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替嫁糙汉后被宠翻了全文免费阅读无弹窗》 第七百一十九章 协助退敌 屠五带军需入关后,满城将士欢呼震天。 本以为是走投无路,没想到峰回路转,虽然朝廷的增援没下来,却有百姓带了大批物资来。 主城内,韩蔚得知此事,诧异万分。 “早听说你们是做生意的,但没想到这么有钱。光是数车粮草,就花费不少吧?” 更别说无数猪牛羊,可算能给将士们开开荤了。 屠五一路赶来累得半死,有气无力道:“也不算什么,我们海岛上自己种植了水稻,又养了猪牛羊,原本是打算卖出去,如今要是能帮上边关御敌,也算有点价值。” 韩蔚陷入沉默。 他这个义妹,真的好了不起! 而房内,樊梨梨径直把空间里的药材成堆地扔出来。 很快,房里都堆不下了。 王妃挨着看了,眼睛瞪大,“这些可算是名贵药材,乱世之中价比黄金。梨梨,你是哪来的?” 樊梨梨道:“我自己种的,还有以前开医馆时剩下的。” 再来就是各方人士送的,像独孤老爷,贞希王,还有平阳侯等,担心她不要黄金古董,就送来大量药材。 其实樊梨梨想告诉他们,她可能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挺财迷的。 不过,这些药材,如今应该能派上用场。 王妃没有迟疑,立即把所有医者们叫来,连夜赶制各种药物。 此外,因天气寒冷,樊梨梨把羽绒被也取出来,给身体虚弱的长留王取暖。 长留王脑袋蹭蹭王妃的腰,软声道:“善理,我要你抱着睡。梨梨,你给爹爹读连环画好不好?” 长留王这些年在外人眼里,是威风凛凛,威严霸气的王爷。 可在王妃和樊梨梨面前,却撒娇求抱,就像个妻控女儿奴,怎么撒欢怎么来,看得旁人惊掉下巴。 王妃跟樊梨梨已经习惯了,一个依言抱着长留王,一个拿了连环画来,看图读内容, 在母女二人陪伴下,长留王暂且忘记敌军的事,尽快恢复中。 而关外,乌国大军本以为关内自会缴械投降,却没想到,等了数日,长留士兵们反而士气大增,发动好几次突袭。 在长留王养病期间,屠沉跟屠郁商议一番,带领将士们,数次于夜间展开反击,令乌国手忙脚乱,被破坏进攻节奏。 韩蔚一次次叹服,不得不承认,不愧是昔日北境的战神,不但骁勇善战,还能判断敌军心理,专攻薄弱之点,以最小的损失反转军情。 等到长留王能上马作战,大军开始彻底反攻。 樊梨梨跟在军医的队伍里,尽可能救治伤者。 人人都道,郡主看着弱不禁风,却是不输给王妃的绝世圣手,那医术出神入化,再重的伤势都能挽救回来。 一场大胜仗下来,敌军被击退三十里,再不如之前气焰嚣张。 樊梨梨高兴得很,安排了一顿奢华的全肉宴,用猪牛羊来做涮肉火锅。 伙夫们忙忙碌碌,按照樊梨梨的说法,做出了猪里脊,牛排,羊蝎子,卤猪蹄,卤牛肉,还有各种羊肉串牛肉串等。 将士们打赢了仗,又能吃上大鱼大肉,当真是通体舒畅。 入夜,樊梨梨母女俩同睡一个营帐。 “梨梨,你老实告诉娘,那北境王,对你好吗?”王妃问。 “娘,他现在只是个庶民,也不喜欢昔日的身份。”樊梨梨在王妃怀里拱了拱,又羞涩道:“不过,他对我极好的。” 王妃看在眼里,无比欣慰。 这个时代的男人,稍微有点钱财的,谁不是三妻四妾,将女人当玩物? 能遇上一个全心全意爱护自己的丈夫,对女人而言,一生即便穷困潦倒,也要顺遂许多。 幸好,王妃遇到的是自己的丈夫,而樊梨梨所嫁之人,也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之后,长留州大雪纷飞,硝烟日日不断。 这场仗一连打了一个月,长留军甚至用上了大量火药。 这火药自然是樊梨梨空间里有的,原本长留王夫妻俩也有用过,可惜在之前的战争中用光了。 硫磺,硝石和木炭等原料,短期内根本无法大量搜集。 樊梨梨这里却有许多,除了炸矿没有别的用处。 一旦用上火药,肉体凡胎哪里挡得住? 乌国大军本以为能冲关,没想到会被反击,还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撤兵。 长留王保住了关卡,却高兴不起来。 这次有屠沉几人相助,能够代替叛变的副将们指挥作战,可是万一传到朝廷耳中,又不知道要起多少风波。 毕竟,屠沉可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长留王爱护女儿,自然会保全女婿,只怕将来还有得麻烦要解决。 在长留州没待多久,樊梨梨几人要先返回京城,免得朝廷得知消息,前来找事。 长留王夫妻将几人送出关卡,对樊梨梨是万分不舍。 王妃道:“等长留州平定下来,娘会去一趟京城,然后去你岛上住一段时间。” 樊梨梨期期艾艾地问,“那爹呢?” 长留王更舍不得女儿,只是不能在将士们面前表现出来。 他道:“等你哥哥能接管长留州了,爹会跟你娘一起来的。” 樊梨梨万般留恋,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跟他们约定,一定要来岛上,一家团聚。 很快,车队启辰,返回江州去。 马车里,樊梨梨擦掉眼泪,回头望见父母相携守在风雪中,眼巴巴地眺望她离开的方向。 人这一生,怎么就能有这么多离别呢? 樊梨梨小声抽泣着,突然,马车停下,屠沉上了车。 “长留州已经安定,再会之期不会远了。”屠沉轻声安慰。 樊梨梨点点头,心想,已经给父母留下那么多医药,棉被和粮草等,就算一时间关内无法恢复生产,也能熬个半年左右。 乌国大军被打得七零八落,也不会再进犯。 唯独,安犀迦南带着摩云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到处煽风点火。 马车车帘被掀开,屠五鬼鬼祟祟地露出脸来。 “四哥,四嫂,我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 “讲。”屠沉道。 屠五抓抓脑袋,说道:“其实,二哥跟我一同进入江州的。然后,我按照原计划来了长留州,二哥他……” 屠沉眼神倏地一沉,“他怎么了?” “他听说官府在派兵攻打极仞山,放下不下旧人,所以赶去极仞山了。”屠五回答。 马车里陷入一片沉默。 这么大的事,这二货竟然现在才说! () 第七百二十章 再遇董如眉 本来计划回到江州,等应飞龙的货船一到,就跟着走人。 谁知,屠二那又有了变故。 屠五说,极仞山之所以被朝廷围剿,是师玉央和敲山虎等人,杀了一名朝廷大员引发的。 入夜,天地间被白茫茫的暴风雪笼罩,众人不得不找了间破庙暂且躲避。 庙内生了火,火光在一行人脸上跳跃。 屠五道:“董太师的弟弟在京城里横行霸道不说,还跑到江州作恶,全抓穷苦人家的漂亮闺女,活生生折腾死的都有。 甚至于,他们还在叛军来临时,将普通百姓推出去挡刀,搜刮民脂民膏,闹得附近几个郡县民不聊生。 极仞山得知这事,立马纠结人手,趁其在江州不设防备,将其杀害。 不单单是这个挂名的董大将军,就连随行的一些恶名昭彰的官员,全被抹了脖子。其财物粮食,极仞山拿走一半,剩下的抛给了流亡的百姓们。” 对百姓而言,极仞山匪们简直就是救星,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可对于朝廷来说,这帮人就像搅屎棍,非要在乌烟瘴气之际,令权贵们颜面受损。 尤其,大官们死得极惨,狼狈不堪,连头颅都被割下来,绑在旗帜之上,再插在城墙上。 董太师更是怒不可遏,立即派兵围剿,势必要为弟弟报仇,更要挽回董家的颜面。 柴火星子啪的一声飞溅出来,屠郁忍不住道:“你怎么就不早说?” 屠沉也扫了一眼过去,捡起一小袋羊奶粉,砸在屠五脑袋上。 真不靠谱! 屠五抱头嚷嚷:“难道我当时说了,你们就能抛下长留州,去极仞山救人吗?再说,那极仞山可是大靖头号悍匪的贼窝,以朝廷如今的兵力,能把他们怎么着?” 看屠五如此可怜,樊梨梨替他解围,“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以后还是早些说吧,也好先想个应对的法子。” 众人虽然心急,可外头风雪交加,实在无法赶路,只得耐心等待。 突然,易凌决侧头,低声道:“有人来了。” 片刻后,果然有马蹄声由远及近。 很快,一帮人来到庙里,见已经有人生了篝火,立即上前驱赶。 一侍卫模样的人抽出刀,呵斥道:“董大将军家眷在此,尔等庶民还不滚出去!” 屠沉微微抬眸,冷笑,“董大将军连头颅都被喂了狗,还敢在此撒野?” “你……”侍卫勃然大怒,正要抽刀砍来,却被人喝止。 “够了!” 风雪之中,董如眉走进来,一眼就望见篝火边的樊梨梨。 樊梨梨见她身穿丧服,头上绑了白色飘带,手中还抱着个骨灰坛子。 大概,是去江州取了董大将军的骨灰,要送回老家安葬。 