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臣服》 第1章 相看两厌 霍谨辞被公司合伙人岑峯软硬兼施加适量PUA，拉着参加了一个应酬局。 为了开拓潜在新客户。 来的都是各大甲方重量级大佬，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出来两张入场券的。 按照岑峯的洗脑—— 作为公司联合创始人，霍谨辞偶尔也要在前端露露脸。 哪怕只是‘点头微笑嗯’都行。 意外的是，今天这一局，封氏集团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她老公的亲大哥——封疆，也赫然在列。 他们之间关系比较微妙且复杂。 霍谨辞只能装作不认识对方。 封疆也默契配合。 封、霍两家当初联姻非常低调，对外只有寥寥数字的新闻通稿。 两位新人的照片全网都搜不到半张。 这是霍谨辞和封衍这两只被“强赶着上架的鸭子”最后的倔强。 毕竟他俩一个创业，一个从医，都不沾家族生意，自然不想被曝光，进而影响个人生活。 席间，有封疆“带节奏”，甲方爸爸们对霍谨辞和岑峯的公司很有兴趣。 一顿饭吃下来，结束虽晚，但收获颇丰。 霍谨辞被司机送回到清水湾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她毕业后没有进入家族集团任职，而是和相交多年的好友岑峯合伙创立了一家广告公司—— 云疆传媒。 规模不大，算是创意热店类型。 霍谨辞设计出身，主管创意与内容产出方面的工作，是公司首席创意官； 好友岑峯长袖善舞，擅于整合内外部资源，任职公司首席执行官。 主要负责业务开拓、客户关系维护以及行政事务管理。 公司创立一年多，两个人配合还算默契，总体业绩马马虎虎。 现在大环境不好，各行各业都卷，他们公司也不例外。 像最近一直在比稿，整个团队已经连续加班半个多月了。 所以像今天这样后半夜下班是家常便饭。 司机稳妥地停好车，霍谨辞道谢后，乘坐电梯上楼。 这是京城核心区寸土寸金的高端住宅，一水儿的复式大平层，一梯一户。 电梯停靠在八层，霍谨辞回到她和封衍的婚房。 刚一开灯—— 沙发上，男人本能地用手挡住乍然倾泻的亮光。 封衍似是小憩被惊醒，一脸的不耐烦。 声音冷肃：“霍谨辞，这么晚你还有必要回来？” 霍谨辞工作一天，应酬的时候又不免喝了些酒，又累又晕，此刻不想多作纠缠。 反嘴就是一句：“得回来看看，不然都忘记老公长什么样了。” 封衍：“……” 她懒得搭理他。 这狗男人作为仁德医院心外科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业界号称“封一刀”。 有时候忙起来夜不归宿都是家常便饭，还好意思说她？ 霍谨辞脱下风衣外套，上半身是丝质白衬衫，下身是黑色垂感西裤，干净利落。 走路带起一阵浅淡的桂花香气。 封衍望着妻子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女人，外形确实无可挑剔。 172公分的身高，因定期保持健身习惯，像是旷野中迎风而立的劲竹，清雅挺拔； 皮肤白皙若上等瓷器； 长相也极具辨识度，属于清洌与柔韧的结合体； 面部轮廓清晰流畅，下颌线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利落感，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英气； 典型的杏眼，眼尾微微上扬； 不笑时，眸色沉静如深潭，带着疏离的审视感，高冷至极； 睫毛长而密，天然为眼眸蒙上一层深邃的滤镜； 鼻梁高挺秀丽，线条流畅…… 都说上帝为你开了一扇门，就会顺带关上一扇窗。 霍谨辞皮相顶级，个性却差得要死。 脾气不好、嘴毒心狠，还不长心！ 上帝给她开的是双开门，却把所有窗，连带着百叶帘全给拉上了。 论霍谨辞的缺点，封衍能毫不犹豫列出两大筐，五岳上那些专业挑夫都挑不动。 其中最致命的一点是—— 她不喜欢他。 她喜欢的，一直都是他大哥封疆。 不过好像他多喜欢她似的？ 看着就烦！ - 浴室水声停止，吹风机送风的声音无缝衔接。 等霍谨辞收拾完，已经半个小时过去了。 她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眼神不经意一扫，发现楼下沙发上那尊“雕塑”也动了。 霍谨辞挑了挑眉，没管。 上床、关灯，准备和周公“连麦”。 迷迷糊糊之间，她感觉自己被一个炙热的怀抱圈住了。 接着是雄性呼吸在颈间喷薄。 感受越来越真实…… 不好，是狗男人大半夜发情的信号！ 霍谨辞本能一个肘击，背后猛地闷哼一声。 “霍……” 封衍像是疼得说不出话。 是福不是祸，是霍躲不过。 黑暗中，她慢慢转过去，问：“你……没事儿吧？” 又没攻击他下三路，至于反应那么大吗？ 刚才凭感觉应该是怼他胸膛上了吧？ 他自己不就是心外科大拿么，把脆弱的小心脏掏出来，缝缝补补再放回去好咯。 封衍：“你要谋杀亲夫么？” 终于听到活人的声音，霍谨辞放下心来，语气极淡且不走心：“谋杀你，我得提前做个ppt规划一下。” 狗男人极度不好对付，需要从长计议。 “……” 接下来，封衍不再多话，也不再客气。 将她当做一个翻转折叠手机一样，各种把玩。 一次又一次，不知餍足。 霍谨辞有一种下了班之后又上班的错觉…… 还是跨行业的。 他们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明明相看两厌，身体却无比契合。 霍谨辞毫不怀疑，封衍喜欢她的身体，甚至到了迷恋的程度； 而她也不否认他为她带来的各种直冲灵魂的震颤与爽感。 在这段婚姻里，他们无论从利益角度，还是身体享受层面，都是各取所需。 成年人的虚伪世界，或许都这样。 连续的“酣畅淋漓”结束之后，两个人清洗完毕再回到大床上。 霍谨辞已经累得宛若死狗。 可旁边的浪狗竟然越发精神，拉着她势要开启一场卧谈会。 男人不应该是拔Dior无情的吗，怎么还注重上精神文明建设了？ 一轮不痛不痒的对话后，封衍忽然问：“你今晚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这个问题像是试探，又不像是。 反正听起来不是出于关心。 霍谨辞背对着他，着急结束对话框，含糊道：“加班，应酬。” 封衍：“和谁？” 霍谨辞：“甲方爸爸。” 封衍：“都是男的？” 霍谨辞：“也有甲方妈妈。” 封衍：“……” 默了默，他又另起一行：“圈子那么小，没遇到什么老熟人？” 老熟人？ 霍谨辞在脑子里懵懵复盘：“喔……遇到大哥了。” 封衍的声音陡然低了八度：“大哥？” “嗯。” “叫得真亲热！”封衍不屑道，“连主语都省了。” 云疆传媒。 疆？封疆？ 这是封衍心中的一枚暗刺。 她对他大哥，可真是深情到骨子里了，呵呵！ 霍谨辞满脑子黑人问号，耐心也告罄：“封衍，你大半夜要是犯病了，就给自己挂个精神科，去好好看看！” 封衍脑子估计抽了，竟然严谨纠正：“那不是应该挂急诊么？” 霍谨辞：“……” 第2章 将狗心，比你心 他们夫妻，平时各自忙得脚不沾地。 有时候连轴转起来，即使同处一个屋檐下，半个多月见不上一次面也不稀奇。 所以他们结婚以来，夫妻生活非常不规律。 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 就像昨晚，霍谨辞被折腾得狠了，加之睡太晚，第二天日晒三竿才醒。 脑子先渐渐重启，眼睛才跟着咕噜咕噜转几下，慢慢睁开。 长臂展开，情不自禁伸了个懒腰，竟然碰出了一道智能语音： “嘶，啧！” 声音十分经典。 经典的不耐烦。 霍谨辞后知后觉地偏头看过去—— 封衍竟然没去上班？ 她瞬间瞪圆杏眼：“你怎么人还在？” 封衍哂道：“怎么，你着急当寡妇？” “……” 她是那个意思么，这人就知道抬杠。 “我意思是你为什么不去上班？”霍谨辞语气也不怎么好，“在家跟我大眼瞪大眼做什么呢？” 他们俩，一双杏眼，一双桃花眼，但都挺大～ 霍谨辞心说他这个医院明日之星，难道不是超级忙，怎么有时间赖床？ 封衍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久久盯着她不放。 她不服地迎视，无所畏一切挑衅。 最后封衍“输了”，重重用鼻息哼出了声重气。 翻身下床、摔门而出。 霍谨辞：“？？？” 阴晴不定的男人。 这是她给他的盖棺定论。 她缓了缓又睡了个回笼觉，到中午才醒透彻。 换上一身白色西装套装，没吃饭就直奔公司。 助理陈曦给订了外卖，霍谨辞囫囵地吃了些，就开始马不停蹄地主持各种创意讨论会，头脑风暴无间歇。 等到繁重的工作告一段落时，她站起身，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放松一下脑神经。 外面已经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从四十几层的办公楼望下去，有种俯瞰众生的感觉。 思绪也渐渐因着发呆而飘远。 霍谨辞后知后觉寻思过味儿来，封衍昨晚询问她见了谁，应该是提前就知道了‘答案’。 至于怎么知道的…… 算了。 他得知她和封疆应酬，应该是很介意的。 不过，这是出自于雄性本能的独占欲罢了。 谁让……她曾经喜欢过封疆那么久。 即便嘴巴不说，眼里也会冒出层出不穷、遮掩不住的爱意。 后来想想，作为旁观者应该也是能感受到的。 当然，旁观者的队伍里，肯定有封衍。 她和他做冤家，也有许多年了。 当初得知自己要被家族安排和封疆联姻的时候，她开心到整晚整晚睡不着。 封疆从年少时就成熟稳重、温润儒雅，对她非常照顾。 喜欢上他，是自然而然的事。 尤其有封衍这个混不吝对照组衬着，更显得封疆的各种好。 后者就是彻头彻尾的混球一个，从小就知道跟她作对！ 有朋友调侃她和封衍是青梅竹马，霍谨辞从来都嗤之以鼻。 竹马？爆竹的竹吧！ 只是没想到，命运弄人。 领证当天，霍、封两家长辈不知道怎么运作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来了个猝不及防的‘狸猫换太子’，临了调包了准新郎！ 封衍被直接推到她眼前，也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那时，霍家因为生意上资金链断裂，要仰仗着封氏集团旗下的亨达银行输血。 表面上是豪门联姻，实际上霍家处于劣势地位，是有求于对方。 封家老太太软中带硬，慈祥中带着强势。 意思是这婚无论如何，得结。 霍谨辞作为霍家的独女，从小被父母宠爱、哥哥们疼爱、老弟敬爱…… 家族危难之时，她站出来是义不容辞的。 那时她其实很想知道封疆是什么态度。 明明她感觉他对自己也是有情愫滋生的…… 但是为什么？ 霍谨辞有想过，要去找他要一个解释。 可偏偏，封疆那时候“很巧”地去国外出差了，联系不到他。 直到她和封衍蜜月都度完了才现身。 自此，他们没有再私下见过面或者联系过。 现实摆在眼前，解释不解释，也没什么意义了。 昨晚的因公见面着实让她意外。 但也仅仅是意外而已。 哦，还多了层感激。 毕竟封疆不经意的几句背书极有分量。 接下来她的小公司可能要被财神爷们踏平门槛了。 对于封衍，霍谨辞问心无愧。 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逾矩的事。 和封衍结婚之后，封疆就是她的大伯哥而已。 过去所有喜欢与爱恋皆藏于心底，再也没有浮上来过。 霍谨辞就是这样，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边界感很强。 别说她和封衍还处于婚姻之中，就算他们将来离婚了，她也不会去接近封疆的。 因为于情于理于体面，都不合宜。 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不要将错过，变成过错’，是霍谨辞所持守的准则。 电话震动声将她从飘远的思绪里给拉了回来。 是封老太太。 封疆和封衍的奶奶。 年轻时是商界的风云人物，亦刚亦柔，八面玲珑。 在很长一段时间独自撑起封家的整个江山。 隐退之后柔和了不是一星半点，给人感觉就是个亲切的邻家老奶奶～ 但懂的都懂，老太太铁腕手段依然在，气场强大。 怎么说呢？ 平常是慈祥； 但有必要出手的时候，那就是慈禧。 霍谨辞恭敬接起，人工给嘴抹一层蜜：“奶奶～” 封老太太：“欸～～～小辞！” 如果说前者的甜度是一个加号，后者能甜出三倍来。 霍谨辞：“奶奶～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封老太太嗔怪：“你这小丫头片子！奶奶没事儿就不能打过来关心关心你了？” 能。 但不太可能。 果然，老太太话锋一转：“今儿个你和阿衍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怎么过的呀？” 霍谨辞：“……” 登时后背窜起一道凉风。 她早给忘到赤道几内亚去了。 如果没有老太太这通电话提醒，那大概率是…… 一笑而过吧？ 笑笑算了。 霍谨辞反应算快：“我啊，我正打算给封衍准备个惊喜呢！” 封老太太：“能剧透下吗？” “奶奶，那也是不能呢～”她微笑着婉拒。 这个惊喜她自己都不知道呢，怎么剧透？ 哼哼哈哈敷衍完老太太，霍谨辞立马给备注为【疯狗】的男人拨去了一通电话—— 封老太这通电话无异于是某种程度上的查岗。 查探他们之间的“感情”。 当初封家伸出援手的条件之一：分期支援，以他们先婚后爱为根基。 言下之意，如果不够恩爱，注资有可能分分钟撤回。 为了霍家，霍谨辞明面上不敢怠慢。 电话接通后，那边冷冷应答：“干什么？” 霍谨辞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倒打一耙先：“今天我们结婚一周年，你还记得么？” 电话那头静默两秒，随后讥诮一笑：“完全不记得！” 霍谨辞：“奶奶刚才打电话问我们要怎么庆祝一周年。” 封衍浑不在意：“呵，怎么庆祝？” 霍谨辞听到他那边人声嘈杂，具体听不清是在什么环境，反正不像是在医院里。 她轻咳一声：“你是不是很忙啊？” 很明显，封衍呼吸沉重：“霍谨辞，狗心都比你的心热乎。” 电话猝然挂断。 “……” 第3章 神秘白月光 封衍穿过“Put your fuking hands up”的躁动人群，走进包厢后就开始喝“闷茶”。 因气不打一处来，使得周遭压强极低。 他的好友之一，也是京城著名的纨绔少爷雷霆劝慰：“我说衍哥，你是不是又生霍谨辞那死丫头的气了？” 看吧，全世界都知道，她是懂如何气人的。 不过雷霆这话说得他不爽。 封衍的眼神刀冷冷飙过去，顺带甩出三个字：“叫嫂子。” 雷霆：“……” 雷霆和霍谨辞是正经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起玩了，比和封衍认识得都早。 还……‘嫂子’？ 肉麻死得了！ 叫不出一个字。 雷霆一米八五的大个子，除了“小小霆”，身上其余部位都靠反骨支棱着呢。 “霍老三！霍老三！霍老三！”他不服气地连叫三声。 封衍：“……” 幼稚到脑子有泡的程度。 他们这伙人中的另外一位，从国外归来的京贺集团准接班人——贺丞洲，沉默许久开腔：“雷子，阿衍心情不好，你别惹他，小心炸了。” 话是对雷霆说的，眼神却是看向封衍。 “衍哥也是够逗的，来酒吧不喝酒，品茶～”雷霆一贯嘻嘻哈哈没正形的样子，“搁这儿陶冶情操呢……” “啊嗷！！！”揶揄的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封衍一个大逼兜。 暂且老实了。 封衍不喝酒的原因有二。 一是学医之后的自我约束； 以前在国外急诊历练的时候，时不时就要辅助导师上手术台。 后来自己单独主刀，更需要时刻保持清醒与专注。 心外对医生的“手上功夫”要求极高，下刀必须精准利落。 这让封衍对于一些会影响其专业表现的潜在因素规避严格。 二是因为，纯菜。 封衍酒量奇差，稍微喝点就开始上脸，整张俊脸像烹饪过的小龙虾一样，惨不忍睹。 封家或者霍家有相关聚会场合需要喝酒的时候，他都躲在霍谨辞后面，让她挡着。 活脱脱一个豢养小娇夫。 贺丞洲小时候是和封衍住在一个大院儿的，但很早就去国外读书了，正式回国的时间并不长。 他和封衍续上并夯实“前缘”，还是在后者去国外深造那段时间。 所以贺丞洲对他和霍谨辞之间相爱相杀的细节了解并不多。 贺丞洲根据自己的理解开劝：“家族联姻就是这样，有很多无奈，将两个明明不相爱的人硬是捆绑在一起，双方都受罪，自然就会互生怨怼……” 封衍听了这话，表情极为复杂地看着他。 “……” 贺丞洲：“阿衍，你这么盯着我干嘛？我是要劝你人生还长，你看开点……” 对方脸色更绿了。 说话间，贺丞洲忽然想起几年前关于封衍的一则传闻—— 「封衍心中一直有个神秘的白月光。 据传是他冤家死对头霍谨辞的同学。 他以前还仗着脑子聪明、学习成绩足够好，上杆子给霍谨辞以及白月光小姐姐一起补习功课来着。 大家都觉得霍家千金就是个打酱油的幌子。 封衍是为了掩人耳目，多创造和那姑娘相处的时光。 后来因为门第悬殊，封家不同意，便用一千万给白月光打发到国外去了。 也就是说，在一千万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和封衍青涩又不确定的爱恋两者之间，白月光小姐姐务实地选择前者，继而抛弃了封衍。」 传闻不知真假，关于他和白月光姑娘之间的浪漫故事唯美又模糊。 但和霍家三小姐结梁子的事，桩桩件件却真实又有细节，被人描述得有鼻子有眼。 没想到造化弄人。 到最后，封衍竟然和霍谨辞结婚了…… 滑天下之大稽。 看来刚才自己的一番言论戳中了封衍的痛点，再次提醒了他爱而不得的事实？ 贺丞洲正打算和当事人求证呢，但随着包厢门再次被打开而戛然而止。 他们一众好友中最年长稳重的一位——司徒玦，下班后赶了过来。 雷霆赶紧上前去谴责：“司徒，你终于现身啦？怎么比衍哥这位外科圣手还要忙呢？快，自罚一杯！” 司徒玦，31岁，淮盛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 没有任何背景，纯纯白手起家的年轻创一代，是和封衍不相上下的工作狂。 司徒玦扯了领带坐在沙发上，先喝了一杯加冰威士忌。 是自罚也是解乏。 完后才偏头看向旁边闷闷不乐的男人。 司徒玦扬眉：“是不是霍谨辞把你们一周年结婚纪念日给忘了？” 一语中的，精准扎心。 “……” 他怎么知道？ 贺丞洲和雷霆的目光齐齐转到封衍身上，眼神里写满了：「还有这种可能性呢？」 贺丞洲是此前久居国外真不知情，雷霆是单纯的心大漏风。 唯有司徒玦心思缜密，且知道某些内情。 他向来是一个冷眼旁观者，主打一个看破不说破。 雷霆瞪着一对卡姿兰大眼懵懂问：“衍哥，真的吗？你们今天一周年？你是因为这件事不高兴？不可能吧？” 他一边问一边翻群聊天记录，找封衍领证日期。 封衍不语。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啊……事实证明，今天还真是他们一周年结婚纪念日。 雷霆难以置信：“至于嘛？你不是特烦霍老三吗？” 封衍：“谁说……” 话说半截，他蓦地改口，“烦是一回事，她忘记了，是另外一回事。” 雷霆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我懂了！” 大家：“？？？” 贺丞洲：“雷子，你懂什么了？” 雷霆开始完美解读：“洲啊，这不是明摆着呢么～我衍哥就是典型的只许官家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可以烦霍老三，但霍老三不能对他不上心。” 封衍：“……” 贺丞洲云里雾里，只能暗中观察。 雷霆简述了刚才发生的事，以及夸张描述了封衍带死不拉活的状态。 司徒玦点头，洞察一切，对着他吩咐：“雷子，你去给霍谨辞打个电话，劳烦让她过来一下，把她的怨夫接走。” 封衍：“？？？” 雷霆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难以置信：“我？我吗？你说是我吗？” 司徒玦点头：“对，你。” 雷霆不配得感拉满：“怎么可能？我说来她就会来？