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废物皇帝,开局直升陆地神仙!》 第39章 血莲踪迹,泣血谷! 接下来的两日。 平静的近乎诡异,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窒息。 林烬每日两点一线: 白日于御书房批阅奏章,夜晚则在坤宁宫“勤耕不辍”,过得异常充实。 唯一苦不堪言的,是燕惊雪! 后宫防务已全权交予凤翎卫,吴峥、凌鸿等人无旨不得擅入。 守护苏晚晴的重担便落在了她和麾下女卫肩上。 为保坤宁宫周全。 燕惊雪只得在殿外逡巡警戒。 然而! 寝宫内时不时飘出的、压抑又撩人的“痛苦”呻吟,却如同无形毒药。 丝丝缕缕侵蚀着她的定力,搅得她体内真气都隐隐躁动。 “唉……” 望着寝宫内正仔细整理床榻的苏晚晴,燕惊雪无声叹息。 那张冷若冰霜的绝美容颜上,罕见的掠过一丝无奈,以及…… 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陛下……该来了吧?” 她心绪微澜。 殊不知。 此刻的林烬,并未踏向温柔乡。 他端坐于御书房的龙椅之上,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郁与焦灼。 “整整两天,竟无半点音讯……” 他抬眸望向窗外。 九天之上,一轮满月已悄然攀升,清辉洒落,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今天便是月圆之夜! 虽推测那血莲宗圣女已难成事,但,凡事最怕万一。 一日寻不到血莲宗巢穴,他便一日如芒在背! “嗖——!” 破空声骤响,凌鸿的身影如鬼魅般掠入殿内。 “有消息了?!” 林烬前额青筋微突,希望之火瞬间点燃。 凌鸿单膝点地,行礼后却无奈摇头:“回陛下,悬赏令如石沉大海……尚无确切消息。” 林烬指节重重敲击着冰冷的龙案,长吐一口浊气。 这血莲宗,当真如同潜伏在幽暗地底的毒蛇鼠辈,狡猾至极,悬赏天下竟也未能将其逼出! 凌鸿起身,话锋一转:“陛下,虽无血莲宗踪迹,但臣已探明‘至阴之体’的关窍。” “哦?” 林烬眉峰微挑,示意他继续。 凌鸿神色肃然:“至阴之体乃罕见特殊体质,修习阴寒类功法进境神速,其真气自带彻骨寒意,能冻结武者经脉,冰封气血生机!”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凝重:“但此体质也有致命缺陷,酷暑烈日下,战力锐减,而最为凶险者,莫过于‘月圆死劫’!” “月圆死劫?” 林烬眼底寒光一闪。 血莲宗圣女分明要在月圆之夜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怎会成了死劫? 凌鸿解释道:“每逢月圆,此体质者体内积蓄的庞大阴气便会不受控制的攀升至顶峰,引发剧烈反噬!” “真气狂暴紊乱,稍有不慎,便是……经脉寸断、生机灭绝之局!” 林烬抬手扶额,锋利的剑眉困惑的拧在一起。 这自相矛盾的情报,令人费解。 凌鸿似窥见帝王心思,压低嗓音道: “陛下,月圆之夜虽是死劫,对至阴之体而言,却也是……涅槃重生的唯一契机!” “此话怎讲?”林烬追问。 凌鸿沉声道:“若能在阴气至盛之月圆夜,以至阴丹为引,强行冲破至阴之体第九重玄关,便可逆转体质缺陷,完成蜕变!其境界亦可……” 他喉结滚动,吐出石破天惊的四个字:“莅临半神!” “半神?!” 林烬霍然起身,瞳孔剧烈收缩。 这境界…… 有些陌生。 凌鸿颔首:“所谓半神,乃凌驾于大宗师之上,却又略逊于……陆地神仙!” 林烬缓缓点头,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背负双手,踱至窗前。 深邃的视线死死锁住天穹那轮越来越亮的满月,低语如冰: “如此说来,今夜……便是那血莲圣女生死攸关,亦是图谋登临绝顶的一夜!” 若无至阴丹,圣女恐难逃月圆死劫。 但……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林烬心底翻涌。 那个神秘莫测的少主,岂会坐以待毙? 他必有后手! 数息过后。 林烬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猛然回神,眼中射出决绝寒光,厉声喝道: “传旨!凡能提供血莲宗确凿巢穴者,无论所求为何,朕——尽数允之!” 必须在圣女突破之前,将其连同血莲宗,彻底碾碎! “臣遵旨!” 凌鸿肃然领命,正欲转身。 “陛下!陛下——!” 殿外。 海公公气息急促的声音传来。 他几乎是小跑着闯入,手中拂尘都有些散乱,顾不上喘息,急声道: “启禀陛下!宫外有人求见!声称……知晓血莲宗宗址!” “当真!?” 林烬五指骤然收拢在龙案上砸出闷响,喜色难掩! 凌鸿本欲离开的脚步也猛然刹住。 “人在何处?” “回陛下,正在玄武门外候旨。” “快!即刻宣他觐见!” 林烬语调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连声催促。 片刻之后。 海公公引着一道身影步入殿内。 来人是一青年,身着青衫,虽染风尘、多处撕裂,却难掩其不凡气度。 林烬稳坐龙椅,眼神如炬扫视阶下青年,剑眉微扬。 原因无他—— 这看似狼狈的青年,周身真气内蕴,赫然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武者! 而且…… 竟是八品之境! “江湖中人?”林烬开门见山,带着审视。 青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线带着一丝沙哑却清晰有力: “流云剑宗弟子魏景然,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流云剑宗?” 林烬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叩,对此宗门他了解的不多,但此刻并非探究之时。 他随意一摆手,目光灼灼:“你当真知晓血莲宗巢穴所在?” 魏景然猛地抬头! 俊朗的脸上被刻骨的恨意与沸腾的杀机所扭曲,双眸猩红如血,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 他齿缝间迸出淬了冰般的字句: “回陛下!血莲宗……十之八九,就藏在那……泣血谷!” “泣血谷?”林烬下意识重复。 魏景然坚定点头:“弟子调查血莲宗月余,曾多次发现有人强掳少女没入谷口血雾之中!” 一旁的海公公适时上前,躬身低语: “陛下,泣血谷位于皇城东北一百二十里,地势险恶,终年血雾弥漫不散,乃是一处……死地!” 林烬闻言,眸中精芒大盛! 方才对魏景炎言语的那一丝疑虑,此刻已烟消云散! 终年血雾笼罩的绝险幽谷? 这简直是血莲宗这等邪魔外道绝佳的藏污纳垢之所! “凌鸿!” 林烬倏然起身,帝王威仪勃发:“备马!朕——要亲临泣血谷!” 血莲宗能派出两名大宗师偷袭苍朔,难保没有更恐怖的存在坐镇。 此役。 他必须亲往,以雷霆之势碾碎此獠! “臣遵旨!”凌鸿肃然领命,毫无迟疑。 就在这时。 旁边的魏景然暴起而立! 浑身肌肉绷紧如弓弦,杀意非但未减,反而因即将到来的复仇而更显炽烈,竟一时忘了君臣尊卑,嘶声道: “陛下!我——也去!” 第38章 神秘少主! 语调不高。 却如重锤轰然砸在两人心口。 身为大宗师武者,武道巅峰的象征,此刻却抖如筛糠。 仿佛青年的一句话,便能令他们灰飞烟灭! 一人强忍战栗,头颅深埋,抖着嗓子挤出几个字,恐惧几乎要撕裂喉咙: “少……少主……饶命!求少主再赐一次机会!” 另一人重伤在身,嘴角鲜血抑制不住的渗出,断续嘶喊: “我……我们保证!尽……尽快集齐药引,绝……绝不耽误圣女突破!求少主开恩!” 青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如同在观赏一场拙劣的戏。 不知何时。 他已斜倚在一张由翻腾血雾凝成的诡异座位上,姿态慵懒。 折扇合拢,轻轻点着掌心,口中吐出两个字,平淡的没有一丝涟漪: “可以。” 两人眼中刚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下一句。 却如同来自幽冥地狱的寒风,瞬间冻结了他们残存的希冀: “做不到,死,如何?” “这……” 两人喉咙像是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瞳孔急剧收缩,最后一丝血色也从脸上褪尽,惨白如纸。 两天! 距离月圆之夜仅剩两天! 皇城、安平、集宁三处耗费无数心血建立的阵眼已毁,再寻合适之地、重布血池…… 根本是痴人说梦! 绝望的冰潮彻底淹没了他们。 青年对他们的沉默和绝望浑不在意,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重新展开折扇,慢条斯理的轻摇着。 视线随意的落在那重伤的宗师身上,语气轻描淡写,如同询问天气: “何人伤你?” 重伤宗师如蒙大赦,强提一口真气,忍着经脉撕裂的剧痛急答: “回……回少主!那人……身穿玄铁重铠,实力强绝,乃大宗师巅峰之境,且……麾下有精锐铁骑听令,行事铁血肃杀……应是……朝廷鹰犬!” “朝廷?大宗师巅峰……” 青年微微颔首。 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兴味,如同发现了一件新奇的玩物。 他沉吟片刻。 优雅而威严的从血雾之椅上起身,不容置疑的威仪弥漫开来。 “通知下去。” 谕令不高,却似寒流瞬间席卷整个幽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所有人,即刻撤离此地!” “撤离?!” 跪着的两人霍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欲绝。 一人失声叫道:“少主!圣女尚在谷中密室闭关,稳固至阴真气!丹炉与所有辅材皆在此处!此时撤离岂非……” 话音未落。 一股仿佛源自黄泉最底层的恐怖威压沛然降临! 两人肝胆俱裂! 护体罡气如纸糊般寸寸碎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五脏六腑似要被碾成齑粉! “噗——!” 重伤宗师首当其冲。 本就濒临崩溃的经脉再也无法支撑,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污血狂喷而出。 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萎顿在地,气息瞬间萎靡到极点。 另一人也脸色煞白如纸,七窍隐隐渗出血丝,庞大的身躯被死死压伏于地。 只见青年腰间一枚古朴玉佩正散发着幽幽青光。 光芒流转间。 似有无数冤魂在无声哀嚎。 青年甚至都未曾瞥他们一眼,平淡的字句依旧,却比万载寒冰更刺骨: “需要本少……重复?” “不……不敢!我等明白!谨遵少主谕令!” 两人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出来,那回应已因极致的恐惧扭曲的不成人声。 再无半分迟疑。 他们挣扎着爬起,连滚带爬、亡命般冲向谷内深处传令。 唯恐慢了一瞬,那恐怖的青光便会将他们彻底碾灭。 看着仓惶消失的背影。 俊朗青年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邪魅至极的弧度。 折扇轻摇,手腕优雅一翻,一个巴掌大小、通体血红的诡异玉盘凭空出现在掌心。 玉盘铭刻着繁复扭曲的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气息。 他抬眸。 刺破浓稠血雾,仿佛跨越了空间,遥遥锁定皇城方向,眼神阴冷如毒蛇吐信: “朝廷?呵呵……” “最好快些寻来,莫要……辜负了本少特意备下的‘薄礼’!” 余音尚在耳畔,手臂已倏然一扬! 血色玉盘化作一道凄艳红光,激射至幽谷中心上空,悬停不动。 嗡——! 一股仿佛源自九幽最深处的恐怖悸动骤然爆发,席卷整个幽谷! 其势之狂暴,令空间都为之扭曲了一瞬! 但,这悸动来得快,去的更快,恍若幻觉。 取而代之的。 一个半透明的血色光罩,如同倒扣的巨碗,将整个血雾幽谷彻底笼罩。 罩壁之上,粘稠的血光如活物般流淌,无数细密扭曲的符文在其中明灭闪烁,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灭绝之意! 青年负手而立。 望着那缓缓成型的血色天幕,嘴角那抹邪魅弧度加深,轻飘飘的吐出一句: “噬魂化骨,万灵俱灭……” “呵呵,这份见面礼,希望你们喜欢!” …… 与此同时! 皇城,秦府。 书房内。 死一般的寂静被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撕裂。 秦嵩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 他没有疯狂打砸,而是赫然抓起案头一方价值连城的古砚—— 五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最终却只是重重的、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紫檀木桌面上,发出沉闷如雷的钝响! 坚硬的桌面留下道道深坑,砚台边缘也磕出了裂痕。 他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惯于藏匿心思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 角落里。 管家面无人色,身体筛糠般抖动着,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瘫软在地。 他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失态,那沉重的敲击声仿佛砸在他心尖上。 死寂中。 秦嵩重重跌坐在唯一完好的太师椅上,字字如冰锥砸落: “想!如何把消息送出去!” 管家被那冰锥般的话语刺的一个激灵。 脑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生死关头逼出了急智。 他强忍着膝盖的酸软,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角落爬出,避开那面目全非的桌案。 噗通一声跪在秦嵩脚边不远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细颤抖: “老……老爷息怒!奴才……奴才有一法,或可一试!”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凌……凌鸿武功盖世,但终究是人,总要轮值歇息。” “只要……只要他稍离片刻,后院那只精心喂养了三年的海东青,便可趁机冲天而起。” “奴才亲自去放!那些七品的锦衣卫,绝……绝对追不上海东青的神速!” 秦嵩眸中精光暴射! 猛地起身,来到桌前抓过半张污纸,飞快写下密信。 折叠塞进管家手中:“务必送到!不惜一切!” 管家紧攥密信,重重点头:“奴才……拼死送达!” 转身疾步而去。 书房只剩秦嵩一人。 他踱至窗边,盯着阴沉如铅的天穹,目光穿透宫墙,直刺皇宫深处。 刻骨的恨意在胸腔翻涌,一字一句从牙缝中迸出: “林烬……” “此局终了,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第37章 悬赏,血莲巢穴! “负伤?!” 林烬瞳孔骤缩,霍然起身! 苍朔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武者,更是臻至巅峰之境。 难道…… 是陆地神仙出手了? 他身形如电,瞬间掠至殿外,锐利的双眸如鹰隼般锁定阶前伫立的身影。 苍朔脸色微白。 玄铁重铠上凝固着暗红的血渍,气息略显虚浮。 见到林烬,他下意识便要屈膝:“末将,参见陛下!” “免礼!” 林烬抢先一步,伸手拖住他手臂,关切的语气不容置疑:“伤在哪里?” 苍朔那万年冰山般的冷酷面容,竟罕见的掠过一丝动容,嘴角努力向上牵动,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回陛下,只是经脉略有震荡,并无大碍,这些血……并非末将的!” 闻言。 林烬紧绷的心弦才赫然一松。 然而,能让苍朔这等巅峰大宗师经脉受损,对手绝非等闲。 他拉着苍朔返回御书房,命海公公搬来太师椅让其坐下,沉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苍朔坐定,内息稍平:“启禀陛下,安平、集宁两城的血池阵眼,均已捣毁,只是……” 他嗓音微沉:“那些女子,皆已回天乏术。” 林烬对此结果早有预料。 按揽月阁地下那宗师所言,只需集齐清宁的精血,药引便算完成,至阴丹即可炼制。 其余两处阵眼,早已完成了它们的“使命”。 如今阵眼尽毁,即便对方再寻得处子,也难觅合适之地。 后天月圆之夜,那所谓的“圣女”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 只怕是痴心妄想了! 林烬端坐龙椅,再次扫过苍朔铠甲上的血渍:“那这些血……?” 苍朔的语调陡然凝重低沉: “末将在捣毁集宁城阵眼时,遭两名大宗师武者偷袭,虽未至巅峰,却配合诡谲。” 他顿了顿,语气隐含愠怒: “若在平日,二人联手亦非末将敌手。” “然其中一人狡诈,施展了一门极邪异的功法,骤然爆开的血雾,竟能瞬息阻断武者经脉真气流转。” 林烬剑眉深锁:“毒?” “非毒!” 苍朔斩钉截铁:“更像是一种邪功,阴损至极!” 他略一沉吟,补充道:“对了,此二人身着相似长袍,背后绣着一朵硕大的血色莲花,莲花处一个狰狞的‘血’字,邪气森森。” “血莲宗!” 林烬脱口而出! 清宁曾言那“圣女”可能与血莲宗有关,如今看来,已然坐实! 想必是血莲宗得知皇城阵眼被破,欲取集宁阵眼作最后一搏,却撞上了苍朔。 “那两人,死了?”林烬追问。 苍朔眉宇间浮现一抹撼色,摇头道:“末将无能,未能尽诛,一人重伤,另一人趁末将驱除体内血雾之机遁逃。” 林烬扶着下巴,沉默不语。 他未料血莲宗底蕴如此深厚,竟能一次派出两名大宗师! 相较之下,玄毒教简直不堪一提。 最棘手的是。 血莲宗藏身何处,依旧迷雾重重! 片刻沉思后。 林烬缓缓起身:“你先回去好生休养,皇城外天威营更名龙骑营,由大雪龙骑接管!” “末将遵旨!” 苍朔起身恭敬行礼。 后退两步正欲离开,忽又想起一事,站定道: “陛下,安平、集宁两处血池阵眼,分别匿于钱庄与当铺地下,经查,皆为藏污纳垢之所。” 他冰冷的脸上浮起一抹讥诮:“末将顺手剿了,缴获瓷器字画等古董,折银约八十万两!” “八十万两?!” 林烬眼中精光暴射,愁云尽扫! 正愁国库空虚,苍朔竟送来如此厚礼! “哈哈哈!” 他畅快大笑:“苍统领,此乃大功一件!” “谢陛下!”苍朔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林烬看向侍立一旁的吴峥:“吴统领,速带人往城外交接,银两悉数入库!” 他略作停顿,补充道:“另,各遣一千玄甲军进驻安平、集宁二城,凡违法乱纪者,杀无赦!” “臣领旨!” 吴峥单膝跪地,领命而去。 林烬踱至御书房外,负手而立,秋风微凉拂面,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血莲宗……究竟藏身何方?” 他低声自语。 这时,海公公悄然上前,为林烬披上一件御风大氅,轻声道:“陛下,天凉了。” 林烬微微耸肩,未置一词。 海公公脸上掠过几分犹豫,嘴唇翕动数次,终于鼓起勇气道: “陛下可是为血莲宗巢穴忧心?老奴……或有一愚见。” “哦?” 林烬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射向海公公:“说来听听!” 海公公躬身道:“陛下,血莲宗再是神秘,终究身处江湖,既是江湖,便非铁桶一块。依老奴浅见,最直接之法,莫过于——悬赏!” “悬赏?” 林烬眼底锐芒一闪。 “正是。” 海公公续道:“重伤之下,必有勇夫!陛下只需昭告天下,设下重赏,血莲宗老巢,必如探囊取物!” 林烬略一颔首:“言之有理!” 与其坐困愁城,不如让整个江湖替自己寻人。 只是…… 这赏赐,该当何物? 寻常金银,对高阶武者,吸引力恐有不足。 “陛下可是在思虑酬劳之物?” 海公公察言观色,再次开口。 林烬深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你还有主意?” “陛下,这酬劳未必非得是实物。” 海公公垂首道:“凌大人与苍统领皆为大宗师巅峰,武道绝顶,他们的一份人情……或许比任何珍宝都更令人心动!” 刹那间! 林烬豁然开朗! 是极! 若能提供血莲宗位置,便可获得一位巅峰大宗师的倾力相助一次! 此等承诺,堪称无价! “哈哈哈!” 林烬放声大笑,重重拍了拍海公公的肩膀:“海公公,此策甚妙!记你一功!” “能为陛下分忧,是老奴天大的福分。” 海公公惶恐后退。 林烬目光如炬,威严之声在殿前回荡:“传朕旨意!” “血莲妖宗,行禁忌邪术,残害无辜少女,天理难容,实乃江湖之耻!” “凡能提供血莲宗确切巢穴者,可得当世绝顶大宗师苍朔一次鼎力相助!上穷碧落下黄泉,刀山火海亦不辞!君无戏言!” …… 夜半子时。 一处终年血雾弥漫的幽深峡谷。 一名身着华贵锦衣的俊朗青年,无声无息的凭空显现。 周身感知不到丝毫真气波动,宛如凡人。 他手中折扇轻摇,眼帘微垂,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面前两道战栗的人影。 柔和却带着刺骨寒意的话音,毫无征兆的响起: “任务失败的后果……尔等,可清楚?” 第36章 其他人,怎及秦爱卿万一? 殿外。 燕惊雪如标枪般挺立的身躯骤然一僵。 她那张常年冷若冰霜的绝美面容,几不可察地一颤,一抹难以抑制的霞色悄然攀上双颊。 随着殿内传来的声音愈发高亢激越、婉转缠绵。 那抹霞色迅速蔓延至耳后颈间,灼的细腻肌肤微微发烫。 稳如磐石的下盘,竟感到一丝虚浮,足尖下意识的碾了碾地面。 挺直的腰背绷的比玄铁更紧,每一寸线条都透着一股强自压抑的僵硬。 眼角余光不受控制的扫过身后紧闭的殿门,一个念头难以抑制的钻入脑海。 陛下…… 竟如此神勇…… 那令人面红耳赤的交响,一直持续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燕惊雪深深吸气。 试图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气息却依旧微促。 握剑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了几分,竟比经历一场生死鏖战更耗心神。 龙榻上。 云收雨歇。 林烬看着怀中人儿那餍足后慵懒如猫、面若桃花般的娇颜,眼中满是宠溺。 指尖轻柔的拂过她滑腻的脸颊: “爱妃好生歇息,朕让御膳房送些滋补的膳食过来。” 他起身。 利落的披上玄色龙袍,束紧腰带,唇畔噙着一缕意犹未尽又意味深长的笑意,回头低语道: “好好补充体力,今夜……继续!” 锦被之下。 苏晚晴闻言,羞得嘤咛一声,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入被中。 吱呀—— 听到宫门开启的声响。 燕惊雪迅速收敛心神,快步上前,垂首抱拳行礼:“陛下。” 然而。 低垂的眼睫下,目光下意识的避开龙颜,颈侧残余的薄红尚未完全褪尽。 那持续了一个时辰的靡靡之音,其灼人的热度仿佛仍黏在耳廓,挥之不去,搅得她心湖微澜。 “吴统领与海公公已在宫外恭候多时。”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维持着一贯的冰冽质感。 林烬点了点头:“传旨御膳房,备些精致温补的膳食,速速给苏贵妃送来。” “遵旨!”燕惊雪领命离去。 林烬步出坤宁宫门。 早已候在阶下的吴峥,身披沉重的墨钢麒麟甲,踏着坚实如擂鼓的步伐上前。 精铁甲叶摩擦碰撞,发出铮然锐响! 他单膝跪地,声如洪钟:“启禀陛下!地脉玄铁锭已悉数运抵新工部司库房!” “三阴锁魂阵中罹难女子,臣已安排妥当,尽数入土为安,其亲属亦按例发放了丰厚抚恤。” 林烬面露赞许,略一颔首:“做的很好。” 随即。 视线转向侍立一旁、神色略显异样的海公公:“你也有事?” 海公公连忙深深躬身,嗓音里压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紧绷: “回陛下,秦首辅于御书房外等候,说要……面见陛下!” “哦?” 林烬眉峰微挑,唇线扬起几分玩味:“他一个人来的?” 海公公欠身应道:“回陛下,是的。” 林烬轻笑一声:“呵,倒是胆量不小。” 他抬眼望向头顶近乎圆满的月轮:“走,瞧瞧这老匹夫想耍什么花招!” 御书房外。 林烬远远便见一道孤影伫立殿前。 除了老贼秦嵩,还能是谁? 秦嵩也瞧见了林烬,眼底阴鸷之色一闪即逝,旋即装模作样的拱手:“参见陛下。” 林烬眼皮都未抬,径直掠过他,踏入御书房。 秦嵩直起身,苍老的面容上毫不掩饰不悦,紧跟着走了进去。 看着龙椅上悠哉品茗的皇帝。 他开门见山:“敢问陛下,老臣可有罪?” 林烬嘴角微不可察的一抽,心中暗骂:“老不死的东西,有没有罪你自己不清楚?” 面上却不动声色。 缓缓放下茶盏,故作疑惑:“秦爱卿此言何意?” 秦嵩喉间滚出沉冷的质问:“陛下为何遣锦衣卫封了老臣府邸?总该给老臣一个交代!” 面对权臣逼问。 林烬毫不紧张,慵懒的靠向椅背:“秦爱卿误会朕了。” 他直接在光滑的龙案上不疾不徐的敲击着,语重心长: “方才宫中潜入刺客,身手了得,虽斩其一臂,却未能毙命,此獠必匿于皇城某处。” “秦爱卿乃国之柱石,朕忧心刺客危及爱卿安危,故派人……保护。” 话音落,御书房内一片沉寂。 秦嵩盯着林烬那张异常“真诚”的脸,几乎要信了这鬼话! 他强压胸中怒意:“陛下多虑,老臣尚能自保……” “那可不行!” 话未说完便被林烬断然截住:“秦爱卿万不能有半点闪失!那刺客身法诡谲,指不定……此刻已潜入爱卿府中。” 他话中暗藏机锋。 秦嵩宽大袖袍下的手猛然攥紧,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瞬间失去血色,惨白如骨。 明知林烬意有所指,却无从辩驳—— 只怕越描越黑! 数息沉默。 秦嵩终是微微拱手,吐字平缓的听不出半分波澜: “陛下如此厚待,老臣惶恐,然则,同为大渊臣子,若那此刻目标是其他同僚……” “其他人……” 林烬眼皮微抬,语气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怎及秦爱卿万一?” “可……” “爱卿放心。” 林烬不容置疑的截断,指腹漫不经心的摩挲过龙案边缘: “锦衣卫只为护你周全,绝不踏入府门半步,若府中有事,尽管差遣他们去办,若有半点差池——” 他字字陡然淬上寒冰:“爱卿只管来找朕,朕定严惩不贷!” 龙椅上。 林烬扶额,眉宇间似有倦色。 秦嵩牙关紧咬,怒火三丈!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软禁与监视! 若此刻撕破脸,冒犯天威,侍立一侧的吴峥恐怕立即便会出手! 一念及此。 他眸底汹涌的狠厉很强行压下,化为恭敬一揖:“陛下思虑周全,老臣……谢恩。” 眸中一道幽光微闪即逝,快的令人难以捕捉: “爱卿能体察朕心,朕心甚慰。” 他随意摆了摆手,倦意更浓:“若无事,便退下吧,朕乏了。” 秦嵩草草一揖,动作僵硬。 旋即猛地转身,宽大袖袍带起一阵冷风,大步离去。 盯着那拂袖而去的背影。 林烬嘴角缓缓弯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屈起的手指在冰冷的龙椅扶手上一下下轻叩: “呵,这般能忍……” 如此步步紧逼,秦嵩竟能咽下这口气。 再思及他此前在朝堂上那副置身事外的闲散姿态,林烬心中警兆更盛—— 这老贼,要么图谋至深,要么…… 援兵将至? “陛下。” 海公公趋步而入,低声道:“苍统领求见,他……似乎负了伤!” 第35章 你究竟还藏着多少张底牌? “慌什么!” 秦嵩沧桑的双眸微睁。 面对管家的禀报,他神色自若,仿佛事不关己。 他徐徐坐直身体,挥手屏退两侧的侍女,唇边凝着一缕意味深长的笑意。 “小皇帝让锦衣卫封了老夫的府邸?那便证明影子得手了。” 他略作停顿,轻呷一口茶水,悠然道:“真想看看小皇帝此刻的表情……这便是得罪老夫的下场!” 或许。 林烬此时正抱着苏晚晴的尸体,痛哭流涕呢! 秦嵩离座。 负手踱至窗前,指腹轻缓摩挲着雕花窗棂,语调平静无波: “锦衣卫包围府邸,可曾传话?” 管家话音发颤:“回……老爷,锦衣卫指挥使凌鸿说,奉陛下旨意,封锁首辅府,除……除了老爷您,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出入府邸,违令者……斩!” “呵。” 秦嵩老眼一眯,冷笑出声:“这是要逼老夫进宫啊,你越急,老夫偏不去!急死你,哈哈哈!” 他放肆大笑,积郁多日的闷气一扫而空! 这段时日处处被林烬牵着鼻子走,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岂能不痛饮这快意! 得意之情尚未消散。 “嗖——!”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遽然响起。 空气中随之弥漫开一股隐晦且刺鼻的血腥味。 秦嵩眉头紧锁,霍然转头望去。 只见影子单膝跪地在厅中,左臂齐肩而断,仅用右手死死捂住断臂创口,鲜血仍从指缝中汩汩涌出! 秦嵩脸色骤变:“这是怎么回事?!”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头! 影子乃是宗师境界的高手! 按理说。 趁小皇帝处理政务、不在后宫之时,潜入宫中刺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本该是易如反掌之事。 怎会落得如此重伤,连手臂都…… 难道…… 影子声线嘶哑虚弱,仿佛用尽最后气力挤出几个字:“后宫……有高手……很强……” 余音未落。 他两眼一黑,身躯颓然倒地,彻底昏死过去。 秦嵩盯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影子。 眉宇间凝结的凝重几乎化为实质,更深处翻涌着难以压制的恐慌。 方才他还沉浸在影子得手、小皇帝暴怒封府的臆想中洋洋得意。 此刻看来。 那份得意简直成了赤裸裸的自取其辱! 府墙外。 锦衣卫沉重如雷的步伐声轰然作响。 整齐划一,如同催命的鼓点,狠狠擂在他的心坎上,让他从混乱的思绪中猛然惊醒! 他眼中厉色一闪。 体内雄浑真气瞬间奔涌而出,精准的封住影子断臂处那骇人的创口,暂时止住了喷涌的鲜血。 随即。 他转向一旁魂不附体的管家,语声冰冷的如同腊月寒冰: “带他去后院密室!没有老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违者——死!”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刺的管家浑身一颤。 管家眼神空洞。 闻言如遭雷击,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惶恐。 他慌忙点头如捣蒜。 几乎是连拖带拽的将昏迷的影子架起,踉踉跄跄的退出了这令人窒息的暖阁。 暖阁内重归死寂。 秦嵩紧握的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指节泛白,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眸底翻腾的杀意浓烈的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要将这空气都冻结成冰: “林烬……好一个林烬!你究竟还藏着多少张底牌?!” 他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带着刻骨的寒意。 能被影子称作高手,并令其付出断臂惨重代价逃回的,必然是宗师级别的存在! 吴峥身为玄甲禁军的统领,职责在身,不可能镇守后宫。 而凌鸿…… 若真是这位大宗师出手,影子绝无生还的可能,更遑论仅仅断臂! 如此推断…… 除了这二人,林烬身边,竟还潜藏着一位不为人知的宗师强者! 数息之间。 秦嵩强行将胸中翻腾的惊疑、挫败和滔天怒火死死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 那苍老的脸上,竟一寸寸扯出一抹阴森诡异到令人心悸的笑容,如同毒蛇吐信: “呵……” “既然你这般急着要见老夫……好!老夫便满足你!” 低语声未落。 秦嵩猛地甩袖,背负双手,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绝气势,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暖阁,身影瞬间没入门外压抑的阴影之中。 …… 坤宁宫。 林烬步履从容,踏入宫门。 目光扫过四周如临大敌、严密布防的凤翎卫,以及始终如一尊冰雕般伫立在寝殿门口的燕惊雪。 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如此铜墙铁壁、密不透风的防御。 除非刺客活腻了想自寻死路,否则绝无可能再近分毫! “参见陛下!” 见林烬驾临,燕惊雪按剑快步上前,躬身行礼,动作干脆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肃杀。 林烬随意摆了摆手:“苏贵妃,可好些了?” 燕惊雪恭敬回禀:“太医已为娘娘请过脉,娘娘乃受惊过度,所幸凤体并无大碍,方才饮下安神汤,现已歇息。” 林烬略一颔首,不再多言,只一挥手,侍立两侧的凤翎卫便如潮水般无声退下。 他推门,独自踏入寝殿。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安神香气。 龙榻之上。 苏晚晴呼吸均匀悠长,恬静的睡颜在透过纱帐的微光中更显绝美,恍若一幅精心绘制的仕女图。 林烬唇线微弯,悄然扬起一抹温煦的弧度。 他放轻脚步。 行至榻边坐下,动作轻柔的如同怕惊扰了易碎的梦境。 指尖小心翼翼的拂过她略显凌乱的鬓角,将那几缕乌黑柔顺的青丝理顺,又仔细的将滑落的锦被向上拉了拉,严严实实的盖在她肩头。 或许是因为穿越者的缘故。 在林烬看来,苏晚晴就是他的女朋友。 而对女朋友好。 是一个男人最基本、最理所应当的素养! 况且! 倘若没有苏晚晴,清宁恐怕也不会冒险求救。 自己也不会发现揽月阁地下的血池,更看不懂西域文字,知晓三阴锁魂阵的情况。 无论于私情之牵绊,还是于公义之贡献。 