讲自己和萨曼莎的关联，又踢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比利一脚，“愣着干什么呢，快点叫爸爸，咱们一起回家把五万块赚了！” 钱不到手心不安啊，还是早点把阁楼上的王八蛋抓捕归案上交FBI，洗白凶宅卖出去才是正道理。 比利原本在眼巴巴地看着萨曼莎抱着她的人偶哭，并在小脑瓜子里展开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它的新主人也能这样对它就好了——的时候，冷不丁被踹了一脚，摸摸屁屁，狗腿子的扒拉住瑞德小腿：【爸爸。爸爸，你怎么知道比利有新舌头了嘎？】 对此，瑞德的反应是：鼻子嗅嗅：“谁吃卤味了？” 看着小人偶迅速垮掉的脸色，他又好奇揉揉比利脑袋：“你给它装电池了？是不是还参照了恰吉人偶的录音功能？” 说到恰吉的时候，小卷毛探员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你有听到恰吉录音吗？效果如何？” “一点都不催眠。”伊莱雅立即皱眉看他，“虽然你说的那些内容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但是你的声音好好听啊，越听越想听，越听越兴奋，哪里睡得着。” 说完，伊莱雅又侧头仔细观察瑞德的表情。 哟哟哟，果然又脸红了。 她很满意。 还有什么比逗弄一个一本正经的学神级FBI更有趣的事情呢？甚至都不用给什么好处，夸夸他就脸红了。 “那……下次……”瑞德支支吾吾。 幸好，伊莱雅玩够了，就“抬手放过”了腼腆小博士：“虽然催眠效果不行，但你原本的意图达到了。我听录音的时候确实不会想起法式餐厅里血肉模糊的恐怖画面，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一棍直球打得瑞德眼冒金星。所有试卷都能满分通过的瑞德此时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他抿抿唇，大脑飞速运转，检索各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迎接他的是第一百另一种可能：已经在房间里发光发热好几分钟的罗西终于看不下去，收好枪，带着揶揄眼神拍拍他的肩膀： “瑞德，我想你们可以一会儿再叙旧。我们得把萨曼莎送去警局，顺便让当地警方对她的父亲进行调查。” 瑞德：“……！” 他立即收起唇边宛如大金毛般傻乎乎的笑容，正了正脸色，手脚很忙似的整理着衣服：“好的，我这就来。” 在看向伊莱雅的时候，琥珀色眼眸又不自觉地亮了亮：“我要去进行收尾工作。如果你不着急的话，等你忙完了，我送你回去，顺便……顺便去做你家孩子的爸爸。” 瑞德越说越小声，但言语中的期待却是越来越浓郁。 说完，他眼神亮晶晶地看向伊莱雅，期待她的许可。 一起回去赚钱？ “好啊好啊！”伊莱雅眯起双眼，兴奋地踮脚在小卷毛探员脸颊上一啄，“一言为定！” 第26章 一个吻又把瑞德亲得晕晕乎乎的了。 连护送伊莱雅离开疗养院的时候,脚步都虚浮地打着飘。 他甚至在这一瞬间理解了为何比利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说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有舌头了”，他也好想告诉全世界：“你们怎么知道伊莱雅亲我了？” 他看向吃力地哼哧哼哧跟在身后的小木偶，想了想,伸手将丑丑木偶捞进怀里抱住：他没有做父亲的经验,但可以从现在开始积累！ 不仅仅是为了帮伊莱雅抓住凶手，更是为了让女孩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可靠的，可以作为长期伴侣的存在！ 他从来都封闭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愿意了解他，他也不太想伸出触手去接触对于他来说过于陌生的世界,但……对于伊莱雅，他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BAU众人得知他们苦苦追寻的凶手竟然自投罗网，都集中到了疗养院门口。 结果没想到不仅看到了凶手,还吃到了一手大瓜。 霍奇是最先发现瑞德和伊莱雅的,因为没见过蘑菇小姐,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位也是受害者？需不需要帮她叫救护车？” 话刚说完，他就听到摩根和加西亚在身后窃笑。 霍奇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押送嫌犯的罗西冲他耸耸肩：“是瑞德的女朋友。” 霍奇：“？” 瑞德：“！不是！伊莱雅她… …”在他的人生经验中,被开玩笑说是“瑞德的女朋友”是每个女孩都排斥的事情,在没有和伊莱雅正式确认关系时,他不想用这样的玩笑定义伊莱雅的身份。 伊莱雅用力点头：“是的呀,是他太太。”她揪过瑞德怀中的木偶,往霍奇面前一递,“这是我们的孩子比利。” 一句话，说得瑞德整个人都要冒烟了。 着急忙慌的解释也停下来，小卷毛垂着眼，手指不断抚摸着喉间,似乎有很多话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伸出小爪爪挠得他浑身都痒。 霍奇立即明白过来。 毕竟大家在偷听伊莱雅给自家孩子找爸爸的电话时他也在场。 看似严厉实际很懂职场人情世故的主管大人立即揉揉比利脑袋：“瑞德，你儿子……长得挺别致的。” 【比利会说话嘎！】比利致力于向每一个自己新认识的人炫耀自己拥有舌头。 “还很聪明。” 瑞德：“……” 霍奇也和摩根他们学坏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他揽过伊莱雅的肩膀，护着她赶紧离开：“我们快些去警局处理后续问题吧，你们难道不想早点回去吗？” 走得远了，还能听见加西亚煞有介事地跟其他同事们说：“当初他约伊莱雅去吃法餐的时候也是这么急不可耐，算了，小伙子脸皮薄，咱们小、点、声笑他。” 众人顿时低声笑起来，空气中顿时充满欢乐的气氛。 瑞德注意到伊莱雅回头看向霍奇等人，心中一紧，紧张地手指发白。 他的声音带着涩意，小心询问：“是不是他们的玩笑开的太过火了，你不喜欢？” “喜欢啊，你的工作氛围真好。”伊莱雅很是羡慕。 自己在唯二的两份工作中都没有找到如此合得来的同事，那些人不是弯腰刷盘子刷到根本没有力气多说话，就是不停地抓鬼抓凶手一副人生赢家模样嫉妒得伊莱雅眼睛都红了。 “那么在哪儿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同事呢？简直就像是在电影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见过了外面的世界，伊莱雅现在可算是知道了，鱼头人大哥收藏的爱情浪漫电影里什么都是假的，都是没有底层生活经验的编剧想象出来的云端生活。 哎，果然还是得多读书，多读书才不会上当受骗啊。 都是老妈的错——伊莱雅习惯性起承转合怪老妈。 瑞德将伊莱雅安置在警局附近的甜品店，伊莱雅眼睛落在哪款甜品上他就点哪款，甚至在看见比利眼巴巴地看着某款甜甜圈时，也带着好笑的心态给便宜儿子点了一个。 “我把后续事件处理好马上就来找你！”瑞德郑重承诺，他期待着伊莱雅能再给他一个亲吻，可惜，女孩已经被甜品吸引走了全部注意力。 他微微失落，垮下肩膀：“好的，那我走了，你慢慢吃。” “嗯嗯。”伊莱雅头也不抬。 倒是比利的大眼珠子一直跟着瑞德转：【谢谢爸爸嘎。】 它一直视线跟随，脑袋都转过180°还没停止，吓得店里某个意外看见的小朋友尖叫着直接躲进家人怀里。 【爸爸走了嘎。】 “嗯嗯，吃你的甜甜圈别哔哔，小甜品都被你染上鸭舌味了。”伊莱雅认真给每一款可爱的甜品拍照，刷上滤镜，顺便对家里人炫耀自己在阿美莉卡的精致生活。 直到鱼头人大哥又秒赞，安吉也腆着脸来评论说【哎呀，看起来好精致，一定要不少钱吧？】的时候，伊莱雅才意识到：嗯？小卷毛探员还没付账，自己怎么就把对方放跑了？！ 明明已经在汽车餐厅看到那么多被男朋友骗的可怜姑娘！ 但不知为何，现在她完全对瑞德生不起警惕之心，甚至无条件地信任对方，坚信对方不会把自己扔在甜品店不管。小卷毛才和那些会把女朋友扔在店里自己跑掉的捞男不一样！ 她舀了一口甜品，塞进嘴里，内心难免嘀咕：难道是甜品店的香甜气味太浓郁了，把自己香迷糊了？ 扫荡了几款她最爱的甜品后，安吉发来视频通话申请。 啧，催命的吸血鬼，八成是来问任务进度的。 伊莱雅心中哼唧，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见过三姐为哪个人类这么上心过呢。 接通视频，果然看到的就是三姐苍白的死人脸。 【伊娃小姐~安吉看到您在朋友圈分享的美食了，看起来真的很美味呢！】 听到安吉拍马屁，比利立即要素察觉，甜甜圈也不吃了，啪叽一声跳下座位，挤到伊莱雅身前就要使用自己的祖安鸭舌——复仇！复仇！ 可它还没开口，安吉就尖叫出声：【噫！又是你这个丑东西！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去，别耽误我和伊娃小姐说话！】 【比、比利有舌头，比利不怕你……】安吉的声音太过尖锐刺耳，带着极强的恶意和攻击性，刺得比利一时间竟然把准备好的台词都忘了，只能弱气地小声反驳。 【有舌头也说话说不利索，更废物了，比起找到舌头，你还是先去换个脑袋吧，又蠢又丑，没看到你们身后的小朋友都被你吓哭了吗？你看看你的五官，让猴子来拼乐高都拼不出你这么丑的脸！滚开！】 伊莱雅：“……” 鄙视地扫了一眼比利：没用的小人偶，给了机会都不中用啊。还说什么拿到舌头之后一定把安吉骂回来给自己找场子，结果一碰到对方就哑火。 “算了算了，赶紧给我边上待着去，在这儿丢人现眼。”伊莱雅拎起废物点心的后衣领，把比利甩去了一边。 视频通讯里的小骷髅安吉立即露出客套假笑：【伊娃小姐，主人很担心好友的情况呢！绝对不是催促您哦！安吉只是想问问进度！】 伊莱雅插起一块黄桃，认真点头：“完成啦！笔友见过了，也知道她的刺激源，基本顺利解决。” 三姐贝内文托冷着脸开口：“什么叫基本顺利？我给了你一万块，就得到这样的一句话结果？” “哎，说了你又不乐意。”伊莱雅讲述一边自己去珍宝店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她耸耸肩，摊手道：“所以咯，只能算是基本顺利。帮你问过了，像萨曼莎这种大脑皮质层受到伤害，精神方面存在异常的嫌疑犯大概率不会去坐牢，而是送到精神病院之类的机构进行治疗。那里一样可以踩缝纫机一样可以跟你写信。” 三姐的脸阴沉得更厉害了。 但伊莱雅才不管。 当初两人的约定只是去看看萨曼莎，虽然伊莱雅把人看进了精神病院，但就说看没看吧？ 她才不会退钱。 “……所以你甚至都没杀了萨曼莎的畜生父亲就出来吃甜点了？”贝内文托咬牙切齿。 伊莱雅竖起食指：“第一，杀人那是另外的加钱。” 又竖起中指：“第二，我可是阿美莉卡遵纪守法好黑|户。” “呵。”贝内文托没再说什么，直接关闭了视频通话。 …… 西班芽某小村庄内。 母神米兰达正在给叛逆女鹅织毛衣——听说阿美莉卡许多地区冬季无比寒冷，可不能把伊娃冻着了，眼角余光看见鱼头人莫罗慌慌张张地赶过来，她立即藏起毛衣，又恢复生人勿近的高冷状。 “有什么事？是不是伊娃又找你要钱了？给她。顺便告诉她少吃外面的不干净的点心，谁知道是不是用什么劣质奶油做的！甚至还可能往里面添加了科技狠活！” 这个儿子蠢得可怜，一点小事都要找她汇报。 她没有眼睛吗？女儿发了什么朋友圈她自己不会看吗？ 莫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脸上的水泡鼓鼓囊囊的，表现出非常明显的紧张。 难道不是伊娃的事？那有什么好紧张的？耽误她干正事！ 米兰达心中不悦，声音也冷了不少：“有事快说！” 鱼头人委屈巴巴：“又跑了。” 米兰达：“？” “又跑了一个。母神大人，贝内文托……她、她带着安吉跑了QAQ” 第27章 事实证明,人类与蘑菇之间 还是充满信任的。 伊莱雅刚吃完甜品没一会儿，瑞德就拎着大包小包地回来了。 他示意性地向伊莱雅拎了拎手中提袋：“加西亚听说你喜欢吃甜点，送你的礼物,然后还有这个——”他放下提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做工考究的名片，递到伊莱雅眼前。 “大卫罗西，我们小组的超级名厨，他说……”瑞德突然卡壳,好一会儿才抿抿唇，很不好意思开口,“他说欢迎你随时带丈夫去参加他家的聚餐。” 伊莱雅正在翻看加西亚送她的各式美食和小玩意儿，欣慰这趟出来真是赚到了——不仅血赚三姐一万块，更是有抓住凶手的赏金,白蹭小卷毛探员一顿甜点,还拿到了礼物！ 赞美小卷毛探员和他的同事！好人就该长命百岁！ 等鱼头人大哥寄的洗手液到货了,一定给大家分装一些！ 听到瑞德说竟然还有顶级厨子的聚餐，伊莱雅瞬间支起身子：“丈夫，你吗？” 没等烧红脸的瑞德开口,她一把夺过名片,看了又看,很是满意：“那你算是蹭我的面子才能去吃哦,我们俩一起去的话你负责带礼物。” “……当然！”瑞德美得都要找不着北了,迅速结账,他很自觉地充当苦力拎起给伊莱雅的礼物。 尽管他手中已经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行李包了。 等拿走了桌上的物品，瑞德这才注意到座位上的另一个小家伙：小木偶比利面前的甜甜圈已经没有了，但它手中莫名多出一个平板电脑，小家伙一边晃悠着碰不着地的小短腿,一边哼哼着看视频。 瑞德：“？” 平板电脑哪儿来的？ “我们走吧。”趁着瑞德结账，伊莱雅又拿了一个蓝莓蛋糕，伸手一拍不争气的蠢儿子脑袋：“快把平板电脑还给人家。走了。” 在瑞德诧异的视线中，比利呜咽一声，依依不舍地将平板还给隔壁桌小声抽泣的孩子。 随后屁颠屁颠地跟在瑞德身后，伸手牵他裤脚：【爸比，瓦达西想要平板嘎。】 瑞德：“……” 他很想说比利是不是看视频学到什么坏东西了，但转念一想，不对——这样的想法完全是将比利当做有智慧的个体在看待了！明明不久之前他才告诉伊莱雅所有人偶的“表达”都是出于人偶师的思维呢！ ……是伊莱雅想要平板？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暗示他？（伊莱雅：风评被害！） 瑞德有些迟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没有get到伊莱雅的意思。 登上返程火车后，他找机会，趁伊莱雅和吴经理通电话时偷偷求助后援团：【伊莱雅好像想要平板，但我不确定我是不是理解错了。】 【摩根】：【？？？】 【加西亚】：【不会吧？感觉她不是这样的人啊？还没确定关系呢就找你要平板？赶紧说说是怎么回事？要是她真的这么没有边界感，我建议你慎重考虑这段关系。】 等瑞德讲述完在甜品店发生的事情后，后援团的两位智囊团沉默许久。 【摩根】：【瑞德，恭喜，你捡到鬼了。她就是想要平板的意思。】 【加西亚】：【可我还是觉得伊莱雅她不会这么做。】 【摩根】：【想想咱们第一次认识她的时候，她不就是嫌瑞德蘑菇订得少吗？她就是爱钱！小伙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她面前露财了？赶紧分了吧可怜的瑞宝，伊莱雅段位太高了，你玩不过人家的。最后只会被骗财骗色。】 瑞德不敢说话。 但大脑完全不受控制地飞速运转，回想起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露过财吗？ 露过的，还不止一次。 每一次伊莱雅都对他的小钱钱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甚至偶尔还表现出占|有|欲，装可怜骗他的钱去抽卡并且打死不还。 似乎一切前因都在印证摩根的推测，会导致最终被骗财骗色的后果。 可是…… 瑞德捂住发烫的脸，又摸摸似乎还残留着吻痕的额头，又有些扭捏，他好像……好像也挺愿意被伊莱雅骗色…… 就在瑞德胡思乱想之际，伊莱雅终于打完电话回归，她顺手将比利扔在两人对面的位置上，用膝盖撞撞瑞德的膝盖：“收收脚，让我进去。” 刚一坐稳，伊莱雅就把手机摆到桌上：“吴经理这人真不错，能处，跟霍奇先生一样都是好上司。我休假之前只不过跟他提了一嘴凶宅楼上的王八蛋叫什么布奇先生，他竟然就帮我查到资料了。来，我们一起看！”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伊莱雅调出吴经理传来的资料，感叹一句，“可惜屏幕有点小，看不清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伊莱雅感叹手机屏幕小的话在瑞德耳中自动被过滤成了“我想要平板”。 他抿抿唇，又看向伊莱雅认真戳手机屏幕的侧颜——她肯定是因为工作有需要才想要平板的吧？就像加西亚一样，如果工作时候没有顶尖设备确实很难有所成效。 更何况伊莱雅工作内容如此危险，若是因为缺少设备，导致她遇到危险，瑞德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是的，伊莱雅肯定不是什么想骗钱的捞|女，她只是出于工作正常需要！ 买！给她买！ “那……我给你换个平板吧？” 瑞德注意到，自己刚说完，小木偶比利的眼珠子就瞪大了，整个木偶往前倾了倾：【爸比~】 伊莱雅反而满脸疑惑：“换平板干什么？” 瑞德被她问得一懵，脱口而出：“不是你想要？”说完他立即懊悔地咬唇暗骂自己情商低。 伊莱雅既然用比利暗示，必然是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自己怎么能傻乎乎地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我没想要啊？”伊莱雅更懵了，“用平板玩连连看都玩不过手机玩家，屏幕太大了，手指都要点半天。不要不要。” 【比利要，瓦达西想要平板嘎！】 比利还没凑过来就被伊莱雅一把按回去：“谁说要给你买了，早就告诉过你，比利想要就比利自己赚钱买，别老盯着别人的钱包。小卷卷一年的工资只够坐七次救护车，哪有钱给你买平板！” 【嘤！】 训斥完比利，伊莱雅又一脸认真地看向瑞德：“它是不是在甜品店里哄着你买平板了？不准买，哪有这样惯着孩子的。我跟你说，像比利、安吉这种不听话的小木偶什么都不要给它们买，揍一顿就老实了。” “这些小东西可会骗人，就算它们跟你说是我想要也不准买，只有我亲口说的才算数。” 见瑞德还没回神，伊莱雅又推了他一把：“听到没有？” “……哦。” 小小的火车座位内，比利委屈巴巴瘪嘴，伊莱雅焦躁的怒火还没退去，瑞德则是更加茫然了。 ……真的不是伊莱雅要平板？ 他都做好贡献出一个月工资的准备了！ 所以……想要平板真的只是出于木偶比利的“个偶”意愿？！这怎么可能？！ 瑞德强迫自己稳定心神，先和伊莱雅一起研究凶手“布奇先生”的资料，结果，吴经理发过来的资料更加毁他三观：根据资料提供者沃伦夫妻的描述，布奇先生是传说中的魔鬼伯古尔，也叫做噬童者，它会利用诡计引诱儿童走进自己搭建的空间，成为自己的仆人和食物。 这是一个依托画像在不同世界穿梭的恶魔，到了现代更是与时俱进学会了在影像中穿梭，它也不再仅仅将儿童作为猎物，而是玩弄他们的家庭，诱使孩子们亲手杀死他们的父母，并将这份恶念一户户传播下去，永无尽头！ 瑞德嘴唇微张，瞪大的双眼几乎要黏在手机屏幕上撕不下来。 如果这份资料不是伊莱雅给他看的，如果不是他很确定伊莱雅不会恶意拿他开涮，瑞德绝对只会将之当做奇闻异谈，看过之后立即从脑海中删除避免它们占据过多的大脑空间。 “你是说……杀害格林一家人的并非是什么凶手，而是魔鬼？”他的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荒谬。 伊莱雅认真 点头。 沉默片刻，她盯着瑞德：“有什么问题？人偶杀人你们FBI不想付赏金也就算了，反正比利在小镇上制造的凶宅也不用我来卖。但这个魔鬼你们也不想给钱？！你们官方怎么可以这样？一点都不讲信用！” 瑞德：“……” 梦回当初伊莱雅背手拿着锤子凑近他时的样子。 他艰难地咽了咽。 要他给霍奇写报告申请批准抓捕魔鬼的赏金吗？还不如让他给伊莱雅买最新款的平板呢…… 或许是伊莱雅的声音稍微有些大，吸引到了与他们隔着一条走廊的黑人年轻小伙。 对方举了举手中酒瓶：“美女，你是对的，阿美莉卡的官方就是如此不讲信用。尤其是FBI，会用各种理由赖掉你的赏金。” 伊莱雅：“？FBI会赖掉赏金？卷卷，他说的是真的吗？我辛苦这么久就是为了赚赏金吃口饭，你舍得看我和比利去睡桥洞吃烂菜叶叶吗？” 瑞德：“……” FBI的风评就是这样被败坏的。 他掏出证件往酒鬼面前一亮：“先生，恶意诽谤并不会因为你的酒精含量过高而不予追究。” 看到证件，酒鬼立即面色一怔，连连摆手：“是我口嗨，单纯口嗨！” 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距离瑞德和伊莱雅不远的另一节车厢内，一个秃顶微胖的男人汗如雨下，在看到瑞德亮出FBI证件时，更是抖如筛糠，整个人都陷入狂躁的绝望中！ 【作话有重要内容！】 第28章 在秃顶男多次擦拭冷汗后,坐在他对面的知性女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放下报纸，拍拍他的手背,轻声开口：“没事的泰德,只是去做个演讲，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 知性女人是秃顶泰德的主治医生，通常来说,在她安抚后，对方都会放下戒备和紧张,重新缓和到平静状态。 可这一次，知性女诧异地发现，自己失败了。 “怎么了,泰德？这里有什么不对吗？” “警察……车厢里有警察……是官方又派人来监视我了……” 泰德慌张抬头,又迅速低下,似乎是不想和他臆想中的监事人员对视。 “警察？”知性女迷惑，左右环顾一周。 她还没有发现“可疑人员”，就听到自己的患者压低声线,单词几乎是从他的牙缝间挤出来的一般：“就是那个手里拿着文件袋,看上去非常凶狠的长发女人,她是警察！我看见了,她带着枪！” “……好吧,或许她的确是,但……” 心理医生一句话还没说完，泰德又神经质地挠着自己手上皮肤，几乎是带着哭腔开口：“我能感觉到！这些年官方一直都没有放过我！就因为我发现了他们的阴谋！就因为我揭发他们替换掉我的太太和儿子！他们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泰德快速扭头看一眼那名正在认真看文件档案的警察，煞有介事地开口： “你不要被她的样子骗了,我仔细观察过了，她看一会儿资料就会抬头做一次颈部运动，然后四十五度角假装看窗户外面，其实是在通过玻璃的倒影观察我！” “还有隔壁车厢那个卷毛！我看见了！”泰德伸手一指，“他是FBI，带着个奇奇怪怪的木偶，他还和木偶说话！” 心理医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看去，只看到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男生正在和他身边的短发女孩专心看手机，时不时或皱眉、或羞涩地交谈些什么。 那男孩抬头意外和她对上视线时，连对视一秒都不敢，只是迅速地转过头，又将视线黏在身边的短发女孩身上。 至于泰德提到的什么奇怪木偶……可能是角度问题，心理医生并没有看见。 医生焦虑地看了一眼泰德，心中默默叹气：自己的患者是不是病情又加重了？ 看一会儿资料就活动活动脖颈什么的，是很多人都有的正常行为。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听起来更像是青春期看多了某种疼痛文学，陈年老梗也要拿出来说。 还有火车上能看到警察和FBI，更是没必要大惊小怪，警察也是得去外地办案的啊？ 心理医生一阵头疼。 泰德是她治疗时间最长的一位患者。 对方曾经是赫赫有名的数学领域的专家，可惜人到中年却换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 这种病症会让人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听到或看到不存在的东西，出现混乱的说话逻辑和情绪反应。 泰德始终认为自己正在被官方用各种方式监视着，官方不仅在他体内安装了芯片装置，更是替换掉了他的妻子和孩子，派了两名特工在他身边日以继夜的潜伏监视。 在某次发病过程中，他持枪杀害了他认为的“假妻儿”，最终被送往心理医生就职的精神病院。 医生原本以为这些年的治疗能让泰德有所好转，便打算带他去隔壁州做课题演讲，没想到，才刚上火车他就又开始焦虑恐慌。 是狭窄嘈杂的空间给他带来了不安全感？还是警察们的特殊身份刺激到他了？ 心理医生柔声宽慰： “泰德，我知道当初的事情给你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但那时候你意识不清醒，妻儿的死并不是你的错。经过这么多年的治疗，我相信你的病情已经有所缓解了。看看周围，这里真的很安全，没有任何人想要取代你、监视你。” “至于你口中的阴谋，你也告诉我了，对吗？如果官方真想掩盖真相的话，他们应该先冲着我来。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推了推手中的药瓶：“要先来一片抗焦虑的药物吗？” 泰德脸上闪过一丝“你根本就不懂我”的绝望，最终只是默默摇头：“让我坐一会儿。” “好，如果有什么不适就告诉我。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心理医生又拍了拍他的手。 女人的手温柔，也有力量，但是…… 【你看，我说过了，她根本就不会相信你的。】一个声音突然在泰德耳边响起。 泰德猛地一颤，警惕回头，然后放下心：是自己的伙伴查理。 查理陪伴了自己很多年——泰德甚至想不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不管是自己苦心钻研的时候，被同学们嘲笑欺负的时候，甚至是在产房外焦急祈祷太太和孩子母子平安的时候，查理都在他的身边陪伴着他。 每一次查理说的都是对的，也是他提醒他，身边潜伏者官方的监视者。 心理医生总说查理是不存在的，是他精神分裂出来的幻想人物，是他的心魔，但他不信！只有查理才是自己最忠诚的伙伴！ 【我帮你盯着呢，明明是我们先落座，那女警才选择她的座位的！她肯定是想在最合适的位置监视你！观察你！】 查理压低声音，在泰德耳边分析：【还有那个卷毛FBI就更奇怪了！】 【哪有那么年轻的FBI！就算是按照阿美莉卡的法律，23岁就能被招入FBI，可是绝大部分探员都是先从地警做起，有了足够经验之后才调职进去！若他的身份是真的，他一定是特殊部门的！神秘现象调查部？特殊物品收容部？】 【不是特殊部门怎么会带着那么奇怪的木偶！】 【哎呀呀哎呀呀，那小木偶又回头看你了，它在看你呢！】 听到查理的提醒，泰德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长相怪异的木偶的大眼珠子，对方漆黑的眼眸就像是两个无底深渊黑洞，一错不错的，带着狰狞与难以名状的恐怖凝视着他。 …… 另一节车厢中。 伊莱雅谷|歌了一通伯古尔的相关信息，有用的资料却寥寥无几。 她深深拧眉，抱怨道：“电影 里演的果然都是假的，我看那些女主角在谷|歌上随便一搜能把男主角祖宗十八代都搜出来，还有什么五十年前失踪案的秘密，上任米国总统有几个私生子都找得到，怎么到了我这儿连个连环杀人魔鬼都搜不到。” 她嘟嘟哝哝：“真是逼着我去应用商店给差评。” 瑞德暗暗怪自己技能还是太少：若是早知道自己会认识伊莱雅，就应该多研究研究神秘学，这样才能在伊莱雅有需要的时候做一个合格的陪聊。 他思索片刻，提醒道：“那沃伦夫妇呢？” 瑞德本意是想说，既然资料是沃伦夫妇提供的，询问他们或许能获得更详尽的资料。 没想到伊莱雅却误会了：“谷|歌能搜到她们！更气了！这岂不是说明沃伦夫妇比伯古尔更有名？！” 她攥紧拳头愤愤不平。 没查到伯古尔固然让人焦虑，但同事们的成功更加叫人嫉妒到眼红！ “以后别人搜凶宅试睡员都只能搜到她们，都没有客户找我做生意。” “我给你做一个。” “什么？” “个人主页。谷|歌能搜到的那种。” 瑞德是典型的“老古董”，比起电子设备，他更擅长更喜欢纸质制品。 但此时的他就像是每一个拼命想在心仪女孩面前展现自己强大的男生一样，不敢有任何露怯，每一根头发丝都写着“我强得可怕”。 他告诉自己，别慌，就算现在他对如何制作个人主页一窍不通，可他有强力后援团加西亚，而且他每分钟能阅读两万文字，过目不忘，就算是临时看书抱佛脚学习也完全没在怕的！ 见伊莱雅来了兴致，瑞德在自己手机上操作片刻，展示给伊莱雅看：“这是BAU小组的官方主页。” “嗯？我看看！” 伊莱雅与他贴得更近，不断挤压瑞德的个人空间。 瑞德没有任何不适，还甘之如饴。 手指滑动手机屏幕，在介绍自己的页面停留尤其久。 伊莱雅看看手机，又看看瑞德，最后伸手捏过他的下巴仔细和手机上的照片对比：“还是活得好看。”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瑞德的眼睛又明亮几分，就和当初在家里她夸瑞德好看时一样。 原来小卷毛侦探这么喜欢被她夸啊。 那就夸夸，夸夸不要钱。 伊莱雅从小就是家里“团宠”，除了四哥之外，不管其他几个哥哥姐姐是真心还是假意，嘴里说的都是奉承话，一箩筐又一箩筐的，听得她耳朵都起茧子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在外面的世界，有时候正面情绪价值比实实在在的金钱更加珍贵。 伊莱雅捧起瑞德脸颊，满是笑意忘记他的琥珀色双眸中： “等我以后做大做强了，就把你照片也放我主页上做宣传，免费的。” “上面就写——全世界最好的FBI探员！” 