别开玩笑了～霍老三根本不会听我指挥！” 司徒玦：“我们这几个人，你和她最熟了，用你脖子上面顶着的那颗球想想办法。” 雷霆：“……” 全家人都说他这是最强大脑，这家伙说是……‘那颗球’？ 他请问呢！ 第4章 晦气 不过雷霆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 脑子转得快，歪心眼子转得更快。 他确实也想看看这夫妻二人联手制造的修罗场。 于是起身出包厢，给霍谨辞打了一通电话。 对方并不接，直接挂掉。 雷霆连环夺命Call. 霍谨辞正闹心呢，最后不耐烦接起，声音低低的，充满了警示意味：“雷婷婷，你最好有天大的事。” 雷霆此刻并不计较自己又被她叫童年外号。 开始满嘴跑火车：“霍老三，你老公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吐的满地都是，把我女朋友都给恶心走了，算不算天大的事？” 这一段话，就连标点符号都透露着虚假与谎言。 首先，他母单二十多年，就没有过女朋友。 其次，都用不着‘其次’。 “怎么可能？”霍谨辞自然严重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认识这么多年，她对封衍还是有一些基本认知的。 首先，他几乎滴酒不沾； 其次，他这人洁癖； 雷霆却言之凿凿：“霍三，你这个没心少肝的！即便是没有感情的联姻，大家好歹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你竟然连你们一周年的结婚纪念日都能忘？封衍气得喝多了！” 这段话，句与句之间毫无逻辑，但主打一个唬人。 她通过其他渠道得知了封衍和医院申请调休了三天。 以及十分清楚他的酒量，沾一点就醉到稀里糊涂的选手。 在假期和朋友喝点酒醉成大漏勺，顺带着吐槽她忘记结婚纪念日，这事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霍谨辞迟疑了。 雷霆听出她迟疑了。 “我V信发你地址了，速速。”然后他率先挂了电话。 毕竟满嘴跑火车也是会有几秒心虚的。 回到包厢，几个男人的目光唰唰唰全部聚焦在他身上。 封衍相对克制，但克制中又包含着某种意味不明的情绪。 总之，看得人发毛。 雷霆：“你，你们干……干嘛？” 贺丞洲最先问：“搞定了？” 雷霆没有十拿，只是九稳，但习惯牛B先飞：“手拿把掐！” 封衍从鼻腔里甩出了一声“哼”。 司徒玦面露浅淡笑意：“阿衍，等会儿见机行事，她给你台阶的时候，你记得及时下。” 小心梯子撤了，摔跟头。 封衍又甩出了一句更不屑的“哼”。 他喝茶，其他人喝酒，边喝便聊边等。 有些人啊，表面四平八稳、不屑一顾，实则急的一批。 封衍感觉自己是个很矛盾的个体。 手术室里，就算情况再危急、焦灼，他依然能淡定如斯，拿稳手术刀，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步操作； 然而涉及到霍谨辞的事，总是沾火星子就着，情绪波动起伏极大。 好像她的存在，是神明专门派来负责克他、磨他、点着他的。 半个小时后，当霍谨辞出现在包厢门口时，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眸子，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穿的还是白天那身白色西装，剪裁利落，勾勒出她高挑纤细的身材； 一身班味儿犹在，为她整个人罩上了一层专业又强势的气场； 霍谨辞礼数还是周全的，对司徒玦以及贺丞洲一一点头微笑打招呼。 视线掠过雷霆，最后落到封衍身上。 他眼神清明且冷簌簌的，分明没有半分醉意。 霍谨辞咬牙切齿，本能地瞪向雷霆。 也不知道是封衍和他合谋一起骗她过来就是为了耍她，还是他单纯地被当枪使。 谁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霍谨辞也是个很体面的人，并不会在其他两位正经朋友面前发飙，让人看了笑话。 心理疯狂建设数十秒，她扯出了一抹明媚又虚伪的笑：“阿衍，我来接你回家。” 封衍：“……” 他也是第一次听她这么“恶心”地叫他。 不知道为什么，‘阿衍’这个称呼，亲人叫OK，朋友叫可以，甚至相熟的同事叫勉强也行。 但霍谨辞这么叫，他受不了。 他更习惯她连名带姓地叫他‘封衍’。 甚至像过去某几年那样没道德地叫他‘疯狗’，也比现在虚情假意地叫他‘阿衍’强。 封衍冷冷抬眸：“你来接我，我就一定要回去么？” 摆明不想给妻子这个面子，要让她下不来台似的。 旁边的司徒玦暗暗在底下踩了他一脚。 意思是：差不多得了，别给脸不要。 霍谨辞心里想着封老太太的震慑力，根本不care封衍冷冰冰的态度。 她过分好看的脸上挂着职业化笑容：“阿衍，你忘了么，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 霍谨辞故意拉长语调，看了看表，又抱歉地看了看众人：“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各位可否放人让我们去过下二人世界？” 除了雷霆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瞎咧咧了几句，贺丞洲和司徒玦都一脸理解地将封衍推到她身边。 封衍冷漠起身，抬腿就走。 与霍谨辞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了句：“晦气！” “……” 众人以为封衍是在明涵霍谨辞。 连她自己也这样以为。 其实不然。 封衍介意的是她那句——“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怎么就不多了？ 晦气！ 毕竟他们的一生还有那么漫长。 他脸上是清冷不屑的，腿是拔得是飞快的。 因为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要到零点了。 见她落在自己后面，封衍回身皱眉催促：“霍谨辞，你那双破高跟鞋要是耽误迈步，就把跟儿拔了扎脑袋上！” 霍谨辞：“……” 她有时候真理解不了他的逻辑。 把高跟鞋的跟扎脑袋上做什么？ 还能通上电，把她变成有轨电车么？ 再说了，她这双高跟鞋好几万，新买的。 哪里破了？！ 霍谨辞气愤地跟上他，两人步履生风，双双离开。 第5章 大限 夫妻俩都是开车来的。 他俩在停车场看着面前黑橙相间的帕加尼Zonda，和夏朗德灰路虎揽胜，对视一眼。 封衍先下口为强：“破路虎留在这，慢的要死！回头让你助理给开回家。” 他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然后不由分说地绕回驾驶位侧，钻进了矮趴趴的“蟋蟀”里，挑衅似的看着她。 见她不动，还“嘀”了她一下。 霍谨辞内心把封衍都骂出窟窿了，最后愤愤地坐进去。 帕加尼在夜间的京城高架上“炸街”。 这哪是赶着去过结婚纪念日的，简直就像着急找阎王爷报到的。 车子冲出市区的喧嚣，奔着郊区开。 霍谨辞纳闷：“你要带我去哪儿？” 封衍开车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去封家祖坟探亲。” 霍谨辞：“……” 话说到这可就没法聊了哈。 然而，封衍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求老祖宗们保佑咱俩白头偕老。” “……”霍谨辞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不是当时说好了，咱们的婚姻应付两年就跟家里摊牌么？” 当初他俩领完证，曾有过一番扎心掏肺的对谈。 封衍主动挑起的话题。 那是在一个咖啡厅里，冷气给得特别足。足得让每个字吐出来都恨不得原地结冰。 封衍眉眼锋利，出口咄咄逼人：“领证是我来，不是我大哥，很失望，是吗？” 霍谨辞本就陷在情绪里不可自拔。 被这么冷嘲热讽，她也不甘示弱地口不择言：“是又怎么样？你能把封疆哥换回来么？” 木已成舟，说那些个废话。 封衍恼怒：“霍谨辞，婚姻不是网上购物，不能接受七天无理由退货！” 霍谨辞可不怕他，语带讽刺：“我看你们封家挺儿戏的，临了换新郎的事都做得出来。再说了，我退货的理由一大堆。” “……” 封衍被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你以为你是天仙啊？我就看得上你？霍谨辞我告诉你，你浑身上下里里外外，没有一个地方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霍谨辞看变态一样地看着他：“外面就算了，里面你又没见过，有什么发言权？意淫我？” 封衍脸都绿了，声音压地极低极冷：“你现在是我合法妻子，我想看还不是随时的事？只不过，我没兴趣。” “那刚好。”霍谨辞无所谓道，“反正这桩联姻我们也是各取所需，到时候双方各达目的后，我们就一拍两散好了。” “呵——”封衍冷笑，毒舌出击：“各取所需？你别逗了！现在是你们霍家有求于封家，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霍谨辞不甘示弱：“那你呢？你既然这么反骨、这么不屑，为什么要答应呢？” 让封疆来，不好么？ 封衍不屑地将脸别了过去，冷冷陈述：“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我也有我的为难。搞得我多喜欢你似的！” 如果抨击她的外貌，这霍谨辞会强烈抗议。毕竟人民群众和她自己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她美得无可争议； 但封衍说他不喜欢自己，这霍谨辞信的。 喜不喜欢一个人，主观感觉很真实。 就像她也不喜欢他一样。 霍谨辞也知道，封衍自有他心中的白月光。 这人还是她的同学，美强惨选手——白落晞。 长得好看，学习也还不错，但就是家境不好，往死里穷。 赌鬼的爸，改嫁的妈，不争气的弟弟，拮据不堪的她。 差不多集齐了所有debuff. 这让一向铁石心肠的封衍心生怜惜，精准扶贫。 不断借着她做沟通桥梁，以各种方式照拂人家。 甚至还不惜耐着性子开设“封学霸小课堂”，给白落晞这个学霸潜力股补课，帮助其奠定光明的前途。 霍谨辞这个不争气的学渣还要被拉着作陪，一遍一遍接受他填鸭式的知识灌输，在知识的海洋里反复呛水。 简直不堪回首！ 总之那次他俩谈得十分不愉快，但有一点双方高度一致，就是—— 确认彼此永远看不上对方。 所以霍谨辞提议，以两年为期，实在过不到一块儿去，就和家里摊牌。 但前提是封家以后不要因此为难霍家。 这两年期间，该配合她出演的，霍谨辞绝对不会推脱，“搭戏”搭得明明白白。 私下那就放飞自我了，该怎么撕怎么撕。 - 车内。 封衍听完霍谨辞这番“应付两年就摊牌”的言论，一个急刹车，猛打方向盘，车辙在柏油路上摩擦出一道惨不忍睹的痕迹。 以及，漂移的冲击力，差点给她摔飞到挡风玻璃上。 霍谨辞：“封衍，你要干嘛！！！” 怎么，去祖坟看封家老祖宗们不能两手空空，得拿她献祭呗？ 封衍的声音又冰又冷漠：“霍谨辞，你可真是懂得煞风景。” 霍谨辞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活得比较real，并不习惯粉饰太平：“我说的都是事实。” 当初两个人协商一致没有异议的。 封衍：“不去祖坟了，回去。” 他忽然感到很没劲。 霍谨辞：“……” 沉默在狭小的车内空间蔓延，回城区的路上彼此一句话都没有。 直到帕加尼停回到小区熄了火，封衍才淡淡开口：“下车。” 霍谨辞抬腕看了下表，还有一刻钟就到零点了。 不行！ 她心一横，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 猛地搂过封衍，‘啵’地一下亲了他侧脸：“宝贝，对镜头呲牙笑一个～” 伸长手臂，自拍N张，咔咔咔。 封衍：“……” 霍谨辞用完某人将其推开，径自打开相册快速挑选图片。 挑了一张她侧颜浅笑，他俊脸没那么“黑”的照片。 配文：【我们的第一年。】 屏蔽了一些闲杂人等，po到朋友圈。 当然，封老太太肯定是不在“闲杂人等”这个范畴里的，不“仅对她可见”就不错了。 封衍看着她一顿操作猛如虎。 本来打算生气到明天，但因着她那个利用式的主动索吻，还是决定就生气到零点好了。 他跟着打开自己的朋友圈浏览了下，友情出演，点了个赞。 霍谨辞斜乜着他。 封衍：“看什么看？手滑。” 第6章 亲密照片 因着那个吻和点赞之交的“情谊”，双方到家后气氛有所缓和。 只是有，但不多。 毕竟，一周年结婚纪念计划泡汤了。 到家后霍谨辞挺累，脱了外套随意挽起衬衫袖口，瘫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 看到了封老太太的点赞和留言比心，她松了一口气～ 有一种压哨交卷的感觉。 封衍的讽刺从不迟到，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讨好老太太，还不如讨好我。” 霍谨辞抬眸，本能地想回呛：我讨好你还不如讨好你大哥，你又没掌管家族企业，没办法直接给霍家好处。 虽然她清楚封衍个人也巨有钱。 不过这话只是心里过过瘾单纯为了气他的说辞，不能真说出来。 否则第三次世界大战一触即发。 回怼的话在她嘴里含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霍谨辞站起身准备上楼洗澡。 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封衍牵住她的小臂：“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了？” 她微愣，没有吧？ 他们过去三百多个同处一室的日夜，也没刻意说过‘晚安’。 本就是拉郎配，能和平相处就不错了。 霍谨辞忽然想起个事，问：“我听说你调休了三天假期？” 封衍眼神里含着微妙情绪：“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你身边安插了眼线，能得知你的一举一动。” 霍谨辞虽然叫“谨辞”，但说话并不严谨斟酌，时常张口就通高铁； 就像她一母同胞的弟弟霍慎行，行为举止也不‘慎’，读书时期三天两头地捅娄子。 他们姐弟，完全是和名字寄托的寓意反着来。 封衍：“那你对我还挺用心的。” 如果她真能做到安插眼线这种地步的话。 但他知道，绝无可能。 大概率是因为霍谨辞的妈妈，也就是他的岳母，有个学生是他们医院行政科的，能第一时间知道关于医护人员排班及休假状况。 霍谨辞：“你休那么多天假干什么？” 封衍冷冷看她一眼，人走了，没回答。 霍谨辞：“……” - 封衍洗漱完，一个人倚在床头看《*叶刀》最新一期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霍谨辞迟迟不进来，他懒得问。 只是心里很浮躁，有未尽之事待办的感觉。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仿佛透过眼瞳全都被吸进了无底洞。 他本来是一个很少刷朋友圈的人，但今天手不仅“滑”，还“奇痒无比”。 封衍的自制力彻底崩盘，再次随手打开了朋友圈—— 霍谨辞那条朋友圈已经收获了好多个来自他们俩共同好友的赞。 封衍点开那张图片，放大，再放大。 她闭眼亲吻他侧脸的样子，好像很投入，就像她已经深爱他多年。 而他脸上呈现出的严肃和惊讶这两种表情，达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封衍还是不受控制地长按图片，点击保存到相册。 正准备退出，新的点赞提示出现。 封衍有强迫症，非得把那个红圈小1点掉不可。 是封疆点的。 明明是点赞，封衍却觉得这是赤果果的讽刺一样。 他意兴阑珊地丢掉手机。 书也看不进去了，打算先关灯睡觉。 不等她了！ 有些事、有些人，终究等不来的。 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让他极度不爽的蒙太奇剪影—— 大哥封疆和霍谨辞在餐厅门口聚餐结束时一起出来的各种画面。 有长焦、有特写。 虽然是一群人，但他和她无论是颜值还是身形气质都太过出挑，和其他人貌似不在一个图层。 封疆温煦地笑，霍谨辞亦表情温婉。 没有很多很多克制的爱意蕴藏，她是不会笑成这个鬼样子的！ 这种温婉，也是他几乎没见过的。 她只会对他凶、对他冷漠、对他冷嘲热讽…… 这些照片，来自未知发件人。 成功膈应到他了。 封衍如果直接找霍谨辞质问，后者大概多半会说这是社交场合的礼貌性微笑吧？ 礼貌个……！ - 霍谨辞在书房紧急加班改完一个提案ppt又洗完澡之后，已经很晚了。 回到房间，一片漆黑。 她借着手机手电筒的光，小心翼翼摸上了床。 没掌握好分寸，不小心挨了某人的边儿。 喜提“啧”的一声不耐烦。 “……” 霍谨辞暗骂他是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她本能地就往床边靠呗，反正这床够大。 别说他们俩了，就算再加上他那位白月光也能轻轻松松容纳。 刚离远远的，又听到不耐烦的一声“嘶～” 接着，她像一条鱼似的被网兜给兜住，拢到了一片炙热的小火炉里，架着、烤着。 霍谨辞猛然回头：“封二少，你不是不喜欢我挨边吗？” 封衍：“那我喜欢谁挨边？” 霍谨辞还真认真地想了下：“你家白月光。” 听说白落晞要回国了，同学群里之前有人“剧透”过。 但人家正主不在群里面…… 所以真实性有待考证。 霍谨辞没参与，只是恰巧看到了这一重磅消息。 好几年前她和封衍有次吵架，具体因为什么事儿忘记了。 她提过‘白月光=白落晞’这茬儿，反正都姓白嘛。 以此奚落他的爱而不得。 那时候赶着白落晞刚“被出国”不久，少爷或许受不了这种刺激，反应异常剧烈。 和她发了好大的邪火。 后来霍谨辞便不主动触霉头了。 如今时隔经年，应该脱敏了。 封衍气极反笑：“那不是现在挨不到，只能摸你凑合凑合了？” 霍家虽然比不上封家，但霍谨辞也算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一枚，有自己的骄傲。 如今被丈夫嫌弃成其他女人的平替…… 她真的想磨刀霍霍向封衍了！ 霍谨辞算是在结婚一周年当口明白了替身梗的深层次内涵： 当别人的替身，真的要心梗！ 霍谨辞血压飙升：“封衍！” 封衍反应平淡：“你爷爷在。” “……！”霍谨辞咬牙切齿：“你放心，等白落晞回来，你们继续前缘，我给你们腾地儿！” 黑暗中听不出封衍的态度：“封太太，那你可真大度。” 这是一句典型的、阴阳调和的话。 霍谨辞深呼吸好几次，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过心。 她从年少时期和封狗的架吵得数不胜数，双方战绩可查，各有千秋。 这一次，又算得了什么呢？ 如果他能足够配合，在封家和霍家中间斡旋一下，她就加速退位让贤的步伐，成人之美。 以后江湖再相见，他们还能平静地给对方一记白眼，然后擦肩而过。 第7章 办离婚 封衍和霍谨辞之间的相处就像过山车，玩的就是个刺激。 本来缓和了一丢丢的气氛又陡然急转直下。 这两人背对背开始“Kappa”，接下来谁都没理谁。 婚后第一年的新一天，过得稀碎。 封老太太得知封衍这两天休假，家宴立马安排上。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场面还整得挺浩大。 连霍家的长辈和一些晚辈们都约上了。 哦，老太太现张罗了个名头： 替她大外孙给迪迦奥特曼过三千万岁的生日。 这个宝贝大外孙是老太太幺女封见月的小儿子柯以诺。 也就是封疆、封衍的亲表弟。 封老太太亲自打电话，通知封衍和霍谨辞夫妻俩必须得到。 封衍不说‘不’，霍谨辞自然也得老老实实赴约。 霍谨辞早上出门之前，封衍不情不愿地对她说话：“霍影后，晚上记得倾情出演。” 她不甘示弱地回头：“封影帝，也请你酝酿一下对手戏。” 