都乃大功一件! “嗯……” 一声微弱的嘤咛响起。 或许是感知到了那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苏晚晴修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缓缓睁开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 “陛下。” 她嗓音带着初醒的慵懒,胳膊微撑,想要坐起。 林烬手掌轻按在她肩头,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将她重新按回锦衾之中,关切低语: “感觉好些了?” 苏晚晴嘴角漾开一丝甜美的笑意,轻轻点头: “劳陛下挂心,臣妾真的无碍。” 她稍停片刻,眼波流转间又问道: “陛下的政务……都忙完了?” 林烬点了点头。 他俯下身,细心的将滑落的锦被向上拢了拢,在她光洁的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温声道: “安心睡吧,朕就在此陪……” 话音未落。 苏晚晴眼底倏然掠过一丝狡黠与炽热的光彩! 双臂如灵蛇般瞬间环上林烬的脖颈,温软的香舌紧随其后,大胆的撬开了他的唇齿。 更甚者。 一只柔荑悄然滑下,精准的撩拨过林烬腰腹间的敏感之处,引得他身躯骤然绷紧,一阵难以自抑的颤栗直冲头顶! 轰! 恰似一点星火猝然坠入铺满干柴的深谷,烈焰瞬间腾空而起,焚尽所有理智! 两人的衣衫几乎在呼吸之间被剥离,散落一地。 宽大的龙榻之上,锦被剧烈的翻涌起伏。 苏晚晴婉转娇媚的莺啼与低泣开始交织回荡在空旷的寝殿内。 那蚀骨销魂的声响,丝丝缕缕穿透了厚重的殿门…… 第34章 地脉玄铁锭! 朱钧神色倏然凝重。 “千头万绪,牵扯甚广,户籍、徭役等民政事务尚算平稳,唯独……这财政一项,有些棘手。” “哦?” 林烬剑眉一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财政如何棘手?” 国之命脉,在于财赋,此事绝不容有失! 朱钧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缓下去,字字千钧: “回陛下,户部账目业已清查完毕……国库,已然亏空,所存现银,堪堪……不足十万两。” “如此之少?!” 林烬眼睑猛地一颤。 显然这数目远超出他的预料。 堂堂大渊皇朝,岁入何止千万,府库竟窘迫至此! “户部历年所收税银……” 朱钧的嗓音艰涩无比:“皆被以种种隐秘手法转移殆尽,账目难寻踪迹,根本无法追查。” 林烬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这些银子,除了填了秦嵩那老贼的无底洞,还能流向何处? 否则。 泱泱大国的府库何至于如此寒酸! “先前查抄刑部尚书府邸及京都数家富商所得银两呢?”林烬追问。 朱钧立刻回禀:“启禀陛下,彼时所得银钱,已尽数用于紧急采买粮草,充实官仓,每一笔支用皆有明细账册可查,现已悉数入库封存。” 林烬下颌线条赫然绷紧! 粮食! 这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单是那一万大雪龙骑及战马辎重,恐怕就已耗去了官仓泰半存粮。 念及此。 林烬视线如冷电般钉在郭振豪身上,语速陡然加快:“曲辕犁进展到哪一步了?” 郭振豪连忙躬身:“启禀陛下,臣已召集能工巧匠,正全力赶制曲辕犁,不过……” 他话语微顿,面有难色的补充道: “犁铧、犁壁等关键部位对硬度要求极高,眼下所用普通生铁或熟铁,极易断裂,难以胜任。” “而一些特殊铁钢,不但成本高昂,且优先供给兵部军械,臣……不敢擅专。” 林烬指节无意识的叩击龙纹案面,眉宇间凝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以大渊现有工艺。 将生铁淬炼成足够坚硬的金属并非不能,但需反复锻打,耗时耗力,周期漫长。 如此效率,想在短期内批量制造曲辕犁,开垦荒地—— 无异于痴人说梦! “此等难题……” 林烬沉吟着开口,思绪飞转:“待朕……” 【叮——】 未及说完。 一道冰冷的提示音毫无预兆在他脑海炸响: 【恭喜宿主巡视集宁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鉴?】 林烬眼底精光暴涨! 集宁城既已掌控,便意味着安平城的血池阵眼已彻底覆灭—— 否则大雪龙骑绝不会分兵集宁。 “点亮!”林烬心念电转。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鉴:集宁城!】 【获得奖励:地脉玄铁锭·百方!】 “嗯?” 林烬眉峰微挑,眸底掠过一丝疑惑。 以往点亮图鉴,所赐多为精兵强将,再不济也是粮食或能人异士。 此番集宁城,竟无军队,亦无额外助力? 这结果,难免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失望。 随即。 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角落静卧十个木箱,长三尺六寸,宽一尺八寸,高一尺二寸。 榫卯咬合严丝合缝,外箍两道熟铁条加固防裂。 林烬手腕一翻,熟铁条应声而落。 掀开箱盖的刹那—— 寒气如实质般扑面! 十方玄铁锭如墨玉列阵,静静躺在箱中。 锭面云纹流转不息,丝丝缕缕地脉之气缭绕其上,仿佛刚从大地深处采掘而出。 “这是……” 林烬瞳孔骤缩,饶是帝王心性,此刻也不禁目瞪口呆。 意识探手。 一股冰彻骨髓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那沉甸甸的分量感清晰无比。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散了失望! 林烬心花怒放,几乎想仰天大笑:“统子啊统子!若你能化为人形,朕定要好好‘宠幸’于你!”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雪中送炭! 地脉选铁锭! 单听名号便知不凡! 这无与伦比的坚硬质地,若能锻造成曲辕犁的犁铧犁壁…… 开垦荒地,翻耕沃土,效率何止倍增,简直易如反掌! “陛下?” 耳边传来朱钧试探性的轻呼。 他疑惑的看着龙椅上时而凝神、时而唇角抑制不住上扬的皇帝,心中忧虑渐生: “您……龙体无恙否?” 林烬猛然回神,意识抽离藏兵界。 他毫不掩饰嘴角畅快的笑意,随意的摆了摆手,灼热的视线已锁定郭振豪: “郭爱卿,你方才所言,最大难处可是犁铧等处的金属硬度不足?” 郭振豪虽不明所以,仍恭敬答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嗡—— 轰隆! 话音未落,林烬袍袖一挥! 一个沉重的木箱凭空乍现,裹挟着风雷之势轰然砸落在朱钧与郭振豪面前! 剧烈的气浪瞬间席卷御书房,烛火疯狂摇曳,光影乱舞,案几上的奏章都被掀飞几页。 “看看此物。” 林烬语调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振豪心脏狂跳。 强压惊骇,小心翼翼的趋前两步。 他颤抖着手打开箱盖,箱内码放整齐、泛着幽冷寒光的金属锭映入眼帘。 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然而! 当他双手用力捧起一块玄铁锭的瞬间。 那远超预料的恐怖重量让他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失声惊呼: “天!好沉!” 这一方铁锭,怕不下三十斤! 林烬缓步上前。 屈指轻叩那泛着幽寒光泽的铁锭: “此乃地脉玄铁锭,质地非凡,坚逾精钢,以此打造曲辕犁之犁铧犁壁,可有把握?” “有!太有了!” 郭振豪毫不犹豫,声调因激动而拔高。 他反复摩挲着铁锭,如获至宝:“按图纸估算,一架曲辕犁的金属部件需熟铁二十余斤,此锭算上损耗,刚好可成一架!” 他瞥了一眼面前木箱:“一箱十锭,便是十驾!”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深意:“十驾?杯水车薪耳。” 他目光陡然锐利。 “郭爱卿听旨!” “不惜代价,日夜赶工!七日内,朕要见到一百架曲辕犁!所需人手、物料,着户部与锦衣卫倾力配合,若有延误,严惩不贷!” 郭振豪闻言,脸上喜色一僵,刚想提玄铁数量…… 林烬已洞悉其虑,朗声笑道:“玄铁锭,管够!稍后自有专人送至工部司库房。” 郭振豪心头巨石落地,狂喜之情溢于言表,扑通一声跪倒: “臣叩谢天恩!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 林烬微微颔首,眼风扫过朱、郭二人:“莫负朕望。” 朱钧与郭振豪对视一眼,誓言铿锵如铁:“臣等,万死不辞!” …… 与此同时,秦府。 暖阁内熏香袅袅,秦嵩斜倚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两名容貌姣好的侍女跪坐两侧。 一人纤纤素手力道适中的揉捏着他的肩膀,雪白柔荑在锦袍间若隐若现: 另一人则小心地将剥好的、连皇宫都罕见的珍异果肉送入他口中。 手边的紫砂壶中,贡品茗茶发出氤氲热气。 此间安逸奢靡,远胜深宫帝王。 “砰——!!!” 一声巨响。 厚重的雕花木门被管家以近乎撞的力道猛然推开! 管家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了进来。 面无人色,额上冷汗涔涔,开口时,每个字都带着剧烈的颤音: “老、老爷!大、大事不好!锦……锦衣卫!把……把咱们府邸……围、围的水泄不通了!!” 第33章 剁碎,喂狗! 坤宁宫前庭,烟尘未散。 雕梁宫门被巨力轰塌半边,碎石断木狼藉一地。 空气中刺鼻的粉尘味里,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令人心悸的阴冷。 林烬眼神如电,刹那锁死正殿门前。 数名面无人色的宫女,正簇拥搀扶着中央那道单薄身影—— 苏晚晴。 她背抵蟠龙金柱,脸色惨白,绝美的容颜残留着惊悸,光洁的额头沁满冷汗,几缕发丝凌乱贴在颊边。 身体微颤,全靠意志强撑才未软倒。 殿门内外,百余名凤翎卫已列开阵势。 银翎轻甲在尘雾中泛着寒光,腰间利剑尽数出鞘,冰冷的锋芒斜指地面,警惕的封锁着每一寸空间。 “爱妃!” 林烬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掠至苏晚晴面前。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一把将惊魂未定的人儿揽入怀中。 撞入那熟悉而坚实的胸膛,苏晚晴强撑的坚强顷刻瓦解。 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 她整个人扑进林烬怀里,纤细手臂死死环住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那绣着金线的龙袍前襟。 压抑的呜咽再也无法抑制,化作断断续续的抽泣。 “陛下……陛下……” 她语不成调,浸透了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臣妾……臣妾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没事了,朕在。” 林烬放柔语气,强压下胸腔翻腾的滔天怒火。 他一手紧紧圈住她颤抖的身体,另一只手温柔而坚定地、一遍遍抚过她的背脊,试图将那深入骨髓的惊惧熨平。 “燕惊雪何在?!” 林烬眸光如鹰隼般扫过全场。 声线陡然淬冰,蕴含着天子一怒的威压。 一旁的海公公早已魂飞魄散,冷汗浸透后背,连滚带爬的上前,嗓音发颤: “回……回陛下!方才……黑影!凭空出现,直扑娘娘!若非燕大人挡下……娘娘她……燕大人令我等护驾,追刺客去了!” 断续的话音落下。 坤宁宫前死寂一片,只余苏晚晴压抑的啜泣与凤翎卫警戒时甲叶的轻响。 林烬胸腔里翻涌的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苏晚晴久居深宫,温婉娴静,何曾与人结怨? 这戒备森严的宫禁之内。 能如此胆大包天、手段诡异、目标明确的行刺当朝贵妃—— 除了那老贼秦嵩,还能有谁?! “好……好的很!” 林烬吐字如九幽寒风刮过,每个音节都似冰锥刺出,带着砭人骨髓的森然。 眼底深处,那座名为愤怒的火山,轰然喷发! “嗖——!” 破空声乍响,凌鸿人已倏然显现! 眼望狼藉现场,心头剧震,慌忙抢步上前跪倒: “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请陛下恕罪!” 林烬看也未看他,话语如同寒铁摩擦,字字从齿缝迸出: “率锦衣卫,即刻封锁首辅府!” “除秦嵩老贼,凡有擅动出入者——斩!” 凌鸿身躯猛颤。 他从未见过陛下如此骇人的怒意,当即抱拳领命,声如金铁:“臣遵旨!” 余音尚在。 人已化作一道残影疾掠而去。 林烬对凌鸿的离去置若罔闻,手臂一紧,稳稳托住苏晚晴纤腰,大步踏入寝宫,同时冷声抛向海公公: “传太医,速备安神汤药!” “遵旨!” 海公公躬身应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将苏晚晴扶至龙榻坐稳,林烬掌心贴于她背心,一股温润浑厚的真气徐徐渡入,梳理着她紊乱的经脉。 他刻意放轻语调: “爱妃,可好些了?” 苏晚晴抬眸,眸底水光潋滟,尽是感动: “劳陛下挂心,臣妾无碍了。” 林烬抬头,指尖轻柔拂过她微乱的鬓发: “稍后饮了安神汤,好生歇息。” 苏晚晴温顺颔首,柔声道: “陛下宽心,国事为重,臣妾这里无妨,您去忙便是。” 林烬深深看她一眼,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印下一吻,旋即转身。 踏出宫门。 一道人影如雪落无声,单膝跪地: “臣护卫失职,请陛下责罚!” 正是燕惊雪。 林烬未回头,负手立于高阶之上,字句寒彻骨髓: “人呢?” 燕惊雪沉声回禀: “回陛下,刺客身法诡谲,尤其擅长逃遁,臣……未能追上。” 她微顿,指向阶旁一物:“但,臣斩下了他左臂。” 林烬冷眼扫去。 一条断臂横陈石阶,切口平滑如镜,森白的骨茬在血污中若隐若现。 鲜血汩汩涌出,断臂竟还在微微抽搐,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压过了空气中的粉尘。 殷红蜿蜒流淌在白玉阶上,触目惊心。 “剁碎!” 林烬眸中寒芒如冰刃,字字淬毒:“喂狗!” “遵旨!”燕惊雪应声铿锵。 能在燕惊雪剑下遁走,必是宗师。 如今断臂重伤,实力大损,已是丧家之犬,不足为虑。 秦嵩既知坤宁宫有强援,但凡有脑,便不会再遣人送死。 林烬收敛心神。 指尖微抬,一股浑厚气劲虚托,将燕惊雪扶起,声调转温: “起来,此事非你之过,护好贵妃便是。” 燕惊雪身形挺直如枪,声震金玉: “陛下放心!凤翎卫在,贵妃娘娘万安!” 片刻后。 林烬返回御书房。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朱钧与郭振豪已跪候在门前。 林烬目光扫过二人,唇角微扬: “平身,两位爱卿有事奏禀?” 朱钧神色微讶,试探道: “陛下……不是您传旨召臣等觐见?” 林烬这才恍然,轻咳一声: “进来说话。” 落座龙椅,林烬眼锋转向朱钧: “朱爱卿身兼刑部、户部二职,两头奔波,可还支应得开?” 朱钧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躬身回禀: “启禀陛下,刑部上下已厘清积弊,秦嵩余党尽数肃清,运转如常。” “只是这户部……” 第32章 凤翎卫!燕惊雪! 林烬叩击龙案的手指骤然一僵。 安平城,成了! 念头电闪而过。 然而。 大雪龙骑虽已掌控安平城,但并不代表三阴锁魂阵那至关重要的血池阵眼已被摧毁。 不过。 以苍朔大宗师的通天手段,揪出那阵眼所在,绝非难事! “点亮!”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心念如铁。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图鉴:安平城!】 【获得奖励:两千凤翎卫(附:宗师指挥使·燕惊雪)】 系统的提示音依旧冰冷的不含一丝情绪,却让林烬的心脏猛地一撞! 凤翎卫? 以凤为名…… 听来便知绝非凡品! 藏兵界内,景象骤变。 两千道身影无声矗立。 她们身披银辉流转的轻甲,肩甲与护心镜处勾勒着抽象的火焰翎羽纹路,既显凤凰尊贵,又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腰间清一色悬着三尺青锋,剑鞘古朴,寒芒内蕴。 人人身姿挺拔如松,眸光如电。 六品武者的浑厚真气在她们周身隐隐流转。 两千人的气息浑然一体,汇成一片令人心悸的磅礴气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立于阵首的女子,瞬间攫取所有视线。 她身量极高,双腿修长笔直,一身银翎轻甲衬的身形愈发飒爽英挺。 容颜绝美,冰肌玉骨,眉眼间却凝着霜雪般的冷冽与沉静—— 正是宗师指挥使,燕惊雪! 她并未持剑在手。 但那柄悬于纤腰的长剑,本身就如同一道待发的惊雷,宣告着其主人的恐怖实力。 “全是女子?” 林烬扫过这支清一色由女子组成的劲旅,眉宇间非但没有半分轻视,反而掠过一丝难掩的惊骇! 尤其是那凤翎卫指挥使—— 燕惊雪! 她体内隐隐散发的宗师之势,竟与吴峥相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若这两人当真放对厮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林烬的意识缓缓从藏兵界抽离,轻吁一口气,剑眉却微微蹙起。 凤翎卫实力毋庸置疑,堪称精锐中的精锐,但人数毕竟有限。 若令其披坚执锐,冲锋陷阵,开疆拓土,恐非最佳之选。 而论及情报刺探,锦衣卫的能力犹在她们之上…… 一时间。 这支强大而特殊的力量该置于何处,竟让林烬这位帝王也感到了几分棘手。 “陛下。” 恰在此时。 海公公躬身趋入御书房。 手中托着的紫檀木盘上,稳稳放着一只温润玉壶:“这是御膳房刚呈上的,贵妃娘娘特意吩咐,为您准备的滋补药茶。”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执壶,为林烬斟茶。 林烬执起温热的茶盏。 轻啜一口,药味微苦,却别有一番温润醇香在喉间化开。 他咂摸了一下嘴,心中暗笑: “这妮子……昨晚是朕不够卖力,还是她忧心朕的龙体被掏空了?啧,看来今晚得好好证明一下,朕这腰子……咳,龙精虎猛的很!” 言罢,又惬意地啜饮了一口。 “对了!” 倏忽间! 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劈开思绪,林烬猛地从龙椅上站起!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骇的海公公连同御书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扑通”一声齐齐跪倒,魂飞魄散! 那一刹那。 他们连自己埋骨何处都几乎要想好了! 林烬眼角余光瞥见瞬间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众人,心头掠过一丝哭笑不得的无奈。 “尔等皆跪着作甚?”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好笑:“平身!朕不过是想通了一桩事罢了。” “谢陛下隆恩!” 众人如蒙大赦,慌忙叩谢,这才战战兢兢的起身。 海公公更是悄悄抹了把额角的虚汗,心有余悸。 林烬低头。 看着手中那杯尚有余温的药茶,摇头失笑,低语中带着一丝促狭: “爱妃这茶,送的还真是及时啊!” 坤宁宫暗处。 一直有一支锦衣卫小队潜藏,守护苏晚晴。 但…… 锦衣卫终究是男子,长期蛰伏于深宫禁苑,于礼制、于行事,皆多有不便。 而这支凤翎卫,全员女子,武艺超群。 由她们戍卫后宫,岂非天作之合? “燕惊雪!” 林烬缓缓落座,语调沉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语毕。 便感应到一股森寒锋锐的气息掠过,一道高挑飒爽的身影已自殿外踏入。 她踏地无痕却带着一股迫人的锐气。 银翎轻甲勾勒出完美的身形线条,修长的双腿迈动间尽显力量与速度。 那张绝美的容颜如同覆着万载寒冰,眼神沉静而锐利,周身虽刻意收敛,仍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臣,凤翎卫指挥使燕惊雪,叩见陛下!” 燕惊雪行至御阶之下,单膝点地,动作干净利落,甲叶轻响,姿态恭谨却不失英武。 林烬满意的颔首,抬手虚扶:“燕爱卿平身。” 他目光如炬,直指核心:“即日起,着你率领凤翎卫全数镇守后宫,你需贴身护卫贵妃周全,不得有半分差池!” 燕惊雪抱拳领命,声如金玉相击:“臣,遵旨!” “海公公。” 林烬吩咐道:“带燕爱卿前往坤宁宫熟悉路径,同时,传朕口谕给凌鸿,命他将后宫中所有锦衣卫暗哨,即刻撤出!” “遵旨!” 海公公恭敬领命,侧身对燕惊雪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退出殿外。 林烬放松的靠着龙椅宽厚的椅背。 有凤翎卫镇守深宫,更有燕惊雪这等宗师贴身护卫苏晚晴。 虽不敢说就此高枕无忧。 但,最起码不需要担心秦嵩那老贼了。 接下来要做的。 就是尽快肃清余下三部的蛀虫,解决秦嵩老贼以及背后牵扯的江湖势力,将朝堂彻底掌控在手! “轰!!!” 一声地动山摇般的恐怖巨响毫无征兆的炸开! 整座御书房剧烈震颤,梁柱呻吟,灰尘簌簌而落,案上笔墨纸砚齐齐跳动! 林烬收敛思绪,眸中寒光暴射! 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出现在御书房外的廊下! 烟尘此时正扑面扬起。 “何处巨响?!”他的厉喝穿透烟尘。 话音未落。 一名锦衣卫如黑色疾风般裹着烟尘掠至阶前,单膝重重砸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惊怒: “启禀陛下!坤宁宫惊现刺客!其目标……直指贵妃娘娘!” “什么?!” 林烬脸色瞬间剧变,周身真气轰然爆发! 人已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流光,裹挟着滔天杀意,朝着坤宁宫方向狂飙而去! 第31章 漫天神佛也救你不得! “回老爷。” 管家毕恭毕敬的欠身道:“北境线报,那两名狼庭人已离大渊。” 秦嵩微微颔首。 算算时日,也差不多了! 此刻。 狼庭单于想必已得知使者被斩的消息,雷霆震怒在所难免。 届时。 陆地神仙的怒火降临,足以将那小皇帝彻底碾碎! 念及此。 秦嵩唇边浮起一丝冰冷的微笑,低语道:“看来,他的命数……已开始倒计时了。” 他踱至案几旁,悠然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眉宇间尽是志得意满。 “不好了——!” 一声仓皇的呼喊骤然撕裂宁静,惊得秦嵩手中茶水几乎呛出。 他抬眼望去。 只见一名亲卫连滚带爬闯入屋内,眼底瞬间凝起森然寒光。 强压怒火。 他周身气势弥散,声如寒冰:“说!” 亲卫扑倒在地,浑身抖若筛糠:“大……大人!揽月阁……地下……” “地下?” 秦嵩先是一怔,随即猛地醒悟,一股恐怖的真气轰然爆发! 四周烛火瞬间尽灭,身侧的案几“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他身影如电,一把扼住亲卫咽喉,语调淬着杀意:“地下,如何了?!” 三阴锁魂阵的阵眼位于揽月阁地下,至关重要! 亲卫面庞涨紫,艰难挤出断续的字句:“玄……玄甲禁军……毁了阵眼……炉鼎……全被他们带出……安葬了……” “操——!” 秦嵩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一声怒极的咆哮炸响,狂暴真气汹涌喷薄,将手中亲卫如破麻袋般狠狠掼出! 亲卫重重砸在墙壁之上,口喷鲜血,委顿于地。 “林烬小儿!你找死——!” 秦嵩目眦欲裂,厉声嘶吼! 三阴锁魂阵维系着圣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的关键! 阵眼被毁,炉鼎尽失。 没了这至阴之气的支撑,圣女怕是…… 熬不到下个月圆之夜了! 墙角处。 管家瑟缩着身子,如坠冰窖,连呼吸都死死屏住,生怕一丝声响便会引来灭顶之灾。 不知过了多久。 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终于逐渐消退。 然而秦嵩眸中的怒火与杀意,却如同淬炼万载的玄冰,丝毫未减。 “影子!” 裹挟着无尽戾气的低喝猛然炸响! 黑影无声无息的凝聚,单膝跪地于秦嵩面前,宛如一道没有生命的剪影。 “刘峰家眷,一个不留!” 秦嵩的声音冷硬如铁,字字浸满血腥。 若非刘峰深夜入宫告密,若非他将揽月阁捅给林烬…… 玄甲禁军怎会寻到那绝密阵眼? 这一切。 皆是刘峰自掘坟墓! “另外——” 秦嵩老眼危险的眯起,寒光迸射:“去趟皇宫,苏晚晴那贱婢,竟敢背叛老夫……她,也不必留了!” 林烬身边有大宗师凌鸿护着,暂且动他不得。 但苏晚晴…… 必须死! 前几日分身乏术,现在,便让林烬那小儿好好尝尝,亲眼目睹枕边人化作枯骨的滋味! 影子头颅微点,身影倏然一晃,如同被夜风卷走的残影,瞬间消散无踪。 秦嵩这才不疾不徐的转身。 目光落在嘴角溢血、气息萎靡的亲信身上:“即刻另觅隐秘之所,搜寻炉鼎,重布血池!” 亲信强忍剧痛,挣扎着挺直身体,嘶声道:“遵命,大人!” 秦嵩负手而立。 凝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指骨因用力过度而扭曲变形,发出瘆人的“咯咯”声,惨如白骨。 “林烬……” “坏我此等大事,漫天神佛也救你不得!” …… 翌日。 林烬慵懒的舒展筋骨,低头看向怀中玉人。 苏晚晴云鬓散乱,肌肤胜雪,犹带红潮,海棠春睡的模样惹人怜爱。 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昨晚着实缠绵至深。 苏晚晴不知为何分外主动,百般痴缠。 有些姿势差点让他当场失守,饶是前世那些知名老师的视频资料,也未曾见过。 “莫非……去了趟青楼,便开了窍?” 林烬收敛心神。 并未惊醒熟睡的美人,悄然起身,披上龙袍。 抬手揉了揉酸乏的腰背,长舒一口气,这才举步踏出寝殿。 他并未前往天渊殿临朝。 秦嵩那老贼告病在家,去了也是虚应故事。 御书房内。 海公公奉上一盏温热的安神醒脑汤。 林烬轻啜一口,只觉一股清气直透灵台,神思为之一振。 “陛下。” 凌鸿步履沉稳,快步入内,单膝点地行礼。 林烬摆了摆手,放下汤盏,剑眉微蹙:“老贼府上,可有异动?” 凌鸿起身,沉声道:“回陛下,府邸内外平静如常,未见丝毫异状。” 林烬指尖轻叩龙案,沉吟道:“奇怪……血池阵眼被破,老贼岂能不知?竟能忍下这口气?” 以秦嵩睚眦必报的性子。 越是这般风平浪静,越令林烬心头警兆暗生。 “不过……” 凌鸿上前半步,拱手禀报:“昨夜,前兵部尚书刘峰阖府上下,尽遭屠戮,死状……极其可怖!” “哦?”林烬眉峰一挑。 此事不言自明,必是秦嵩手笔。 自己夜探揽月阁,瞒不过那老狐狸的眼线。 他不敢明犯天威,便拿刘峰家眷泄愤,手段何其卑劣。 “罢了。” 林烬挥了挥手,语气淡漠:“着人妥善收殓安葬便是。” 刘峰依附秦嵩多年,其家眷亦非善类。 如今人死灯灭,恩怨自消。 凌鸿抱拳领命。 林烬缓缓起身,问道:“甄皓瑟目前没事吧?” 凌鸿回道:“自昨夜离开揽月阁,他便一直闭门不出,至今未踏出府邸半步。” “呵呵……”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 如此惜命,怕是已如惊弓之鸟,唯恐步了刘峰后尘,遭了秦嵩的毒手。 想到此。 林烬眼中掠过一丝玩味,悠然道:“传旨吴峥,调一队玄甲军,驻守侍郎府门外——好生‘护佑’甄侍郎周全!” 凌鸿窥见帝王唇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心下了然,当即躬身应诺,快步退下。 林烬又啜了一口汤,侧首吩咐:“宣朱钧、郭振豪觐见!” 海公公垂首应道:“遵旨!” 林烬双眸微阖,指节轻敲案几。 趁秦嵩告病蛰伏,须令朱钧以户部之力,速速将新工部搭建起来。 重中之重,乃是那曲辕犁,务必尽快督造! 云屏山后那片沃土,早已虚席以待。 “也不知安平城那头……苍朔处置的如何了?”林烬轻声道。 有大雪龙骑与大宗师坐镇,倒不甚忧心,只是…… 颇有些好奇罢了。 【叮——】 恰在此时。 一道冰冷而熟悉的电子提示音,仿佛洞悉了帝王心中所思,突然在林烬识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安平城,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鉴?】 第30章 大雪龙骑!苍朔! 林烬眼底精芒乍现! 随着户部与兵部的整肃,再加上新工部的成立,对皇城的掌控终于过半。 久未响应的系统终于再次有了反应。 “点亮!”林烬毫不犹豫的低喝。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皇城(局部)】 【获得奖励:一万大雪龙骑(附带大宗师统领:苍朔)】 “大雪龙骑?!” 系统提示音刚落,林烬瞳孔猛然一缩,呼吸都为之一窒! 他当即闭目凝神,将意识沉入藏兵界中。 甫一进入。 刺骨寒意便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眼前赫然是一片苍茫无垠的雪原,铅灰色的天幕低垂。 一万铁骑身披银灰色重铠,甲片上凝结着细密冰霜,在晦暗天光下泛着金属的冷硬光泽。 他们手持丈二龙骑槊,槊锋幽暗,仅是静止的姿态就透着一股撕裂一切的锐气。 清一色的五品武者! 万人真气外放,在雪原上形成一片沉重如山的无形力场,令人窒息。 配合那身重铠,六品武者亦难破防! 更令人震撼的是他们的坐骑—— 肩高近丈的北地龙驹披挂轻甲,肌肉虬结的四肢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战马鼻息喷出的白雾瞬间凝霜。 马蹄下,积雪被无形的气劲排开,形成一个个完美的圆形凹陷。 整支军队肃穆如渊。 一万股五品气势相互叠加、共鸣,凝聚成一个巨大的、搅动风雪的狂暴真气漩涡! 风雪在其周围狂舞扭曲,仿佛这片天地都在畏惧这支铁骑的力量。 铁骑军阵最前方—— 苍朔如山岳般端坐于龙驹之上,玄铁重甲凝霜覆雪。 他仅是静坐,周身弥漫的寒意便让方圆十丈内的风雪凝滞半空。 林烬双眸缓缓扫过这片银灰色的钢铁洪流,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满意。 此等威势! 足以碾碎当世任何胆敢挡在面前的敌人! “陛下?” 凌鸿见林烬突然沉默,疑惑的上前询问:“陛下,您吩咐臣即刻去哪?” 林烬意识从藏兵界中抽离。 随意的摆了摆手:“无妨。” 有了大雪龙骑和大宗师苍朔,那三阴锁魂阵的阵眼,也就不需要凌鸿出手了! 他眸光一厉,话锋骤转:“你方才说,揽月阁三楼的情况如何?” 凌鸿眼中寒芒闪烁,抱拳沉声道:“启禀陛下,刘峰所言句句属实,揽月阁确为情报中枢,三楼更是核心所在,而且……” 他略作停顿,语气愈发冰冷:“其组织严密,每月定时呈递密信审核,俨然已成国中之国!” 感受到林烬身上若有若无的恐怖威压。 凌鸿不自觉的挺直腰背,继续禀报:“至于培养女子渗透宗门一事,甄皓瑟地位有限,所知不祥。” 林烬背手而立,略一点头。 此去揽月阁,本就是为了验证刘峰情报真伪。 既然属实,其余细枝末节已无关紧要。 如今户部、刑部、兵部尽在掌控,纵使秦嵩还想如从前那般卖官鬻爵,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至于背后牵扯的江湖势力…… 当徐徐图之。 “朕知道了。” 林烬淡淡开口,眸底冷光流转:“派人盯住揽月阁,我要看到呈递的密信内容,另外,继续调查渗透宗门一事!” 凌鸿恭敬领命:“臣,遵旨!” 林烬转身望向清宁,眼神带着几分温和:“你可还有家人?朕可派人护送你回去。” 清宁闻言,娇躯一颤,当即跪伏在地。 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她声音哽咽,带着破碎的颤音: “回……回陛下,民女……不知父母何人,从小……跟着姑姑长大,可姑姑她……前些日子也去了……如今……民女已无家可归了……”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生怜惜。 林烬轻叹一声:“既如此,可愿进宫伺候娘娘?” “这……” 清宁看了眼苏晚晴,似有迟疑。 但想起方才险些命丧黄泉的场景,不由浑身战栗,重重叩首:“民女……民女愿意!谢陛下隆恩!” “好!” 林烬轻一颔首,转向凌鸿:“带她去尚宫局。” 目光中暗含深意。 凌鸿会意,抱拳应道:“臣遵旨!” 虽然清宁看似无辜,方才也确实险些丧命,但帝王心术,不得不防。 在入坤宁宫侍奉苏晚晴前,还需锦衣卫彻查其身世来历。 待安排妥当。 林烬携苏晚晴回宫,嘱咐她先回坤宁宫休息,自己则移驾御书房。 御书房内。 海公公恭敬奉上香茗。 林烬浅啜一口,蓦然沉声唤道:“苍朔!” 话音落下! 殿外陡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似有千钧之力,震的窗棂微微颤动。 紧接着。 一道巍峨身影踏入殿中,玄铁重甲在烛光下泛着冷铁幽光。 “末将苍朔,叩见陛下!” 声如洪钟,单膝跪地时甲胄铿锵作响。 周身散发的恐怖气场令殿内烛火剧烈摇曳,几欲熄灭。 海公公骇然失色。 身为四品武者的他,在这股威势面前竟连抬头都觉困难。 与凌鸿相比。 眼前这尊铁塔般的悍将,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伐之气,宛如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修罗。 林烬满意的打量着苍朔,精芒爆闪:“好!甚好!” 这位大宗师的威压丝毫不逊凌鸿。 而那身经百战的杀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苍朔听令!” 林烬神色一肃,威严道:“朕命你即刻率大雪龙骑前往安平、集宁二城,彻查三阴锁魂阵血池阵眼所在,凡参与者——” 眸中杀机暴起:“立斩不赦,夷其三族!” “末将,领命!” 苍朔右拳重重捶胸,甲胄相击之下震彻殿宇。 