父亲一死,董如眉沉寂稳重了不少,让侍卫们另行生火,不要打扰。 要是换做往常,狭路相逢,她怎可能不跟樊梨梨斗两句嘴? 深夜,暴风雪越来越大,幸好羽绒被很保暖,各自裹着一条,再有篝火抵挡严寒。 樊梨梨缩在屠沉怀里,本来睡得很安稳,但总能听到从黑夜中传出细微的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呜呜地哭泣。 屠五几人也被吵得没法睡,堵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樊梨梨从屠沉怀里起来。 屠沉闭着眼,低声道:“不用管她。” “吵。”樊梨梨抱怨着,还是披上大衣,到隔壁屋舍里去。 屋里只有董如眉一个人,其余丫鬟侍卫们都在外间守着。 樊梨梨上前,说道:“今日风大,你这样哭着,万一呛入雪风,到时候更难受。” 说完,她又递了一方手帕过去。 董如眉抬头看见,一把抢过手帕,狠狠擦泪,而后又擤鼻涕。 “你要是来笑话我的,那就太缺德了。” 樊梨梨认真道:“你都说了缺德,我怎么会做?” 董如眉把满是鼻涕眼泪的手帕丢进火堆里,继而双臂交叉环住自己,仿佛这样才能陷入安全的角落。 她抽抽鼻子,哽咽道:“樊梨梨,我真羡慕你,明明是个商妇,却能得到那么多人垂爱。” 不像她,父亲一死,京中人就变了脸色。 昔日毕恭毕敬的官眷们,对她是百般嘲笑欺负,在她伤口上撒盐。 那些她曾看不起的贵族子弟,反过来对她百般挑剔,觉得她已经配不上自家,可以随意践踏。 这还是董皇后跟董太师在,只不过皇后跟董如眉的娘不合,想浅浅给个教训,任由京中人欺负这母女俩。 董太师也没功夫搭理侄女那点小小委屈,尚且自顾不暇。 若是有天,连董家人都倒了,岂不是人人都能踩在她头上? 樊梨梨无奈道:“他们因为你父亲的权势惧怕你,自然会因为你父亲倒台而暴露本心。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连这都不明白?” 董如眉擦擦眼泪,嘴硬道:“我爹爹是为国为民的大英雄,如今被逆贼所害,他们不怜我敬我,凭什么看不起我?” 樊梨梨沉默了。 这是对自家的爹,开了多大的滤镜? 她冷声道:“你爹在江州**掳掠,坏事做尽,所以才被杀。欺骗得了自己,难道旁人也看不清吗?” 董如眉尖叫起来,“你胡说!” 樊梨梨直直地看着她,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董如眉起先还想嚎叫反驳,可一看樊梨梨这样的眼神,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 其实,她比谁都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也曾亲眼看见,下人们从父亲房中,抬出遍体鳞伤的女孩尸体。 那些姑娘跟她一般大小,被残忍杀害后,拖到乱葬岗草草掩埋。 她其实什么都懂,也明白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缘由。 她甚至知道这不对,可没那个胆子去违抗父亲,更舍不得优渥尊贵的大小姐生活。 如今,已然遭受了报应。 等董如眉冷静下来,樊梨梨又递了一方手帕过去。 “人都要长大,但不能只长身体不长脑子。董小姐,以后你就是你和你娘的支柱了,将来的路怎么走,自己看着办吧。” 过后,樊梨梨回到屠沉那边去。 董如眉捏着手绢,塞进嘴里,零零碎碎的哭腔被寒风卷走。 翌日,樊梨梨等人先启程,董如眉抱着董大将军的骨灰,携娘亲一起,踏上遥远的归乡。 () 第七百二十一章 极仞山 返回江州后,樊梨梨一行人正要前往极仞山,却又听说,极仞山匪竟然将围剿的官兵们给击退了。 樊梨梨诧异不已,“这极仞山到底多大的实力,连朝廷的兵马也撼动不了他们?” 屠五笑嘻嘻道:“有二哥这个军师在,岂能让董太师的兵马如愿?” “嘘,”屠郁低声呵斥,“人多眼杂,说话注意些。” 屠五赶紧闭嘴。 樊梨梨又问屠沉,“我之前见过师玉央,气概非凡,比寻常男人还要强上无数倍。听说,她是二哥一手教导出来的?” 屠沉颔首,“师玉央跟随二哥多年,二哥会的,多半教给了她。” 师玉央本就是将门之后,再有屠二悉心教导,岂有不出类拔萃的道理? 樊梨梨羡慕不已,捧着脸向往道:“真好啊,我也想当女中豪杰,嘎嘎乱杀。” 屠五问,“啥叫嘎嘎乱杀?” 樊梨梨道:“就是像鸭子一样,一边嘎嘎叫,一边杀。” 屠五想象不出这画面。 不过,极仞山虽然击退了董太师的人,董太师却不愿意罢休,立马准备第二轮围剿。 第一次是为弟弟的死,第二次,更在意的是董家颜面。 樊梨梨等人没有耽搁,连夜启程前往极仞山。 极仞山位于崇山峻岭之中,山峰险峻高耸,易守难攻。 等上了山寨,樊梨梨就像回到快乐老家,四处乱逛。 “哇,你们还种菜呢?” “天,有水田!你们居然还用水牛犁田!” “鹅,屠沉,有大白鹅!” …… 樊梨梨兴奋不已,全然没想到,在这极仞山里,竟然还能种地养家畜。 许多老翁老妇在田地和山林间穿梭,更有年轻力壮的山匪们在操练。 樊梨梨一个人在前面跑,其余人在后面慢悠悠地走。 师玉央还是男装打扮,傲然如冰雪。 “屠烨来就算了,你们又是来做什么的?”她嫌弃道:“白吃白喝?” 屠五没好气道:“要不是二哥在这,你以为我们愿意蹚浑水?” 师玉央冷笑,“山门大开,随时可以滚。” “行啊,那我带二哥一起滚。” “你敢!” “那是我亲哥,我怎么不敢?” 两人跟从前一样,见面就不合,彼此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 屠郁懒得制止他们,只说,“正事要紧,官兵即将再度进攻,你们打算如何应对?” 敲山虎扛着钢刀跟随在后,说道:“弟兄们正在赶制弓箭武器,至于粮食,山上能自给自足,就是围上半年,也不会困顿。” 易凌决也问,“武器够吗?” “老实说,不大够。”敲山虎苦笑道:“我们收留了许多老弱病残,种田养鸡可以,一些冶金锻造的活却干不了。” 加上大靖内乱以来,贪官污吏越发疯狂敛财,极仞山一次次出动,武器怎会没有损耗? 一来二去的,武器紧缺。 樊梨梨从圈里逮了一只兔子玩,回头说道:“我这里倒是还有好些硫磺硝石,只不过要靠你们自己制造火药。” 敲山虎惊道:“你果然是神仙吗?”竟然连火药原料都有。 樊梨梨笑而不语。 火药至关重要,敲山虎得了原料,立即安排人制造火药。 有这东西,死守极仞山不成问题。 只是,说到底都是大靖的人,一再内斗,只会让外域的豺狼虎豹趁火打劫。 傍晚,寨子里的人还在为围剿一事做准备。 山上寒冷,樊梨梨缩在房里烤火,屠二也在一旁研究地形。 极仞山地势复杂,本就易守难攻,只要合理利用,官兵们无可奈何。 “二哥,我突然想起你以前说,你喜欢一个姑娘,这辈子非她不娶,是指师姑娘吗?”樊梨梨往篝火堆里丢了个红薯。 屠二挑眉道:“你确定我说过这话?” “说过,当真说过。”樊梨梨追问,“你老实交代,你此生是不是除了师姑娘以外,再也不会娶别人?” 屠二无奈道:“我谁也不会娶,别瞎猜,还有,我正考虑如何作战,你别打岔。” 樊梨梨嘟着嘴,起身到屋外去。 “你都听到了,什么都套不出来。”樊梨梨无奈地摊开手。 师玉央就站在廊下,风雪飘飘洒洒,在毛茸茸的衣领上铺上一层冰霜。 “他真说过,非某人不娶?”师玉央沉声问。 樊梨梨道:“这我不记得了,不过这几年,二哥的确不近女色。” 屠二好像生来就对女人没兴趣,当然,也对男人没兴趣。 他好像就喜欢这么自由自在的,不受子女姻缘牵绊,也许不算坏事。 师玉央也不想强求,转身离去。 樊梨梨追上前问,“你们就不能各自退一步?” 明明是两心相悦,可始终有缘无分,着实叫人遗憾。 师玉央低声道:“我跟他,从来不是一路人。” 如果是,那就不会时到今日,还寻求不到一个结果。 她向来不是强求之人,只说道:“樊小姐,以后,还劳你们照顾他。他这人心思细腻,却不知慧极必伤的道理。长久劳心劳神,终究于身体有所损伤。” 樊梨梨心情复杂,混乱地点点头。 当晚,官府便开始围攻极仞山,幸好山上早有防备,一次次反击。 樊梨梨在大堂里,带人救治送上来的伤者。 有屠沉等人在,极仞山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下风,但探听得来的情报,却说摩云教徒似乎也混迹其中。 屠二悠哉道:“安犀迦南是空戎国王族,不过对本国并无归属感。他闹得天翻地覆,无非是无聊罢了。” 放在旁人身上,“无聊”二字必然遮掩不过去。 但安犀迦南却是个行事作风不依常理的人,想用天下百姓的性命来为自己找点乐子,不是做不出来。 