封彻冷哼一声，例行公事般问：“今晚要去你公司接你吗？” 霍谨辞：“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有车，大可不必。” 他知道她会拒绝，就像曾经的好几次一样； 她知道他就是例行公事地问一问，并不是真的想去接。 封衍冷脸嘲讽：“开个破路虎，拽什么拽？” 他超级讨厌路虎！ 因为他大哥封疆就独独钟情于路虎。 各个年代、各种绝版车型都有。 典型收藏癖！ 而霍谨辞，也绝对是受了封疆的影响，爱屋及乌罢了。 她这辆车已经被他吐槽过无数次，都麻了。 霍谨辞拿上车钥匙，以摆烂的态度道：“我乐意，我能开一辈子！” 转身就走。 “……” 一辈子？ 封衍的俊脸登时变得黑绿黑绿的。 白天在公司，霍谨辞特意将原本要晚上召开的几场头脑风暴会提前了。 为的是空出时间，给宇宙超级大佬迪迦奥特曼贺寿。 他们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下午一点多，岑峯和她窝在【妲己奶奶】会议室一起干已经凉了的饭。 岑峯：“我说霍总，你要每天这么高强度地遛大家，估计那些00后小姑娘、小伙子们吃不了苦就该跳槽了～” 霍谨辞眼皮都没抬，八风不动道：“放心，不会的。现在大环境不好，找工作非常难，就算是反骨如孙悟空，也得在天庭老老实实当公务员。” 岑峯：“……” 那怎么说是没有道理呢？ 岑峯像缉毒犬一样，恨不得凑她怀里深嗅盘查：“嚯嚯，你今晚有啥重大安排？” ‘嚯嚯’是作为她多年同窗好友的岑峯给她私人订制的外号。 霍谨辞一脸神秘，对他勾勾手：“老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岑峯瞪大狗眼：“什么什么？” 霍谨辞装腔作势地压低声音：“我晚上要去给迪迦奥特曼过三千万岁的生日～” “……”岑峯白眼快翻到外太空，“嚯嚯，你吖……！” 霍谨辞无奈耸耸肩，她收到的邀请就是这样的呀。 她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岑峯了然点头，“啧，老太太又要闹妖了这是？” 霍谨辞和封家兄弟的那些秘辛，岑峯都知道。 他也偏向喜欢封疆，烦死封衍。 因为封衍小时候总捉弄他，嘲笑他‘娘’。 还给他起外号叫‘川普’。说这个世界上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起错的外号。 因为岑峯是川城人，性格过于温柔疑似是零，长相相对于封衍那个妖孽来说，普通了些。 所以得此外号。 不过话说回来了，封家那对兄弟的长相简直是百万里挑一，常人远所不及。 怪他么？ 明明就是怪他们哥俩过分好看！ 岑峯以前总在封衍这个毒舌贱男面前强调自己是直的、纯爷们儿，颇有为自己正名的意思。 封衍年少时顽劣得很，一句话就给岑峯钉死：“缺什么，才强调什么；越做了什么，才越想要澄清什么。” 搞得岑峯解释也不对，不解释更不对，怎么都不对。 和封衍结的梁子，反正是‘对’了。 霍谨辞猜测：“奶奶为了撮合我和封衍，简直是不遗余力。估计她在医院也有眼线，能得知封衍这龟孙儿的一举一动，这不看他空了，就想着合家团圆么。” 岑峯：“你说封衍他干嘛突然休三天啊？总不会是为了庆祝你们结婚一周年搞了什么计划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魔性得要命，穿透性极强。 恨不得会议室都得颤三颤。 霍谨辞像看癫子一样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岑峯道，“嚯嚯，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魅力嘛～毕竟你这皮相，真的很勾人！一般男人都会被你迷得魂不守舍、欲罢不能～” 霍谨辞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你被我迷得欲罢不能了么？” 再好看的脸，也架不住天天看，都审美疲劳了。 岑峯赶紧澄清：“霍谨辞我可不喜欢你啊，莫挨老子！退！退！退！” “……” 霍谨辞噎了噎道：“你对我的态度，约等于封衍对我的态度。” 退！退！退！ 他们除了身体契合，其他哪都不合。 脾气不合、性格不合、喜好不合……估计就连八字都不合。 硬绑在一张床上，爽死了肉体，憋屈了精神。 好的婚姻是‘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而糟糕的婚姻如他俩的，一言难尽，但也不想提第二言。 能少说一句是一句。 吐槽完了封衍，霍谨辞继续繁忙的工作，直到六点。 她破天荒准时下班。 刚到停车场，隔壁一辆骚唧唧的橙色兰博基尼雷文顿车灯亮起。 霍谨辞眯了眯眼，看出来车主正是封衍。 嗯？他怎么突然来了？ 奇怪！ 封衍从车里下来，黑色西裤下包裹着的大长腿让一般人羡慕嫉妒恨，牛津皮鞋锃光瓦亮，率先着地。 就这一身简简单单的白衬衫、黑西裤，穿出了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气质与感觉。 如果他不开口说话就好了。 封衍：“挺准时的诶，你这长腿大步迈得那么起劲儿，不知道的以为你着急去离婚呢。” 霍谨辞：“……” 她平复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嘴贱的人永远嘴贱，不值当。 再开口，她平心静气地科普：“民政局最晚五点半就下班了。等以后我们去办离婚的时候，要记得守时。” 第8章 最硬核的催生，零帧起手 上了车，霍谨辞问：“不是说我们各自过去么？你这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是抽了什么疯？” 封衍人没抽，嘴角倒是抽了一下。 默了默，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搭在方向盘上，单手利落倒车，同时漫不经心回：“在家闲得慌，临时起意过来查查岗。” 他是认真的。 平时忙得要死，突然闲下来确实不适应，就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书看不进去，总是被这女人扰乱心智。 白天的时候，封衍直接抢过家里打扫卫生阿姨的拖把，自己在大房子里狂拖，以分散注意力。 累得半死，收效甚微。 所以待霍谨辞一下班，他索性就直接杀过来。 看看她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即便不在一起，也能把他搞得脑乱心烦。 说来也奇怪嘿，见到霍谨辞，他立马不烦乱了，情绪也跟着稳定下来。 霍谨辞当然不知道封衍这些离奇的心理活动和行为，轻嗤一声：“那你查出来什么了？” 他刚才那会儿坐在车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上班族，感觉这些牛马一个个挺疲惫的，且行色匆匆，都不容易。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封衍开口就“投毒”：“颜值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对他丝毫够不成任何威胁。 霍谨辞忍不住回怼：“封衍，你也太外貌协会了吧！” 路口遇红灯，封衍刹车停下，偏头挑眉看着她：“霍谨辞，你敢说你不是外貌协会？我要是长得像个河童，你信不信，那时就算霍家当场倾家荡产，你都不会将错就错跟我领证的。” “……” 这话说得跟他多了解她似的！ 是的。 霍谨辞创意设计出身，审美点奇高，忍受不了半点丑东西。 哦，无论是东西，还是人。 所以她旗下招的那些年轻小姑娘小伙子们，颜值一个赛一个的顶。 只不过广告公司不可能在正常社畜下班点准时下班，所以封衍见不到。 某种程度上来说，霍谨辞和封衍，两个人半斤八两，一副狗德行。 只不过，后者不装。 霍谨辞轻咳一声，丝滑换了话题：“我们公司帅哥美女多，只不过这个点没下班而已，你要是去我们公司看了，就不会说出这种话。” “黑心资本家。”封衍替普罗大众讨伐。 “……” 霍谨辞真的很想提醒，他今天开的这辆超跑，就是出自资本家本家！ 这考究的红色真皮座椅，那是座椅么？ 是流着血的人皮！ 这强悍的动力呼啸，那是发动机本身的声音吗？ 是无产阶级们的奋力哀嚎！ 封衍见她不语，继续讨伐：“我一天天被你藏着掖着的，哪有机会踏进你们公司啊？” 语气酸酸滴。 霍谨辞：“……” 他们当初结婚非常低调，只有豪门圈层知道。 普通老百姓是触及不到的。 婚礼摆桌的时候更低调，只有两家的至亲好友。 有门路的媒体闻风想来报道下，一概谢绝。 一是因为封衍的大伯封青澜从政，时值他刚升迁高位还不够稳，怕引起任何政敌以此大做文章； 二是新人本身都不喜张扬，几乎当成隐婚，宣扬一切从简。 但婚礼当场的“小场面”还是震惊到霍谨辞了。 她当时私下问封衍：“就这么几桌啊？” 封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嗯，公务员家庭摆桌有限制。” 霍谨辞挺无语。 “是有人给了你一大笔封口费么？”见她继续沉默，封衍讽刺道。 霍谨辞从过往的思绪里闪回，并没理解他“封口费”的暗黑幽默：“啊？什么？” 封衍：“……没事。” 刚开出城区，霍谨辞一拍脑门：“啊呀，突然想起来，迪迦奥特曼老人家过生日，我们忘记准备贺礼了啊！” 给封家众亲戚以及柯以诺小朋友的礼物她是连夜准备好放进封衍车子后备箱了。 但幕后主角——迪迦奥特曼的，她之前没有想起准备些什么，“意思意思”。 封衍看她的眼神里，分明写着：「有病就去治」。 也是，本来这就是个过分好笑的聚会理由。 霍谨辞不再纠结了。 封衍提醒：“对了，封悠快回国了。” 这姑娘是封衍三叔家的千金，生性跳脱不服管，善于怼天怼地怼空气。 之前被送到国外读书去了，总是毕不了业。 封悠和霍谨辞关系还不错，可能都是学渣体质，彼此惺惺相惜。 霍谨辞反应很平淡，拄着脑袋漫不经心回：“早知道了。” 是他消息落伍了。 “行。”封衍接下来专注开车，一句话没有再讲。 豪车静谧性极佳，她很快就眯着了。 霍谨辞再醒来，是被一个脑瓜崩儿给崩醒的。 “你有毛病？”她又惊又疼，捂着脑袋骂始作俑者，“断掌打人巨疼，你不知道吗？” 封衍：“不知道，没被打过。到地儿下车了！” “……“霍谨辞骂骂咧咧地下来，眼前是封老太太在郊区的疗养居所。 曲径通幽，环境极好。 周围已经停了不少亲戚们的车，看来他俩来得有点迟了。 霍谨辞深呼吸了一口气，准备接下来的“表演”。 封衍不屑地乜她一眼，伸出手。 “干嘛？”霍谨辞不解。 封衍：“恩爱夫妻都牵手手。” 霍谨辞：“……” yue！ ‘牵手’也就罢了。还‘牵手手’，多大岁数了？ 内心吐槽归吐槽，她还是从善如流地递过手去。 从背影看，两个人就像是一对新婚燕尔、恩爱有加的小两口。 内堂灯火通明，极其热闹。 封家、霍家的长辈和平辈占满了大半个厅堂，只有封疆出差未到。 迪迦奥特曼果然很有面子。 封衍进门后改为搂着霍谨辞的纤腰，两个人一起按照长幼辈分一一和所有人打招呼。 封老太太笑得慈祥又甜美，看上去根本不像奔8的人。 她抬手招呼霍谨辞：“小辞啊，赶紧过来坐～” 封衍油嘴滑舌：“老太太～您宝贝大孙子是隐身了吗？我那么想您，您却当我是空气？” 封老太太反手就是个小逼兜：“空气又不会气我。” “我怎么气着您了？”封衍一脸无辜问。 封老太太：“我半只脚都迈土里了，重孙的影子都没见着！这不气人吗？” 好家伙！ 最硬核的催生，往往只需要零帧起手。 第9章 留宿 对于霍谨辞来说，这句话的含毒量还在上升。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她和封衍身上了。 连餐桌上巨大的迪迦奥特曼那俩发光的咸蛋黄眼睛都黯然失色了。 霍谨辞对旁边的封衍使眼色：「快说啊，说你可乐喝多了，那方面不行！」 封衍太了解她了，当然光速解读出来。 但他装宕机。 封衍看着霍谨辞，温柔而深情：“老婆，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就那么爱？” “……”哦不是宕机，是乱码！ 霍谨辞尴尬地原地建城堡。 她皮笑肉不笑地对封老太太解释：“奶奶～我和阿衍会努力的，一切交给时间。” 反正老太太又不会在他们每次床事的时候盯着。 时间拖到了，这事儿自然就黄了。 然而，四岁半的柯以诺小朋友童言无忌：“阿……辞嫂嫂，你和哥哥怎么努力呀？” 全家人：“……” 这事，言传和身教都不合适。 只有年龄到了自行体会。 霍谨辞温柔地对小朋友笑笑：“乖～跳跳，以后你长大就知道了～” 柯以诺小朋友的小名叫做跳跳。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开始张罗着赶紧给迪迦过生日。 大家注意力被吸引走，霍谨辞这才松了一口气。 每次和封家人吃饭，她都能感觉到自家老爸老妈是矮人一头的，过于谦卑了。 大哥霍见贤、二哥霍思齐也是。 毕竟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能真正做到不卑不亢的，只有她和弟弟霍慎行了。 霍慎行悄悄跟老姐悄悄话：“每次来这吃饭我都头疼，浑身别扭。” 霍谨辞也有些同感：“谁说不是呢！要么，你带我跑路？” 霍慎行立马清醒：“老姐，谨辞，慎行。我和老爸老妈申请的法拉利还没有到手呢～” 霍谨辞：“……” 可真是她的好弟弟呢！ 席间，男人们聊市场经济、聊世界局势、聊人生与民生； 女人们聊育儿、聊打牌、聊纸醉金迷的阔太生活…… 霍谨辞觉得这些都没意思，她宁愿和单纯的柯以诺小朋友聊天，了解奥特曼家族的前世今生。 经过封老太太之前的刻意带节奏，公公封青沛和婆婆宋韵也不免加以暗示，要他们赶紧“落子为安”。 封家夫妇既然都这么说了，霍家夫妇也不好保持沉默。 霍谨辞的爸爸霍鲲和妈妈高晴一起辅助劝说。 霍谨辞没想到这事儿没混过去，脚下发力，试图能给自己的丈夫踩出点“声音”。 封衍淡淡看她一眼，收脚不言。 “？” 霍谨辞只能继续哼哼哈哈地应承着。 这哪是什么奥特曼生日宴，摆明了就是催生的鸿门宴！ 而自己身边的狗男人竟然一点都不帮腔，就知道装聋作哑。 当初不是达成一致，定好了不要孩子的么？ 话锋一转，封老太太突然笑意盈盈地问起了霍家某个S+项目的状况。 霍鲲恭敬地一一作答，霍见贤和霍思齐兄弟不时在一旁补充。 这场面看起来很正常。 或许只是看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霍谨辞太过敏感，她总觉得老太太不会无缘无故问起霍氏集团的经营状况。 会不会……是一种软威胁？ 霍谨辞等他们聊得差不多，见缝插针地朝着封老太太撒了个娇：“奶奶～您这么大岁数了，多想点开心的事儿，少思虑些生意上这些乱七八糟的，多毁心情啊～” 封老太太笑眯眯应下：“对，对！小辞说得对！” 然后老太太转而开始关心霍谨辞公司的经营状况。 “……” 主打一个回头就忘，是吧？ 霍谨辞一边沉着应对，一边在揣摩老太太接下来的“套路”。 还好，没什么特别的。 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霍谨辞和封衍对视一眼，彼此读取了对方的心思。 懂了，又没完全懂。 有小孩子的吵吵闹闹和年轻弟弟妹妹们的插科打诨，以及封衍的巧舌如簧，这饭吃得也挺热络。 席间封老太太还问起为什么封衍会连休三天假。 封衍面不改色：“上班上累了，休息休息。” 熟悉他的都知道，这话纯属是扯淡。 他这人惯常漫不经心的样子。 七分痞、三分邪。 看起来和京城豪门那些没正事的二世祖别无二致。 实际上却很“卷”，三观也正。 自从披上白袍那一天，便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像个永动机一样，不知道累的。 有时候连上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水都想不起来喝一口。 封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了自家这孙子一眼。 又看了霍谨辞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家宴结束之后，亲戚们陆续退场。 霍谨辞和封衍送别了长辈们，正打算走呢。 背后，老太太中气十足地出声：“老三呐，不陪陪奶奶我这个孤家寡人？” 夫妻二人均是一怔。 封衍在堂兄弟姐妹里排行第三，上面有大伯家的大哥封骞，以及自家亲哥封疆； 而霍谨辞在自家手足里也是行三。 所以这一声“老三”，让他俩的DNA同时一动，齐齐回头。 封老太太笑得又慈祥又自怜：“你俩陪陪我噻，在这住一晚哈～” 封衍略略挑眉道：“您要觉得孤单就回市区里的老宅啊，我们送您？” 这里算是封老太太的“行宫”兼后花园。 山清水秀环境清幽，每年会看心情来住一阵儿。 平时还是和大儿子封见澜住在一起，离皇城根儿很近的一处三层小洋房。 封老太太白他一眼：“死小子，不知好歹！” 霍谨辞心说老太太看似征求，没准心意已定。 自己还不如乖点，好好来事儿。 反正在哪儿住一晚不是住呢？ 她亲密地搂着封衍的胳膊，对封老太太笑眯眯道：“好的奶奶。我们就在这陪您，一直住到您腻烦了我们为止～” 封衍冷不丁身体一僵，静静地看着霍谨辞随地大小演。 封老太太看起来很吃这一套：“真会说～会说以后多说哈！” 然后吩咐管家为他们准备一间客房，以及生活用品。 封老太太：“小辞啊，放心，明儿一大早我就让人来给你送美美的衣服，直接穿着去上班。” “奶奶，您费心了～”霍谨辞赶紧献上谢意。 封衍：“奶，那我嘞？” 封老太太：“给你机会你不中用的东西，臭着吧你！” 封衍：“……” 第10章 反悔 封老太太为他俩安排的房间在假山后面那间小屋。 开门就是温泉，屋子背后是大片的竹林。 无论是私密性还是环境本身，都优越得不行。 霍谨辞折腾一天累了，没有心思泡温泉了。 她匆匆洗完澡就撂倒在大床上，恨不得立马陷入深睡眠。 刚才管家来给他们点了香薰，屋子里的味道很难形容。 幽香？ 总之是让人上头般的好闻。 不过这没有让她感觉昏昏欲睡，反而蠢蠢欲动。 就，下面……异常空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有点想那档子事儿。 可霍谨辞在两性关系方面一向是被动的一方。 她怎么好意思开那个口？ 霍谨辞强迫自己赶紧趁封衍洗漱好回来前睡着。 睡着了，就四大皆空了。 然而，有时候越不想想什么，就越想什么！ 根本睡不着一点儿。 脑子里完全被各种“黄色营养液”霸占、浸泡。 再具象描述一些：全都是过去她和封衍翻云覆雨的画面—— 他浑身肌肉线条动起来展现出的磅礴张力；他雄性荷尔蒙爆发的样子；以及他纵情时的一举一动…… 疯狂煽动着霍谨辞的五感。 她感觉马上要自燃了！ 然而，就在这种极端情绪濒临爆发的时候，封衍推门进来了。 即使关着灯，她也能感觉到他的霸道本色。 浴后爽咧的青松香、潮湿的水汽、以及濒临的脚步声…… 霍谨辞能感觉到封衍掀被子躺在自己身边不远处。 还好这张床非常大，让他们不至于紧紧挨着。 只要彼此有心“谦让”，他俩中间能放下一条恒河。 封衍躺到床上，闻着屋里清韵舒缓的香薰味儿，也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较于霍谨辞，他更加了解自家奶奶。 估计是老太太擅作主张，在香薰里做了什么猫腻。 不过应该是没啥副作用的。 封衍心说，奶奶，您可真小瞧您的好大孙了。 他要是想，还需要什么破香薰么！ 不过—— 封衍望着黑暗中的那道纤细背影问：“霍谨辞？” 霍谨辞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干嘛？” 封衍学封老太太的技巧，零帧起手：“你要不要？” “……”霍谨辞半天没出声。 她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烫。 装傻：“你说什么？听不懂。” 封衍熟练地冷嘲热讽：“你十八岁纯情少女啊？我们婚都结了一年了！” 霍谨辞：“。” “沉默就是默认。”封衍顿了几秒，欺身而上。 