林烬大袖一挥,无形气劲将苍朔托起。 随即命其前往粮库整备军需,趁夜色疾驰安平城。 以大雪龙骑之迅捷,百里之遥,不过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林烬立于雕花木窗前。 双手负后,仰望着渐次放晴的夜空。 半轮玄月破云而出,清冷的月光为大地镀上一层银辉。 “秦嵩……纵使你与血莲宗勾连至深,这血池阵眼……” 他眸中寒星闪烁,唇角勾起一抹森寒彻骨的弧度:“也必成朕大雪龙骑初战祭旗之物!” …… 秦府内。 秦嵩身披名贵的云纹锦缎睡袍,慵懒的斜倚在紫檀木榻上。 一边把玩着青瓷茶盏,一边张开嘴等候侍女纤纤玉指递来的洗净葡萄,一派闲适之态。 “老爷。” 管家躬身入内,打破了这份安逸,神色凝重道:“出事了。” 秦嵩眉头微蹙,挥手屏退左右侍女,声调骤然转冷:“讲!” “凌鸿方才去了揽月阁。”管家低声道。 “哦?” 秦嵩眉峰一挑,浑浊的老眼倏然锐利如针:“刘峰这条狗,倒真是死有余辜!” 既然凌鸿能前往揽月阁,必是刘峰深夜面圣时吐露的机密。 “皇上可曾同往?” “据老鸨所言,一行三人,凌鸿对其一以‘公子’相称。” 秦嵩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若有所思:“三人?” 他眸色渐深,似在思索那神秘第三人身份。 管家垂首静立,不敢妄言。 片刻静默后。 秦嵩缓缓起身,锦缎睡袍滑落肩头。 他活动着脖颈,忽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查吧……反正那小皇帝……也活不了多久了。” 随手披上貂绒大氅,踱至窗前。 秋夜凉风拂面。 他忽然侧首问道:“狼庭那边……什么情况了?” 第29章 三才定位,百里为界! 话未说完。 灰袍宗师浑身剧颤,浑浊的瞳孔闪过一丝清明。 他嘴角扯出一抹惨笑,牙关猛然咬合。 “咔嚓——” 一声脆响,藏在齿间的毒囊应声而碎。 “嗤——” 一道腥臭的黑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 林烬身形急退,玄色衣袂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只见那灰袍宗师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转眼间只剩一具森森白骨。 黑血溅落之处。 青石地面竟被腐蚀出无数蜂窝状的孔洞,滋滋作响的白烟在石室中弥漫。 “好霸道的剧毒!” 林烬宽袖翻卷间,浑厚真气化作劲风,将迎面而来的毒血尽数扫开。 他眼底似有雷光劈落,冷声道:“能将武道宗师驯养成这般死士……那位少主的手段,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然而! 比起那位神秘莫测的少主。 更让林烬在意的,是传说中至阴之体的圣女。 他视线沉沉望向血池方向—— 那里翻涌的,才是这场阴谋真正的关键! 石室内一时死寂。 唯有血池中粘稠液体微微翻涌的声音。 苏晚晴指尖微颤,望向那些被铁链禁锢的少女,嗓音绷的发涩:“陛下,这些姑娘……” 林烬眸色一沉。 磅礴真气顷刻笼罩整个石室,片刻后沉重一叹:“经脉枯竭,魂魄已散……救不了了。” 他低头看向唯一尚有气息的杏衣女子。 并指如剑。 一道气劲凌空斩断铁链,随即化作柔和气息没入女子体内,护住她濒临崩溃的心脉。 “嗯……” 随着一声微弱的嘤咛,女子缓缓睁开双眼。 当她看清眼前环境时,本能的想要挣扎,却被苏晚晴温柔按住:“姑娘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 女子惊惶抬眼。 在看清苏晚晴温润如玉的面容时,蓦然呆住。 下一刻。 泪水决堤般涌出,整个人扑进苏晚晴怀中,放声痛哭。 林烬见状,额角青筋微跳,心中暗忖:“这丫头,莫不是看上朕的爱妃了?” 想到苏晚晴此刻女扮男装的模样—— 那清俊如谪仙的容颜,确实比他这个真龙天子还要俊朗三分,有人倾心倒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朕且问你!” 林烬上前半步,冷眸如淬寒冰:“方才为何独独将纸条递给她?就不怕遇上个好色嫖客?” 这揽月阁中寻欢的男子,哪有什么正人君子? 女子闻言。 泪眼朦胧的看了看林烬,又歪头端详苏晚晴,恭敬的跪在地上:“回陛下,应该没有女子会去青楼寻欢作乐吧?” 此话一出。 林烬身形微滞,剑眉微扬:“你早知她是女子?” 那女子虚弱的点点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般明显的女扮男装,很难看不出……” 她眼尾一掠,扫过苏晚晴的脖颈与胸膛。 林烬循着她示意的方向扫去—— 那里没有男子应有的喉结起伏,再掠过被束胸勉强压住的曲线,的确很难隐藏。 他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转身望向石壁上密密麻麻的西域文字。 “轰——” 只见他广袖一震,真气轰然化作五条狰狞金龙。 龙鳞闪耀间。 锋锐的龙爪宛如开天利刃,所过之处石壁寸寸崩裂,那些诡谲的文字转眼间化为齑粉。 “走吧。” 林烬收势而立,声线如淬寒冰。 苏晚晴搀扶着女子缓步前行。 经过血池时,她眼眶泛红的望着那二十六具苍白的身影。 纤指不自觉的收紧,却终究没有多问—— 她相信陛下自有决断。 穿过暗门,眼前景象令林烬瞳孔微缩。 谁能想到揽月阁纸醉金迷的背后,竟是这般阴森清冷的所在? 没有丝竹管弦,不见红袖招摇,唯有冷风穿巷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林烬负手而立。 沉声对附近巡逻的玄甲禁军道:“速传吴峥来见。” 不多时。 一阵铿锵的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 吴峥身着玄铁重甲,单膝跪地时铠甲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 “臣参见陛下!” 林烬抬手虚扶,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的寒意。 他简要将血池之事道来,说到那些惨死的女子时,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碾出: “将她们的尸体妥善收殓,择吉地安葬。” “传朕口谕,命朱钧即刻督办,着户部详查这些女子的籍贯亲属,每家发放白银百两,免除三年赋税徭役!” 吴峥抱拳应命:“臣遵旨!” 他留下四名精锐护卫,转身率领其余玄甲军踏入密室时,沉重的脚步声在石廊中回荡。 林烬仰首望天。 浓云如墨,将星月尽数吞噬。 这压抑的夜色,恰似他此刻的心境—— 阴沉的透不出一丝光亮。 数息过后。 林烬强行按下杂念,对着一侧的玄甲禁军沉声道:“护送娘娘回宫,不得有误!” “遵命!” 四名玄甲禁军抱拳应声,铁甲碰撞之声铿锵有力。 苏晚晴纤眉微蹙,玉手轻拽林烬衣袖:“陛下……” 林烬握住她微凉的柔荑,温声道:“爱妃先回宫,朕要去趟首辅府。” 说到此处。 他眸中寒芒乍现:“三阴锁魂阵的另外两处阵眼,还有那圣女的身份,秦嵩老贼定然知晓!” 他原想徐徐图之—— 毕竟! 秦嵩在朝中经营数十载,党羽遍布六部,根须早已深深扎进大渊皇朝的根基。 只有温水煮青蛙。 才能将秦嵩背后的底蕴以及势力一点点的逼出来。 但现在。 他不想等了! “扑通——” 一声闷响,打断思绪。 只见那名获救少女突然跪地,清冷的话音刺破寂静:“启禀陛下,民女或许知晓另外两处阵眼所在,以及……圣女身份。” 林烬眉骨如刀削。 一道柔和真气将少女托起:“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民女清宁。”少女盈盈一拜。 他陡然逼视,声如冰刃:“清宁,另外两处阵眼,在何处?” 清宁身子猛地一颤。 仿佛回忆起极恐怖的事,语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抖,却异常清晰的道:“安平城……与集宁城。” 林烬眉心拧出一道刻痕。 苏晚晴适时轻声道:“陛下,此二城皆在皇城以北,相距不过百里之遥。” “三才定位,百里为界……” 林烬低声自语,双眸金焰灼灼,锁住清宁:“此事非同小可,你可确定?” 清宁脸色瞬间煞白:“民女……民女不敢断言必是阵眼……” 她咬紧下唇,指甲几乎嵌入皮肉:“那日他们以为民女昏迷,谈话中……确凿提到安平、集宁二城……” 林烬眸底金芒骤亮,周身真气如怒涛翻涌。 既已知晓方位。 不管那两处是否是阵眼,是否有活口,都必须查清楚! “那圣女呢?”林烬追问。 清宁说道:“民女只听过他们提起‘血莲宗’三字。” “血莲宗?” 他神色凝重,这个宗门他闻所未闻。 霎时间,夜风骤起。 凌鸿如鬼魅般现身,单膝跪地:“陛下,揽月阁三楼之事已查清楚。” 林烬眼中精光一闪:“来的正好!朕要你即刻去……” 话音未落。 一道清脆的系统提示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叮——】 【恭喜宿主皇城掌控度达到:60%!】 【是否立即点亮局部图鉴?】 第28章 想死?朕准了吗? 只见! 眼前这个足有三丈见方的石室中央,竟是一个巨大的血池! 池中血水浓稠如浆。 表面泛着诡异的银光,数十条粗重的铁链从池底延伸而出,每条末端都锁着一名少女的手腕。 那些少女面容枯槁如朽木,双目空洞的仰望着穹顶,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只剩下一具具会呼吸的躯壳。 “这……这是?” 苏晚晴的朱唇轻颤,脸色刷地煞白。 林烬紧握住苏晚晴冰凉的玉手,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四周。 忽然。 他注意到角落的石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他大步上前,眉峰如刃:“这些鬼画符是什么?” 苏晚晴凝神细看,蓦地惊讶道:“陛下,这似乎是……西域文字。” “西域?” 林烬眸中寒光一闪。 大渊境内怎会出现西域文字? 莫非…… 秦嵩还与西域有所勾结? “陛下,这好像是丹方!” 苏晚晴的声音陡然拔高。 林烬赫然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你竟识得西域文字?” 她轻轻颔首,嗓音柔如细丝:“父亲曾擒获过一名西域奸细,所以臣妾也因此学过一些西域文字。” 林烬眸底闪过喜色:“这上面还写了什么?” 苏晚晴的娥眉越蹙越紧,美眸里的怒火不断升腾,银牙紧咬道: “至阴丹!” “以三处血池为阵眼,设下三阴锁魂阵,分纳‘天、地、人’三才之气!” “取九九八十一名处子精血,佐以月魄草、玄阴花,于月圆之夜炼化,可助圣女突破至阴之体第九重……” 话语未落。 林烬已陷入沉思,轻抚着下巴,面上阴晴不定。 三阴锁魂阵? 至阴之体? 莫非又是类似玄毒教的邪教组织? 月圆之夜…… 不就是三日之后? 林烬环顾四周,血池中延伸出的铁链仅有二十七条。 根据丹方。 还有两处这般的血池,正隐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混账!” 林烬猛然握拳,震灭烛火。 这里的状况,秦嵩绝不可能不知情。 为了那所谓的圣女突破,竟不惜残害如此多的无辜少女。 看来。 秦嵩,没必要继续存在了! “陛下!” 苏晚晴惊叫出声,视线死死钉在血池的最远端—— 那里,一个穿着杏色襦裙的少女正在微弱的挣扎着,正是方才递纸条的那位姑娘。 “还活着!陛下,她还活着!” 林烬正要上前相救,耳尖忽地一动。 他如闪电般掠至苏晚晴身前,将她牢牢护住,锐利眸色直刺石室另一侧。 “吱呀——” 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逼近,一道隐蔽的暗门缓缓开启。 几个灰袍人鱼贯而出,为首者边走边道:“等取完这最后一个处子的精血,立刻将这些药引送回宗门。” “圣女体内的真气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恐怕撑不到下一个月圆……” 话音戛然而止! 数道阴冷的注视如毒蛇般缠上林烬。 为首的灰袍人毫无征兆的爆发出一阵刺耳怪笑:“瞧瞧,竟有贵客登门!” 他们气定神闲的睨着林烬,眼中尽是看待死物的漠然。 林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讥诮。 他明白对方的底气从何而来—— 那为首的灰袍人,竟是一位宗师巅峰的强者! 在这陆地神仙如凤毛麟角的时代,大宗师之下,确实近乎无敌。 “说出另外两处据点的位置,朕可以赐你们一个痛快!” 林烬开门见山,字字如刀。 灰袍人瞳孔微缩。 他没想到对方竟知晓还有两处据点,更没想到眼前之人就是当今圣上! “呵呵。” 他阴恻恻的笑着,体内浑厚真气如潮水般涌动,缓步向前:“我当是谁,原来是皇帝陛下,看来今日,是我们的幸运日啊!” “哦?” 林烬眉梢微扬,似笑非笑:“此话怎讲?” 灰袍人毫不掩饰,森然道:“你的人头,我家少主早已预定,本想月圆之夜后再取,没想到你竟主动送上门来!” “杀!” 灰袍首领手掌一翻,身后数道身影顿时如饿狼般扑出。 对付这种废物,根本不值得自己亲自出手。 刹那间! 数道森寒刀气撕裂空气,直取林烬咽喉! 林烬却纹丝未动。 右手负于身后,左手微微将苏晚晴护在身侧,神色淡然如常。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灰袍人口中的少主,是何许人也? 刀锋距头顶仅剩三寸—— “轰!” 林烬眸光骤冷,一股浩瀚如渊的威压轰然爆发! 扑来的灰袍人骤然凝滞,脸上狰狞尚未褪去,体内真气却已如沸水翻腾! 下一刻。 他们的身躯如同沙雕遇飓风,从指端开始寸寸崩解,转眼间灰飞烟灭! “这……这不可能!” 灰袍宗师瞳孔骤缩,浑身汗毛倒竖。 这般手段,纵是大宗师也难以企及! 难道眼前这个青年皇帝已经…… 逃! 这个念头刚起,他双腿却如灌了铅般沉重。 头顶似有万钧山岳压下,整个人深嵌进青石,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区区宗师,呵。” 林烬缓步上前,衣袍下摆扫过染血的地面,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灰袍宗师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他信手一拂,一道紫金色气劲如毒龙钻入对方丹田。 “啊——!” 灰袍宗师面容扭曲,数十载苦修的功力如决堤洪水般倾泻而出。 更令他绝望的是。 体内每一寸经脉都被那浑厚真气封锁,连自绝都成了奢望。 “想死?” 林烬冷笑,手腕轻转,真气如无形之手将瘫软的身躯提起,“朕准了吗?” 五指如铁钳扣住咽喉。 灰袍人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捏碎喉骨。 “说。” 林烬的声音比池中血水更冷,“你家少主是谁?” 灰袍宗师眼球暴突,濒死的混沌间,他神志恍惚地嘶声道:“少……少主……他……” 第27章 莫非是专管青楼土木的? 林烬唇角微扬。 勾勒出一抹危险的弧度。 他优雅起身,五指一收,扣住苏晚晴的柔荑:“好戏,该开场了。” 推门而出时。 木质楼梯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只见凌鸿傲立阶前,周身真气鼓荡,楼梯扶手早已化作一地木屑。 上下两方各有七八名持棍护卫,清一色的七八品修为,正是揽月阁精心豢养的爪牙。 更令人意外的是为首之人—— 竟是个九品高手! “哪来的狂徒,敢在揽月阁撒野?”九品护卫长棍怒指,声若雷霆。 凌鸿冷眸微转,嘴角浮起讥诮。 只见他手腕轻抖,一道寒芒乍现—— 柳叶飞刀破空而出,瞬息洞穿了那护卫胸膛。 鲜血喷溅间,九品高手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栽落楼底。 “砰!” 重物坠地的闷响在阁楼内回荡,却出奇的未激起半分骚动。 满堂宾客依旧推杯换盏,衣衫半解的女子们连眉梢都未动一下。 这般诡异的平静,倒让林烬眸底掠过一丝玩味。 “呵……” 他轻抚下巴,眼底暗芒流转:“这揽月阁……当真有趣的紧。” 在这群旁观者眼中。 似乎再凶悍的过江龙,终究不过是揽月阁砧板上待宰的鱼罢了。 这时。 老鸨扭着水蛇腰款款而来。 手中团扇轻摇,俯身看了眼血泊中的护卫,细眉微蹙:“这位公子,揽月阁可不是能撒野的地界。” 她声线绵里藏针,眼尾扫过凌鸿时带着几分警告。 “聒噪!” 凌鸿抱臂冷笑:“三楼的姑娘都给爷叫出来,今儿个爷要——挨、个、品、尝!” 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在阁楼里激起阵阵回音。 林烬额角青筋直跳。 让他佯装闹事,没让他演成色中饿鬼。 余光瞥见苏晚晴正悄悄拽他衣袖,少女姣好的面容此刻写满震惊与尴尬。 “陛下,凌大人他……” “嘘——” 林烬反手扣住她微凉的手腕,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我们与这登徒子素不相识。” “哪个不长眼的扰爷雅兴!” 三楼雅间突然洞开,一个系着裤腰带的中年男子踉跄冲出。 他脸上胭脂印未干,边走边骂:“老子裤子才脱到一半——” 老鸨眼睛一亮,团扇半掩朱唇:“甄大人您来的正好!” 她纤指直指凌鸿:“这莽汉……” “瞎了你的狗眼!” 甄大人系好玉带正要发作,抬头却如遭雷击。 只见他双腿一软,竟当众瘫跪在地:“凌……凌大人?!” 一瞬死寂。 揽月阁内落针可闻。 老鸨手中的团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精心描绘的妆容都遮不住她惨白的脸色。 谁能想到。 堂堂工部侍郎甄皓瑟,竟会对一个黑衣男子行此大礼? “呵。” 凌鸿低笑一声,靴底踏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两侧护卫如潮水般退散,有几个甚至腿软的直接跪倒在地。 他居高临下的睨着甄皓瑟:“甄侍郎这雅兴,倒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大人明鉴!” “下官、下官这是头一回来……” 甄皓瑟额头抵地,官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今天上午,他亲眼看到户部侍郎何永康被杖毙在天渊殿外,他可不想步了后尘。 “头一回?” 凌鸿猛地逼近,一把攥住甄皓瑟的衣领,将他提的脚尖离地。 “甄大人解玉带的熟稔,倒让本官怀疑——你这工部侍郎,莫非是专管青楼土木的?” 甄皓瑟双腿悬空乱蹬,脸色由红转青,眼看就要背过气去。 凌鸿这才稍松力道,让他脚尖堪堪点地,却仍牢牢钳制着他。 “大、大人饶命……” 甄皓瑟从牙缝里挤出求饶,喉结艰难的滚动着:“下官……下官愿将功折罪……” 凌鸿眯起眼睛,指节又收紧三分:“哦?你一个逛窑子的侍郎,能有什么功?” 就在甄皓瑟翻起白眼之际。 凌鸿余光瞥见二楼廊柱后的阴影—— 皇上正负手而立,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衣袂隐入雕花栏杆之后。 他心领神会,突然松开钳制。 甄皓瑟像摊烂泥般滑落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咳嗽。 “凌、凌大人此番……” 甄皓瑟的衣袍皱成一团,却仍强撑着挤出谄笑:“是一个人来的?” 凌鸿慢条斯理的掸了掸衣袖,漠然道:“是又如何?” 甄皓瑟脸上堆出谄媚笑意:“凌大人何必见外?这揽月阁里的花样……” 他压低嗓音,朝老鸨使了个眼色:“保管让您尽兴!” 那老鸨何等伶俐。 当即扭着杨柳腰迎上前,鬓边绢花簌簌颤动:“贵客且随奴家上雅间,刚到的扬州姑娘,琵琶曲儿弹得可叫人心尖儿发颤呢!” 凌鸿冷笑一声,铁钳般的手掌突然扣住甄皓瑟后颈。 宛如拎鸡崽似的拖着人往包厢走去,皂靴踏的地板咚咚作响。 二楼雅间外。 林烬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走吧,凌鸿自有分寸。” 正欲携苏晚晴离去。 长廊转角处,一男一女迎面而来。 林烬余光扫过,只当是寻常恩客携了姑娘—— 却未注意到那女子低垂的睫毛轻颤如惊蝶,纤细手指绞着衣角,将绸缎掐出几道凌乱的褶痕。 擦肩而过的刹那。 苏晚晴忽然轻“咦”一声,素手轻轻拽住林烬的衣袖。 “陛下……” 她黛眉微蹙,眸中闪过一丝困惑,回头望向那对男女的背影。 趁着四下无人注意。 她玉指一翻,悄然递过纸条:“方才那位姑娘……” 林烬接过纸条。 展开的一刹,两个歪歪扭扭的“救我”小字赫然入目。 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是书写时被人突然打断。 他剑眉一挑,双眸如电般射向走廊尽头那扇刚刚闭拢的房门。 “这倒是有趣。” 他指尖轻捻纸条,声音低沉:“认识吗?” 苏晚晴摇摇头:“不认得。” 林烬两指一碾,纸条簌簌成灰。 他冷嗤一声:“朕倒要看看,这揽月阁里还藏着什么猫腻。” 两人悄声来到二楼尽头。 斑驳的木门虚掩着,门缝中渗出地窖特有的阴湿寒气。 门扉刚启,腐朽的霉味混着甜腥便扑面而来。 向下延伸的石阶隐没在浓墨般的黑暗里,唯有远处几点幽绿烛火如鬼眼浮动。 “跟紧朕。” 他温热的手掌包裹住苏晚晴微凉的纤手。 石壁渗出冰冷水珠,每一步都激起空洞的回响。 当转过最后一道弯时—— “天啊!” 苏晚晴的惊呼化作一声呜咽卡在喉间。 抬手死死捂住檀口,指甲几乎掐进苍白的肌肤。 林烬周身气息骤然一沉,袖中的手已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 第26章 富贵公子玩的倒是新鲜! 林烬眉头微皱。 老鸨手中团扇轻摇,浓烈的脂粉香气随着扇风扑面而来,熏得他几欲作呕。 他不动声色的后退半步。 俊逸的面容却浮现出熟客般的笑容:“雅间自然是最好,不过……” 话到一半。 忽地压低嗓音:“本公子素爱结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伺候的!” 老鸨闻言一愣。 上下打量着林烬,若非那身华贵衣着与不凡气度,早就要唤人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轰出去。 这里可是揽月阁! 皇城首屈一指的烟花之地。 来此寻欢作乐,竟还挑三拣四要干净的? 简直闻所未闻。 正当她要出言讥讽,凌鸿已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掷来,冷声道:“我家公子的话,没听明白么?” 老鸨下意识接住银锭。 掌心沉甸甸的分量让她顿时眉开眼笑,谄媚之色更甚:“贵客说的是,咱们揽月阁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她麻利的将银子揣进怀里,又瞥向苏晚晴与凌鸿:“这两位公子……” 苏晚晴柳眉紧锁。 眸中厌恶之色几乎要溢出来,仿佛多看这风月场所一眼都嫌脏。 “他们随我一道。” 林烬摆手打断,径直朝内走去。 老鸨望着几人背影,浓妆艳抹的脸上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暗自嘀咕: 富贵人家的公子就是花样多,三人同行? 倒真是会玩。 步入揽月阁,喧嚣扑面而来。 宽敞的大厅里歌舞升平,寻欢作乐的男人们左拥右抱,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在女子腰间流连。 林烬视线淡淡掠过大厅。 那些女子虽极尽妩媚之态,衣衫半解也不以为意,但在他看来不过庸脂俗粉。 与身旁的苏晚晴相较。 这些女子连她的一缕青丝都比不上。 “公子且在此稍候。” 老鸨推开二楼雅间,满脸堆笑的侧身相让:“姑娘们即刻就到。” 林烬却驻足未入,眼眸一眯,冷冷刺向三楼,语调微沉:“怎么,是觉得本公子不配上三楼?” 老鸨笑容不减。 显然见惯了这等场面:“公子是头一回来揽月阁吧?” “是又如何?”林烬淡淡道。 老鸨堆着谄笑凑近,用气音道:“公子有所不知,咱们揽月阁的三楼……是针对特殊客人的。” “特殊?” 林烬眉梢微扬,嘴边浮现一抹玩味的弧度。 老鸨咧嘴一笑,脸上厚重的脂粉随着表情簌簌剥落。 她故作神秘的抬起保养得宜的手,两根带着金戒指的手指轻轻摩挲,那市侩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林烬心领神会,朝凌鸿递了个眼色。 凌鸿面无表情的又取出一锭银子,精准的抛入老鸨手中。 老鸨一见银锭,浑浊的眼珠猛地一亮。 迅速将银子揣进袖中,左右张望,确认无人注意后,才靠近林烬耳边:“三楼……是专为朝堂大人们准备的雅处。” “朝堂?” 林烬瞳孔微缩,寒意转瞬即逝。 难怪秦嵩能轻易掌控朝堂,原来这揽月阁便是他的筹码之一。 官员在此寻欢作乐,把柄自然落入他人之手,稍加威胁,便不得不俯首听命。 “你如此直言,就不怕朝廷知晓?”林烬语气森然。 老鸨不以为然的摆摆手:“知道又如何?” 她脸上浮现出几分倨傲:“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小官,哪个不是咱们揽月阁的座上宾?” 说到此处。 她强压着得意低语:“更何况……咱们背后可是有人的,莫说朝廷,就是当今圣上知道了,又能怎样?” 林烬面若寒霜。 老鸨如此直言不讳,一方面的确是有自信底气,另一方面,也是在隐晦的告诫他,不要想着闹事! “公子稍候,姑娘们马上就来。” 老鸨扭着腰肢,笑着离开。 林烬踏入雅间,猛地一掌拍在案上! “砰!” 木桌震颤,若非他刻意收敛力道,此刻早已化作齑粉。 “好一个朝堂常客!” 他眼底怒火翻涌:“满朝文武,尽数沉溺风月,这朝廷,还有何用?!” 凌鸿上前半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陛下,可要臣先去三楼查探?” 林烬眸色渐冷。 修长的手指在檀木案几上轻叩:“自然要去,但要堂堂正正的上去!” 凌鸿微怔。 正思索是否要亮明身份时,却听林烬继续道:“怎么?堂堂大宗师,还怕这勾栏瓦舍的护卫不成?” 凌鸿闻言顿时明白。 嘴角扬起一抹桀骜的笑意:“陛下且看臣的手段!” 一侧。 苏晚晴娥眉轻拧,纤指死死攥着袖口。 这地方…… 简直污浊不堪! 那些女子衣衫半解,媚眼如丝,陛下竟要…… 她偷瞥见他眉宇间凝着寒意,不似被美色所惑,心下稍安。 可转念一想—— 若陛下真看上哪个狐媚子…… 她咬了咬唇,终是忍不住挨近:“陛下……可是嫌臣妾愚钝?只要是陛下喜欢的……臣妾都可以学……” 林烬闻言一怔。 垂眸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了然。 自然而然的揽住那不堪一握的纤腰,在她光洁的额间落下轻吻:“傻丫头,朕此来是为朝堂要事!” 余音尚在。 雅间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老鸨领着几位姿容出众的女子鱼贯而入,脸上挤出夸张的笑容:“公子您瞧这些……” 话到一半骤然噎住—— 只见那位俊美公子怀中竟搂着个清秀少年。 老鸨眼角抽搐,心中暗惊:这富贵公子玩的倒是新鲜! 好在她见惯风月。 很快稳住心神,侧身引荐道:“公子看看可还满意?” 林烬缓缓松开揽着苏晚晴的手,起身审视面前几位女子。 她们虽姿容艳丽,媚眼如丝,却让他心底涌起一阵厌恶。 他神色骤沉:“看来你是存心糊弄本公子?这些庸脂俗粉,也配近我的身?” 最后一个字刚出口,凌厉威压已轰然压下。 几位女子刚要发作,却见林烬眸光如刃,寒意刺骨,顿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凝滞了。 老鸨心头一颤。 暗惊这几位竟是武道高手,但面上仍强撑笑容:“公子明鉴,这清倌人的价钱……” 林烬拂袖转身,不愿多言。 凌鸿冷眼一扫,袖中寒光乍现—— “嗖!” 一柄柳叶刀擦着老鸨耳畔钉入梁柱,刀尾犹自震颤。 “再废话,下一刀就是你的舌头!” 老鸨眸底浮现一抹愠怒,但转瞬即逝,强撑笑意道:“公子息怒,人家这就去换人……” 说着,连推带搡地将姑娘们赶出雅间。 待众人退去。 凌鸿回首望向林烬,见天子微微颔首,当即领悟。 他躬身一礼,退出时反手带上房门,动作轻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陛下……” 苏晚晴轻蹙娥眉,无意识的绞弄着衣袖:“凌大人他……” 林烬悠然品着香茗,唇角微扬:“爱妃稍安勿躁,好戏就要开场了。” 苏晚晴虽不解其意,还是乖巧的走到他身后,纤纤玉指轻轻为他揉按肩颈。 茶盏将尽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杯盘碎裂声中,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的窗棂嗡嗡作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再敢拦路,老子今天就拆了你们这破楼!” 第25章 出宫,逛青楼? 管家一头雾水。 连忙取来热毛巾为秦嵩擦拭手上的泥土,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什么东西没有?” 秦嵩双目无神的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明明亲眼看着他埋下去的,真气波动也在,怎么会……” 一旁的管家不明就里,却也不敢多问。 他端来一盏热茶,轻手轻脚的放在案几上,躬身禀告:“老爷,方才宫里传来消息,何大人……殁了。” “哪个何大人?”秦嵩下意识问道。 “户部尚书,何永康何大人。” “什么?!” 秦嵩猛地起身,周身真气爆发,将案几上的茶盏震的粉碎。 他字字淬冰:“何时的事?” 管家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就在方才……陛下下旨革了何大人的职,杖责五十。玄甲禁军统领吴峥亲自执刑,何大人他……没挨几下就……” 秦嵩广袖中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 难怪皇上今日如此顺从,说埋丹就埋丹,还特意让凌鸿当着他的面离开大殿。 原来这一切都是调虎离山之计! 待他离朝,便借机除掉何永康,收回户部大权。 好一个深谋远虑的少年天子! 他低头看着指甲缝里残留的泥土,那些污渍仿佛化作无数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终日打雁,今日竟被雁啄了眼! 凌鸿根本就没打算埋什么丹药,这一切都是为了支开他,好对户部下手。 “砰!” 秦嵩一掌拍下,身旁的紫檀木桌应声而碎。 “林烬……倒是老夫小瞧你了!” 秦嵩袖手而立。 视线穿透窗外阴沉的云翳,指间玉扳指在暗光下泛着冷芒。 他缓缓摩挲着扳指上的纹路,思绪渐深。 刑部、兵部、户部接连易主又如何?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阴风老鬼密信中的字句犹在眼前跳动。 不用多久。 林烬夺走的,必要他百倍奉还! 到那时—— 这大渊的九重宫阙,也该换个人坐坐了! “想挣脱傀儡线?” 秦嵩眯起眼睛,窗外阴云恰在他眸中投下阴影:“且容你再蹦跶几日。” …… 御书房内。 林烬目光落在早已静候多时的凌鸿身上,眉梢微扬:“办妥了?” 凌鸿颊肌微颤,强压着笑意,声线里仍透着一丝促狭:“回陛下,您若亲眼瞧见那老贼掘土的模样,怕是要笑出声来——” 他五指一张。 手中赫然现出那枚泛着诡异暗芒的邪丹:“那架势,活像是他亲儿子被埋在里边似的。” “呵……” 林烬低笑一声,指节轻拈邪丹,眸底掠过一丝讥诮。 这老贼此时应该已经反应过来了,怕是要气到脑梗啊! 随即。 他掌心真气骤然一凝,邪丹瞬间爆裂,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于无形。 “陛下。” 海公公拂尘轻扫,躬身碎步而入:“程大人求见。”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眸光微抬:“宣。” 殿门开合间。 程烈虎步生风踏入,单膝跪地:“臣,叩见陛下!” “程爱卿来的正是时候。” 林烬抬手示意其起身,眼神如炬:“兵部积弊已久,蛀虫盘根错节,此番整肃,任重道远。” 程烈挺直腰背,语调沉毅有力:“臣必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林烬微微颔首。 袖中滑出一份名册:“这份名单,当可助你事半功倍。” 当程烈接过海公公转呈的名册,只粗略一扫,便瞳孔微缩:“陛下,这……” 林烬端起茶盏浅啜一口。 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手段不论,或杀或罚,半月之内,朕要看到一个脱胎换骨的兵部。” “砰!” 程烈紧攥名单,重重跪地。 他双目灼灼,声声如铁:“臣必不负陛下重托!” 林烬袍袖轻拂,一道浑厚真气将程烈稳稳托起:“锦衣卫会暗中助你,去吧。” “臣,告退。” 程烈躬身退出大殿,步伐沉稳有力。 凌鸿凝视着程烈离去的背影,眉宇间掠过一抹忧虑,低声道:“陛下,这会不会太冒险?” 林烬淡然摆手。 他自然明白凌鸿话为何意。 京卫的覆灭,与兵部有着脱不了的关系。 倘若程烈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借此来公报私仇,兵部必定血流成河。 不过。 那又如何? 兵部上下皆为蛀虫,哪怕全杀了,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 将兵部整顿之事全权交予程烈,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既为肃清积弊,亦为考校这位新晋尚书的能力。 六品千户骤升二品大员,这般青云直上,最易令人迷失本心。 此番差事,正是看清此人本色的绝佳时机。 林烬收敛心神,转移话题:“换身衣服,随朕出宫。” 凌鸿抱拳:“遵旨。” 坤宁宫外。 林烬正欲推门,雕花门扇却从内倏然打开。 “呀!” 一声轻呼响起,随即一道清瘦身影撞入怀中。 林烬眼疾手快,手臂一揽便将人稳稳接住。 垂眸看去。 怀中人一袭月白锦袍,玉带束腰,更显得身段修长。 如墨青丝以银冠高束,衬的未施粉黛的容颜愈发清丽绝伦—— 正是男扮女装的苏晚晴。 “爱妃这般急切,是要去哪?” 林烬低笑,手指不经意掠过她腰间玉带。 苏晚晴耳尖微红,后退半步执了个书生礼:“陛下。” 广袖垂落间,一截雪白皓腕若隐若现,倒真像个翩翩少年郎。 “甚好。”林烬点头赞许。 苏晚晴轻扯袖口,迟疑道:“陛下,非要如此装扮才能出宫么?” “倒也不是。” 林烬屈指轻刮她鼻尖,笑道:“只是朕要带你去的地方,这样更方便。” 见她仍歪着头露出困惑神色,林烬也不多言:“待朕更衣后便出发。” 玄武门外,暮色渐沉。 巍峨的宫门高耸入云,玄甲禁军手持长戟分立两侧,铁甲在夕阳下泛着冷冽寒光。 林烬已褪去玄色龙袍,换上一袭藏青色云纹锦袍,腰间悬着一方温润白玉。 他背手而立。 俊朗的轮廓在暮光中更显分明,俨然一位气度不凡的世家公子。 凌鸿落后半步而立。 虽作随从打扮,一袭墨色劲装简洁利落,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以及周身若隐若现的凌厉气息,无不昭示着这位“随从”的不凡!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何处?”苏晚晴轻声询问。 林烬眸光微转。 凌鸿立即会意上前,右手虚引:“陛下,请随我来。” 好在早已探明路线,否则堂堂天子拦人问路,着实有些尴尬。 在凌鸿的引领下。 一行人很快来到一座雕梁画栋的三层楼阁前。 朱漆大门两侧高悬着五彩琉璃灯笼,将“揽月阁”三个烫金大字映照的格外醒目。 空气中飘散着浓郁的脂粉香气,隐约可闻楼内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 苏晚晴脚步微顿。 抬首望着门匾上那烫金大字,不自觉的后退半步:“陛……公子,我们当真要入内?” 她怎么也没想到。 皇帝首次带她出宫,居然是逛青楼? 林烬唇线微扬,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正欲开口。 却见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扭着腰肢迎上前来。 她手中团扇轻摇,鬓边金步摇随着步伐叮当作响。 “哟!” “这位公子眼生,但一瞧就是解风情的。” 老鸨笑吟吟的打量着林烬,腔调甜腻的能滴出蜜来:“楼上雅间暖和,有姑娘会‘品萧’,您要不……上去‘指点指点’?” 第24章 打我!快打我! 秦嵩老眼迸射精光。 紧锁林烬掌心上的那枚黑气缭绕的丹药。 其中蕴含的恐怖真气波动,让他喉头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秦爱卿?” 见秦嵩迟迟不语,林烬嘴角一掀,嘲弄之意溢于言表:“朕看爱卿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啊。” 秦嵩强压内心的贪婪,苍老的面容硬是挤出一副大义凛然的神情: “陛下明鉴!” “此等邪丹汇聚众多孩童冤魂,老臣一位……理当择地掩埋,以慰亡魂!” 林烬故作沉思的摩挲着下巴,片刻后点头道:“爱卿所言极是,既然如此……” “老臣愿为陛下分忧!” 秦嵩迫不及待的上前半步。 “这等小事,怎能劳烦秦爱卿。” 林烬话锋陡转,随手将丹药抛给身旁的凌鸿:“去皇城外寻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 凌鸿恭敬接过丹药:“臣遵旨。” 他手托丹药,缓步走下御座台。 那枚邪丹在他掌心幽幽浮动,黑雾如毒蛇般缠绕游走,隐约可闻其中凄厉的哀鸣。 当他经过秦嵩身侧时。 对方体内的真气猛然翻涌,宽大的朝服无风自动,发出猎猎声响。 凌鸿内心不断的祈祷:“打我!快打我!” 只要秦嵩敢出手,他借着正当防卫的由头,就能把这老贼宰了!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群臣屏息。 秦嵩干咽了一口唾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却在最后关头生生压下了出手的冲动。 凌鸿踏出殿门的刹那。 分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龙椅上的帝王在失望—— 这老狐狸,终究是没上钩。 “陛下。” 秦嵩毫无征兆的深施一礼,声音虚弱中带着几分颤抖: “近日秋风萧瑟,老臣……老臣突感不适,恳请陛下恩准老臣告假休养。” 林烬眉头微蹙,面露关切:“秦爱卿竟病的如此突然?方才朕就看你面色不佳。” 他微微前倾身子:“要不要传御医……” “老臣惶恐!” 秦嵩连忙摇头,咳嗽两声:“不过是年迈体虚,静养几日便好。” “既如此……” 林烬略一颔首,鎏金龙纹宝座映着他幽深莫测的眼神:“爱卿且回府静养吧。” 待秦嵩佝偻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林烬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老狐狸,还是没死心啊! 脸上的温和褪去。 他修长的指节在龙椅雕饰上不轻不重的一叩,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何永康!” 一声厉喝骤然炸响! 吓得户部尚书浑身一颤,连滚带爬的出列跪倒:“臣……臣在……” 他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天灵盖,五脏六腑都揪作一团—— 这分明是问罪的架势! 林烬居高临下的睨着他,眼底杀意似淬毒利刃:“皇城内外,孩童接连失踪,你这个户部尚书,是瞎了还是聋了?” 何永康浑身抖若筛糠,额头紧贴冰冷的金砖上,颤声道: “陛、陛下明鉴……这孩童失踪……理当……理当由刑部……” “放肆!” 鎏金龙纹在林烬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大殿都为之一颤。 帝王怒意化作实质般的威压,竟压得殿中烛火都为之一暗。 “照你这意思……” 林烬缓缓起身,玄色龙袍自行鼓荡:“户部掌管天下户籍,却连孩童失踪都可不闻不问?” 何永康已然抖得说不出话来。 林烬冷哼一声,朝身侧略一示意。 海公公立即弯腰趋前,从怀中捧出一道明黄圣旨。 老太监刺耳的嗓音刺破死寂: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户部尚书何永康,执掌天下户籍,却怠政失察,致皇城孩童失踪,民怨沸腾。” “着即革职,重责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钦此!” 何永康猛地抬头,瞳孔震颤,满脸不可置信。 孩童失踪,户部虽有失察之责,但何至于要受这般酷刑? 五十大板? 这分明是要人性命啊! “陛下饶命!臣知错了!” 他再也顾不得体面,额头在金砖上磕的砰砰作响,转眼间已是鲜血淋漓。 “饶命?” 林烬冷笑一声,眸底寒芒乍现:“朕今日饶了你,谁来饶那些枉死的孩童?来人!” 殿门轰然洞开。 身着墨钢麒麟铠的吴峥大步踏入。 玄甲禁军统领周身散发着凛冽杀气,每走一步都让何永康的心沉一分。 “不……不要……” 何永康想要挣扎,却被宗师境的威压牢牢压制,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 这位户部尚书竟吓得失禁,官袍下渗出腥臭液体,被吴峥像拖死狗般拽出大殿。 “啪!” “啊——!” 板子与皮肉碰撞的闷响夹杂着凄厉惨叫,一声声传入殿内。 百官们面色惨白,却无人敢出声求情—— 谁都知道,这是陛下在杀鸡儆猴。 而秦嵩提前离朝,更是断了何永康的最后一线生机。 林烬端坐龙椅。 指尖有节奏的轻叩扶手,仿佛在欣赏一曲别致的乐章。 短短数息。 殿外惨叫戛然而止。 吴峥快步进殿复命:“启禀陛下,何大人……没挺过去。” 百官闻言俱是一颤,有几个胆小的甚至腿软跪地。 林烬故作不悦的皱眉:“吾爱卿,朕让你行刑,没让你要人性命啊!” “臣知罪。” 吴峥单膝跪地,言辞里却没有半分悔意。 一旁的海公公深深低着头,肩膀不住抖动,内心暗想:陛下,这戏演的,太假了…… 何永康作为秦嵩的死忠。 利用职务之便,赋役不公,贪墨赈银,欺隐田亩,无恶不作。 如今被杖毙,也算是罪有应得! “罢了。” 林烬摆了摆手,视线落在朱钧身上:“朱爱卿,户部尚书一职暂且空缺,你兼任户部侍郎,以侍郎之职暂行尚书事。” “即刻调取户籍黄册,配合吴统领将解救的孩童送返原籍。” 朱钧与吴峥同时躬身:“臣,领旨!” 林烬扫视殿中群臣,淡淡道:“都退下吧。” “退朝——” 海公公尖利的宣告在大殿回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跪拜声中,林烬已转身离去。 …… 与此同时,首辅府邸。 秦嵩官袍沾满泥土,十指指甲缝里尽是污垢,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踏入厅堂。 管家见状大惊,连忙上前搀扶:“老爷!您这是……?” 秦嵩恍若未闻。 坐在太师椅上,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自语:“奇怪……怎么会没有……” 第23章 胆敢阻拦者,立斩不饶! 第二天,清晨。 秋风卷着凉意扫过宫墙。 天色阴沉,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连带着整个皇宫都透着一股压抑。 坤宁宫内。 苏晚晴正仔细的为林烬整理龙袍。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衣襟上的金线龙纹,动作轻柔而专注。 林烬一袭玄色龙袍,身姿如松,不怒自威。 “爱妃。” 他调整了下腰间玉带,回头看向苏晚晴。 她昨夜承欢。 此刻眉眼间仍带着几分慵懒,白皙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红晕,更添几分娇媚。 林烬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待会儿朕让人送几套衣裳过来,你挑一件,等早朝结束,朕带你出宫。” “真的?” 苏晚晴眼睛一亮,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 虽说如今后宫只有她一人。 但能被皇帝带出宫微服私访,乃是莫大的恩宠。 这意味着她不仅能离开深宫透口气,更能以另一种身份陪在他身边—— 而不是仅仅被关在宫墙之内。 林烬低笑一声:“朕何时骗过你?” 苏晚晴盈盈一拜,声音透着掩不住的雀跃:“臣妾谢陛下恩典。” 林烬揉了揉她的发顶,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开。 殿外。 凌鸿早已候着。 见林烬出来,立刻上前单膝跪地,声线暗哑:“陛下,刘峰昨夜撞死在家门口!” 林烬神色未变,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这个结果,他并不意外。 或者说。 是他想要看到的。 秦嵩生性多疑,得知刘峰昨夜秘密面圣,必定会起疑。 而刘峰为了自保,绝不敢说实话,这只会让秦嵩更加猜忌。 以秦嵩的手段,杀人灭口是必然的。 这些年,刘峰跟着秦嵩,手上沾的血不少,贪赃枉法、擅调兵马,随便一条都够他死上好几回了。 如今这个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 “朕让你查的事呢?” 林烬语气淡漠,眼底却凝了一层寒霜。 凌鸿低声禀报:“陛下,兵部尚书府的下人透露,刘峰前日从秦府回来时,口中带血,应是受了内伤。” 他略作停顿,语声几不可闻:“经查实,刘峰交还兵部大印触怒秦嵩,被其当场击伤。” “甚至,秦嵩还命户部尚书何永康断了他的俸禄。” 林烬剑眉倏然一蹙,眸中寒芒乍现。 “呵。” 他嗤笑一声,字字如刀:“好一个秦首辅,竟能一言断去二品大员的俸禄?” 难怪刘峰会铤而走险。 身受重伤在先,又被断了俸禄—— 这分明是要把人往死路上逼。 兵部虽有空饷可吃,但比起刑部、户部的油水终究差了一截。 “何永康……” 林烬眯起双眸,直接在龙袍袖中咔咔作响:“看来这位户部尚书,是做到头了。” 玄色龙袖猛地一振,林烬大步迈向天渊殿。 殿内压抑的气氛比阴沉的天气更令人窒息。 兵部尚书刘峰惨死家门的消息,早已让满朝文武如坐针毡。 没人知道这究竟是秦嵩的警告,还是皇帝的清算—— 但,无论是谁下的手。 都足以让这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们胆战心惊。 “陛下驾到!” 尖锐的唱喏声中,百官齐刷刷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拂袖落座,冷冽的视线如刀锋般掠过殿下众臣。 这些看似恭敬的身影下,不知藏着多少龌龊心思。 “哼!” 他重重冷哼,帝王威压如山岳般倾泻而下,压得群臣额头紧贴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秦嵩依然挺直腰背跪着。 那双浑浊的老眼古井无波,对上帝王震怒的逼视,竟无半分惧色。 “谁能告诉朕。” 林烬怒喝如雷,震的大殿梁柱微颤:“堂堂兵部尚书,为何突然暴毙?!”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连两侧烛火都仿佛被帝王之怒所慑,摇曳欲灭。 冷厉的眼风扫过群臣,见无人应答,林烬最终锁定秦嵩: “秦爱卿身为首辅,对刘爱卿之死,可有见解?” 秦嵩缓缓站起身子,将君臣之礼视若无物,姿态恭敬却眸色淡然:“老臣不知。” “哦?”林烬眉峰一挑。 这般赤裸裸的敷衍,反倒出乎意料。 他原以为这老狐狸至少会编个像样的说辞,没想到竟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鎏金扶手上的敲击声戛然而止。 “朱钧!” “臣在!” “给朕彻查!” 林烬寒声道:“无论查到谁头上,胆敢阻拦者——立斩不饶!” “臣遵旨!”朱钧重重叩首。 待怒意稍敛。 林烬摆手道:“平身。” “谢陛下!” 百官谢恩起身。 林烬沉声道:“刘爱卿虽故,但兵部不可一日无主。” “程烈!” “臣在!”程烈跨步出列。 “即日起,擢升你为兵部尚书!” 林烬意味深长道:“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臣定当肝脑涂地!”程烈肃然跪拜。 余光扫去,秦嵩依旧老神在在。 那双浑浊的眼睛半阖着,仿佛朝堂风云与他毫无干系。 林烬暗自皱眉:这老狐狸今日怎如此反常? 若是往日。 他肯定要跳出来反对! 毕竟! 程烈执掌兵部,意味着秦嵩彻底失去了对兵部的掌控,他怎会如此镇定? 越是这般反常,林烬心头的不安就越发强烈。 “秦爱卿以为如何?”林烬故意问道。 秦嵩依旧不动声色,微微欠身:“陛下圣明。” 这一句敷衍,让林烬彻底确信—— 这老东西必定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既然如此。 那朕就给你下一剂猛药! 他语调陡然森寒:“昨日刑部破获一桩贩卖幼童大案,经查,竟与江湖邪教有关!” 话音未落。 秦嵩广袖中的拳头猛然攥紧。 尽管低着头,但周身躁动的真气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林烬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朕已派玄甲禁军剿灭该教,救出被掳幼童,不过……” 他故意拖长声调,手腕一翻,掌心现出一枚黑气缭绕的丹药: “这邪教丧尽天良,竟用幼童炼制此等邪丹!” 满朝哗然! 所有目光都死死盯住那枚诡异丹药。 秦嵩更是下意识向前半步。 若非凌鸿虎视眈眈的守在御阶之上,加之他及时回神,恐怕就要冲上去抢夺了。 其余官员则满脸愤慨。 他们自然不知玄毒教与秦嵩的勾当—— 这等天理难容的恶行,秦嵩岂敢让旁人知晓? 望着秦嵩眼中掩饰不住的贪婪。 林烬把玩着丹药,冷笑道:“此丹凝聚无数孩童冤魂,秦爱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第22章 立不起来的百官之首! “什么意思?” 林烬有些不解,问道。 刘峰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明着是青楼,实则……却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林烬眸光一凛,身子微微前倾:“站直,仔细道来。” 刘峰膝行半步佝偻着支起上身,却仍不敢挺直腰板:“那老贼利用揽月阁,四处搜罗年轻貌美女子。” 话音顿了顿:“稍加调教,养成玩物安插进各大门派,既能套取情报,又换来珍稀药材,助他突破武道境界!” 咔嚓—— 林烬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裂。 好个秦嵩! 野心居然如此之大,竟想将江湖门派尽数掌控? 难怪能突破九品之境—— 不知用多少女子的血泪,才换来那些增进功力的天材地宝!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眸中似有霜刃出鞘:“这么多年,江湖各派无人察觉?” 刘峰躬身回道:“回禀陛下,确实有门派发现端倪,只是……” 他脖颈筋肉绷紧,官袍后背已浸透:“秦嵩在江湖中另有依仗,那靠山……来头甚大。” “靠山?” 林烬指尖蓦地一顿。 难道是玄毒教?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便被林烬无情的抹杀。 玄毒教主虽说有大宗师之境,但还不足以让整个江湖噤若寒蝉。 “知道具体的吗?” “不清楚。” 刘峰摇了摇头:“这还是秦嵩老贼喝醉酒后,无心提及的,恰巧被臣听到。” 林烬瞳孔收缩如针,心中凛然:看来,还是小觑了这老狐狸的底蕴! 接着。 刘峰喉间滚出沙哑的低吼:“并且,各州府稍有风吹草动,那些官员的密信便如雪片般飞往揽月阁。” 他攥紧拳头,骨节因用力而泛青:“买官卖爵、克扣赈银……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都要经他秦嵩过目定夺!” “那些密信……” 刘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讥笑:“都要按价排序,谁孝敬的银子多,谁的事就先办。” 他猛地抬头,嗓音撕裂如锈铁相刮:“这老贼竟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当真是……无耻之尤!” 林烬双目如燃幽火。 周身真气不受控制的翻涌,御书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他五指如钩,龙案上竟被生生按出五道指痕。 好一个秦嵩! 竟将他的江山,变成了自家的后院! 这些年。 那揽月阁就像一张无形的蛛网,将整个大渊皇朝的情报尽数网罗。 而他这个九五之尊,不过是困在中央的猎物罢了。 林烬背剪双手立于窗前。 望着那轮渐渐被乌云吞噬的玄月,唇边扭曲成刀锋般的弧度。 “自己不近女色,倒懂得用青楼作幌子,当真是……老谋深算!” 刘峰闻言,神色古怪。 迟疑片刻后低语:“启禀陛下,臣听闻,那秦嵩并非不近女色,实是……” 他几乎是用气声挤出:“早年练功走火,又贪服虎狼之药强提境界,早已……不举多年。” “哈!” 林烬蓦地振袖大笑,惊起殿外夜枭:“好一个‘立不起来’的百官之首!” 凌鸿与吴峥对视一眼,嘴角抽搐着强忍笑意。 随后。 林烬收敛心神,话锋一转:“如此说来……秦嵩并无子嗣?” 刘峰身子一僵,犹豫道:“回陛下,坊间传闻……老贼早年有一私生子,只是……”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极少露面,臣……也不甚清楚。” 林烬抬手抚摸着下巴,也没有多想。 旋步直面刘峰,目光如刀,无形的威压让他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刘爱卿。” 林烬缓步逼近,玄色龙袍的下摆扫过地面:“你今日所言,朕……姑且信你三分。” 刘峰以头抢地。 青石板上很快洇开一片汗渍:“陛下明鉴!臣……臣绝无半句虚言啊!” “朕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林烬袍角猛地一荡,袖袍翻飞间,一卷空白奏折“啪”的甩在刘峰面前。 “兵部这些年……” 帝王字字如冰锥刺骨:“吃了多少空饷?倒卖多少军械?私自调过多少兵马?有谁参与?写下来!” 刘峰指尖发抖,盯着奏折的眼神仿佛在看催命符。 执笔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这哪是笔墨? 分明是蘸着同僚鲜血的刀! “陛下!臣……” “刘爱卿。” 帝王唇齿间碾出毒蛇般的嘶声:“朕在给你机会,若等锦衣卫查出来,可就晚了。” 话音未落。 凌鸿腰间绣春刀“铮”的轻鸣半寸。 寒光乍现间,刘峰整个人如遭雷击,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臣……臣……” 狼毫在他痉挛的指间打滑,墨汁溅在青玉砖上,晕开一朵朵狰狞的黑花。 刘峰死死盯着眼前的宣纸,似乎看到自己的性命正随着歪斜的字迹一点点流逝。 林烬负手立于龙案旁。 视线如秤砣般压过纸上墨迹,眼底寒芒愈盛。 那密密麻麻的名单上,每一个名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剜着他的心。 兵部上下,竟无一人清白! 帝王拂袖回身,玄色龙袍在空中撕出一道裂帛般的锐响。 他大步回到龙椅,指骨因压抑怒意而隐隐作响—— 再多看一眼,他怕控制不住当场斩了这厮! 半个时辰后。 当刘峰终于瘫软在地时,他面前的金砖上已积了一滩汗液。 那几页薄纸,却重的能压垮整个兵部。 “陛、陛下……” 刘峰嗓子里挤出垂死家禽般的哀鸣。 海公公快速收好名单,林烬却连看都懒得再看。 他随意挥了挥手:“退下吧。” 刘峰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 退出御书房时,官袍下摆竟被自己绊了个趔趄。 凌鸿盯着名单,眼中杀意凛然:“臣这就去兵部!” 林烬摆手,没有说话。 若真按律处置,明日兵部衙门怕是要空无一人—— 这绝非他想要的结果。 沉思半息。 林烬凝视着刘峰仓皇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凌鸿!” 他轻声唤道,声音里透着几分玩味。 “臣在!” 凌鸿立即上前,垂首听命。 “查一下刘峰因何事出卖秦嵩,顺便将他深夜进宫的消息,好好宣扬一下!” 林烬起身时,玄色衣袂翻飞,烛火映照下那张俊美的面容略显阴鸷: “特别是……要让秦嵩知道!” 凌鸿先是一愣,随即会意,单膝跪地抱拳道:“臣,遵旨!” 第21章 这场棋,才刚开局! “当啷——” 话音未落。 狼毫坠地的脆响划破寂静,未干的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狰狞的墨痕。 秦嵩身形剧震。 九品武者的真气炸裂,案上砚台砰然粉碎,墨液溅满纱帐。 他五指深深扣入案角,骨节发白,手背青筋如虬龙暴起。 良久。 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森然刺骨的话—— “谁干的?” 影子冰冷的回应:“皇帝。” “咔嚓——” 坚硬的紫檀木在掌中轰然粉碎,木屑簌簌而落, 秦嵩怒极反笑,浑浊眼瞳如淬毒的刀:“好!好一个林烬!” 此刻朝堂礼仪尽碎,帝王名讳被咬在齿间碾磨。 玄毒教的存在他本不在意,可那炉中丹药—— 思及此。 他瞳中精光炸裂,那是他能否突破至宗师之境的关键! “可有活口?” “玄甲禁军已封锁云屏山,正在搜剿残党。” 秦嵩白眉倏扬,缓缓落座太师椅。 茶盏在掌心轻转,水面倒映出他阴晴不定的面容。 玄毒教主乃大宗师境界,能将其剿灭必是凌鸿出手。 既如此,何必大费周章封山搜查? 除非…… 云屏山中还藏着连他都不知道的秘密。 “报——!” 殿门被撞开,亲卫跌跪而入—— 影子如墨入水般消融在黑暗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大人,昨夜有人持兵部大印突袭天威营!” 他额头抵着地面,在滔天威压下浑身战栗。 “半营将领被当场格杀,并且……并且连夜率领天威营往皇城西北方进军,至今未归!” 话落。 书房内骤然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被冻结。 “下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淡漠的声音响起。 手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的退出了书房。 秦嵩指腹轻碾茶盏釉面,面容平静如古井,唯有眼睑微颤间泄出一线杀机。 “西北方?呵呵……” 他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林烬,本辅倒是小瞧你了。” 皇城西北—— 玄毒教! 好一招借力打力! 白日刚收回兵部大印,夜间便收编天威营,肃清暗线,再驱虎吞狼,直捣玄毒教老巢。 这般雷霆手段,确实漂亮。 “以为灭了玄毒教,就能震慑本辅?” 秦嵩五指一收。 咔嚓—— 茶盏应声而碎:“痴心妄想!” “嗖——!” 破空声骤起! 一支箭矢洞穿雕花窗棂,深深钉入墙壁。 秦嵩不慌不忙,偏头扫了一眼,起身取下箭矢,解开绑缚的信笺。 纸上仅有一行小字: 【少主已知玄毒之事,自有安排!】 刹那间! 秦嵩眉间戾气尽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胜券在握的从容。 他手腕轻震,信笺化作齑粉,随风飘散。 望向窗外残阳,他嘴角微扬:“能从大宗师凌鸿手中逃脱两次,阴风这老鬼,倒真是滑不留手。” 顿了顿。 他转身凝视皇宫方向,眼锋似淬毒匕首: “林烬……” “这场棋,才刚开局!” …… 夜幕低垂。 巍峨的皇宫笼罩在昏黄的宫灯之下。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 凌鸿与吴峥单膝跪地,抱拳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林烬手掌虚按,示意二人起身,深邃的目光落在吴峥身上:“战损如何?” 吴峥抱拳一礼,沉声禀报:“回陛下,此战玄甲军折损六十七人,战甲损毁三十余副。” “玄毒教上下,除一人负伤遁逃外,余者尽数伏诛!” 林烬神色淡然。 轻抿了一口清茶,袅袅茶香在御书房内氤氲。 玄毒教主乃大宗师之境的强者,门下弟子皆擅使剧毒,阴狠难缠。 而玄甲军能以如此代价将其连根拔起,已是大捷。 林烬屈指敲响御案:“那些孩童,可安置妥当了?” 吴峥肃然应答:“已悉数安顿,只待户部调取户籍黄册,便可逐一核验,送返亲族。” “天威营呢?” 林烬语气骤冷,眸底寒芒如刃。 吴峥沉默退后半步。 凌鸿立即上前:“启禀陛下,天威营原有一万三千余人,经锦衣卫核查,其中大半将领确为秦嵩党羽,已全部处决。” 他略作停顿:“围剿玄毒教后,天威营现存两千余人,现羁押在城外大营,等候陛下发落!” 林烬神色如常。 这样的伤亡本就在预料之中—— 天威营普通士兵不过是用来牵制玄毒教的炮灰,能剩下两千人已属侥幸。 林烬指节轻敲檀木案面,些微沉吟:“收缴兵刃铠甲,秘密送往西苑工造司!” “臣遵旨。”凌鸿躬身领命。 他略一迟疑,又谨慎问道:“这些士卒要如何处置?” 年轻帝王唇角勾起,眸中暗芒如渊:“暂且养着,朕另有用处!” 凌鸿当即单膝跪地:“臣明白。” 再不多言一字。 他知道有些事不该问,也不能问。 “陛下。” 这时,海公公佝偻着身子碎步入内,嗓音沙哑:“兵部尚书刘大人殿外求见。” “嗯?” 林烬剑眉微挑,眼尾掠过一丝讥诮。 这深更半夜,刘峰突然进宫所为何事? 饶是心思缜密的他,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缘由。 “宣!” 不多时,刘峰踉跄着踏入御书房。 见到肃立两侧的凌鸿与吴峥。 顿时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几乎跪爬着来到龙案前,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罪臣刘峰,叩见陛下!” 林烬指腹抵住杯沿,似笑非笑:“刘爱卿,何罪之有啊?” 刘峰颤抖的抬头,官帽歪斜也顾不得扶正:“臣……臣昔日受秦嵩蒙蔽,屡次冒犯天颜,罪该万死!” 他喉结痉挛,字字泣血:“今幡然悔悟,愿……愿戴罪立功,求陛下开恩!” 御书房内一片寂静。 林烬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的轻敲龙案。 他着实没想到。 刘峰深夜进宫竟是来投诚的。 他分明是秦嵩的死忠,怎会毫无征兆的背叛? 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是…… 另有阴谋? 沉默持续着,让刘峰更加紧张。 “陛下,罪臣手中握有秦嵩老贼的秘密。” 他咬紧牙关,开门见山道:“您可曾听过揽月阁?” 林烬冷眉微蹙,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侍立一旁的海公公神色异样,弓身上前低声道:“陛下,这揽月阁乃是皇城最大的青楼。” “哦?” 林烬眼尾微微上扬,闪过一丝异色! 自穿越以来。 朝堂倾轧、权臣逼宫,他尚未踏出宫门半步。 如今局势稍稳,或许…… 是该出去走走了。 当然! 堂堂天子绝不会贪恋烟花之地! 不过是为体察民情罢了。 林烬收敛心神:“揽月阁与秦嵩有何关系?” “那秦嵩老贼,正是揽月阁的幕后东家,而且——” 刘峰声线陡然压低,语出惊人:“这揽月阁,根本不是青楼!” 第20章 朕,从不虚言! “扑通——” 朱钧顿时如临冰窖,惊慌的跪倒在地:“臣该死,陛下息怒!” 林烬没有理会。 目光看向殿外,冷声道:“即日起,在皇城西苑另设工造司,直属御前!” 话音在鎏金穹顶下回荡。 他忽然转头,锐利如刀的视线直劈郭振豪:“郭爱卿,朕要你在最短时间内组建班底,锦衣卫会为你开道!” 郭振豪立即跪下,沉声应道:“臣领旨!” 林烬靠回龙椅,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臣等告退。” 朱钧等人如获大赦退出大殿。 “陛下。” 海公公端上新泡的茶,小心的放在御案上:“您消消气,朱大人也是一时失言。” 林烬抿了口茶。 茶汤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眉眼:“朕岂是锱铢必较之君?” 他放下茶盏起身走到窗前。 正午的阳光火辣辣的照进来,完全不像秋天的天气。 新组建的工部只有郭振豪一个光杆司令。 就算有锦衣卫帮忙找材料和工匠,要完全复制出曲辕犁还是不太容易。 况且。 曲辕犁只是辅助工具,要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的问题。 关键还得靠…… 想到这。 林烬转身吩咐:“海公公,让御膳房准备宴席,朕要宴请贵客!” 海公公领命退下。 林烬踱至偏殿的紫檀案前落座,心念微动间,藏兵界光华流转。 一位身着粗布衣衫的老者凭空出现,衣袖还沾着几粒未干的泥土。 “微臣贾思勰,叩见陛下!” 老者恭敬跪拜,布鞋在地砖上磨出细微声响。 林烬立即起身相扶:“贾先生不必多礼。” 他刻意未用真气,径直托住对方手肘。 这场景恰被返回的海公公撞见,老太监惊得手中拂尘差点落地,急忙揉了揉昏花的双眼—— 堂堂天子竟对一介布衣如此礼遇? 贾思勰局促的缩回长满老茧的手:“陛下厚爱,折煞微臣了。” “能得先生相助,实乃大渊之幸。” 林烬执起他的手引至座前,眼角余光扫过海公公。 老太监立刻会意,捧着鎏金茶壶的手却仍在发抖,滚烫的茶水在杯中激起细碎涟漪。 “微臣不过会侍弄些庄稼……” “朕要的就是这个!” 林烬突然拍案,震的茶盏轻响:“民以食为天,先生手中握着的,可是社稷根基!” 贾思勰浑身一震。 眸中骤然迸发出异样光彩。 他猛地离席伏低,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上: “若陛下不弃,臣愿以此残躯,为陛下种出个太平盛世!” “好!”林烬大笑着扶起他。 这时,御膳太监们正捧着描金食盒鱼贯而入。 见皇帝邀自己同席,贾思勰慌忙后退:“陛下,这不合礼制……” 话未说完。 林烬已攥住他站着麦香的手腕按在紫檀木凳上。 什么礼制? 眼前这位可是活生生的农圣! 那些虚礼在他面前,连田埂边的野草都不如。 “来人!”林烬蓦然转头向殿外沉声唤道。 几乎在同一瞬间。 一道如鬼魅般的锦衣卫身影闪入殿内,单膝点地时衣摆翻涌如血浪:“请陛下吩咐。” “去粮库取些土豆种胚来。”林烬指尖轻叩案面道。 “遵命!” 锦衣卫领命。 望着满桌珍馐。 林烬执起玉箸示意:“先生不必拘礼,请自便。” 贾思勰战战兢兢的小口进食。 每一筷都斟酌再三,生怕失仪。 金樽玉盏在他粗糙的手中显得格外违和,额间渐渐渗出细密汗珠。 “先生可曾饱足?”林烬放下象牙筷。 贾思勰连忙起身:“蒙陛下恩赐,臣已饱食。” 林烬略一颔首,右手轻抬。 早已归来侍立一旁的锦衣卫立即上前,恭敬递上一个锦囊。 林烬接过,将其中几枚带着泥土的块茎倒在贾思勰面前:“先生可识得此物?” 贾思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小心翼翼的捧起那黄褐色的块茎。 他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摩挲过芽眼,眉头渐渐蹙起。 “陛下,此物外皮黄褐,芽眼分明,恕臣孤陋,莫非是异域新种?” 林烬唇角微扬。 这土豆本是明末才漂洋过海传来的异域作物。 贾思勰所在的北魏时期早了千余年,自然无从知晓。 他耐心解释道:“此物名为土豆,亩产可达五千斤。” “什么?!” 吱嘎—— 贾思勰霍然起身,椅子腿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五……五千斤?!” 他捧着土豆直打哆嗦:“陛下莫要戏弄微臣!便是天降嘉禾,亩产也不过千余斤,此物莫非是仙种?!” 林烬负手而立。 龙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朕,从不虚言!” 贾思勰整个人都在发抖。 布满皱纹的眼角轻轻抽动,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手中的土豆种胚,宛如稀世珍宝。 “一亩五千斤……十亩便是五万斤……百亩五十万斤……天下饥荒可解啊!” 倏地! 他猛然抬头,双目迸发出惊人的光芒: “陛下,此物需多少水肥?