【比利也想上主页，比利想告诉全世界比利有舌头了是个会说话的小木偶嘎！】 “比利想上得给钱。”伊莱雅立即变成冷漠脸。 【嘤。】 比利愤愤。 新主人眼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它只是个卑微的小木偶而已，小木偶哪里来的钱？！ 比利恨恨地揪着手指，四下找受气包泄愤，很快，它注意到隔壁车厢的某个秃子，那家伙一看就精神脆弱，比利立即恶狠狠地盯着他，吓死他最好！ 瑞德差点在伊莱雅的一声声称赞中迷失自我。 就算伊莱雅放开他美滋滋地上网搜索喜欢的个人主页的款式，也久久没回过神来——不仅没有，甚至还想捧脸感受她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 咳！不行。 瑞德清清嗓子，强行压住自己不断上扬的唇角。 不能让伊莱雅觉得他是个幼稚鬼！加西亚他们说过，女孩子可能会喜欢幼稚可爱的男生，但绝不会想找个“儿子”当丈夫！ 他挺直脊背，郑重告诉自己：必须要显得成熟一些！对，不要傻笑，给她拆两包小零食就好！ 瑞德哪里知道，就算他拼命装出成熟模样，眼中浓烈的喜意和每一根上扬的小卷毛都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 正在给伊莱雅拆零食包装时，他眼角余光随意一扫：“比利在看什么？隔壁车厢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跟着歪头看去，在看到不远处那个冲他们挤眉弄眼做出奇怪扭曲表情的秃头大叔，眼中的笑意凝固片刻，伸手拨了拨比利的脑袋，又从加西亚送的一大袋零食里拿了个小朋友可能喜欢的：“来，比利来吃零食。” 小木偶拿着零食气呼呼告状：【爸比，他冲我做鬼脸，他瞪我嘎！爸比击毙他！】 瑞德：“……” “冲你做鬼脸？这么有胆子？”伊莱雅好久没见过这么莽的人类了，高低得看看乐子。 她的位置靠窗，本来就不方便看向隔壁车厢，她只能一手撑着小桌板一手撑着瑞德的腿使劲儿地伸长脖子看向那边。 “哎哟这是什么丑东西啊，是三姐井里的大头怪婴跑出来了？” 伊莱雅作为颜控，对秃头泰德的颜值很不满意——讲道理，看多了鱼头人大哥之后，伊莱雅认为对方五官并不算丑陋，只是不知为何，总是扭曲成一团，甚至还会不受控制地抽搐蠕动。 她扭头看瑞德：“我的天才小博士，他这是什么毛病……嗯？” 伊莱雅注意到瑞德的反常，她又凑近些，几乎与他鼻尖相碰，整个人也顺势坐在瑞德腿上，双手环绕住他的脖颈：“你不高兴了？为什么？是那家伙丑到你了？” “我去帮你教训教训他，长得丑就别老盯着别人看。” 说完伊莱雅就要起身。 她护短得很，才不准别人欺负他的小卷毛。 “不是——” 瑞德慌张拉住伊莱雅，将她按回原处，等他反应过来自己正掐着伊莱雅的腰时，双颊不自觉的一红，迅速放手。 他抿抿唇，斟酌片刻才继续道：“那人不是故意做鬼脸。这是一种疾病……迟发性异动症。” 瑞德声音里藏着几丝不易被人察觉的颤抖，琥珀色眼眸里也划过不安：“是常年服用抗精神病类药物形成的严重的面部扭曲抽搐。尤其是一些……治疗……精神分裂症的药物。” 他的声音越发干涩、忐忑。 眼神不自觉撇向秃顶男人，闭了闭眼，收敛眼中物伤其类的感伤，再度望向伊莱雅时，多了几分祈求：“这只是一种疾病，所以……不要嫌弃他丑好吗？” 伊莱雅没有回答。 她能感觉得出来瑞德在难过，却不明白为何瑞德会在看到一个丑陋的精神病人时难过。 萨曼莎也不好看，萨曼莎也是精神病人，可瑞德见到萨曼莎的时候明显没有类似的情绪。 伊莱雅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打算先答应瑞德：小卷毛对她这么好，她愿意给对方这个特权——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难过，也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恳求，但只要他说，她就答应。 “好，我……” 一句话还没说完，伊莱雅就感觉猛地一颤，紧接着，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钻入耳中，听得人极为扎心。 伊莱雅讨厌这种声音，这种金属摩擦声总是会让她想起四哥钢铁工厂里追着她跑的电风扇头，那蠢东西叮叮咣咣的，吵得她脑袋都要裂开了。 刚要抬手捂住耳朵，就见瑞德率先抬起手，轻轻捂住她的耳朵。 耳廓上传来的温热融化了焦躁的情绪，她眯起眼，弯唇而笑，突然觉得就算现在摆十个电风扇头在她面前也搅不起她的怒火了。 她有人保护了。 略略略。 气死四哥。 第29章 随着最后一声金属摩擦声,火车渐渐停了下来。 闷热嘈杂的车厢环境一波又一波地点燃乘客们的情绪，尤其是两人旁边的黑人小伙，立即不满地嚷嚷起来。 他就像是个炸|药|桶,四处宣泄着不满。 伊莱雅嫌他打扰自己和瑞德亲昵,伸手在瑞德身上摸索。 当她快要摸到裤子口袋时，瑞德慌乱抓住她的手，涨红脸，声音 都羞得发烫：“你、你在摸什么呢……大庭广众的,这不好。要摸回去给你摸，而且只能摸肚皮。” 伊莱雅：“？” 她不明所以看向瑞德：“我摸证件你脸红什么？” 她义正言辞,一脸坚定：“那酒鬼吵死了，我要让他闭嘴。” 伊莱雅都想好了，若是FBI的证件能阻止酒鬼发疯,她回去就伪|造一个,天天拿去四哥面前晃悠。 ……原来是他想歪了。 自己真是不纯洁。 瑞德心中难掩遗憾——简直就像是一只拼命亮出肚皮摇着尾巴期待主人爱|抚、却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卷毛狗。 他垂下眸子,面露难色：“FBI管不了民众在火车上大呼小叫，这是他们的自由。” “那好吧。” 伊莱雅无奈耸肩。 “不过瑞德，在我家里,你不享有这种自由哦。我讨厌酒鬼,还讨厌老烟枪。”她想着四哥的各种陋习,全部数落了一遍。 瑞德听在耳里甜在心里：若是霍奇或者摩根遇到这样的情景,即使他们并不酗酒也不会没礼貌到让女士抽二手烟,可他们会天然反感受限于人,讨厌他人给自己立规矩，但瑞德不一样。 他甚至有点享受伊莱雅掰着指头一条条告诉他在家里这不准做那不准做的强硬姿态。 这说明她是在认真考虑两人如何一起生活的！ 他边听边点头：“嗯嗯，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沾边。” 他不抽烟不喝酒不胡子拉碴不穿满是皮革和机油味的衣服更不会满嘴渣子。 “真的？”伊莱雅眼底笑意更深，再度捧上瑞德的脸颊亲了一口！ “约定好了就不准反悔,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说谎，就让比利揍你。”伊莱雅的食指在瑞德眼角眉梢划过一圈，最后点点他的鼻尖，“你呢？” “什么？”瑞德还没有完全从亲亲中缓过神来。 “我心情好，允许你也提一个要求。就一个哦！不过我不刷盘子，离开汽车餐厅的那天我就发过誓，以后和刷盘子势不两立！” 伊莱雅握拳咬牙的可爱模样逗得瑞德忍不住笑出声，他认真点头：“好，到家了就给你买洗碗机。” 原本他是想要自己全部承担下刷盘子的工作，可一想到自己需要经常出差，没办法做个居家好“丈夫”，便改了口。 “洗碗机？” “是啊，已经很智能了，很多家庭、餐馆都在用。” “那我刷的三周盘子算什么！” 瑞德：“……” 他猜那是好心的餐馆老板收留可怜离家出走文盲女孩的借口，但又不敢说话。 瑞德还没说话，酒鬼又上赶着来作死，他扬起酒瓶冲伊莱雅做了个干杯手势：“算你蠢呗！哈哈哈！” 伊莱雅：“……” “你看见了，是他先挑衅，不是我自己惹事。” “既然他不肯闭嘴，我也只能采取暴力手段，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了。”伊莱雅抬抬下巴，甩给比利一个眼神，“去把他舌头拔了。拔干净点，别弄得血浆四溅的，桌上的零食我还要吃呢。” 【哦。】 比利轻轻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放下没吃完的小零食，甚至还用袋子遮了遮，防止氧化。 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还是能分清的。 正当比利跳下座椅，准备大展身手时，列车员从后方车厢急匆匆赶来。 他一边高喊着“火车临时故障，请大家稍等片刻”一边挤开拥堵的人群走向车头。 酒鬼死里逃生却毫不自知，依旧扮演着自己“最讨人嫌的人设”，他堵住列车员的去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停车！你们必须给乘客一个说法！临时故障什么的我可不信！” 他突然想到什么，伸手一指瑞德：“这里有FBI！你们别想蒙混过关！” 伊莱雅自己喜欢扯瑞德的虎皮做大旗，但不代表她也喜欢别人这么做。 不管是瑞德的钱，瑞德的证件还是小卷毛这个人，她都产生了一定的占|有欲，旁人不得染指。 她在心中狠狠记了酒鬼一笔，又伸手在瑞德身上掏掏，像列车员展示证件——伊莱雅也同样好奇列车突然停运的原因。 她现在发现这证件可太好用了，跟万能通用证似的，谁看了都得给几分面子。 就是不知道以后自己和瑞德去迪O尼乐园玩，能不能凭这个免票入场。 列车员看向腻歪在一起的小情侣，眼皮抽抽。 好一会儿才叹口气：“有人跳车自杀。” 瑞德：“严重吗？对方还活着吗？” 伊莱雅：“就你们这慢车速，自杀死得了吗？要不我让比利去帮一把。” 听到同一件事，两个人的反应完全不同。 见列车员迅速黑了脸，瑞德连忙捂住伊莱雅的嘴：“没事没事，她开玩笑的，您去忙您的，突然发生这样的状况你们列车员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打发走列车员，瑞德嗔怪看向伊莱雅——后者则是一脸“我就这样我没错”的神色看回来，最后反而看得瑞德最先不好意思移开视线。 “这才对嘛！”伊莱雅得意，在对阵瑞德的较量中自己还没输过呢！ “生命也是一种私人财产，那家伙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自己不珍惜，要随随便便舍弃，我们这些外人还可怜他做什么？走走走，下车看乐子去！”她站起身，拉上瑞德，顺便冲蠢儿子勾手指。 比利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乐子人性格，立马点头，收拾好桌上的零食——主人的零食由它来守护——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三人才往车尾方向走了几米，伊莱雅刚扒拉着车门探头探脑，打算看看跳车的倒霉蛋在哪儿，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动静，回头一看：列车员不知是何原因竟然和歪脸秃子争论起来，旁边不仅有知书达理的女人在劝架，还有看热闹的酒鬼在拱火。 伊莱雅：“……” 两边都有乐子看，选哪个比较好？ 她满脸纠结，拉着瑞德不知是该下火车看死人还是折回车厢看掐架。 犹豫之际，隔壁车厢的掐架升级，秃头的五官扭曲得更加严重！ 他力气极大，一瞬间就挤开身边劝架的女人，俯身抱住保安的腰部像是一头蛮力顶撞的公牛般顶着保安不断后退，当保安的背部紧紧压上窗户时，秃子大喝一声，猛地从保安挂在腰上的枪套中拔|出手|枪，“呯呯”两枪直接命中保安胸口！ 车厢内众人都被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了，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行动。 好几秒钟，才有人大喊着“杀人了！有人杀人了！”冲向车门的方向——但下一秒，跑在最前面的乘客就被一枪击中，惨叫着扑倒，并毫不意外地绊倒了紧跟在他身后的乘客。 “谁——都——不——准——跑！”秃子高举着枪，神色仓皇地环顾车厢内所有人，他一拳揍向正准备找时机偷袭的女警，不仅将对方铐在座椅上，更是毫不客气地没收了女警的配枪。 “对了……还有你们……”在震慑住所有乘客后，秃子猛地回头，恶狠狠地望向之前伊莱雅和瑞德的方位，可此时，不仅车门附近空空荡荡没有人影，火车车门更是不知何时被人大力甩上了！ 对方甩上门的力道极大，甚至有些地方铁皮都紧紧嵌合在了一起！ 秃子不信邪，上手拉了拉，在爆出数根青筋后终于宣告放弃。 他不甘心地举枪瞄准窗外三个正在奔向路边掩体的身影，正要扣下扳|机，却被老朋友查理按下： 【如果你现在打碎玻璃，一会儿狙|击|手就会把咱俩的脑袋打开花！放心，他们三个只是不重要的喽啰，高级长官才是最重要的，咱们有一列车的人质呢！】 “对、对，我们有人质……他们今天要是不把芯片从我身体里彻底取出来，我就把人质都杀了！” 伊莱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瑞德才刚跟他的同事们分别几个小时，就又在异地相见了。 BAU小组讨论案情，她也插不上话，只能依依不舍地放瑞德离开。 分别时，伊莱雅又勾了勾瑞德手指：“真的不考虑我的建议吗？比利拔个舌头很快的，都不需要你同事来加班。那家伙现在是持|枪歹徒了，比利杀他一点都不犯法，而且你们不是最擅长把人偶杀人包装成杀人凶手犯案嘛，我看车上那个酒鬼就是不错的背锅侠。” 瑞德黄豆流汗。 他能感觉到同事们眼中的困惑都要凝聚成型了——“把人偶杀人包装成凶手犯案”？还随便找人当背锅侠？你就是这么跟女朋友介绍我们的？——他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郑重拍拍伊莱雅的肩膀：“这事我们一会儿再说。” 他生怕伊莱雅又做出什么大胆举措，强调道：“你哪儿都别去，这里交给我们，我们能解决。我会让加西亚来陪着你，好吗？” 伊莱雅看看不远处被荷|枪|实|弹的警察们包围的列车车厢，无奈点头：“好吧。” 等瑞德走远，她冲沮丧地拎着零食袋子的比例摊手：“没办法，你也听到了。我是很想帮你争取这个赚赏金的机会的，爸爸不同意。” 【嘤。】比利哭唧唧吸鼻子。 有了FBI探员的许可，伊莱雅很快被请进临时调配的监控车内。 狭窄车厢内整整齐齐地悬挂着三排监视器，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无一死角地监视火车内部、外部环境。加西亚就坐在这些监视器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处理繁多复杂的信息。 她在BAU小组内算是技术支持人员，并不参与平时的案件调查分析活动。 见伊莱雅带着小木偶上车，加西亚百忙之中挤出笑容：“来，坐！抱歉没时间招待你。怎么每次见面都……”她想到什么，讪讪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不会，你忙你的。我在旁边吃零食就好，谢谢你送的点心，我很喜欢。” 不仅送了她礼物，还每周都会从她手里购买四磅蘑菇！对待优秀的金主爸爸伊莱雅一向态度温和。 说完，她还真就自己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嘎嘣嘎嘣吃起零食。 倒是小木偶比利，眼巴巴地凑到加西亚的手提电脑前，眼里的羡慕都要化作口水流下来，嘴里不断嘟哝：【笔记本电脑……比利也想要，比利没有钱嘎。】 才吃几片薯片，伊莱雅就看到加西亚身边的提示灯在闪烁，加西亚手指快把键盘敲出烟来，根本没时间，伊莱雅就顺手帮她按了：“有什么事？（嚼嚼嚼）” 通讯器那边有短暂的停顿。 随后一个低沉稳重的声音传来，伊莱雅听得出来那是霍奇先生的声音。 “加西亚，人质们的信息查得怎么样？我们需要知道有谁可以在我们进行突围时协助我们制服凶手。” 加西亚声音苦涩：“没有，霍奇，这列车厢里……一个孕妇，一个酒鬼，一个心理医生，几个普通上班族，唯一一名女警还被手铐铐住并被夺走配|枪……我想他们都指望不上。” 【比利！比利可以帮忙嘎！】小木偶扒拉着桌子勇敢自荐。 但对话的两人同时忽略了它。 加西亚叹了口气：“你们要让巧克力帅哥去冒险吗？天呐，愿上帝保佑你。” 不知为何，通讯器那头沉默得更久。 就在加西亚怀疑是不是信号出现问题而不断拍打时，监控车的车厢大门也同时被敲响。 伊莱雅抄着薯片毫无防备地开门，然后……就被穿着防|弹|衣的瑞德抱了个满怀。 他抱得很紧，似乎要将伊莱雅整个人都揉进骨头里。 伊莱雅听到他往日清脆的声音变得沉闷，带着强行压抑住的不安：“伊莱雅……我、我要上车给泰德，就是那个持|枪歹徒‘取出芯片’。我很难形容同事们看向我的眼神——他们好像觉得我回不来了。所以……我觉得有必要来向你道别。” “道别？” 伊莱雅不明白瑞德为何要用这么郑重的词语。 还有，为什么去制服一个歹徒就要‘回不来了’？那东西不是一捏就死吗？ 她有一肚子疑问，可看着瑞德如此严肃，也没有破坏氛围，她看了看自己捏着薯片沾满辣椒粉和残余油渍的手，“呃”了一声：“吃薯片吗？吃点膨化食品心情好。” 瑞德闷声笑了出来。 他低着头，埋在伊莱雅颈窝，小卷毛蹭得她脖子痒痒的，低笑时唇边无意间吻过她颈边又让她酥麻发烫。 第一次被小卷毛探员反撩拨了，伊莱雅不服气，她在瑞德耳边恶狠狠威胁：“再笑把你耳朵咬掉！” 瑞德不笑了。 看向伊莱雅的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眷恋，不舍，担忧，决然。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开口：“你之前说，我可以提一个要求。我想好了。” “嗯。你说。” 瑞德扯了扯唇角。 他曾经无数次的期待过这个要求，甚至在脑海中写过成千上万的要求，从想让她每天给他一个早安吻，到想每晚都让她认真听自己说一个小故事，又或者是陪他度过每一个生日…… 那是瑞德幻想过的，他的妻子应该要为他做的事。 可是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要求你……就算我不在了，也要和现在一样开心快乐。”他说完，在伊莱雅还没回过神来时，突然低下头，认真而急切地吻住了她！ 第30章 上一秒伊莱雅还在一边认真听瑞德提出的要求一边感叹小卷毛穿防|弹|衣的样子还挺帅,窄腰看得人又想上手摸一把，下一秒，她就怔愣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吻中。 她能感受到瑞德的吻杂乱又慌张,像一场失控的暴风雨。 伊莱雅：“？” 她没怎么正经读过书,平时就脑袋空空，现在大脑更是完全空白，大脑回沟都被人犁平了似的。甚至连拿着薯片的手都一直悬在半空，直到这个既漫长又短暂的吻结束才恢复知觉。 亲吻结束后,瑞德显得越发不安紧张了。 他不断抿着唇，滚|动|喉|结,双手无意识地搓着，似乎是在等待最后的宣判。 但他的眸子却是闪亮的，就像是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的琥珀色宝石,期待着主人能将它带走。 伊莱雅盯了他好一会儿,皱着眉开口：“这是我的初吻。” “我也是。”瑞德立即回应。 可在一秒钟的兴奋之后,瑞德意识到了伊莱雅这句话以及她皱眉头的含义，眼中的光瞬间暗淡下去，唇边笑容也成了苦涩：“对不起……是我……是我太唐突了。” “你毁了我的初吻。” 果然,下一秒瑞德听到伊莱雅这样说。 心脏瞬间被什么东西揪紧,挤出比柠檬汁还要酸涩的血液,毒杀在心中不断乱撞的小鹿。 “抱歉……我……” 他再度道歉。 一次的冲动换来一生的内向——无数人总结的道理此时不断冲刷瑞德的大脑,此时的他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直接去列车上和凶徒对峙。 哪怕是被对方一枪崩了也好过现在。 他原本以为伊莱雅和自己如此亲昵,一定不会拒绝自己去执行危险任务前的告别之吻。 也原本以为刚才自己帅气的就像是爱情电影里的男主角…… 瑞德正在东想西想，突然脸上一痛：是伊莱雅用力揪住他脸颊！ “光对不起有什么用？我想象中的初吻是在海边！有日出或是日落，最好再来点花瓣雨什么的！怎么能是在这种又狭窄又阴暗还有一大堆监控器的卡车车厢里！” “我就不信你期待的初吻是一口薯片味的吻！” “我不管，这个吻不算初吻,回去再亲！听见没有？！”她手上力道又稍微加重了些，拧了拧瑞德的脸颊肉。 瑞德：“？！” 回去再亲？！ 小鹿又复活了。 他脸颊酸痛，张口说话都费劲，只是不断用力点头，直到眼角余光再度看向列车时，唇边傻笑才淡了下去。 搓搓脸，他郑重承诺：“好，如果我 还能活着回来的话，一定给你补一个海边初吻。” 这还差不多。 伊莱雅很满意瑞德的知错就改。 她一向以大度的蘑菇精自居，只要人类听（她的）话就改，就还是好人类。只不过世界上有太多家伙自我意识过剩，根本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她也只能勉为其难把那些讨厌鬼都杀了。 伊莱雅顺手拎起比利往瑞德怀里一塞：“不就是去制服个持枪歹徒，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拿着，比利跟你一起去，它会帮你的。” 面对瑞德时是轻声细语，面对比利时伊莱雅又黑了脸，恶声威胁：“好好干活，如果那歪脸秃子真敢开|枪，你就冲上去替小卷毛挡|枪子听到了吗？要是小卷毛探员受伤了，你也别活着回来了。我告诉你，烧你的时候我会把舌头扯下来扔进另外的焚化炉里。” 比利：QuQ 再抬头，伊莱雅又扬起笑脸，点点自己的唇：“行了，快去吧，早去早回。欠我的东西记得还！” 说完，她伸手搭上瑞德肩膀，轻轻一转，将他推向火车方向。 车外，正要跟瑞德做临终告别（划掉）、最后嘱托的BAU小组成员们：“？” 直到瑞德走出好远，摩根一边踏上监控车还一边不断回头张望：“小伙子怎么了？突然之间这么有自信？还有……为什么要带着小木偶上去谈判？” 他狐疑地看向伊莱雅：“你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唯一吃到了全部一手瓜的加西亚笑得意味深长：“没什么，只是我们的天才小博士刚明白了‘欠别人东西要还’的道理。” 摩根：“？” BAU小组剩下的全部成员都挤到了狭窄的监控车车厢中，但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将视野最好的位置留给了“英雄家属”——尽管车内最不紧张的就是这位家属，她甚至还在嘎嘣嘣吃薯片。 随着瑞德做好准备，登上火车，伊莱雅的一袋薯片终于吃完。 众人以为她该消停些了，却没想到，伊莱雅拉着凳子往前坐了坐，双手撑在操控台上，托着腮，一脸满足地看着监视器画面中的瑞德：“腿真长。” BAU众人：“……” 大卫罗西最先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拍霍奇肩膀：“至少她心态不错。你不用担心瑞德会遇见下一个海莉。” 另一边，火车车厢内。 瑞德刚一上车，就感受到周遭氛围的凝重，以及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泰德不断在车厢走道内来回折返，焦虑地像是产生了刻板行为的动物。 已经死了两位无辜人士了，他必须将这场悲剧止步于此！ 上车的动静惊动泰德，他举|枪转身，在看到瑞德的瞬间双目圆睁，暴呵道：“怎么是你！” “你就站在原地，不准动！” 他侧耳聆听着什么，随后十分认可地点头大声说：“没错，查理你说的对！FBI就是想杀了我灭口！你们这些混蛋根本不是真心想要帮我！” “泰德！”他身边的知性女人连忙起身——瑞德已经在加西亚搜索到的资料中知道女人是泰德的主治医生——“查理又出现了吗？泰德，相信我，查理只不过是你精神分裂出来的人物，他并不存在，也不要听信它的任何蛊惑！” “不！”泰德猛地调转枪|口指向心理医生，“你们都是骗我的。” “只有查理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只有他懂我要什么，只有他会帮我！你们根本不懂！”他冲心理医生呲完牙，又瞄准瑞德，却发现对方已经举起双手走到距离他不足一米的地方！ 这位年轻探员脸上没有任何讥讽和警惕，有的……是一种他根本看不懂从何而来的伤感。 “我能懂。” 瑞德说。 他垂了垂眸子，语气平静，带着点感同身受：“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①” “我知道那声音是什么样的，那声音一直在你脑海中嗡嗡作响，试探你，利用你，从来不让你有任何自我思考的时间。他蛊惑你杀害家人，诱骗你让你以为你被官方监视，但你依然把它当做最好的朋友。” 说到这里，瑞德苦笑一声：“因为他帮过你，对吧。” 他看向泰德的方向，焦点却只是落在他身边，就好像在看着某个不存在的人。 “当其他的孩子都在外面玩耍时，你待在家里，读书，思考，学习，那声音一直都在陪伴你，帮你理解别人从未想过的东西，它就像你的家人一样，贯穿了你的所有人生。你对它的信任已经形成了生物本能。它说什么你都会做，即便是让你杀人，让你与世界为敌。” 在登上列车前，BAU众人得出的结论是泰德深陷自己被官方监视的幻想，并在这种幻想的折磨中疯狂失控，杀害妻儿，又因瑞德和女警的特殊身份产生应激反应因而劫车。 按照当时的思路，众人认为只要取出泰德幻想中植入他手臂中的监控芯片，他就能恢复正常。 可现在瑞德才知道，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只有解决掉泰德分裂出来的邪恶人格查理，才能彻底制止悲剧！ 他在对方一声声“你不懂你根本不懂”的咆哮声中冷静开口：“我懂。” “没有人会比我对你更感同身受。” 车厢内的监控只有画面没有声音，而比利……瑞德看一眼一上车就躲到泰德看不见的死角的小木偶，它只是个上了电池的小玩具，只能传达伊莱雅录好的话语，根本不会将自己说的话告诉伊莱雅。 他闭了闭眼，下定决心：“我和你一样。” “什么？”泰德警惕。 “我和你一样，也是精神分裂患者。遗传自我的母系家族。” 30-40 第31章 瑞德此话一出,整个车厢内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仅没有任何人说话，他们似乎连心跳和呼吸都停滞了,变成和比利一样没有任何生物特征的小木偶。 几秒后,酒鬼第一个跳出来哔哔：“沃德发……” 他嘴里满是脏字的抱怨：“你他妈也是个疯子？！这操蛋的FBI，叫一个疯子来对抗另一个疯子是吧？我们这些普通民众的命就这么不值钱？都舍不得换一个正常人来救？！这世界赶紧毁灭吧，不然就要全部被疯子占领了！” 说完，他提着酒瓶直接踩着座椅椅背跳到距离最远的地方。 就好像瑞德是什么大号病毒似的。 如果是在平时,瑞德听到这样的贬低只会躺平任嘲，毕竟精神分裂症的确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就算他自己,都会以此为耻，甚至因此对母亲抱有埋怨——明知道这种病症可能遗传，为什么还要生下自己？！让他每天生活在不知何时会发病的担忧中、看他焦虑自己以后也会变得疯疯癫癫、被关进精神病院难道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但今天,在一个真正因为精神分裂症病发而伤害他人的嫌犯面前,他却有股莫名的勇气。 瑞德想为自己争一争。 “和感冒发烧一样,这只是一种病症而已。” 瑞德的声音微微带着点感伤，同时无比坚定：“只不过目前的医疗技术还没有找到彻底根治的办法。” 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掠过一圈，最后停留在泰德身上。 “没有人和药物可以彻底治愈我们,我们只能靠自己。”瑞德上前半步,琥珀色的双眸中写满真诚,“泰德你知道的,只有你才能让查理停下来。好好回想他同你说过的话,你会意识到他就是个骗子,他只会带给你不好的事情。” 泰德脸上的慌乱神色更甚，他侧过头，就像是在聆听谁的教诲，然后又将枪|口往瑞德的方向比了比。 面部肌肉抽搐：“你骗我,查理才是我的朋友！他是为我好！” “朋友怎么会诱|惑你杀死你最爱的人？！” 瑞德突然提高音量。 “他真的是为你好吗？他只是想控制你，想要巩固自己在你心里牢不可破的地位！” “想想你的妻子，你的孩子……”说到家人的时候，瑞德的语调又放柔和下来，他看向窗外：尽管泰德为了躲避狙击手特意将火车上所有窗帘都拉了下来，但瑞德依然能够清晰感知到伊莱雅所在的方向。 “我也有喜欢的人。” 瑞德的眉眼更加平和，谈起伊莱雅时，方才那股咄咄逼人的劲儿在他身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羞赧和甜蜜。他回想起和伊莱雅相处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上翘：“无论在任何时候，被诱|惑也好，被逼迫也好，变成连我妈都不认识的疯子也好，我都永远不会伤害她。永远会守护她让她免于任何苦难。” “这是我作为一个人，一个独立个体，最后的坚持。” “那么……当你向妻儿开枪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泰德？不要告诉我查理怎么说，我想知道，‘你’这个个体，你在想什么呢？你真的认为她们是假冒的潜伏到你身边的特工吗？” “我、我……”泰德一个完整的单词都没说出来。 就在瑞德看准时机，准备上前卸下他手中的枪时，空气突然产生滞涩之感，整个人就像是被丢进蛋清般黏腻的液体中，不仅行动呼吸都变得困难，眼睛也似乎蒙上一层模糊滤镜，看什么都不清楚。 一个稚嫩的童音从身后传来：【爸比。】 随着声音一同抵达的是熟悉的鸭舌味儿。在密闭环境中尤其醉人。 身体控制权再度回归，瑞德猛地回头，看见木偶比利正站在火车车厢尽头。 小木偶依然穿着笔挺西装，梳着古怪又可笑的偏分头，可瑞德总觉得它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不同——更像人类了，或者说…… 瑞德倒吸一口凉气，知道心中的怪异感来自哪里了！ 