樊梨梨一边给伤者包扎,一边气恼道:“这种人就是脑子有问题,真想弄开他脑袋,看看里头怎么长的。”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在大堂外悠然道:“樊小姐既然都这么说了,本座若不是送上门来,岂非不知好歹?” () 第七百二十二章 北境再乱 樊梨梨心头一惊,转身望去。 漆黑的夜幕中,安犀迦南就站在火光里,衣袂飘飘,散开的波浪卷发随风招展。 就连因莎华野抱着胡琴跟在安犀迦南身侧,笑盈盈地望着大堂里头的人。 屠二上前,将樊梨梨护在身后,其他山匪们也抽出长刀,纷纷对准那两个不速之客。 因莎华依旧是一副异域装扮,美若神女,娇艳欲滴。 她率先朝樊梨梨娇滴滴地一拜,继而道:“听闻几位也来了极仞山,妾身与大祭司遥想昔日交情,特来相见。若有不便之处,还请海涵。” 屠二也笑得如沐春风,语气却丝毫也不客气,“既非亲眷,也非故友,谈何交情?二位就如那阴沟里的老鼠,搅得大靖乌烟瘴气,在下身为大靖子民,是否该与二位,谈谈百姓流离失所之惨祸?” 安犀迦南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依旧是那副不男不女,妖异美艳的模样。 “屠烨,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唯独一张嘴是最能说的。”安犀迦南并没把屠二的话放在心上,只越过屠二,目光遥遥落到樊梨梨身上。 樊梨梨往后躲了两步,逃避安犀迦南的探视。 安犀迦南妩媚笑道:“请转告我那位兄长,他最在意的北境,终究是保不住的。本座既有能耐说动乌国攻打长留州,又岂会放过将空戎灭国的北境?” 樊梨梨不明所以,但看屠二神色骤然冷却下来,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那二人说完,见屠沉等人已经赶来,便悠哉地拂袖离去。 官兵们拿极仞山无可奈何,接连数日攻克不下,只得悻悻退去。 夜里,寨子载歌载舞,围着篝火堆庆祝又一次胜利。 屠沉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连樊梨梨何时凑过来了也不知道。 樊梨梨挨着他坐下,眉眼低垂。 她听屠二说了,安犀迦南的意思,怕不是要说动邻国,发起对北境的战争。 当年北境跟空戎国一战,精锐部队接近全灭,战力大大衰减。 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百姓们好不容易恢复些许,却又要迎来战乱。 作为北境唯一的王,屠沉可以不顾大靖安危,却始终放不下本该由他守护的地方。 樊梨梨微微偏头,脑袋枕在屠沉胳膊上。 “实在要去,你就去吧。” 屠沉眼神深邃,“梨梨,我……” “我知道,”樊梨梨闭上眼,温柔地说,“你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当个普通庶民,日出而出,日落而息,再不用两手沾满血腥。” 可是,北境是他一生也放不下的牵挂。 “屠沉,”樊梨梨郑重道:“海岛永远是你的后盾,你需要的一切,我们会源源不断地送来,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粮草,棉被,医药,就像支援长留州,海岛也会向北境提供一切。 屠沉没有犹豫的时间了。 他太了解安犀迦南,那人所做一切,一是取乐,二则还是报复他和北境。 只要大靖内乱,国祸不断,就无力理会遭受外敌入侵的北境。 届时,作为北境之主的屠沉,再心不甘情不愿,也要重新站出来,回到那片被尸体和血水淹没的土地,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职责。 当晚,屠沉就跟众人出发。 屠郁兄弟几人自要跟上,易凌决是琉溪知的丈夫,北境是琉溪知的故土,自然要为守护妻子娘家而战。 屠沉请极仞山的人护送樊梨梨回岛,当夜出发。 师玉央也没耽搁,第二日便送樊梨梨回江州,等应飞龙的货船。 上船以后,樊梨梨焦头烂额,只想着该如何为北境提供最大援助,摩云教又会不会有别的手段,暗算屠沉等人。 那安犀迦南,身世也可怜。 原本,他母亲是安犀族的公主,却在交战中被大靖人掳走,玷污后生下安犀迦南。 他也成了北境军中的奴隶,整日刷马放羊,做些低贱的杂活。 也就是那时,跟屠沉越发亲近,二人私下以兄弟相称。 随空戎国被北境覆灭,只留下安犀迦南这一个流落在外的王族血统。 他建立摩云教,弄得大靖硝烟四起,打着为空戎国陪葬的旗号,恐怕更多还是报复屠沉。 明明幼时要好得很,长大后却扭曲得不像话。 要不是他一再煽风点火,屠沉何至于重回旧日杀戮时光? 樊梨梨实在想不通,安犀迦南这扭曲得做法是怎么来的。 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尽可能为北境提供支援。 数日后,商船抵达海岛,师玉央初次踏上岛屿,同样倍感惊奇。 樊梨梨没时间带她闲逛,把她丢给屠馨月后,就张罗着为北境筹备军需。 北境冬日里极寒,跟长留州不相上下,所以羊毛毯,棉衣棉服,甚至是羽绒被等,全得赶制上。 当地虽然有牛羊,但数量不一定够大军食用,所以还得从海岛上拔一批鸡鸭牛羊等。 另外还得弄些方便的零嘴,供大军行路途中果腹用。 像是鱼干,鸡肉干,牛肉干,还有鲜花糖,蜜冬瓜脆,椰片椰角,以及能长时间储存的蜜饯糖果等。 岛上不停赶工,收拾起来的箱子如小山般堆积摆放。 琉溪知得知了北境的事,同样心急如焚。 她日夜带人缝制棉服皮靴等,还要晒虾干,做牛肉干,打包整理。 海岛热火朝天地劳作,就像遭遇外敌入侵的不是北境,而是这里一般。 深夜,樊梨梨还在清点药材。 胡定仙在岛上种植了一大片药田,隔段时间就能收割一大茬,现如今药草越来越多,从名贵的到普通的,但凡能叫出名字的,几乎都能找到。 “胡先生,您辛苦种植一场,却要被我全部拿走,真是让我惭愧。”樊梨梨歉意道。 胡定仙冷哼一声,“难道北境遭遇外敌,我作为大靖子民,还不能贡献一点心意了?” 樊梨梨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胡定仙摆摆手打断她,“如果北境再被攻破,那大靖离灭亡之日,当真是不远了。我跟学生们商量过,这次就随你一同去北境,也算是出一点力。” () 第七百二十三章 混战 胡定仙如此坚持,樊梨梨不好多说,只得答应带他同去。 庞大的军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筹备出来的,等物资准备妥当,已经是两个月后。 为掩人耳目,船上有一批货,更多在樊梨梨的空间里。 岛上不能没人应对,樊梨梨让山来和应飞虎留下,樊老爷和屠老爹主事。 内务则交给屠馨月和夏水仙,提阿尔也会帮衬些,有什么事会指点二人。 此外,琉溪知和钟迟都要前往北境,共同作战。 应飞龙押船,师玉央依旧带山匪们护送,一路浩浩荡荡地往北境去。 离了海域,水路不通,再改成陆运。 这一程,不知道遇上多少山匪强盗打劫,好在有师玉央和应飞龙在。 二人都不是好惹的,但凡有强盗作祟,不等对方出手,先行打劫,将物资充作军需,一并送到北境。 这番行径,让樊梨梨目瞪口呆之余,更多的是钦佩。 北境在大靖的最北边,距离海岛相当遥远。 沿途草长莺飞,再到秋风萧瑟,等抵达北境,昼夜交替,季节更迭。 因应飞龙先一步飞鸽传书,北境已经知道樊梨梨带着军需赶往,所以刚到边界线上,就有兵马前来迎接。 日落,樊梨梨缩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突然听车外师玉央道:“樊小姐,到了。” 樊梨梨揉揉眼睛,眸中渐渐恢复清明。 她撩开车帘往外一看,果然见一批人站在不远处的旷野里,等待车队到来。 为首那人端坐骏马之上,身穿银亮铠甲,手持凛冽长枪,宛如呼啸冰雪中最顶天立地的神祇,满带肃杀嗜血之色。 樊梨梨却一点不怕,不待马车停稳便跳下车,欢呼着朝对方奔去。 “屠沉——” 屠沉也下了马,将长枪重重插在地上,而后向前奔走几步,将扑上来的樊梨梨紧紧拥在怀中。 夫妻二人久别重逢,紧抱许久也不愿松开。 后面车里,琉溪知也下了车,却没看到易凌决的身影,不由酸酸叹道:“待会见了阿决,我抱我的。” 师玉央冷着脸,没发表看法。 北境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所以没有太多固定的居所。 不过,北境的王城却始终屹立于苍穹之下,任凭时代如何更迭,宏伟壮观的建筑抵御着西北方向而来的风沙,带给子民莫大的福祉。 