可耐旱蝗否?种源从何而来?易染何种病害?可与何种作物轮作?” 一连串专业至极的问题如连珠炮般抛出。 林烬不由的扶额苦笑。 到底是农圣。 每一个问题都直指种植要害,让他忍不住的吐槽:这比毕业论文答辩还难搞! 贾思勰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君臣之礼。 佝偻的背脊不自觉的挺直,目光灼灼,燃烧着农人特有的执着与热忱。 仿佛恨不得立刻将这神奇作物研究个透彻。 林烬不疾不徐。 将自己所知关于土豆的种植要点娓娓道来。 虽然记忆有限,但他还是将关键的水肥管理、播种时节等要诀一一说明。 末了。 他郑重叮嘱:“此物乃新引良种,具体栽培之法,还需先生虚心钻研。” 贾思勰深深一揖,粗糙的双手激动的直颤: “微臣定当日夜钻研,不负陛下所托。” “甚好。” 林烬微微点头,转向侍立一旁的海公公:“为贾先生准备一处僻静院落,院内需辟试验田亩。” “老奴这就去办。” 海公公躬身应诺。 侧身引路时,余光瞥见贾思勰仍如获至宝般紧攥着那几枚土豆,连指缝间都沾上了泥土。 待二人离去。 林烬眸光一沉:“调一队锦衣卫暗中护卫,不得有失。” “遵命!” 锦衣卫抱拳领命时,腰间绣春刀冷光乍现。 林烬指节轻叩案几,眸底寒芒闪烁。 秦嵩那老狐狸若知晓贾思勰的存在,定会不择手段加害。 不过。 现在的他,应该没心思顾及其他了吧? …… 秦府,书房内。 沉水香在青铜炉中袅袅升腾。 秦嵩正挥毫泼墨,忽见烛影微晃。 “大人。” 影子如鬼魅般浮现,单膝跪地时竟未惊动一片尘埃:“玄毒教……覆灭了。” 第19章 朕的圣旨需要经过他首肯? “回禀陛下!” 凌鸿单膝跪地,手掌紧握,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虎目含煞,齿缝间挤出嘶声,如刀刮铁,透着森然杀意:“此乃玄毒教以童男童女精血炼制的邪丹!” 林烬起身,玄色龙袍如夜垂落,冷眸凝视丹药。 丹体漆黑,表面缠绕着阴森黑雾,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嘶吼。 内部却涌动着磅礴真气,如深渊暗流,虽阴冷刺骨,却蕴含着足以撼动境界的恐怖力量。 “呵……” 林烬低笑一声,双眸寒芒如刃,转瞬隐没。 难怪秦嵩那老贼不惜丧尽天良,也要让玄毒教炼制此丹。 他如今已是九品巅峰。 若吞服此丹,哪怕根基受损、怨气缠身,也足以强行突破至宗师之境! 凌鸿沉声道:“陛下,此丹阴毒,应当立刻销毁!” 林烬五指一收,真气如锁,瞬间将丹药外溢的黑雾镇压。 “自然要毁,但不是现在。” 话音未落。 他手腕一抖,丹药已没入藏兵界中。 转身落座龙椅,林烬掌心覆于龙案,指腹摩擦茶盏裂纹,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凌鸿,云屏山后,可有开阔之地?” 凌鸿脊背绷直,眸底闪过一丝骇然。 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从未向陛下禀报过玄毒教盘踞在云屏山之事。 更令人震惊的是。 那片隐秘的后山空地,也是他在剿灭玄毒教后才发现的。 陛下竟能未卜先知? 一念及此。 凌鸿只觉得后背发凉,对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敬畏更深一层。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恭敬答道:“回禀陛下,确实有一片平坦空地,面积颇为可观。” 林烬眼底暗芒浮动。 虽然户部尚在秦嵩掌控之中,无法获得准确的田亩册籍。 但有了这片天然良田。 再加上系统奖励的改良曲辕犁和农学大家贾思勰,种植土豆大计已然成竹在胸! 林烬略一沉吟,当即下令: “传朕口谕,命吴峥分派一千玄甲禁军驻守云屏山,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对外宣称——” “搜剿玄毒教余孽!” “臣遵旨。” 凌鸿虽满腹疑虑,仍垂首抱拳,倒退三步方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 海公公佝偻着腰碎步入内,低声奏道:“陛下,朱大人携数人候于殿外。” “宣!”林烬随口说道。 殿外脚步声渐近。 朱钧身着绯色圆领官袍,胸前锦鸡补子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正欲快步上前行礼,却忽觉脚下一绊—— “哎哟!” 他整个人向前一栽,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额头险些撞上案角。 林烬眉梢轻抬,眼底掠过一丝戏谑:“朱爱卿,不过一日未见,这般想朕?” 朱钧手忙脚乱的爬起身,脸上臊的通红。 回头一瞧。 才发现地上青砖碎裂,正是方才绊倒他的罪魁祸首。 他顿时恼了,指着那砖块怒道:“御书房乃陛下理政重地,竟有地砖碎裂?工部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林烬嘴角闪过一丝玩味:“那是凌鸿方才捶裂的,要不……朕叫他回来,让爱卿当面训斥?” 朱钧浑身一僵。 仿佛被掐住了喉咙,满腔怒火瞬间熄灭,干笑两声:“咳……臣、臣突然觉得,这地砖碎的,也颇有韵味……” 凌鸿虽无明职,却是锦衣卫之首,更是大宗师境界的狠人。 他朱钧就算再借十个胆子,也不敢真去触那煞神的霉头。 林烬见他怂的如此干脆,不由轻笑。 眼尾一扫,望向后方静立的众人,悠然发问:“朱爱卿,这几位是?” 朱钧闻言连忙后退半步。 侧身展臂引荐道:“启禀陛下,这几位皆是臣昔日同窗,才学兼备、心系社稷,今特来为陛下分忧!” 话音未落。 身后几人已齐刷刷跪伏于地,额头紧贴金砖: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眸中精光一闪。 他正愁朝中无人可用,没想到朱钧竟如此雷厉风行。 当即龙袖一拂,浑厚真气将众人稳稳托起:“诸位平身。” 细看之下。 这几人果然气宇轩昂,眉目间皆是坦荡之色。 林烬微微颔首:“既是朱爱卿举荐,朕自当重用,暂入刑部历练,待展现才能后再行擢升。” “臣等叩谢皇恩!” 待众人谢恩后,林烬侧首看向朱钧,剑眉微蹙:“朱爱卿,朕欲打造一批特殊农具,需绕靠工部,可有良策?” 如今工部仍在秦嵩掌控之中,想要收回绝非易事。 但曲辕犁的研制刻不容缓,绝不能让那老狐狸察觉到丝毫端倪。 “特殊……农具?” 朱钧一时摸不到头脑,直到林烬抬手展开鎏金画卷,那精密复杂的构造图在龙案上徐徐铺开,他才恍然大悟。 “陛下,这……” 朱钧凑近细看,却越看越是心惊。 这哪是什么普通农具? 光是那精妙榫卯就绝非寻常匠人能制。 他苦笑着后退半步:“臣才疏学浅,实在……” 忽然他眼角余光瞥见角落一人,顿时眼前一亮:“不过,郭兄或许能解此难题!” “哦?” 林烬目光如电,随着朱钧的指引落在角落那人身上。 只见此人约莫三十出头。 肤色黝黑如铁,身形精瘦,一袭半旧青衫在几位华服儒生中显得格格不入。 察觉到天子注视,他慌忙出列,膝盖重重砸在金砖上: “臣郭振豪,叩见陛下!” 朱钧适时进言:“陛下,郭兄不仅满腹经纶,更出身木匠世家。” 林烬屈指叩案,声音低沉:“近前说话。” 郭振豪战战兢兢起身,粗粝的手掌在衣襟上擦了又擦。 待他凑近龙案,低头细看图纸,原本黯淡的瞳孔忽地收缩如针。 “这……这梨辕竟能弯曲如弓?” “眼力不错。” 林烬唇角微扬:“此物名唤曲辕犁,可省三成畜力,爱卿可有把握仿制?” 郭振豪仔细研究了图纸,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片刻后。 他抬起头,斩钉截铁道:“陛下,这图纸标注的很详细,臣可以试试!” 林烬满意的点头:“好,朕现在封你为工部尚书,所需材料随你调用,但记住两点——” 他声线陡然森海:“第一,此事绝不可泄露,第二,十天内必须完成!” “臣遵旨!”郭振豪重重叩首。 与他同来的几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忍不住嘀咕:“早知如此,当年就该去学个木匠……” 林烬耳尖微动,似笑非笑瞥了他一眼:“爱卿若有兴趣,朕的御马监还缺个钉马掌的。” 那人顿时缩了缩脖子,干笑两声:“臣、臣还是读书吧……” 这时,朱钧凑近半步,嗓音压得几不可闻:“陛下,秦嵩那老贼还霸着工部衙门,郭大人这尚书……” 林烬蔑然冷笑。 五指骤然收紧,案上茶盏应声而裂:“朱爱卿以为,朕的圣旨需要经过秦嵩首肯?” 第18章 农具?不!是国器! 【叮——】 【恭喜宿主巡视云屏山,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鉴?】 晨光熹微。 清脆的系统提示音划破坤宁宫的宁静,在林烬脑海中赫然响起。 他猛然睁眼,眸中迸发出摄人的精芒。 “云屏山?” 林烬剑眉微挑,指节轻颤着展开山河社稷图。 只见西北方位四十里外,一座青峰正泛着莹莹微光,与皇城遥相辉映。 “凌鸿果然没让朕失望!” 此地,必定是玄毒教的宗址所在! 他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 以天威营充当敢死队,加上装备精良的玄甲禁军,剿灭区区玄毒教自然不在话下。 昨夜子时发兵,此刻捷报已至,这般雷霆手段,正合他意! “点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云屏山!】 【获得奖励:天工级曲辕犁图谱!(附赠农圣:贾思勰)】 林烬瞳孔骤然收缩。 与前几次的千军万马不同,这次竟是…… “曲辕犁?” 他手指微颤,心潮翻涌。 凝视着悬浮在识海中的鎏金图卷,但见其上犁具构造精妙绝伦: 弯曲的犁辕如游龙摆尾,犁箭与犁评的机关暗藏玄机。 这个时代的耕犁,仍是笨重的直辕犁,需二牛三人合力,一日不过耕十余亩地。 而眼前这天工级曲辕犁—— 单牛可曳,日耕百亩! “若是推广天下,大乾的粮食产量,至少能翻三倍!” 他呼吸微促。 要知道。 在这个农业为根基的王朝,粮食就是国力! 若能让百姓少费人力、多垦荒地,不出五年,国库粮仓将堆积如山! ——这哪是农具? 分明是国器! 再配以贾思勰这等农学大家…… 藏兵界内。 一道青衫身影缓缓浮现。 来人约莫五十岁左右年纪,面容清癯,眉宇间透着几分书卷气。 一袭简朴的麻布长衫,腰间系着条素色布带,脚下踏着双半旧的布鞋。 虽无半点真气波动,但那沉稳从容的气度,却让人不敢轻视。 贾思勰! 林烬眸光一凝。 这位可是华夏历史上真正的农圣! 其所著的《齐民要术》,系统的总结了北魏之前的农耕技术,堪称古代农业百科全书! ——有他相助,何愁大渊不兴! 若非此时不太方便,他势必要与其促膝长谈! 随后。 林烬收拢心绪,转而凝视山河社稷图。 心念一动间,云屏山的影像在眼前不断放大。 只见主峰虽高,山势却颇为平缓。 “这是……” 随着视野扩展,山后竟显露出一片开阔的平地。 虽因地图限制看的不真切,但那平坦的地势与稀疏的植被,已足够让人眼前一亮。 “天助我也!” 林烬眼中精光乍现! 如此良田,正是种植土豆的绝佳之地! 难怪系统会奖励农具与农学大家,原来早有安排。 这云屏山后隐藏的沃土,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试验田! “嗯……” 这时,一道娇声在耳边响起。 温香软玉般的娇躯本能的贴紧他,轻轻蹭动,将林烬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收起山河社稷图。 这才注意到,自己正呈“大”字形仰卧在龙榻之上,明黄色的锦被凌乱的压在身下。 怀中的苏晚晴像只慵懒的猫儿般蜷缩着。 昨夜疯狂的欢愉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留下斑驳红痕。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挺翘的臀瓣上,还清晰的印着几道猩红的掌印。 林烬唇角扬起一抹餍足的笑意。 昨夜这小妮子格外的热情,从龙榻到案几,再到窗边的软榻,最后又回到龙榻,几乎折腾到东方泛白才罢休。 “唔……” 苏晚晴嘤咛一声,睡意朦胧的往他怀里缩去,发丝散乱,蹭的他颈间微痒。 修长的玉腿一抬,竟直接压在了帝王身上。 “这丫头……” 林烬无奈轻笑。 若非他来自现代,思想开明,单是这大不敬的举动,就足以让她被打入冷宫了。 他蹑手蹑脚的起身。 将锦被轻轻盖在那布满欢爱痕迹的娇躯上。 入秋的晨风已带着凉意,可累极的苏晚晴竟毫无察觉,依旧睡的香甜。 踏出坤宁宫。 朝阳正好,林烬舒展了一下筋骨,吸了口清新的空气。 “陛下。”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趋步上前,恭敬道:“该上朝了。” 林烬余光扫过身侧垂首而立的海公公。 此人乃凌鸿精挑细选,身世清白,四品修为虽不算顶尖,但胜在办事稳妥,是个得力的跑腿人选。 “海公公,百官可都到齐了?” 林烬遥望天渊殿方向,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陛下,诸位大人已在殿内候朝多时。” 海公公俯首低眉。 林烬轻抚龙袍袖口,淡淡道:“既然都到了,那就……散了吧。” “遵……” 海公公刚要应声,却猛地一僵,喉头滚动,硬生生咽回话头。 待他抬头时。 只见天子已转身往御书房行去,玄色龙袍在晨光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昨日才让秦嵩当众难堪,今日朝会不过徒增口舌之争。 若逼得太急,只怕这老狐狸狗急跳墙—— 不如先晾着他。 御书房内。 林烬刚在龙椅上坐定,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鸿身着飞鱼服大步而入,衣袂无风自动,单膝跪地:“臣叩见陛下!” “这么快就回来了?”林烬指尖轻叩案几。 凌鸿起身抱拳:“臣先一步归来禀报,玄毒教已尽数剿灭,只是……” 他声音一沉:“那夜御书房的刺客……又逃了。” 说着,再度跪地:“臣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林烬眉梢微挑。 能在大宗师手下接连两次脱身,这刺客倒是有几分本事。 “无妨。” 林烬随意摆手,指骨轻叩龙案:“那些孩童可救出?” 凌鸿虎目含煞,铁拳捏的咯咯作响:“回陛下,已救出三百余名孩童,吴统领正护送返京。” 嗓音如同粗粝的砂纸相互摩擦。 林烬眉宇稍展。 这些孩子都是大渊未来的根基,或许其中就藏着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才。 想到此处,双眸寒芒更盛—— 秦嵩这条老狗,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陛下……” 凌鸿突然跪地,膝盖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声响。 他喉结滚动数下,才从牙缝里挤出话来:“虽救回孩童,但人口册在户部手中,臣……臣无法为他们寻回家人。” 话到此处。 凌鸿猛地一拳砸向地面,青砖表面顿时炸开放射状裂痕: “那玄毒教总坛……简直是人间炼狱!地牢里堆满的孩童骸骨……” 咔—— 林烬手中的青瓷茶盏毫无征兆的绽开蛛网般的纹路,却又被他以真气强行禁锢着没有碎裂。 殿内温度骤降,龙案上的奏折无风自动。 “户部的事,朕自有计较。” 林烬的语气平静的可怕。 凌鸿手腕一抖,掌心已托着一枚黑雾缭绕的藏青丹药:“陛下请看此物……” 林烬眸中寒星一闪:“这莫非是……” 第17章 灭毒大将军! 片刻之后。 殿外传来铿锵有力的脚步声。 身披墨钢麒麟铠的吴峥龙行虎步而入。 他眉宇间那道狰狞疤痕更添几分肃杀之气,单膝跪地时铠甲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臣,叩见陛下!” 嗓音如刀刮铁石,震的烛火摇曳。 林烬一挥袖袍,屈指重重敲在龙案上的兵部大印: “吴峥听令!” “朕封你为灭毒大将军,即刻率领一万玄甲禁军,持兵部大印接管天威营。” 他的眼神骤然转冷:“凡秦嵩党羽,格杀勿论!” 稍作停顿,林烬眸底杀机迸射:“而后以天威营为先锋,剿灭玄毒教!” 天威营被秦嵩荼毒已久。 不仅将领尽是其心腹,就连底层士卒也大多被其蛊惑,视他如神明。 既然如此。 不如让他们在剿灭玄毒教时发挥最后的价值—— 以毒攻毒,两败俱伤,岂不正好? 更何况! 正是这支军队助纣为虐,才让京卫全军覆没,这笔血债,总要有人来偿。 “臣,领旨!” 吴峥双手接过兵部大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林烬转向凌鸿时,语气稍缓:“玄毒教教主乃大宗师修为,务必小心。”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毫不担忧。 正所谓: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凌鸿乃是货真价实的大宗师巅峰,对付区区玄毒教教主,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 林烬缓缓落座,暗自盘算: 剿灭玄毒教之后,必须加快掌控其他城池的进度,否则系统功能难以完全发挥。 凌鸿嘴角扬起一抹傲然的弧度,抱拳道:“陛下放心,臣必取其首级来献!” “诛杀即可,首级就不必了。” 林烬哭笑不得的摆手。 这年头谁还收藏人头? 当朕是变态手办爱好者吗? 最后,林烬神色一肃,沉声叮嘱:“今夜行动,务必隐秘行事,走漏风声者,军法处置!” “臣等遵旨!” 喝声如雷,震的梁上灰尘簌簌而落。 两人离开后。 林烬的目光落在朱钧与程烈身上。 刑部在朱钧的整顿下,已初见秩序,假以时日,必能将律法推行的井井有条。 而程烈有锦衣卫暗中护持。 即便前往兵部,刘峰也未必敢轻举妄动。 眼下最棘手的,便是户部。 系统奖励的粟米虽能解一时之急,却非长久之计。 若不能尽快掌控钱库,终究处处掣肘。 念及此。 林烬不禁叹息—— 无人可用啊! 户部、礼部、工部,乃至六部之首的吏部,皆需能臣干吏坐镇,方能真正握于掌中。 “陛下。” 朱钧敏锐的察觉到林烬面色有异,上前一步,拱手道:“可有烦忧之事?臣愿为陛下分忧!” 林烬指尖一顿。 忽而抬眸,问道:“朱爱卿,你可有同窗故友,才学出众者?” “啊?” 朱钧一时怔住,但很快回过神来,恭敬答道:“回陛下,臣确有些知交好友,皆饱读诗书,通晓政务……” “好!” 未等他说完,林烬已豁然起身。 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道:“速将他们召来!若真有才干,朕必不吝封赏!” 朱钧大喜,当即跪地叩首:“臣代诸位好友,谢陛下隆恩!” 林烬微微颔首,伸手将他扶起,道:“去吧,此事宜早不宜迟。” “臣遵旨!” 朱钧深深一揖,随即告退。 程烈亦不再耽搁,躬身一礼后,转身退出御书房。 …… 暮色四合。 秦府内灯火幽微。 檀木太师椅上,秦嵩悠然品茗,茶香氤氲间尽显权臣气度。 厅堂中央。 兵部尚书刘峰却如丧家之犬般跪伏在地,官袍被汗水浸透,身躯止不住的战栗。 何永康侍立一旁,几度欲言又止,终究没敢出声求情。 房间里静的可怕。 只有秦嵩喝茶时发出的“啧、啧”声,像刀子一样刮在刘峰的神经上。 他的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却连擦都不敢擦。 终于。 秦嵩放下茶盏,冷冷的盯着他:“刘大人,你可知罪?” 刘峰立刻磕头如捣蒜:“下官知罪!求首辅大人饶命!” “砰!” 秦嵩猛地抓起茶盏砸过去,碎片飞溅,其中一片划过刘峰的脸,顿时鲜血直流。 可他连躲都不敢躲,只能硬生生受着。 “饶命?” 秦嵩站起身,目光如刀割向刘峰:“你坏了本辅的大事,还敢求饶?” 没了兵部大印,以后再想暗中调兵就难了。 刘峰语调发颤:“首辅大人,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若不交印,陛下一旦彻查,下官……下官实在扛不住啊!” “蠢货!” 秦嵩怒喝一声。 九品武者的威压猛然爆发,刘峰只觉得胸口像被巨石压住,骨头都在咔咔作响。 “查?” “他拿什么查?有本辅在,你怕什么?!” 刘峰哑口无言。 离开皇宫后,他便想明白了。 皇帝哪有什么真凭实据? 分明就是吓唬他,逼他自乱阵脚。 当时要是硬抗着不交印,随便推个替死鬼出去,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现在,后悔也晚了。 “首辅大人。” 何永康小心翼翼的递上一杯新茶,低声劝道:“刑部已经没了,兵部不能再出事,不如……饶他这次?” 秦嵩冷眼看着何永康递来的茶,没有伸手去接。 何永康说的确实在理。 虽然以他的权势,就算没有兵部大印,照样能调动天威营大半兵力。 可堂堂首辅,居然被小皇帝摆了一道,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 他盯着跪在地上的刘峰。 突然抬手一挥,狂暴的真气直接将刘峰掀飞。 “砰!” 刘峰重重撞在柱子上,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 秦嵩缓步上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刘峰:“下次再犯糊涂,就别怪本辅不讲情面了!” 刘峰强忍剧痛,颤抖的跪地磕头:“谢……谢首辅大人……” 他艰难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外走。 还没走出大厅,身后就传来秦嵩冰冷的声音:“断了他的俸禄,让他长长记性!” “是,首辅大人。”何永康立即应声。 刘峰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的发白。 兵部不比油水丰厚的户部、刑部,他这些年本就没什么积蓄。 断了俸禄,简直是要他的命! 但身体传来的剧痛提醒他: 能活着离开已是万幸,哪还敢回头争辩? 只是当他踉跄着走出秦府大门时,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望向皇宫的方向,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第16章 真当自己是玄幻小说里的反派? “嗯?” 林烬剑眉骤然一拧。 森然寒意如刀锋出鞘,瞬间笼罩殿宇。 烛火齐齐熄灭,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朱钧和程烈周身骨骼咔咔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碾碎。 所幸这窒息般的压迫转瞬即逝。 林烬眯起眼睛,寒声道:“说清楚!” 朱钧长舒一口气,指节发白的抹去鬓角滑落的汗珠,朝殿外击掌三声。 不多时。 两名刑部差役押着个圆滚如球的囚犯踉跄而入。 那人一身囚服被肥硕身躯撑得几欲爆裂。 更令人诧异的是。 这般体态竟还暗藏二品武者的真气波动。 “别……别杀我……” 富商蜷缩如虾,浑身肥肉像受惊的猪油般疯狂颤抖,显然在天牢里已被折磨的神志不清。 朱钧上前就是一脚,厉喝道:“把昨夜的供词再说一遍!” 富商仍眼神涣散,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 林烬袖袍一拂。 真气渡入其体内,富商浑浊的眼珠顿时清明几分。 待看清眼前龙袍加身的帝王,顿时瘫软如泥:“草……草民叩见陛下……” 林烬负手而立,语调轻的像刽子手磨刀:“说!” 富商咽了口唾沫,不敢耽搁,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起来。 原来。 他经营着一支颇具规模的商队。 一个月前,有神秘人找到他,重金雇其运货。 虽不知货物底细。 但探得幕后乃当朝首辅后,这见钱眼开的商人便做起来攀附权贵的美梦。 然而! 在一次押运时,巨大的木箱毫无征兆的传出“咚咚”闷响,其间还夹杂着孩童微弱的哭喊。 他鬼使神差的撬开一条缝隙。 借着月光看清箱内景象时,差点惊叫出声—— 箱子里居然是昏迷的童男童女! 每次运送的货物足有数百箱,这意味着…… 虽然不知道这些孩子的用途,但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绝非善事! 可他不过是个有点小钱的商贾,哪敢与当朝首辅作对? 只能装作不知情,继续干着这丧良心的勾当。 “砰!” 林烬一拳砸在龙案上,整座殿阁都在震颤。 狂暴的威压如实质般倾泻而下,朱钧等人瞬间跪伏在地,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好一个秦嵩!” 林烬眸底金芒如刀,杀气几乎凝成实质。 结合先前忠义侯截获的密信—— 蛊瓮饥矣,速备千数,丹成在即! 这“千数”分明就是…… 光是想到这个可能,林烬就恨不得立刻将秦嵩千刀万剐。 这种禽兽不如的行径,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 “货物运往何处?”声音冷的像九幽寒冰。 富商被恐怖的气势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砖,艰难喘息:“草……草民真不知……” “嗯?” 林烬指节轻叩龙案,每一声都像催命符。 “陛下饶命!” 富商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起身子,嘶声道: “每次送到皇城西北三十里的老驴坡,会有黑衣人接应,至于最终去向……” 他惊恐的咽了口唾沫:“那些人至少是五六品高的高手,草民哪敢跟踪啊!” 对一个二品武者来说,五六品确实算得上高手了。 但对林烬而言,这些不过是待宰的蝼蚁。 “陛下……” 富商像捣蒜般疯狂磕头,额头在地砖上撞得砰砰作响: “草民知道的都说了,求您饶命啊……” 林烬厌恶的瞥了他一眼,朝程烈使了个眼色。 程烈会意。 大步走上前,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扣住富商的后颈。 被拖出殿外时。 他的裤裆已经湿透,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像条被吓尿的肥蛆。 富商还暗自庆幸捡回一条命。 谁知刚转过回廊,他后颈赫然一凉——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在廊道中格外刺耳。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想要呼喊却只发出“嗬嗬”的气音。 喉骨尽碎。 臃肿的身躯像滩烂泥般瘫倒在地,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 他至死都没想明白—— 自己不过是贪财,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御书房内。 林烬倚靠在雕龙金椅上,双目微闭,眉宇间似有血煞之气翻涌。 这老狗真当自己是玄幻小说里的反派? 拿小孩炼丹? “朱钧!” 林烬双眸倏然睁开,视线如淬毒利刃:“数百孩童失踪,难道就无人报案?也未呈报失踪人口?” 朱钧额头渗出冷汗,急忙跪伏:“陛下息怒,或有人报案,但前任刑部尚书……” 他喉结滚动,斟酌着措辞:“……皆置之不理。” 林烬眸光一沉。 这才想起朱钧上任不过数日,对刑部积弊尚未理清。 朱钧面色愈发凝重,硬着头皮继续道: “况且,京都城内的刃口案卷,皆由户部统管,臣昨日派人索要,却……” 他咬了咬牙:“户部拒不配合,臣实在难以核实确切数目。” 林烬眼底寒意骤起,缓缓抬手,示意他起身。 “看来——” 帝王唇齿间碾出的每个音节都浸着铁锈味:“户部是该好好清洗一番了。” 这时。 凌鸿大步跨入御书房,手中还捧着一方青铜大印,单膝跪地:“陛下,兵部大印已取回。” 帝王眼角余光掠过,只略一颔首。 那方象征兵权的印玺,于他而言,远不及剿灭玄毒教来的紧要。 凌鸿眼眸转动,再次禀道:“启禀陛下,昨夜刺客来历已查明。” 帝王屈指一敲桌案,神色淡然:“是玄毒教吧?” 语气平静的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 胆敢冒险深入宫禁,除了与秦嵩有阴谋往来的玄毒教外,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不知死活的! 凌鸿闻言一震。 随即抱拳道:“陛下明察秋毫!臣已探得其老巢所在,愿即刻动身,定叫其鸡犬不留!” 身为大宗师。 如此狂妄之言,却没有丝毫违和。 林烬修长的手指抚过下颌。 这两日朝务缠身,倒让这些宵小多活了些时日。 如此荼毒生灵的邪教,确实该从这世上彻底抹去。 他正欲开口,余光忽瞥见案上那方刚取回的兵部大印,眸中精光一闪。 “传吴峥。” 林烬声线陡然沉冷:“即刻来见!” 第15章 告老还乡?做梦! “陛下!” 秦嵩强按胸中激荡的怒火,抬头直视龙颜。 “兵部大印遗失导致惨剧,老臣同样痛心,但朱大人勾结外人污蔑老臣,陛下难道不该给个交代?” 这番话语表面恭敬,实则咄咄逼人。 殿中群臣屏息。 若换作旁人,这等无礼早该拖出去问斩。 龙椅上的林烬却不急不恼,反而施施然坐回鎏金龙座:“爱卿勿急。” 他指尖轻叩案上另一封染血密信:“只是这信中提到,爱卿与江湖门派暗通款曲……” 皇帝眸中寒光一闪:“这又当如何解释?” 秦嵩神色不变,紫袍下的身躯稳如泰山:“陛下明鉴,这必是有人蓄意构陷。” 他环视殿中,声调突然拔高:“满朝文武皆知,老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会与江湖宵小勾结?” 话音未落。 朝堂上立刻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各部官员纷纷出列,争先恐后为首辅作保,谀词如潮,竟将秦嵩捧得如同圣人再世。 林烬面色愈发阴沉。 这些吃着朝廷俸禄的臣子,此刻却像哈巴狗般对着权臣摇尾乞怜,实在可恨! 一侧的苏晚晴察觉到皇帝情绪,眉间掠过一丝忧色,却碍于身份不敢多言。 “秦爱卿。” 林烬忽然轻笑:“常言道:无风不起浪啊。” 秦嵩眼中戾气骤现,又瞬间敛去。 当即躬身行礼:“老臣愿配合陛下彻查,以证清白!” 林烬垂眸扫了一眼手中的染血书信。 忽然五指一收,纸张寸寸碎裂,如雪片般飘落。 他抬眸,似笑非笑:“不必查了,朕——信你!” 这封忠义侯的奏章,本就没有实证,他今日上朝,只为两件事—— 为忠义侯平反,重整兵部。 目的既达,其余皆是虚招。 “众卿可还有本奏?” 他拂袖而起,目光如刃,扫过殿内百官:“若无要事,那便……” “陛下!” 秦嵩猛地跪地,声如寒铁:“刑部尚书污蔑老臣,请陛下明察!” 话音一顿。 他苍老的嗓音陡然锐利:“若陛下执意偏袒——” 紫袍一震,他伏低长拜:“老臣愿解印归田!” “轰——” 满朝文武顷刻跪伏,声浪震殿:“臣等请命!还首辅清白!”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仿佛连呼吸都被扼住。 林烬背着手,居高临下的审视着秦嵩,眸底杀意翻涌,却又在瞬息间敛于无形。 若非正值用人之际,他早就将这群玩意都给宰了! 他忽而轻笑:“秦爱卿乃国之栋梁,朕怎舍得放你归隐?” 你丫的老不死的,还想告老还乡? 想的倒挺美! 眼波微转,他淡淡道:“朱爱卿证据不足便贸然上奏,确有视察,念其忠心,罚俸半年——” “你可服气?” 朱钧额头抵地:“臣甘愿受罚,谢主隆恩!” “陛下!” 秦嵩猛然抬头,浑浊的老眼戾气暴涨:“这般惩处未免太过儿戏……” “秦爱卿稍安勿躁。” 林烬抬手打断,眼锋扫向户部尚书:“何永康!” “臣在!” 何永康浑身一颤,慌忙出列。 林烬眉梢轻挑,语气玩味:“秦爱卿蒙受不白之冤,朕心甚悯,赐黄金千两,以示抚慰。” 何永康瞳孔骤缩。 正欲开口,忽觉一道锐利视线直刺而来。 凌鸿按刀而立,眼中杀机毕露,惊得他后背瞬间沁出冷汗:“臣……遵旨。” 秦嵩拳头攥的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 户部本就是他的钱袋子,如今竟要用他的银子来赏赐他自己? 这般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之际,林烬的语声再度传来:“刘爱卿。” “臣……臣在……” 刘峰抖若筛糠,官袍下摆已是一片狼藉。 林烬视若无睹:“兵部失印,按律当诛九族,念在秦爱卿情面,朕格外开恩。” 话锋陡转:“即擢程烈为兵部侍郎,协理军务,算是兵部对京卫的补偿。” 这不容抗拒的口吻让刘峰不敢反驳,连连叩首:“臣……领旨……” 林烬他双手拢袖,眸色深不见底:“秦爱卿,可还满意?” 秦嵩眼角微微抽搐,牙关紧咬,硬生生咽下翻腾的怒意。 他暗自盘算: 朱钧虽只罚俸半年,但刘峰的死罪已免。 兵部大印虽失,但兵部仍在掌控之中。 这般处置,也算给了面子,自己也不好再多强求。 “老臣……谢陛下恩典。” 他躬身行礼,面上恭敬,眸底却掠过一抹森然。 林烬低笑一声,眼底掠过讥诮,伸手牵过苏晚晴。 少女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掌心轻轻一颤,却被他牢牢握住。 “退朝!” 随着天子离去的脚步声,朱钧与程烈同样离开了天渊大殿。 大殿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秦嵩立于百官之首。 紫金官袍下的指节捏的咯咯作响,浑身真气在周身三尺形成无形气墙,将附近官员尽数逼退。 待气息稍平,秦嵩冷冷扫了眼瘫软在地的刘峰,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 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 林烬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扶手,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今日虽未能彻底扳倒秦嵩,却也让他吃了暗亏,着实出了口恶气。 “陛下请用茶。” 苏晚晴捧着青瓷茶盏款款而来,忽然屈膝跪地:“臣妾,代父谢陛下恩典!” 林烬虚扶一把,顺势在她腰间轻拍:“爱妃若要谢恩,还是等晚上吧。” 苏晚晴一愣。 随即反应过来,白玉般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 林烬唇角微勾,在她挺翘的臀上轻拍一记:“坤宁宫已收拾妥当,爱妃去简单归置一下吧。” 苏晚晴会意的欠身行礼,莲步轻移退出殿外。 转瞬。 