加西亚给每个BAU小组成员都发送过泰德的信息，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孩子麦克就长这样！ 瑞德心中大骇：不是吧，我的精神分裂也发病了？！他怎么会在木偶身上看到麦克的样子！ 他惊愕地看向车厢内其他乘客，在每个人脸上都看到了震惊，就连最能哔哔的酒鬼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右手下意识地在胸|前比着十字。 他们的惊愕并不像是看到一个会动会说话的木偶，而像是看到了某种神迹！ 就连一直处于精神紧绷状态的泰德，拿枪的手也在不断颤抖，牙齿不断发着颤：“……麦克……孩子……不！查理！你闭嘴！我能认出来，他就是我的孩子！”他陡然将枪口对准身边的空气，咬牙切齿，像是在把枪抵在谁的脑袋上似的。 很快，他又想到什么，迅速缓和下来，蹲下|身，张开双臂，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道：“麦克，到爸爸这里来。” 瑞德：“……” 这列车厢怎么回事？ 集体癔症？！ 还有……比利是怎么知道泰德儿子的模样的？ 一直在和同事们探讨解决方案的瑞德哪里知道，出于对笔记本电脑的觊觎，比利眼巴巴地趴在加西亚身边看了好久，电脑上闪过的信息全都在它的小木头脑袋里。 随着比利一步步走向泰德，周边也不短爆发出诸如“我的上帝啊”“这世界上真的有灵魂存在吗”之类的感叹。 小比利仿佛被圣光裹挟，缓步走向泰德，接受他的拥抱，水润眼珠一错不错地望着他：【爸比，麦克好痛，麦克还没有玩到平板电脑就嘎……就嘎了。】 瑞德：“……” 尽管还没有弄清楚目前究竟是什么状况，可瑞德敏锐意识到，泰德现在情绪激动，正是制服他的好时刻！ 瑞德抿抿唇，思索片刻再度上前，轻声开口：“泰德，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重来的机会，我想这一次，你应该想清楚，究竟应该选择谁。是不断蛊惑你的查理，还是你的毕生所爱。” 比利扭头看了瑞德一眼，很配合地继续搂紧泰德脖子：【爸比。】 与它相拥的泰德早已泣不成声，拿着枪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似乎是想对准比利，又似乎是想对准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人。 “你可以的泰德，相信你自己！” 瑞德像是在鼓励泰德，又像是在告诉他自己。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泰德的声音带着扭曲和哭意：“……我做不到。” “我不能背叛查理……”他绝望地举起枪。 就在瑞德深吸一口气准备立即找掩体卧倒时，泰德猛地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不，不泰德！”瑞德双眸圆睁！ 有些精神病人发起疯来只想毁灭世界，可有一些……却想要自我毁灭！ 他万万没想到泰德竟然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我不能背叛查理……”泰德再度重复，“可我也没办法第二次对麦克举枪……只有了结自己，才能解决这场悲剧。” 说完，泰德没有给任何人机会，决绝地扣下扳|机—— 枪响之后。 所有人都尖叫着涌出车厢。仓皇的模样简直像是在逃离地狱。 瑞德木然地站在原地，透过窗帘缝隙看到乘客们飞扑进家人、或是救援人员的怀中，有些人掩面哭泣，有些人不断诉说在车上的遭遇，当地警方提着裹尸袋上来，抱怨着收走他脚边毫无生机的尸体。 瑞德的眼神随着裹尸袋看了一路，突然被玻璃窗敲击声打断。 他微怔，转头看见比利哼哧哼哧地拉起窗帘，他所爱的身影就这么一点一点的展露出来。 是伊莱雅。 她站在车外阳光明媚处，浅笑着，晃动手中的膨化零食。 瑞德看到她隔着玻璃窗说了什么，但语速太快，瑞德没看清她的唇形。 女孩跺跺脚，又走向车门方向。 她似乎与什么人起了争执——“凭什么不让我上去，我丈夫孩子都在车厢里！快让开！” 理直气壮的声音飘进车厢，带着阳光的气味，吵得阴寒车厢都泛起一股暖意。 伊莱雅就像是没有看见满地狼藉和血迹似的，冲上来就给了瑞德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案件结束了，我的大英雄怎么不开心？” 大英雄。 瑞德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形容自己。 他很想冲伊莱雅笑，可嘴角刚努力牵起，鼻尖就猛地爆发出一阵酸意。 “我不是大英雄，我没帮到任何人。” 拯救不了泰德，也拯救不了自己。 “胡说，你帮的已经够多了。”伊莱雅挂在瑞德脖子上，指尖插|进他的卷发中，像是rua大狗狗似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挠着。 指甲剐蹭过的每一处头皮都疯狂地激荡起酥麻，就像是核电站迸发的强力瞬变脉冲电压，刺激他的每一颗神经元。 “就和之前跳车自杀的家伙一样，他们的结果都是自己选择的。旁人顶多能给他提提意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三岁小朋友，自己该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伊莱雅看向瑞德，一挑眉，“你要是这么喜欢对别人的人生负责，先负责我。” 她松开搂着瑞德脖子的手，往他面前一摊：“先给两百，看看实力。” 瑞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伊莱雅身上的活力和欢乐强势地撞碎他的所有伤感：“你又想抽卡？我没钱。” “没钱还不快点跟我回家一起赚钱？真是的，先是火车停车又是突发案件，等回家都要三更半夜了。”伊莱雅嘟嘟囔囔的，见瑞德还没行动的意思，她“哎呀”一声，绕到瑞德背后，双手推着他的背向前进。 “快点快点。” 在即将被推下车的时候，瑞德伸手抓住列车门把手，无比认真地回头看伊莱雅。 说出了他斟酌已久的话：“如果，我是说如果，哪天我也像泰德一样，疯癫，不可理喻，并且无药可救……” 他还没说完，伊莱雅就连连摇头：“你不会的。”她也探头看了看车外，见没人注意到这边，压低声音，“你连毒都能戒，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并非外力，像你这样的人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瑞德：“？？？？！！！！” “你怎么知道？！”他尖锐到要破音。 之所以不敢直接告诉伊莱雅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就是害怕伊莱雅从此厌恶他，鄙夷他，离他而去，他不想让她知道 自己仿佛烂泥一样的过往。 结果……怎么连自己最不堪的往事都让伊莱雅知道了？！是同事们告诉她的？不不不，组内只有霍奇和他确认过这件事，霍奇是绝对不可能跟伊莱雅说这些的，难道…… 紧张慌乱之中，他看到伊莱雅毫不在意地耸耸肩：“你亲口跟我说的呀。” 在瑞德震惊的眼神中，伊莱雅继续说道：“你亲口承认你吸过，然后凭自己的能力戒掉了。你说‘依赖外力的成功终究是虚无的，我更相信自己的能力。’因为你自信的样子太有魅力了，所以我就……” 伊莱雅突然踮起脚尖，撑着瑞德的手臂，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我就这样吻你了。” 吻完额头她似乎还觉得不够，红.唇又慢慢下移，在瑞德鼻尖轻轻一点，等触碰到他嘴唇的时候，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退开了些：“不行，说好‘初吻’要去浪漫海边的。” 她看向瑞德，眸子里盛满笑意：“我相信无论是怎样的难关你都能靠自己闯过去的，就算哪天真的遇到过不去的天堑了……那就来靠我吧。我一定会救你。” 说完，伊莱雅用力一拍他手臂：“走啦，再不走真的今晚都回不了家了。怎么能放任扰民恶鬼继续住在我们家阁楼上！” 她抓着瑞德手腕，不由分说将他拖下火车。 车外，灿烂阳光温柔落下，驱走瑞德身上所有的阴湿和疲惫。 第32章 当初在西班芽老家,伊莱雅管杀不管埋，因此在她的理念中，凶手狗带就等于事情结束,大家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但,很可惜，这里是阿美莉卡。 官方结案流程比她老妈每天啰嗦她的话还长。 尤其瑞德还是案件的重要参与者，他必须留下来去当地警局做笔录。 这片地区偏远得厉害，没有信号也没有甜品店,伊莱雅只能坐在警局休息室内恨恨啃汉堡。 搞什么呀！ 这情节之前不是才经历过一次吗？ 怎么又来？ 电影都不带这么水剧情的！ 再啃一口汉堡：噫，难吃。 心中正在抱怨,加西亚端着两杯咖啡挤进门。 见金主妈妈行动不便，伊莱雅立即给比利使眼色。 比利乖巧跑过去，却没有接加西亚手中的咖啡,也没有帮她关上休息室大门,而是抽出她努力夹在腋下的笔记本电脑,端端正正地搁在桌子上。 加西亚愣了愣，旋即笑出声，揉揉比利的脑袋：“比利真棒！” BAU众人当时都从监控中看到了车厢里比利的“壮举”,尽管没人能说明白为何人质和凶手都集体爆发癔症,将小木偶当做是凶手早逝的儿子,可比利确确实实帮到了大忙。 夸奖一句后,加西亚顺势在伊莱雅身边坐下：“来,喝杯咖啡,他们可能还要一会儿。瑞德怕你等得不耐烦，让我先来陪你说会儿话。” 加西亚暗暗给瑞德说好话：“他真的很关心你哦。” 说一点没有不耐烦是假的，伊莱雅既不想骗人骗己，也不想委曲求全,很坦诚地点点头：“又没有法餐，又不能抽卡，真的很无聊。” 比利也见缝插针地补充：“对呀对呀，还没有平板电脑玩嘎。” 加西亚再度一愣，视线在伊莱雅和比利身上扫过几圈，最后什么也没说，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给眼巴巴期盼着的比利，帮它打开油管上的少儿频道：“你先凑合着看。” 她并非是霍奇他们那么厉害的侧写师，不会观察人类，但她的直觉和八卦之心告诉她，伊莱雅靠近瑞德的原因绝非是贪恋钱财，又或者只是想骗他送个平板。 在见到比利欢天喜地地抱着笔记本电脑看着开心，伊莱雅却是皱着眉头继续盯着笔录室看时，加西亚更是确信了这一点猜想。 “你们总是这样吗？卷入案件、调查、做笔录写报告？总感觉这样的工作很枯燥，就和我在汽车餐厅里刷盘子一样。”见笔录室里一点结束的迹象都没有，伊莱雅唉声叹气。 加西亚思索片刻，她推推眼镜，表情严肃认真：“我认为有必要现在就告诉你实话。若是你和瑞德深入交往之后才发现这些，只会产生更多难以调和的矛盾。” 她郑重其事地告诉伊莱雅，在BAU工作，这些看上去最枯燥单调的行为反而才是最好的。 很多时候他们必须面对比泰德凶残狠厉百倍的恶魔。 “聚少离多，漫长又忧心的等待，甚至可能直面危险……”加西亚小心翼翼的开口，她谨慎观察着伊莱雅的神色，打算若是对方表现出一点排斥就停下，“这些就是BAU成员家属们需要适应的生活。” “全年无休吗？” 伊莱雅好奇：“就算是去抓变|态|杀人魔也该有个尽头吧？” 加西亚苦笑：“我很想说有。但是……” 她摇摇头，金发上的各种小巧发饰跟着一起晃动：“根据前辈们的数据统计，全美一共活跃着两百多名连环杀人犯，这个数字简直就像是游戏里固定数量的NPC，抓捕几个刷新几个，如果一直放任不管，也不会爆发式增长。” “这些混蛋不过圣诞夜不在乎新年，简直就是杀人领域从不休假的‘劳模’。有他们在，咱们就别想过上舒坦日子。” 伊莱雅摸摸下巴：“所以说，你们的工作强度和外面的杀人魔数量成反比？” 加西亚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反应竟然会是这样，愣了几秒，点头：“可以算是。” “我懂了，那很好。” 伊莱雅莫名其妙地发言让加西亚喉间发涩。 不是，姐妹，你懂什么了？ 还有，她刚才说的内容里有什么东西“很好”？一点也不好才对吧！ 加西亚哪里知道，在伊莱雅异于常人的思维逻辑中，小卷毛探员的工作简直是太美妙了！ 太适合作为丈夫一起生活了！ 当她想要和丈夫亲昵，又或者是需要把家务活都丢给丈夫做的时候，她就出去弄死几个连环杀人犯。 至于加西亚说的什么游戏NPC是固定数量的，根本不重要，刷新也是要时间的，只要自己杀到他们不敢刷新，不敢冒头，瑞德自然就没了工作，会乖乖回家任由他差遣。 而等自己看老公不顺眼了，想要自己独自生活一阵子的时候，就像连环杀人犯们放出暗示，让他们开始在各地搞事情，自己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把瑞德一脚踢出家门。 之后十天半个月里她都不用看到老公的脸，自己想抽卡就抽卡，想摆烂就摆烂，甚至还可以拿老公的钱去点几个身材火.辣的男模…… 老公的人生就由她来掌控！ 稳稳拿捏！ 伊莱雅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无法自拔。一想到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欣慰的泪水就忍不住从嘴角流了下来。 一旁的加西亚：“……” 她完全没懂为何伊莱雅会突然眼放绿光，露出那种她只有在看到猛.男帅哥时才会展露的花痴笑容，但她有一点可以确定： 伊莱雅在恋爱方面绝对是高段位玩家！ 瑞德要是真的和她恋爱结婚，只有被她狠狠玩弄的份儿！ 伊莱雅才不理会身边加西亚的震惊眼神，她在认真思索，瑞德身高脸蛋也不错，人也听话，唯一缺点就是身材瘦弱了点，自己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他调|教成免费男模。 就在此时，笔录室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 人群鱼贯而出，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BAU众人一脸疲惫地叹息；瑞德则像是四处寻找主人的兴奋小狗，在看到伊莱雅的瞬间眼神都亮了不少；给大家做笔录的当地警官们一脸不可置信不断翻阅手中材料，而列车上的乘客们则一口一个“神迹” ，“绝对是上帝显灵”。 瑞德与BAU小组成员们打了个招呼，便快步小跑到休息室，一开门，就撞进伊莱雅灼灼目光中。 他不自觉跟着扬起笑容：“你怎么这么高兴？” 伊莱雅笑得狡黠：“发现你一个新优点。” 不等瑞德开口询问，她挽起他的手臂就冲向门口：“快快回家！我迫不及待要拿阁楼上的王八蛋开刀了！” 两人还没走到警局大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请……请等等。” 伊莱雅：“……” 又有什么事啊？都做了这么久的笔录了，还要等什么？阿美莉卡的程序这么臭长吗？ 她心中烦躁，语气上也带了点情绪，转头质问：“又想干什么呀！” 却没想到站在眼前的并非是什么警局工作人员，而是列车上的一位乘客：那女孩双手捧着肚子，虽没显怀，但伊莱雅也猜到对方是一名孕妇。 伊莱雅语气松了松：“怎么了？” 在别的获救人质都和亲朋好友讲述今天的不易时，孕妇独自一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摩挲腹部好一会儿，又看向瑞德，好一会儿才低声嗫嚅说：“我、我是想来向瑞德先生道谢的。” 女孩说话声音很细，带着点哽咽，她告诉二人她出生在一个信奉□□的家庭中，对于他们来说，婚前亲密行为是大忌，未婚先孕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亵渎行为。因此，在她得知腹中孕育了一个小生命时，最先感受到的不是惊喜，而是无边的恐惧。 没有人对这条生命表示欢喜，甚至连孩子的父亲也不想对他或她负责（注一）。 所有人都觉得她肮脏卑贱，看着她的眼神充满鄙夷。 她此行原本只是想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点结束此生，却没想到竟然遭遇劫车意外。 说到这里的时候，孕妇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些，她满脸慈爱地抚摸着肚子，看向瑞德时眼中带了几分动容：“我很感谢您，瑞德先生。” “或许我也应该不去理会旁人的眼神和话语，真正地听从自己的意愿活一次。” 她向瑞德深深鞠躬：“等孩子出生了，我会告诉他/她，是一位叫斯宾塞瑞德的超级英雄救了他/她。” 伊莱雅感觉自己挽住的人僵了僵。 她侧头抬眼看去，果不其然发现了瑞德的紧张，他在咬牙，下颌线都绷得紧紧的。 伊莱雅偷笑，用手肘抵抵瑞德，示意他赶紧接受人家的感谢，坦然一点，别僵硬地像是要去上刑。 瑞德抓了抓邮差包带子，笑得很腼腆：“作出决定的人是您，您才是孩子的超级英雄。” …… 小镇地处偏远，晚间并没有火车运营，BAU小组也不能公机私用，两人想要连夜回家只能去租车行租车。 一路上，伊莱雅只感觉瑞德的手越握越紧。 都这么久了，情绪还没退下去呢？ 她心中好笑，扫了紧张的小卷毛探员一眼：“想笑就笑吧，可别憋坏了。帮你看过了，这附近没人，”只有一只蘑菇精和一只小木偶。 她原本想着，瑞德顶多就是跑跳几下，像个投了漂亮三分球的男生一样的挥舞手臂表达兴奋。 却没想到，下一秒，她腰间突然一紧，还来不及发出惊呼，整个人就猛地腾空而起！ 强烈的失重感席卷而来，伊莱雅大脑空白，双手下意识抓住距离自己最近的事物——是瑞德的肩膀。 伊莱雅这才发现是瑞德掐着她的腰将她举了起来！ “喂，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瑞德突然托举着她在原地旋转起来！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失去了原本的秩序，头上的星空，道旁的景观树，延伸的道路都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搅动，化作流动的画卷，在伊莱雅面前飞速旋转交织。 风声和瑞德的笑声是这个迷幻世界的唯一声音，不，伊莱雅似乎还听到了属于自己的心跳声！ 一切让她头晕目眩，却又心醉神迷。 伊莱雅第一次以这种角度看瑞德。 月光落在他身上，温柔地为他勾勒出一层如梦如幻的银边，所有星星都坠.落在他盛满笑意的眼眸中。高挺的鼻梁下，总是抿得紧紧的嘴角，此刻高高上扬，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愉悦与兴奋。 “快放我下来！幼稚死了！”伊莱雅拍拍瑞德手臂，拍一下还不解气，又多拍两下，“幼稚大王！” 幼稚大王瑞德对她的要求充耳不闻，抱着她又转了好几圈，最后手臂实在没有力气才将她放下，紧紧揽在怀中。 他就像是寻到了无价之宝，和伊莱雅贴了好久，才在她耳边轻声开口：“你是对的，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选择，他们应该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而我们，只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心就好。” 在瑞德的紧紧拥抱下，伊莱雅的脸颊埋入他胸膛中，听着他有力跳动的心跳声，伊莱雅也享受地眯了眯眼，感受着来自瑞德身上那份熟悉的气息和温暖。 “嗯。”她也伸手揽住瑞德的腰，仰起头，声音中带着一股撒娇的得意：“我就说过我是对的，我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蘑菇小妹，我说的话怎么可能有错。” “我跟你说，以后住在一起，你都得听我的，”她煞有介事，“我要给你列好多条合住条例，你要违反，就给你扫地出门。” 她似乎完全忘记和瑞德合住原本那是她需要瑞德来当爸爸一起解决布奇先生，瑞德也没有纠正她，直接爽快点头：“好。” “一会儿租车的时候顺便找老板要点纸笔。” 他说到做到，租车时不仅借来了纸笔，还给伊莱雅买了一套靠枕眼罩和耳塞，甚至还给她准备了一条薄毯。 对上伊莱雅诧异延伸，瑞德不好意思挠挠头：“估计得开一晚上夜车，你坐副驾也无聊，不如直接休息。店老板推荐这个套餐，就直接买了。” 休息？ 伊莱雅心中好笑。 以她蘑菇精的身份就算是一个月不睡觉也不会出现什么虚弱状态，但面对小卷卷的关心示好，伊莱雅也没扫兴拒绝，她将毛毯挽在臂弯间，冲瑞德勾手：“你来。” 瑞德不明所以，考过去一些，然后—— 伊莱雅狠狠给了他一个脸颊吻！ “行了，看你这么识相，合租条例少写两条吧~” …… 瑞德说话算话，把自己对伊莱雅做过的承诺都放在心上。 而伊莱雅：上一秒她才说过的话，下一秒她就不认账了。 平稳行驶的汽车内，她晃动着中性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大页条例，她和瑞德讨论过的，诸如“不准在家里抽烟喝酒，也不准带着烟味酒味回家”是基础款，另外还有很多类似“不准干涉伊莱雅打游戏”之类的升级条例。 数目多得都快把自己家整成规则怪谈了。 直到整张纸都快写完，伊莱雅才想起来，还没问瑞德的喜恶。于是她大方地指着最后一条缝隙：“你也可以填一行规则。” 瑞德平时很少开车，如今车上还坐着“妻儿”，更是完全不敢分心，将车停靠在路边才抽空看了一眼。 他哑然失笑：“两人合住，规则全部由你一个人决定，这对吗？” “怎么不对？” 伊莱雅理直气壮：“这次是住我家，所以规则都由我定！下次住你家了……下次再说！” 她耍赖耍得炉火纯青：“快点快点，你写不写，不写就这么决定了！” 话音未落，瑞德迅速抽来纸笔，刷刷写了几笔，正准备还给伊莱雅，却突然瞥见副驾床边闪过一个黑影！ 什么东西？！ 瑞德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凶残搭车客，午夜公路屠夫，游荡在72号公路的货车司机等等恐怖画面，他正准备提醒伊莱雅注意，没想到女孩也发现了对方的存在，并率先降下车窗：“干嘛？打扰小情侣打情骂俏会遭雷劈的知道 吗？” 车窗落下的一刻，一张白人大叔脸挤了进来，他扬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还没开口，就被伊莱雅的话怼住了。 张着嘴，愣了好半天，他才忐忑又紧张地转转手中婚戒，尴尬地请求：“你们好，我的车抛锚了，”他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两位能带我一程吗？” 第33章 顺着白人大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人果然看见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打着双闪，千斤顶和卸下来的轮胎随意丢弃在一旁,显然是车主经过一番抢救之后无奈宣布可怜的小车抢救无效悲惨死亡了。 见他确实所言非虚,瑞德的警惕心和车窗一般落下来。 又打量了对方几眼：“你要搭便车去哪儿？顺路的话我们可以载你一程。” “顺路顺路！”白人大叔立即点头，像是反应过来自己的急切，又连忙补充，“不用太远,我记得这条路上有几家汽车旅馆，你把我扔在那儿就行了。我只求晚上能有口热水,有个住的地方。不用你们把我送到目的地。” 说完，他就想拉后座车门——只要他上了车……那可就不是这对年轻情侣说了算啦！ 白人大叔名叫约翰，就如瑞德猜想的那样,他是游荡在这条公路上的幽灵,或者叫他午夜屠夫也行。十数年前,当全美最凶恶的连环杀人犯之一，“死神”，第一次降临这片土地的时候,他就深深迷恋上了对方的血腥与残暴。 那什么新闻撰稿人、警察们说的“死神”十数年没有犯案,想必是早就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了,他才不信！ “死神”喜欢在午夜公路上屠宰羔羊？那他也这么做。 “死神”专门猎杀开车的情侣和夫妻？好的,他也照葫芦画瓢。 只要妻儿回娘家,他就会带上武器出门狩猎,如今已经是第三个年头——尽管之前只侥幸成功了一次，还因为初次谋杀太过紧张没有按照流程来，只是撞死了那对夫妇，但约翰相信,自己一定会比“死神”做得更好，到时候“死神”一定会联系自己，两人一起干翻这垃圾的世界！ 就用眼前这对小情侣的鲜血来为自己的功成名就祭旗！ 可没想到，他、他拉不开后座车门？！ 再一看，原来是副驾的女人伸手扣住了！ 约翰：“？” 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力气有这么大吗？！再说了，她男朋友都同意他上车了，这女人是在发什么疯？！ 约翰从出生时期，骨干里就源源不断地生产着带有所谓的“大男子主义”的劣质细胞，正准备绕过伊莱雅向瑞德询问，就看见眼前瘦弱的短发女人扬起手机。 隐隐约约能看出手机界面停留在某个游戏充值页面。 约翰困惑。 下一秒，女孩又把手机往他面前递了递：“不是要搭顺风车吗？不能白搭，你扫这个。” 约翰足足沉默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张张嘴，许久说不出话来。 行凶未遂已遂三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车主！ 他当然不想再现场留下任何不利于他的证据，手机支付当然也是其中一环！ 约翰掏掏钱包，递过可怜兮兮的二十多美元，又十分卖惨地将钱包内自己妻儿的照片秀给副驾女孩看，声音恳切很有感染力：“我只有这么多，拜托了，我只是想给妻儿打个电话报平安，如果她们一直联系不上我，贸然出来找我，出事了，我真的不知道……” 他拼命卖弄演技，觉得自己的演技能胜过布拉德皮特，然而，他看到女人不屑地翻个白眼收回手机，冲她男朋友吩咐：“他说他喜欢多吹吹晚风，瑞德我们走。” 驾驶位上那个看上去他能一拳放倒十个的竹竿男也扔给他一个歉意眼神，连句反驳都不敢说，立即就要启动汽车。 约翰：“？？？” 他简直都想抓起那根名叫瑞德的竹竿，拆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浆糊！ 你女朋友说这么没有逻辑的屁话你吭都不敢吭一声？！要是他老婆敢这么说，他早就两个耳光扇过去让她老实了！ “我给！我给！” 一下想到错过这对看上去很好对付的小情侣，下一次再想遇到合适的猎物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约翰赶紧上前两步，紧跟上刚刚启动的车辆。 这一次副驾上的女人连车窗都不愿意落了，隔着玻璃示意他扫码。 约翰咬牙切齿地挤出微笑，忍痛扫了500块后，他终于获得上车资格。 妈的，一会儿必须要让那贱女人付出代价！ 约翰记得“死神”最喜欢在男人面前凌迟折磨女人，让她们在恋人面前无比痛苦死去，这正合他意！他要一寸寸扒掉这女人的皮！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他掂了掂手中装着工具的帆布包，踏入后座，脑海中狰狞的妄想越发刺激他每一根神经，但下一秒，一股刺骨冰寒从他鞋间迅速蔓延至全身，连扒拉着车框的手指都冻得发颤！ 怎么回事？ 是车内空调开得太低了？还是…… 约翰目光下沉，终于看清坐在后座上、一脸不善地盯着他看的某个怪东西。 那是一只小木偶。 木偶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搭配着血红色的领结，抱着一袋零食，翘着腿坐在后座正中间，乍一看还以为是个被父母精心养护的小孩子。 可它的脸却是毫无生机的惨白，仿佛涂满厚厚的石灰，又好像是泥瓦匠在粉刷墙面时不小心将仿瓷腻子甩到了它脸上，毫无血色。五官更是夸张到瘆人，两笔高挑的眉毛搭配着空洞诡异的眼珠，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幽幽地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无尽黑暗。 约翰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的手臂粗壮到能一秒内拧断开车竹竿的脖子，但在面对木偶时，他犹豫了。 “能不能把这丑东西……扔后备箱去？它看起来太奇怪了……” 前排的竹竿和贱女人一同回头看他。 也不知是不是光影带来的错觉，约翰竟觉得他们的这一眼也看得他毛骨悚然，一股强烈的恐惧从心底猛地蹿起，如无数条冰冷的虫子在脊梁上疯狂蠕动。 他仿佛听见上帝的召唤，叫他快跑。 可约翰还迟疑地没有挪动脚步时，小木偶突然张嘴了！ 一股异香瞬间充斥狭窄车厢。 它嘴里吃的什么？人肉吗？ 约翰还在思索，就听见小木偶嗓子里发出不似人类的沙哑声音：【你说让谁去坐后备箱？嘎？！上一个敢骂我是丑东西的人已经鼠了我跟你说！比利跟你拼啦！】 在诡异木偶如蟑螂扑脸一般飞扑上来的瞬间，约翰也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一股勇气，猛地一推，将其推回后座！他干脆利索地甩上车门，头也不回跑得飞快！一溜烟整个人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就连半路帆布包掉落在地都没有停留片刻。 伊莱雅：“……” 瑞德：“……” 比利：【站住！不准跑嘎！比利要把你的脸划烂！看看谁才是丑八怪嘎！】 以前比利没有舌头，听到人尖叫就想发疯，现在好了，不为舌头自卑了，但在安吉的毒舌攻击下，对自己的外貌产生应激反应。 谁敢说它一句丑，又或者是表现出一丁点认为它难看的样子，它就跟谁急眼。 伊莱雅抓起瑞德刚买的毛毯，一把塞进比利嘴里：“行了，吵死了，本来车厢内空气质量就一般，你一嚷嚷全是鸭舌味儿。” “就算是木偶也要正视自己的颜值，长得丑就别怪别人老说。别老惦记你的平板电脑了，先攒钱做个整容吧！” 