马车继续朝前行驶,樊梨梨眺望远处,见到那座辉煌盛大的王城。 “屠沉,那就是你自幼生长的地方吗?”她向往地问。 屠沉纵马走在马车边上,柔声解释,“我自幼跟随父王南征北战,甚少居住在王城中。等战火平息,我带你去。” 樊梨梨点点头,无比期待。 军营扎根在茫茫大草原上,一听王妃来了,无数北境将士涌来,要一睹庐山真面目。 因而樊梨梨一下马车,就看周遭已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无数彪形大汉带着满脸纯真,用杂乱的语言呼喊着什么。 在此起彼伏的惊呼中,樊梨梨只依稀能分辨出“漂亮”“娇小”等字眼。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甚是羞涩,躲在屠沉身后。 屠沉冷冷朝众人一瞥,强大的威亚扑面而来,将士们霎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随意打量樊梨梨。 屠沉镇定自若,拥着樊梨梨,从将士们自动分开的道路中,径直进入军帐。 屠二等人早已在此等候,屠五更是跳将起来,饿狼扑食一般冲向樊梨梨。 “四嫂,带好吃的了吗?有牛肉干吗?有卤猪蹄吗?我最爱的榴莲蜜带了吗?”屠五垂涎三尺,可怜巴巴地看着樊梨梨。 樊梨梨好笑道:“都带了,在后面的车队里,你去帮帮应大哥吧。” 屠五欢呼一声,抛开正议论军情的众人,先满足口腹之欲去。 屠郁摇摇头,责备道:“多大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知轻重缓急。” 屠二劝道:“老五一向如此,大哥何必生气?” 他又拍拍身旁坐垫,对樊梨梨道:“到二哥这来,让二哥好好看看你。” 樊梨梨乖乖过去坐下。 屠二仔细打量一番,说道:“瘦了些,这一路不太平吧?” “有应大哥和师小姐他们沿途护送,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师小姐瘦了一大圈。”樊梨梨怂恿道:“二哥,待会去看看师小姐吧,她这次可帮了大忙。” 屠二知道她打什么鬼主意,悠哉地笑笑,“不急。” 樊梨梨又跟屠郁等人一一打过招呼,发现除了一些生面孔外,连梁司一也在。 “梁都尉,你不在江州,怎么也跑北境来了?” 梁司一道:“我当年投军于大人麾下,幸得大人关照,如今北境逢难,岂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他辞去都尉一职,千里迢迢奔赴北境,也是为报当年知遇之恩。 樊梨梨心绪起伏,深感这帮人心中,“义气”二字还真是占据不小的分量。 她又望向角落里的男人,不确定地问,“六皇子殿下,也是私下里来的?” 六皇子李明泽坐在阴影里,乍一眼望去,身形体格都跟屠沉十分相似。 他也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淡声道:“是父皇的旨意。” 樊梨梨惊呆了。 昔日皇帝为了砍掉北境这个分支,可是冒着灭国的风险,如今怎么又派皇子前来压阵了? 莫非,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屠二见樊梨梨脸色变幻,不由笑道:“不必胡思乱想,如今朝廷被董皇后和董太师**把控,咱们那位皇帝不想再受钳制,自然要找别的出路。” 许是年纪大了,心肠也软了,加上大靖从辉煌盛世一落千丈,变得千疮百孔,那位皇帝终于开始反思,他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再不设法挽回,不但葬送祖宗基业,自己也将遗臭万年。 樊梨梨对打仗的事一窍不通,浅浅见过面,熟悉一下后,就主动去后勤看看,不打扰他们议论军情。 屠沉送她出营帐,神情牵挂不舍,低低道:“今晚,我亲自为你接风洗尘。” 樊梨梨脸色一红,猛地推开他,“大白天的,瞎说什么呢!” 她跺跺脚,转身跑了。 () 第七百二十四章 歹毒挑衅 按下心里头那点悸动,樊梨梨转到存放军需的营帐来。 屠五叼着一块牛肉干,正指挥众人如何整理物资。 樊梨梨只带了粮草,御寒衣物和医药等,旁的武器辎重,她着实无能为力。 屠五抽出几条棉被来,说道:“等秋天一过,北境寒冷无比,四嫂你带的这些御寒的棉被衣服,正是适用。” 樊梨梨问道:“现在战况如何?” 屠五道:“无知宵小之辈而已,不用放在心上。有四哥和大哥他们在,很快就能结束战乱。” 唯一让屠五担心的,还是安犀迦南的摩云教。 摩云教实在太擅长蛊惑人心,引发争端,且各种手段防不胜防。 虽说从前两国交战时,有些手段屠沉等人已经见识过了,可安犀迦南此人更加阴险狡诈,指不定还有后手。 屠二更多防的也是安犀迦南,尤其到现在为止,依然只是正常交战,安犀迦南还没出手,更叫人忧心。 樊梨梨无奈地想,这安犀迦南还真是个扭曲又危险的人。 到晚上,屠沉回到帐中,樊梨梨已经准备好酒菜,夫妻二人久违共饮。 过后自然是共度良宵,旖旎万分。 清晨,樊梨梨离开营帐,站在满地黄草中打哈欠。 眼看伙夫们将一桶桶溪水抬到伙房里,樊梨梨也慢步跟上去。 她可没法上马作战,更多的关注后勤。 因新送来的食物太多,伙房里正准备饭食,要在晚上犒赏操劳的士兵们。 “今晚上打算吃什么?”她掀开帘子,笑盈盈地问。 伙夫们因她骤然到来,有些意外,但一个个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很快王妃长王妃短地叫起来。 北境喜食烤羊肉,炖牛骨,饮用马奶酒和各种普通奶茶,如今食材丰富,自然要多准备些。 樊梨梨热情地加入其中,正要大显身手,突然听几个伙夫在议论。 “这里头怎么有虫子?” “可真恶心,千万别用这水了,小心吃到肚子里!” 樊梨梨挽起衣袖,系上围裙,往水缸边走去。 “怎么了?” “王妃,这里头好多虫子,您别看。”伙夫想伸手挡住水缸,不让樊梨梨看。 樊梨梨毫不在意,往水里一瞥,神情陡然凝固。 水里果然有好些虫卵,恶心得很,有的甚至已经孵化,长长的线条状虫子漂浮在水面上。 樊梨梨蹙眉,让人去把屠二找来。 屠二正忙,但还是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 “二哥,”樊梨梨指着水缸,“这虫子不对劲。” 屠二靠近一看,也因大量虫卵而深感意外。 “什么时候变这么多的?” 伙夫们面面相觑,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其中一人上前回答,“昨天还没这么多,按照王爷吩咐,是煮沸好几遍才饮用的。今天打回来的水,虫卵的确多得离奇了。” 樊梨梨诧异道:“之前就有?” 屠二俊眉紧拧,说道:“入秋以后,水里虫卵越来越多。” 不过北境这地方,草木旺盛茂密,河流众多,又是以畜牧为主,牛羊骏马在草原上肆意奔腾,难免会有排泄物渗透到溪水中。 所以水中有虫并是常理,牧民们司空见惯。 但是,因屠沉也是经历过汉城鼠疫的,听从樊梨梨的话,下令任何水必须煮沸了再使用。 就算是用来刷碗的水,也是煮沸放凉以后才能用。 其他喂给骏马牛羊的水,同样煮沸过,更别提将士们吃喝用的。 所以一直以来,即便水里有虫,也没怎么在意。 只是今天,实在多了些,引起屠二防范。 樊梨梨忧心忡忡道:“正常来讲,河里虫卵再多,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屠二沉吟片刻,向伙夫问了这几缸水是从何处打回来的,然而带樊梨梨一同前去查看。 屠沉等人已经出战,军营里除了钟迟跟屠五留守外,其余人均不在。 听见水里多了东西,钟迟随同保护。 三人纵马,沿河滩一路向上,沿途查看是否有异样。 已是秋天,草原上大片绿草枯萎凋零,光秃秃的河滩显得冷寂萧瑟。 三人用了快半天时间,才在溪流的上游泥洞中,找到一具泡得发胀的死尸。 这是一匹死去不知道多久的马,开肠破肚,溃烂腐败,散发恶臭的气味。 钟迟让二人稍稍退开开,自己拔剑挑开了马尸的肚子。 霎时,一团腐肉掉落在浅水坑里,令三人差点吐出来。 无数线条状的虫子在挣扎扭动,密密麻麻纠缠在肉团里,恶心得要命。 钟迟只看了一眼,胃里酸水不断上涌。 “呕……这什么东西?” 樊梨梨也快吐了,却不得不多看几眼,最后捂着嘴说,“可,可能是铁线虫。” 屠二困惑道:“什么虫?” “一种寄生虫,简单说,对人体有害,”樊梨梨忍了忍,又看了眼,更难受地说,“不过也不完全是铁线虫,还有其他寄生虫,只是肉眼不可见。” 马尸简直就是寄生虫的培养皿,不知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法子,许多明明无法用肉眼观测到的虫子,体积膨胀了无数倍,张牙舞爪地寄生于肉块中。 