朱钧与程烈疾步而入。 二人同时撩袍跪地,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之上,发出沉闷声响: “臣等叩见陛下!” 林烬摆手道:“起来吧。” 侧首看向程烈:“你前往兵部,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小心,朕会让锦衣卫保护你的安全。” 程烈深深叩首:“多谢陛下,臣荣幸之至!” 林烬示意他起身,转而看向朱钧:“秦松今日吃了瘪,暂时先不用针对他,以免狗急跳墙!” 朱钧面露难色:“陛下,臣恐怕恕难从命。” “嗯?”林烬眉头微皱。 朱钧将声音压得极低:“臣昨夜审问天牢富商,其中一人供出秦嵩与江湖宗门的往来,事关……” 他眼神一凛:“童男童女!” 第14章 血印惊堂! “宣证人,入殿——” 唱喏声落下。 甲胄碰撞声由远及近。 程烈身着战甲,龙行虎步踏入大殿。 面对两侧文武百官或疑惑或审视的视线,他目不斜视,大步流星的走到殿中央。 “末将程烈,叩见陛下!” 声震殿梁,在殿内激起回响。 他单膝跪地,甲胄与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烬略一抬手:“平身。” “谢陛下隆恩!” 程烈起身时,眼中血丝崩裂,如淬火的刀锋直刺站在文官首列的秦嵩。 那眼神中的恨意如有实质,让周遭官员都不由自主的退后半步。 秦嵩眉头微蹙,心中警铃大作。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但对方眼中的杀意却做不得假。 “秦爱卿,可识得此人?” 林烬的嗓音从龙椅上飘落,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秦嵩收敛心神,恭敬拱手:“回陛下,老臣从未见过此人,想必是朱大人不知从何处寻来,意图污蔑老臣。” 林烬闻言,唇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未置一词。 这老狐狸,倒先反咬一口! 朱钧鼻腔里嗤出一声气音,像毒蛇吐信,随即眼皮一掀,直视秦嵩: “首辅大人位居人臣之极,自然不记得区区一个京卫千户。” 京卫?! 二字一出,满朝哗然。 京卫不是早已裁撤了吗? 秦嵩宽袖中的指节猛然绷紧,眼珠急转,斜睨向兵部尚书刘峰。 刘峰此刻面色煞白。 他似乎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漏网之鱼,额头冷汗涔涔,连官袍前襟都被浸湿了一片。 林烬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轻叩龙椅扶手:“程烈,你可知道诬告朝廷重臣,该当何罪?” 程烈抱拳当胸,声震屋瓦:“末将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有半句虚言,甘受凌迟之刑,九族连坐!” 他猛然转身,戟指秦嵩,字字泣血: “半月前,秦嵩勾结兵部,假传军令,调兵围剿京卫大营,指挥使大人被构陷入狱,更令人发指的是……” 说到这里。 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喉头哽咽:“他们连夜屠戮京卫将领,百户以上军官……除了末将侥幸逃脱,其余同袍……尽数……尽数……” 话未说完,已是虎眸含泪。 他重重跪倒在地,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令满朝文武心头一震: “求陛下为我京卫千百冤魂做主啊!” “污蔑!” 一声厉喝骤然炸响。 兵部尚书刘峰不待林烬开口便急步出列,宽大的袍袖因动作过猛而带起一阵风声。 他深深躬下身躯,喉结剧烈滚动,挤出的字句支离破碎:“陛……陛下明鉴!此人所言纯属构陷……万不可信!” 没有皇帝的旨意。 擅自调兵,乃是死罪,他断然不会承认! 林烬缓缓抬眸,掠过寒芒,面上却不动声色: “刘爱卿,朕何时说过要信他?你这般急切,倒是让朕……颇感意外。” 刘峰身形赫然一晃,惊慌不已。 他下意识偷眼躯瞥秦嵩,却对上一双淬了毒般的眼睛,顿时如坠冰窟,慌忙低头:“臣、臣只是……” “够了!” 林烬不耐的一摆手,转向程烈时眼尾稍压:“可有证据?” “有!” 程烈声如金铁相击:“末将已将铁证附于奏折,昨日便呈递御前!” 这是他与朱钧早商定的说辞。 林烬故作恍然:“哦?朕倒是记得确有一封弹劾秦爱卿的折子……” 他指腹轻揉太阳穴,忽然笑道:“朕当时以为是些无稽之谈,随手便扔了。” 秦嵩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这戏演的…… 若非知情,还真当皇帝对他何等信任! 不多时。 凌鸿捧着一个锦盒疾步而来。 林烬取出其中两封血迹斑驳的信笺,面色“唰”的沉下,如铁水凝固。 当他抖开那张盖着朱红大印的兵部手令时,整个天渊殿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刘爱卿——” 林烬的声音冷的像淬了冰:“你方才说,这是污蔑?” 手令上的朱印在殿内烛火下红的刺目。 刘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官帽歪斜的顾不得扶正:“这、这必是伪造!陛下明察啊!” “砰!” 龙椅扶手在林烬掌下发出令人心惊的闷响。 “伪造?” 皇帝身躯微倾,将手令直接扔到刘峰面前:“那你告诉朕,这兵部大印——” 他忽然暴喝:“也是伪造的不成?!” 凌鸿无声踏前一步,绣春刀“铮”的出鞘三寸,寒光如雪。 大宗师的威压如山崩海啸,直碾刘峰脊梁。 这位兵部尚书的官袍下摆,竟肉眼可见的洇出一片深色水痕,牙齿咯咯打颤间,连句完整的话都挤不出来:“臣、臣……” 手令尚可作假,但那方象征着朝廷威权的朱红大印…… 普天之下,谁敢仿制? 哪怕是秦嵩,也担不起这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陛下!” 秦嵩骤然上前一步,宽大的朝服袖口几不可察的颤动,强压下想要当场拍死刘峰这个蠢货的冲动。 他躬身行礼时,瞳孔缩成针尖大的一点黑:“老臣以为,此案分明是有人盗用兵部大印,才酿成京卫惨剧。” “哦?” 林烬眼风扫过刘峰,像剐鳞的刀:“刘爱卿,秦爱卿所言可是实情?” 刘峰浑身一颤,瞥见秦嵩递来的眼色,顿时会意:“回、回陛下!正是如此!” 他咽了口唾沫,声调陡然拔高,尖利的近乎破音:“经臣彻查,乃是兵部主事监守自盗,臣已将其革职下狱,追回大印!” “呵。” 朱钧嗤笑出声:“刘大人这谎话说的当真面不改色!兵部大印乃重兵把守,区区一个六品主事,如何盗得?又为何要盗?” 他瞳眸骤缩,死死盯住秦嵩:“除非……有人授意!” 秦嵩白眉下的老眼微微眯起,手中玉扳指转的飞快。 “荒唐!” 林烬猛地拍案,惊得殿中烛火都为之一抖:“朝廷重器竟如儿戏般被盗?” 他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流转:“既然兵部无力守护大印——那就交出来吧!” “陛下!” 秦嵩出声打断,每个音节都带着沉甸甸的威压:“兵部统辖天下兵马文书,若无印信,军令如何通行?” 他上前三步,声音响彻殿宇:“更何况,天子亲掌部印,有违祖制!” 兵部大印何止是一方印章? 此印可代行虎符之权,是掌控军力的钥匙! 若真让皇帝收入囊中,多年布局必将毁于一旦,京都外的天威营也将彻底脱离掌控! “秦爱卿多虑了。” 林烬忽然轻笑:“朕会命专人进行看管,待兵部整顿完毕后,再行归还!” 说罢,鹰视狼顾般锁定刘峰:“刘爱卿,可有异议?” 刘峰只觉得周身血液都凝固了。 “微臣……微臣以为……” 他语不成调,眼珠在龙椅上的帝王和首辅之间来回滚动。 林烬却突然淡笑一声,指尖轻叩龙案:“凌鸿!” “臣在!” “即日起,你亲自带人彻查兵部印信失窃一案!” 林烬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凡涉案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按谋逆论处!” 刘峰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哪有什么监守自盗? 哪来的兵部主事? 这分明是他顺着秦嵩的提醒,情急之下编造的谎言! 锦衣卫若真查起来,第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自己。 当朝首辅树大根深,皇帝暂时动不得。 可他刘峰区区一个兵部尚书…… 前刑部尚书此刻还在大牢里,生死未卜,他可不想做第二个! “陛下!” 刘峰霍然叩首,额头撞击金砖的闷响在殿内回荡:“臣愚钝!兵部大印……还是交由陛下保管最为妥当!” 林烬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秦嵩却杀意滔天! 沟壑纵横的脸上浮现狰狞,看向刘峰的眸色,犹如在看一具被野狗分食的尸体…… 第13章 平反!追封忠烈国公! 大殿之上,死寂如渊。 百官的视线如淬毒利矢,齐齐钉在跪于殿中的朱钧身上—— 愤怒、杀意、惊愕、讥讽…… 种种情绪交织,却都化作同一个疑问: 这位新晋刑部尚书,竟敢弹劾当朝首辅秦嵩? 找死! 秦嵩立于百官之首。 神色淡然,甚至未曾正眼看向朱钧,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嘴角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他从容的整了整朝服袖口,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场闹剧。 龙椅之上。 林烬指尖轻叩扶手,声音虽轻,却似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朱爱卿。” 他徐声开口,幽深的瞳孔似无底寒潭:“秦爱卿乃国之柱石,你可知弹劾他的后果?” 朱钧抬头,眸底血丝狰狞,嗓音却似金铁交击: “臣——万死不辞!” 林烬唇角微扬,故作头痛的揉了揉眉心,长叹一声,身子略略前倾: “好,那朕倒要听听,秦爱卿……何罪之有?” 话语虽透着对秦嵩的信任,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 这分明是要堵住秦嵩辩驳之口,好让朱钧把话说完! 殿内气息骤凝。 朱钧猛地抬臂,直指秦嵩,一字一顿,如刀刻斧凿: “构陷忠义侯通敌叛国,残害忠良,此罪一!” “私自调兵,屠戮京卫将领,此罪二!” “勾结江湖宗门,密谋不轨,此罪三!” “三罪并立,当诛九族!” “望陛下明察!” 最后一字落下,大殿内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似被冻结。 “陛下!” 秦嵩上前半步,紫金官袍在殿内烛火下泛着冷光。 他躬身时腰间玉带轻响,语调却猛然拔高:“老臣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岂容他人污蔑!” 那骤然提高的声调里,满是遭人冤枉的愤懑! 若不是早知他手段,单看这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倒真像是个被污蔑的忠臣。 御座台上。 苏晚晴如坐针毡,绝美的容颜上写满紧张与不安。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绣帕,指节都泛起了青白。 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为何陛下特意要她一同上朝—— 这是要为父亲平反! 可望着满殿皆是秦嵩党羽,她的心直往下沉。 林烬神色淡漠。 锐利的注视在秦嵩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展颜一笑:“秦爱卿不必动怒,朕定会为你做主!” 说着。 看向跪伏在地的朱钧,露出为难之色:“只是朱爱卿言之凿凿,倒像是握有真凭实据,这着实让朕难办啊。”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 林烬眸光一闪,悠然道:“不如这样,两位爱卿当场对质如何?” 秦嵩一怔,显然没料到皇帝会如此表态。 他缓缓转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朱钧,冷若冰霜: “朱大人既然指认本辅污蔑忠义侯,不知可有何证据证明忠义侯清白?若能证实,本辅即刻辞官归乡!” 朱钧脊背笔直如枪,悍然与秦嵩对视。 他握紧拳头,言辞铿锵有力:“忠义侯府被查抄时,府中银两不足百两,如此清贫,怎会通敌叛国?” “呵。” 秦嵩轻蔑一笑,袖袍轻拂:“那只能说明赃银尚未找到,岂能证明清白?” 他沧桑的眼眸中满是不屑,仿佛在嘲笑朱钧的天真。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 朱钧霍然起身,信心十足的说道:“下官虽无证明忠义侯清白的铁证,但在刑部案牍库中,也未见任何能证实忠义侯通敌的文书。” 他眼瞳如炬,直视秦嵩:“不知首辅大人可否为下官解惑?” 秦嵩一时语塞。 他当然拿不出证据—— 满朝文武皆是他的人,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 更何况。 伪造的罪证岂能存留太久,早已被销毁殆尽。 他万万没想到,竟还有人敢为忠义侯翻案! 朱钧见秦嵩语塞,当即抓住机会,再次向前逼近一步,声震穹顶: “首辅大人莫非拿不出证据?若无实证便定一位侯爵死罪,这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秦嵩宽大的袖袍下,拳头已然攥的发白,体内浑厚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翻腾。 若不是感受到大宗师凌鸿那若有若无的气机正牢牢锁定自己。 他恨不得立刻出手,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刑部尚书,当场毙于掌下! 见秦嵩始终沉默不语。 朱钧转身面向龙椅,郑重行礼: “陛下!臣这几日走访详查,发现忠义侯为官清廉,体恤下属,深得百姓爱戴,绝无可能通敌叛国!” “恳请陛下明察,还忠义侯一个公道!” 苏晚晴闻言,一双美眸中顿时盈满期待,带着几分祈求望向林烬。 林烬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抬手轻轻摩挲着下巴,故作迟疑的看向秦嵩:“秦爱卿,这倒让朕有些难办了……” 秦嵩牙关紧咬。 正欲开口辩解,林烬却突然话锋一转: “既然无人能拿出忠义侯通敌的证据,那便证明忠义侯无罪!” “朕决定,追封忠义侯为忠烈国公,入太庙功臣祠享祭!”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忠义侯虽为侯爵,但并无显赫军功,也无重大政绩。 能为其平反已是皇恩浩荡,如今竟还要追封国公,入祀太庙? 这等待遇,简直前所未有! 苏晚晴娇躯轻颤,长睫下泪珠泫然。 她心知肚明。 父亲能得此殊荣,全因陛下对自己的宠爱。 一念及此,她暗下决心—— 今夜定要抛开所有矜持,尽心侍奉陛下,什么姿势都行…… 林烬眼锋如电,逐一看过众臣,最后定格在秦嵩身上,声线陡然转冷: “秦爱卿,可有异议?” 话音刚落。 凌鸿不动声色的上前半步,大宗师的威压如潮水般涌向秦嵩。 在这股恐怖的压迫下,秦嵩身躯微颤,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没……意见。” “既然没意见,那此事就此揭过。” 林烬下颌轻点,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目光转向朱钧时,语气渐冷:“朱爱卿,你方才弹劾秦爱卿三大罪状,如今第一条既已查明,剩下两条若拿不出真凭实据……” 帝王威严尽显:“朕可要治你个诬告之罪,为秦爱卿讨个公道了!” 这番话说的义正言辞,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与秦嵩君臣情深。 朱钧从容不迫的躬身行礼,声音沉稳有力: “启禀陛下,臣斗胆,请传人证入殿作证!” “哦?” 林烬剑眉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却故作诧异道:“还有人证?宣!” 第12章 臣,朱钧,弹劾首辅秦嵩!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响清脆而冰冷,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格外刺耳。 林烬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陆地神仙的威压便如天倾般碾下,黑袍人的躯体当即塌陷,骨骼寸寸崩裂,五脏六腑被无形之力绞成肉泥。 喷溅而出的鲜血尚未落地。 便被炽烈的真气灼烧殆尽,化作一缕猩红雾气,消散在檀香缭绕的殿宇之中。 “嗖!” 这时,凌鸿如疾风掠入殿内。 视线扫过地上那具几乎被嵌入地砖的残破尸身,瞳孔微缩,随即跪地抱拳,声线嘶哑而紧绷: “臣护驾不力,请陛下知罪!” 方才追击之时,凌鸿心中已有警觉—— 此般刺杀,恐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然而。 陛下修为通天,纵有宵小近身,亦不过蝼蚁撼山。 林烬神色淡然,指背轻叩桌案,青瓷盏中的水面纹丝不动。 “让他逃了?” 凌鸿握刀的手猛地收紧,骨节嶙峋突起,刀鞘在巨力之下发出细微的哀鸣。 他咬紧牙关,喉间挤出低哑的回应: “臣……无能!” 他本欲一鼓作气,将贼人斩于刀下,永绝后患。 可。 那刺客的身法,却诡谲的近乎邪异! 分明只是宗师修为,腾挪之间竟似鬼魅,速度之快,几近大宗师水准。 每当刀锋逼近其咽喉,总在最后一刻被其险险避开。 就在他变招再斩之际—— 刺客袖中突然爆开一团腥臭毒雾! 他不得不收刀后撤,袖袍一挥震散毒瘴,可那刺客已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林烬唇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大渊疆土辽阔,江湖水深,纵使是大宗师,也未必能横行无忌。 他比谁都清楚—— 这天下,从不缺藏于暗处的豺狼。 “查清楚。” 短短三字,却让殿内温度骤降。 凌鸿沉声应命,一把提起那具软塌塌的尸体。 当看清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惨白面孔时,他眸底寒芒一闪,随即躬身退下。 檀香袅袅。 御书房内再度归于沉寂。 唯有地砖上的裂痕无声诉说着方才的杀机。 苏晚晴轻移莲步,素手执壶,为林烬斟上一盏热茶。 她眉间微蹙,低声问道: “陛下,可是……秦嵩所为?” 林烬指尖蓦然停住,杯中茶水顷刻凝结成冰。 他凝视着冰面倒映的冷峻面容,缓缓开口,字句如刀锋刮过寒铁: “除了这老贼,还有谁敢?” 这老贼显然是因为今日朝堂受辱而恼羞成怒。 只不过。 以这厮的老谋深算,不太可能派遣自己的人如此冒险,这也是林烬让凌鸿去调查的原因。 他倒要看看。 这老匹夫的背后,还有什么隐藏的势力! 林烬收敛心神,余光注意到苏晚晴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一把将人揽到腿上,温香软玉立时盈满怀抱:“莫让老贼坏了兴致。” 苏晚晴双颊飞霞。 眼波流转间悄悄环顾四周,生怕有人贸然闯入。 她不安的在他膝上轻扭腰肢,那丰盈的曲线随着动作微微荡漾,软语带着几分央求: “陛下……不如移驾瑶光阁……” 那充满弹性的触感让林烬眸光骤暗,直接打横抱起佳人走向内殿龙榻。 “今夜,就在御书房!” 他将人抛在锦被间,正要动作,却见苏晚晴跪坐起来,纤指解开他的龙袍系带。 当玄色衣襟滑落。 她眼睫低垂,耳尖红的滴血。 在林烬炽热的注视下,她朱唇轻启,缓缓俯身—— “嘶——” 林烬倒吸一口凉气,浑身肌肉骤然绷紧! …… 翌日清晨。 御书房里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 林烬搂着还在犯困的苏晚晴,坏心眼的捏了捏她翘挺的臀部,惹得怀中的美人娇嗔一声。 那柔软的身子本能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让林烬深吸一口气才压下早起的冲动。 “给朕更衣。” 苏晚晴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白皙的肌肤上还带着昨夜的红痕。 她顾不上自己还光着身子,赤脚踩在地上为他整理龙袍。 当林烬的手指“不小心”划过她胸前的敏感处时,她腿一软差点跌回床上。 “收拾一下,陪朕去上朝。” “啊?” 苏晚晴一下子清醒了,瞪大眼睛看着他。 自古以来,女子不得上朝,这是铁律。 就算是皇后也很少出现在朝堂上,更何况她只是个贵妃…… “要朕再说一遍?” “臣妾这就准备。”她慌忙抓起衣服往身上套。 林烬没再说什么。 转身出了御书房,让门口的两个宫女进去伺候。 外面阳光正好,万里无云。 林烬眯着眼看向远处天渊殿的屋顶,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 今日,注定无法平静! 不多时。 苏晚晴走了出来。 身着正红色绣金凤宫装,外披薄纱大袖衫。 高高挽起的发髻上簪着金凤步摇,耳垂一对明珠耳坠。 腰间玉带将身段勾勒的恰到好处,既显贵妃威仪,又不失柔美气质。 虽然穿着正式,但行走间依然能看出她曼妙的身姿曲线。 “陛下。”她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林烬的眼神瞬间凝固。 他从未见过苏晚晴如此盛装的模样。 晨曦中。 她宛如一幅活过来的仕女图,美的让人屏息。 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睁大,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眼前的佳人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光,连最细腻的发丝都闪耀着令人心颤的美。 苏晚晴被他这般直白的凝视看的耳根发烫,连白皙的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纤手无意识的绞着绣帕,那方精致的丝绢都快被她揉皱了。 她悄悄抬眸。 正对上林烬灼热的视线,顿时心跳如鼓,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陛下。” 凌鸿从不远处走来,低沉的嗓音打破了旖旎的氛围。 他拱手抱拳,绣春刀在晨光中泛着冷芒:“百官已在天渊殿候朝。” 林烬闭了闭眼,将心底的那股燥热强压下去。 再睁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朱钧到了?” “已在殿内候旨。” “走。” 天渊大殿内。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眼角余光却不时瞥向空荡的龙椅,心中俱是忐忑。 秦嵩立于百官之首,面色如古井无波。 昨夜刺杀失败的消息早已传来,但他面上不见半分慌乱—— 没有证据,谁敢动他分毫? 大殿右侧。 朱钧孤身而立。 周遭官员如避蛇蝎,硬生生空出三丈见方。 他却浑不在意,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秦嵩背影,指节因握拳太紧而泛白。 “陛下到!” 唱喏声起,百官浑身一震,齐刷刷跪伏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玄色龙袍掠过玉阶,在龙椅上落座。 一个眼神,凌鸿立即搬来紫檀交椅置于御座之侧。 面对百官跪伏,苏晚晴强自镇定的坐下,美眸落在秦嵩身上时,指甲不自觉的掐入掌心。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百官抬头时,御座旁那抹倩影令满朝哗然。 “这……怎么回事……” “女子入朝,这成何体统!”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蔓延。 秦嵩眼底寒光骤现,蟒袍下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猛地跨出半步,厉喝如金铁相击: “陛下!大渊祖制明令——” “有事启奏。” 林烬屈指叩响龙椅扶手,声浪霎时压过所有嘈杂。 那记脆响像一柄无形利剑,将秦嵩后半句话生生斩断。 秦嵩袖中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老脸涨的通红。 正要再言—— “臣有本奏!” 朱钧洪亮的声音撕裂朝堂寂静。 他大步出列,官靴踏在金砖上声声如雷。 跪拜时腰间玉带重重磕地,抬头直视秦嵩的双眼燃着熊熊烈火: “臣,朱钧,弹劾首辅秦嵩三大罪状!” 第11章 爱妃且坐,好戏才刚开始! 夜幕降临。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满桌珍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林烬早已食指大动,刚拿起筷子,余光却瞥见苏晚晴安静的站在一旁。 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粉色长裙,衬的肌肤如雪,只是低眉顺眼的样子,倒像是生怕打扰他用膳。 “坐下,陪朕一起吃。”他言辞斩钉截铁。 苏晚晴眸中浮现一丝欣喜,但仍规规矩矩行了个万福:“陛下,御书房乃理政重地,臣妾不敢僭越……” “朕让你坐,你就坐。” 林烬直接打断她,语调虽淡,却透着无可违逆的威仪。 苏晚晴不再推辞,悄然在他对面坐下。 两名宫女适时上前,为林烬斟了一杯酒。 她们是凌鸿特意挑选来伺候苏晚晴的,做事细致,举止得体,林烬倒也放心。 他吃的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显然是饿极了。 苏晚晴小口吃着。 偶尔抬眸看他一眼,见他吃的尽兴,犹豫片刻,终于鼓起勇气夹了一筷子清炒时蔬,轻轻放进他碗里。 “陛下,尝尝这个。” 她语声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他。 林烬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夹起来吃了。 味道确实不错,他点了点头:“嗯,还行。” 苏晚晴唇角微微扬起,眸底掠过一丝满足,似乎能让他满意,便是她最大的欢喜。 没过多久。 林烬放下筷子,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长长舒了口气。 一天一夜的忙碌,此刻吃饱喝足,整个人都舒畅了许多。 他抬眼看向苏晚晴,却发现她碗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不由皱眉:“你就吃这么点?” 苏晚晴连忙放下筷子,温顺道:“回陛下,臣妾已经饱了。” 林烬也没多说什么。 反正唤你来是吃饭的,吃没吃饱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待会剧烈运动,倘若饿了没体力,可别怪朕不讲情面! 凝视着苏晚晴绝美的容颜,他忽然开口道:“明日你便搬去坤宁宫吧,那里更宽敞些。” 苏晚晴闻言猛地站起,一双美眸瞪得浑圆,难以置信的望着林烬。 “陛下,坤宁宫乃皇后寝宫,臣妾怎敢僭越……” 她的语调隐隐发颤,眼眸却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莫非…… 陛下要立我为后? “即刻册封你为贵妃,明日入住坤宁宫。” 林烬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晴立即跪伏在地,声音因激动而略显哽咽:“臣妾,谢陛下隆恩!” 虽未封后。 但贵妃之位已是一人之下。 况且如今后宫空虚,她这贵妃与皇后又有何异? 林烬衣袖轻拂,一股柔劲将苏晚晴托起。 烛光下,她的粉裙摇曳,束腰勾勒出曼妙曲线,羞红的脸颊更添几分妖媚。 林烬视线微动,转向侍立的两名宫女:“退下吧。” “奴婢告退。” 两名宫女会意,恭敬的退出殿外。 “凌鸿!”林烬一声轻唤。 殿门无声开启,凌鸿如鬼魅般闪现。 方才的册封他早已闻见,当即单膝跪地:“臣参见陛下,参见苏贵妃。” 苏晚晴手足无措的绞着衣袖,眉眼间尽是掩不住的喜色。 林烬沉声吩咐:“增派宫女伺候,再调一队锦衣卫驻守坤宁宫。” 苏晚晴入宫本就是受了秦嵩的蒙骗。 那老贼暂时无暇顾及这边。 但若等他腾出手来,难保不会派人潜入宫中加害于她…… “臣遵旨。” 凌鸿正要退下。 忽然浑身一僵,一股刺骨的杀意如潮水般涌来! 凌鸿肌肉瞬间紧绷,绣春刀在鞘中发出嗡鸣。 他身形微沉,右手已按在刀柄之上,大宗师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林烬目光微凝。 脚步不着痕迹的向前一踏,恰好将苏晚晴护在身后。 他眼底寒芒一闪而逝,心中冷笑:“老狐狸终于按捺不住了?” “嗖——” 一道冷光破窗而入,匕首裹挟着凌厉劲风直取林烬咽喉。 林烬负手而立,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苏晚晴美眸骤缩,瞳孔中倒映着那道索命寒光。 她只觉心脏猛地一紧,想都没想就张开双臂要往林烬身前挡,竟全然忘了—— 以林烬的实力,岂会惧这区区短匕? 就在她脚步微动之际—— “铛!” 凌鸿的绣春刀悍然出鞘,刀光如练,精准劈落暗器! 他身躯一晃,化作残影追出殿外。 “陛下……” 苏晚晴担忧不已,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连指节都泛了白。 她强自镇定,可微微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的惊惶。 林烬嘴角微扬。 大手一揽便将佳人纤细腰肢纳入掌中,指尖在那柔软的腰线上一勾,低笑道:“爱妃且坐,好戏才刚开始。” 苏晚晴耳尖霎时染上绯色。 不知是因这亲昵的触碰,还是那声突如其来的“爱妃”。 她轻移莲步回到座位,却见林烬突然冷声道: “还要朕请你出来不成?” 语声刚落。 殿外夜风骤起,吹的灯焰剧烈摇曳,忽明忽暗间,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桀桀桀……” 一阵阴冷的笑声在御书房内回荡,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毛骨悚然。 阴影中缓缓走出一道诡异身影—— 黑袍裹身,面色惨白如纸,裸露在外的双手枯瘦如柴,仿佛只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 那双猩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林烬,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皇帝小儿,倒是好胆量。” 嘶哑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听的人脊背发凉。 林烬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种装神弄鬼的把戏只让他觉得可笑。 “既然发现了老夫,那就……” “砰!” 黑袍人言语未尽,整个人突然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与金砖相撞的刹那,地砖轰然龟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 殿内火苗骤然熄灭,唯余窗外月色冷冷洒落。 “不……不可能!” 黑袍人惊恐的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 情报不是说。 唯一的威胁便是那名大宗师武者吗? 皇帝是废物? 这特么要是废物,那自己连废物都算不上! 林烬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中满是讥诮:“就这点调虎离山的伎俩,也敢在朕面前卖弄?” 随着话音,恐怖的威压如山岳般倾轧而下。 碎屑飞溅。 黑袍人的整张脸被无形之力死死按进裂缝! “更何况……” 林烬的声线陡然转冷,如同九幽寒冰:“区区九品蝼蚁,谁给你的胆子——” “在朕面前装逼?” 第10章 你可真是给朕出了道难题啊! 不一会儿。 殿门处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那人浑浊的双眼透着惶恐与不安,颤抖的目光在触及龙椅上的帝王时,顿时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末将京卫千户程烈,叩见陛下!” 嘶哑的嗓音在殿内回荡。 林烬眉头微蹙,锐利的眼神如刀锋般审视着面前的身影。 他并不怀疑来人的身份—— 在陆地神仙面前,区区六品武者,如蝼蚁般微不足道。 更何况。 以秦嵩的老谋深算,断不会派这等修为之人前来行刺。 “求见朕,所为何事?” 林烬的每个字都像冰锥刺入骨髓,不容半分违逆。 程烈额头紧贴地面,字句破碎,艰难挤出:“陛……陛下,末将斗胆……” 他咬了咬牙,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般说道:“想为指挥使大人平反!” 林烬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慵懒的靠向龙椅背:“忠义侯一案已过去半月有余,你此时才来,不觉得太迟了么?” 话音未落。 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山岳倾轧般压下,压得程烈浑身战栗。 良久。 程烈才艰难开口:“回禀陛下……末将拖延至今,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半个月前那场变故来的太快。 