说完，她懒得再管再一次被塞住嘴巴，【嘤】都【嘤】不出来的比利，扭头看向瑞德，语重心长：“看吧，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让他先付了车费。不然等他坐车坐到一半跑了，我们找谁说理去？” 见瑞德一脸担忧地从后视镜张望，她也好奇地跟着看了两眼：“怎么了？那家伙有什么不对？” 瑞德摇头：“不是他不对……” 他抿抿唇，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思索片刻还是征询伊莱雅的意见：“我想去追追看，这条路上……” 他一边慢慢开车折返，一边告诉伊莱雅：这条公路上有阿美莉卡人闻风丧胆的连环杀人犯“死神”（注一）。 十数年前，这名狂徒在波士顿附近的洲际公路上残忍杀害数对开夜车的夫妻/情侣，标志性的作案手法便是：深夜、荒无人烟的公路、先以各种理由和车主搭话，然后重伤男性、在男人面前残忍折磨杀害女性，最后甚至还要拨打报警电话叫嚣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的案件被报道后，人人自危。 不仅波士顿附近的居民们不敢夜间外出，甚至这份恐慌还辐射到了周边地区。 紧接着，全美都出现了类似的作案手法，有一些明显是模仿犯们的粗制滥造出的血案，那些混蛋们简直就像是追随神明的狂热信徒，用血液书写他们的恐怖教义，但其中有一些案件，从凶器的残留痕迹来看……犯案者正是死神本人！ 他已经不满足于只在波士顿狩猎了！ 他要将这份恐慌带给全美的人民！ “‘死神’也在这条路上活动过？”伊莱雅好奇。 在瑞德开车经过约翰的帆布包时顺手捞了起来：也不知装了什么，挺重，扔到车厢角落时还叮呤桄榔响。 不过瑞德和伊莱雅谁也没有打开查看：瑞德出于道德，伊莱雅出于认定约翰是个穷鬼。 “对，‘死神’光临过这儿。所以这条路上偶尔也会出现一些模仿犯，‘朝圣者’，甚至……我甚至怀疑‘死神’自己都会来这条路上晃晃，毕竟从BAU的历年分析来看，自负型杀人魔都喜欢回到自己犯下凶案的地点回味快|感。” 瑞德眉头拧得很深：“如果真发生了这样的事，那约翰就危险了。” 伊莱雅却不以为意：“危险的是我们才对吧？” 她伸手在瑞德和自己之间来回指指：“我们才是情侣不是吗？‘死神’就算真的降临，也不至于去找约翰那条老白狗，不是应该先对你我下手？” 一句话说的瑞德哑口无言。 “不过呢……”伊莱雅伸展手臂，伸了个懒腰，突然扭头冲窗外大喊，“狗屁死神！我劝你别来招惹我们——” 发泄一通情绪后，她翻个白眼，示意瑞德赶紧调转车头往原本的目的地开：“他要真敢来，我会让他知道，一个不想在24小时内等男朋友做3次笔录的女人的怨念有多可怕。” 伊莱雅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一束红蓝相间的光照亮她每一个写满力量的骨节。 伊莱雅和瑞德同时望向光束照射来的方向，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辆交警摩托。 对方停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分叉路口，并没有下车，也没有取下头盔。隔着夜色，两人根本看不清他防护面罩下的容貌。 开口之前，交警先不受控制地咳嗽两声，平复几秒后，才声音沙哑地问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在喊‘死神’？是出什么事了吗？” 第34章 交警身体相当糟糕,才说出来十几个字，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精力似的，又捂住嘴,剧烈咳嗽起来。 在死寂无声的深夜中,这样剧烈的咳嗽声配合着他摩托一红一蓝交替闪烁的前灯，显得格外诡异。 好一会儿，交警才直起身体——尽管他已经尽力挺直脊背，也佝偻地像个老头儿,缓步走向两人所在的车辆。 交警和FBI说到底都沾了个“警”字，瑞德松开安全带：“我下去看看。伊莱雅你就坐着别动。” 刚要开车门,就被女孩紧紧压住手背！ “别去！”伊莱雅声音含糊不清，瑞德一回头，诧异发现女孩竟然捂住口鼻,一脸嫌弃。 瑞德：“？” 他不明所以,再定神看了眼对面：是交警没错,不是什么散发着阵阵恶臭的丧尸。 “怎么了？” “那男的咳成这样，搞不好是流感！你们阿美莉卡的流感有毒！” 伊莱雅上辈子就是感染了流感，不小心鼠掉了,复活后被老妈耳提面命了二十一年！ 知道她这二十一年是怎么过的吗？！ 要是这辈子再不小心沾染上流感病毒,完蛋,都不知道后半生和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会被老妈怎么念叨死！ 母亲告诉过她,阿美莉卡人坏得很！明明是老美先爆发的流感,传到西班芽,却在国际舆论上抹黑说是西班芽流感大爆发，甚至还想找西班芽要赔款！ 伊莱雅捂紧口鼻，后背紧紧贴着副驾靠背，用尽所有可能远离交警：可不能给自己感染上,自己是个黑|户，连医保都没有！那不得被歹毒的阿美莉卡医院宰死！ “你别去，健康人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可不能让流感刺客偷袭了。” 她声音太大，刺得走向他们的交警都在原地愣了几秒。 他的面容和视线都被深色头盔面罩遮住，看不清，但伊莱雅总觉得扫在自己身上毛毛的。 伊莱雅左右一瞥，没有找到口罩，但找了个替代品：眼罩。 她迅速用眼罩捂住口鼻，理直气壮冲交警喊：“你别过来了，你身上带着病毒，千万别传染给我和小卷卷。” 好一会儿，那人沙哑的声音从头罩下传来：“我没有流感。” 那人带着皮质手套的手掌不断摩挲胸腹：“这是死神给我留下的旧疾。”他又咳嗽两声，又重复一遍见面时的问题，“我刚才听到你们在说死神什么的……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不，只是在讨论案情。”瑞德见对方靠近，看了更加抵触的伊莱雅一眼，自己起身下车，锁好车门车窗。 他耐心同对方解释：“我们是在讨论案件——你知道十几年前在这条公路上犯下杀人罪行的凶手‘死神’吧？” 这一次对方沉默的时间更久，交警右手插|入口袋，似乎想掏点什么出来。 声音低沉：“嗯，就是因为那场恶性|事件，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对方一直没有开口，但瑞德能意识到，交警的视线一直落在坐在副驾的伊莱雅身上，而后者，显然也不会在这种对峙自认理亏，理直气壮地回瞪过来。 “是要加强巡逻保护民众安全？应该的。”瑞德本能地觉得对方的说辞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多想，只以为对方和自己一样，不善言谈，总是容易在与人交流的过程中选择不讨人喜欢的措辞和语气。 他又看了一眼伊莱雅的方向，脸颊飞上两团红晕，压低声音说：“我太太她……” 上辈子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徒增事端，瑞德改了改说辞：“她家中有人因感染流感去世，所以比较忌讳。啊对了，你是不是要查看证件？”见对方进一步靠近，瑞德上下口袋一摸，皱了皱眉：“我证件呢？” “伊莱雅，帮我找找，证件是不是掉车里了！” 瑞德同伊莱雅说完，一转头，就看见交警紧紧贴着自己而站！ 强大的压迫感和恶意扑面而来！ 这种完全入侵个人空间的做法极大刺激到瑞德的社恐神经，有那么一瞬间，瑞德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伊莱雅家的后院，被伊莱雅和众多蘑菇包围的时刻！ 他下意识地后退几步，原本以为自己会像是当初抵着蘑菇一样无路可逃，可无意识放在身后、不安摸索的手指却触碰到了另外几根温热的指头！ 是伊莱雅！ 他微微低头，果然发现车窗不知何时全数落下，伊莱雅依旧用可笑的方式反戴眼罩，一双水润灵动的 眸子却死死盯着交警。 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勾着瑞德的手指，就给了他巨大的安全感！ 夜露深重的潮湿夜里，瑞德吹着冰凉夜风，难得升起一丝暖意。 就像是在外面被别的大坏狗打得狼狈逃窜时找到了属于主人的大|腿，瑞德立即有了底气！ “你别急，我在找证件了。”他语气也强硬了些。 没一会儿，后座车窗也落下来一道小缝：【爸比，证件找到了。】 随着语调稚嫩、但音色沙哑的声音响起，瑞德的钱包被递出来。 瑞德翻看向对方展示——钱包内不仅装着他的驾照，还有FBI的证件。 交警扫了两眼，又抬头看向车后座：“车上有孩子？” 他的问题既跳跃又莫名其妙，瑞德一时不明白他要干嘛，下意识点点头：“比利，我儿子。” 还没结婚就喜当爹，放在其他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要翻白眼的程度，但瑞德每次提起都分外骄傲！ 伊莱雅当时在电话里说了！除了他别人都不行！只有他才是孩子的爸爸！ 瑞德挺直脊背，一边收拾证件一边自豪道：“是个非常聪明的小伙子。” 【谢谢爸比夸奖。】 瓮声瓮气的声音再度响起，隔着防窥车窗，交警同样看不清车内景象，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脑袋很大的孩子在后座摇头晃脑，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交警沉默片刻，插在衣兜里的右手终于掏了出来，低沉道：“好好对你儿子。也许他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 说完，交警不再理会满脸懵圈的瑞德，跨上摩托扬长而去，甚至连瑞德高喊的“交警先生，前面还有一位车子抛锚的约翰先生，我怕他独自一人会遭遇危险！”也没有回应。 瑞德：“……” 这一路上遇到的人怎么都这么奇怪？ 刚钻回车内，瑞德就感受到来自副驾审视的视线。 他浑身一僵，乖巧坐好。 眼神都不敢与伊莱雅对视，简直就像是小学生逃课但被教导主任抓获版。 伊莱雅的手指在主控台上有节奏的敲击：“防护都不做就直接下车，要是感染流感鼠掉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让她上哪儿临时找个爸爸过来？！ 比利也扒拉上瑞德的椅背，小脚悬空蹬着：【爸比，先给比利买一块平板再鼠哦！】 它刚说完一句，就被伊莱雅摁下去，她摊开手，声音冷冷：“合住规则呢？给我，我要加规则了！” 瑞德自知理亏，不敢有任何反抗，但在递过纸笔前他慌慌张张补充：“你加规则可以，但……但别把我写的划掉了。” “哼，那可不一定。”伊莱雅赌气挑眉。 瑞德更紧张了，他都不敢启动车辆，双手紧紧攥着方向盘，眼睛不住往伊莱雅的方向瞥。 他只觉得喉间发干发涩，不断想要吞咽。 【比利也想写规则嘎。】 “没有比利的份，再让我闻到鸭舌味儿给你脖子上挂根绳子扔到车尾一路拖回家！” 狠狠威胁小木偶后，伊莱雅又瞪了浑身疑似带着可怕流感病毒的瑞德，查看他在“规则怪谈”最末补充了什么。 只一眼，就愣住，在看向瑞德时，眼神多了几分打量，最后别开目光，甩给瑞德一个看上去冷漠生硬的侧脸，但唇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连反戴在口鼻处的眼罩也因为脸颊肉的鼓起慢慢地滑落下去。 “这是什么？” 她冲瑞德扬扬纸：“孩子的爸爸是可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把爸爸一脚踢出家门？” “……嗯。” 瑞德只觉得嗓子里更干了。 就像是有个坏心眼的小小伊莱雅举着根狗尾巴草在挠他的嗓子眼。 他抿紧唇眼睁睁地看着伊莱雅咬开中性笔笔帽，然后…… 在他罗列的规则后打了个大大的勾。 第35章 汽车碾着月色一路飞驰。 瑞德劝了两次,甚至还拿自己的黑眼圈做反面教材，让伊莱雅早点休息。 刚用“不义之财”抽到SSR玩得起劲儿的伊莱雅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瑞德：“……” 他深吸一口气：“我要开始讲物理题了。” 高中时，他因为年龄和性格问题和班上同学相处得很不融洽,当时的物理老师人美心善,故意提拔瑞德作为物理课助教，让他在课堂上讲解物理知识，帮助大家学习进步，希望以此促进他和同学之间的关系。 结果……瑞德当助教的那一个月,班上学生们大片大片的挂科了。 尽管瑞德并不明白“非阿贝尔规范理论中的杨米尔斯存在性与质量间隙问题”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但那的确是瑞德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物理讲座具有催眠魔法攻击。 伊莱雅根本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 手上操作飞快,头也不抬：“你讲吧，讲一题我亲你一口。把你嘴巴亲肿，亲到你不敢讲。” 下一秒,眼角余光就看见瑞德果然立即闭嘴。 这家伙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双目一眨不眨盯着前方道路,连侧眼看后视镜也在0.1秒之间，生怕和她对上视线似的。 哼。 就知道小卷毛只有在所谓的“生死关头”才敢爆发勇气说爱，平时就是个含羞草,说两句都要蜷缩起来。 唉……想把小卷毛调|教成火|辣|男模任重道远啊！ 伊莱雅托着腮,给家里的座机拨通电话。当机械性的系统音“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请在滴声后留言”响起后,开口说道：“我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到家,赶紧把家里清洁卫生都做一做,卷毛爸爸要回来了。” 又开出去老长一段路，瑞德没忍住，问她： “你刚才是在找家政？这么晚了，还有家政工人□□吗？” 伊莱雅摆摆手：“哪用的了这么麻烦,家里那么多小蘑菇，做个清洁卫生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要是敢做不好就直接下油锅！” 刚说完，伊莱雅就看到瑞德脸色变了变，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多了一丝凝重和严肃。 怎么，是想到当初被喂听话菇之前发生的事了？ 伊莱雅挑眉。 当初肯定是那些坏蘑菇在院子里吓唬小卷毛了，不然瑞德怎么会平白无故想看她证件？幸好她是个大度的蘑菇精，只是给瑞德吃了口听话菇，要是一不留神不小心把瑞德毒死了怎么办？那她不就只能抓吴经理来当爸爸了？！ 她眯了眯眼，当汽车乘着夜色抵达格林家凶宅时，她率先跳下车，打发瑞德离开，打算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育一下家里的笨蛋蘑菇们好好做菇。 正在和比利一起开开心心收拾行李的瑞德愣住。 唇角笑意僵了半晌，怯怯看过来，一副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却被主人嫌弃的可怜大狗狗模样。 比利则摇晃着大脑袋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好几眼，猛地将行李往瑞德脚下一扔，冲到伊莱雅身后，抱着她的小腿：【爸比，虽然很喜欢你，但比利是主人的小木偶嘎。】 将察言观色|狗腿子的模样演绎到了极致。 伊莱雅：“……” 比利没有注意到伊莱雅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还在和瑞德挥手：【爸比拜拜！你走之后比利会想你的嘎！】 然后下一秒，伊莱雅就拎起它的衣领，直接将他扔去瑞德怀中！ “带你儿子一起走！” 伊莱雅原本以为能再度看到瑞德泫然欲泣的神色，却没想到，在一瞬间的茫然无措后，卷毛狗竟然厚着脸皮凑上来：“累了。没地方去。” 他左看右看，从行李袋中掏出“凶宅规则怪谈”，指着纸张最下方的一行字：“不是约好了不随便踢爸爸出门嘛？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赶我走的……对吧？” 似乎是想到伊莱雅 信誉堪忧。 瑞德又卖力展示自己的作用：“来都来了，先抓到布奇先生再走吧？” 一个有三学位的博士如此卖力推销自己，伊莱雅心情大好，她点头：“本来就没想赶你走，是你自己误会了，还有比利，瞎拱火！” 比利立即缩到瑞德怀里，看都不敢看伊莱雅。 伊莱雅伸手接过瑞德手中的行李——原本瑞德还不肯给，结果发现伊莱雅提着几只大行李袋比他自己提得还轻松就一声不吭了——“是让你把车停远点。这是租来的，万一今晚咱们就和布奇老登打起来，把车打坏了，说不定你好几个月工资都得赔进去。” “还有，你带个人用品了吗？我家没准备哦。” 瑞德刚想说换洗衣物他都有，但转念一想，平时BAU办案都住宾馆，他的行李里虽然有换洗衣物，却没有准备洗漱用品，的确是该采购一些。 而且也不能买那种一次性的，他……他或许要在伊莱雅家住很久呢。 最好住到布奇先生被抓也不搬走！ 瑞德在心中默默给自己打气，甚至想到两人的洗漱用品放在一块儿都会脸红心跳。 他记得以前大学时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男主角会在每天上班出门前将自己的牙刷特意摆放成和女主牙刷贴贴的样子。 那时瑞德认真告诉舍友，每个牙刷上都具有大量的病原体，按照电影中男女主所居住的城市来看，潮湿又炎热的环境足以让他们的牙刷上藏匿八千万个细菌，并且可能在此过程中交换两人的唾液、口腔细菌、黏膜脱落细胞、食物残渣……他至今还记得当时舍友瞪眼张嘴一副看到史前怪兽的模样。 但现在……他有点想试试。 试试没关系的，自己又没有沾上可怕的流感病毒。 他兴冲冲地带着比利停好车，前往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连结账的时候都带着傻笑。 夜班大婶儿看他两眼：“你住这附近？以前没见过你。” “嗯。”瑞德又紧张又期待，“我、我今天刚搬过来和伊莱雅一起住。” 大婶儿拧眉想了想：“哦，知道，卖蘑菇的那个年轻姑娘。据说前段时间还救了法餐店老板。那是个好女孩，你别欺负……”话说一半，大婶儿又看看瑞德，把后半段话咽了下去。 ——明眼人都看得出，眼前的小伙子弱不禁风，而伊莱雅……听说是从民风彪悍的德州（汽车餐厅）来的。 结完账，大婶儿强行给瑞德购物袋里塞了两个小包包，表情严肃：“记得做好安全措施！” 瑞德：“……” 在大婶儿凝重的视线里，瑞德胡乱点点头，落荒而逃。 瑞德在垃圾桶前徘徊数次。 既想丢掉烫手山芋，怕伊莱雅看见这个会想歪，又怕万一真的情到浓时没有准备。 纠结中，他看见比利正期期艾艾地瞪着大眼珠子看自己。 瑞德：“？” “怎么了比利？” 【爸比~】比利夹着公鸭嗓子，【我听主人说……帮忙逮捕或是击毙罪犯都有赏金，是吗？比利在列车上帮了爸比好大的忙呢……】 比利认真提醒，抓着瑞德的裤腿爬进他怀里：【比利也想要小钱钱嘎。】 要存钱买平板，还要存钱整容，小木偶也要认真奋斗才能实现财富自由。 瑞德哑然失笑。 不愧是伊莱雅“教”出来的小木偶，张口闭口就是赏金和小钱钱。伊莱雅这是又没钱抽卡了？ 不过自己一整晚都和她待在车上，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抽空给比利录的音？ 瑞德无奈地掏出一张五十美元的钞票晃了晃，见比利眼睛都直了，他也不逗它：“我直接给……给妈妈好不好？”在说“妈妈”两个字时，瑞德抿抿唇，脸上发烫。 不断在心中告诉自己：这种亲昵称呼是必须的，不然怎么骗过精明的凶手布奇先生？ 【不好不好！】比利疯狂摇头，从瑞德手中抢过钞票，又小心翼翼地放进西装贴身口袋里，【给妈妈的话，她会拿去送给手机里的老公！】 瑞德：“？？？” “细说老公？”怎么手机里还有老公？那他算什么？ 比利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凑到瑞德耳边，小声告诉他，伊莱雅手机里住着好几个老公，有的是白皮金发碧眼傲娇男，有的是蜜色狂野美洲豹，有的衣领扣到最上一格浑身透着清冷禁欲气息，有的袒|胸|露|乳，八块腹肌看着就叫人眼馋…… 【她还说……新推出的男模老公完全戳中她的XP，就算把别的老公都卖了她也一定要把对方搞到手嘎。】 瑞德：“……” 他不自觉吞咽一下，低头看自己毫无肌肉线条的身材。 已知：比利只是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小木偶，说话做事都靠木偶师主人的录音和提前设定，所以……伊莱雅这是在用比利点自己呢？ 危机感疯狂大爆发！ 伊莱雅这是什么意思？她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如果自己不够乖，她就要把自己卖了去点男模老公？！ 第36章 比起瑞德一系列复杂情绪的反复交叠,伊莱雅这边则要悠闲自得的多。 刚一进门就有几只圆滚滚的大蘑菇接过她手中沉重行李，一一摆放好，有得头顶冰镇蘑菇汁送到伊莱雅手边,有的则拼命转动脑袋顶上的伞盖给伊莱雅送上凉爽清风。 不错。 有点以前在村子里当团宠小公主的感觉了。 伊莱雅很是满意,因此在看到房间角落几处明显的积灰时也没有怪笨蘑菇们办事不利，只是告诫它们，一会儿，一会儿家里要来一只卷毛小狗,不是，是卷毛爸爸,让蘑菇们安分守己，可千万不要再吓唬小卷毛。 “谁要是把瑞德吓跑了，谁自己把他抓回来,听懂了吗？” 蘑菇们DuangDuan□□头。 “嗯。”伊莱雅颔首,她迅速洗了个战斗澡,冲刷掉这些天在外面积累的疲惫和燥热后，才披上浴衣裹好头发，老干部一般,捧着蘑菇汁在屋内巡视一番自己的值钱物品（其实约定于没有）。 第一个重点查看的就是她的4999。 这可是她的重要财富来源,千万不能有所损失。 这只由小偷恰吉用生命创造出来的行为艺术品还好端端地摆在架子上,几乎和她离开家时没什么两样,只有从它七窍长出的艳红蘑菇因为吃的太饱变得圆鼓鼓的,而恰吉则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神似的,只剩下一层皮包骨，皮肤颜色暗沉可怕，一点也不见儿童玩具的圆润可爱模样。 “别太贪吃了。”伊莱雅拧眉揪了揪从恰吉嘴巴里钻出的、生长得最旺盛的那从小蘑菇，“万一把它吸得品相不好,顾客要退货，马上把你们全部下油锅！” 听到她恶狠狠地威胁，红蘑菇这才不情不愿地将吸到嘴边的“红色果冻”又吐了些回去。 “这些天布奇老登有没有带着它的喽啰来家里惹事？” 见蘑菇们纷纷摇头，伊莱雅不屑地哼了一声，果然，那老东西必须要家庭成员都到齐了才肯动手。 伊莱雅摸摸下巴，正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比利的公鸭嗓子随机响起：【妈妈酱，我们回来了嘎！】 伊莱雅：“……” 虽说为了赚钱做什么都不寒碜，但被这么个丑东西叫妈妈也叫人挺难崩的。 都怪该死的布奇老登。 伊莱雅把所有的烂账都记在对方头上，打算抓到之后好好算笔总账。 她给蘑菇们使了个眼神，后者立即咕噜噜滚去后院，最后还贴心地帮伊莱雅关上后门。 见完全看不到小蘑菇们的身影了，伊莱雅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走向大门。 比利催促的声音越发急了：【妈妈酱，我们不是故意回来晚的，本来爸爸 都买好东西了，又怕你肚子饿想吃夜宵，特意又回了24小时便利店一趟给你买了素食烤肉嘎！】 伊莱雅：“？” 给她带了夜宵？瑞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道了？ 前几天不是还说“因为正好多了个位置所以才请她去情侣餐厅”的吗？难道是看到加西亚送她零食获得了启发？ 伊莱雅哪里知道，在比利语焉不详地传达下，瑞德对自己的“唯一丈夫”地位产生了极大的危机感！时刻觉得只要自己表现不好就会被替换掉，甚至在怀疑，伊莱雅是不是只是想利用自己抓凶手，一旦布奇先生落网他就要乖乖给男模让座了！ 那可不行！ 瑞德紧急从两位后援团+恋爱高手大卫罗西手中求来恋爱宝典。 他们告诉他，像他这种缺乏撩妹经验，不够辣又扭扭捏捏放不开的人想要捕获异性的芳心，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无微不至地关怀让对方习惯他的存在。 男模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伊莱雅就算真点了男模，新鲜两天之后还是会想起他的好。 瑞德总觉得不太对劲——这不是渣男们在外沾花惹草，被抛弃在家的可怜太太们无奈之下自我安慰的话术吗？ 但……还能怎么办呢？他又不能把全美的男模都嘎了QaQ 伊莱雅正要开门，就又听见比利压低声音：【怎么这么久还不来开门嘎？妈妈酱……不会是鼠了吧？】它根据自己的行凶经验猜测，【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最喜欢半夜出来干坏事了，说不定妈妈酱开门的瞬间就被开门杀了。】 “别乱说！”瑞德的声音带着几分紧张和斥责。 最后像是在说服比利，又像是在安抚自己：“伊莱雅一定会没事的。她既然敢入住凶宅，肯定有所依仗！法式餐厅里她伸手那么好，对付萨曼莎时也没有受伤，不过是个布奇先生而已，她肯定不会有事！” 话是这么说，但伊莱雅隔着门板都能听出来，瑞德语速越来越快，就像是被紧张和焦虑的皮鞭轮番鞭打。 伊莱雅的实力足够强悍，就算是和所谓的魔鬼布奇正面硬刚都没在怕的，可她偏偏非常享受这种关心。 这在她冷漠的家庭关系中几乎感受不到！ 唇角不自觉地翘起，她迅速拉开大门，给了急得都想砸窗冲进房间的瑞德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没事。刚刚在裹头发呢，没注意到你们按门铃。” “没注意到按门铃”是假，但此刻，伊莱雅却真真切切地注意到了，怀抱里的人每一块肌肉都是紧绷僵硬的，仿佛连呼吸都凝固了。 伊莱雅：“？” 什么情况？ 难道是进屋的瞬间又回想起当初蘑菇们吓唬他的事情了？ 不会啊，自己已经通过听话菇消除了那段记忆才对。难道是FBI们受过什么特训，在潜意识里留了一份记忆储存，如今再次看到熟悉场景就应激了？ 伊莱雅微微仰头，疑惑地看向瑞德，然后就发现了更奇怪的事情——他眼神慌乱，不敢看她。 “瑞德？” 伊莱雅伸出手，试图摩挲他的后背缓解紧张，却没想到，瑞德在一瞬间更加紧绷的僵直后，迅速从伊莱雅怀中抽身！他眼睛目视前方，完全不敢看伊莱雅，解开外套给她披上：“夜里风凉，你、你多穿点。我先去收拾行李！我这段时间睡哪儿？睡书房吗？” 看着他落荒而逃，在屋里瞎忙活的样子，伊莱雅好像懂了点什么。 她攥着仍带着瑞德体温的外套，好笑地看着他无头苍蝇一般在房间里乱窜，他找到蘑菇们放好的行李袋想要提去书房，可在看到书房内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休息的床铺或沙发时，又有些犹豫。 站在空荡书房内手足无措：“我……我睡哪儿？” 伊莱雅用外套遮住浴袍下露出的大片肌肤，连锁骨都遮得严严实实——好消息，瑞德似乎终于敢直视自己了，但也只是扫过一眼，然后又想想起什么似的，瞬间移开视线——“房间都给你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哦哦。”瑞德乖巧跟上，就像是被主人带到新环境后紧张得尾巴都不知道怎么摇的大型犬。 伊莱雅把他领到主卧，在瑞德错愕的视线中一把薅过他手里的行李袋，顺手扔到房间角落。 又伸手勾过瑞德的领带，把整个人都僵硬到同手同脚走路的小卷毛探员按倒在床上！ 小卷毛想逃，她一根手指就把他戳了下去。 整个人跨在他身上，压制住他，当她俯下|身时，几缕湿漉漉的头发从头巾间落下，扫过瑞德的脸颊和脖颈，它们好似光滑的蛇，刺激得瑞德浑身忍不住颤栗。 伊莱雅声音轻轻的，仿佛是最甜美的毒|药：“你想去哪儿睡啊老公？” “我们可是蜜里调油刚有爱情结晶的新婚夫妻，难道老公你还想跟我分房睡吗？” 第37章 面对伊莱雅突如其来的袭击,瑞德根本说不出话来！ 原本就圆润无辜的双眼如今瞪得更大，眼中写满震惊于慌乱。脸颊也在瞬间涨得通红，一路晕染到耳根和脖颈。 两人如此亲密的距离让瑞德浑身不自在,却又舍不得推开伊莱雅分毫。 他能听到心脏就在距离伊莱雅几寸的地方呯呯跳得厉害——这么近的距离,对方一定会听到的吧？！ “睡……我们睡一张床？”他下意识重复一遍伊莱雅的话。 “对啊！”伊莱雅一脸“你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模样，她伸手解开瑞德的领带，扬手抛开，“不仅要睡一张床,还得亲密点，不然怎么能骗过阁楼上那群蠢蛋。你说是吗？瑞德？” 伊莱雅一边解释一边俯得更低,最后几乎是趴在他耳畔吐出他的名字。 炽热的呼吸混合着伊莱雅身上淡淡的不知名香水味将瑞德完全淹没，他心乱如麻，紧张得喉咙干涩发紧。 最终僵硬地点点头：“你说的都对。” “这才对。” 伊莱雅很满意他的乖巧,用下巴抵住他的颈窝,却没有进一步行动。 相反地,她掏出手机：“我来问问看，新婚夫妻躺上|床之后应该做点什么。” 瑞德：“？” 不是你？！ 他震惊地眼珠乱转。 以他目前的姿势看不到伊莱雅的手机屏幕，只能在心中胡乱猜测那上面到底会给出什么奇怪答案。 忐忑和期待在他心中疯狂交织,都快织出一条围巾了！ 一个怯怯的声音在他左耳边响起：【应该不会搜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吧？他们才认识不久……这也太快了……而且总觉得这是在占伊莱雅便宜,这很不道德。】 另一个带着点喜悦和期待的声音在右耳边叫嚣：【都以新婚夫妇为关键词搜了,还能搜出别的什么吗？！只要两情相悦,认识多久根本不重要！