难怪水里有那么多虫卵,有马尸在,水源怎么可能干净? 有了线索,三人继续查找,发现河流上游,同样的尸体还不少,全是寄生虫的“老家”。 樊梨梨让二人把尸体烧毁了,只留一具,带回去给将士们看,才好小心防范。 黄昏前,众将士围在尸体四周,一想到过去数日,吃喝用的都是这样的尸水,一个个吐得面无人色。 等屠沉等人收兵回来,又派出军部出去搜寻,竟然发现,连许多牧民栖息的地方,水源之中,也藏着寄生虫繁衍的死尸。 樊梨梨连夜解剖,还发现更多有意思的东西。 她穿戴好防护口罩手套,连昔日的手术衣都有,从马尸中取出个草药包裹的肉团。 “这种草药,我曾在神医妙定真的书中看到过记载,据说是空戎国特有的植物,将腐肉喂给它,便能滋生出一种虫子。” () 第七百二十五章 王城之中 钟迟问,“这虫子,难道有什么古怪之处。” “三姐夫呀,这已经不是古怪不古怪的问题了,”樊梨梨戴着口罩,说话有些模糊,“要是将士们饮用的水没有煮沸过,你们可以想象,有多少虫卵进入身体里。” 寄生虫本就是适应性很强的东西,会在人体里快速滋生。 大量饮用生水,最终就会像死去的动物尸体一样,身体里全部长满寄生虫。 它们会在人体的血管,内脏,肠道等地方滋生繁衍,先是汲取人体养分化作催熟自身的肥料,令感染者面黄肌瘦,身体一天天衰弱。 等繁殖到一定程度,人体容纳不下它们了,它们甚至可能啃噬血肉,破体而出。 可以想象,要是一个人身体里满满都是铁线虫那样的虫子,还通过毛孔渗透出来,是何等狰狞恐怖的景象? 樊梨梨想想都后怕,无比庆幸,屠沉是有先见之明的。 既然已经发觉,那必然不能再放任下去。 屠沉当即派出军队,在草原各大水源附近仔细搜寻,一旦发现这种尸体立马焚毁。 同时,还要对各大河道消毒,防止虫卵继续寄生。 可饶是如此,还是有牧民已经中了招。 这些人奔走在茫茫草原上,没有条件喝煮沸过的水,只尽可能找干净的河水,却依然被看不见的寄生虫寄生于体内。 短短数日间,已经有不少牧民中招,连将士里也有人只喝了点生水,随即腹痛难忍。 樊梨梨当即跟胡定仙商量对策,把所有患者转移到王城中,开始实施手术。 有二人带学徒们诊治,寄生虫并没给北境带来太大灾难。 这也让屠二提着的心落下不少,毕竟安犀迦南并不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因为有樊梨梨在,能轻而易举化解他的招数。 只要北境再击溃外敌,摩云教就掀不起风浪来。 眨眼间,寒冬过去,春日重新来临。 开春时,草原上依然冷得彻骨,唯独蓝天白云,晴朗辽阔。 战况稍缓,屠沉带樊梨梨纵马奔腾在茫茫草原间。 此刻尚未万物复苏,许多地方依旧是光秃秃的,远方牛羊在河岸边吃草,分外悠哉恬淡。 樊梨梨坐在马上,向后靠着屠沉,摇头晃脑地说,“那什么,风吹草低见牛羊。” 屠沉失笑,“让二哥听见,会敲你脑袋。” 樊梨梨轻哼,“只要你别告状就好了。” 从去年开始,她就没怎么看过书,都快退化成没上过学的小笨蛋了。 屠沉从她腰上环过双手,牵好缰绳,呼喝骏马慢条斯理地往前走。 “梨梨,有机会,我们回王城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当然可以,我可喜欢你的王城了。” 这些天,樊梨梨一直在王城里住着,她不喜欢营帐的阴冷潮湿,还是王城更适合她的体质。 而且,王城怎么也是屠沉的地方,即便少住,可始终还是昔日与父王母妃同住过的地方。 王城里有百姓,外域商人,一到庆典之日热闹非凡,早上樊梨梨在大街上走动,听到陌生的语言,一切都分外稀奇。 只要屠沉愿意,他们当然能住,只是不能太久,樊梨梨暂时还适应不好当地气候环境。 一天时间里,屠沉带樊梨梨走过草原许多地方,可惜这个季节正是冷淡萧瑟,若是夏秋,那景色才是极致的美。 傍晚,朝霞遍布天空,倒映在淡蓝色的湖泊里,美不胜收。 樊梨梨坐在草地上,因清新的空气分外舒畅。 屠沉很自觉在从空间里取出锅碗瓢盆,因为樊梨梨早早就说了要在野外“露营”,为长时间的繁忙生涯放松一下。 他正有条不紊地准备晚饭,突然注意到身后树林中有细微的动静。 “滚出来!” 樊梨梨惊了一下,立即回头望去,却看一人悠悠从林中走出。 那人一如既往的妖艳打扮,只是气色不如从前好,即便是用胭脂水粉刻意掩饰,也看得出时日无多。 樊梨梨早就猜测,大概是先天性心脏病一类,在这个时代,无可救药。 正因为时日无多,索性闹得天翻地覆,让更多人给他陪葬。 “兄长,数日不见,为何如此冷淡?” 安犀迦南款款走出,一派风流倜傥,又华贵潇洒的散漫做派。 屠沉跟他无话可说,但也没有一见面就大打出手。 他又望向樊梨梨,饶有兴趣道:“樊小姐又破了我一局,看来你生来便是我的克星,让我筹谋数年,却功亏一篑。” “哪里哪里,您谦虚了。”樊梨梨道:“能以一己之力搅得天下大乱,风云四起,您不去干传销可惜了。” “哦,何为传销?” 樊梨梨也懒得理,继续仰望天空,欣赏流云。 安犀迦南自顾自走到简易灶台前,探首张望一番,见满满都是食材,不由感叹。 “不愧是兄长,上能安邦定国,下能洗手作羹,倘若当年,北境没有因跟空戎国一战元气大伤,兄长如今,不知是如何光景?” 屠沉还是不搭理,就像根本看不到他这个人,既没有大打出手,也没有出言挤兑。 安犀迦南讨不到好,只好摸摸鼻子,退到一边去。 其实,过去这几年,屠沉的厨艺依然算不得好。 他只把食材备妥了,还是需要樊梨梨来下厨。 樊梨梨一出手便是眼花缭乱的厨艺,看得安犀迦南不断拍手叫好,那笑盈盈的模样,当真像是等待兄嫂下厨,自己只顾着吃的小弟。 可惜,即便他装得如此乖巧,屠沉也无法跟他和解。 否则,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将士,如何面见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百姓? 等樊梨梨做好了饭菜,安犀迦南赶在屠沉一枪劈过来前,抢走两盘好吃的樱桃肉和糖醋里脊。 樊梨梨拉着还想走上去的屠沉,问,“你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安犀迦南吃得开心,眉眼弯起,笑吟吟道:“樊小姐忘了,我虽然不会医,却也善毒。这饭菜有没有毒,我还能被你蒙过去?” 樊梨梨想不通,他跑出来挑衅的理由在哪。 () 第七百二十六章 返程 安犀迦南此人,端的是城府极深,光凭一张嘴便能说动各国出战,硝烟四起。 只是,他在屠沉面前总是装得乖巧,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当做亲弟弟一般疼爱的孩子。 如果没有空戎国与北境的血海深仇,或许他也走不到这一步。 樊梨梨怅然一叹,深感命运弄人。 安犀迦南并没有待太久,仿佛只为跟屠沉道个别,随即翩然离去。 等人走后,樊梨梨才问,“你居然没跟他打起来?” 屠沉慢条斯理地吃菜,“用不着我出手。” 安犀王族有遗传病,无论男女皆短命,饶是安犀迦南心思无穷,也改变不了自身的缺陷。 他活不到大靖覆灭那一天,也看不到北境的灭亡,将带着无尽遗憾,黯然离场。 夜里,夫妻二人在星空下漫步。 “交战不日就能结束,梨梨,你和溪知回海岛去。” 樊梨梨明白他的意思,战争快要结束了,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早回海岛,免得水土不服伤身。 “那你呢,一旦打完仗,就回到我们身边来。” “京城风云涌动,我总归是姑姑的血亲。”屠沉再不待见端仪贵妃,也要为北境着想。 要是六皇子登基为帝,必然会善待北境,可要是皇后**谋得大权,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所以,他要先去京城,直到各方争斗画上休止符。 樊梨梨停下脚步,转过身抱住屠沉的脖子。 屠沉身材高大,樊梨梨要踮起脚才能拥着他。 “那就说好了,你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等京城无形的硝烟结束,他们还是会作为平头百姓,过自家的普通日子。 屠沉低下头,亲吻上她的红唇。 “我答应你。” 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二人闪回空间,解了帷幔。 翌日,樊梨梨刚回到王城,就听有王族的忠仆来说,琉溪知差点杀了人。 樊梨梨吓呆了,连忙赶过去,却看琉溪知拿着一把刀,刀尖上还在淌血。 