一阵窸窸窣窣后，两个人于暗处坦诚相见。 霍谨辞已经迷离了，她在最后关头赶紧提醒他做好相应措施。 封衍用膝盖都能想到，老太太事无巨细地给他们准备了一切生活用品，但绝对会“粗心大意“地忘了这个。 霍谨辞觉得封衍一向有分寸，没有继续唠叨。 可是！ 今天他竟然大胆包天…… 回归贤者模式后，霍谨辞才后知后觉地脊背发凉：“封衍，万一我怀了怎么办？” 封衍从背后搂住她，轻嗅其牛奶般丝滑馨香的肌肤。 一反常态地温柔至极道：“那就生下来呗。” 霍谨辞回身就踢了他小腿一脚：“当初不是说好了，不要孩子的么？” 她承认，今晚的放纵，也有她一半的责任。 半晌，封衍哑声道：“我后悔了。” 霍谨辞：“？？？” 还带这样的？ “你自己说过的话……” 封衍截住她的话，改为以吻封缄。 他从来都是这样，不喜欢听的话，惯常用这种方式吞掉，好像一个精神强盗。 霍谨辞非常气愤。 最后封衍诱哄说：“放心，我算过了，最近是安全期。” “……”霍谨辞将信将疑。 安全期可不一定真安全。 她心说等回市区赶紧买避孕药吃掉，上道双保险，问题应该不大。 打定主意后，霍谨辞对他进行一顿批评教育。 封衍开始唧唧歪歪，后来嗯嗯啊啊。 显然是在敷衍她。 霍谨辞索性闭麦，懒得跟他继续说半句。 他们俩从来都是这样，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半句就容易爆雷。 关于这一晚的荒唐，霍谨辞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赶上姨妈前的躁动期了，所以情潮上脑，根本没往其他方面想。 他俩放纵到很晚，直接导致她第二天没能早起健身，也错过了该上班的点儿。 广告行业也无所谓什么迟到不迟到的。 更何况她是老板之一，下午进公司也没什么问题。 霍谨辞中途短暂醒来一下下，看了眼身边男人黑漆漆的后脑勺，又心安理得地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已是中午。 她揉了揉眼睛，大脑缓慢重启。 “！” 此刻封衍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呢。 霍谨辞的声音，因昨晚太过卖力而沙哑无比：“封衍，你有毛病啊？一大早站我床头看着我干什么？” 吓死个人。 封衍：“已经中午了。btw，我在观察你是不是死过去了。” 霍谨辞：“……我真，谢谢你了。” 狗嘴就是狗嘴，永远吐不出象牙。 看他就烦！ 主要原因是昨晚这狗男人对自己做的一切。 “不客气。”封衍却大言不惭，“午饭时间到了，奶奶等着呢。” 搬出封老太太，霍谨辞自然不敢轻慢对待，以最快的速度下床洗漱穿衣。 封衍身处假期最后一天，今日穿得很休闲。 卡其色裤子配棉麻材质白衬衫，扣子自上而下解开三颗，袖子随意挽到手肘处，潇洒落拓； 看起来就像是老钱家的浪荡公子哥一枚。 实际上也是。 老太太也为霍谨辞准备了衣服，一身黑色束腰连衣裙。 简洁大气又干练，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身形高挑，气质矜贵。 封老太太果然是封老太太，各方面全都在线，审美自然不在话下。 当霍谨辞挽着封衍的胳膊进餐厅时，老太太的眼眸霎时间明亮异常，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啧啧啧啧啧～天作之合CP下凡啦？” 封衍：“……” 霍谨辞：“……” 第11章 在为谁留名额 封老太太赞美赞得夸张又真诚：“小辞啊，你这一身，简直像仙女下凡～～～” 很显然，如果没有修炼过千八百年，是不可能把‘夸张’和‘真诚’这两种矛盾的情绪调和到这么丝滑又自然的。 霍谨辞被夸得做娇羞状，乖巧地都不像她了。 看得旁边的封衍差点翻白眼。 两人对视一秒，霍谨辞清晰地从他唇形中读出「虚伪做作」的评语。 其实她确实不是真的羞。 她向来美而自知。 别说这么优雅上乘的裙子了，就算身披一破麻袋，霍谨辞都有自信穿出高门贵女落魄人间的破碎感。 只不过当下反应，是高情商的表现。 吃饭期间，封老太太自然地问起小两口：“小辞、阿衍啊，昨晚你们俩睡得怎么样呀？” 霍谨辞抿了抿唇，脸微红，中规中矩回：“奶奶，您为我们预备的房间环境特棒，我们昨晚睡得挺好。” 封衍往后靠了靠椅背，意味深长地对封老太太挑了挑眉，混不吝道：“奶奶，我们俩昨晚睡得怎么样，您心里还没数么？” 封老太太默了几秒，啐道：“你这小兔崽子！说得跟我在你们屋里搁摄像头了似的！” “……”霍谨辞内心地震。 不会吧？？？ 她当真了。 封衍偏头一看，就知道她当真了。 他漫不经心地喝了杯茶，才幽幽解释：“放心吧，我奶奶只是狡猾，但不变态。” 封老太太：“……” 霍谨辞赶紧抿唇。 死嘴，别笑！ 幸好没有，不然就是一场社交事故。 封老太太各种张罗着给霍谨辞夹菜，亲切又热情。 有时候霍谨辞很矛盾。 一会儿觉得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封老太太有一种恩威并施、深不可测的感觉； 一会儿又觉得她就是个普通的奶奶而已，对待晚辈和善又照顾。 霍谨辞忽略了，人类本身就是复杂多变且矛盾的。 封老太太提出，让封衍吃完饭亲自送霍谨辞去上班。 封衍：“奶奶，您操那么多心呢～这我媳妇儿，我带回来的，肯定我会给带走啊！” 霍谨辞乜他一眼。 这话说得跟他俩感情多好似的。 封老太太：“哎呀，上岁数的人都爱唠叨，我就闲得慌磨叨磨叨嘴～” 封衍倒反天罡：“要不我发动下身边资源，给您找个后老伴儿吧？您可劲儿对您老头儿磨叨。” 霍谨辞：“？” “！” 封老太太老脸一红，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插他嗓子眼儿里去。 “你个小混球！都敢打你奶奶的主意了？” 在场的两个女人心里都门儿清，封衍只要说到，极大概率也能做到。 霍谨辞暗暗佩服他。 封家上上下下，也就这小子敢这么口无遮拦，捋老太太的“虎须”。 封衍：“我看您这么喜欢磕CP，我就想给您也组一个，自己磕自己的，或许更容易上头。” “……” 封老太太让封衍用饭堵住他自己的嘴。 转而冷不丁对霍谨辞道：“小辞啊，要是你俩恰好有了宝宝，就赶紧生下来哈～” “啊？……哦哦，好。”霍谨辞习惯了奶奶突兀的节奏。 一面搪塞着，一面想起等会回市区，一定要赶紧去药店买药。 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隐患”排除。 饭后，封老太太把封衍叫到书房待了一刻钟。 后者走出来的时候没什么特殊表情。 他不说，霍谨辞自然也不好主动问。 两个人拜别了奶奶，一道往市区折返。 车开进市区后，霍谨辞第一件事就是让封衍找个药店门口停车。 封衍脸色当即变了：“你要干嘛？” 霍谨辞理所当然：“我去药店，自然要去买药啊。你昨晚不管不顾的，遭罪的不还是我？你好意思提？” 封衍的面色目之所及地又沉了三分：“如果我没记错，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答应了奶奶，如果有了就生下来？” 霍谨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封衍，你从昨晚到现在，究竟是抽了什么疯？你明知道咱俩的情况，就算养个猫猫狗狗，也是条生命，要负责的。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封衍：“我们要生的是私生子怎么着？生下来我们还能不让ta姓封？” 精子和卵子都不知道有没有相遇，他这边已经在考虑冠名权的问题了？ 真是好笑。 霍谨辞：“当初不都说好了……” “当初当初，又是当初！现在又不是当初！”封衍粗暴又烦躁地将她的话打断，“霍谨辞我问你，你不给我生，要留着给谁生？” 他路边停车，指着她的小腹咄咄逼人：“你这里的名额，在给谁留着呢？” 什么锅都给她扣？ 霍谨辞气得半天说不出来话。 这都是什么下头言论！ “我爱给谁就给谁，反正不给你！”她反唇相讥。 人在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会口不择言地选择一些能扎到对方的话，也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 越亲近的人，越彼此了解，扎心扎得就越准。 封衍气得绷紧了下颌线，脸色甚至隐隐泛白，平时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眼尾洇了些许红。 他看着她的样子，就像在控诉她是个渣女、负心人一样。 封衍用低沉又冷冽的声音问：“是封疆么？” 霍谨辞突然感觉喉咙一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回应。 气极，反笑。 然而在封衍的眼中，这无疑是某种确定的答案。 半晌，他偏头短促地笑了下。 说不上是自嘲，还是嘲讽她。 接着，封衍下车，大力甩上车门，步履凌乱且匆匆地离去。 就像是……弃车逃跑一样。 霍谨辞坐在车里，也感觉到很无力。 他们俩总是这样针锋相对。 不是因为这个问题，就是因为那个问题，生活里的争吵与别扭总是断断续续不停。 有时候霍谨辞甚至感知出规律来了，他们俩貌似每隔段时间就会来这么一遭。 吵来吵去或者彼此冷嘲热讽一番，不欢而散。 他们这段婚姻关系或许被咒诅过了吧。 有时候到了“时间点”还没吵，霍谨辞竟有种另一只靴子没落地的不踏实感。 吵过闹过才“安心”。 霍谨辞长长地叹了口气，换到驾驶位，找到附近一家药店，停下车买了药。 就着一口矿泉水，猛地将药吞了下去。 同时心底暗骂一句：封狗！ 第12章 骨子里的嫌弃 封衍接下来好几天都没有回家。 不过这是他们生活的常态。 封衍一旦投入工作，就像是一部高精尖的仪器，甚至可以二十个小时不停转。 更何况他们还处于冷战期，更不愿回来了。 霍谨辞这边也忙得脚不沾地，在公司通了两个宵。 托了上次封疆给背书的福气，他们这个小公司的业务纷至沓来。 不过现在行业里盛行歪风邪气，但凡有项目都要召集比稿。 比稿这玩意儿怎么说呢？ 纯属广告行业内卷的产物。 甲方有点钱想花出去做宣传，便召集几家公司参与竞标，一较高下。 有时候明知道项目已经被内定了，还是要咬牙搏一搏，看看单车能不能变摩托。 最后浪费了资源和精力陪跑一场，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最新的这些项目，问题应该不大。 只要作品不是太逊色，有封疆的名号加持，大概率能中标。 越是熟人介绍，越要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力，恐怕丢了熟人的脸。这是霍谨辞一贯的行事原则。 所以公司最新接洽的两个重要项目比稿，全由霍谨辞亲自带队。 从前期策略、到idea发想、再到一些细节层面，她都事无巨细地跟着。 特别耗心力和体力。 这日她加班加到半夜一点多才到小区。 竟然在停车场恰巧遇到了也刚回来的封衍。 霍谨辞有些诧异，恨不得上前说声：好久不见。 数算下来，他们夫妻二人，也真的是好久没见的感觉了。 仿佛生活在两个平行时空一样。 封衍是早出晚归，而霍谨辞是晚出晚归。 而且他俩还有偶尔不归的时候。 因为彼此信息没“拉齐”，也并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动向，所以才有了夫妻半夜偶遇，尴尬不知言何的局面。 对峙半晌，封衍先开口阴阳：“怎么，大忙人霍总，不认识了？” 霍谨辞：“相比之下，封主任更加日理万机一些。” 封衍睨了她一眼，又冷哼了声：“身体瘦得像竹竿，脸白得跟鬼一样，丑死了。” 霍谨辞：“……” 她是最近因为工作太忙，废寝忘食掉了些称。 主要是肌肉在掉，心疼死了！ 这货还在阴阳怪气，霍谨辞更加不爽。 加之此前服用的避孕药品，导致她撤退性出血连上姨妈期，淋淋漓漓流了半个月的血。 又赶上疯狂加班的周期，可不气血不足，脸色不好！ 这一切，都怪谁？ 起码得怪他百分之五十。 霍谨辞抬腿追了上去，开始声讨他。 电梯里，封衍一脸不耐烦：“那药是我让你吃的吗？” “……” 他是没让。 但一夜放纵，为以绝后患，她难道不得吃吗？ 这是一个必选题。 霍谨辞本就内分泌紊乱，疲惫不堪，不由得对他发火：“封衍，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封衍：“我说的狗话，行了吧？你这么博闻强识，竟然都能听懂。” 楼层到了，他率先长腿迈出去。 连续用脑导致脑供血慢了些，霍谨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封衍顺道在骂她。 蒜鸟蒜鸟。 大半夜的，霍谨辞决定不与这个锱铢必较的男人掰扯了。 临睡前她还在感叹，他俩好不容易见上了面，结果又鸡飞狗跳。 瞧瞧这夫妻关系，危！ 感叹着感叹着，霍谨辞就进入了梦乡。 她这人有一毛病，只要喝多了或者太累，就会打呼噜…… 因醉酒的程度或者劳累程度不同，呼噜的分贝也有所差别。 比如今天，她累到极致，呼噜震天响。 霍谨辞的某个闺蜜就曾吐槽她是个美女与野兽的集合体。 怎么好端端一个顶级大美女，睡着之后竟然出现这样炸裂的bug？ 她每次都会认真为自己解释： 这不能说是缺陷，只能说是特点。同时也侧面说明了，上帝对大家都是公平的…… 封衍洗漱完还没进主卧，远远就被这声音震惊到了。 他还以为谁家破摩托车开上高速了呢。 这声音，真的很难评。 他们结婚时间也不算短了，封衍当然知道有时候霍谨辞会有睡觉打呼噜的习惯。 平时他凑合凑合能忍。 然而今天的分贝，他实在忍不了了。 本来今天晚上就临时上了一个难度系数非常高的手术，下来之后神经依然没完全放松下来。 这下倒好，身边躺了一个近乎报废的破摩托车。 半天踹不响，一响就无法收拾的那种。 你根本不知道她下一声是什么时候提气，什么时候呼气震动发声。 也不知道一轮之后，还有没有下一个循环，别突然一下子嘎了。 封衍嫌弃地看了眼床上嘴巴和鼻子同时在运作的那位女士。 有一瞬间，他是想出走去客房睡的。 后来还是作罢。 这女人一定是累坏了，脸上写满了疲惫，可怜兮兮的！ 今晚就当他们是睡在左右铺的兄弟吧，需要彼此扶持陪伴。 他忍了忍，抱住了这位“兄弟”。 实际感受是，他抱住的并不是兄弟，而是一枚可震动的炸弹。 夜深人不静，搞得封衍开始怀疑人生。 他这是费了鸟劲娶了个什么玩意儿回家？ 大脑控制不住地开始思维发散—— 以后要是真和霍谨辞有了宝宝…… 当她犯起“病”来，宝宝的听觉系统得受到多大搅扰啊？ 啊，宝宝真可怜…… 这么可怜的宝宝，叫什么名字好呢？ 封霍？ 听起来像“疯货”，不行不行！ 封唯一？ 土里土气。 封钟爱？ 万一是个男孩子怎么办…… 这一夜，封衍抱着炸弹大兄dei思来想去，根本没睡着。 第二天，他太阳穴发胀，脑仁儿疼，神经衰弱的典型表现。 霍谨辞一睁眼，面对的就是隔壁室友怒目而视的样子。 好像她对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似的。 “……” 看吧，他就是这么烦她。 生理性的，真没办法。 这婚姻，长不了，长不了～ 不过霍谨辞还是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封衍，一大早上的，我又怎么得罪你了？这副神色！” 封衍顶着一颗鸡窝脑袋和七仔同款棕眼圈控诉：“你昨晚做了什么，自己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说实话，她没有。 霍谨辞只觉得他是烦她烦到一定地步，鸡蛋里挑骨头。 就同床共枕睡了一个素觉而已。 她可是一句话都没说，就被没事儿找事儿。 不过霍谨辞没时间跟他掰扯，今天要亲自去比稿现场，有一场重要的仗要打。 她利落地翻身下床，头也不回道：“这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拉倒！” 砰！ 卧室门被她“疯疯”火火关上了。 封衍：“……” 他才是饱受了一晚上委屈的那个人吧？ 她是真的厌恶他到极致了啊。 还没说几句话、没怎么样呢，就已经上升到“不能过”的状态了。 看来，这段婚姻于她来说，还真如牢笼拘困兽一般。 第13章 好友申请 甲方提案现场。 会议室巨大落地窗外，是城市钢铁森林的冰冷轮廓，切割着灰蒙蒙的天际线。 室内光线经过精密调控，均匀而冷白，将长条形会议桌照得纤尘毕现。 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紧张氛围。 门被推开。 霍谨辞和岑峯率团队走了进来。 和甲方营销部门的中高层简单寒暄过后，便准备进入正题。 霍谨辞站在会议室正中央，明亮的白炽灯光打在她身上。 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所有与会人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没有多余动作，只将手中轻薄如翼的平板电脑轻轻放在讲台上。 霍谨辞身形高挑，将一身灰色双排扣戗驳领西装套装驾驭得游刃有余。 顶级的精纺羊毛混纺，带着哑光质感，垂坠感极佳，完美勾勒出她挺拔而纤秾合度的身姿。 世人常常以貌取人。霍谨辞早年入行时经常因为过于年轻漂亮，容易让客户忽视她的专业能力。 所以每次有大型提案或者和客户的重要会议时，她便会习惯性戴一副“唬人”的无边框眼镜，为了显得更老成些。 今天亦是如此。 镜片纤薄剔透，没有丝毫书卷气或温和感，反而像是一层精心打磨的铠甲，气场强大。 将她清冷的眉眼衬托得更加深邃、锐利。 “各位好，我是云僵传播创意团队的负责人，霍谨辞。”她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异常清晰。 带着金属般质地和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所有细微的嘈杂。 “接下来，将由我为您解读‘观潮听海’项目的核心创意方案……” 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像冰珠落地。 清脆，冰冷，带着绝对的自信和力量。 工作状态中的她，如金戈铁马四处征战的女王，魅力全开。 以铁灰西装为甲，无框眼镜为盾，高挑身形为剑，强大到足以劈开任何质疑。 有时候外在的穿着，就是无声的战书。 这一帧帧一幕幕，被甲方采购部的一位副总监拍下来了。 这人叫陈鑫陈，算是个“暴二代”。 当年他爹趁着房地产繁荣的东风倒买倒卖迅速起家，成了暴发户。孩子不学无术，初中没读两年就被扔到国外继续“培养”了。 彻底养废了。 暴发户大多都是这样，只觉得国外的月亮比较圆，国外的教育更牛X，完全忽视亲子关系培养和父母陪伴的重要性。 如今这小子被托关系丢到这家公司，挂了个十分有“油水”的闲职。 今天他是跟随营销部门一起来听标的，一见到霍谨辞就怦然心动了。 随手拍，忍不住一点儿。 拍完之后，他便将这些照片和小视频，顺手甩到了初中同学群里显摆。 陈鑫陈：【这位乙方小姐姐，比那些女明星还靓。真他妈养眼，想追！】 底下有好多条消息跟着插科打诨的。 【这一看就是富家千金呐，老陈，你兜里几个子儿？够嘛？】 【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 【我打赌，陈少追不上！】 【吆西吆西，俺也想追！（哈哈哈哈撒泡尿看了下自己，不太行～】 …… 这“楼”盖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讲标结束。 霍谨辞真诚地说了句“谢谢大家今天拨冗参加和耐心聆听”，便下台入座了。 一个多小时，讲得口干舌燥。 不过从下面领导们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稳了。 有时候霍谨辞只要一讲完，扫一眼众人的脸，能不能中标便心中大致有数了。 岑峯接续上，和甲方的与会人员继续讨论、解释一些疑问点。 为了给自己这位得力伙伴喝水、喘息的机会。 总体而言，和高管们的交流比较愉快。 