再说了,做完之后不负责才是不道德,他以后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 瑞德太过于紧张，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伊莱雅说的是“问问看”，而不是“搜索看看”。 “啊,原来要这样。” 听到伊莱雅的声音，两边耳朵立即停止意见不合。 瑞德聚精会神等待伊莱雅的宣判。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掏口袋里售货员大婶强塞给他的某样东西，微微抬起后又慌乱地放下，最后只能紧紧地攥着床单，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鱼头人大哥说了，要先从亲亲开始。他爱情电影看得多，听他的应该没错。那咱们就开始吧？” 伊莱雅再次确认一遍莫罗大哥发来的技术要点，捏住瑞德的下巴，一双含着笑意的明亮眼眸直直看进他的眼中，撩起耳边碎发，正准备含|住瑞德的唇时，阁楼上突然有什么东西赤脚跑过，哒哒哒的，惊得两人一同抬头。 “这么快上钩了？！好耶！”伊莱雅立即从瑞德身上弹跳起来，抽出床头柜抽屉里的斧子，快步冲上楼。 被扔下的瑞德：“？” 他好几秒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伊莱雅中期十足的声音“人呢 ，跑哪儿去了？比利给我搜！”从楼上传来，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既有庆幸。 又满满的都是失落。 不只是失落自己没有和伊莱雅产生进一步的、更深层的羁绊，而是……伊莱雅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果然都只是为了抓到布奇先生啊……不然也不会在听到楼上传来的奇怪动静时头也不回地就拎着斧子跑了。 不对不对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些情情爱爱的时候。 这栋别墅明明目前只有伊莱雅和自己居住，楼上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还有……瑞德侧头看一眼床头柜，心中一紧，他第一次来伊莱雅家时，她手里又是匕首又是锤子的，现在更是在床头柜里放了斧子…… 正常人会把斧子这种凶器放在床头柜里吗？ 不会以后自己表现不好也要被半夜开瓢吧？ 瑞德一边摸着不自觉发凉的脖颈和后脑勺，一边举|枪跟上二楼，和满脸气呼呼的伊莱雅汇合。 他小心观察她脸色：“怎么了？” “那鬼东西跑了！还把我的地板全部踩脏了！”伊莱雅愤愤地一挥手，斧子哐的一声没入墙壁，力道大得连全部斧刃都看不见。 “这是挑衅！绝对的挑衅！现在只是在我头顶上跑来跑去，下一步是不是要骑在我脑袋上拉屎了！” 蘑菇公主哪里受过这种戏耍和委屈，不甘和愤怒简直要掀飞房顶。 此情此景吓得比利眼珠子转了两圈，迅速躲进一旁伊莱雅看不见的角落。 生怕怒火一个不小心就波及到自己身上。 只有勇敢的卷毛小狗不怕困难，瑞德上前一步，迟疑片刻后，将伊莱雅揽入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般哄着：“不气不气，这才是我们刚搬进来的第一天，以后多的是时间抓他们。” “你先回去吃烤肉，我来整理地板，嗯？” 他一路哄着气鼓鼓的伊莱雅，在进入主卧前，他又抿了抿唇，生怕伊莱雅再来一次“钓鱼执法”。 瑞德自己都很难说清楚他心中究竟是期待还是担忧。 顺手把比利往前一推：“比利去和妈妈一起吃烤肉。我去清理阁楼。”说完，瑞德落荒而逃。 【好的爸比~谢谢爸比~】 比利手脚并用地就要往床|上爬，小木偶还没爬上去，就被伊莱雅毫不留情地一脚踹下来。 “你上来干什么？去陪爸爸整理阁楼！要是那些脏东西敢伤害爸爸，你就去挡刀！”伊莱雅恨恨地咬着烤肉。 【嘤！】 第一次来伊莱雅家里时，瑞德就已经知晓拖把所在地——有趣的是，当时瑞德是在清理自己留下的泥巴脚印，没想到啊没想到…… 瑞德无奈地笑着摇头，现在他又要给不明生物清理脚印。 这难道就是他和这栋房子的宿命吗？ 说来也确实奇怪：布满灰尘的阁楼地板上确实有一排瘦小的人类脚印，就好像刚才真有人从这里跑过似的！ 瑞德蹲下|身，用手掌丈量了一下，约莫八英寸，是8-10岁孩子的脚掌长度。 哪里来的小孩？ 瑞德将拖把靠在一边，再度举起枪，跟着脚印一步步走向阁楼阴暗深处，最后停留在一面布满蛛网的墙壁前——小孩子的脚印在此处消失了！就好像她直接钻入了墙壁中似的！ 作为FBI，瑞德第一时间想到墙壁后另有玄机：可能是中空的，又或者是藏有密道什么的。 他警惕地四处叩击，摸索，却一无所获。 墙壁竟然没有任何机关暗门？！那小孩跑去哪儿了？ 难道是比利在和他们开玩笑？ 还是说……瑞德拧紧眉头，突然想到当初格林一家人死亡时，还有一个最小的女儿离奇失踪，对方的年龄正好是十岁！ 这念头一出，瑞德自己都觉得荒谬。 格林家的女儿若真还活着，必然会去警局或者熟悉的亲戚家，怎么可能还会在半夜偷偷摸摸回到这栋别墅？总不能是真的被什么布奇魔鬼抓到墙壁里去了吧？ 就在此时，瑞德突然脊背一僵！ 他感觉背后有一道阴森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住了他，如同实质一般。 瞬间寒毛根根竖起，瑞德放缓呼吸，在那股阴森气息慢慢靠近的时候，他猛地举枪转身—— 结果对上自家儿子又诡异又蠢萌的脸。 比利怀抱着几乎和他整个偶差不多高的斧子，悄无声息地站在他身后，见瑞德看它，小木偶立即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爸比，妈妈酱不准比利吃烤肉，她要比利来保护爸比嘎。】 瑞德哭笑不得。 这是第二次了吧？自己在伊莱雅眼里到底是有多菜？还需要三番五次地派一个小木偶来保护自己。 他故意挽起袖子，在比利面前做了个颇具力量感的姿势：“比利先去休息，爸爸处理完这些脚印就没事了。”想到刚才的猜测，他用尽量温和的语气询问，“比利知道这些脚印怎么来的吗？” 让瑞德意外的是，比利竟抱着斧子点点头：【都怪格林家的死丫头嘎。】 “格林家的死丫头？”瑞德不可置信。 等听完比利的哭诉后，他更是感觉三观都收到了冲击！阁楼中的鬼小孩，神秘的录影带，还有布奇先生要求孩子杀死他们的父母…… 瑞德只觉得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直跳。 他使劲儿搓了把脸，收好枪，又接过比利怀中的斧子将它抱在怀里：“我们先下去，我要好好调查下你提到的内容。”比利提到的几场凶案瑞德也有所耳闻，但有一些他并没有和伊莱雅所住的这栋凶宅联系起来，也从未从别的证人口中听说过关于录影带的事情！ 如果比利说的都是真的…… 瑞德下楼速度极快，因此根本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的阁楼阴影处，那个他曾感受到阴寒视线的方向，慢慢飘出来一个全身肌肤充满裂痕的小女孩！ 女孩鬼望着瑞德和比利离开的方向轻轻一笑，又冲着黑暗中另外几个扭曲的影子欢乐开口：【他们一家人到齐了。布奇先生的伟大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第38章 主卧内。 伊莱雅躺在床上欣赏着手机里众多老公的绝世美颜,时不时打个滚儿，发出毫无意义的哼哼唧唧。 感谢上天的馈赠！ 约翰支付的五百美金让她狠狠过了一把抽卡瘾，顺利“带回家”几个之前不曾拥有的新老公。 斯哈,这个帅。 哎呀,那个也不错。 她看着即将进入卡池的男模老公立绘拼命忍下自己舔屏的冲动，开始认真思索，要怎么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把男模老公抽到手呢？ 靠卖蘑菇？货源倒是不用担心，但她来阿美莉卡总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铺货铺不出去。 靠卖凶宅？该死的布奇先生和他门下的小鬼精明得要死，都不在她跟前露面,自己怎么抓？ 思来想去，伊莱雅突然眼神一亮！ 能剐约翰一层皮，就能剐他第二层！ 那家伙不是有背包落在自己这儿了嘛,把东西送还回去,约翰还不得痛哭流涕给点美金好好感谢自己？！ 说干就干。 伊莱雅翻身下床,先是往二楼方向张望一眼，奇怪瑞德怎么还没下来，但对方有比利护体,伊莱雅也不算很担心,她在屋内找寻一圈,终于找到约翰那只卡其色的帆布包。 伸手一拎,还挺重,里面金属撞击声更是不绝于耳。 装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伊莱雅的好奇被点燃,直接拉开帆布包拉链——反正她也没什么道德。 臭气扑面而来 ，伊莱雅赶紧挥手扇扇。她很难用言语形容这种味道，仿佛是腥味混合着闷热发酵，最后加上一点时间魔法捣鼓出来的暗黑产物。 这人在里面种屎呢？ 伊莱雅拧着眉头,突然觉得自己想靠这堆破烂换钱的想法还是有点天真了。 阿美莉卡都住着什么怪胎啊，怎么一个二个的，做的事连自己这个蘑菇精都看不懂呢？ 她伸手一把抓起帆布包最上层堆叠在一起的布料：喔，是件透明雨衣。伊莱雅穿上身比划比划，宽大得像是斗篷，再往袋子里看看，嚯—— 锯子、榔头、捆扎带、匕|首…… 如果不是伊莱雅在帆布包底部找到一本贴满各种关于“死神”的剪贴本，她说不定真相信自己是遇到车子抛锚的可怜伐木工了。 “啧啧啧，还真有模仿犯啊。”她随手拎起一把锯子，在手中挽了个花，向着虚空狠狠一砸，“不错，卖给FBI，应该比比利那个没用的小木偶值钱。” 说完，伊莱雅美滋滋地穿着透明雨衣，一手举着锯子一手提着帆布包去找小卷毛探员。 二楼。 瑞德记录完比利所说的内容，又认真看了一遍，确信自己没有任何遗漏后，才长长叹了口气：“是伊莱雅让你告诉我这些的？” 刚问完，又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当然是伊莱雅授意的，就是不知道为何她硬要将这件事包装成鬼魂作祟——难道因为她是凶宅试睡员？消灭恶灵之后能拿到更多的提成？ 不过，不管伊莱雅出于什么目的，最关键的证据他必须先拿到手：“比利，我需要那几卷录像胶片。” 【比利没有呀。】 小木偶一脸无辜。 【爸比，胶片录像机和录像带都是随机出现并且看完就消失的。比利也不知道格林家的臭丫头把录像带藏到哪儿去了嘎。而且那些录像带都没什么意思，不好看的。】 瑞德：“……” 这不是好不好看的问题……普通民众查看证物时很容易漏掉许多重要线索，他只有拿到胶片，和同事们通力合作才能发现隐藏在其中的关键信息，从而抓捕凶手破获案件。 哎……针对伊莱雅的普法教育任重道远啊。 瑞德再度叹息一声，决定先去洗个热水澡整理一下思路再说。 如果比利说的都是真的，那这起连环灭门惨案就远比他已知的更加血|腥凶残！ 瑞德去拿换洗衣物时，发现伊莱雅并不在卧室中。 这么晚了，是去照顾蘑菇了吗？ 瑞德向后院的方向张望两眼，有心想要去帮助伊莱雅，又在踏出一步时，看看自己沾满蛛网和灰尘的衣服，决定还是先去收拾干净比较重要。 浴室水温刚好，瑞德在看见半干不湿的地砖和摆放在一旁的女士拖鞋时，不自觉抿了抿唇。 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幻想刚才伊莱雅使用浴室的样子。 一秒后，他就像是刚从水塘里蹦上来的小狗似的，狂甩脑袋——自己想什么呢？怎么会有这么龌龊的幻想？！ 他迅速沉入浴缸中，闭上眼，将自己整个人都埋在水面以下。 温热的水钻入鼻腔，钻入耳道，闭塞他与整个世界的交互。声音仿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只有天花板上的顶灯投下的炽热光线在隔着眼皮刺激他的眼球。 一秒后，瑞德突然感觉到那灯光暗了一瞬，紧接着又明亮起来！ 就好像……刚才有一道黑影走进浴室，在他正上方遮挡住顶灯盯着浴缸中的他似的！ 如此惊悚的认知惊得瑞德迅速直起身，紧紧抓住浴缸边缘。 他扭头看向意识里黑影可能存在的地方，可他刚才猛然坐起时带出太过水痕，将对方的痕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瑞德紧张地咽了咽。 “伊莱雅？是你吗？”瑞德先怀疑是伊莱雅在跟她开玩笑，没有得到回应后，又呼唤，“比利？” 【爸比？】 浴室大门打开一条缝，比利的大脑袋探了进来。 “刚才有人进浴室吗？”瑞德注意到，它手中还拿着自己的手机。 比利顺着瑞德的视线，眼珠子转了转，迅速将手机藏在身后，认真承诺：【没有的，比利就在门口保护爸比。比利没有偷懒嘎。】 “……好吧。”瑞德点头，等比利关上门，他用温水狠狠抹了一把脸颊。 或许是自己太累了。 又或许…… 他再度使劲甩头，把不合时宜的担忧甩出脑袋。不会的，自己才刚要开始和伊莱雅进一步发展，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突然犯病？他一定会控制好自己，战胜病魔，哪怕每一个专家每一项实验都在昭示精神分裂的治愈几率是绝对的零！ 等瑞德将自己完全拾掇好，已经是几十分钟后的事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地搓洗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认真的就像是虔诚的教徒在给神明洗贡品。 闻闻自己的小卷毛，又问问身上，很好，都是香喷喷的味道，这样和伊莱雅睡在一张床上时才不会被嫌弃。 瑞德迅速擦干头发，在离开浴室之前，突然想到什么，转身折回梳妆镜前，控制不住地翘着唇角将两人的牙刷相对而放。 就好像是在……亲吻一样。 这下不仅仅是翘嘴了，瑞德舔了舔唇，似乎还能感受到伊莱雅留在上面的香甜和温热。 离开浴室时，瑞德并没有看见比利的身影，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小木偶嘛，没电池了被伊莱雅拎回去充电，或是去录制声音也有可能。他整理好换下来的衣物，在拿到兜儿里的那两个小包装袋时又忍不住脸颊绯红。 当他拿起枪|套，习惯性地检查保险和弹|夹时，他猛地捕捉到身后走廊传来的细微声响！ 那是有人踩在木地板上发出的吱呀声！ 瑞德手指一僵，下意识伸手按在枪|套上，待那东西走得近了，他才猛地转身，举|枪对准！ 然而…… 就和在阁楼上一样，瑞德再度看到了无比荒谬怪异的东西！ 那是一个披着雨衣的怪物！ 雨衣下，无数触手从怪物背后探出，肆意张扬，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之鞭。每条触手都粗壮有力，顶端还握着各式凶器，有寒光闪烁的匕首，有带血的榔头，还有锋利的锯子，上面残留的鲜血蜿蜒滑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这是什么？！ 别墅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随着那怪物一步步逼近，瑞德大脑一片空白，每根神经都紧绷到了极限，呼吸都带着颤抖，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瞬间，他突然听到那怪物发出无比熟悉的声音：“卷卷？” 第39章 瑞德瞬间僵在原地,连握着枪的手指都在不断颤抖。 扳|机怎么都扣不下去。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迟疑，熟悉的声音再度靠近，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受伤。 “你要开枪伤害我吗,卷卷？”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那个披着雨衣的怪物也终于在一片模糊和扭曲中露出了原本的样貌！ 是伊莱雅！ 数条章鱼般的触手在她背后不断摇晃，侵吞掉每一个看见她的生物的理智，走廊顶灯也在不断闪烁着危险的红光。 伊莱雅却对身后的异样恍然不觉，脸上委屈巴巴的,平日里带着无限元气和骄傲的双眸如今盛着眼泪，雾蒙蒙地看向瑞德：“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不是说过一辈子都不会让我受到伤害吗？” 她一边说，一边走上前温柔地环抱住瑞德,小心翼翼到就像是在抱住什么无价之宝。 “把枪放下,我晕枪。”她一点点按下瑞德持|枪的手,灵活的手指与他交缠，似乎是想拿过这可 怕的武器放在一旁。 “是的……我不会伤害伊莱雅……” 瑞德喃喃。 就像是被催眠掉了所有意识。 但就在环抱住他的雨衣怪物快要弯起唇角时，瑞德突然眼神一厉,猛地推开怪物,趁对方尚未站稳脚跟时果断开枪正中对方眉心！ 他看着地上不断翻滚惨叫的怪物,深深拧眉：“但你不是伊莱雅！” 随着受伤的怪物扭曲挣扎着慢慢显露原型,瑞德不禁一阵后怕！ 这一幕……和他在列车事件中了解到的凶手背景何其相似？！他们都是一样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在发病时会分不清现实和幻想,当时泰德受到分裂人格蛊惑，枪杀了自己的妻儿，而他…… 瑞德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枪，反复告诉自己：别慌,眼前的东西是假的，它不是伊莱雅，自己不会伤害伊莱雅！ 事实上，在对方缓缓走来的时候，瑞德差点就要相信了——相信自己因为犯病，而将伊莱雅视为怪物，差点要动手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可是在手指相接触的瞬间，一丝异样如细针般轻轻刺入他的意识。 那种感觉很微妙，像是电视屏幕跳帧一般，短暂，却又无法忽视。 难道是他太紧张了？ 为什么这人身上散发着的不是伊莱雅身上清新淡雅，让他沉醉的味道，而是一种混杂着腐朽与血腥的恶臭？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瑞德只觉得一只大锤猛烈地砸在自己脑袋上，把他整个人锤得迷迷糊糊的，完全丧失了该有的判断力。 直到对方继续拥抱过来。 以往每次与伊莱雅拥抱，他心跳总会不受控制地加速，仿佛要冲破胸膛，那种心动如同电流传遍全身，让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但此刻，怀中的她身体虽然柔软，却好似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瑞德感受不到那令他刻骨铭心的心动，只有一种莫名的空洞与麻木。 甚至是……阴冷潮湿。 瑞德终于确信眼前这人绝对不是伊莱雅！ 样貌或许可以模仿，但“心动”却是他只会对伊莱雅产生的本能反应！ 果不其然，在一阵痛苦的扭曲后，雨衣怪物显露出原型，那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看上去只有九、十岁大小，栗色长发犹如打结的渔网，胡乱披散着，遮掩在她头发下的，则是一张布满裂痕的青灰色小脸，镶嵌在脸上的双眸不仅满是血丝，并且正以一种极为怨毒的眼神紧紧盯着瑞德。 这张脸很眼熟。 瑞德壮着胆子靠近几步，深吸一口凉气。 这家伙竟然是格林家失踪的小女儿克里斯汀娜！ 她……到底是人是鬼？ 为何在眉心中枪之后还能活动？！ 就在瑞德犹豫着是否要给对方补枪，又或者是要采取什么后续措施时，趴在地上挣扎蠕动的克里斯汀娜突然操控着几只触手猛地劈向瑞德！ 速度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其中一只触手狠狠击中瑞德手背，将他手中的枪快速击飞出去，另一只拿着斧子的触手则是高高扬起，用力劈了下来！ 瑞德只能下意识抬手护住头脸，在遭遇袭击的最后一刻拼劲全力大喊：“伊莱雅快跑！房子里有——” 一句话还没有结束，瑞德眼角余光就看见比利小小的身影冲向自己！ “比利快躲起来！”尽管对方只是一只小木偶，但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瑞德还真把这个不断叫自己“爸比”的小家伙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他刚要挥手挡住比利，就见对方猛地一跃，大力推开了他，用自己的木偶之躯接住了克里斯汀娜的致命一击！ 瑞德：“！” 他眼睁睁地看着比利的木头脑袋被斧子削掉一块，小木偶【唔噫】一声，凄凄惨惨地摔在地上。 “比利！”一时间，小家伙眼巴巴地抓着自己裤腿求平板的模样在瑞德脑海中不断闪过，他赶紧抱起比利，试图躲过克里斯汀娜接下来的攻击。 对方似乎已经从最初的枪击伤害中恢复过来，缓缓站起身，宽大雨衣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血红。 一个同样皮肤灰白的小男孩从她身后冒头，皱眉看了瑞德怀中的比例一眼，责怪道：【你怎么把小鬼杀了？这不符合布奇先生的期待。】 克里斯汀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那只小鬼突然冲出来。】 【算了，既然最重要的孩子都死了，后面就不用走流程了，直接这对夫妻弄死！等待新人入住就好了。】 克里斯汀娜一边说着，一边降下拿着匕首的触手，将凶器递给小男孩，两人一同狞笑着步步逼近。 然后……就一脚踏入某种奇怪的黑色物质中！ 黑色物质既像是沥青，又像是焦油，一旦粘住两个小孩他们就无法脱身！ 尤其是克里斯汀娜，本就穿着和身体大小完全不符合的宽大版雨衣，更是被死死地黏在地上完全无法动弹！ 【这怎么可能？！我们明明！】克里斯汀娜刚尖叫一句，下一秒，她的脑袋直接飞了出去！ 就像是一颗被击飞的棒球一般。 没有任何征兆，也毫不拖泥带水，头颅在狭窄的过道间撞击几次，最终滚落在地，被流动的黑色物质迅速吸收。 随后，黑色物质潮水般退去，在经过比利被削掉的脑袋碎片时，贪婪地一口吞下，嚼了嚼，似乎觉得不好吃，又啪叽一口吐了出来，经过瑞德时，黑色物质又化作一团黑色小猫，亲昵地蹭蹭瑞德僵硬的小腿，最终，黑色物质全部都集中在了后出现的小男孩身前，跃跃欲试，想要将他整个吃掉。 男孩本就脸色青白，如今更是血色全无抖如筛糠，他哪里敢再摆出什么狰狞姿态，在眼睁睁地看着克里斯汀娜的身体被黑色物质吞噬干净后，拼命往瑞德身边靠近：【救我！救救我！】 瑞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事实上从看见克里斯汀娜的瞬间，他大脑就处于一片宕机状态中，所有的行为几乎都完全出自于本能而非思索后的决定。 自己的幻想世界内容这么丰富吗？他的病好像比泰德还要严重很多啊！ 糟了……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这么年轻就会犯病，还没准备药物呢？一会儿去24小时便利店买得到吗？那大婶看自己买治疗精神类的药物，会不会给伊莱雅打小报告？还有……要是霍奇知道自己的精神分裂发病了，还会同意自己留在BAU吗？ 瑞德已经开始思索自己漫长的下半生要在哪家精神疗养院度过时，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从走廊尽头传来。 那人同样一身宽大雨衣罩身，带着讥讽和怒意，手中锯子狠狠敲在恐怖小男孩脑袋上：“谁给你们的胆子，在我家撒野？顶着我的脸，打我的宠物也就算了，还想打我老公？” 随着她的劈砍，小男孩宛如一根人钉一般，死死嵌入地板，最后被黑色物质风卷残云般吞噬了个干净。 那团黑色焦油打个了饱嗝儿，消失在伊莱雅脚下。 所有异像消失，走廊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 伊莱雅冲着二楼阁楼方向恨恨咒骂：“一下子不看着，这些狗东西就出来干坏事。幸好干掉两只，不然今晚都要气到睡不着。” 她嘟嘟哝哝抱怨几句，缓步走到瑞德面前，摸下巴思索什么。 从瑞德的角度看过去，伊莱雅完全遮蔽住走廊顶灯，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同样是一副可怕的变|态|杀人|魔的装扮，不仅穿着克里斯汀娜的同款雨衣，刚刚惩治小男孩的凛冽杀气也没有完全推散。 可不知为何，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即便恐惧和未知的氛围更加浓烈，瑞德却没有一丝害怕，反而心底涌起一阵奇异的心安。 他的视线始终无法从伊莱雅身上挪开，即便她手中的锯子锋利得看一眼就要将人割伤。 当伊莱雅完全在他面前站定，摩挲着下巴还没开口说些什么时，瑞德没有丝毫犹豫，猛地站起身，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感受到伊莱雅身上熟悉的温暖，那股心安瞬间达到了顶点！ 瑞德将脸埋进她的脖颈，近乎贪婪地贪婪地汲取着她的气息，仿佛那是驱散世间一切黑暗的热源。 和拥抱雨衣怪物时不一样， 这一次，他的心再度剧烈地跳动起来。 就像是要把藏在心底的爱意迸发到全身每一根血管。 “瑞德？” 伊莱雅似乎也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迟疑片刻后才捋了捋他的头发，见他没有任何排斥，才轻轻哼笑了一声：“发现我不是人还敢抱上来？我看电影里似乎都不这么演。那些男主角发现女主是妖怪之后，要么就是嗷吼嗷吼的逃走，要么就是说着什么我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任由他抱了一会儿，伊莱雅突然在瑞德颈边一吻：“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 瑞德立即被烫到了。 尽管被伊莱雅偷袭亲了很多次，可每一次都会有剧烈的欢愉在他脑海中烟花般炸开。 他支支吾吾：“怎么老想赶走我？我们不是都约好了吗？” 他将伊莱雅环抱的更紧，生怕她一个不高兴就用黑色物质卷起自己扔到别墅外似的：“我的确是需要时间静一静，但是……”在伊莱雅误会之前，他又赶紧补充，“你也知道，电影里的男主角们都会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不久就悔恨地回到女主角身边。” “因为他们依然……彼此相爱着。” “就算男主角去天涯海角‘静一静’，最终爱都会牵引他回家。”瑞德认真地看向伊莱雅，脸颊突然飞起红晕，声音越来越小，“比起不断的纠缠、误会、心痛，我更喜欢高效的解决方式。既然最终结果都是重新在一起，又何必非要走中间的弯路呢？而且……而且……我、我觉得我可以……直接去床上静一静……” 伊莱雅：“？” 第40章 伊莱雅差点被这简简单单几句话钓成翘嘴。 她歪着脑袋认真看了瑞德几眼,又伸手在他脸上揪了揪：手感没变，没被魂穿，还是她熟悉的那个小卷毛。 “挺会说的嘛,不过……我很喜欢！” 伊莱雅是个急性子,当初看电影的时候她就很反感那些主角们自寻烦恼犹犹豫豫的情节。 太磨叽了。一点魄力都没有。 敢爱敢恨一点好不好嘛！种族、疾病、家族这些东西怎么能成为相爱的阻力呢？ 要不是鱼头人大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她别快进，她一定直接跳转到结尾看happyending了。 看着被自己揪红了脸还一声不敢吭的瑞德，伊莱雅难得善心大发：“既然你都发现了，我也不掖着藏着。我就是来自西班芽的蘑菇大王伊莱雅米兰达。是继承了菌主正统衣钵的女人,后院那些蘑菇全是我的小弟。” 瑞德立即望向后院方向，面色迟疑：“我记得第一次来你这儿摘蘑菇的时候好像……”他摸摸后腰,“好像被你的小弟欺负了。”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伊莱雅打死不认。 “好吧，那……”瑞德又看看自己怀中的小木偶比利，小家伙同样眼巴巴地看过来,一双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那比利？” “比利是捡来的孩子,我们米兰达家‘生’不出这么丑的木偶。” 【嘤！】 瑞德又回想起什么，声音变得很是迟疑：“所以真的是比利在阁楼看到了布奇先生的录影带？它拥有自己的意识？吃甜甜圈，玩平板还有在火车上假装麦克都是出于它自己的意志？” “对啊。” 伊莱雅点头：“早就跟你说了,你还不信。赶快回去所有人偶相关的案件再调查一遍吧,肯定有冤假错案,我才不相信所有事情都是人类凶手做的呢。老美人都这么变|态,人偶里藏着几个坏蛋也不奇怪。” 她伸手一指：“楼下不就有个坏恰吉？” “那家伙是餐厅劫匪之一,活着就打不过我,死了灵魂附体一只小玩具还想着报复，活该成为蘑菇们的养料。这些犯罪分子真是脑子不清楚，谁都敢招惹，踢到铁板就知道痛了。” 说到这里,伊莱雅突然“啊”了一声，拉扯着身上的雨衣在瑞德面前转了个圈：“看见这身行头没有？在约翰那家伙的背包里翻出来的，还有一本贴满‘死神’剪报的拼贴簿。看来约翰是‘死神’的狂热粉哦，建议严查！查出来的赏金咱们对半分！” 提到小钱钱时，伊莱雅双眼放光。 小木偶比利也急慌慌的揪住瑞德的衣服：【爸比，我也可以帮忙，不要忘记把赏金分比利一点嘎。】 瑞德半晌说不出话来，只是手中无意识地一下又一下的摸着比利。 今晚发生的事情对他的三观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分什么分，不值钱的小破烂。”伊莱雅嫌弃地啧了一声，“对付两个小鬼都能被打掉一块脑袋，真没用。明天找找有没有胶水，给你粘起来。” 说完她冲瑞德昂了昂下巴，示意他跟上一起下楼。 这都几点了！ 要不是那两个小鬼捣乱，她早该上|床睡美容觉了。二十一岁的蘑菇，正是养生的时候！ 伊莱雅没回头也能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好奇视线，就算拿脚指头猜，伊莱雅也能猜到瑞德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想她为什么能蘑菇化形？ 