见樊梨梨匆匆赶来,琉溪知收敛了脸上的凶狠,笑道:“嫂嫂不是跟兄长去草原游玩吗,昨晚歇在哪的?” 樊梨梨盯着那把刀,“你,杀猪了?” “哪有,”琉溪知笑得越发深邃,“不过是以牙还牙,让人尝尝这痛彻骨髓的滋味罢了。” 樊梨梨往她身后望去,那是间地牢,铁门上血迹斑斑。 如果没记错,那牢房里,关押着琉溪知的后娘。 琉溪知的母亲,也是屠沉父亲的亲妹妹。 当年,北境王将三妹许配给她最爱的男人,那男人起先装得像个正人君子,却在北境王战死沙场,屠沉也被贬为庶民后,彻底暴露本性。 他不喜欢琉溪知这个亲女儿,任凭宠妾一家欺辱,即便宠妾弟弟意欲不轨,他也草草了事,不予追究。 反而,当易凌决为保护琉溪知而怒杀禽兽时,这不称职的父亲却发了通缉令,逼得夫妻二人走投无路。 要不是当初樊梨梨意外将人救下,此刻琉溪知岂能好端端地站在这? 所以,当琉溪知再一次回到北境后,有屠沉做主,她腰杆也硬了,将父亲原来的宠妾,如今的正妻一家关押起来,狠狠报复。 至于那罪魁祸首的父亲,也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正值壮年却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过着生不如死的瘫痪生活。 在回海岛前,琉溪知自然要发泄怒火,回报那年逃亡所受的苦难。 樊梨梨也没打算劝和,反而拿出许多药物来。 “这种,是烂心烂肺的,喝下去以后痛不欲生,恨不得活活咬舌自尽。” “这种,作用有点下流,看你想怎么用吧。” “还有这种,归根到底也还是放大痛感的,你自己摸索功效吧。” …… 一堆瓶瓶罐罐摆在地上,琉溪知听得认真,还打算全部使用一遍。 等她报完仇,把昔日“后娘”一家折磨得痛不欲生,又给人渣父亲“送终”完,才由易凌决和钟迟护送着,跟樊梨梨一同前往海岛。 这一路也不太平,师玉央同行一段路,到了江州后就回极仞山去。 樊梨梨邀她以后去海岛玩,她没拒绝也没答应,微微一挥手,便头也不回地潇洒走了。 沿途行来,倒也听说了不少关于朝廷的事。 九皇子虽然被立为太子,但皇帝并不打算就此任由董家摆布。 在大靖硝烟四起的时候,朝廷之上也是风起云涌。 皇帝折断董家不少羽翼,铁了心要摆脱董家专权,为此诸多官员被卷入其中,腥风血雨不断。 樊梨梨不懂这些官场上的事,只听钟迟的意思,皇帝是要立六皇子为储君,彻底铲除董家一脉。 琉溪知不解道:“这皇帝怎么突然清醒过来了?” 换做从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易凌决道:“许是前太子之死,让他明白,再不采取手段,大靖李家的江山就要葬送在他手里。” 董太师权倾朝野,肯定不会做个简单的“忠臣良将”,届时篡位是理所当然。 李家几百年的基业,可不能被区区外戚夺去。 因货船还没到江州,几人便在江州暂住。 自打大靖战火纷飞,连江州都变得死气沉沉,家家关门闭户,再不见昔日繁华盛景。 樊梨梨很是感慨,这乱世之中,百姓们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一生没个安稳的时候。 等货船到了码头,几人才又乘坐船只,回到海岛上。 海岛始终平静,也在大肆兴建之中。 在屠馨月等人的带领下,海岛发展得很顺畅,跟罗刹国的贸易也顺利开展中。 一见了面,屠馨月先问过北境情况,然后说起棉花跟羽绒被的事情。 罗刹国原本是向骠甘国求购棉花,但是骠甘国生产力跟不上,所以提阿尔把生意牵到海岛来。 岛上种植大片棉花,进行加工生产,棉衣棉服多不胜数。 羊毛大衣和羊毛毯子,以及羽绒被羽绒服,受限于原材料,倒是提供得少些。 罗刹国提高了价钱,希望能多订购最保暖的羊毛大衣和羽绒被。 () 第七百二十七章 喜事 之前,因北境也需要这些御寒物资,大部分生产出来的防寒物,都运送到北境去了。 如今北境战争已到尾声,终于可以将羽绒被等卖给罗刹国。 樊梨梨休息了两天,恢复精力后,立即投身于贸易当中。 海岛上天天事务缠身,等她从忙碌中抽出精力,时间已溜走了两个月。 往外邦贩卖的虾干鱼干等销路挺好,椰角蜜冬瓜干这些零嘴也广受好评。 唯一让樊梨梨焦心的,还是北境那边的情况。 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即便是同一个地区,消息传来也需要漫长的时间,更别提距离海岛最遥远的北境。 好不容易,才等到屠二屠五回来,连带胡定仙等人一同平安抵达海岛。 一群人围着二人问情况,屠二只笑盈盈地说,屠沉跟六皇子等人,先到京城去了。 好歹解了北境的燃眉之急,纵然皇帝再不待见屠沉,也得给北境百姓一个颜面。 屠沉之所以去京城,还是为了六皇子的事。 皇帝意欲改立六皇子为太子,借由北境的势力来压制董太师。 屠沉这一去,免不了又是腥风血雨。 樊梨梨每天都在忧虑当中,担心皇帝利用完屠沉,却又不给人活路。 屠二心态却很好,还有精力安慰樊梨梨。 “你那官人又不是没脑子的鲁莽武将,这么多年,皇帝拿身为庶民的他都无可奈何,难道还能在这节骨眼上,对他做点什么?” 樊梨梨心浮气躁,把手里的花瓣一一拆掉,“皇帝虽然老了,可万一再抽风,非要对屠沉赶尽杀绝呢?” 屠二饶有兴趣道:“何为抽风?” 樊梨梨正要解释,却突然干呕一声。 屠二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吃撑了?” 樊梨梨很想朝二哥翻个白眼,奈何实在没力气。 她拍着胸口,却还是呕出不少清水,令屠二脸都白了。 要知道,别看小梨子长得娇弱,身子骨却是实打实的好,一年到头根本不带伤风着凉的。 这突然吐得撕心裂肺,连脸色都惨白了,如何令屠二不着急? 他本想去请胡定仙过来诊脉,却被樊梨梨挥手阻止。 “二哥,我没事,不用担心。”樊梨梨喝了口茶漱口,又掏出手绢擦擦嘴角的水渍。 屠二蹙眉道:“你这是没事的样子?” 樊梨梨摆摆手,不甚在意,“等屠沉回来再说吧。” “有病要趁早……”话没说完,屠二终于后知后觉,恍然大悟一般打量樊梨梨。 “小梨子,你不会?” “所以,才希望那不归家的老黄牛赶紧回家。”樊梨梨长叹一声。 屠二只想仰天大笑,不过顾忌樊梨梨的心情,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将这消息提前透露给旁人。 夜里,樊梨梨一个人于灯光之下,学着缝制小孩的衣裳。 之前从蔡秀丽家买的布料,还有几大箱,她取了些光滑的绸缎,依照图纸上的模样来裁剪。 可惜,在大靖待了好几年,她的女红完全没进步,稍不留神就把料子给剪坏了。 望着不断跳跃的烛火,再多的思念也都化作破碎的叹息,被张狂夜风卷走。 又过了半个月,京城才有消息传来。 是长留王妃寄来的信,信中说,京城动荡不堪,但历经长时间的博弈,原太子被毁,六皇子被立为储君。 至于董家联合朝野,逼宫造反的事情,长留王妃说得含糊,反正结局已定,过程并不重要。 王妃还提到,屠沉将带她和长留王一同,来海岛上跟樊梨梨相聚。 顶多月余,一家人就能团聚。 得知这个消息,樊梨梨才算舒心了些,连胃口都好了不少,晚饭难得吃了两大碗。 屠大娘笑得嘴都合不拢,边给她布菜便说道:“前段时间连汤都吃不下,这下可总算是胃口大开了。” 樊梨梨手落到小腹上,娇憨一笑,“可能是心情好些了,所以胃口才好。” 屠大娘正色道:“这么重要的时候,四郎都不回来陪着,还偏偏给你添堵。你放心,等他回来,娘一定狠狠念叨他一顿,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樊梨梨甜滋滋地笑起来。 日思夜想,终于,某天傍晚,绚烂晚霞之中,一艘熟悉的货船停靠在码头上。 樊梨梨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翘首以盼。 当船上人下来后,她不顾身后人的叮嘱,飞奔向来人。 “娘亲,爹爹!” 长留王夫妇走在前方,见女儿奔来,脚步也不由加快,上前将樊梨梨拥入怀中。 一家三口久违地相聚,这画面属实温馨又叫人心酸。 王妃激动得语无伦次,抱着女儿泪流满面,长留王也心情复杂,看着爱妻和爱女,觉得实在没有比这更幸福的时刻。 被父母拥抱着,樊梨梨隔空与甲板上的屠沉对视。 分别太久,刻骨相思,再多话语也只化作柔软情深的眼神,交汇之时无需言明,已将这数月的思念尽然道来。 痛哭过一场后,长留王妃没忘记,要先去见樊梨梨在这个时代的父亲以及公婆。 樊梨梨迎他们入岛,甚至没时间搭理屠沉。 屠沉也不催促,只扛着行李,慢条斯理地跟在后头,目光却从始至终没从樊梨梨身上挪开。 因岛上来了贵客,屠大娘等人张罗着招待,樊梨梨也忙上忙下,非要亲自做事,看得长留王妃心惊肉跳。 