忠义侯偶然截获秦嵩与玄毒教往来的密信,还没来得及禀报,就被秦嵩先下手为强。 这老贼不仅杀人灭口,还直接把整个京卫给端了—— 百户以上的将领全被处死,剩下的要么贬去当衙役,要么直接赶出京城。 程烈能活下来纯属走运。 那天他正好染了风寒在医馆养病,等知道出事后,满城都是秦嵩的人在搜捕。 这半个月来,他不得不蓬头垢面,混迹于乞丐之中。 白日里沿街乞食掩人耳目,夜深时便蜷缩在破庙残垣之下,只为等待一个能为忠义侯洗雪沉冤的时机。 直到最近,他终于等到了转机。 刑部尚书下狱,朱钧接管刑部。 再加上玄甲禁军的出现。 那些平日里欺男霸女的富商恶霸一个接一个被收拾。 这些变化让他意识到,宫里可能真的变天了。 今天他豁出去了。 找到禁军统领吴峥,掏出贴身藏了半个月的千户腰牌,说什么也要面见皇上。 听完程烈的阐述。 林烬指尖有节奏的轻叩案面,眼底似有刀锋游走。 他心知程烈此举无异于以命相搏—— 若非自己穿越而来,只怕此人刚踏入拱门,就会被秦嵩的爪牙察觉。 到时等待他的,恐怕比死还要痛苦百倍。 不过,此人能从朝局变动中抽丝剥茧,做出准确判断,倒是个难得的机敏之才。 “起来吧。” 未等程烈反应,一股柔和的真气已将他扶起。 “谢陛下隆恩!” 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林烬凝视着程烈,沉声问道:“你说要为忠义侯平反,可有实证?” “有!” 程烈斩钉截铁的答道。 那双布满污垢的手掌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两封血迹斑斑的信件:“这是指挥使大人遇害前未能送出的半截奏章,还有当日调离京卫的伪造手令!” 吴峥快步上前接过信件,恭敬的呈上。 林烬展开细看,眉头渐渐皱起,整个御书房的气温骤然下降。 程烈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膝盖一软险些跪倒。 那半截奏章上。 秦嵩的名字依稀可辨,旁边一个染血的“教”字触目惊心,可惜“玄毒”二字已被撕毁。 而那份手令上,兵部大印清晰可见—— 正是这纸调令,让京卫在忠义侯最需要支援时被调离。 “这些,你是如何得来的?” 语气如刀,寸寸刮骨。 若程烈当日真在医馆养病,又怎会拿到这份奏章? 程烈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回陛下,是指挥同知大人交给末将的。” 他声音哽咽:“当日兵部围剿时,同知大人恰好躲进医馆……他将东西托付给末将,自己却……” 话到此处。 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再也说不下去,浑浊的泪水冲开脸上的污垢,在青砖地上砸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林烬长叹一声,缓缓起身:“仅凭这两封残信,还不足以定秦嵩的罪。” “陛下!” 程烈猛地抬头,眸底迸发出不甘的光芒:“秦嵩身为首辅,私通江湖门派已是大忌!更何况,若无他的授意,兵部怎敢擅自调兵围剿京卫?” 说罢,重重叩首。 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寂静的御书房内格外刺耳:“求陛下为冤死的兄弟们和指挥使大人做主!” 一下,两下,三下…… 殷红的血迹渐渐在冰冷的青砖上晕开,像一朵朵凄艳的花。 林烬袖袍轻拂。 一股柔和劲力止住了程烈不断叩首的动作。 他视线扫过龙案上那两封血迹斑驳的信件,语调森寒,如冰面下暗流: “明日朝堂,你可敢与秦嵩当面对质?” “末将万死不辞!” 程烈双目赤红,额前鲜血顺着坚毅的面庞蜿蜒而下,却掩不住眉宇间的决绝。 林烬微微颔首,对身侧的吴峥道:“带他去找朱钧!” “臣遵命!” 吴峥抱拳领命,甲胄铿锵作响。 待二人退下,御书房重归寂静。 林烬凝视着信笺上早已干涸的血迹,仿佛能听见当日京卫将士的悲鸣。 “秦爱卿啊……” 他指骨轻叩案面,唇边浮现一抹森然笑意:“你可真是给朕出了道难题啊。” …… 与此同时。 秦府。 一道脆响突兀的撕裂寂静。 “砰——” 价值千金的古董花瓶砸落在地,碎片如雪花般四散飞溅。 秦嵩周身真气激荡,衣袍无风自动,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寒光闪烁。 方才。 在天渊殿所受的羞辱历历在目,体内翻涌的杀意如毒蛇啃噬心神。 “影子!” 一声厉喝在厅内炸响。 几乎同一瞬间,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厅中,单膝跪地。 那身影笼罩在黑袍之下,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玄毒教进展如何?” 秦嵩背对着来人,字字如闷雷,裹挟杀意。 “回大人……” 影子的声线如钝锯撕扯耳膜:“正在加紧炼制。” 秦嵩瞳孔寒芒一闪,指节捏的发白。 他快步走到书案前,挥毫泼墨,笔走龙蛇间透着急切与狠厉。 “再去一趟。” 他将信笺重重拍在影子手中,力道之大几乎要穿透纸张。 幸亏玄毒教距离京都并不远。 否则这一来一回,哪怕影子实力强大,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秦嵩缓缓落座。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沸腾的真气渐渐平复,唯有眼中杀意愈盛。 “陛下……” 他摩挲着盏边,低语如毒蛇吐信:“这都是你逼老臣的。” 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 手中茶盏,已无声化为齑粉…… 第9章 谁主张,谁举证! “这位……” 秦嵩上前半步,喉间话语几番辗转,最终开口:“这位……大人,不知陛下现在何处?” 凌鸿眼神骤然凌厉,周身杀意如狂潮般席卷而出。 秦嵩身躯猛的一弯,仿佛背负千钧重担。 森寒刺骨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陛下行踪,岂是你能过问的!” 在这股大宗师威压之下,秦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额前汗珠不断滚落。 凌鸿显然未尽全力。 否则,单凭气势便足以将其碾碎。 殿内其他官员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 “哼!” 片刻之后。 凌鸿冷哼一声收回威压,冰冷宣告:“退朝!” 说完,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秦嵩视若无睹,转身离去。 秦嵩大口喘息着。 袖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 他低垂着头,浑浊的眸中翻涌着噬骨杀意。 半生纵横朝堂,何曾有人敢让他受此奇耻大辱! “首……首辅大人,您……没事吧……” 何永康战战兢兢的上前,试图将其搀扶。 “砰!” 话音未落,秦嵩猛然爆发九品武者真气,狂暴的气劲将何永康直接掀飞。 后者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却不敢表露半分不满。 秦嵩起身,挺直腰背,恶狠狠的瞪向空荡荡的龙椅,心中暗自发狠:“林烬,今日之辱,老夫记下了!” 内殿之中,林烬将这一切悉数目睹。 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呵,两犬互咬,倒是有趣。” 随即敛去笑意,转身对凌鸿道:“移驾御书房,传朱钧觐见。” ……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林烬端坐于龙案之后,面前茶汤澄碧,氤氲的雾气在他冷峻的面容前缭绕。 “陛下。” 凌鸿屈身入内:“朱大人到了。” 林烬轻抿茶水,眸光微抬:“宣。” 不多时。 朱钧身着青色圆领长袍,腰间素银带毫无纹饰,疾步上前。 他双膝及地时袍裾如云铺展,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之上:“臣朱钧,恭请圣安!吾皇万岁!” 林烬屈指叩响青铜镇纸,一声清鸣在殿内回荡:“爱卿免礼。” “谢陛下隆恩。”朱钧再拜而起。 今日的朱钧,虽依旧霜染两鬓,双眸因查案彻夜未眠,血丝密布。 但昨日佝偻的脊背却挺直如松,连官服上的暗织云纹都显得格外鲜活—— 哪还有半分颓唐模样? 林烬指腹摩挲着茶盏边缘,漫不经心道:“查的如何?” 朱钧腰身僵直,指节捏的发白:“回陛下……” 他喉头滚动,嗓音沙哑如砾石摩擦:“秦党手段狠绝,涉案之人非死即遁,连片纸只字都……” 话音戛然而止。 眼底翻涌着滔天恨意。 他恨! 恨自己的无能,挚友含冤而死,却连个公道都讨不回! 林烬轻笑一声,转腕轻振,茶盏脆响叮然:“秦嵩行事向来滴水不漏……爱卿查不到线索,原在情理之中。” 他忽然抬眸,如利剑出鞘般直视:“不过……既然找不到证明忠义侯清白的证据……” 朱钧闻言立即跪伏在地:“臣无能!” “起来。” 林烬袖袍轻抚,一道柔劲将朱钧托起:“朕的意思是……” 他意味深长的抿了口茶:“谁主张谁举证,这个道理,爱卿应当明白。” 朱钧肩胛绷紧,目光精光迸射,随即深深拜下:“陛下圣明!” 林烬指尖在龙案上轻敲三下:“明日朝会,朕要看到该有的‘证据’。” 朱钧心领神会,郑重行礼:“臣,定不负圣意!” 林烬剑眉紧皱,话锋一转,沉声道:“依卿之见,其余五部,朕当从何处着手?” 朱钧眉峰微动,略作沉吟后拱手道:“臣以为,当以户部为要。” “哦?”林烬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户部执掌天下钱粮,乃朝廷命脉。” 朱钧语调陡然转冷:“何永康把持户部多年,贪墨成风,更甚者……” 他双目寒芒乍现:“秦嵩半数脏银,皆经此部流转,若断此臂,必伤其元气。” 林烬微微颔首。 朱钧虽怀私怨,却句句切中要害,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殿中一时静默。 见林烬默然不语,朱钧以为未尽其意,略一思忖又奏道:“陛下,昨日玄甲军数万之众现身皇城,军需粮饷耗费甚巨,而户部……” 言未尽而意已达。 林烬嘴角微扬。 朱钧对秦嵩之恨,已到了亟欲断其臂膀的地步。 他整肃神色,自龙椅上徐徐起身:“爱卿所言极是,即日起,着令严查户部。” “臣领旨!”朱钧难掩喜色,伏地叩拜。 “另外。” 林烬似忽而想起什么:“天牢中有几个商贾……爱卿若有闲暇,不妨去探视一番。” “臣明白。” 朱钧步伐微顿,旋即会意,俯首退下。 林烬负手立于雕花窗前。 秋阳透过云纹窗棂在他玄色龙袍上投下斑驳光影。 秋风掠过殿角铜铃,带起一串清响,却吹不散他眉间凝思。 户部必须尽快掌控—— 不仅为斩断秦嵩财路,更因藏兵界内系统奖励的那些土豆种子。 眼下秋播在即。 若能寻得良田及时栽种,或可解今冬饥荒之危。 只是,户部掌管田亩册多年,何永康岂会老实交出? “凌鸿!” 林烬蓦然转身,袍角翻飞。 “臣在!” 凌鸿如鬼魅般现身,飞鱼服猎猎。 “命锦衣卫协助刑部,严查户部。” 林烬指尖轻叩窗棂:“自侍郎以下,一个不漏!” 这些蠹虫,早该清理了。 “臣领旨。”凌鸿抱拳应命,化作残影掠出殿外。 待凌鸿离去。 林烬活动了下略显僵硬的脖颈,这才察觉到腹中传来的微弱饥饿感。 昨夜激战至今粒米未进。 虽说以他陆地神仙的修为,数日不食也无大碍,但终究少了些人间烟火气。 正欲传唤御书房,忽听殿外传来沉重的铠甲碰撞声。 吴峥那魁梧如山的身影大步踏入,单膝跪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启禀陛下,京卫千户,在外候旨!” “京卫?” 林烬眉梢微挑,低声喃语:“忠义侯被杀后,麾下京卫不是被秦嵩这厮解散了吗?哪来的千户?” 收敛思绪。 林烬回到龙椅上坐下,说道:“宣!” 第8章 好个沉得住气的老狐狸! 翌日破晓。 鎏金般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凌乱的龙榻上洒落斑驳光影。 林烬缓缓睁开双眸。 怀中少女那原本如凝脂般雪白的肌肤上,此刻点缀着点点红梅,恰似雪地落樱,平添几分旖旎。 想起她昨晚的大胆热情,他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玩味的笑。 或许是得知父亲即将沉冤得雪。 苏晚晴昨夜竟展现出惊人的热情,全无初承雨露的青涩。 柔软无骨的娇躯,却蕴含着令人惊叹的柔韧与活力。 只需他掌间轻轻示意,她便心领神会,配合的天衣无缝! 若非自己已臻陆地神仙之境,恐怕真要在这温柔乡里败下阵来。 “嗯……” 一声娇柔嘤咛忽然响起。 怀中人儿睫毛轻颤,秋水般的明眸缓缓睁开,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昨夜种种顿时涌上心头。 苏晚晴双颊倏然飞红,如受惊的小鹿般将脸埋入他坚实的胸膛。 “陛下……”她小声唤道。 林烬低笑一声。 大掌顺着她光洁的脊背游走,忽而自腋下穿过。 “啊~” 突如其来的酥麻感让苏晚晴惊喘出声,瞬间点燃了他体内尚未熄灭的火焰。 锦被翻飞间,他已将人压在身下。 望着少女烟波潋滟、欲拒还迎的娇态,林烬呼吸微促,正欲再次大战,却突然神色一凛,转头望向殿门。 感知片刻后。 他无奈苦笑,屈指轻刮苏晚晴挺翘的鼻尖:“暂且饶过你。” 强压下体内躁动,林烬起身更衣。 苏晚晴刚要起身恭送,却发觉锦被滑落,这才想起昨夜衣裙早被真气震碎。 她羞窘的缩回被中,只露出一双含情美目。 “好生歇着。” 林烬系好龙袍玉带,回头瞥见榻上春色,眸色转深:“晚上等着朕。” 望着帝王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外。 苏晚晴轻咬朱唇,指尖无意识的抚过身上残留的痕迹。 昨夜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底竟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 “陛下。” 瑶光阁外。 凌鸿望见林烬的身影,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行礼,同时双手奉上一本账册。 “这是昨夜查抄的明细,请陛下过目。” 林烬接过账册,随手翻阅。 凌鸿则沉声禀报: “启禀陛下,臣昨夜率人查抄了京都六家富商府邸,共抄没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物,折合白银约四十万两。” 他略作停顿,继续道:“至于刑部尚书府邸,仅抄出白银千余两。” 林烬剑眉陡然一挑,眼中寒芒乍现。 堂堂刑部尚书,朝廷二品大员,执掌刑狱大权多年,又与当朝首辅沆瀣一气。 若说只贪墨这些银两,怕是三岁孩童都不会信。 “那老狐狸,动作还真快!”林烬攥紧手中账册,幽冷道。 用膝盖想都知道。 定然是秦嵩提前安排人将银两转走。 凌鸿继续禀奏:“京都八成的富商都与秦嵩有生意往来,为免引起市井动荡,臣只查抄了几家罪证确凿的。” 林烬颔首。 若贸然将所有富商尽数收押,不仅会动摇京都商脉,更会引发民心惶惶。 “此事办的妥当。” 林烬不吝赞许。 凌鸿躬身行礼,衣袖轻振:“臣惶恐。” 他随即补充道:“在不影响百姓生活的前提下,臣已命人将部分银两置换为粮秣,充实官仓,同时派人前往邻近州府采买粮食。” 林烬轻轻点头。 将手中账册合上,余光扫过渐升的朝阳,忽而想起什么:“百官可都到齐了?” “回禀陛下,已在天渊殿侯朝。”凌鸿答道。 林烬春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那就让他们……再等等。” 说罢。 他回首望向身后的瑶光阁:“去挑几个身家清白的宫女来。” 凌鸿顺着帝王眼神示意,当即会意:“臣这就去办。” 林烬转身,玄色龙袍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朝着粮库方向迤逦而去。 粮库位于皇宫西南坤位。 坤为地,厚德载物,最宜储藏。 “轰——” 随着沉重的玄铁门枢转动声,尘封的粮库大门缓缓开启。 林烬负手踏入,靴底碾过积尘。 偌大的仓廪之中,唯有东南一隅可怜巴巴的堆着些粮袋,在空旷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寒酸。 林烬广袖一振。 藏兵界中万石粟米倾泻而出,转眼间便整整齐齐码满近半个粮仓。 凌鸿瞳孔骤缩。 眼睁睁看着凭空出现的粮山,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待惊觉失态,他慌忙低头,脑中却如惊雷炸响: 陛下真乃天神下凡! 林烬背手而立。 目光如炬的扫过堆积如山的粮仓,唇边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通知吴峥。” 帝王冷冽的嗓音响起:“调遣三千玄甲禁军镇守此地,无朕手谕擅近者——杀无赦!” 凌鸿立即单膝跪地,抱拳应命:“臣,遵旨!” 离开粮库。 林烬朝着天渊殿方向信步而去。 天渊殿内。 鎏金香炉青烟袅袅,却驱不散满朝文武眉间的焦灼。 百官虽噤若寒蝉,但彼此交换的眼神里尽是躁动不安。 林烬隐在内殿之后,眼神如寒刃般一寸寸刮过群臣,最终钉在位列百官之首的秦嵩身上。 但见这位当朝首辅双眸微阖,周遭的窃窃私语仿佛隔世之音,丝毫不能扰动他半分。 林烬眸中寒星一闪:好个沉得住气的老狐狸! 他侧首看向凌鸿,一个几不可察的眼神递去。 电光火石间,凌鸿已然会意。 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掠上御座台。 踏上的刹那—— “轰!” 一股浩瀚如渊的威压毫无征兆的降临,整座天渊殿的空气瞬间凝固。 飞鱼服无风自动。 他冷眼扫视殿中群臣,凡被注视者,皆如芒在背,不敢直视。 当他的视线最终落在秦嵩身上时,方才开口,声调不大却如金铁交鸣: “陛下口谕。” 四字一出,百官跪伏。 “有事启奏——” 他故意拖长尾音,字字千钧:“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 原本神色漠然的秦嵩猛地抬头,难以置信的看向御座台上的凌鸿。 他心中惊疑不定: 昨夜虽查抄了大量白银,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全部换成粮食,皇上此刻应该很着急才对,怎么会连面都不露就要退朝? 跪在一侧的何永康同样困惑不已。 他早已准备好应对皇上责问的说辞,甚至想好了如何哭诉户部的困难。 没想到。 一句“无事退朝”,让他彻底没了开口的机会。 这种憋闷的感觉。 就像是吃了一整瓶的壮阳药去青楼,却发现—— 今日歇业! 第7章 这系统,该不会是个母的吧? “还能这样操作?” 林烬眼中猛然迸发喜色。 秦嵩的势力盘根错节,遍布整个皇城,想要彻底掌握,恐怕需要耗费数月之功。 没想到。 系统竟如此智能,支持分区域逐步点亮! 此刻刑部已在掌控之中,再加上三万玄甲禁军巡视皇城,却仅仅点亮了30%的进度。 这个数字让林烬心头一震—— 秦嵩的势力竟已渗透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点亮!” 林烬收敛心神,果断下令。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皇城(局部)】 【获得奖励:一万石粟米(附带:土豆种子)】 系统声落。 林烬怔在原地。 饶是以他的心性,此刻也不禁为这份厚礼感到震撼。 待回过神来,他立即将意识沉入藏兵界。 只见广袤无垠的特殊空间内,西北角突然多出了一座巍峨的“小山”。 数以万计的麻袋整齐堆叠,每个麻袋都鼓鼓囊囊,隐约可见饱满的粟粒从缝隙中透出诱人的光泽。 甚至。 他仿佛都能闻到粟米特有的清香,那带着阳光味道的谷物芬芳,令人心神俱醉。 这一万石粟米,足够三万玄甲禁军维持月余! 林烬心中大定。 这意味着他有充足的时间来整顿朝纲,从根本上解决粮草危机。 更让他欣喜的是! 旁边还堆放着几袋土豆种子,并且是已经培育好的发芽种胚。 要知道! 土豆亩产可达2000-3000斤! 如果能够量产,那便可以彻底解决军队的粮草问题,哪怕遇到荒年,也完全不惧! 只可惜。 目前并没有合适的地方进行种植,只能静候时机。 “统子啊统子。” 林烬心情大好,在心底调侃道:“你若能化形为人,朕定赐你黄金万两,再配十个绝色美人!” 可惜系统依旧高冷,毫无回应。 林烬不由暗笑:这系统,该不会是个母的吧? 随后。 他的意识从藏兵界抽离而出,眉宇间尽是畅快之色。 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苏晚晴。 见她眼波犹带惊慌,便沉声道:“放心,朕会彻查此案,还你父亲清白!” “谢陛下隆恩!” 苏晚晴一听,眸光大亮,当即就要跪地行礼。 林烬袍袖轻拂,一道柔劲将她托起,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意:“就这般口头谢恩?” 苏晚晴一怔。 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林烬已行至榻前,双臂微展:“朕倦了,侍候更衣。” 经昨夜云雨。 苏晚晴早非懵懂少女,顿时霞飞双颊。 她轻咬朱唇,纤指微颤的为他解开玄色龙袍的玉带。 龙袍还未离手,忽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 “啊!” 惊喘未定,她已被抛入锦被之间。 帝王眸中欲焰灼人,苏晚晴面颊绯红,偏过头去,却反令林烬征服欲更盛。 昨夜初临此身。 虽尽享欢愉,却总觉得未尽兴。 此刻林烬眸底战意翻涌,如烈火燎原,誓要彻底征服这片战场! 他周身真气骤然爆发。 衣袍尽碎,连带着苏晚晴的罗衫也在真气激荡下化作片片飞蝶。 苏晚晴惊呼一声,本能的想要遮掩胸前春光,却被林烬一把扣住手腕。 “朕准你遮了么?” 嗓音沉如闷雷,裹挟着不容违逆的威压。 苏晚晴眼睫轻颤,樱唇微张:“陛下……轻点……” 话音未落。 灼热气息已覆上玉峰。 瑶光阁内,纱帐轻摇,将满室春色掩映其中,唯有断续的娇吟透过窗棂,与夜风缠绵。 …… 夜半子时。 京都,秦府内一片肃杀。 摇曳的烛火在穿堂风中忽明忽暗,将厅内众人的影子拉的老长。 秦嵩端坐主位。 青瓷盏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青筋在手背暴起如蚯蚓。 “咔嚓!” 瓷盏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满堂官员噤若寒蝉,不约而同的后退半步。 秦嵩徐徐起身,眸底寒光骤现又敛:“诸位大人,谁能给本辅解释解释……” 他语调赫然转厉:“这凭空冒出来的玄甲军,究竟是怎么回事?” 厅内鸦雀无声。 众人面面相觑,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这支装备精良的玄甲军犹如神兵天降,刀盾森然,令众人猝不及防。 这时。 一个身形臃肿的中年官员颤巍巍的挪步上前,喉咙发紧却强作镇定: “首辅大人,下官以为,这支军队的来路暂且不论,对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秦嵩眉梢微扬,视线如刃,斜睨而来:“何大人此话怎讲?” 户部尚书何永康腆着肚子,脸上肥肉将眼睛挤成细缝:“首辅大人莫非忘了,人,是要吃饭的。” 说罢,又故作愁苦的摇头叹息:“可惜啊,下官执掌户部,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秦嵩眼中精光乍现,唇边浮起一抹阴鸷笑意。 他如何听不出何永康的弦外之音? 纵使林烬坐拥数万玄甲精锐,可若是断了粮饷…… 他屈指轻敲案几,仿佛已经看到那些铁甲将士因饥饿而溃散的狼狈模样。 至于户部的银钱流向? 呵呵,不过是他秦嵩一句话的事。 “哈哈哈!” 秦嵩突然放声大笑,宽大的衣袖随着他重新落座的动作翻飞:“何大人果然深谋远虑。” 他眯起眼睛,意味深长的继续道:“既然户部如此拮据,本辅也只能……让陛下自行筹措军饷了。” “首辅大人英明。” 何永康谄笑着躬身,小心翼翼的奉上新茶,脸上堆满忧虑:“只是……陛下今日查抄了刑部尚书府,连皇城数位富商也遭了殃,家产尽数充公,只怕……” “哼!” 秦嵩嗤笑一声,慢条斯理的啜饮香茗:“杯水车薪罢了。” 他早已提前安排人手,将刑部尚书府的银两搬走七八,余下那些,就当是施舍给皇帝陛下了! 至于那些富商? 数万大军的粮饷,岂是抄几个商贾就能解决的? 沉寂片刻。 一名官员躬身出列,低声道:“首辅大人,陛下已从天牢提出朱钧,擢为刑部尚书。” 他略作停顿,语声压得更低:“朱钧上任后,立即将我们安插在刑部的人手尽数撤换,更调阅了忠义侯案的卷宗……” 秦嵩听罢。 神色不变,指尖一松,青瓷茶盏稳稳落案,发出一声轻响。 “那又如何?” 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诮,脸上写满嘲讽:“此案的人证物证,早已……” 手指在颈间轻轻一划:“灰飞烟灭。” 沉吟间隙。 秦嵩忽然起身,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传本辅令,各部务必全力配合刑部查案!”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众官员面面相觑,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秦嵩袖袍一振,昂然而立,朗声道:“我等为官清正,何惧查证?” 众官先是一愣,继而恍然大悟! 彼此交换眼色后,纷纷堆起谄笑:“首辅大人高风亮节,下官自当以首辅为楷模!” 秦嵩满意颔首,眼底掠过一抹讥讽: 蛛丝马迹早已抹净,任你掘地三尺,也休想查出分毫! 随着更漏声渐沉,众官员陆续告退。 秦嵩独自立于雕栏玉砌的庭院中,仰首望天。 乌云蔽月,只余一抹惨淡的月光。 他体内九品武者的真气在经脉中奔涌,衣袍拂动,周身三丈内的落叶无声化为齑粉。 “影子!” 话落。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假山后闪现。 来人全身笼罩在漆黑斗篷中,面上覆着狰狞玄铁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他单膝跪地,静候指令,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秦嵩双手交叠于身后,声线冷冽如冰:“传话玄毒教,本辅提供双倍‘饲料’,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将丹药炼成!” 影子无声叩首。 一阵阴风扫过,他的身形就像被黑暗吞噬般消失无踪。 秦嵩背着手站在庭院里,盯着影子消失的方位,整张脸笼罩在阴冷的杀机中。 “好戏,现在才要开场!” 声音森寒如刀,在夜色中久久回荡。 第6章 你有何资格与朕交换? 林烬微微一怔。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跪伏在地的曼妙身影。 少女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纤柔身段弯折成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林烬唇角微勾,玄色龙袍下摆扫过金砖,缓步踱至龙榻边。 “过来。” 苏晚晴娇躯一颤,玉指无意识的缠绕裙裾。 她今日只着一袭素色罗裙,腰间束着淡青丝绦,发间零星点缀着几枚银簪。 虽无华服加身,却愈发衬的肌肤如雪,颈间一抹凝脂般的白在昏暗殿中格外醒目。 她慌忙起身。 垂首敛目,莲步轻移时罗裙下摆如水波荡漾。 待行至林烬跟前,那双含露目悄悄上抬,正撞入帝王深不见底的眼眸,又惊惶垂下。 那一瞬的眼波流转,恰似春潭映月,勾魂摄魄。 “想证忠义侯清白,不该去寻秦嵩么?” 林烬慵懒的倚在龙榻鎏金柱上,指节轻点榻沿,吐字低沉冷冽。 “找朕作甚?” 苏晚晴纤指绞着腰间丝带,贝齿轻咬下唇。 今晨那惊天一指犹在眼前—— 真气激荡,龙威浩荡,与从前判若两人。 她忽地抬首,眼底燃起一簇决绝的火苗:“因为陛下已非昨日之君!” 林烬眉峰微动。 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眸光却亮的惊人。 不愧是忠义侯之女。 倒是有些胆识,并非单纯的绝美花瓶。 “你说愿以死换父清白?”帝王言辞里淬着冰。 “是。” 龙涎香无声蔓延。 林烬突然倾身,玄金龙纹广袖扫过她腕间,激起一阵战栗。 “可朕记得……”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她下巴,声线陡然森冷—— “昨夜你还想取朕性命?” 苏晚晴膝下一软,重重跪倒。 金砖寒意透骨,却不及帝王凝视半分凛冽。 她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在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晃动,如同风中残烛。 “弑君之罪,当诛九族!” 林烬指腹掠过她颤抖的唇瓣,语气危险而低沉—— “你有何资格与朕交换?” “我……” 苏晚晴檀口微张,却如鲠在喉。 羽睫轻颤着,在烛光下投下一片不安的阴影。 她看着帝王似笑非笑的神情,只觉得胸口发紧,连呼吸都变的艰涩。 林烬忽然话锋一转:“朱钧,认识么?” “啊?” 苏晚晴倏然抬头,瞳仁中闪过一丝惊惶。 那双美眸仓皇掠过帝王冷峻的面容,又好似受惊的小鹿般急急垂下。 指头死死揪住裙角,指节泛白。 “认……认识……” 她的话音细若游丝,几乎要消散在殿内沉郁的龙涎香里。 朱钧与父亲乃生死挚友。 半月前,同日入狱,陛下突然提及…… 莫非…… “朕已擢升他为刑部尚书。” 林烬背手而立,龙袍上的暗纹在摇曳的光影中若隐若现,语调淡漠却不容置疑—— “专司彻查忠义侯一案。” “轰——” 苏晚晴脑中仿佛惊雷炸响。 她不可置信的仰起脸,连宫规礼数都抛诸脑后。 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顺着瓷白的脸颊滚落,在素色衣襟上洇开点点深痕。 “臣女……叩谢陛下天恩!” 她重重叩首,青丝如瀑倾泻在地。 林烬广袖轻拂,一股浑厚真气托起她战栗的身躯。 视线如刃般审视着眼前这个昨夜被他彻底占有的少女。 苏晚晴被他看的浑身发紧。 眼睫不住颤动,想低头避开这灼人的注视,却又不敢违逆圣意,只得咬着下唇强自忍耐。 殿内一时静的可怕。 “秦嵩为何独独对你父亲下手?”林烬突然开口,声线寒的刺骨。 纵观朝野。 与秦嵩政见不合者,绝非忠义侯一人。 朱钧也好,朝堂中的那几名武将也罢,都并未完全投入秦嵩麾下。 虽举步艰难,但并未惨死。 唯独忠义侯落得如此下场…… 其中必有隐情! 苏晚晴身子一颤,脸上的羞意瞬间褪尽。 她缓缓抬头,眼底倏然浮现决绝之色:“陛下可曾听过……玄毒教?” “玄毒教?” 林烬剑眉微蹙,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却未找到丝毫片段。 原主久居深宫,对江湖之事确实知之甚少。 苏晚晴眼波骤然凌厉,玉指不自觉的掐入掌心:“此教立派虽仅年余,却已恶名昭著。” 她声调渐沉,字字诛心—— “活人试毒、幼童饲蛊,曾将一村百口人一夜之间化为血水,只为试炼新蛊,种种恶行令人发指!” 说到此处。 她唇边泛起一丝讥诮:“可笑那些名门正派,因忌惮其教主大宗师的修为,竟都装聋作哑。” 林烬冷笑一声,面上浮现轻蔑之色。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向来只会明哲保身,又怎会为了所谓的江湖道义去招惹一个大宗师? “这与忠义侯有何干系?”他沉声问道。 “家父身为京卫指挥使,半月前截获了一封密信。” 苏晚晴双手紧握成拳,嗓音微颤:“是秦嵩与玄毒教的往来书信!” 林烬双眸一厉,幽冷道:“信上写了什么?” 苏晚晴向前迈了半步,凝神回忆道:“蛊瓮饥矣,速备千数,丹成在即!” 十二个字从她唇齿间吐出,声声浸寒。 林烬闻言,眉头深锁,指尖敲击着桌案。 蛊虫……千数……丹药…… 这三者串联,令人不寒而栗。 那“千数”所指为何? 活人? 童男童女? 思及此,他眸中寒光乍现。 “可还有其他线索?” 他抬眸问道,却见苏晚晴黯然摇头,目中泪光盈盈。 林烬双眼微眯,内心暗道:“这玄毒教如此恶毒,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 比起玄毒教与秦嵩的阴谋,眼下更迫在眉睫的是粮草问题。 三万玄甲禁军每日消耗巨大,若不能及时筹措,后果不堪设想。 户部如今被秦嵩牢牢把控,想从他手中讨要粮饷,无异于与虎谋皮。 林烬负手立于雕花窗前,凝望着被乌云蚕食的残月,骨节分明的手掌在袖中攥的发白。 也不知道刑部尚书府和那些京都富商,能“支援”多少钱财? 但,那也只能解燃眉之急,无法治本! “朕当以何策破此困局?” 他心中权衡,眉宇间的沟壑愈发深刻。 就在这时—— 【叮——】 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蓦然响起: 【检测到皇城情况特殊,启动分段点亮功能!】 【当前皇城掌控度:30%!】 【是否立即点亮局部图鉴?】 第5章 罪臣之女,求陛下赐死! “带上来。” 林烬收敛周身威压,语气中带着几分急迫。 “是。” 凌鸿拱手领命,转身大步离去。 不一会儿。 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被带了进来。 他们身上脸上布满血痕,走路时脚步虚浮,显然是受尽了折磨。 见到龙椅上的林烬。 几人踉跄的跪倒在地,气若游丝道:“罪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烬眸底暗芒流转,霍然起身,大袖一挥。 霎时间。 浑厚真气如流水般涌出,不仅将几人稳稳托起,更如春风化雨般治愈着他们身上的伤势。 “几位爱卿不必如此。” 他语调转缓:“赐座。” 这几人都是朝中栋梁,因不肯与秦嵩同流合污而遭构陷入狱。 特别是中间的朱钧。 明明才四十出头,却已两鬓如霜,面容枯槁的像个花甲老人,可见在天牢中遭受了何等的折磨。 林烬目前还不想暴露自己陆地神仙的实力。 只有隐藏修为,以此示弱,才能让秦嵩放松警惕,将他背后那盘根错节的势力党羽,连根拔起! 可问题是。 满朝文武都是秦嵩的人。 自己身边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很多事情根本施展不开。 所以。 