想她以前说的话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无所谓，慢慢想吧，反正她蘑菇精行得正坐得直，除了绿卡不怕瑞德调查她任何过往。 走到楼梯口时，伊莱雅突然眼神一凝，注意到地上的某件东西。 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快速拾起来一看，伊莱雅惊讶，抖着手里的钞票向瑞德炫耀：“这里怎么有五十块钱？！难道打小鬼还会掉落金币？不错啊，布奇先生拐了几只小鬼来着？这不得发家致富换老公啊！” 瑞德：“？！” 比利：【？！】 看到伊莱雅美滋滋地将钞票揣进兜儿里，刚刚还在瑞德怀里假装虚弱博同情的比利立即跳起来！ 它不断上下摸索自己西服的每一个口袋，诡异夸张的五官逐渐从慌乱变成“天塌了”，最后小木偶汪得一声哭出来：【爸比，那是比利的小钱钱嘎！肯定是刚刚打斗的时候打掉了！是比利的全部积蓄嘎！】 “什么你的钱？这是我的钱，掉在我家就是我的钱。” 伊莱雅耳朵可灵，听到小木偶竟然敢觊觎她刚刚捡到的五十块，立即出声反驳。 【是比利的钱，是比利的钱嘎！】 小木偶好不容易才从爸爸酱手里骗，不是，是赚到了五十美金的整容基|金，如今见伊莱雅要强势夺走，立即不依不饶地哭闹起来。 活像是个被严苛母亲夺走最喜爱的玩具的小孩子。 瑞德夹在两人之间一句话都不敢说，最终见伊莱雅双眸逐渐眯起，周身杀意越来越浓，立即捂住比利散发着鸭舌味的嘴巴：“孩子还小。” 潜台词就是你这个当妈的有点耐心，干嘛和不懂事的小朋友过不去。 伊莱雅翻了个白眼，才不惯着比利：“再吵就把舌头拔了，看它还能不能哭出来。当一辈子小哑巴去吧！” 比利立即不哭了。 甚至不用瑞德帮忙，自己就用双手捂住嘴巴，无声地抽抽搭搭。 “孩子知道错了。”瑞德扯扯伊莱雅的袖子，站出来打圆场充当和事老。 对瑞德来说这种职业担当简直是前所未有的新奇体验——一般说来，他的低情商总会让他喜提“场间最不受欢迎先生”名号，在得罪完全部人之后被他人救场。 “知道错了？”伊莱雅满脸不信，“我看它下次还敢！” “我为这个家辛辛苦苦操碎了心，又是卖蘑菇又是抓凶手的，不就是为了赚点生活费。结果这个臭小鬼有钱了不孝敬妈妈酱，竟然自己偷偷存私房钱！”伊莱雅说着说着，突然看向瑞德，“它哪儿来的钱？是不是你给它的？” 突然之间就被波及到的瑞德：“……” 气氛正僵持着，楼下突然 传来门铃声，瞬间打破家庭矛盾。 伊莱雅愤愤的瞪了父子俩一眼，气呼呼地下楼。 “谁呀！”声音中都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瑞德却和比利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父子俩相视一眼，又很有默契地别过脸去再度叹息。 许久之后，瑞德听到比利抽泣一声：【爸比，那真是比利的小钱钱嘎。比利脑袋也没了，钱也没了嘤。】 比利话还没说完，就被瑞德迅速捂住嘴巴。 尽管此时已经看不见伊莱雅身影，瑞德还是警惕地四下看了看：“伊莱雅耳朵很灵，你别说了。” 顿了顿，他又小声安慰：“等伊莱雅忘了这事，我再给你。” 【真的吗爸比？】小木偶立即来了精神，和双眼放光的伊莱雅简直如出一辙。 “嗯。给你加倍。感谢你刚才舍命相救。”瑞德眼神温柔下来，轻轻抚摸着比利脑袋上的伤口，“这伤口真的没问题吗？伊莱雅说用胶水粘起来……会不会影响到你？” 即将有大笔财富入账，比利很是高兴，本就上挑的眉毛都快要美得飞上天了。 它思索片刻：【爸比，我在平板电脑上看到嘤国有个很厉害的人偶师要来阿美，你能不能把我送给他修复？我还想要新西装！口袋多多的，还要带拉链！】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比利发誓要从根源上杜绝被妈妈酱捡走钱的可能性。 “很厉害的人偶师？叫什么名字？”瑞德好奇。 “平板上说他叫布拉姆斯，就是设计新款恰吉娃娃的人。（注一）”比利眨着大眼睛，希望瑞德能从它两次提到平板听出它的潜台词。 可最终比利只能获得失望——潜台词？打直球瑞德都不一定听得出来。 他在匆匆记下名字后，就深深拧眉。 “怎么没听到门口有动静？”瑞德攥攥拳头。 不对，谁家好人会三更半夜来按门铃？ 想到伊莱雅身上的装扮，他心中陡然一紧——不会是模仿犯约翰发现背包丢了，一路跟过来想要杀人灭口吧？！ 思及至此瑞德再也顾不上什么知名人偶师，立即冲下楼奔向门口的方向，直到看清楚大门外站着的人是谁时，悬着的心才慢慢坠下：是隔壁的阿什先生。 之前他因为手铐和比利的事情误会阿什先生是个表里不一的猥琐男，如今世界观重塑，他才知道自己的确是误会了对方。 他冲阿什先生笑笑，正打算向自己的新邻居问好，就见对方突然浑身一僵，整个人瞬间退去血色，连声道别都没说就疯狂逃走。 瑞德：“？” “他怎么了？”难道自己在刚才的战斗中沾染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瑞德慌乱地抹抹脸，心中慌乱：那岂不是自己的丑态全被伊莱雅看见了？ 【比利也不知道，跟见了鬼似的，神经！】 没人问比利，但比利甩锅甩得很快。 伊莱雅看了心虚的比利一眼，也没揭穿，直接回答道：“阿什先生说听到我们别墅有枪声。” 在瑞德想要开口解释之前，她又伸手在空气中一压，示意他冷静：“没事，我说警察办案，把他糊弄过去了。说真的你的FBI证件真好用，改天我也整一个。” 还没等瑞德开始对伊莱雅进行不要办|假|证的普法教育，他就被伊莱雅塞过来一堆东西，除了衣服、从他口袋里掏出的FBI证件，还有……便利店大婶儿送的两个小包！ 瑞德：“！” 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她……伊莱雅不会以为自己是什么奇怪恶心的人吧？不会把自己划分到老美变|态一员中去吧？！她要是真这么想……瑞德不知道该说什么，瑞德百口莫辩！ 伊莱雅塞完东西就打着呵欠去卧室了，留下瑞德站在原地疯狂内耗。 她不说话了。 她不理他了。 她是不是觉得我恶心不喜欢他了？ 他要怎么挽回这段感情QuQ，是不是要送点伊莱雅最喜欢的东西哄她开心？小钱钱吗？还是…… 最终，瑞德像是下定什么决心，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打开手机搜索引擎，认真敲下一行大字： “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男模。” 40-50 第41章 瞬间蹦出来的页面着实不少。 幸好瑞德的阅读能力超群,虽然他更习惯纸质阅读，但浏览网页的速度也是旁人难以比拟的。 他很快就摸清一名合格男模需要具备的条件，除了那些让他面红耳赤的撩|人姿势外,光是硬件条件都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男模需要八块腹肌他懂,但是这个胸|围103是什么鬼？！ 这是男人该有的胸|围吗？！ 瑞德低头看一眼自己平到毫无波澜，几乎没有任何肌肉的胸膛，深深叹息。 他总觉得自己脑袋上悬着个倒计时——伊莱雅什么时候存够了钱就会什么时候把他一脚踹开换成男模老公吧？ 瑞德沮丧片刻，立即抄起手机给摩根发信息：【兄弟,你胸|围多少？】 刚下飞机还在绞尽脑汁写结案报告的摩根：【？】 等弄明白事情原委之后，摩根哭笑不得,他告诉瑞德，就他这样的身材想要短时间内练出103胸|围又或是八块腹肌是不可能的，让他试试从男模其他属性下手。 他给瑞德发来几张自拍：【试试看用这些姿势撩她！】 一定要这样吗？ 瑞德看着手机屏幕犯愁。 他小心将比利和手机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做了好几秒思想建设,郑重对比利说：“你看着我模仿,哪里不对就告诉我。” 【好的爸比~】比利被他的认真感染，也端端正正做好。 然而……当瑞德极其别扭僵硬的模仿出第一个动作之后…… 比利仔细看看手机屏幕，又看看瑞德的姿势,再重新看看手机屏幕：【呃……】 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瑞德是情商低,但也没有低到连比利的这个状态都看不明白。 “我做得特别难看是吧？不用硬着头皮夸。” 【嗯……爸比像个四肢还没有驯化好的猴子嘎。】比利说话极为扎心。 瑞德沮丧垂下肩膀：“我果然是一辈子也成不了男模。” 刚说完,瑞德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立即一个激灵,迅速回头，果然就看见伊莱雅半倚着主卧门框，双手抱臂，就像是在看什么好笑玩意儿似的看着他,脸上满是戏谑神色。 “一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干嘛呢？还不来睡觉？我还以为你嘴上说着不害怕不在意我是蘑菇精，其实偷偷收拾行李逃走了呢。”伊莱雅微微挑眉，走到瑞德身边，正准备领着迷途小羊羔回家，却意外扫到手机屏幕，“哇塞！” 伊莱雅吹了声口哨：“都没发现你同事这么有料啊？” 她一把抓过手机，当发现怎么滑动都是摩根的各种性|感|撩|人照片时，看向瑞德的眼神不对劲起来：“大半夜的偷偷看男同事的性|感|照，瑞德你……你的取向是不是……” 瑞德：“？？？” 他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即尖声反驳：“我的取向没有问题！我对男生没有兴趣！” 对上伊莱雅微微睁大的双眼，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确实有点过激。 抿抿唇，瑞德从伊莱雅手中抢回手机，带着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之意将摩根的照片全部删除：“我只是想学学怎么做男模……”他忐忑地看了眼伊莱雅的神色，“比利说你喜欢男模。” 声音愈发小了 ：“如果我再不努力，等抓到布奇先生之后，你就会把我卖掉换男模。”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伊莱雅再次噗嗤一声笑出声，她没有立即回应瑞德，而是揪起比利的衣领，在小木偶惊恐的表情中将对方扔向后院方向，任由蘑菇们一哄而上将比利拖走。 “哼，告密精的下场。” 回头对上瑞德担忧的眼神，伊莱雅耸耸肩：“没事的，就是带它去醒醒脑子，蘑菇们有分寸的很，不会弄死比利的。” 说完，她突然猛地凑近，上下打量瑞德不安的神色：“自信点，笑一个。我喜欢男模，但更喜欢你。” 见瑞德扯出一个勉强的尴尬笑容，她无奈地摇头：“看来得我帮你才行。”她用手指戳戳瑞德唇角，失败了，提不起来一点，想了想，伊莱雅在瑞德唇角轻轻一吻：“那这样呢？” 瑞德立即就破功了。 他慌张无措的反应让伊莱雅很是满意：“你看，这就是你比男模香的地方。男模身材好，会说情话，但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带着点故意讨好我的意味，不真实。我就喜欢你这样青涩没经验的，每一个情绪反应都因我而起，平时看上去呆呆愣愣的，可只要稍微一逗弄就会羞得可爱。” 当这样羞涩又呆萌的人支棱起来，即便紧张害怕也要挡在她身前保护她的时候，就更加美味可口了。 “再说了，难道你不知道，你身上还有最吸引学渣的一点吗？放心吧瑞德，除非官方给男模设定四个博士学位，不然他越不过你的。”伊莱雅认真拍瑞德肩膀。 “好了，回去睡觉！再不养生你的黑眼圈都要掉到肚脐眼了！” 一套亲吻和夸奖的组合技砸下来，瑞德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他并没有注意到伊莱雅口中的“官方设定”，只知道伊莱雅喜欢学霸！ 稳了！ 拿到几个博士学位可比练出八块腹肌和103的胸|围简单多了！ 瑞德抱着卷死全球男模的心态跟着伊莱雅回了主卧，当看见那张勉强能躺下两人的大床时，瑞德一整颗心又被提了起来。 他既期待伊莱雅能做点什么，又不敢与她对视。 直到伊莱雅哼哼一声直接拉起被子躺下，并嘱咐瑞德赶紧关灯睡觉时，瑞德才鼓起勇气：“那个……刚才用新婚夫妇上|床后该干点什么……除了亲亲，没有搜到点别的什么吗？” 伊莱雅将被子掀开一角，思索片刻：“有，但是太长了，字太多我不爱看。” 说着说着她呵欠连天，伸手一拉瑞德被子蒙住他脑袋：“睡吧，以后再说！明天还要早起去调查‘死神’的狂热粉呢！那么大一笔赏金可不能放他逃走了！” 瑞德：“……哦。” 乖巧，关灯，裹被子，但睁眼到天明。 …… 就在伊莱雅和瑞德各怀心思安然躺平时，遥远的西班芽小村庄内，伊莱雅的鱼头人大哥莫罗不断抠着脸上的脓疱，焦虑每分每秒都想要呕吐。 他看着自己手机上发送出去的信息，只恨自己怎么没多长几个脑子，在发送内容时好好多想想。 小妹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她到底想干什么呀？ 新婚夫妻？她和谁是新婚夫妻？是不是被阿美莉卡的坏男人骗着结婚了？！ 莫罗很想尖叫，作为一个标准的妈宝鱼，他下意识地想冲去母神大人的城堡中将这件事和盘托出，但一想到当初母神大人得知二妹要带小妹一起玩男人时大发雷霆的样子，想到二妹当时都快被惩罚到神形俱灭的样子，莫罗瑟瑟发抖。 决不能将这件事告诉母神大人！ 他焦虑地绕着自己的小水库转了一圈又一圈，最终心中一横，背起行囊和咸鱼：再见了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先去阿美莉卡把小妹的新婚丈夫宰了再说！ 就算日后母神大人发现端倪，可自己已经做出了补救措施，母神大人一定不会生气的！ 于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鱼头人莫罗继伊莱雅、唐娜贝内文托（和安吉）之后，成了米兰达家族里偷偷跑路的第三个孩子。 …… 次日。 伊莱雅是被厨房里闹哄哄的声音吵醒的——有瑞德惊慌失措的叫声，也有比利添乱似的指指点点。 甚至仔细闻闻呢，还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散着若有若无的糊味儿。 伊莱雅：“？” 她神伸懒腰，走到最嘈杂的战场，看着在料理台前手忙脚乱的“父子俩”皱起眉头：“一大早的在拆家？” 瑞德立即僵住身子。 比利更是惊恐地到处乱窜，最后发现厨房根本没有躲藏之地后，自暴自弃地举起平底锅遮挡住自己的大脸。 伊莱雅懒得理那小傻子——没有她的吩咐，蘑菇们不会放开比利，想必是某个心软的爸爸一大早就把蠢儿子挖出来了——走到炉灶前，看着锅里那些比母亲做的糊糊汤还要黑暗料理的玩意儿，啧啧一声：“你平时在家就吃这种早餐？我可怜的瑞德。” 她一脸“兄弟，我对你的烹饪技术很失望”的神色。 “蘑菇们主动跳进锅里煎自己都比这个好吃。” “不，事实上我不吃早餐。有研究表明，轻度饥饿会使人体会释放皮质醇激素和胃饥饿素，这些激素可能促进大脑海马区神经细胞活动，从而提高学习记忆能力（注一）。” 伊莱雅：“？” 难道她是学渣是因为她平时吃太饱了？ 她就知道，母亲一直给她塞糊糊汤肯定没安好心！ 就在伊莱雅犹豫着是否也要戒掉早餐时，瑞德正在循环播放烹饪教学视频的手机突然跳转到来电界面：是加西亚。 “这么早就有案子？你们还真是全年无休啊。”伊莱雅回想起当初和加西亚讨论过的连环杀手犯罪频率。 搞什么？天天把她老公叫出去工作，她还怎么抓布奇？ 看来自己有必要出手好好整顿一下阿美莉卡的连环杀手圈子了。 没想到瑞德却摇头：“应该不是。”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就拜托加西亚帮忙调查约翰的事情了，还有我们房子的事情。”随后他像想到什么似的立即补充解释，“我没有告诉她你的身份，只是说了那几卷怪异录像带的事。” 伊莱雅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先接电话。”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蘑菇精身份暴露：大不了给每个知道她秘密的人塞一只听话菇，就算是神仙也得听她吩咐。 电话刚一接通就看见加西亚面色严肃：“第一个是坏消息。” “没关系，先听坏的再听好的。” 瑞德的自我安慰让加西亚脸色变得更差劲了：“没有好的，瑞德，下一个消息更糟。” 加西亚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告诉瑞德，昨晚他俩遇见的奇怪搭车客的身份找到了：约翰维吉，一个前科累累的家暴狂，曾被指控与一起两年前的谋杀案有关，只不过当时因为证据不足未能逮捕他。而他…… 说到这里，加西亚停顿片刻，推推眼镜后才继续开口：“他昨晚被杀了。” “被杀？！”伊莱雅不可置信。 是谁？ 竟然抢在她前面动手？！那自己的赏金岂不是完蛋了？！ “是的，被杀。”加西亚再度重复，“并且从尸体上残留的弹道痕迹来看，杀死这位‘死神狂热粉’的家伙很有可能是正牌‘死神’。霍奇和珍妮弗已经和在波士顿警方联系了，他们说如果有任何线索都会重启当年的波士顿连环杀人案。瑞德，做好出差准备。” “至于第二个消息，正如我所说的，更糟了。” “根据瑞德对录像带内容的描述，我交叉查阅了1966年以来的所有档案资料，根据录影带的内容和年份，每一卷都找打到了对应的案件。” “如果这真的是一起连环谋杀案的话，我只能说，凶手远比我们BAU经手的所有连环杀手都更加隐忍凶残。”加西亚的声音越发凝重，就连她身上那些花里胡哨的装扮似乎都失去了光泽，变得暗淡晦涩，“另外我还发现了这起案件中一个奇怪的细节。” “每一户受害者都曾在上一位受害者 死亡的家中居住过，而他们搬家后，就会在自己的新家中遭遇不测。” “换句话说，瑞德，伊莱雅，你们现在还处于安全模式，如果你们真的想要钓鱼|执|法引诱凶手现身，就必须搬去新的住宅！” 第42章 说完这些内容,加西亚就像是游戏中专门发布任务的NPC一般，收工下线了。留下伊莱雅和瑞德两人面面相觑。 “换房子？” 伊莱雅重复一遍加西亚的话：“意思就是……我们这栋房子以后不会再有危险了？布奇先生和它的小鬼喽啰会跟着我们去新房子？” “嗯……让我看看特区有没有什么好房子。” 伊莱雅思索片刻，开始在手机上打字。 她的手机屏幕不大,以瑞德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上面的内容,但他能感受到空气中悬浮着一层名为焦虑的因子。 他抿抿唇，试图替伊莱雅解决烦恼：“如果你是在担心房子的问题……我在华盛顿特区有一间公寓，虽然不大，但是……”瑞德停顿片刻,又可疑地红了红脸，继续说道,“但是我可以现在就去订购一张双人床。” 伊莱雅头也不抬。 手上快速打字动作不停：“不去你家。” “要是把布奇老登带你那儿去了，就算解决掉他，你以后住在那儿也会有心理阴影的。” 谁愿意住在鬼怪曾经待过的房间啊？ 更何况还只是间公寓。 伊莱雅才不要住老破小公寓,她要住别墅的！之前就在朋友圈炫耀过格林家独栋别墅的结构,要是让家里人,尤其是四哥知道自己越住越差劲了，还不知道要在背后怎么偷偷嘲笑自己呢！ “那你准备租房？”瑞德开始回忆自己的银行账户余额。 “租房？为什么会这么想？你是不是忘了我的本职工作？”伊莱雅扬起手机，给瑞德展示她和吴经理的对话,“我可是星星房屋|中|介的优秀员工,目前已经帮老板解决了一栋凶宅,老板奖励,不是,是老板为我提供下一栋凶宅作为工作地点很正常吧？” 瑞德：“？？？” 他恍神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伊莱雅这是要把魔鬼噬童者带去下一个凶宅和那里的鬼怪一决雌雄？！ 瑞德莫名想到了曾经看过一眼的炸裂恐怖片《贞子大战伽椰子》。 鬼怪之间还可以这样大杂烩的吗？ 你是去住凶宅还是去养蛊啊？！ 就在瑞德想要劝伊莱雅三思时，他听到伊莱雅干脆给吴经理发送了一条语音信息：【要华盛顿特区的独栋别墅。里面要有鬼的，越凶越好！啊？问我为什么要特区的房子？我老公在匡提科上班啊。】 …… 听说凶宅问题妥善解决,吴经理来的飞快。 结果一进门，就撞见他晕枪的对象。 他抹把脸，收拾收拾脸上的兴奋劲儿，挤出笑脸和瑞德打过招呼后，赶紧将伊莱雅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你当时不是说这间宅子的‘凶手’是魔鬼吗？怎么这条子又来了？” 伊莱雅被他小心翼翼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什么叫这条子又来了？这条子是我老公。” 话音刚落，伊莱雅就看到吴经理腿脚一软，差点直接给她跪下！ 她顺手搀了对方一把。 干嘛呢？别搁她这儿碰瓷。 好不容易才把凶宅洗白了，万一吴经理磕着碰着脑袋，又一命呜呼了可怎么办？ “你……”吴经理指着伊莱雅的鼻尖，恨铁不成钢，他语重心长：“我之前就听汽车餐厅的老板娘说你是偷|渡来的，你是不是想靠结婚拿老美绿卡啊？伊莱雅啊，不值得啊，为了个正经身份把自己下半生的幸福赔上不值得啊！而且你怎么能……” 吴经理再度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看看外面正在和比利一起帮伊莱雅打包行李的瑞德，“而且你怎么能骗到条子头上呢？人家有枪！他要是发现你在玩弄他，一枪给你嘣咯！” “他不敢。”伊莱雅毫不在意。 不过吴经理倒是看上去挺在意的，于是她又补充：“瑞德自愿的。” 她看着吴经理又痛苦地抹了把脸，不想多和他纠缠新婚丈夫的话题：“吴经理，我的新工作地点找到了吗？你知道的，我这么穷，如果不给我一份新工作的话我都没有地方住。” 伊莱雅卖惨。 “特区的凶宅不好找。”吴经理叹气。 他告诉伊莱雅，像华盛顿特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穷比鬼更可怕。 穷人会害怕房子里死过人吗？不，他们只会害怕房子里死的人不够多，房价不够低！别说是别墅里住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鬼了，就算是让他们和十几具尸体一起起居生活都可以！ 吴经理打开一份文件夹：“这是我淘了好久才找出来的房产，在特区边缘的一个高档白人社区，是独栋别墅。” 伊莱雅看看文件，这房子外观和周边环境倒是不错，是荷兰式房屋建筑，紧邻湖畔，总使用面积可达四百平方米，加上地下室一共四层，卧房餐厅书房车库应有尽有，甚至还自带一个独立的大船库。 唯一的遗憾就是房间内的陈设都相当古老，灰尘颇多，一看就是十来年没有人住过了。不像格林家，伊莱雅什么都不用准备，可以随时拎包入住。 有了吴经理之前的铺垫，伊莱雅疑惑：“这房子里的鬼到底有多凶？这么多年都没人敢住这儿？” 在华盛顿特区内的四百平米自带湖泊的独栋别墅哎！尊称一声湖景庄园也不为过吧？ “这栋宅子的鬼不是凶不凶的问题……它……它邪门。” 吴经理不愧是房产中介公司的卷王上司，对手中各种房产资源的历史都无比熟悉。 他告诉伊莱雅这栋房子始建于1792年，几乎和阿美莉卡的国家历史一样长，但住在这里的租客总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消失？” “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突然某一天就人间蒸发了，没有目击者，周边的邻居们也没有任何人能提供线索。当年这栋房子差点毁了我的业内名声。”吴经理现在说起来还慢慢不忿。 数十年前，他刚开展洗白凶宅事业时就听说了这栋邪门宅子，专门邀请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沃伦夫妇前去居住。 沃伦夫妇没有在凶宅中感受到任何鬼怪灵异气息，在居住的三个月内也完全没有遇到任何怪事，邻里和睦，交通便利，夫妇二人在评估表上给房子评了个优秀，并告知吴经理该栋别墅可以作为普通房产挂牌出售。 吴经理美啊，立即将房屋出售给了一对在特区工作的黑人夫妇。 结果……不到半年，就和曾经那些房主一样，黑人夫妇凭空消失了。 吴经理人都傻了。 做他们这行靠的就是一个口碑，才半年时间自己就把客户干报销了，以后谁还敢来他的中介公司买房？ 他赶紧再度让沃伦夫妇看看怎么个事儿，夫妇两人这一次整整住了一年，依旧平平安安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 三人猜测黑人夫妇的消失应该只是小概率的巧合，于是又将房屋挂牌，出售给了一个急于融入上层社会的白人家庭。 这次更离谱，一个月时间不到，白人家庭全家神隐。 至此之后，吴经理再也不沾这栋房子，宁愿烂在手里，也不赚这种害人性命的亏心钱，沃伦夫妇也因为愧疚一直在星星房屋|中|介挂着名，帮吴经理处理一些闹鬼凶宅。 “伊莱雅啊，你能这么快解决格林凶宅，我知道你肯定是个有本事的。但特区这栋宅子……太邪门了，你要是没有把握不如换一栋吧？” 吴经理语重心长。 “不换，就这栋！” 伊莱雅直接拍板。 邪门？要的就是它邪门！里面的鬼怪若是不厉害些，自己还怕它打不过布奇老登呢！ 更何况……哼哼，沃伦夫妇都无法解决的凶宅，若是自己解决了，她以后就要在个人主页上大吹特吹！她才是星星公司 的王牌凶宅试睡员！ 第43章 原本以特区别墅的破旧程度,至少也得雇人打扫个一周左右才能入住，但伊莱雅大手一挥表示不用，我有人能帮我清理。 伊莱雅笃定的语气让吴经理不由得往门外看了一眼：卷毛探员还在辛苦收拾行李。 简直乖巧的叫人心疼。 吴经理不禁对自己的新员工刮目相看：一开始伊莱雅来应聘的时候,多淳朴多天真一孩子啊,没想到调|教起老公来竟然是一把好手！ 连FBI都被她驯得服服帖帖的！ “行，新公寓钥匙就给你了。上岗之后一定多多打卡，一旦有问题就赶紧呼叫我或是沃伦夫妇，我们都会来帮忙的！这宅子可不能再出问题了！”吴经理认真强调。 见伊莱雅答应得诚恳,吴经理相当满意，拍拍对方肩膀,哼着小曲去准备格林别墅的验收和出售事宜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刚出大门，别墅的各个阴暗小角落就探出几颗圆润的蘑菇脑袋。 蘑菇们见没有外人,立即哼哧哼哧地接过瑞德手中的行李帮忙推去车库。 它们将伊莱雅本就不多的行李放进后备箱,又自己排着队挨个跳进去,最后关好后备箱。 看到这一幕的瑞德：“……” 总觉得很熟悉是怎么回事？ 他正准备询问伊莱雅，就见女孩神色落寞，抚着墙壁长长叹息。 所有困惑立即甩到九霄云外,或者说,在伊莱雅的坏心情面前,这些东西的优先序列等级最低。 “怎么,是舍不得这里吗？”瑞德挠挠头,在纾解情绪这一块他实在没什么妙招。 “免费法餐还一次都没吃呢……”伊莱雅嘟哝,“我期待好久的……” 说完，一双湿漉水润的眸子眼巴巴地看向瑞德。 免费法餐？ 瑞德愣神，然后很快想起来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和伊莱雅见义勇为拯救了法式餐厅的老板，对方为表感谢赠送了伊莱雅终身免费优惠券来着。 说到那家餐厅……当初还是加西亚想以“情侣餐厅”试探伊莱雅来着。 结果……瑞德笑着摇头：他们甚至还没有进行一场正式的约会,竟然就变成“夫妻”了。 果然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特区有很多法式餐厅，还有意呆利美食华国美食……我们可以每周都去品尝，能一年都不重样！” “真的？”伊莱雅又来精神了。 “嗯！”看见伊莱雅活力满满的样子，瑞德也忍不住勾起唇角，“就算你一直惦记这家法式餐厅，我们以后也可以回来品尝。只要你愿意，我会随时陪你来。” 话音刚落，他又获得了一个充满甜蜜的亲亲。 “快上车！我迫不及待要去新别墅了。”伊莱雅将瑞德塞进驾驶座，随后想到什么，“哦”了一声，“你等等，我找阿什先生帮个忙。” 伊莱雅原本和愿意出资4999买小偷恰吉的土豪约好上门取货，但不仅被萨曼莎事件耽搁了几天，现在更是要搬去新凶宅，根本没办法把丑人偶交付给对方。 思来想去，只有让邻居转交比较省事。 哼，反正4999自己已经拿到手了，就算阿什先生携偶潜逃她也不怕！ 阿什先生躲在门后哆哆嗦嗦地听完她的来意，又探头往外看了看。 看得出来，他原本不想再沾各种奇奇怪怪的人偶，但在看到坐在车后座认真刷手机的比利时，阿什先生就像是被拎住后脖子的猫，安静如鸡接过小偷恰吉。 “你们……又要出远门啊？”他小心打探。 “不算。”伊莱雅没有注意到对方立即哭丧的脸，又自顾自说道，“你知道我是凶宅试睡员吧？格林家清理干净了，我要新的工作地点了。” 阿什先生眼神立即亮了。 “是不是这次带着比利走就不回来了？”他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 “大概吧，以后说不定会回来吃免费法餐，你知道的，我是那家店的终身荣誉VIP，不过呢，我这次是搬家去特区的高档社区，我老公说了，要带我去华盛顿吃好吃的，也许就不会惦记这边的小破店了。”伊莱雅忍不住嘚瑟。 若是蘑菇有尾巴，此时怕是要得意地翘上天。 一个不想回来，一个更加不想让她回来，两人一拍即合，迅速达成友好协议。 伊莱雅笑着钻进副驾：“搞定啦，阿什先生真是好人。开车吧，小卷卷！” 女王已经发号施令，但她的丈夫兼司机却没有任何行动。 伊莱雅：“？” “车坏了？我去找阿什先生借一辆。那家伙肯定会为了送走比利这个丧门星借我们的。” 坐在后座的比利不乐意，从精彩视频间抬起头，踢着小短腿：【谁是丧门星嘎？比利保护了爸比，比利是乖孩子。】 伊莱雅才懒得理小木偶，她伸手就要解开安全带下车。 却不想，下一秒，手就被另一只宽阔修长的手覆盖住了，掌心全是滚烫的温柔。 “车没坏，你别去，也别对他笑。”瑞德闷闷说完，难得强势一回，硬是给伊莱雅重新扣好安全带，发动汽车，很快将阿什家的独栋别墅甩在后视镜中。 直到私家车驶过街角，再也看不见熟悉的别墅，伊莱雅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出声：“你吃醋了？” 