一直到深夜,安置好长留王夫妇后,樊梨梨才算歇下来,身体阵阵无力。 屠沉直接将她抱回自家院落里,轻轻放在床上。 樊梨梨小腹隆起,一眼就能看出怀孕,用不着多说,屠沉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晚间,屠大娘也跟他说了,樊梨梨孕前期反应很大,吃不下,睡不好,人都憔悴了一大圈。 屠沉听得内疚,爱妻如此辛苦的时刻,他却未能陪伴在旁。 “干嘛露出那种对不起我的眼神?”樊梨梨静静望着自家官人,眉眼含情,柔柔道:“你是为国为民,更是救赎曾经的自己,我只会为你骄傲,却不会怪罪你没能陪在我身边,” 屠沉握着樊梨梨的手,置于唇边轻吻。 “北境已定,佞臣已除,以后,我会守在你和孩子们身边。” () 第七百二十八章 全家团圆 樊梨梨从没从屠沉嘴里听到过甜言蜜语,也许让这人油腔滑调,比杀了他还困难。 但是,他一直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对樊梨梨的爱。 她想做的事,他毫不犹豫地支持,她想去的地方,他也始终奉陪。 也可以无视荣华富贵,只平定战争后,还是跟她做一对寻常夫妻。 没有小妾,没有第三人,待她始终如一。 樊梨梨呢喃道:“以前,我总是抱怨老天,为什么要让我过得那么辛苦。却没想到,原来我才是被厚爱的那个人。” 得以与父母重逢,得以有樊老爷,屠大娘屠老爹这些慈爱宽容的长辈,更有屠沉这样,对她一心一意,绝无变卦的丈夫。 普天之下,像她这么幸运的女子,怕是不会再有第二个了吧? 屠沉低笑,修长手指插入她发间,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头皮。 “这是你应得的,善良温厚,救死扶伤的樊神医。” 无论在温县还是汉城,乃至后来的江州,沧县,骠甘国和北境等,樊梨梨救了多少人,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 屠沉觉得,这是上天对她的回报,因她济世救人,回应她想要的一切。 樊梨梨俏皮道:“那我们以后也要多做善事,也许老天爷会更感动,然后给予更多回报?” 屠沉失笑,“当然。” 樊梨梨今天实在激动,可这会已经是深更半夜,再不入睡,肚子里的小家伙该闹脾气了。 在屠沉温柔的守护中,她渐渐闭眼,安然睡过去。 屠沉一直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整宿舍不得移开视线。 因樊梨梨怀孕,长留王妃决定在岛上住着,直到女儿平安生产。 无论什么时代,女子生育,都如同要过一道鬼门关,王妃不亲自接生,实在放心不下。 樊梨梨自然高兴得很,只失落于,父亲不能一直陪着。 半天,一家三口在院内石桌旁坐着。 长留王笑眯眯道:“如今长留州是你世子兄长在打理,爹爹总能多陪陪你。以后你兄长成家立业,能独自守护长留州了,爹可要一直住在岛上,天天烦你。” “女儿求之不得!”樊梨梨巴不得如此。 王妃正配药,要给樊梨梨安胎,同样笑得合不拢嘴。 “这一路来,见姑爷果然沉稳可靠,又对你情深似海,娘可终于放心了。如今只要你兄长再成家立业,娘就能一直守在你身旁。” 提起这事,樊梨梨也好奇,“兄长跟李家小姐的婚事,还没定下来?” “朝廷动荡,天子病重,不是好时机。”长留王抿了口茶,又看看院里环境,感慨道:“以后若是能在这地方养老,当真是不错。” “爹啊,这么大座海岛,还怕没给您养老的地方?”樊梨梨好笑道。 长留王点点头,又说起下午,想跟樊老爷和屠老爹一起出海,看看海上风光。 王妃嘴上抱怨了两句,说他不务正业,但到底没阻拦。 自打樊梨梨显怀,岛上一应事务都不沾手了,天天闲得慌。 要不是家里不允许,她也想跟着出海去玩。 午后,她刚睡过午觉醒来,就听琉溪知说,明珠娘子来了。 明珠娘子一是为贺她有孕,二是为了蓝宝石。 “倾儿亲手打造了一块金锁,给你未出世的孩子。”明珠娘子将盒子放到樊梨梨面前,笑道:“打开看看,手艺如何。” “谢公子可是您亲手调教出来的工匠,手艺还能错吗?”樊梨梨取出金锁,果然见精致华美,更重要的是足金,份量很沉。 明珠娘子又摸摸她肚子,喜上眉梢,“我一直把你当半个女儿看待,如今你终于有孕,我实在是高兴。无论你这胎是儿是女,往后婚嫁所需要的首饰,我全包了!” 是儿子就给儿媳妇准备,是女儿当然给女儿,断不用樊梨梨操心。 樊梨梨乐道:“有您这句话,我家孩儿肯定高兴,出来以后,保管响亮地叫您一声奶奶。” 明珠娘子笑着刮刮她鼻梁,又笑道:“你这都怀孕了,生产之前少操些心。我以前就是孕期奔波,害得倾儿也体弱,难以补回来。” “知道啦,你们也太小心了些。”樊梨梨无奈地笑。 长留王妃也是这么说的,屠大娘和屠馨月等人,更是不许樊梨梨多劳累一丁点。 她就坐在院子里,想剪个布料来练手,都有人虎视眈眈,唯恐她被剪刀戳伤了手。 众人每天变着花样给她补身体,找些好玩却不伤神的事情给她解闷,走哪都要小心服侍着。 连屠沉都没什么机会单独跟她相处,总是被挤到一边去,想献殷勤都没机会。 只有入夜回了房,屠沉才能抱抱爱妻,完整拥有樊梨梨。 明珠娘子陪着待了许久,矿场那边传来消息后,她才告辞离去。 樊梨梨只把她送到院子门口,想想以后蓝宝石矿脉开采出来,总是要经常见面的。 到晚上,长留王打渔回来,专程拎了条大鱼,说要亲自下厨给樊梨梨烧菜。 屠沉一进院子,就看长留王挽着衣袖,系着围裙在灶屋里头忙活。 樊梨梨坐在石桌边剥豆角,见屠沉一脸不可思议,笑道:“今天让你尝尝我爹爹的厨艺,保管大开眼界。” “岳父厨艺很好?” “应该比我要好些吧。” 要论厨艺,樊梨梨可比不上长留王,毕竟曾经,长留王是到国外留学,专程研究东西方菜谱的。 可惜到了这个时代,他更多的身份是王爷,行军打仗之间,少有亲自下厨的机会。 屠沉往樊梨梨身边一坐,轻轻抚摸孕肚,像对待珍宝一样爱不释手。 但他不敢碰太久,很快恋恋不舍地收回手来。 有王妃和胡定仙等人在,倒是不用太担心樊梨梨生产的事。 屠沉只是疼惜得很,这小梨子素日里最怕疼,一点小伤也要大呼小叫,疼得眼泪汪汪。 真到分娩之日,那疼痛如何受得住? 见屠沉满脸担忧,樊梨梨哄道:“作为人母,少说都要走这么一遭。只要是为你,再多苦难都值得。” 换做旁的男人,她才不愿意冒这天大的险。 () 第七百二十九章 平安分娩 怀胎十月,终到分娩之日。 有长留王妃亲自接生,胡定仙等人在外出谋划策,樊梨梨少受了很多苦,顺利勉出一个健康的男婴。 王妃喜不自胜,樊老爷和屠大娘等长辈们纷纷凑上前,一个个压低着嗓音,唯恐惊扰了初生的男孩。 樊梨梨亲自经历这么一遭,才觉得女子生育果然辛苦万分,要是没有身边人支撑着,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等到孩子满月,又办了一场满月宴,连提阿尔和纳猜太子都受邀前来。 宴会上,提阿尔望着男婴,羡慕不已,“还是你好福气啊,头一胎就生下这么漂亮的孩子。” “你这话说得,难道纳猜太子不漂亮?”樊梨梨还羡慕,提阿尔儿女双全,膝下子嗣多呢。 提阿尔转手取出一个盒子,里头同是给樊梨梨和新生儿的金饰。 “你也知道我除了这些,没旁的好东西。就当给你娃娃解闷,随便玩玩吧。” 樊梨梨看了,都是些金灿灿的东西,跟纳猜太子和百达王子这些骠甘国王室男子,佩戴的发冠项圈等一样。 “谢你好意,我就不客套了。”她笑盈盈地收下,心里却在想,明玉堂也送来那么多首饰,以后可怎么佩戴得过来? 提阿尔忙于打理后宫诸事,好久没来了,难得有空,跟樊梨梨聊东聊西。 “听说,你们大靖皇帝驾崩了?” 樊梨梨微微颔首,“上个月的事情,新皇已经登基。” 她虽然没在京城,但是京城一直有消息传来。 六皇子成为储君后,在皇帝和北境势力支持下,不断拔除董家留在朝堂上的祸根。 加上在北境征战大获全胜,六皇子在民间威望极高。 上个月,皇帝驾崩,前太子和废后被幽禁,六皇子登基,奉端仪贵妃为唯一的太后。 如今太后只待颐养天年,也能暗暗出宫,重获自由。 她听说了樊梨梨生下屠沉骨血的事情,迫不及待让新皇安排,自己要悄悄来探望兄长的血脉。 此刻,怕是已经在来路上了。 提阿尔对大靖的国务并不了解,只道:“新皇既然已经即位,想必总有法子平息内乱。等大靖安定了,你们还是要回大靖去?” 樊梨梨缓缓摇头,望着摇篮里熟睡的小儿子。 “我更喜欢自家的岛,如无必要,以后还是住在岛上吧。”只在需要的时候,再回大靖去便好了。 提阿尔笑道:“你愿意留下就最好了,我难得有个朋友,能跟你说说话解闷,正是再适合不过了。” 樊梨梨又问了纳猜的婚事,提阿尔喜上眉梢,直说快了。 满月宴结束后,夜里,屠沉抱着自家儿子去隔壁樊老爷那玩了许久,樊老爷对外孙爱不释手,舍不得放开。 