接下来是自由讨论时间，所有人可以畅所欲言。 这位采购部的副总监——陈鑫陈便将目标锁定在霍谨辞身上。 问了她几个在云疆团队这边看起来极其弱智的问题。 霍谨辞开始还认真作答，后来发现这货就是没屁搁楞嗓子，便眼神示意岑峯接盘。 岑峯：“陈副总，关于业务方面的问题我来为您解答——” “我问你了吗？”陈鑫陈态度嚣张地将岑峯的话打断。 陈鑫陈仗着自己老爹和公司老板的“深厚”交情，别说不把云疆的人放在眼里了，就是他们公司这几位营销条线的老总，他都不怎么当回事儿。 场面一度尴尬。 甲方营销部总监出面打圆场，暗示陈鑫陈不要做得太过火，毕竟这是他们业务层面的事。 陈鑫陈：“呵，你们营销条线要定代理公司，我们采购部的意见分量很重的，知道伐？” 赤果果的威胁。 营销总监：“……” 公司上一任采购总监因为贪污公款、吃回扣等问题被干掉了。 所以他这个副总监暂时独揽大权，常常一言堂。 霍谨辞：“陈总，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您刚才问的问题确实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她目光转向甲方众人：“这样，各位领导如果还有任何疑问，会后我们拉个群私下讨论一下？” 陈鑫陈一听，这是公费加美女联系方式的大好时机啊。 于是暂时作罢，不继续当堂为难。 会议结束后，云疆一行人离开甲方公司。 霍谨辞的小助理陈曦出门就开骂： “刚才那个采购部的大色批，真是恶心，一看就是对咱霍总有歪心思，见他个球群建群！” 岑峯一脸正气：“嚯嚯，接下来交给我们，你甭进来，专心做好创意。我来和他周旋。” 霍谨辞压根儿没把这货当回事。 笑道：“没事的，竞标关键时期咱得能屈能伸，表面功夫我还是能做的。” 众所周知，一个项目能不能真正赢下来，硬实力是一方面，搞关系也很重要。 霍谨辞纵然不喜虚与委蛇的应酬，但她作为公司联合创始人之一，必须要为公司生死存亡和上百名员工的生计负责。 有时要适当妥协。 ‘老板’不只是地位的彰显，更是责任的表显。 毕竟这俩字不是叫着玩儿的。 果不其然，甲乙方讨论群建立之后，很快陈鑫陈就通过群聊向霍谨辞发来了好友申请。 她加上了，倒是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这猥琐男有什么意图。 与此同时，封衍这边刚下了手术台，冲洗好换回自己衣服后，摸出手机。 【京城二中初中同学群】冒出了一堆未读消息…… 第14章 我看你想死 之所以糊里糊涂加入这个群，是因为封衍之前收治过一个女病人，恰好是自己的初中同学。 对方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聊来聊去，就极度热情地把‘失联已久的他’给拉到同学群里了。 当时群里一片火热，嚷嚷着要聚一聚，见见当年的大才子封衍。 封衍以工作太忙为理由婉拒了。 初中时期的同学情谊本就相对薄弱。 而且初中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筛子，很多难塑之才在这个时期就被筛下去了。 这里面的人肯定鱼龙混杂，不值得他浪费时间沟通感情。 聚会事宜便不了了之。 后来他设置了群消息免打扰，群里那些消息没有再看过。 今天也是巧，最新一条消息“广告公司”几个字，莫名抓住了他的眼球。 封衍鬼使神差打开了聊天对话框…… 一路“爬楼”，越向前翻，他的脸色就愈加寒气逼人。 >【陈鑫陈】：这位乙方小姐姐，简直比那些女明星还靓！真他妈养眼，想追！ >【XXX】：这一看就是富家千金呐，你兜里几个子儿？ >【XXX】：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 >【陈鑫陈】：[图片][图片][小视频] …… 一目十行，封衍的瞳孔逐渐收缩成冰冷的针尖。 他点开了这些照片—— 霍谨辞正微微侧身，指着屏幕上的方案，薄唇轻启，像是在阐述什么核心观点。 那份专注与掌控力，魅力四射。 其他几张角度各异，还有几段小视频，有异曲同工之妙。 再下面就是群友们肆无忌惮的调侃： >【XXX】：陈哥威武！拿下她，给咱班长长脸！ >【XXX】：陈少出手，一个顶俩！坐等陈少抱得美人归，请客吃饭啊～ >【XXX】：不过说真的，这姑娘看着就不像好拿捏的主儿，陈少你小心别撞冰山上了。 >【陈鑫陈】：切，冰山？再冷的冰山，哥们儿也有的是热情给她捂化了，等着瞧！ …… 污言秽语，轻佻点评，像一群苍蝇围着稀世珍宝嗡嗡乱飞，带着令人作呕的油腻。 后面有几位女同学出言制止，让他们这些人少说一些不尊重女性的话。 勉强算是消停了。 有些人纵然人前光鲜亮丽，背后隐藏的龌龊却令人瞠目结舌。 封衍周身气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降低。 更衣室里残余的消毒水气味仿佛都被冻结了。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不再是手术台上专注冷静的“圣手”之眼。 而是翻涌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戾的黑色风暴中心。 此刻，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封衍的女人，竟被这样一群垃圾货色，在一个充斥着低级趣味的同学群里，如同点评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般，肆意意淫、评头论足。 甚至扬言“拿下”？ 那个陈鑫陈…… 封衍对这个名字有模糊的印象。 当年班里那个仗着家里有点钱就横行霸道、不学无术的蠢货。 如今看来，不仅没长进，反而变本加厉地成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 封衍直接下场—— 【@陈鑫陈：我看你是想死。】 群里死一般静寂。 大概过了半个来小时，陈鑫陈回：【封衍，你丫在这多管个毛的闲事？好好当你的破大夫得了！】 封家家世虽显赫，家风却是朴实低调的。 家中长辈坚决不会纵容年轻一代养成骄奢淫逸的毛病。 所以当年没人知道封衍的家族实力。 大家只知道，他是一个家境殷实，长得还特帅的超级学霸。 - 霍谨辞提完这案子，可以短暂地喘口气了。 她难得准时下了班。 回到家之后，阿姨已经提前把饭做好离开了。 霍谨辞饭吃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还有位老公呢。 犹豫着，她很大度地发了条消息给封衍，为了缓和关系。 霍谨辞：【晚上回来吃吗？家里有饭。】 封衍：【你做的？】 三个字绝杀她。 霍谨辞这辈子和厨房没什么缘分，黑暗料理八段高手。 她感觉封衍这条消息就是挑衅，懒得理他了，继续吃饭。 这时陈鑫陈的消息也同步进来。 霍谨辞点开一看，只能用自己的姓表示此刻的感受： 嚯！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龌龊又不要脸的。 陈鑫陈：【霍总，这个案子你可以拿下，前提是，我们一起玩玩。玩得愉快的话，比例还可以再谈～】 这段话都给霍谨辞整笑了。 你说他蠢吧？关键词还隐晦处理了下； 你说他精吧？这些内容行业内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在表达些什么。 ‘玩玩’，不言而喻； ‘比例’是指甲方拍板的人，吃代理商给的回扣比例，绝对的脏钱。 霍谨辞猜测，他大概率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觉得自己特牛逼、后台特硬，没人敢来找他麻烦。 霍谨辞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解解闷顺便搞点证据。 她回：【陈总，您说得这么直白，不怕我举报？】 陈鑫陈还挺赶时髦，发了一个猫咪「哈哈哈哈哈」的表情包。 表情包的可爱和他的猥琐形成了鲜明反差。 他补了一句：【我既然敢这么直白，就证明哥哥我有底气。】 霍谨辞失笑，还真是够狂够癫的。 陈鑫陈：【就今晚吧霍总，感受一下我这技术流的冲击？】 技术流？ 冲击？ 事实证明，人在极度无语时，是真会笑一下的。 这时，家里门突然「嘀」了一声，封衍拉开门出现在眼前。 她脸上还挂着和陈鑫陈掰扯时沾染的似笑非笑，就这样猝不及防与封衍的目光撞个满怀。 封衍：“你和谁聊天呢？聊得这么春心荡漾的？” 霍谨辞：“……” “你怎么回来了？”她放下手机，随口问道。 封衍挑眉：“我自己的家，我不能回？打扰到你的好事了？” 霍谨辞内心复杂，自己摊上的这件“好事”，很难评。 不过她懒得和封衍倾诉或者抱怨。 估计大概率会得到一些经典的封氏冷嘲热讽。 她转而改了话题：“你吃了吗？” 封衍试探地问道：“你……，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吗？” 他希望，她能和他说说。 哪怕把他当成情感垃圾桶，狠狠吐槽。 然而，霍谨辞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回答：“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遇到糟心事了？” 第15章 快速出手 封衍顿时有种自己老婆良心被狗吃了的感觉。 他噎了噎，为自己挽尊：“我看你刚才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像鬼一样。” 刚才“鬼”在笑得春心荡漾咯？ “有么……？”霍谨辞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脸喃喃自问。 其实不用封衍回答，她自己心里大概有数。 没准真的有。 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难得这么早下班，吃饭了吗？” 封衍阴阳怪气：“我等着你给我做呢。” 霍谨辞：“……” 不过他还是脱下外套、洗了手坐下来，同她一起安安静静地吃了晚饭。 很难得。 他们结婚以来，很少会有这种可以称之为‘岁月静好’的时光。 不是他忙，就是她忙，要么他们一起忙。 要不就是他俩身上长刺，互相伤害。 饭后，封衍主动包揽了家务，收拾“残局”。 其实也就是把碗筷放进洗碗机，简单擦拭下而已。 第二天自会有阿姨过来深度打扫。 霍谨辞还有一个线上会议，谢过封衍后就钻进书房了。 这会一开就是个把小时，结束后霍谨辞单独把岑峯留下。 岑峯：“后来那个陈总有没有为难你？” 霍谨辞嗤笑嘲讽：“那都不能说是为难，简直就是要手把手带我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啊。” 她把他们的对话聊天截图给了岑峯。 岑峯看完也无语了：“我就笑笑不说话～” 霍谨辞：“既然他自己要作死，我们到时候送他一程好了。” “那个……”岑峯欲言又止。 霍谨辞：“有话说。” 岑峯：“刚才封总给我打了个电话……” 封总？ 霍谨辞下意识蹙眉：“封疆……大哥？” 岑峯：“嗯。他给我打电话是关心一下我们今儿个比稿的情况，估计觉得不方便单独联系你？” “喔——”霍谨辞拖长了尾音，没想好下一句说什么。 岑峯继续道：“我就顺便打了‘小报告’，说甲方采购部这个陈鑫陈xing骚扰你～” 霍谨辞：“……” 岑峯理不直气不壮：“他给介绍的客户嘛，客户质量出了问题他不得售后一下？” “……”霍谨辞蹙眉，不禁扬起音量：“岑峯！这点小事你麻烦封疆哥干什么啊？” 她不想给他添麻烦，觉得可以自己妥善处理。 本来和封疆之间就有点敏感，霍谨辞并不想把他过多牵扯进来。 而且，万一这事不小心被封衍知道了，难保不是个新的吵架素材。 才不想被他抓到“小辫子”！ 所以刚才霍谨辞才一时情急，下意识叫出了年少时对封疆的称呼： ‘封疆哥’。 而不是现在中规中矩称的‘大哥’。 岑峯：“嚯嚯，你别激动～我……我……我要么以死谢罪？” “……”霍谨辞翻了个白眼。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怎么能收回？ 事已至此，就只能这样呗。 然而霍谨辞刚才那一扬声，却恰好被过来给她送水果的封衍悉数听到了…… 彼时他正端着一盘子洗好的水晶葡萄、切好的哈密瓜、火龙果还有蓝莓，抬手欲叩门。 这“拼盘”里，全都是她爱吃的。 封衍自嘲一笑。 感觉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一定像个自作多情的绝世大傻子。 真不值钱啊！ 封衍堪堪放下要敲门的手，端着这盘‘自作多情’离开了。 就像从来没有踏足过此地一样。 封衍转而换好衣服回了医院，招呼都没打。 本来他就是“心血来潮”回来吃个饭而已，晚上回去还要加班给学生指导论文呢！ 霍谨辞忙完，出来发现封衍人不见了。 里里外外都没有。 她注意力不在其他，根本没有看到垃圾桶里可怜的水果们。 “这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礼貌呢？”她自言自语地吐槽。 不过霍谨辞也无所谓封衍是去是留。 他在家也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走了反而清净。 霍谨辞拿出手机给陈鑫陈拖黑，反正现在封疆哥已经介入了…… 她相信他一定会处理好的。 封疆从小就是这样，稳重自持。 只要有他在，霍谨辞就会有一种特瓷实的安全感。 不过，那都是以前了…… 霍谨辞摇摇头，掀过这一页。 封衍又是一整晚都没回来。 因为霍谨辞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连个褶皱痕迹都没有。 她如常去健身房简单运动了下，洗漱后早饭都没吃便开车出门了。 一进公司，岑峯就跑到她办公室咋呼：“嚯嚯，你猜怎么着？！” 霍谨辞掀眸，不疾不徐地打开自己刚买的咖啡和三明治：“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着’，上下文都没有。” 岑峯神采飞扬：“陈鑫陈那孙子，一早就被他们公司内部纪检委给带走谈话了，后面说是可能公安系统也要介入，他这回可摊上大事儿了！” 霍谨辞扬了扬眉，若有所思：“喔……” “啧～”岑峯不满她的反应平淡，激动道：“你看封总对你的事多上心啊，效率这么高！我都感动死了～” 霍谨辞：“……” 岑峯提点：“等会你给封总亲自打个电话道谢吧？以表诚意。如果最近这俩项目拿下了，于情于理咱得请人家吃个饭～” 霍谨辞轻轻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岑峯离开后，她拿起了手机。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后，她拨通了那个久违的号码—— “喂？”对面很快接起，声音如清洌的甘泉水，沁人心脾。 霍谨辞声音如常：“大哥——” 封疆声音温柔又耐心：“怎么了，小辞？” 霍谨辞内心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关于和正集团采购部陈鑫陈刁难我们的事，谢谢大哥出手干预。” 封疆微微一愣，在思忖她说这话的时态。 他是要干预，可是还没来得及干预呢。 这么客气，提前就开始谢上了？ 不过他没再多想，接过这话：“不客气，应该的，都是一家人。” 话说得滴水不漏，分寸掌握得也很好。 只是，心还是有点闷闷的。 封疆：“小辞，和正集团的业务推进，不会因为这个插曲而受到负面影响，他们张总为人做事我还是很了解的。” “你们整个团队为之付出的努力，每一步，都算数。” 这是在隐隐告诉她，不要担心因此丢了这个比稿项目。 有他从中斡旋，不会让云疆败北、努力付诸东流。 可是碍于他们现在的身份和彼此要持守的边界感，封疆不能说得那样直白。 第16章 四人局变两人 霍谨辞握着手机，指尖微微收紧。 封疆的话像一颗定心丸，精准安抚了她内心深处那点因陈鑫陈事件可能波及项目的隐忧。 他总是这样思虑周全，不动声色地替她扫清障碍，却从不居功。 “谢谢大哥，”她声音诚恳，“我和岑峯……想请您吃个饭，聊表谢意。项目能顺利推进，多亏了您。”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也等您方便的时候。”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封疆低醇的回应：“好，我先看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再定时间。” “嗯。” 封疆轻笑：“还有，以后别‘您’啊‘您’的，大哥本来就三十开外了，总这么叫都感觉被你叫老了。” “……”霍谨辞抿了抿唇，回应：“好的，大哥。” 挂断电话，霍谨辞轻轻吁了口气。 道谢是应该的。 但面对封疆，那份年少时熟稔的亲近感早已被岁月和身份的鸿沟所取代。 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客套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甩甩头，将杂念抛开，投入新一天高强度的工作。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 云疆传播顺利拿到和正集团的项目。 陈鑫陈也因为内部贪腐、外部吃回扣等多种问题被警方带走，正式立案调查。 据说他父亲斥巨资四处托关系“走动”，却一点也走不动。 大家都传陈鑫陈一定是得罪了什么幕后大佬，人民币也不好使了，这回不死也脱层皮。 而霍谨辞和封衍的日常相处，还是那样不咸不淡，不好不坏。 主要是因为他们见面少。 见的少，矛盾自然就少。 这天将下班时，岑峯兴冲冲地跑来敲定：“嚯嚯～封总答应了！就今晚，市中心那家新开的私房菜馆，雅致又安静，我订好了包间，在‘听雨阁’。” “这么突然的吗？”霍谨辞讶异于封疆会有这样临时起意的时候。 岑峯：“之前早就跟封总的秘书约了，但无奈人家大佬行程排太满。” “当时林秘书说，只要空出时间立马通知我。这不，今天封总有个和政府领导的会议因故临时取消，这不就约上了～” 霍谨辞点点头：“好。那赶紧让人准备点像样的礼物，不能空手去。” “放心，早备好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典藏版的**红酒，绝对拿得出手。”岑峯拍着胸脯保证。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私房菜馆隐匿在闹市一隅，绿植掩映，流水潺潺，环境实在清幽雅致。 “听雨阁”包间内，暖黄的灯光洒在深色木质桌椅上，气氛融洽却不失分寸。 封疆带着秘书林潇然准时赴约。 他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手工西装，衬得他愈发沉稳内敛。 岑峯赶紧热情引二位贵客入座，同时丝滑地献上好礼。 他极度热情，措辞也非常自然到位，仿佛对方不收就太不合宜了。 封疆这边也没有空手，带来了一盒包装精美、一看就价值不菲的Y市老生普。 说是朋友所赠，正好一起分享。 霍谨辞默然。 以前封衍经常嘲笑她，年纪轻轻竟然有个“老头子”爱好——品茗。 而封疆，竟然一直记挂在心上。 不过他说的是和‘大家’分享，那她心理负担就没那么重了。 席间，话题自然围绕着工作展开。 封疆询问了项目的最新进展，给出了几点中肯建议，也分享了一些行业内的动态信息。 他说话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让霍谨辞和岑峯均获益匪浅。 岑峯更是发挥了他专业气氛组的特长，妙语连珠，偶尔提及一些学生时代的趣事，引得封疆也难得地露出温和笑意。 “说起来，封总，”岑峯喝了口茶，带着点促狭看向封疆，“关于陈鑫陈那事，我们刚通气，您那边雷霆手段就下来了，效率简直惊人～” 封疆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霍谨辞，最后落在岑峯身上，语气淡然：“效率高是必须的。不过，岑峯，这件事……” “哎呀，不管怎么说，都得感谢您！”岑峯没等他说完，立刻举起茶杯，“要不是您出手快准狠，嚯嚯还得被那孙子膈应呢！来来来，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说罢，他还狂和霍谨辞眨巴眼，示意她赶紧跟上节奏。 霍谨辞从善如流端起茶杯，对上封疆深邃的目光，再次郑重道：“大哥，真的很感谢您及时援手。” 封疆看着霍谨辞清澈眼眸里的真诚谢意，以及岑峯那副“我懂我懂”的表情，眼底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举杯与二人轻轻碰了一下。 声音低沉：“小辞，以后遇到类似事情，不必自己扛着。你可以和封衍说，或者……” 后面的话，封疆戛然终止，改为：“或者找能帮你解决问题的人。” 他已经失去了某些权利和立场。 这看似寻常的叮嘱，在霍谨辞听来却带着一种兄长般的关切。 她心头微暖，也让原本刻意保持的距离感松动了一丝。 霍谨辞垂下眼帘，轻声道：“嗯，知道了，大哥。” 几个人继续用餐，气氛比之前更显轻松自然了些。 岑峯兴致勃勃地讲着公司新签的一个项目，霍谨辞偶尔补充几句，林潇然则负责适度捧哏。 封疆则安静地听着，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霍谨辞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专注和一丝…… 难以言喻的沉静温柔。 但随着林潇然起身去卫生间以及岑峯借故悄悄去结账，包厢里只剩下封疆和霍谨辞两个人。 空气中慢慢凝结出尴尬的网，让整个空间显得有些沉闷。 霍谨辞正欲开口展开新话题。 就在这时，包间的门被象征性敲了两下后，轻轻推开—— 服务生端着新添的茶水进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走廊另一头，一个挺拔的身影正从洗手间的方向转出来。 第17章 “封山伯”和“霍英台” 封衍今天难得下班早，被同科室的那群同事们拉出来聚餐。 顺便集中解答一些年轻医生最近在专业上的困惑与问题。 他出去接了个电话，这会儿正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心中盘算着已经都多长时间没有和家里那位好好说上几句话了。 要不要找个机会、想个“借口”邀请她一起去看看话剧什么的…… 封衍目光无意间一瞥，扫过走廊两侧的包间门。 想谁谁就“到”。 听雨阁半开的门缝里，一个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他眼帘。 另一个身影，他更熟。 这是无巧不成狗血网文么？ 从封衍的视角来看，霍谨辞正侧对着门口，唇角噙着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容，眼神专注地望向对面男人。 那笑容，是封衍在家里几乎从未见过的放松和……亲近。 封衍从来没觉得万有引力这么有蛮力，他的脚步像被牢牢钉住了一样。 而此刻，封疆正微微倾身，戴着一次性手套，慢条斯理地剥好了一碟虾仁，无比自然地推到了霍谨辞面前。 动作熟稔，姿态亲昵。 而霍谨辞，竟然没有拒绝？ 只是低声道了句“谢谢大哥”。 唯一的心理安慰是，那女人并没有下筷子夹着吃。 否则封衍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立刻冲进去，给她掐成尖叫鸡。 再把她脚朝上提溜着全都抖出来。 大哥的眼神，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封衍看得清清楚楚。 那里面哪里是什么兄长的关切？ 分明是男人看女人时，带着欣赏、温柔甚至……占有欲的专注目光。 男人最了解男人。 即便封疆努力在收敛，可封衍何其敏感。 一股混杂着气愤、失望、被欺骗的冰冷火焰猛地窜上封衍头顶。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昨天在书房外听到的那声带着亲昵依赖的“封疆哥”； 垃圾桶里他精心准备却又被自己弃如敝履的水果； 他深夜离开时她毫无察觉甚至可能得享清静的态度…… 还有眼前这刺眼的一幕幕。 看起来就像是他们本来两情相悦，却被强行分开的“封山伯”和“霍英台”！ 封衍妒火中烧。 拳头用力握起，正要…… 肩膀突然被人在后面拍了下，他本能迅速回头—— “哎我去，封二少，野兔子附身了，眼睛搞那么红？”岑峯插科打诨的声音响起。 封衍没搭理他，而是目光淡淡扫过他身边的女生。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他大哥的贴身美女秘书。 林什么来着？ 这时女人主动伸出手，自报家门：“二少，我叫林潇然，是封总的秘书。” “你好。”封衍不着痕迹地与之回握，掌心快速擦过即松开。 岑峯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理，对着正主贴脸开大：“怎么？是不是以为嚯嚯在和封总私会，你正准备冲进去捉奸？” 封衍：“……” 喉结几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那是尴尬悄然滑过的痕迹。 岑峯：“下次先冷静观察下再行动，四副碗筷呢，别这么快上头昂～” 封衍：“……” 他手术刀呢？ 捅死这嘴欠的东西得了！ 林潇然微笑着询问，也是为了打破僵局：“二少，您要进去和封总还有您太太打个招呼吗？” 封衍冷然道：“谢谢，不了，我同事还在等我。” 说完，转身就离开。 他恨不得脚下生风，直接刮回同事聚餐的包厢。 仿佛身后不是餐厅走廊，而是刚做完一场失败手术的急诊室—— 弥漫着死的味道。 社死的死。 “封主任回来啦？快快快，我们刚点了好几道硬菜，你来尝尝～”一个女同事见封衍进包厢，热情招呼。 “封医生，您脸色…怎么有点红？外面暖气太足了？”另一个同事关切地问。 “该不会是发烧了吧？最近换季，昼夜温差有点大。我们这些医务工作者要更加保护好自己的身体，别没给人看成病呢，自己先倒下了。”科室里的老大姐笑着接茬。 “……” 封衍拉开椅子坐下，端起面前的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大口。 “嗯，没事，可能……有点热。”封衍含糊道，眼神飘忽。 他甚至都不敢看门口的方向，生怕岑峯那个死喇叭突然探头进来再嚎一嗓子。 “纳尼？热？”一个实习生难以置信地嘀咕了一句。 封衍心里的小人已经在咆哮了：热！怎么不热！尴尬癌都晚期了，能不热吗？ 他刚才那副“捉奸在床”的架势，被岑峯和林秘书撞个正着！ 封衍都能脑补出岑峯此刻在隔壁包厢添油加醋地跟大哥和霍谨辞描述他刚才“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样子。 啧，没眼看。 “封主任，您真的没事吗？”同事见他表情几近“扭曲”，关心地问。 “……没事，走神了。”封衍淡淡道。 众人便没有多问。 毕竟这位心外天选圣手，大多数时候并不是那么随和好亲近。 平时待人接物有种淡淡的疏离感。 封衍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同事们谈笑风生仿佛与他隔着一层毛玻璃。 封衍吃的很少，百无聊赖掏出手机随意刷着。 恰时，一条新消息提示。 霍谨辞：【你也在这吃饭？】 封衍闭了闭眼。 果不其然，岑峯那个大漏勺，肯定把刚才的事都给抖落光了。 大概率还是添油加醋版。 封衍：【嗯。】 就一个字，极尽淡漠。 霍谨辞：【我喝了点酒，晚上可以顺路搭你车回家吗？】 好一个‘顺路’！ 好一种客套疏离的态度！ “不方便”……封衍带着强烈的不爽，打完这三个字。 又删了。 改为：【如果封太太不介意等一下的话。】 封衍是在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嫁给他一日，就要做一日的封太太！ 诶？ 发出去之后，意识到了不对头—— 他大哥，也姓封…… 第18章 你脏了 霍谨辞这边，酒足饭饱，晚餐接近尾声。 封疆优雅地擦拭着嘴角，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霍谨辞面前那碟分毫未动的虾仁。 深邃眼眸里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淡，随即恢复如常。 “岑总、小辞，既然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了。我的司机在外面，等下逐一送你们回去。”封疆的声音低沉而不容置喙。 仿佛只是兄长理所当然的关怀与照顾。 岑峯立刻接腔：“对啊嚯嚯，我们一起蹭封总的车吧？” 他挤眉弄眼，显然还沉浸在刚才封衍“捉奸”乌龙带来的“娱乐”氛围里。 可终于逮着机会当面加背后挤兑那小子了。 霍谨辞放下手机，不着痕迹地在桌底下用尖锐鞋跟碾了一下岑峯的牛津皮鞋。 “嘶～” 她脸上挂着得体的淡笑，眼神真挚：“谢谢大哥的好意，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等下坐封衍的车回去好了，反正他不喝酒。” 她语气自然，言语间透露着对另一半生活习性的熟稔与笃定。 封疆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霍谨辞，温和笑道：“好，有封衍在就好。” 霍谨辞看了眼手机，从容起身：“大哥，那麻烦您这边送下岑总吧，我先走一步了？” 封疆点头。 她拿起手包，对着在场几人微微颔首，姿态优雅到无可挑剔。 林潇然立刻起身相送：“霍总慢走。” 霍谨辞走出听雨阁，餐厅里暖融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在身后。 夜晚凉风迎面扑来，让薄醉之人稍稍清醒。 她走到大堂一处相对僻静的休息区，姿态慵懒地坐在了沙发上。 她再次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封衍那句明显带刺回复：【如果封太太不介意等一下的话。】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没有回复任何信息。 她将手机调至静音模式，屏幕朝下扣在膝上。 然后微微向后靠进沙发里，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霍谨辞安安静静地在等他。 - 封衍的牛马同事们难得出来放松，一个个浑身有消耗不完的精力。 大家吃完饭商量着转场一起去唱歌，气氛热烈。 “封主任，一起去吧？难得大家今天都没手术安排。”刚才那个热情的女同事凑近了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封衍，倾慕之心毫不掩饰。 这个女生叫苏晴，是个能力还不错的规培生，对封衍这位年轻有为又俊逸清冷的心外大拿崇拜已久。 封衍不着痕迹地离远了些，意兴阑珊道：“不了，你们玩得开心，我还有点事。” “封主任……”苏晴不死心，又靠近了一点，几乎要贴上封衍的手臂。 声音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您走了，我们K歌都没主心骨了～听说您唱歌巨好听？” 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过来。 封衍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淡淡回：“纯属误传。” 苏晴：“那您唱歌是什么段位的呀？” 封衍：“男版孟*义。” “……” 说完，他起身和大家打招呼，表示要回家。 封衍前脚走出包厢，苏晴后脚就锲而不舍地追了出来。 “封主任——”她咬着娇艳欲滴的下唇，楚楚可怜看着封衍，“您真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嘛～～” 男人都是隐藏的鉴茶高手，只看他想不想而已。 “苏医生，注意言行。”封衍声线低沉，言简意赅。 但带着隐隐的警示意味。 这年头，众所周知，医德和私德并不一定呈正相关。 他已婚的事在医院里从来不是秘密，只是大家从来没见过封太太本尊而已。 关于封衍个人感情状况，各种江湖传言的版本应有尽有。 苏晴假装听不懂，心里叫嚣着的声音全都是：拿下他！ 越是高岭之花，越要采撷回家。 过于不服输的精神贯穿着她性格和为人处事等方方面面。 专业上是如此，感情上亦是。 苏晴从来都很善用身边资源，讲究一个盘活一切，最大限度利用“天时地利人和”。 刚好一个服务员端着一盘精致菜肴路过。 苏晴上前一步，悄然使了个小动作…… “啊……！！”服务员尖叫一声，眼看因自己差点扑倒而溅出的汤汁波及到了封衍洁白如新的衬衫上。 随之是一阵兵荒马乱。 服务员有苦难言，只得惊慌和封衍道歉。 苏晴趁机掏出纸巾，对封衍毫无道德底线地“袭胸”。 在外，他虽谈不上随和，基本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然而这一次，他不由分说将苏晴的手狠狠拂开。 声音很轻，却冷如冰碴子，且含着轻蔑：“离我远点。” 封衍对服务员说了句“没关系，一件衬衫而已”，大步离开这团骚乱。 他刚才其实余光瞥见了，僻静角落里那道纤瘦的身影在抱臂坐上观。 体内一个声音告诉他，应该适当利用一下苏晴的撩拨，制造些暧昧氛围刺激下某人，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 也借此来打破两人之间那该死的、冰冷的、如一潭死水般的现状； 然而实际上，根本做不到。 封衍将之归结为他的重度洁癖。 “好戏看得还满意吗？”他走向那个不被注意的角落，居高临下问。 霍谨辞挑眉、耸肩一条龙：“啧～还不够精彩。” “呵——”封衍气笑，“那封太太觉得，如何才是‘精彩’？” 实际上，他并不知道如何定义这个‘精彩’。 但肯定不是什么好概念。 霍谨辞意兴阑珊地站起身，“再狗血一点～你将计就计，和那软妹暧昧推拉几轮，给我展示下你的骚能力。” 封衍：“……” 他转而抬脚离开，气咻咻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场。 上车之后，封衍一直低头蹙眉用纸巾擦那块污渍，恨不得要把衣服擦漏似的。 霍谨辞知道，是这家伙洁癖使然。 她一开口就是懂如何让他不爽的：“既然你都脏了——” 封衍：“……” 这是一语双关咯？ 霍谨辞揶揄：“要么你干脆把衬衫脱下来裸着开吧？八块腹肌是男人最好的战衣。” 封衍倾身靠近她，好像没听清一样：“你说什么？” 霍谨辞准备好心为他再简短复述一遍。 一开口—— 嘴里被怼了一团纸巾。 “……” 封衍对自己亲老婆践行了「不能好好说话，就把嘴给堵上」的原则。 反正他看她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然，他也知道，她看他更不爽。 全世界就他‘封疆哥’好！ 第19章 外面吵架床上和 引擎的轰鸣在地下车库中渐渐平息。 后半段的路途两人齐齐保持沉默。 霍谨辞是因为喝完酒有点晕，封衍则是气得不想说话。 但这沉默不同于之前的窒息，更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中场休息。 酝酿着下一回合的“互相伤害”。 反正这么多年，彼此都习惯了。 万事看淡，不服就干。 霍谨辞率先推开车门，高跟鞋在空旷的车库里敲出利落节奏，像某种宣战鼓点。 她没等他，径直走向入户电梯。 封衍熄了火，却没立刻下车。 他烦躁地扯了扯衣服，那块恶心的污渍和湿纸巾团存在感依旧强烈，像一块狗皮膏药。 接着又低头自虐般地看了好几眼，洁癖的神经被反复挑动。 电梯平稳上行。 霍谨辞对着光可鉴人的轿厢壁，理了理鬓角发丝，动作从容。 仿佛刚才之前被纸巾堵嘴的窘事从未发生。 她每次喝酒后会有些燥热，胃中尤其有灼烧感，便想给自己物理降降温。 回到家中，霍谨辞径直走到吧台，开了瓶冰镇气泡水，倒入剔透的水晶杯。 再加冰块，沉入杯底叮咚作响。 刚抿了一口，身后就传来开门声。 接着是封衍刻意放轻、却又带着点“我回来了”存在感的脚步声。 这狗男人一向矫揉造作，霍谨辞头也没回，内心翻了个白眼。 封衍第一时间冲进浴室洗了个战斗澡，换了一身“皮肤”。 带着浴后身上清洌的雪松香气，溜达到了吧台。 霍谨辞眼角的余光瞥见他倒了一杯和她同款的气泡水，也加冰。 臭不要脸，跟她学什么学？ 沉默在室内诡异蔓延。 封衍见霍谨辞扬头喝了口冰水，发了声轻嗤。 霍谨辞：“？” 这人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冷嘲热讽。 封衍淡淡向她蒸腾着冷气的的杯子投去目光：“啧，真让人宫寒。” 什么玩意儿，什么“宫寒”？ 他不也倒了冰水，他就不…… 哦，人家没有“宫”。 霍谨辞将杯子‘啪’一声往桌子上一撂，来到他面前：“来，我们直接开始吵吧，也别阴阳怪气地铺垫了！” 封衍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冷笑：“……你不是每次喝完冰水就肚子不舒服？还喝，喝死你得了！” 这人嘴唇上是抹毒了么？ 还是因为太过厌恶，张口就要“赐死”她？ 霍谨辞面色冷下几分：“好歹我现在还是你老婆，能盼我点好吗？” 封衍：“原来你知道啊？” 看，战局这不就丝滑开始了？ 霍谨辞：“我是做什么了，被你这样针锋相对？我们四个人吃饭，被你悄悄脑补成龌龊情节我都没计较，也没笑话你的滑稽，你还想怎么样？” 封衍：“……” 霍谨辞：“而且我又没有招蜂引蝶，被人贴身‘袭胸’！” “霍谨辞，你少含血喷人！”封衍急于澄清自己，树立男德典范：“你明明看见了，我第一时间就把那个女生拂开了！” “那要是我没看见呢？”她眯起眼睛，红唇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是不是就不拂开了？我打扰你软玉入怀了吧？” 封衍：“……” 好一个离奇又刁钻的角度！ “呵，再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她为什么不去扑别人，偏偏要扑你？是不是也有你自己的原因，嗯？” 网上经典的PUA大法，她信手拈来地拿来用一下。 果然好用诶～ “……”封衍连连被噎。 少顷，他恢复惯常那副欠扁的模样。 修长的手指在杯沿轻敲，冰块发出清脆碰撞声：“我老婆观察得真仔细，看来是……吃醋了？” 试探着进击。 “吃醋？”霍谨辞嗤笑一声，指尖轻轻划过自己锁骨处的项链，“封主任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只是单纯的……怕脏。” 封衍顿时上头，想到她那句双关的话：“既然你都脏了——” 他脸色微变：“你这么洁癖，怎么还对别人给剥的虾仁来者不拒？” “我真的很好奇——”封衍的目光狠狠攫住她，“还是因为，大哥剥的，就格外好吃？” “是啊。”霍谨辞故意舔了舔嘴唇，“鲜甜弹牙，火候刚刚好。而且，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之一，不就是有人为你亲手剥虾么？” 那盘她丝毫未动过的虾，此刻化身举着长矛的虾兵，成为她故意气他的武装部队。 妒火重燃。 封衍突然逼近一步，将她困在吧台与自己之间。 他周身带着危险的气息轻声问：“哦？是吗？” 霍谨辞内心微毛，但面上气势不能输，直视他：“嗯，对啊。” 封衍：“我大哥既然这么温柔体贴、对你照料有加，怎么不记得你芒果过敏？” 霍谨辞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所以我们包厢那道上来的沙拉突然被撤走，是你……” “不然呢？”