瑞德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路，目不斜视：“不可以吗？” “可以，这是我丈夫的权力。” 伊莱雅双眸弯如新月。 和村里那群无聊的兄弟姐妹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体会不到别人为她吃醋的感觉，只是有时会在鱼头人大哥的爱情电影故事里看到相关情节。 那时她只觉得电影里的男男女女很无聊，怎么为了一丁点针尖大的小事都会吃醋。 不准恋人和别的异性说话，不准过度性|感的衣服……一层层往恋人身上套枷锁，怎么还会有女孩子笑得出来，不直接把包包甩到狗男人脸上告诉他“老娘的事情你少管”吗？ 可如今听到瑞德弯如撒娇似的让她别对阿什先生笑，伊莱雅直接把以前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后。 小卷毛赌气的样子好可爱啊！ 伊莱雅注意到瑞德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原本就强装的冷脸现在满是困惑：“你看起来……很开心？为什么？” “自己猜啊。” 伊莱雅逗他，顺手开启车载电台，调整到音乐频道，跟着电台中的音乐晃动起来。 晴空、烈日、空旷长街上一路驶向美好未来的私家车——多像电影里的画面，只可惜，不是敞篷车。 就在伊莱雅沉醉在属于自己的浪漫爱情电影片段中时，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看一眼视频电话申请人，伊莱雅翻了个白眼。 “真是会找时间。”她嘟嘟哝哝接通视频，“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我把你的鱼皮扒下来，莫罗大哥。” 第44章 对面被伊莱雅凶得噎了一下。 停顿许久才继续开口：“是来给你送快递的。你要的洗手液,漂亮衣服还有家里的咸鱼美酒蘑菇，还有母神大人为你亲手织的毛衣都带来了。” 似乎是怕伊莱雅不相信，莫罗快速从身边纸箱里揪出一条配色古早,款式约等于没有的手工毛衣,干笑着对准镜头：“看，母神大人对你多关心啊，我就从来没有得到母神大人送的毛衣。” “这种土土的毛衣我才不要！丑死了！”伊莱雅无情拒绝。 莫罗的眼神落在毛衣上好一会儿，看得出来他十 分想要,却不敢接腔，继续刚才的话题道：“可我把东西送到你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隔壁邻居说你们搬家了。” 鱼头人面色惶恐，紧张地搓着手，生怕自己没办好事遭来一顿训斥。 这次伊莱雅难得没有甩锅：“哦,是忘了跟你们说改了地址。” 她得意地扬起唇角：“我要搬去华盛顿特区住了！知道华盛顿吗？老美的首都！住得全是精英！我们这次的新家在高档小区,湖景庄园,而且是免费求我去住的！” 了解全部原委的瑞德：“……” 这牛皮吹得老厉害了。如果不是他在旁围观了整件事的经过，他说不定都要信了。 不敢开口。 鱼头人莫罗相当会给情绪价值，立即吹捧：“小妹真了不起,蘑菇大王就该住这么好的房子！” 没有被骂,莫罗脸上的笑容放松了些：“那小妹……地址……最好是给湖的地址,我直接游过去。” “嗯。”伊莱雅哼哼一声,告知对方新家地址后才“咦”了一声,“不对,母亲让你亲自来送？怎么可能？她控制欲那么强，恨不得把所有小孩都绑在她身边，怎么可能放你出来送快递？！你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面对质问，鱼头人肉眼可见的慌了,赶紧否认： “不不不，是母神大人让我……让我来见见你的新婚丈夫！” 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瑞德差点没把车开沟里去！ 他下意识的挺直脊背，抹了抹头发，在视频通话看不到的角度紧张地维护自己的形象：“你……你跟家里人说了？” 他还完全没有做好要见伊莱雅家人的准备啊！ “没有，就跟大哥说了。昨晚就是问他新婚夫妇上｜床后应该干什么，结果发那么多字，讨厌。”伊莱雅嘟哝。 瑞德：“……” 是啊，大哥为什么要发那么多字。 不能直接点吗？ ……讨厌。 “刚刚说话的是不是他？是不是妹夫？”莫罗激动，“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记住了脸，见面之后就杀掉！ 将功补过！母神大人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莫罗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伊莱雅完全不知道自家大哥满肚子坏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再度无情拒绝：“看什么看，你长那么丑，别吓着我老公。” “唔噫……” 伊莱雅可不管自己的直言不讳有没有伤害到大哥的玻璃心，继续自顾自地开口：“你一会儿把物资放在房子里，给家里打扫干净，去湖里捞两条鱼就回去吧。别说我不给你带阿美莉卡土特产。” “想要在我家蹭吃蹭喝是不可能的，死了这条心吧。挂了。” 车内安静片刻。 瑞德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会不会对大哥太冷漠了？他大老远的来送快递，怎么说也得留他吃顿饭再走吧？” “留他吃饭？你知不知道那饭桶食量有多大？” “可那是你大哥啊，是家人。”瑞德似乎知道伊莱雅想说什么，赶在她开口之前认真补充道，“我也是你的家人。如果家人之间都这么嫌弃的话……大哥会很伤心的。” 伊莱雅不说话。 就在瑞德忐忑自己是不是又搞砸了什么的时候，她突然起身，盯着瑞德的双眼：“大哥大哥的，你突然叫这么亲热？你是不是在打坏主意？” 瑞德别开视线，喉｜结艰难滚动两下，企图转移话题：“你挡着我开车视野了。” “快说，不说我亲你了！”伊莱雅狠狠威胁。 结果……结果就是瑞德视线又转回来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抿紧唇，满脸期待。 伊莱雅：“……” 还奖励上｜你了是吧？ 她伸手在瑞德手臂上一揪，卷毛小狗立即老实了。 泪眼汪汪地瞪她一眼才闷闷解释：“万一大哥说的是真的，是你母亲让他来见见我……那岂不是给你母亲留下坏印象了？” “我希望我们的恋爱是被你家人祝福的。” 他恳切的话语说得伊莱雅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祝福？她才不相信自己控制欲极强的老妈会祝福她在外面找的野老公。 可既然瑞德期待……行吧行吧，也就是家里多一副刀叉的事儿。说起来大哥战力也还勉强能看，至少比比利这个蠢儿子强，还能帮她打打怪。 伊莱雅重新靠回副驾：“我大哥最喜欢的就是浪漫爱情电影，也是奥黛丽赫本的死忠粉。上次给他整了张假的签名海报，他激动地哭了三天。” 最初瑞德还没明白伊莱雅为何突然提到这个，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附近有家大型购物中心，我去看看！” 等瑞德再回到车上时，不仅换了一身得体西装，手里大包小包一共拎了三个袋子。 撞上伊莱雅的打量视线，瑞德下意识正了正领带：“怎么样？这一套还可以吧？不会让大哥觉得我很糟糕吧？” “挺帅的。至少比大哥长的像人。” 伊莱雅先是点头赞扬，在看到他手里的提袋时又皱眉：“你买那么多？这全都是家里的钱！都被大哥霍霍了怎么行？” “是……是我顺手买了点别的。”瑞德赶紧将提袋往隐蔽处掖了掖，不让伊莱雅看见。 那是他特意准备的惊喜，要是提前暴露就没意思了。 在距离新家只有一个街区时，瑞德腰板挺得更直了。 他不断冲后视镜练习笑容，最后扯得腮帮子都酸痛起来。 在路过某栋熟悉建筑时，瑞德“啊”了一声，告诉好奇扭过头来的伊莱雅：“没想到我们的新家离霍奇家这么近。” “哪儿呢哪儿呢？”伊莱雅探头张望，“正好，我们可以提咸鱼来拜访霍奇先生，职场上和上司搞好关系很重要。” “呃……霍奇离婚了。现在的房子是他前妻和儿子在住。” 说话间，车辆已驶入海洋大道，瑞德立即没有心思八卦别人的婚姻——他得为自己的婚姻拼命了！ 就像每一个初次见恋人家长的小伙子一样，瑞德紧张地都快同手同脚。 他嘴里不断嘟哝，排练着自我介绍，可所有单词在别墅大门打开的瞬间，见到伊莱雅的鱼头人大哥莫罗的时候，跑得一干二净。 这位大哥……长得距离人类实在是有点遥远。 瑞德很难用言语准确地描述鱼头人的长相：他的下半身和正常人类无异，可上半身活脱脱得就是一条经过核辐射的胖头鱼！ 莫罗脑袋上戴着造型奇怪的骨饰，丑陋恶心的水疱挤满他的脸颊脑袋，甚至顺着脖颈一路延伸到衣服深处，瑞德甚至怀疑他背上的水疱更加密密麻麻，不然为何会被压弯了腰？ 他双手背在身后，冲伊莱雅讨好的笑着，可视线却总是不经意地看向瑞德。 不要害怕，这是伊莱雅的大哥。 他们以后会是家人。 瑞德不断给自己打气，最后鼓起勇气上前一步，露出最自然的微笑：“莫罗大哥你好，我是斯宾塞瑞德，伊莱雅的……的丈夫。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奥黛丽赫本的经典影片典藏版。” “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刚刚站得远远的莫罗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过来，接过瑞德的提袋，只看了一眼就幸福地快要晕过去：“哦，奥黛丽，我的女神……”他声音哽咽，带着点激动的哭腔。 瑞德这才回过神来，扫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东西。 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把斧子。 锋利，尖锐，看一眼都能割伤视线。 联想到刚才莫罗双手背在背后的动作，瑞德汗毛都要竖起来：不是，你们米兰达家怎么回事？第一次见伊莱雅时她双手背后拿着锤子，第一次见莫罗他双手背后拿着斧子，米兰达家是有什么古怪的传统习俗吗？！ 第45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瑞德：尴尬。 鱼头人莫罗：抱着奥黛丽赫本的典藏影集无法自拔。 伊莱雅：…… 她抄起对方掉落的斧头,先是对瑞德尴尬笑笑：“没事，我大哥帮忙打扫家里卫生，随身携带一把斧头很合理吧？”然后不等瑞德回答,邦邦邦三斧子敲到莫罗背上,咬牙切齿：“你带着斧子干什么啊！是不是鱼皮痒痒了，要我给你扒下来？！” 莫罗作为家中长子，体型和凶悍程度看上去都比伊莱雅高不止一个等级，可在伊莱雅痛下狠手时,却一声不吭，甚至躲都不敢躲,只是紧紧抱着怀中的典藏影集，生怕给奥黛丽女神敲坏了。 最终还是瑞德出手劝架：“伊莱雅，孩子还在呢,给大哥留点面子。” 瑞德没想到,自己话音刚落,莫罗显得更加惊恐了，声音提高八度：“你们都有孩子了？不是才刚刚结婚吗？小妹你才来阿美莉卡多久……不对，蘑菇生孩子是很快……” 他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好一会儿,完全慌乱的神色在看到比利跳下车时,又镇定片刻。 丑陋的硕大身躯往伊莱雅身后躲了躲：“小妹,你也开始养娃了？” 瑞德不清楚莫罗的六神无主原因为何,他轻轻推推比利,示意小木偶上前打招呼。 比利看看莫罗脸上的水泡,兴致缺缺：【舅舅好。】 空气再度安静了几秒。 只是和之前的尴尬不同，这一次，空气中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愉悦。 “舅舅……？是叫我吗？”莫罗不可置信，见小木偶比利点点头,他才欣喜地再度抱紧怀中装着影集的袋子，人也胆大了一些，从伊莱雅身后站出来，“小妹……我就知道，你养的孩子肯定比三妹家的安吉乖巧懂事。” 【那是当然嘎！】比利听到有人捧自己踩安吉，马上挺起胸膛。 就连看向莫罗的眼神中也少了几分嫌弃：【舅舅好眼光嘎！】 左一声舅舅，右一声舅舅，莫罗被小比利叫得心花怒放。 慌乱地摸摸口袋，最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递到星星眼的比例面前：“舅舅不知道你也在，没给你带什么见面礼，来，这是给……” 一句话还没说完，伊莱雅突然从旁边伸手，一把夺过钞票。 她自上而下地俯视比利：“见面礼妈妈帮你保管了。” 比利：【？？？那是舅舅给比利的嘎！妈妈酱怎么能抢走比利的小钱钱！】 自从换上鸭舌后，比利的声音又粗又哑，此时尖叫起来更是仿佛一个变声器的少年在大街上疯狂展露他的破锣嗓子，喊得周边邻居院子里都有人探头探脑。 伊莱雅最要面子，哪里忍得了自己被邻居们看猴，一把捂住比利的嘴，将它拖回屋内。 又转过身，压低声音冲莫罗呵斥：“傻站着干什么，快点进来继续收拾屋子！” “哦哦……”莫罗迅速答应，怀抱着影集就要进门。 才刚迈出一步，肩膀就被人搭了一下。 回头看见瘦弱妹夫的瞬间，莫罗又开始想念被小妹没收的斧子。 鱼头人思索片刻，决定先伏低做小，然后再趁其不备来个偷袭：“妹夫有什么吩咐？是要我帮忙搬东西吗？” 没想到，瑞德却是一怔，随后快速摇头：“不不不，大哥你远道而来是客，去和伊莱雅聊聊天吧，我想……你们的母亲一定有很多嘱托要带给她。家里我去收拾就好。” 莫罗浑浊的鱼眼盯了瑞德好一会儿。 有打量，审视，还有一点不可思议。 “啊，还有这个，麻烦大哥帮我交给比利吧。小孩子会喜欢的，伊莱雅也肯定不会没收。”瑞德匆匆折返回车里，拿出之前被他藏起来不给伊莱雅看的两只购物袋，将其中一只交给莫罗。 “有了这个礼物，比利肯定更喜欢舅舅。” 莫罗接过购物袋，看了看，犹豫片刻：“这是什么？我没见过。”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连攥着购物袋的手都因紧张而颤抖。 瑞德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毕竟各种加料的礼物他从小到大也收过不少。 装着蜈蚣的饭盒、掺了洗拖把水的咖啡、藏着钉子的运动鞋……世界上总会有些人喜欢拿别人的痛苦取乐。被整蛊多次之后，瑞德也学会对各种来历不明的礼物心生警惕，对每一个陌生人以刺相待。 直到他被霍奇招募进BAU，有了那么多可以完全信任的伙伴。 瑞德放轻声音，耐心解释：“这是电脑平板。和手机一样都是电子工具。大哥你平时可以和比利一起玩，用平板上网也能看到奥黛丽赫本的影片。”瑞德想到对方的爱好，赶紧补充。 果然，在听到女神名字后，莫罗立即态度柔软，羡慕地摩挲着装着平板的购物袋：“能看到奥黛丽啊……那肯定是好东西了。” 周身的提防和敌意消失，瑞德看见莫罗肥厚的鱼唇蠕动两下，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冲他点点头，抱着两只购物袋进了门。 瑞德也转身拎着车上其他的行李去整理房间。 隔着几层墙壁都能听到比利公鸭嗓子尖叫欢呼的声音。 一丝从未有过的，源于家庭的幸福感悄悄爬上瑞德的心，勾得他的唇角不自觉上扬。 他不禁幻想，若自己真的和伊莱雅有了孩子，会不会也像比利一样，撒娇着冲他讨要玩具，他必然会满足孩子的要求，然后父子/父女二人一起被伊莱雅骂得狗血淋头。 在遇见伊莱雅之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人生规划，就算偶尔想想，也因为没有任何经验而脑补出一些可笑的，不切实际的玩意儿。 但如今…… 瑞德看向别墅窗外碧蓝的湖畔，无比真切地期待幻想成真的那一天。 就在此时，他突然敏锐地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木地板被踏得嘎吱作响的声音，他猛地一惊，回过神来：在幻想美好婚后生活之前，他和伊莱雅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解决——跟着他们搬来新家的魔鬼布奇必须死！ 就像伊莱雅说的，谁愿意住在鬼怪曾经住过的地方？ 他作为家里的成年男性，有必要保护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不受到恐怖魔鬼的威胁和伤害！ 瑞德悄悄摸上腰间配|枪，正准备来个偷袭，一把将布奇先生突突了，却没想到，转过身看到的却是红着眼眶的鱼头人莫罗。 瑞德立即藏起枪。 在双手背后藏|枪的时候，他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些画面——怎么总觉得这姿势很熟悉？ 看着莫罗有些受伤的神色，瑞德结结巴巴解释：“我不知道是大哥你来了……大哥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的……”莫罗小声嗫嚅。 畏畏缩缩窝窝囊囊的样子和他丑陋恐怖又健壮的外表完全背道而驰。 啊？大哥你知道什么了？ 瑞德莫名。 瑞德原本就不擅长人际交往，对方此时不按套路出牌的应对更是让他不知该如何搭话。 “你是个好人。”莫罗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我知道……我长得丑，他们都看不起我，都在背地里笑话我。”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别说是母神大人和几个弟弟妹妹了，就连三妹家的安吉小人偶都瞧不起我，嫌弃我办不好事，蠢笨如猪。” “只有你尊重我……还送我奥黛丽的典藏影集。” 莫罗抹抹眼泪，塞了一瓶东西到瑞德口袋里：“妹夫，我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这瓶洗手液就算是见面礼吧。要是母神大人真的要杀你……你先偷喝一口。” 瑞德：“……好。” 在莫罗就要落寞转身时，他忍不住喊住对方：“大哥，其实伊莱雅挺喜欢你的。当初我们才认识不久，她就告诉我说，你是家里唯一对她千依百顺的。” 至于后面那些戳人心窝子的话，瑞德自然没有转告。 “真的？” 就和当初年幼的瑞德一样，莫罗同样极度缺乏肯定，任何人的任何一句夸赞都能让他振作起来。 鱼头人摩挲着手：“当然当然，在家里小妹也和我最亲。她是我们村最好的蘑菇。你可不能欺负小妹。” “那当然！”瑞德立即表忠心。 随后，他扫了一眼窗外，又看看房间角落放着的最后一个购物袋，鼓起勇气：“大哥，事实上我有件小事想请你帮忙。我还欠伊莱雅一个东西，现在正在筹划怎么还给她。” “欠东西？那是得赶紧还，小妹不喜欢别人欠她东西。” 既然已经统一战线，莫罗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帮妹夫 一把：“你欠她什么了？最好是十倍偿还，小妹才会高兴。” “呃……”瑞德犹豫片刻，带着期待，又带着忐忑，“我欠她一个初吻。” “需要十倍偿还吗？” 第46章 十倍偿还初吻？ 鱼头人莫罗直接傻眼。 他已经不敢想如果被母神大人知道这件事,眼前的这位野妹夫会遭到怎样的毒打了。 可是在看到妹夫如小狗一般又清澈又明亮的双眸时，莫罗忍不住想起自己最爱的浪漫爱情电影中的男主角们。 帮吧。 小妹都认定这个野生丈夫了，自己不帮忙还能怎么办呢？ 帮了顶多是被母神大人一顿暴打,不帮自己会先被小妹暴打再被母神大人暴打。 “那你……说说计划。” 晚饭时分。 莫罗主动提出他可以整理食材制作晚餐,他刚加入这个家庭，很想抓紧时间表现自己，以不被挑剔的小妹扫地出门。 伊莱雅倒是没什么意见，但当看见瑞德似乎很担心莫罗的脓疱炸裂的模样,想了想，拎起比利的衣领,将它扔去厨房。 正在认真玩平板的比利：【？】 “你有平板，你去做饭。” 小木偶当然不乐意失去玩乐时光：【平板和做饭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你可以在上面学习烹饪视频。”伊莱雅微笑着凑近，带着非常核善的笑容,“根据加西亚调查来的资料,我们已经知道布奇先生出现的条件了。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价值了吧？” 她食指不断戳着小木偶的脑袋,戳得比利惊恐后退：“家里不留没用的干饭人，你要是不能好好做事，就把你这个没用的小东西扔壁炉里当柴烧。” 比利：【QaQ】 比利抽泣地看向爸爸和舅舅,两人却立即挪开视线不和它对视。 【嘤。】 不知怎么的,比利突然回想起和玛丽肖在一起的时光,干坏事,吓唬人,顺便拔拔舌头,多快乐啊。再看看现在的妈妈酱……比利突然明白为何伊莱雅要离家出走了：家里有一个这么窒息的母亲怎么留得住孩子！ 就在比利认真思索如何带着平板一起流浪天涯时，伊莱雅也发现了自家老公和大哥的异常。 两人不仅在吃饭时就一直交换眼神，传递着什么信息，饭后更是以各种理由阻止她去后院。 “拦着我干什么？我要去后院种蘑菇。卖蘑菇是我唯一稳定的赚钱方式。”伊莱雅狐疑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卷过一圈,“你们在后院干了什么？背着我埋尸体了？” “还是说……你们在后院挖出古董了？见者有份，分我点钱。”伊莱雅冲两人伸手。 莫罗根本不敢说话，常年的相处已经让他完全不敢在伊莱雅面前说谎，他清楚只要自己一张口，必然无法保守秘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瑞德。 伊莱雅：？ 小卷毛竟然有事瞒着自己？ 伊莱雅眯了眯眼，捏住小卷毛探员的下巴，迫使他靠近自己：“你在后院藏什么了？别等我给你灌听话菇才说哦。” 小卷毛探员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脸颊更是绯红一片。 “再等一会儿，日落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神神秘秘的，有什么事还非得等到日落。 伊莱雅哼哼一声，放开瑞德，用眼神示意他去洗碗——之前两人就约好的，要么瑞德给家里买洗碗机，要么就他来承包这项工作。反正伊莱雅是绝对不愿再和“刷盘子”这件事牵扯上什么关系。 她百无聊赖地往沙发上一躺，打了个响指，指挥蘑菇们自己滚到后院扎根。 顺着蘑菇们滚动的路线，伊莱雅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见庭院后方的碧蓝湖泊。 太阳还没完全西沉，明媚的光却已经将湖面晕染成赤红的绸缎。 伊莱雅微微抬眉，突然猜到瑞德给自己准备了什么。 她在两人紧张的视线中起身，冲莫罗勾手指：“不是说带了三姐给我做的漂亮衣服？在哪儿？我要去换上。” 尽管伊莱雅早已猜到瑞德的小把戏，但在黄昏时分，被瑞德领去船舱，打开大门的瞬间，伊莱雅依然被惊艳到： 眼前是一艘扎满各式鲜花的小艇。 有娇艳欲滴的玫瑰，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热烈而奔放；也有洁白如雪的百合，宛如纯洁的仙子，散发着清幽的芬芳；还有星星点点的雏菊，活泼俏皮，像在低声呢喃着美好的祝福。 小船随着水流缓缓摇曳，花朵也轻轻晃动，就像是从童话里驶来的一般。 瑞德率先跳到船上。 他运动神经本就不够发达，好不容易才强撑着没有摔倒，等努力稳住身形后，他绽开笑容，冲伊莱雅伸开双臂：“来，我接着你。” “接得住吗？”伊莱雅故意逗他。 卷毛小狗急了：“当然！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他话音刚落，伊莱雅突然间一个起跳，直接扑向了瑞德！ 瑞德毫无防备，只觉得一股温暖而充满力量的冲击力袭来，当双手紧紧环住伊莱雅时，瞬间重心失衡向后跌倒。 他下意识护住伊莱雅，避免她撞击到小艇边缘坚硬的地方。瑞德已经做好背后遭受撞击的准备，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可……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不仅没有，他还听到耳畔传来伊莱雅可恶的笑声。 再睁眼时，瑞德发现两人竟然悬浮在半空——不，不是悬浮，是伊莱雅仅仅用一根手指就抵住了船头避免两人摔落！ 伊莱雅勾着得意笑容，夕阳落入她的眼中，将眼眸中的狡黠完全点亮：“可惜力气好像还没我大哦。” 瑞德：“？” 他正准备反驳什么，伊莱雅唇边笑容越深！ 她猛地缩回手，熟悉的失重感再度传来，半秒后，两人相拥着落进铺满鲜花的小船。 瑞德背部先接触到甲板，那些娇艳的花朵像是温柔的垫子，缓冲了倒下的冲击力，伊莱雅则顺势趴在他身上，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柔软的花瓣在重压下纷纷散开，飘扬，宛如一场缤纷的花雨洒落在两人身上。 在这份冲撞下，小船晃晃悠悠飘出船舱，一路驶入被夕阳余韵染红的湖中。 “白天的时候，你和大哥就是在准备这个？”看着身下的小卷毛探员脸色越来越红，伊莱雅坏心眼地在他唇角轻轻一啄，当敏锐地察觉到身下的男生更加僵硬后，伊莱雅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瑞德小声哼哼。 “是因为上次我说薯片味的初吻很糟糕，所以打算还给我一个花瓣味的初吻？” 这一次，没等瑞德回答，伊莱雅伸手摘过一片玫瑰花瓣，轻轻放在瑞德唇上。 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让我先尝尝玫瑰味的小卷卷是否合胃口。不喜欢的话我再换成百合味的，雏菊味的……” 她越凑越近，隔着花瓣吮吸着他的唇，就像是一个老练的猎手在玩|弄刚刚捕获的猎物。 “既然跟我大哥商量过，你应该也知道，我不喜欢别人欠我东西。” “欠了我的，必要百倍奉还我才会高兴哦，瑞德。” 第47章 宛如鎏金的湖面上展开了各式口味的瑞德试吃活动。 一开始,伊莱雅还有些生涩，每个吻都浅尝辄止，刚刚撩动起旖|旎与暧|昧,又宛如童话故事中掰玉 米的小熊一般,扔下当前口味的瑞德，换上另一种花香型的。 可渐渐的，她似乎找到了诀窍，隔着花瓣描摹瑞德的唇纹,在他每一次身体僵硬、或者是呼吸微微停滞的时候，更加坏心眼地重复刚才的举动。 身|下男人声音中满是羞涩,试图推拒：“今天就先还到这里吧……大哥还在看着。” 伊莱雅满不在乎：“大哥在看就让大哥继续看，反正他喜欢浪漫爱情电影，他爱看。” 正准备伸手钳制住瑞德碍事的爪爪,伊莱雅突然发现在船头花朵摆放最密集的地方竟然有一个眼熟的购物袋。 正是此前瑞德藏起来不给她看的那只。 “原来你还藏着好东西啊？”伊莱雅眯眼,笑得狡黠。 瑞德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轻轻“嗯”了一声，快速抓过带子，从中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礼盒：“在购物广场看到的,感觉和你很配,就买了。” 打开礼盒,其中放着的赫然是一对红蘑菇形状的耳钉！形状小巧可爱,红色蘑菇在夕阳的映照下也绽放出宛如红宝石般的光泽。 伊莱雅眼中的笑意更深。 她侧过头,将耳朵完全递到他面前：“给我戴上。” 瑞德傻眼：“这个姿势？不方便吧？” 伊莱雅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够不着？”她又将瑞德压得更紧,几乎是整个人都与他紧紧相贴，耳珠几乎抵到他的唇边，“这样总够近了吧？别怕，大胆穿,蘑菇又没有痛觉。” 被她压在身下完全动弹不得的瑞德：“……” 她太近了。 无论是伊莱雅柔软的身体还是她身上的气息……都太近了。 混合着花朵的清香一股脑地全数冲入瑞德大脑，榨取他的所有清明和理智。 他只觉得自己肺部的空气都要被挤压出去了——或许还有一些和魂魄一样刚才被伊莱雅全都吸走了也说不定。 智商高达187的大脑此时完全陷入一片混沌，瑞德只能顺着伊莱雅的催促，机械地抬起手为她穿耳钉。 小船随水波飘摇，上下颠簸，瑞德试了几次，都能感到明显的滞涩。 尽管伊莱雅一再强调她没什么痛觉，让他大胆尝试，可瑞德还是下意识地放轻动作。 等到他穿好一边耳钉，伊莱雅的耳珠早已被他揉捏得发红。 那抹红比红蘑菇耳钉更加夺目闪耀，比夕阳染红的晚霞更绮丽旖旎，比耳畔的红玫瑰更热烈火.辣，一寸寸撩拨瑞德的神经。 他听到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 一股莫名的冲动和渴望促使他猛地起身，一口含|住伊莱雅的耳珠！ 刚想递过另一只耳钉的伊莱雅：“嗯？” 伊莱雅为这突然的“偷袭”僵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受到瑞德的双臂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这只笨笨的，似乎永远都只能被她压在地上rua肚皮的卷毛小狗在一瞬间爆发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感，他反客为主，将伊莱雅扑到在甲板上，努力偿还自己欠下的负债。 这卷毛小狗怎么突然开窍了？ 上一次还是他以为自己要鼠掉的时候吧？ 伊莱雅困惑，却也没有反抗，毕竟欠债人主动的还债，总比自己暴力上门催收轻松的多。 她美滋滋地享受瑞德的温柔还债服务，心中一笔笔的记着：嗯，这个吻不错，就以它为标杆，吻得好的算还债，吻的不好的重新来…… 就在瑞德偿还到第二十一个吻时，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气氛。 她掏掏瑞德的口袋：“珍妮弗的来电。是你那位金发同事？” 伊莱雅发现瑞德在看见来电显示的瞬间，眼神就暗淡了下去，他甚至都不敢与自己对视，匆匆接通电话。在听到对方表示，霍奇已经查明杀害约翰（搭车客）的凶手就是看似沉寂已久的波士顿死神、BAU小组必须第一时间集合前往波士顿调查时，瑞德脸上的神色更加疲惫。 “……又有案子。”