他才让凌鸿去一趟天牢,为的就是将朱钧几人带出来。 锦衣卫搬来座椅。 几位大臣都露出错愕神色。 他们既惊诧于身上伤痛的神奇消退,更不敢相信眼前的待遇。 林烬径直走到朱钧面前。 伸手按住他瘦削的肩膀,亲自扶他入座:“各位爱卿,是朕来晚了,让你们受苦了。” 此话一出。 朱钧身躯剧颤,还没坐稳就猛地站了起来:“陛下,臣等惶恐!” 他心中惊疑不定。 眼前的皇帝,怎么像换了个人? 若在以前。 没有首辅秦嵩的首肯,谁敢擅闯天牢救人? 更何况。 堂堂九五之尊,竟会向他们这些阶下囚致歉? 简直匪夷所思! 林烬一摆手:“朕知道你们是冤枉的,从今日起,尔等无罪!” 朱钧和其余几人相视一眼,眼中闪过劫后余生的狂喜,连忙跪地叩首:“谢陛下开恩!” 林烬抬手虚扶令众人起身,落座时龙袍翻卷如云:“朕召你们来,是要你们重查忠义侯之死!” 朱钧瞳孔一缩,胸口剧烈起伏! 忠义侯是他的生死之交。 半月前。 他亲眼看着挚友被奸臣构陷,含冤而死,却无能为力。 若非此事太过蹊跷,引起几位武将的不满,再加上秦嵩不想彻底撕破脸,他们几个早成了刀下亡魂。 当然—— 在秦嵩眼里,他们不过是几只蝼蚁,死活都无足轻重! 朱钧深吸一口气,咬牙道:“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忠义侯绝无通敌!” 林烬点头:“朕信他,所以才让你们查。”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朕要你们彻查此案,揪出伪造的罪证,找出构陷的人证,还忠义侯一个清白!” 放下茶杯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今早龙榻上的旖旎画面—— 那雪白的肌肤、含春的眼眸。 仿佛还在撩拨着他的神经…… 其实。 之所以为忠义侯平反,苏晚晴不过是引子。 他真正要的,是借此挫一挫秦嵩的嚣张气焰。 若是能逼出这条老狐狸的底牌,那更是意外之喜。 “可是……” 朱钧突然面露难色,欲言又止:“首辅那边……” 满朝皆知忠义侯冤屈,却无人敢言。 即便重启调查,秦嵩一党岂会坐视不管? 他们几个无权无势,想查清此案,简直痴人说梦! 林烬嘴角微扬,瞳中冷电迸射:“朱钧!” “臣在!” “即日起,你便是刑部尚书!全权负责忠义侯一案,肃清刑部蛀虫,有胆敢阻挠者——” 他指尖轻叩龙椅扶手:“杀!” 朱钧浑身一震,随即重重叩首:“臣,领旨!” “其余诸卿并入刑部,辅佐朱爱卿。” “臣等遵旨!” 林烬望向凌鸿:“调一队锦衣卫,贴身护卫朱爱卿。” “遵命!”凌鸿单膝触地,抱拳应声。 朱钧起身时,眉头忽又紧锁:“陛下,那原刑部尚书……” 林烬似笑非笑:“怎么?朱爱卿想回天牢与他叙旧?” 朱钧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晃手:“不不不!臣绝无此意!” 那鬼地方,他死也不愿再踏进一步! “去吧。” 林烬挥袖:“记住,不惜代价!” 众人肃然领命。 林烬倚在龙椅上,屈指敲击茶盏,目光幽深。 朝堂六部尽在秦嵩掌控。 如今重整刑部,下一步该对哪个部门开刀呢? 他凝视着殿外渐暗的天色,缓缓起身。 即便现在把剩下五部都清理了,朝中无人可用,反倒会更棘手。 “哎,还是缺人手啊!”林烬重重叹了口气。 这时。 一名锦衣卫快步进殿,附耳向凌鸿禀报。 凌鸿眉头一皱,挥手屏退来人,上前恭敬道:“陛下,臣命人巡查库房,发现……” “说!”林烬声线骤冷。 “国库已无存银,武库兵刃锈蚀不堪,而粮仓……” 凌鸿喉头滚动:“存粮不足百石。” 林烬面色骤变。 不足百石? 也就是说,皇朝粮仓内储藏的粮食只剩不到一万斤。 看似很多。 但别忘了,单是玄甲禁军就有三万人,每日消耗就需要将近三百石。 若不尽快解决粮饷问题。 恐怕都不用秦嵩出手,饿都饿死了! “凌鸿!” 林烬眼底骤然凝冰:“立刻带人去刑部尚书府抄家!所有金银悉数变卖购粮。” 他冷嗤一声,唇线如刀:“再派锦衣卫彻查京都富商,让吴峥带队配合,凡与秦嵩有勾结者——家产尽数充公!” “臣领旨!”凌鸿肃然躬身,按刀退下。 望着凌鸿远去的背影,林烬摇头苦笑:“皇帝也缺钱啊!” …… 夜色渐浓。 后宫,瑶光阁前秋风瑟瑟。 林烬手掌刚触到雕花木门,昨夜缠绵的画面便浮上心头,冷峻的面容竟柔和三分。 “吱呀——” 门开刹那,幽香扑面,一道倩影倏地跪倒在面前: “罪臣之女苏晚晴,愿以性命换家父清白,求陛下赐死!” 第4章 玄甲禁军! “老臣……不敢。” 秦嵩咬着牙挤出这句话,脸上的皱纹都在抽搐。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的发抖,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整个大殿静的可怕。 文武百官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从没见过首辅大人被逼到这份上。 更没见过那个一直被当做傀儡的皇帝,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可怕的龙威! “既然秦爱卿没意见——” 林烬的视线如淬毒利刃,缓缓凌迟着满朝文武:“刑部尚书即刻革职,押入天牢!” “陛下!” 刑部尚书直接瘫在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臣知错了!饶命啊!” 林烬看都不看他,直接对凌鸿一挥手:“拖下去!” “遵旨!” 凌鸿绣春刀一振,两名锦衣卫如鬼魅般闪现,架起瘫软的刑部尚书就往外拖。 凄厉的求饶声在大殿里回荡,听的所有人后背发凉。 “秦爱卿。” 林烬猛地侧首直视秦嵩,眼神如淬火般灼人:“按大御律法,对朕不敬,该当何罪?” 秦嵩身子一僵,但马上挺直腰板,语气阴沉:“冒犯天子,罪该万死!” 林烬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爱卿说得对。” 说完直接转身:“退朝!” 大臣们全懵了,完全搞不懂皇帝这唱的是哪一出? 秦嵩站在原地没动。 阴鸷的目光钉在凌鸿的背影上,里面全是杀意。 这个始终被他操控的傀儡皇帝,现在仗着有个大宗师撑腰就想翻盘? 秦嵩盯着林烬离开的方向,心里冷笑—— 做梦! “首辅大人……” 几名官员小心翼翼的凑上前,气声细语的问道:“陛下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是啊,总觉得话里有话……” “陛下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 秦嵩眉头紧锁,手指缓缓捋着胡须,沉默不语。 片刻后。 他指节突然发白,嗓音沙哑如磨刀:“呵……王振,怕是已经死了。” 他派王振去后宫传话,可这么久过去,人却迟迟未归。 再加上林烬那句意味深长的问话—— “对朕不敬,该当何罪?” 分明是拿王振的人头在敲打他!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王振是他的人? 林烬这一手,既堵住了他的嘴,又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偏偏他还不能发作! “首辅大人,陛下身边有大宗师坐镇,我们……该怎么办?”一名官员战战兢兢的问道。 刑部尚书已经被拖下去了,下场可想而知。 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秦嵩突然捏碎手中玉扳指,碎屑簌簌落下:“慌什么?天还没塌呢!” 说完,他甩袖转身,大步离开天渊殿,背影森然。 天渊内殿。 林烬负手而立,眸色沉若九幽玄冰,望着秦嵩离去的背影,唇角微扬:“这老狐狸,倒真能忍!” 王振是他的人,刑部尚书也是他的人。 接连被砍掉两条臂膀,这老贼居然还能面不改色? 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 “陛下。” 凌鸿手按绣春刀,杀意凛然:“臣现在就去斩了他!” 林烬抬手制止,袖中龙纹暗绣无风自动:“不急,这老贼背后必有依仗,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停顿半息。 他收敛心神,沉声问道:“皇宫现在情况如何?” 凌鸿单膝跪地,抱拳禀报:“回陛下,所有暗桩眼前已尽数清除,锦衣卫全面接管宫禁!” “很好。”林烬微微颔首。 锦衣卫的雷霆手段,他向来放心。 【叮——】 这时,一道清越的系统提示音毫无征兆的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巡视皇宫,成功掌控,是否点亮图鉴?】 “点亮!”林烬毫不犹豫。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皇宫!】 【获得奖励:三万玄甲禁军!(附带宗师统领:吴峥)】 林烬五指猛地攥紧,周身三丈内烛火齐齐一暗。 藏兵界内,煞气冲霄! 三万玄甲禁军,皆为四品武者,如黑色洪流巍然矗立。 乌金重铠森然如墨,甲胄暗纹似虬龙盘踞,关节处赤铜兽吞狰狞怒目,在幽光下泛着刺骨寒芒。 左手寒铁塔盾厚重如山,盾面睚眦浮雕栩栩如生。 右手按在腰间陌刀之上,三尺寒刃狭直如冰,血槽隐现,未出鞘已让人脊背发寒。 最前方。 一道挺拔如枪的身影傲然而立。 吴峥身披墨钢麒麟铠,肩甲狰狞如兽首,腰悬一柄四尺斩马刀。 他面容棱角分明似斧凿,眉宇间一道疤痕斜贯额角,更添几分凶悍。 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 冷若玄铁,利似鹰隼,单是直视就令人骨髓生寒! “好一支铁血之师!” 林烬眼中金戈铁马之象翻涌,心中大定。 秦嵩那条老狗,此刻怕是正在暗中谋划。 朝堂上连折两员大将,他岂会善罢甘休? 若是狗急跳墙,煽动京都动荡,倒是个麻烦。 但现在—— 望着藏兵界中肃杀的钢铁洪流,林烬眸中寒光乍现,似有刀兵铮鸣。 三万玄甲禁军镇守皇城,外加一名宗师统领坐镇。 任他秦嵩有通天手段,也休想翻起什么浪花! “吴峥!” 林烬一声厉喝,声如雷霆炸响! “轰——” 殿外骤然卷起一阵狂风,一道魁梧身影踏着沉重的步伐迈入大殿。 “臣,玄甲禁军统领吴峥,叩见陛下!” 吴峥单膝跪地,右拳重重砸在胸前铠甲上,发出“铛”的一声震响。 林烬大袖一挥,一股浑厚真气将这位宗师强者托起:“率玄甲禁军巡视皇城,凡意图作乱者、欺压百姓者,无论官民——” 他眼中寒芒一闪:“格杀勿论!” “臣,领旨!” 吴峥抱拳领命,转身时披风猎猎作响,宛如一尊杀神踏出殿门。 天渊殿外,阴云密布。 林烬背着手,望着晦暗的天色,字字如冰:“凌鸿。” “臣在。” “去查查文武百官的底细。” 林烬声音忽然压低:“顺便去一趟天牢……” 最后几个字轻若蚊呐,却让凌鸿瞳孔一缩。 “遵旨!” …… 两个时辰后。 御书房。 “砰!” 林烬一掌拍碎龙案,陆地神仙的威压轰然爆发! 整个御书房都在震颤,案上奏折纷纷炸裂。 凌鸿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顺着冷峻的面容滑落。 即便身为大宗师,在这等威压下,他仍死死咬紧牙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脊背却似标枪般挺直,不曾弯折半分。 “好,很好!” 林烬怒极反笑:“满朝文武,干净的竟不足一掌之数!” 奏章上触目惊心的罪证: 贪腐、结党、卖官鬻爵……九成官员都是秦嵩党羽! 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朝堂已经腐烂至此! 可想而知。 倘若自己没有穿越过来,没有系统加持,就算狼庭不来,大渊皇朝恐怕也要改朝换代了! “陛下。” 凌鸿强压心悸,沉声道:“您要的人,带到了。” 第3章 区区蛮夷,也配在朕面前放肆? “你说什么?” 狼庭使者瞬间暴怒。 浑身肌肉虬结,宗师气劲炸裂,整个大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锵——” 腰间大刀瞬间拔出,刀刃寒光逼人,杀气四溢。 惊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几个年迈的文官当场被压得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秦嵩也闷哼一声,勉强稳住身形。 他虽然是九品武者,但修为全靠珍稀药材堆砌,跟这种真正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宗师根本没法比。 他视线如钩般攫住龙椅上的林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以前的林烬,唯唯诺诺,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可现在。 他居然稳稳坐在龙椅上,面对宗师气势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甚至还带着轻蔑的笑意。 “怎么?狼庭的人,耳朵都不好使?” 林烬指节轻叩龙椅扶手,每一下都像敲在众人心尖上,语气讥诮如冰。 狼庭使者眸中杀意暴涨:“大渊皇帝,你是想开战?!” 仗着狼庭单于已入陆地神仙之境,他毫无顾忌,刀尖直指龙椅上的林烬。 “陛下!” 秦嵩蓦然开口,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窒息感:“老臣已经拟好了合约,只需御印加玺,狼庭便不会为难大渊。” 他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仿佛自己才是那个为大渊操碎心的忠臣。 林烬冷冷瞥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秦爱卿,你的意思是……让朕割地求和?” 秦嵩嘴角一撇,故作沉痛道:“老臣只是不忍大渊百姓受战火之苦啊!” 他摆出心系天下的姿态,看的林烬凝视愈发森冷。 “这老狐狸,演的倒挺像!” 若非顾及这老贼背后盘根错节的势力,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祸国权臣! 可眼下若是贸然动手,整个大渊朝廷怕是要分崩离析。 到时候,狼庭还没打进来,各州府怕就要先乱成一锅粥了。 林烬收回思绪。 看向那个鼻孔朝天的狼庭使者:“你们狼庭,想要大渊北境三州?” “那是之前的价格!” 使者挥动战刀,利刃在殿中划出刺耳的破空声:“你刚才辱我草原勇士,现在三州可不够平息狼庭怒火了!” 林烬挑了挑眉:“哦?那你们还想要什么?” 使者趾高气昂的伸出三根粗短指头,腕上狼牙串哗啦作响:“除了北境三州,每年还要进贡黄金百万两!” 他狞笑着补充:“另外,还得送几个皇子来当人质!”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林烬眸色陡然转冷—— 且不说他至今膝下无子,即便真有皇子,送去狼庭为质? 那无异于将大渊的江山社稷亲手奉上! 这哪是什么议和条款—— 分明是要大渊自断根基,永世为奴! 狼庭使者将佩刀重重的往地上一杵,阴森一笑道:“大渊皇帝,若不想我百万铁骑踏平你的皇城,最好仔细掂量掂量!” 那嚣张的气焰,连站在一旁的秦嵩都皱起了眉头。 就在秦嵩刚要开口的瞬间。 林烬如刃的目光直刺使者手中的兵刃,猛地厉声喝道:“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战战兢兢出列,脚步虚浮,额头冷汗涔涔:“臣……臣在!” 林烬慵懒的靠在龙椅上,袖袍一振:“按大渊律法,持刀面圣,该当何罪?” “这……” 刑部尚书喉结滚动。 视线不断的往狼庭使者和秦嵩身上飘,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秦嵩捋着胡须插话:“陛下,狼庭风俗……” “朕问你了吗?” 林烬声音骤冷,龙威轰然爆发,震的秦嵩踉跄后退。 这位首辅大人心头剧震—— 今日的皇帝,怎么像变了个人? “啪!” 龙椅扶手被拍的巨响,林烬厉喝:“说!” 刑部尚书直接瘫跪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回陛下……持刀面圣……视为谋反,按律当斩!”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哈哈哈!” 狼庭使者倏地狂笑,刀锋直指龙椅:“狗皇帝,你想杀我?” 林烬坦然点头:“不行吗?” “找死!” 使者周身真气暴涌,宗师之力使得殿中烛火骤暗:“一个傀儡也敢猖狂!今日就让大渊,换个皇帝!” “唰!” 刀光如电,使者身形暴起,寒刃直取林烬咽喉! 殿中瞬间乱作一团。 文官们面如土色,几位年迈的大臣更是直接瘫软在地。 几名武将本能的想要冲上前护驾,却被秦嵩阴鸷的眸色生生禁锢在原地—— 若是能让狼庭使者代劳除掉这个碍眼的皇帝,岂非天赐良机?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殿外传来一声刀鸣! 下一瞬—— “砰!” 狼庭使者如遭山岳镇压,整个人狠狠砸在御阶上,四肢如被浇筑在地上,连抬头都做不到! “这……这不可能!” 使者脖颈血管暴凸如蚯蚓,整张脸涨成紫红色,连眼皮都无法眨动。 秦嵩下颚线骤然绷紧,枯瘦的手指青筋如蛛网突起,袖口却纹丝不动。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个怯懦畏缩的傀儡皇帝,何时有了这等手段? 刹那间!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 凌鸿单膝跪地,绣春刀寒芒吞吐:“臣救驾来迟,请陛下责罚!” “大……大宗师?!” 秦嵩脸色剧变,浑浊的老眼闪过一丝惊惧。 他终于明白,今日这小皇帝为何如此硬气—— 原来背后站着这等强者! 林烬慵懒的挥了挥手,寒眸如刃俯视着地上的使者:“区区蛮夷,也配在朕面前放肆?斩!” “遵旨!” 冷芒暴起! “噗——” 一颗头颅飞起,鲜血溅洒金阶! 殿中血腥气弥漫,群臣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凝滞。 那颗头颅滚到秦嵩脚边,怒睁的双眼直勾勾撞上他惊惧的眼神。 “你们……你们竟敢……”两名随从面如死灰,声音发抖。 林烬突然拍案而起:“滚回去告诉拓跋宏——” 他眼底杀机毕露:“想要大渊疆土?让他提着脑袋来取!” 这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两名随从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逃出大殿,凌鸿的刀光映照着他们仓皇的背影。 “陛下。” 秦嵩强压怒意,沉声道:“狼庭单于已入陆地神仙之境,此举恐招灭顶之灾!” 林烬龙袍轻摆:“秦爱卿这是在质疑朕?” “老臣不敢。” 秦嵩嘴上恭敬,却挺直腰杆直视天子,眼中毫无惧色。 林烬冷笑一声,转向跪地发抖的刑部尚书:“身为刑部尚书,连律法都要看人脸色?” 他提高声调:“这官,你不必当了!” “陛下开恩啊!” 刑部尚书疯狂叩首,额头磕的鲜血淋漓,又转向秦嵩哭喊:“首辅大人救命啊!” 秦嵩刚要开口,凌鸿的大宗师威压赫然压下。 林烬眸中寒光乍现:“秦爱卿,朕的旨意——” 他一字一顿道:“你可有意见?” 第2章 哪来的野狗? “噗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王振眉心处,一个指头大小的血洞瞬间出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无形真气,瞬间湮灭了他所有的生机。 王振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扭曲到变形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上,伸出的手臂无力的垂落。 他目眦欲裂,至死仍瞪着那张陌生而威严的面孔,身躯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倒下。 “砰!” 沉闷的声响砸在寂静的寝宫地面上,也狠狠砸在苏晚晴的心尖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寝宫内只剩下浓郁的血腥味,还有死一般的沉寂。 苏晚晴整个人僵在榻上,瞳孔剧烈收缩,指尖死死攥紧锦被。 “他……杀了王振?”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脑海中疯狂闪过无数念头—— 这个懦弱的皇帝,何时有了这样的实力? 难道他一直在伪装? 还是说…… 他根本不是原来的林烬? 恐惧如冰水般浸透骨髓,但更让她心惊的是,自己竟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林烬微吐浊气,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具尸体上停留片刻。 他感受着体内奔腾咆哮的力量,一股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充斥心间。 傀儡? 亡国之君? 从此刻起,这些称谓都将成为过去! “统子,你具体有什么功能?”林烬问道。 【叮——】 【山河社稷图已激活!】 【宿主身为末代帝王,当重整山河,开疆拓土!】 【凡实际掌控之地,皆可点亮图鉴,获取丰厚奖励!】 霎时间。 一幅恢弘壮丽的疆域图在林烬识海中徐徐展开。 漆黑的版图上。 唯有后宫所在之处泛着微弱的金光,其余疆域尽数笼罩在浓重的黑暗之中。 “原来如此……” 林烬轻抚下巴,眼中精光乍现。 这系统分明是要他重掌江山,每收复一寸国土,便能获得相应馈赠。 【检测到宿主位于大渊后宫,是否点亮该图鉴?】 “点亮!”林烬斩钉截铁道。 【叮——】 【恭喜宿主成功点亮:大渊后宫!】 【获得奖励:三千锦衣卫!(附带大宗师指挥使:凌鸿)】 【已开启特殊空间“藏兵界”,用于安置奖励兵种!】 “锦衣卫?大宗师?”林烬眼前一亮。 意念扫过藏兵界。 三千锦衣卫肃立如渊,皆为七品武者之境! 飞鱼服在虚空中翻涌如浪,绣春刀冷光森然,每一柄都透着饮血的锋芒。 他们身形挺拔,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萦绕着铁血杀伐之气,显然皆是百战精锐。 而立于最前的那道身影—— 凌鸿! 他身形修长,面容冷峻,眉眼如刀锋般锋利,一双眸子漆黑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单手按刀,绣春刀未出鞘,却已有刺骨寒意弥漫周身。 更令人心惊的是—— 他周身真气如狂潮翻涌,隐约凝成一道龙形虚影,盘旋缠绕,大宗师威压让整个藏兵界都为之震颤! “统子,老子爱死你了!”林烬兴奋道。 【宿主请自重!】 林烬并未在意系统的吐槽。 转过身,目光平静的扫过龙榻上浑身抖如筛糠、脸色惨白如鬼的苏晚晴。 “收拾干净!” 他冷冷丢下一句,转身离去。 苏晚晴看着他的背影,又低头望向王振那死不瞑目的尸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皇帝……真的不一样了! 殿外。 熹微的晨光洒落,林烬负手而立,声如寒铁: “凌鸿!” “唰——!”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凝现,单膝跪地,绣春刀铿然触地。 “臣在!” 林烬目光冷冽:“率锦衣卫彻查皇宫,所有秦嵩眼线——一个不留!” “遵旨!” 凌鸿抱拳领命,身形一闪,已如幽灵般消失在宫墙阴影之中。 林烬眸泛寒光。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他抬头注视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高耸天渊殿之巅,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秦首辅,准备好迎接朕的怒火了吗?” …… 天渊殿。 皇权至高之所。 九级汉白玉阶象征九五之尊,两侧青铜瑞兽怒目而视,朱漆殿柱盘绕金龙,琉璃瓦镀上一层银灰,森然如铁。 殿内金砖铺地,御道笔直延伸至黑玉丹陛,上方龙椅巍然高踞,威压如渊。 金碧辉煌的穹顶下。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躬身而立。 他们低垂着头,面容上交织着恭敬、谄媚与难以掩饰的惶恐。 大殿最前方。 两张紫檀太师椅相对而置。 左首那位身着紫金官袍的老者,正是权倾朝野的大渊首辅,秦嵩! 五十余岁的面容上已爬满霜痕,鬓角微白。 那双鹰隼般的三角眼里凝着化不开的阴鸷,枯瘦的手指正摩挲着青瓷茶盏,慢悠悠的品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在意。 右侧太师椅上。 一个披着狼裘的虬髯大汉正不耐烦的抖着腿。 他脖颈上挂着的兽骨项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腰间弯刀的宝石鞘饰在殿内烛火下闪着血光。 身后两名随从抱臂而立。 皮革面甲上还沾着草原的风沙,睥睨的眼神扫过殿中文武,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秦大人。” 狼庭使者用生硬的官话开口,声如砂纸磨过青铜器:“太阳都快爬到头顶了,你们皇帝是打算让单于陛下的金刀来请吗?” 茶盏与盏托相碰,发出清脆的“叮”声。 秦嵩唇角扯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使者说笑了,陛下近日龙体欠安……” “放屁!” 使者猛地拍案而起,震的桌上的茶盏一跳:“我们草原儿郎最恨弯弯绕绕!要么现在见到皇帝,要么——” 他狞笑着拍了拍刀鞘:“就让你们的城门见识见识狼庭铁骑!” 殿中空气骤然凝固。 群臣身子触电般一颤,有几个胆小的官员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那可是陆地神仙的怒火啊! 若真惹得狼庭单于亲临,只怕整个京都都要在铁蹄下化作焦土! 秦嵩阴鸷的老脸赫然一僵,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只不过。 这股怒火并非冲着狼庭使者,而是那个该死的傀儡皇帝! “王振这个废物在磨蹭什么?” 他在心里暗骂,青筋暴起的指节轻叩着茶杯边缘。 突然! 一个念头飞速闪过:“难道……苏晚晴那个贱人得手了?” 想到这。 刚才的那一抹愤怒瞬间转化为欣喜。 就在气氛紧绷到极点时—— “哪来的野狗!” 一道呵斥声突兀的响起。 林烬挺拔的身影从内门踏入天渊殿,站立御座台,龙袍猎猎,眼神凌厉如刀。 “也配在朕的朝堂上狂吠!?” 第1章 直升!陆地神仙之境! 【款爷打卡处……】 【富婆打卡处……】 【腰子强化处……】 【义父们,留下666好评,颜值+999,气运+999,长度+999……】 —— “陛下……天……都亮了……” 一声娇吟在耳边萦绕。 林烬头痛欲裂。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狠狠凿进了他的太阳穴。 意识在混沌的泥沼里挣扎。 无数破碎的、陌生的记忆碎片裹挟着信息洪流,蛮横撕扯着他的思维。 龙榻上蟠龙纹饰在视线中模糊晃动。 “妾身……不行了……” 伴随着一声低泣。 林烬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 一张绝美的容颜近在咫尺,带着刚承雨露的娇慵,杏眸含着一层水润的薄雾,眼角还残留着动情的红晕。 朱唇微启,呵气如兰。 她肤若凝脂,锦被滑落至臂弯,露出圆润的肩头和一段引人遐想的锁骨。 如瀑的青丝散乱在明黄的龙枕上,更添几分靡丽。 记忆碎片瞬间归位! 他,穿越了! 这是一个以武为尊的世界。 九品为凡,宗师可敌千军,而陆地神仙…… 更是传说中的存在! 大渊皇朝雄踞中原,境内宗门林立,庙堂与江湖并存。 而他。 大渊皇朝的皇帝! 一个彻头彻尾的傀儡! 登基半载,奏章不经他手,旨意不出他口。 如同一个被精心打扮、摆在御座上的提线木偶,一举一动,甚至每一次呼吸,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 大渊首辅,秦嵩! 这个名字像淬了毒的冰针,刺入林烬的脑海。 老谋深算,党羽遍布朝野,内阁六部几成秦家私邸! 原主的懦弱无能,更是将皇权彻底喂进了这头饿狼的血盆大口。 亡国之危,悬于头顶! 北方狼庭! 这个如跗骨之蛆的名字紧跟着跳出。 狼庭单于拓跋宏,不久前悍然突破至传说中的陆地神仙之境! 消息如同最冷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大渊。 一道最后通牒随之而来: 三日内,签订割让条约,让出北境三州膏腴之地! 否则…… 铁蹄南下,血洗京都,踏平大渊! 内有权臣窃国,外有强敌索命,而他这个皇帝,就是祭坛上待宰的羔羊! “操!” “好不容易穿越当个皇帝,结果你告诉我国家要亡了?” 林烬在心底怒骂。 拳头不自觉的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陛下……” 这时,一股幽香再次贴近。 龙榻上的少女不知何时已坐起身,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晨光中晃眼。 “陛下,您没事?” 她极力维持着柔媚的笑容,眼波流转,深处却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讶然。 昨晚。 她亲眼看着林烬将藏有断魂散的烈酒喝下,情绪激荡时必死无疑。 为何? 一整晚的剧烈,林烬却一点事没有? 只有他死,父亲才能平反! 林烬侧头,眸中掠过丝丝疑虑。 苏晚晴。 忠义侯之女,昨晚被秦嵩派人送入宫中侍寝。 半个月前。 忠义侯因不想与秦嵩同流合污,被扣上通敌罪名下狱,次日被问斩。 为杀父仇人办事? 林烬双眸凌厉,语带寒霜:“朕没事,你很失望?” 苏晚晴脸色瞬间煞白。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她压下。 她强撑着酥软笑意,声音却带着轻颤:“陛下……妾身只是担心您的龙体……” 话音未落—— 殿外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 寝宫大门被粗暴踹开。 一个身穿深紫太监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迈步而入。 王振! 司礼监秉笔太监,秦嵩的心腹! 王振嘴角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弧度,连腰都懒得弯下:“陛下,首辅大人说了,若您再耽搁,狼庭使者的怒火,可就得由您‘亲自’承担了!” 他特意咬重“亲自”二字,眼底掠过讥诮。 林烬岂能察觉不到王振的态度。 奈何。 内忧外患,手中无权,任人摆布的傀儡又能如何? 林烬心中怒火翻涌,就在这绝境之际—— 【叮——】 【检测到宿主身处皇权核心,国运微弱,系统绑定中!】 【山河社稷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大礼包发放!】 【恭喜宿主获得:陆地神仙修为!是否立刻融合?】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 “融合!立刻融合!”林烬在心中狂吼! 电光火石间! 一股浩瀚如海的能量自丹田喷涌而出! 林烬浑身一震,只觉四肢百骸中奔涌着足以撼动天地的恐怖力量。 他的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血液中流淌的不再是凡血,而是蕴含着天地法则的金色真气! 仿佛连空气都在战栗。 见林烬低头沉默不语,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王振以为废物皇帝又一次被吓破了胆。 心中冷笑更甚。 那点仅存的表面恭敬也懒得维持了。 “陛下!莫要再迟疑了!” 王振上前一步,五品武者的真气瞬间迸发,伸手就要去抓林烬的手臂。 动作间带着明显的强制意味,语调透着浓浓的不耐烦:“首辅大人还等着呢……” 他那只保养得宜、戴着碧玉扳指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林烬的龙袍衣袖。 就在这一刹那!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烬猛地抬起了头! 轰——!! 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怖气机,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苏醒,又似万丈山岳轰然倾塌! 以林烬为中心,狂暴的席卷而出! 王振脸上的轻蔑、不耐、还有那伸出的手,瞬间凝固! 他感觉像是被一只冰冷彻骨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全身的血液都被冻结! 引以为傲的修为,此刻渺小的如同尘埃。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塞满了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他看到了林烬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如同万载玄冰般死寂的漠然,以及漠然深处,那足以碾碎灵魂的绝对威严! 那不是人的眼睛,那是…… 神祇俯视蝼蚁的目光! “狗奴才!” 林烬开口了,语音不高,却如同九幽寒风吹过,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谁给你的胆子……” 王振突然浑身剧颤! 他曾亲眼见过大宗师出手—— 一掌断江,十丈内无人能近。 可此刻! 林烬只是抬了抬手指,那股威压却如天崩地裂!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凡人,而是执掌生死的九天阎罗! “在朕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