封衍嘲讽道，“指望能剥出鲜甜弹牙虾仁的大哥？他又不知道你对芒果过敏。” 霍谨辞一时语塞，封衍乘胜追击：“说起来，霍总这么喜欢别人剥的虾，怎么不记得夸夸我？你十六岁生日宴上那盘虾……” “是你剥的？”霍谨辞惊讶地睁大眼睛，“那不是……” “是大哥端给你的？”封衍替她说完，嘴角挂着讽刺的笑，“看来霍总的记忆力，只对有情人特别上心。” 霍谨辞张了张嘴，突然觉得手里的冰水都不够降温了。 封衍看着她微微发愣的表情，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快意。 但随即被接踵而来的失意所覆盖。 他仰头灌了口冰水，喉结滚动间将原本要说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霍谨辞：“你……” 封衍突然觉得和她这么内斗没什么意思。 起身放下杯：“我什么我？我逗你的，把杯刷了。” 少爷走了。 霍谨辞：“……” 望着那道高大又嚣张的背影，她真想把他剩下那半杯冰水浇他身上！ …… 敌方都撤退了，她也无心逗留在战场。 倒水、刷杯、洗澡，一气呵成。 回到主卧时，封衍正坐在她梳妆台前，把玩她的粉底液。 霍谨辞脸上写满了诧异，不解于他的迷惑行为。 “你干什么呢？” 封衍：“无聊。” 无聊到玩她粉底液？ 要不要她给他撸个全妆？ 霍谨辞气笑，双臂交叉环于胸：“那二少怎么才不觉得无聊呢？” 封衍好看的眉眼定定看着她，吐出两个字：“做爱。” 霍谨辞：“……” 人家都说夫妻之间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们俩则是外面吵架床上和。 以前很多次的矛盾也都是这样解决的，将怒火转化为“炮火”。 但霍谨辞深深知道，这并不是婚姻的长久之计。 第20章 情不自禁的解释 霍谨辞站在主卧门口，丝绸睡袍下的手指微微收紧。 封衍仍坐在梳妆台前，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那瓶La Prairie鱼子酱粉底液，昂贵的玻璃瓶在他指尖下发出清脆声响。 “做爱？”霍谨辞自嘲一笑，“你觉得这能解决我们之间的什么问题？” 封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挑挑眉道：“起码能解决生理问题。” 霍谨辞：“……” 这话真的没法接。 她感觉他俩之间有壁，索性拒绝进一步的交流，走进浴室重重关上门。 水声很快响起，掩盖了浴室内其他声响。 封衍盯着磨砂玻璃上模糊的身影，喉结不自觉滚动。 他想起上次碰她时，她也是这样——先表示反抗，最后却在他身下化作一滩春水。 貌似大部分他们深夜“学习交流”的时候，她都是心理性抗拒，生理性享受。 他看似霸道索取，实则是挖空体力在讨好，以她先爽为首要目标，一起爽为终极目的。 …… 一旦起心动念，封衍就打定主意等霍谨辞沐浴后出来，和她好好切磋一番了。 手机突然震动。 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封主任，25床手术的患者资料已发您邮箱，请查收】。 发件人：苏晴。 封衍皱眉，直接删除了信息。 这份资料他早就拿到了。 大半夜发这么封邮件，目的不言而喻。 封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阴霾。 从专业角度来说，苏晴是一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但从个人角度出发，她现在像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 还是Hello Kitty图案的…… 要做取舍。 浴室门被拉开，霍谨辞带着一身水汽走出来，发梢还滴着水。 她看都不看封衍一眼，径直走向衣帽间换衣服。 “你要不要穿我那件白衬衫？”封衍突然开口。 “？”霍谨辞带着疑问回眸。 封衍轻懶地靠着衣帽间的门，说话特欠揍：“上次你穿着它……我们连着玩了三次。” 制服诱惑以及衬衫诱惑常常让男性欲罢不能，封衍也不例外。 尤其是霍谨辞穿着她衬衫，大腿只能堪堪遮到大腿根。 那双修长笔直又纤细的腿，简直让他看一次爱一次。 霍谨辞青春期时候“腿精”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 此刻她对封衍怒目而视：“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着什么？！” 封衍突然靠近，目光深幽：“平时想的都是专业上的事，很复杂，你不懂。” “但今天、此刻——”封衍已经倾身做出欲吻她的动作，“全都是你。” 接着，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按在墙上。 浴后的柑橘香混合着她身上特有的冷香扑面而来，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霍谨辞，”他声音沙哑，“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他这句话似喃喃自语，也像是真诚发问。 “我要什么？”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忽然笑了，“我要你现在滚远点啊！” 封衍突然用双手一左、一右地禁锢住她的脑袋，略微上劲儿地开始晃悠。 霍谨辞：“啊！！你干什么！” 封衍：“我把你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晃干净。” “……” 最后还是被他缠着得了逞。 因为太累，她很快入睡。 但后半夜因为胃疼，又给折磨醒了。 霍谨辞前额和鬓角都冒着虚汗，身体蜷缩成一个虾米。 而且这只“虾米”还试图逃离禁锢的她炽热怀抱。 未果。 黑暗中，封衍哑着声问：“是不是胃疼了？” 霍谨辞咬了下下唇，没吱声。 封衍：“活该，谁让你喝冰的？” 霍谨辞：“……” 不雪中送炭就算了，还奚落她火上浇油，算什么男人？！ 不过她现在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只想尽全力挣脱他的怀抱。 “别动！”封衍恶声恶气，然后大手去除了睡衣布料的阻隔。 热源直接贴上她的胃部。 他的手又大又热，效果堪比暖宝宝。 而且这个“暖宝宝”很智能，还能顺时针按摩打圈。 效果比吃药还立竿见影。 “往下一点再——”霍谨辞像被顺毛捋的傲娇猫，忍不住开始发号施令了。 封衍听话下移。 但嘴依旧很贱：“你是在勾引我吗？” 霍谨辞：“……” 更尴尬的是，下腹传来了轻微的咕噜声。 封衍嘴巴淬了毒：“你该不会是要放屁吧？那我可要把你扔下去了！” “……”霍谨辞忍无可忍，“我那是没吃饱饿的！” 封衍又开始阴阳怪气，借题发挥，“怎么，吃手剥虾仁没吃饱？” 霍谨辞用尽力气踹了他一脚，“你没完了，是吧？” “暖宝宝”被踹静音了，只剩下老老实实执行指令，没有贱言贱语了。 霍谨辞被封衍揉得很舒服，整个人感觉好多了。 生硬又情不自禁地道了句：“谢谢你啊……” 封衍轻嗤了一声，“就知道耍嘴上功夫，没点实际的！” “我刚才陪你玩了三次，还不够实际么？”黑暗中，霍谨辞大胆发言。 试图用魔法打败魔法。 果然，某人不出声了。 霍谨辞勾了勾唇，也不知道怎么，就解释了下：“大哥剥的虾仁我没有吃，一颗都没有。所以你……” “那不是应该的吗？”封衍在黑暗中同样钓起了翘嘴。 这人！ 真是给个竿子就往上爬。 霍谨辞反唇相讥了两句，他没回怼。 只是给她揉肚子揉得更起劲儿了，温柔又认真，且片刻不停歇。 不知道为什么，霍谨辞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奇怪又陌生的情绪。 大概是……感动？ 封衍这个狗男人，有时候很狗，有时候又挺男人。 翌日，她醒来时，他已经起床离开。 床头留下了他龙飞凤舞的字条：「以后不要喝冰水，长点狗记性！」 霍谨辞：“……” 封衍，就连关心的话都不会好好说的。 第21章 “选妃” 霍谨辞起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现梳妆台上多了个保温杯。 杯身上显示实时温度是：「55℃」。 她拧开盖子，忍不住凑到杯沿处嗅了嗅，温热的蜂蜜水泛着淡淡甜香。 喝下一口，这股温热感顺着食管自上而下涌流，进了胃里。 感觉无比熨帖。 手机突然震动，是实习助理石榴发来的日程提醒： 【霍总，上午10:00，与申导团队开PPM。】 这是霍谨辞经手的一个跨国知名户外鞋履客户，创意和脚本都已经过了，目前进入执行阶段。 对方财大气粗要求多，点名要她全程盯着，把控出品质量。 霍谨辞回复了一个‘ok’便赶紧去洗漱。 洗手间内，她发现洗手台上并排放着两支牙刷。 那支深蓝色的电动牙刷是封衍的，平时都收在柜子里。 今天却大剌剌地摆在她的粉色牙刷旁边，像某种无声的宣示或者挑衅。 “幼稚。”她对着镜子嘀咕，嘴角却不自觉上扬。 一切收拾妥当，霍谨辞赶忙去往公司。 在楼下咖啡厅点单时，熟悉她的店员热情招呼：“霍总早～还是老样子，可颂加冰美套餐？” “好……”霍谨辞话说一半，下意识改口，“热美式……啊算了，热拿铁。” 美式喝热的，简直就像喝中药。 店员眼中划过明显诧异，笑着调侃：“霍总换口味了啊？” 霍谨辞耸耸肩：“偶尔抽疯。” “……” 云疆最大的会议室内。 本次负责拍摄的导演团队和霍谨辞这边的创意团队，隔着巨大的办公桌相对而坐。 投影仪正播放着本次广告片拍摄的男女候选演员照片、资料以及试镜片段。 霍谨辞歪着头认真考虑，手中遥控器反复切换这些候选人的界面。 对面的大胡子导演申导开口：“霍总，您这边觉得有比较满意的吗？” 半晌，霍谨辞撇撇嘴，“感觉都没有特别合适的，气质都不符合。” 符合的有啊，贵！ ‘一分钱一分货’适用于所有行业和场景。 申导：“可霍总，预算有限……” “预算我可以和客户再申请一下，他们要求很高，申导目前提供的这些候选人，肯定过不了客户那关，反而会被他们质疑我们的出品质量。”霍谨辞声音不大，但气场强大。 哪个导演不想拍大片，但现在行业不景气，甲方各种缩减预算，只能拍得破破烂烂。 听到霍谨辞“申请追加预算”这句话，申导眼睛微亮。 至于为什么不是全亮？ 因为追加预算这种话，现在听来就像是骗鬼。 项目启动之前，都是预算无限； 一旦真开始花钱了，就各种抠抠搜搜，恨不得工作人员的盒饭都得去掉俩荤。 申导迟疑问：“真的吗，霍总？” 霍谨辞在行业里还是有口皆碑的，不会鬼话连篇。 “嗯，成片品质交给你，剩下的交给岑峯去找客户斡旋。”她给出承诺。 岑峯：“？？？” 她下军令状，要拿他去祭天？ 岑峯：“霍总！” 霍谨辞真诚地看着他：“岑总，加油，你可以的！” 岑峯：“……” 霍谨辞看向申导认真道：“您有什么优质的流量小花和小生推荐吗？当然不止要有流量，也要有一定演技加持，别太拉垮。” “虽然这是一部广告片，但如果引起话题裂变效应，没准我们可以试试拍衍生的系列作品。” “这个客户表面上有些吹毛求疵，但他们对创意品质是有追求的，这也是我们当初一拍即合，迅速展开合作的原因。” “在创意阶段我们和客户互相启迪、磨合，碰撞灵感，是一个很有趣的过程。十分契合我们当初做这行的初衷。” “做传播，是要输出观点，不是制作一堆让人看一眼就烦，恨不得立马充会员跳过的垃圾，我们要出作品的。这一点，申导认同吧？” “我们云疆不做垃圾，只出精品。” “要么不做，要做必须做到能力范围内最好。” 简简单单几段话，说得申导热血沸腾。 他感觉面前这个看起来高冷的年轻女人，浑身都在发光。 像有一种天然的魔力一样。 只要她坐在那里，所有人都愿意听她。 这女人，要颜值有颜值，要能力有能力，要信仰有信仰，要理想有理想。 申导不自觉脑补，什么男人三生有幸，才能与之并肩？ 哦，不。 霍总这么强大，没准她根本不需要男人。 申导站起身：“好的，霍总，其实我们还有一些候选人……” 之前担心预算不足，便没想着提。 霍谨辞微微挑眉。 她就知道这个狡猾的申导留了一手。 屏幕重新播放。 先是当红流量小花沈清的试镜片段。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会议桌上，映得她手中的平板电脑屏幕微微发亮。 “女主角就她了。”霍谨辞一锤定音，指尖在平板上轻点两下，“气质干净，粉丝基础好，演技也马马虎虎，比较适合我们这款产品的年轻化定位。” 市场总监龚毅眼冒红心地凑过来看：“沈清啊……确实合适，潜力无限。不过听说她档期很满，而且……” 霍谨辞：“所以龚总，麻烦你去和他经纪团队协调一下。” 龚毅：“……” 得，揽了个大活儿。 “这支广告必须月底前拍完。”她又追加了一个死命令。 所有人：“……” 根本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岑峯刚要开口说些什么。 霍谨辞预判了他的预判：“加钱。” 岑峯：“钱从哪里来？” 霍谨辞：“你来想办法啊。” “……” 申导：“那男演员……” 霍谨辞起身阖上电脑：“没有太满意的，一起再找，争取本周定好。” 接下来还有很多项目要跟，霍谨辞忙得火星子四溅。 再得闲，已经是晚上了。 申导重新挑了一批候选人，发到她邮箱。 霍谨辞抬腕看了下表。 算了，还是回家继续加班吧。 封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霍谨辞在苹果电脑的触控板上，来来回回地操纵。 随着她指尖动作变化，界面上的俊美男来回切换。 连他回来都没发现。 这女人是在干嘛？选男妃呢？ 封衍轻咳一声，试图刷存在感。 霍谨辞回眸，像见到了稀客一样：“诶？你怎么回来了？” 封衍：“……” 在他们夫妻的家里见到他，为何她总是这样诧异？ 第22章 怎么谢我 封衍慢条斯理地解开了领带，走到她身后。 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男演员的照片上：“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霍总选美了？” 霍谨辞头也不抬：“工作而已。” “！”她突然灵机一动。 封衍这人虽然龟毛挑剔，但不得不说，他审美方面还是高度在线的。 霍谨辞一边简单阐述他们公司这个客户品牌的定位和调性，一边指尖轻点，调出一个男演员的资料。 闲聊似的问他：“你觉得这个男生怎么样？” 封衍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不怎么样，气质拉跨，跟嗑过*了似的。” “……那这个呢？”她切换到下一张照片。 封衍：“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未流到腮边。” 借用诗词讽刺人家脸长，真行。 “这个？” “不是选男主角，你给我看女生照片干嘛？” “这个H国顶流花美男……” “跟女主站一起以为是姐妹呢。” “……” 问了几轮，霍谨辞算是发现了，封衍主打一个无差别攻击。 总能被他找到一个刁钻的角度讽刺人家。 霍谨辞直接把电脑合上：“那封主任觉得什么样的男生符合我们客户的调性和标准？” 封衍挑挑眉，大言不惭：“我这样的。” “……”霍谨辞先翻了他一个白眼，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圈。 她确实……无法吐槽。 封衍生的极好看，是那种让人过目难忘的俊逸长相。 一双桃花眼潋滟生情，眼尾微微上挑，睫毛浓密得能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 高挺的鼻梁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衬得整张脸轮廓分明。 薄唇天然带着点红，不笑时显得冷峻，一笑起来却莫名勾人。 一米八七的身高，宽肩窄腰，往那儿一站就自带气场。 最要命的是他皮肤极白，在阳光下几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偏偏眉眼又生得浓墨重彩，活像是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妖孽，专门负责出来勾引众生的。 霍谨辞不得不承认，她常常沉迷于他的颜和身材，自觉极其肤浅。 尤其是在和他羞羞的时候，简直欲罢不能。 当然，她不会明显表现出来，不然又被他抓住小辫子往死里嘲笑。 霍谨辞定定看了封衍一会儿，吐出了一句她自己说出来都感觉心虚的话：“你长得也就那样。” 封衍轻哼了一声，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触控板，将画面定格在一个很阳光的男演员上，“这个类型的还凑合，算是比较符合那个品牌的调性，就是……啧，整体看来有点普通。” 霍谨辞挑眉：“他什么类型，那封主任觉得你自己又是什么类型？” 封衍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仰头与自己对视，忽略前一个问题，只答后半部分：“让你夜不能寐的类型。” 霍谨辞无语半晌，“……你油不油腻啊？” 封衍理直气壮：“只要长得足够帅，气质足够好，说什么都不会油腻猥琐。” “……” 行吧，话骚理不糙。 霍谨辞：“既然封主任这么仪表堂堂、气度不凡，不如为艺术事业献身一下？” “绝无可能。”封衍秒拒绝。 其实她也就随便那么一说。 封家家风，低调务实。 绝对不允许年轻一代在不是十分必要的情况下“抛头露面”。 这对家里从政、从军的长辈们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而从商的几位封家人，都在闷声发大财。 比如封疆，几乎不通过媒体炒作博眼球，各种财富榜单、采访能拒则拒。 霍谨辞：“你别贴我那么近，离远点！”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两人脸上，霍谨辞能清晰看到他眼底跳动的暗欲。 “我就不。”封衍难得展现极其孩子性的一面。 霍谨辞还真有点没法接。 她轻咳一声：“别闹，我必须尽早把演员定下来。” 因着这句“别闹”，他有点莫名暗爽。 封衍松开手，直起身子：“正好，我认识个人，应该符合你们需求。” 霍谨辞：“谁呀？” 封衍：“宋砚。” “哈？”霍谨辞讶异。 这位哥在圈里可是个人物。 年纪轻轻，实力不俗，影视歌三栖艺人，几乎没有短板。 流量不说是地表最强，但也是属于上乘了。 而且人家圈内作品口碑极佳，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绯闻。 应该不会因为人设崩塌之类的，使品牌方受到无辜牵连。 除非宣传期，不然几乎都不出现在公众视线。 一旦出现，万人空巷。 就是这么牛。 唯一一点，宋砚个性独特。 不是什么剧本或者商务都接的，很挑。 据说他来自X国财阀家庭，属于是那种要是在演艺圈混不好，就要回家去继承家业的类型。 从不背靠资本，他本人就是资本。 霍谨辞：“你能请得动宋砚？” 这话显然是明显存疑的。 封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是我。有个广告片，男主角还没定......对，就是你。" 简短几句后挂断，冲霍谨辞挑眉：“搞定。” 霍谨辞瞪大眼睛：“你……刚才是给宋砚打电话？” 封衍点头。 霍谨辞：“你是怎么做到的？” 封衍轻描淡写：“他欠我个人情。” 霍谨辞立刻凑上前，眼睛亮晶晶地当狗腿子：“封主任，我突然觉得你今晚特别帅。” 封衍似笑非笑：“现在才发觉？晚了。” 他转身往二楼走，“我去洗澡。” 霍谨辞赶紧跟上：“等等，片酬方面......” “你们自己去谈。”封衍头也不回地上楼，接着关上了浴室门。 霍谨辞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嘴角不自觉上扬。 如果真请得动宋砚，客户那边肯定满意，价钱大概率也不是问题。 