王妃在院里陪樊梨梨,亲手做了糕点,专给樊梨梨开胃。 屠大娘也在忙活着,要把屋里床铺弄得更柔软些,窗台上也要摆上花,好让樊梨梨心情舒坦。 屠馨月跟夏水仙也是时不时来窜门,仗着已经生儿育女,给樊梨梨传授经验。 夏水仙没有这经历,但也听得专注,开玩笑说,万一以后,自己莫名怀了孕,有了骨肉,才知道该怎么对待。 从怀孕到产后,樊梨梨觉得,家里人反应也太大了些,简直把她当瓷器,说话不敢大声了,连倒水这样的活都要代劳,唯恐她哪来不舒服。 “娘啊,我只是生个孩子,又不是断手断脚,你们至于把我当残废吗?”樊梨梨觉得,她身体都懒惰得不像话了。 长留王妃连忙道;“呸呸呸,什么断手断脚,瞎说什么?你看你公婆还有姐弟妹们,不都是因为心疼你,才对你这么好吗?” 樊梨梨自然是知道的,就是感觉太过了点,孩子落地到满月,她根本没怎么抱过。 因为屠沉听长留王妃说,产妇过于劳累,可能导致子宫脱垂。 他虽不懂“子宫脱垂”是什么,但觉得不是好词,因而连饭都要喂到樊梨梨嘴边,喂奶更是托着孩子,不让樊梨梨沾手。 这破格的可怕待遇,反而让樊梨梨无语凝噎。 长留王妃见樊梨梨实在过于落寞的模样,又宠溺地哄劝道:“你就安心坐个双月子,什么都别操心。至于啾啾,交给娘去带就可以了。” 啾啾是孩子的乳名,至于大名,屠二正翻阅各大典籍,务必要给侄子找个最合适的名字。 樊梨梨道:“您也别太操劳了,要是累了,一定把孩子交给我。这一个多月下来,我还没怎么照看过呢。” 听到这话,屠大娘从屋里出来,说道:“你照看什么?你只需要乖乖睡觉,养好身子就成。至于小孙孙,你放心交给我和你娘,我们有经验。” 二老如此热心,樊梨梨盛情难却,又错失一个跟儿子培养感情的机会。 入夜,屠沉铺好了地铺,然后爬到床上,侧躺在樊梨梨身边。 樊梨梨百无聊赖地戳他胸膛,哼哼唧唧道:“今晚又抱不了娃。” 屠沉一手落在她腰上轻轻拍抚,好笑道:“先前樊家岳父也不让我抱孩子走,说是想起当年照顾你的时候,如今也想亲自照看外孙。” 但是,还是被屠大娘和王妃闯进院子里,好说歹说地抢走了。 因奶水不足,樊梨梨不用夜半起来喂奶,只需要白天喂。 王妃亲自调配了奶粉,适合新生儿,夜间就喂配方奶。 所以,产后才一个多月,樊梨梨就恢复了大半,一点不像寻常产妇那般操持疲惫。 只是,王妃还不让二人同床,唯恐屠沉年轻气盛,擦枪走火。 所以等把樊梨梨哄睡着了,屠沉得换到地铺上去睡。 在屠沉温柔安抚下,樊梨梨很快睡熟过去。 屠沉一动不动地看着怀中的小梨子,良久也舍不得移开视线,总是忍不住撩开她的额头,在眉眼和唇间细细轻吻,缠绵悱恻。 直到夜半,海风将床头烛火吹灭了,他才仔细替樊梨梨盖好后背跟肚子,又把小腿给遮掩好,这才回地铺上,面朝樊梨梨的方向睡着。 () 第七百三十章 大结局 啾啾满四个月的时候,端仪贵妃,应该说如今的大靖太后,终于到了海岛上。 她一见到摇篮里的小小婴孩,就忍不住泪流满面,想起当年北境王的音容笑貌来。 斯人已逝,好在兄长的后代总是能将血脉延续下去,总算让她减轻心中愧疚。 一提到驾崩的皇帝,太后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他死便死了,年轻的时候犯下太多杀孽,总要去黄泉底下慢慢还清的。” 樊梨梨听得直咋舌,心想这位姑姑果真是性情中人,连入了土的先皇也不放过。 至于宫中那些太妃们,像是昔日的赵美人,凌淑妃等,年纪轻轻就要被困在高墙之中,也是可怜得很。 太后是专程来看望樊梨梨和啾啾的,闲时也会跟王妃和屠大娘应大娘一起,在岛上多多逛逛,领略海岛风光。 这岛上什么都好,就是炎热了些,只有回到北面来才算适宜居住。 而来往的商船客船也越来越多,船客们会在岛上落脚。 屠馨月等人张罗着,把“屠记客栈”也开起来了。 这期间,樊梨梨一直养胎坐月子,没去看过。 等到身体好转,稍微凉快些的时候,她才跟琉溪知出门,一同去客栈逛逛。 客栈还是沿用大靖的建筑风格,典雅精致,是四合院型的,占地广阔,光天字号客房都有几十间,后头还有人字号,底字号,大通铺和马厩等等。 客栈旁边便是屠记酒楼,比在江州还要气派些,包括火锅铺,烧烤摊,甜品铺子,家常菜馆等等。 胡定仙把百草回春堂开在街道尽头,虽然不显眼,却是唯一一家药铺,供给来往商人游子们治病疗伤。 岛上事务本来就多,为了开铺子,一大家子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幸亏樊梨梨那段时间是怀孕生孩子去了,不然都得累脱一层皮。 屠馨月跟屠大娘招揽一批信得过的伙计,专程培养成大厨,以后才应付得过来。 樊老爷跟屠老爹也没闲着,天天出去打猎,弄回来些稀奇海味给樊梨梨补身体。 应大娘还是养蜂,将蜂蜜送到甜品铺子去,偶尔再跟屠大娘一同去骠甘国走动,就想给自家的光棍们物色个对象。 琉溪知跟夏水仙则对纺织更感兴趣,还兴冲冲地养蚕,要将纺织业发扬光大。 其余杂活,例如种水稻种棉花,放羊养牛等,有山来跟应飞虎他们操心,也轮不到樊梨梨管。 樊梨梨郁闷地发现,她就是去生个娃而已,回来后,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事情做。 夜里,她趴在屠沉怀中,跟自家老黄牛抱怨了两句。 屠沉搂着她的腰,无奈哄道:“你可是一座岛的小岛主,就算什么都不用做,一切也是你的。身子这么弱,再养养。” “还养,都养出青苔来了。”樊梨梨不由抱怨。 屠沉心底柔软得几乎化作一滩水,耐心安抚宝贝小梨子,“岳母说了,你这是头胎,要是养不好,容易落下病根。听话,我这几天手里头空了,多陪你出去走动。” 樊梨梨再度无语凝噎。 养孩子的事,如今完全是长留王妃和端仪贵妃在操心,隔壁院里的林妈妈不用伺候樊老爷了,白天也来帮忙。 樊梨梨这个当娘的,感觉只是生完就算了,完全还是跟少女一般,丝毫没尝过养儿的苦。 既然不用养孩子,那就出去做事吧?可屠沉还是不让。 虽说知道这人是心疼她,但是天天待在家里,委实也无聊。 幸好,屠沉说到做到,为避免樊梨梨觉得难过,之后每天寸步不离地跟着。 天天黏在身边,樊梨梨又受不了,没多久就把他踹出去,叫他好好做事去,别老在她眼前晃。 院里,樊梨梨一边摇着竹篮,时不时逗弄自家宝贝儿子,一边跟长留王妃学着做针线活。 王妃来这个时代的时间长,女红得心应手,缝制起小衣裳来也是顺畅得很。 “你兄长跟李家小姐的婚期定下了,就在明年,到时候,你可要跟娘回京城去?”王妃随口问。 “既然是兄长婚事,哪有不去的道理?何况,我跟李家小姐也有些情谊在的。” 樊梨梨心下感慨,不知不觉,时间已过去这么久。上次见李小姐,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王妃快速缝制小衣裳,满面慈祥和蔼,“你兄长成亲的时候,娘得回去操持一段时间,过后,就能跟你爹爹一起常住这岛上了。” 樊梨梨赖皮地往王妃怀里一趴,无比幸福。 “妈妈,我好爱你呀。” 王妃眼角一酸,强忍着欣慰的眼泪,“妈妈也爱你。” 女儿大了,有了丈夫跟儿子,而他们老两口,依旧能在她身边守护着,实在是无与伦比的幸运。 天色将晚,樊梨梨去大堂里,帮屠大娘张罗晚饭。 屠大娘还是不许她做事,更不能碰凉水,就在一旁八仙桌边乖乖坐着,陪着说会话就是。 不多时,众人陆陆续续回来了。 易凌决两口子,屠馨月夫妻俩,各自干完了活,来帮屠大娘做饭。还有一大群侄儿侄女们,散了学后跟屠二一起回院子里,欢笑不断。 屠老爹跟樊老爷打渔归来,收获颇丰,老远就跟樊梨梨炫耀,他们又捞到许多鲜货。 山来扛着个小包裹,手里捧着从京城来的信,边走边看,应飞虎在旁边偷瞄了两眼,瘪嘴说,怎么又是那什么燕大叔的。 山来只笑,很郑重地将信折叠好,妥帖揣进怀里,然后才解开包裹,看看又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都帮着做饭,夜幕降临后,华灯高照,几张八仙桌上摆满美味佳肴。 樊梨梨抱着儿子哼童谣,小雀小兔等孩子围在她身边,开心地逗小弟弟。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樊梨梨抬头望去,见是屠沉回来了。 他隔着人群和悠悠灯笼光辉,遥遥跟樊梨梨对视,目光中是挥之不去的铁汉柔情。 樊梨梨垂眸,望着儿子低低一笑。 往后岁月里,保不齐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在等待着。 可是,只要屠沉在她身边,家人们环绕在身侧,再大的风浪,必然能扛过去。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