伊莱雅同样皱眉，“这些连环杀手真是不想活了，天天把我老公叫出去查案，我还怎么杀布奇？！” “你……”伊莱雅紧紧盯着瑞德，见他又想转移开视线，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制他看向自己。 在对上瑞德委屈又水润的双眼时，再多强硬的话伊莱雅也说不出口了，“算了算了，你去吧。带着比利去，那家伙少了半个脑子更笨了，别把它留在家里。” 明明是为了保护瑞德的安全才把比利塞到他身边，却说得如此嫌弃。 瑞德低笑出声：“还是把比利留在家里把，至少还能帮你做饭。”他拿出鱼头人莫罗给他的小瓶子，“大哥送了我洗手液。有危险我就喝这个。” 赶在伊莱雅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之前，瑞德又赶紧还了一笔不标准的债：“我会保护好自己，还会……” 他突然放轻声线，却无比坚定：“我知道，霍奇就是因为无法处理好工作和家庭的平衡才会失去婚姻，我不确定我能做的很好，但我是三博士学霸，至少能规避掉他的错误答案。” …… 【爸比QAQ】 比利清楚，一旦瑞德离开，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又要直线下降——舅舅爱护它又如何呢？舅舅自己在伊莱雅眼中都没有地位。 它抱紧瑞德大.腿不肯松手：【爸比，带比利一起去吧？只要能和平板在一起……不是，只要能和爸比在一起，比利什么都愿意做。比利可以用脑袋给爸比挡枪子！】 瑞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 他揉揉比利缺了一块的脑袋，安抚它：【爸比会很快回来，在家里保护好伊莱雅。一定不要被布奇先生蛊惑，知道吗？】 安抚完哭唧唧的比利，瑞德走向依旧黑着脸的伊莱雅，给了生气的蘑菇小妹一个大大的拥抱。 再度吻了吻她耳珠上的红蘑菇耳钉，这才给伊莱雅的唇角染上点笑意。 送走瑞德，伊莱雅一巴掌招呼在沮丧的比利后脑上：“走了，回家。爸爸没整理完的房间就交给你和大哥。” 【嘤，爸比一走你就奴役我你这个坏蘑……】比利还没指控完，就被莫罗一把捂住嘴巴：“大侄子，你可别说了。小妹现在正在生气呢。” “哼。” 伊莱雅白了一眼两个笨蛋：哎，跟学神老公在一起久了，再看笨蛋的确是会产生厌蠢症哈。 她看向瑞德驱车离开的方向叹息：都过去两分钟了，小卷毛探员怎么还没办完案回家？ 当意识到瑞德离开的方向正是他说过的，霍奇的前妻和孩子居住的旧宅时，伊莱雅又忍不住思索：既然瑞德都能去找霍奇学习经验，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去和对方的前妻聊聊如何守护婚姻？空手去肯定不太好，要不带上点蘑菇？ 伊莱雅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刚要转身去后院摘蘑菇，就看到间隔自家别墅和邻居的树篱上探出一颗脑袋。 是个中年女人。 挂着得体却又怎么看怎么别扭的笑容。 “你们是新搬来的？我是你的邻居，辛迪。” 第48章 邻居？ 伊莱雅垂了垂眼。 当初她在西班芽小山村里住时对这个词完全没有概念,什么邻居，不存在的，她们家独门独户,住的最近的也就是几个讨厌的哥哥姐姐。 等到了阿美莉卡,有了自己的房子，伊莱雅才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做“远亲不如近邻”——阿什夫妻可是一对好人，不仅送她可乐和比利，还帮她转交商品。 想到上一个邻居的友善,伊莱雅迅速把丑到吓人的大哥推进屋里，避免他的尊容吓坏了邻居,然后冲辛迪点头：“你好，我是伊莱雅米兰达。” 见对方视线不住往屋内瞟，伊莱雅开口解释：“我哥,在西班芽乡下养鱼的时候弄了一身皮肤病,来阿美莉卡看病。” 辛迪脸上的笑意更加古怪了。 伊莱雅很难形容那种神色,如果说一开始辛迪只是笑容虚伪的话，此时她的脸上就多了几分看到猎物的玩味。 简直和她二姐看到男人时的眼光一模一样——已经在想如何把对面的人端上餐桌了。 果不其然，就 如同伊莱雅感知的那般,辛迪之后的尬聊都在遮遮掩掩地打听她的身世来历。 老家还有哪些人,在阿美莉卡有没有亲朋好友,在哪儿读书有什么工作等等。 当伊莱雅诚实交代自己连初中文凭都没有的时候,她看到辛迪眼中明显划过几分鄙夷。 伊莱雅：？ “你又是什么学历？”她那有三个博士学位的老公都没鄙视她呢,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邻居就敢对她贴脸开大了？ “常青藤名校大学毕业。”辛迪十分得意,“我丈夫也是，包括我的儿子，现在也在哈佛念书。” 女人高昂着下巴，似乎自己一家人都是镀金的佛像,根本不屑于和伊莱雅这种泥巴地里的村民交流。 似乎是觉得已经打听清楚伊莱雅的底细，她又努力挤出一些笑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既然你已经加入我们小区，就是我们的一员了。小区居民有义务帮助你们更好的融入进来。” 她一字一顿：“融入进每家每户。” 随后，辛迪从她随身携带的精致小包中掏出一张折得皱巴巴的广告宣传单，递给伊莱雅。 看得出来，这张宣传单已经在她的包包里待很久了，就是等着某一天展现给新邻居看。 “认识上面的字吗？”辛迪问。 伊莱雅：“……”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辛迪一眼，伊莱雅念出广告宣传页上最大的一行字：“人类清除计划？这是什么东西？游戏？” “不不不，这是一场派对。” 辛迪告诉伊莱雅，周六小区会举行一场全民皆可参与的派对，目的就是清除小区内的贫困人群。 她咯咯咯地笑出声：“不要把‘清除’这个词想的太可怕，小区内的成员们都很友善，大家只是想要生活变得更美好，所以会带领生活质量欠佳的邻居们一起发家致富。” “大家消除贫困的手段很多哦，总有一项你们会需要的。” 说着，她又从小包里掏出一朵蓝色绒花：“如果你愿意参加，周六晚上就把这朵绒花放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到时候每家每户都会邀请你们去做客，分享他们的致富经验的！” 辛迪上前两步，盯着伊莱雅的手看了两眼，最后还是一脸忍耐模样，牵起她的手，将绒花塞进她的手心。 “下周六，一定记得来玩儿哦！” 伊莱雅：“……” 直到拿着宣传单关上大门，大哥和笨儿子都凑上来围观，她依旧没有想明白：“‘人类清除计划’——人类为什么要清除自己？” 两个大脑回沟比鸡胸肉还光溜溜的家伙一起摇头：“不知道呀，人类的行为总是难以预料的。” 比利举起平板：【视频里说，外国人就喜欢作死，所以老美这么大的地盘才三亿人口，都是自己作的。】 莫罗深以为意：“就是就是，大侄子说得对。小妹，那我们要参加活动吗？” “参加啊，为什么不参加？”伊莱雅饶有兴致地看着手中宣传单。 “这些人类都如此热情地发出邀请了，不陪他们好好玩玩怎么行？”伊莱雅回想起吴经理告诉她的，这栋别墅接连两户住客都神秘消失的事情：一对是黑人夫妇，另一对虽然是白人，却是中产阶级，自然不在这些自视甚高的白人老爷们的认可名单中。 沃伦夫妇之所以能在小区内受到礼遇，也是因为他们俩不仅肤色正确，有钱，还是全美名人，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他们在社区内找不到恶鬼的存在，却不知，这里每一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人皮之下全是恶鬼！ 社区内自诩上层社会的精英们要清除劣等公民，没关系，作为凶宅试睡员的伊莱雅也有责任和义务清除掉任何会威胁住宅主顾安全的因素。 更何况…… “我的好邻居强调了好几次，社区里的每家每户都会帮助我们融入他们的家庭……大概是想把我们分尸了分别收藏吧。早就听说有些垃圾人喜欢以共同犯罪来确认同盟的牢不可破。” “这些垃圾人很快就会不满足于社区内的清除了，要是放他们出去霍霍社会，岂不是又给我老公找活干？为了让瑞德轻松一点，大哥，比利，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做？” 伊莱雅随手点燃广告宣传页，跳动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三个妖蘑鬼怪脸上的诡异笑容。 在阁楼上看到这一切的布奇先生和它的小鬼跟班们：【……】 有些小鬼不自觉地当起退堂鼓艺术家：【这三个东西……我们好像谁也打不过……】 【他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啊……那个小木偶奇奇怪怪也就算了，新来的鱼头人好像也很不好惹的样子……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噬童者布奇先生狰狞面具下的五官扭曲一瞬。 来人间作祟这么多年，它还从来没吃过这种闷亏！ 【再试最后一次！】它咬牙切齿，【这几天，所有人都出去蛊惑小木偶和鱼头人！等到周六‘活动’时发动总攻！人类和魔鬼联手！我看那只臭蘑菇还怎么活！】 第49章 布奇先生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给了它重重一击。 也没有人告诉它小木偶和鱼头人这么难蛊惑啊？！ 当小鬼们再次对小木偶比利出击时，比利专心致志地看平板，头也不抬：【神金,谁要看你们那些无聊的老古董录影带嘎？比利有平板！比利要看油管视频嘎！】 本来这小木偶脑子就不太灵光的样子,如今失去了一块脑袋，似乎变得更加一根筋了，死死护住平板，简直就是想在护食的幼狼,谁企图接近都会遭到它的死亡凝视，然后被拔掉舌头。 至于鱼头人,那就更难蛊惑了。 当几个小鬼哼哧哼哧搬动胶片机出现在他眼前时，莫罗丑陋的肿眼泡中顿时闪动惊喜，小鬼们还以为这次有戏,却没想到这只可恨的鱼头人三两下将孩子鬼们都扔进别墅后面的湖泊里,自己则霸占了胶片机,播放他的奥黛丽赫本典藏影集！ 布奇先生：这对吗？ 他们是大恶人，是地狱而来的魔鬼要带给人类最痛苦的绝望，结果被一个鱼头抢劫了？！ 它恨恨派出手中攻击性最强的孩子,却没想到那鱼头人战力超群,不仅打得孩子们嗷嗷叫,更是逼迫孩子们排排坐一起看奥黛丽赫本的爱情电影！ 还美其名曰说什么,他的小妹小时候也调皮,一个不乐意就在家里翻天覆地,后来就是爱上了看电影才收敛了性子。孩子们一直学不乖就一直看，看到老实为止。 布奇先生：捶胸顿足！ 它一贯对拐骗来的小孩鬼们疾言厉色，最近也难得放缓了态度。 结果它就听到—— 【赫本好漂亮……】 【哎……当初不该杀掉爸爸妈妈的，不然我也可以去电影院里看好看的电影,穿漂亮的衣服……都怪布奇先生，我的人生都被它毁了。】 【这才是真电影，布奇先生拍的那是什么鬼东西，毫无艺术价值。】 魔鬼布奇：？？？ 见了鬼的鱼头人，给他的孩子们反洗脑了是吧！ 魔鬼怒火中烧，发誓今晚就要狠狠给鱼头人一个教训！ 趁着莫罗带着一脸痴傻陶醉的笑意沉浸在奥黛丽赫本的绝世美颜中时，布奇猛地蹿入电影画面中！ 将原本唯美纯爱的黑白影片渲染出无比阴森恐怖的氛围，随后，胶片无火自燃，爆裂的火焰瞬间吞噬属于奥黛丽赫本的脸庞！ 它桀桀狞笑，眼看着莫罗神色大变，整张脸上的无数脓疱都因愤怒而颤抖，布奇只觉得心中快意！ 活该！ 这就是惹怒魔鬼的下…… 布奇的得意在一秒后猛地中断，它警惕地看着鱼头人的上衣寸寸炸裂，暴露出覆盖着各种烂疮和寄生虫我健壮上身，整个人猛地膨胀一倍，每前进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在嘎吱作响。 鱼头人身的怪物猛地扑向胶片机，他就像是看不见那些烈焰似的，一把将胶片呵护在怀中。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胶片依然损毁，断裂，只剩下永远无法拼接好的灰烬。 极端恨意从鱼头人的尖利的牙齿缝隙间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你竟敢……竟敢毁了我的典藏影集！啊——————杀了你！！！” 尽管魔鬼布奇早已失去了生命，可此时它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强烈的不安潮汐一般冲刷着它，它甚至都不敢和暴怒中的莫罗正面对抗，慌不择路地冲向后院，一头扎进湖水中。 它逃走的样子极为狼狈，甚至都顾不上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小孩鬼们。 暴怒中的莫罗依旧不断膨胀着，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人型，变成一头巨大的鲶鱼怪挤破别墅结构时，别墅一楼主卧突然传来伊莱雅的呵斥： “干什么，这么晚还吵吵闹闹的，让不让人睡觉了？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布奇贼精贼精的，早在伊莱雅喊出第一个字时就沉入湖底，连个泡泡都不冒，迅速逃回属于自己的魔鬼地界，于是……被逮住的可怜人，不，可怜鱼就只有还沉浸在失去至宝的痛苦中的莫罗。 伊莱雅盯了他好一会儿，莫罗才哆哆嗦嗦地从狂暴状态中回过神来。 他哆哆嗦嗦地重新变成人类形态，努力攥了攥身上挂着的几条破布，又回头看一眼被他弄得乱糟糟的房间和走廊，低声下气： “小妹……是布奇先动的手。它毁了我的典藏影集……是妹夫送的。” 鱼头人越说越委屈，脸上脓液和眼泪混合在一起，既恐怖又恶心。 “早就跟你说了捞两条鱼就走，别留下来，你非不听！”伊莱雅嫌弃，“你看你能干成什么事！影集也守护不好，还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的……”抱怨到一半，伊莱雅看着莫罗大哥越来越愧疚的神色，以及他手上的烧伤痕迹，翻了个白眼。 “连个嗜童者都打不过，笨得要死。你的洗手液呢，自己喝两口。” 莫罗更加小声：“都给妹夫了。” “哦，你还挺上道的。做的不错。”这一次伊莱雅语气更平和了，甚至隐隐带了点笑意，“我那里还有一点，是我从三姐手里扣来的，你先拿去用。”她所说的就是从萨曼莎家中“没收”来的小瓶洗手液。 分量不多，但治疗莫罗手上的伤绰绰有余。 莫罗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谢谢小妹……”阿美莉卡的风水果然养人，自从小妹来了之后，脾气都收敛不少，莫罗美滋滋地跟在伊莱雅身后，除了接住她扔过来的小瓶洗手液，还有……还有抱着平板的比利？ 比利：o.o 莫罗：O.O 一鱼一木偶大眼瞪小眼。 “它手里的平板也能看奥黛丽，你们先凑合一起看吧。”伊莱雅见两人没有反应，直接抽过比利手中的平板塞到莫罗手里。 见小木偶打算嚷嚷点什么，伊莱雅挑眉：“小木偶，没有舌头的日子过得舒坦吗？” 比利瘪嘴，双眼含泪：【……你总拿这个威胁人家嘎。】 “不，这次不拿舌头威胁你，只是想告诉你，天天看平板，把眼睛珠子再看坏了……呵……”伊莱雅伸手抓过莫罗满是脓疱的脸对准它，“下次我就挖这样的鱼眼珠子塞给你。” 比利：【？？？】 你才是魔鬼吧！ 【终章】 第50章 最近几天,小区内四处飘荡着一股莫名的亢奋。 不少陌生面孔刻意经过伊莱雅的别墅门口，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她打招呼。 他们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即将上桌的鱼肉。 伊莱雅也不惯着他们，一边用水管浇灌蘑菇,一边看到不顺眼的就微微堵住水管口,用喷溅的水流滋对方一脸。 看什么看。 不知道自己恶心的面容比鱼头人莫罗还要倒胃口吗？ 与此同时，被伊莱雅评价为恶心的鱼头人莫罗和在家中和小木偶比利认真研究平板——但却不是在看奥黛丽赫本的视频，而是在用一指禅戳着键盘搜索：如何处理尸体。 有次伊莱雅正好路过，看见了,歪头想了想餐厅老板娘对自己的叮嘱，认真提醒：“搜索完记得删除搜索记录。” 舅侄两人自然连连点头。 只可惜,他们搜索了一圈，网络上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比利摸摸下巴：【要不要打电话问问爸比？他是FBI，肯定是这方面的专家,有经验的嘎！】 莫罗慌忙按住对方的手,头摇得鱼眼珠子都吐出来：“千万别千万别,你给妹夫添乱，小妹知道会不高兴的。我听说，你以前也老喜欢拔人舌头,尸体怎么处理的？” 【尸体都是玛丽肖处理的,比利可乖,可干不来这事嘎。】比利回忆片刻,【玛丽肖认识一个殡仪馆老头儿,能用的尸体她就做成木偶,不能用的直接扔给老头儿处理。后来老头儿死了，她就……】 比利转动脑袋，一双大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别墅后院的湖泊：【她就直接扔湖里喂鱼了嘎。】 “……喂鱼。好主意。不愧是大侄子。”莫罗同样转过头，只不过他在看向湖泊的同时顺便舔了舔唇。 周六很快到来。 派对定在晚上7.20开始,据说会一直延续到次日凌晨。 除了门口的蓝色绒花，伊莱雅几乎什么都没准备，甚至连门铃响的时候还在训斥洗碗时不小心打碎碗碟的莫罗大哥。 门铃一声接着一声，宛如密集雨点，诉说着门外访客的焦急。 伊莱雅翻个白眼，点点莫罗的鼻尖，甩给他一个“这次放过你了”的眼神，没好气地“唰”的一下拉开大门。 门外的说笑、咒骂、催促瞬间静止。 或熟悉或陌生的邻居们脸上满是惊讶——或许在这么多年的犯罪经历中，从来没有人开门开得这么爽快又戾气十足的。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又扬起不怀好意的假笑。每个人手中都端着缺少肉的水果蔬菜沙拉，寒暄着挤进别墅。 之前塞给伊莱雅宣传单的邻居辛迪挽着个年轻男孩上前，那孩子还穿着哈佛大学的校服，腼腆笑容中带着几分邪性。 辛迪满意地揉揉男孩头发：“来，新邻居，认识一下我的儿子。他马上就要毕业了，像这样的名校毕业生一出社会就必然进入上层阶级，我想趁着这个派对给他一场别开生面的毕业典礼。” 她甚至都没有问过、称呼过伊莱雅的名字，似乎只是将她物化成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猎物，而并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伊莱雅都懒得用正眼看他。她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怀抱一只真蘑菇抱枕，手轻轻拍打蘑菇伞盖，飞溅的细碎蘑菇孢子如雾一般萦绕在她周围。 “哈佛大学，什么专业啊？” 男孩骄傲挑眉：“外科医学。我熟悉每一处人体结构，今晚就是由我来做派对的主厨，确保每一位前来的客人都能品尝到烤肉。” 随着他的开口，众人也全都围了上来，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俨然已经将伊莱雅当成了今晚的猎物。 “是嘛。”伊莱雅拍拍怀中蘑菇圆润脑袋，她指指桌上空荡荡的烤肉盘，“切两片我尝尝。” 她表现得过分淡然，医学男孩一时有些发懵，不明白为何眼前的女人如此坦然接受即将死亡的命运。 他回头看一眼母亲，在得到一个满怀鼓励的微笑后，男孩抽出手术刀，正准备划向伊莱雅的脖颈，却在靠近她的瞬间仿佛被看不见的细线牵引住一般，猛地转身，挥刀划开了自己母亲辛迪的颈动脉！ 瞬间，鲜血飞溅，腥热的液体飞满医学男孩满身。 “妈……妈！”他陡然爆出尖锐悲鸣，双眼圆瞪，想要开 口咒骂些什么，右手却再度不受控制地高高扬起挥舞向周边捧着食盒等待吃肉的邻居们！ 一刀，两刀！ 就像是游戏中开了无双的战神，男孩快速收割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邻居们的生命。 无数的惨叫哀嚎终于让后排的人们反应过来，尖叫着冲向大门，却怎么也拧不动门把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神步步逼近，带走一条又一条生命。 伊莱雅“啧啧”两声，顿感无趣：“当猎人的时候挺开心的，怎么等自己变成猎物了叫得这么惨啊？” 她甩给比利和蘑菇们眼神，示意它们赶紧将尸体拖走，不要碍眼。 而在别墅后的湖泊中，鱼头人莫罗早就泡在湖里苍蝇搓手，等着一道道饕餮盛宴从天而降。 派对在晚上7.20开始，又在7.30结束。 欢笑和尖叫都被隔绝在了伊莱雅的别墅内，整个社区静悄悄的，没有留下任何活人迹象。 这恐怕是小区自开展“人类清除计划”有史以来，清除效果完成最好的一次。 就在伊莱雅监工蘑菇们整理房屋时，手机铃声响起。 伊莱雅在看到屏幕上小卷卷三个字的瞬间眯起双眼，笑得仿佛是卡内余额多出一个亿：“是案子办完了？什么时候回家啊老公？你不回来，布奇那死老登都不出现。” 根据莫罗和比利的汇报，最近几天布奇先生不仅没有出现，甚至连几个喜欢调皮捣蛋吓唬人的小鬼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两人都怀疑对方被莫罗的狂暴形态吓破了胆，连句狠话都不敢放，就灰溜溜地逃走了。 伊莱雅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唯一知道的是：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瑞德知晓。 他们俩的婚姻可是建议在一起逮住布奇先生的基础上，万一瑞德知道布奇落荒而逃，生出要离婚的念头怎么办？！必须杀死任何一种让小卷毛探员产生逃离她身边的想法的可能！ “伊莱雅，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出乎意料的，电话中的瑞德声音极为紧张压抑，感染得伊莱雅也不由得坐直脊背：“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不是我妈从西班芽飞来逮你，一切都好说。” 听到母神大人/外婆酱的名讳，鱼头人和小木偶也竖起耳朵凑了过来。 “我们这次去波士顿办案……”瑞德语速极快地诉说拨打这通电话的缘由：由于搭车客约翰的死亡，BAU小组发现凶残的连环杀手“波士顿死神”并未销声匿迹，而是流窜各地杀戮受害者。但因为阿美莉卡的执法政策，各州并未将这些零零散散的案件当做是连环杀人案调查。 BAU重启调查后，几经勘察，终于从蛛丝马迹间发现“死神”竟然伪装成受害者佛耶一直潜伏在他们身边！霍奇下达了紧急抓捕通知，但当警方赶到时，佛耶家中早已人去楼空，警方只在他的电脑文件中查出他曾密切观察霍奇前妻海莉的日常状况。 以佛耶丧心病狂的程度，众人完全有理由怀疑对方会在逃亡过程中对海莉下手以间接报复霍奇！ “现在霍奇怎么都联系不上海莉，附近的警局要赶过去最少需要半个小时，伊莱雅，你还记得海莉的住所吧？霍奇想请你去看看，如果可以，最好把海莉和他儿子杰克接到家里住。对了，我现在就把佛耶的照片发给你。” “就这？”伊莱雅听他声音那么郑重严肃，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听完之后立即大包大揽，“放心交给我，我现在就出门。” 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瞬，她又听到瑞德开口：“伊莱雅，自己小心。” “或许这么说有些自私……但……你的安全在我心中才是第一优先顺位。” 温柔声线鼓动着伊莱雅的耳膜，她想笑，又硬生生咬住下唇憋住，不让瑞德发现自己这么好哄，一句话就能把她钓成翘嘴：“我还以为你会说见义勇为仗义相助是每个人都需要的美德什么的呢。”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伊莱雅听到瑞德压低声音： “那是人类的美德，但你只是我的蘑菇太太。” 这下伊莱雅就算是再怎么咬死下唇也忍不住了，她笑弯了腰，双眸中满满的都是幸福。 “放心吧，别管是佛耶还是上帝耶，只要是个人类，在蘑菇精面前就毫无牌面！” 伊莱雅最新战绩：1V全小区，无伤速通，战绩可查，区区一个连环杀手根本没放在眼中好吗！ 伊莱雅没钱买车，但隔壁邻居辛迪家的也正好用不上了，她便临时征用和莫罗比利一起，沿着记忆中的街道一路找到了霍奇家。 远远的就看着一辆外地牌照的车停在院落入口。 伊莱雅想也没想，一脚油门撞过去——若是佛耶在车里，这一撞高低能把对方撞成内伤，若是他不在车里……伊莱雅假装查看撞击情况，足足在吱哇乱叫的车旁等了一分钟，没有任何人出来查看认领，再看看门窗紧闭连窗帘都死死拉住的霍奇家，伊莱雅可以肯定，佛耶那狡猾家伙一定早已抵达。 “你找个通风口钻进去。”伊莱雅指挥比利，“我从正门进。大哥……大哥这么笨就在原地呆着吧。” 鱼头人莫罗：“……”讨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伊莱雅哪有时间去照顾鱼头人的易碎玻璃心，见比利抱着平板麻溜地去找通风口后，自己也随意拨乱了几分头发，抱着致幻菇就上门。 在医学男孩身上伊莱雅学到了没礼貌按门铃的精髓，不停戳着门铃，直到耳尖的听到门口传来警惕的脚步声。 对方似乎在距离大门很近的地方停下，却没开门，也没出声，透过猫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有什么事？” 伊莱雅莫名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刚回答一句：“不小心把你车撞了，是你的车吧？停在门口那辆。我们商量商量怎么报修”就听见门内传来更为熟悉的咳嗽声！ 伊莱雅猛地后退半步，迅速捂住口鼻！ 靠，她想起来了！是那天开夜车时遇到的大号流感！身上带着这么多病菌不好好在家待着，还要跑出来边杀人边传染流感病毒！其心可诛！ 伊莱雅没有想到，她的举动同样让佛耶回想起了那晚的记忆， 大门被猛地拉开，佛耶举枪，狞笑着步步逼近：“我原本只是想杀了霍奇的妻子让他痛苦，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喜。你是那根瘦竹竿的太太吧，我们见过，是吗？” 伊莱雅捂住口鼻不断后退。 内心无比后悔：失策了，自己应该做好防护的！ 她看着步步逼近自己的佛耶，突然凝神看向他身后某个方向—— “演的到挺像，但这招骗不了我，我身后什么都没……” 佛耶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某片覆盖住自己的巨大阴影！ 不仅如此，恶心的腥臭味伴随着黏腻液体的低落一同冲击着他的五感，佛耶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行动，一张血盆大口就猛地兜头盖脸地罩下来！ ——这便是佛耶生前看见的最后的画面。 院子里，伊莱雅看着再度进入狂暴巨大化的鱼头人大哥，蹑手蹑脚地围着他转了一圈：“你没事吧大哥？他身上好多病菌！你千万别感染上流感了。” 鱼头人没有说话，努力地压缩着身形，企图变回正常大小。 可他今晚实在是吃的太多了，不停地打着饱嗝，甚至还干呕出几双没有配对的鞋子。 “没事……小妹，我……嗝……”他摆摆手，示意伊莱雅赶紧去看看海莉。 伊莱雅点头，冲向别墅，可在推开大门的瞬间，又折返回来，手指隔空一点，霍奇家的院子里 就长出不少奇形怪状的小蘑菇。 “瑞德有句话说的很对，海莉是外人，而我们是家人。” “在出手拯救外人之前，先保护好家人才是我们该做的。”伊莱雅伸手一指，“喏，那些蘑菇有健胃消食的作用，你先吃着，不够我再给你整点。还有，” 看着鱼头人立即感动到令人恶心的嘴脸，伊莱雅夸张地后退几步，厉声说道，“赶紧找点衣服把你的脸遮起来！那可是小卷卷顶头上司的太太和儿子，要是因为被你吓到害得小卷卷丢了工作，看我不把你的鱼皮扒下来！” …… 几个小时后，当BAU的专车赶到霍奇家时，莫罗、比利和杰克正窝在一起看平板上的儿童节目，伊莱雅则是向惊魂未定的海莉推销自己的蘑菇种植计划——自从听说海莉准备自主创业后，伊莱雅就萌生了和她联手做生意的念头。 霍奇出现在门时，海莉直接一个弹射起步，以伊莱雅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冲了上去，抱住对方。 然后……然后两个人就黏住了。 爱情电影中必不可少的男女主久别重逢、泪流满面、互诉衷肠、紧紧拥抱、激|情拥|吻、每一幕都如此标准的在面前上演，伊莱雅和莫罗这两个土狗看得津津有味。 甚至连身边多了个人都没有注意到。 直到瑞德气鼓鼓地故意咳嗽两声，才换回伊莱雅的神志。 “……看过瘾了？”瑞德声音中带着赌气，他双眼直直看向前方，根本不与伊莱雅对视，“亏我担心你的安危，结果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你理都不理。害我一直担心。” 正在收集证物的摩根从他们身边走过，点点头：“我作证，这小子在车上都急哭了。” 伊莱雅原本还在愧疚，这事确实是她的不对，为了在拯救海莉的行动中不被佛耶发现，伊莱雅特意给手机关了静音，之后又因为和海莉谈创业一直忘记恢复手机状态。 可在听到瑞德竟然哭了的时候，立即来了精神，凑到瑞德面前，踮起脚尖：“你哭啦，我看看？” 言语中的兴奋毫不遮掩，就像是要看乐子似的。 瑞德：“……” 他攥紧邮差包背带，继续赌气：“看你的现场版浪漫爱情电影吧。反正你爱看。” 他正要扭过脸躲开伊莱雅的视线，却感到下巴一紧，被对方捏住用力扭了回来！ 女孩仰头看他，眼里藏着星星，红蘑菇耳钉在碎发间若隐若现。 她再度踮高了些，唇角与他的相碰，舌|尖一点点卷过他的唇|纹，撩拨得瑞德双颊发热，再也无法保持严肃。 下一秒，女孩轻轻含|住他的双|唇：“你可太不了解我了，小卷卷。” “我不仅爱看浪漫爱情电影，我还爱演呢。” 她细碎的声音消失在缠|绵的吻中，伊莱雅双手挂上瑞德的脖颈。 “要和你演一辈子。” 【《我靠睡凶宅一|夜暴富了》全文完~恳求一个五分评价和作者收藏~咱们下本书见啦！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