毕竟人家不是有钱就可以请来的。 时间来得及的话，说不定还能趁着他新片上映的契机，借势做一波话题营销为品牌造势。 霍谨辞执行力超级高，立刻连麦甲方营销部门大领导，并让人抓紧联络宋砚经纪团队，多线同步沟通。 …… 水声停止，封衍擦着头发走出来时，发现霍谨辞抱着电脑坐在床上继续工作。 湿发上的水珠滴落在她手背上，这才抬头：“客户那边ok，而且宋砚那边也很好说话，表示愿意友情价出演……” 至于是谁的“友情”，不言而喻。 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霍谨辞轻松了许多，真心对封衍道：“谢了啊。” 封衍俯身，一滴水从发梢落下，正巧砸在她锁骨上：“怎么谢我？” 第23章 不对劲 “不然……我请你吃饭？”霍谨辞心不成，则不灵。 封衍脸微黑：“我缺你那一顿饭？” 霍谨辞翻白眼：“你看，你什么都不缺，我能怎么用实际行动谢你？” 封衍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可以。” 下一秒，霍谨辞的世界天旋地转。 她被抱到大床上。 封衍眼中柔情似水，手在某处出其不意地抠了一下：“这样谢，就可以。” “唔……”她想骂人。 霍谨辞推他：“别闹，明天我还要早起进公司开会。” 封衍：“又不是现在。” 霍谨辞：“可是……” 话未说完，唇已被封住。 封衍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没有‘可是’。 这个吻来势汹汹，带着不容拒绝的执拗与霸道。 还有一些霍谨辞读不懂的意味。 不过，她此刻也分不出心来去费力解读。 待回过神，衬衫扣子已经被解开了三四颗。 也不知道这狗男人什么时候下的手，神不知鬼不觉。 “封衍......”她气息不稳，“我还没洗澡......” “那我送送你。”封衍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进浴室。 霍谨辞：“……” 雾气朦胧中，她被按在瓷砖墙上。 温热水流冲刷着两人交叠的身体。 封衍的吻沿着她颈线一路向下，在肩胛骨处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霍谨辞吃痛。 “嘶——你属……” 哦，之前有过这样的“交谈”，他就是属狗的。 封衍低笑：“我得留个记号，免得某些人工作起来就忘了我。” 就是那么一说，所谓的“记号”三五天就会消弭。 得在心上留记号才行。 然而，她没有心…… 霍谨辞还想下意识反驳点什么，却被他吞进所有凌乱气息。 水声掩盖了两人的动情之声，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面，一夜放纵。 …… 几日后，晨光熹微。 霍谨辞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伸手去摸，却被一条结实的手臂拦住。 封衍将手机递给她，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以及被吵醒的幽怨：“烦死个人。” 是实习小助理石榴来电。 霍谨辞清了清嗓子才接听：“喂？” “霍总，不好了！”石榴的声音毛毛躁躁，“沈清那边不是原本已经答应我们可以接这个case嘛，可刚刚她经纪团队突然打电话说要推掉我们的拍摄。” 霍谨辞瞬间清醒：“怎么回事？” “她经纪人说沈清要接国际大导Steve的电影，档期冲突......” 霍谨辞皱眉：“合约都签了，他们说推就推？违约金呢？” “对方愿意按合同赔偿......” 估计在沈清那边看来，国际大导演的橄榄枝抛过来，不比拍个区区广告片有前途多了？ 霍谨辞冷笑：“告诉他们，不是钱的问题。这个圈子就这么大，没准以后还要有交集的。” 她看了眼时间，“我半小时后到公司，约她经纪人面谈。” 挂断电话，霍谨辞立刻起身，却被腰间的手臂箍住。 封衍闭着眼睛：“再睡十分钟。” “不行，出状况了。”霍谨辞掰开他的手，“我们广告片的女主要违约撂挑子。” 封衍这才睁开眼：“需要我帮忙吗？” 霍谨辞已经冲进浴室：“……不用，我能搞定。” 同时心说，他不是混医疗圈的吗，怎么还手眼通天的？ 下一秒又暗骂自己幼稚，封衍姓封诶，可不就是手眼通天。 她快速洗漱完，出来时发现封衍已经穿戴整齐，正在慢条斯理地系袖扣。 “我送你。”他拿起车钥匙。 霍谨辞诧异：“你不忙？” 封衍：“今天刚好顺路去你公司那附近开学术讨论会。” “喔。” 路上，霍谨辞一直在打电话协调。 等红灯时，封衍突然问：“如果谈不拢，还有其他备选吗？” 霍谨辞咬着下唇，有些苦恼：“有是有，但都不如沈清合适。而且临近拍摄了，再去协调其他明星档期，比较棘手。” 封衍单手转动方向盘：“我有个建议。” “嗯？” “你。” 霍谨辞愣住：“什么？” “你比那个沈清更符合产品调性。”封衍侧头看她，“户外运动爱好者，独立自信的女性形象，还有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你今天倒是会帮我贴金。”霍谨辞失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又不是演员。” “广告又不需要多专业的演技，关键是气质契合。”封衍将车停在她公司楼下，“不考虑一下？” 霍谨辞坚决摇头：“不行，我还要把控全局。”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抛头露面，这点和你一样。 “而且我这么漂亮，片子出街之后肯定火，万一再影响我私人生活怎么办？没准你都会受到波及。” 封衍上下打量她一番，沉默一瞬道：“霍谨辞，我发现你丫够自恋的！” 她理直气壮：“我说的是事实。” 之前无数次、无数个合作的导演甚至甲方，都建议她亲自上。 说她这颜值、身材和气质，保证能火出圈，连带着产品一同“享福”。 霍谨辞向来都是拒绝的。 真心不喜欢。 封衍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好吧，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去吧女战士。” 霍谨辞耳根一热，推门下车前道：“封衍，我发现你最近不对劲。” 封衍挑眉：“怎么不对劲了？” 霍谨辞看了他半晌，没回答，直接关上车门将他疑惑的脸阻隔在车内。 封衍立马降下车窗：“我辛辛苦苦越过早高峰来送你，不给个谢礼？” ……又要讨什么？ 封衍气她的不解风情，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一下。” 霍谨辞耳根和脸颊同步“见红”。 若不是她们公司员工都上班晚，这会儿绝不可能出现在楼下，霍谨辞早就一气呵成下车遁走了，哪会跟他在这拉扯这么久。 知道封衍事情不达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性子，霍谨辞视线前后左右巡梭一圈，稳准狠地在他脸上‘啵’了一下，“走了！” 然后她就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狗血电视剧里，男主不满意女主敷衍亲脸颊，又拉着女主嘴对嘴深吻的情节，在现实中并没有发生。 “……”封衍浅笑一下。 第24章 有人暗地助攻 云疆会议室里，沈清的经纪人王莉刚到。 见霍谨辞进来，立刻起身：“霍总，实在抱歉......” 态度倒是很好，但一看就是虚伪的假客套。 这位王牌经纪人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强势与跋扈。 估计这次是因为要违约在先，不想赔偿那么多才稍微低下姿态的。 霍谨辞抬手打断：“王姐，我们直接说重点。贵方真决定放弃这次合作？” 王莉“面露难色”：“和Steve导演合作拍电影的机会实在难得，这您也清楚，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Steve，著名M籍华裔新锐派导演。 年纪轻轻便有好几部电影作品在国际**电影节上斩获诸多奖项。 圈里想和他合作的演员不计其数，按说以沈清的咖位还不够格。 除非……她背靠某些雄厚资本。 或者直接俘获了导演本人。 单纯靠这位王牌经纪人“争取”，怕是争取不来。 但Steve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刚正不阿。 之前据说有投怀送抱的女演员想要贴贴，被他非常不留情面地拒绝，并拉入黑名单。 “我理解。”霍谨辞点头，“但如果说……我们这次的拍摄会由宋砚担任男主角呢？” 王莉瞪大眼睛：“宋砚？你们还真把他给请动了？” 之前圈里都在传，还没有最终签合同定下来。 “嗯，有一些流程上的小问题，基本敲定了，应该这两天就会签合同。” 霍谨辞微笑，“而且这支广告Global很重视，我们计划在亚太及北美等多地区同步投放，单从国际曝光度上讲，不会比Steve导演的电影差。” 王莉明显动摇了：“这......” 霍谨辞乘胜追击：“另外，我们可以微调拍摄档期，尽量配合沈清的时间。只要保证月底前完成，具体时间你们定。” 王莉表示要回去讨论下，承诺尽快给答复。 一小时后，霍谨辞送走王莉，长舒一口气。 石榴凑过来：“老板，您太厉害了～到时候我能和砚台giegie合个影吗？” ‘砚台哥哥’是粉丝们对宋砚的爱称，也不知道怎么流传出来的。 霍谨辞温和地笑：【不影响工作的话，当然可以了。】 石榴的彩虹屁从不迟到。 霍谨辞看了眼手机，封衍发来消息：【谈得如何？】 回复：【大概率对方会改变主意，不过像这种出尔反尔的艺人，基本没有下次合作的可能了。】 封衍回得很快：【我们霍总英明。】 “……” ‘我们霍总？’ 霍谨辞感觉封衍这家伙越来越不对劲了，神神叨叨的。 跟她套什么近乎呢？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最近竟然能心平气和地聊天了。 而且她还主动和他分享了工作上的难处。 怪哉怪哉。 怪的人不止他一个。 王莉那边说会尽快回复，没想到会那么快。 隔日，霍谨辞开完一个创意讨论会的功夫，手机就震动起来。 王莉：【霍总，我们讨论过了，沈清愿意维持原合作计划，档期可以配合客户这边调整。】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霍谨辞哼笑，着实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妥协了。 石榴在一旁兴奋道：“老板，砚台哥哥的魅力果然无敌～” 霍谨辞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手机屏幕，总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蹊跷。 Steve导演的电影对沈清这种咖位的艺人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再怎么协调时间，也势必要耽搁进组。 王莉团队这边必然要花时间好好盘一下的。 除非……有人施压，或者给了更大的利益、从中斡旋之类的。 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是封衍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难道真是他？ 最近这小子对她也太好了叭？ 一时都不适应了。 果然，人性本贱。 晚上，霍谨辞回到家，发现封衍正坐在沙发上看医学杂志。 她放下包，直接问：“沈清那边的事，是你动用家族资源帮忙的？” 封衍抬眸看她半晌，眼神淡淡的：“不是我。” “你当什么活雷锋，做好事不留名的～”霍谨辞走近，“她改口改得超快。” 封衍合上文件，唇角微勾：“你真觉得是我？” “不然还能有谁？”霍谨辞抱起手臂，“你之前不是说要帮忙？” 封衍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眸色微沉：“想帮你的人多呢，我排不上队。” “……”霍谨辞一愣。 这人怎么又开始阴晴不定了？ 本来不是好好的？ 她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能这么快让沈清这种上升期流量小花这么快改变主意的……” 封衍侧过脸，嗓音低沉：“那你不如想想，还有谁有这个本事。” 霍谨辞一怔。 还有谁？ 第二天，公司茶水间。 石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老板，我听说沈清能快速改变主意，是因为封总那边打了招呼，真的咩？” 霍谨辞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封疆？” “对啊！”石榴压低声音，“据说封疆和Steve导演有些交情，说服他把沈清的档期调了下，这样她既不耽误拍咱们的片子，也不影响进组。” 石榴的小叔是娱乐圈知名制作人，她有这样的小道消息也不奇怪。 霍谨辞眉头紧锁。 原来是封疆？ 封疆大哥又是怎么知道这些执行层面的事的？ 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霍谨辞直接拨通了封疆的电话。 “大哥——”她开门见山，“沈清的事，是你干预的？” 电话那头传来封疆低沉的声音：“小辞，别客气，我们都是一家人。” 霍谨辞：“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封疆：“刚好我昨晚和几个影视圈的朋友一起吃了个饭。其中有沈清的经纪人，听说了你们公司和沈清那边的事，就顺便提了一嘴，举手之劳而已。” 霍谨辞真心诚意道：“大哥，不管怎么样，真的很感谢。” 封疆：“不客气的。” 他不似封衍，帮了她点什么还要讨酬劳，锱铢必较。 如果她不打这通电话求证一下，还真不知道自己真正的贵人是谁呢。 挂断电话，霍谨辞靠在椅背上出神。 手机突然震动，是封衍发来的消息：【知道谁是活雷锋了？】 她盯着屏幕，指尖轻轻敲击：【嗯，我知道是大哥帮的忙了。】 封衍回得很快：【那你好好谢谢人家！】 这一句阴阳怪气的气话让霍谨辞莫名想笑。 她仿佛能看到他板着脸气到吐血的样子。 霍谨辞：【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封衍：【谢我什么？】 霍谨辞顿了顿回：【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工作。你帮我请到了宋砚，大哥帮我稳住了沈清，我都真心感谢～】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却迟迟没有新消息。 第25章 不吵架，就算如胶似漆 最终，封衍什么都没再发过来。 霍谨辞也没纠结，因为快节奏的工作不允许。 她第一时间让公司法务团队和负责艺人对接的小伙伴们和宋砚及沈清的经纪团队赶紧接洽好，尽快把所有合作细节落实下来。 宋砚团队很痛快地签了约，并提出他们在拍摄期间的一些基础和特殊需求。 总体来说很好满足。 沈清这边就忒麻烦了。 从妆造、住宿，再到餐标、下午茶，林林总总提了好几页的需求。 涉及衣食住行相关提了极其苛刻的条件也就算了，连酒店的马桶坐垫都要指定品牌，简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没有一线的命，得了一线的病。 大概是她团队觉得搭上Steve导演这条线，以后要飞黄腾达，提前行驶大牌明星的权利吧！ 下属汇报给霍谨辞和岑峯的时候，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眼球齐齐向上转体。 岑峯：“算了，能满足这位大小姐就满足吧，赶紧敲定。” 制片人Tracy冷笑一声：“到时候我们拍摄要到南市的深山老林里，哪有那么多星爸爸提供？想啥呢？” 霍谨辞：“想想办法。” Tracy：“……” 接着大家就实操性方面进行了讨论。 总体而言就是能满足就满足，实在不能满足创造条件也要满足，不要横生枝节。 但凡有明星参与的广告片拍摄，别说广告公司了，连甲方客户都属于弱势的一方。 艺人方面事宜敲定后，霍谨辞这边又召集了导演团队、甲方品牌团队、以及云疆法务团队及负责这个项目的执行创意团队，连着两天密集召开了多次PPM（制作前的准备会议）。 最终确定好所有的执行脚本细节和拍摄流程规划，可以如期在月底前开拍。 霍谨辞为此已经连着熬好几个大夜了。 在出发前她准备好好回家休息两天，养精蓄锐。 所谓休息，也不过是居家办公而已，邮件还是飞来飞去。 封衍最近也很疲惫，除了日常出诊，还有好几台大手术。 空闲的时间还要见缝插针指导带教学生。 苏晴自那次“袭胸”事件后，就被他给调走了，介绍到同科室的张主任门下。 张主任也是专家级别，资历深厚，临床经验丰富，不算辱没人才、委屈她。 最重要的是，张主任是个年逾五十的小老头，不用担心苏晴有其他歪心思。 看着这位新老师的地中海发型和发福身材，歪不了一点儿。 封衍这天忙完工作回来地相对较早，晚上八点多。 一回家看到霍谨辞素面朝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挽成丸子头，懒散地窝在沙发里，抱着电脑敲敲敲。 封衍：“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霍谨辞抬眸：“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二人异口同声。 然后双双没忍住，忍俊不禁。 封衍先回答：“今天事情没那么多。” 霍谨辞：“今天我压根儿就没进公司，最近太累了，歇歇。” ‘歇歇’，还抱着电脑工作？ 他对她这个‘歇歇’的概念感到困惑。 封衍坐在她一旁，仰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闭着眼：“我也累，歇歇。” 他一向元气满满、精气神儿十足的样子，鲜少有这样疲态尽显的时候。 霍谨辞不免好奇：“你也会累？” 蓦地，封衍睁开眼瞪着她：“我又不是机器人，怎么不会累？” “不是……”霍谨辞找补，“我就是感觉你总是精力充沛。” 封衍看着她：“我已经连着两晚没回家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因为她也没回。 这日子过得！ 封衍意味不明道：“我也是人，是人就有累的时候。” 工作上是这样，感情上亦是。 霍谨辞对他总是漠不关心的状态，让封衍觉得有时身心俱疲。 赶着最近他能量也不是很足，难免对他们未来的走向感到迷茫。 霍谨辞：“你吃饭了没？阿姨晚上走之前做好了饭，我没吃完，你要不要……” “吃你的剩饭？”封衍接续她的话道。 霍谨辞：“……” 不是刻意为他留的，说是剩饭也没毛病。 但她也不知道他今天会这么早回来，以为他在医院吃了呢，就是礼貌性询问而已。 在霍谨辞以为他又要发难，心中已经开始酝酿回击话术时—— 封衍起身：“在冰箱里是吧？” “……喔，是的。” 封衍去厨房“操作”了一番。 其实就是将冰箱里的剩菜加热，端到餐桌上。 封衍：“霍谨辞？” “嗯？”她转头看过去。 封衍对她招手：“过来陪我吃你的剩饭。” 霍谨辞：“……” 不过鬼使神差的，她还是依言走过去了。 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 霍谨辞：“我就这么看着你吃饭，你不尴尬？” 封衍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菜后，抬眸看她：“我们老夫老妻的，别说看着我吃饭了，就算看着我吃你，不也是常有的事？” “……” 这怎么零帧起手调戏她呢？ 霍谨辞：“你还是闭嘴好好吃饭吧，我就多余一问。” 有一说一，看着俊美男吃饭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封衍的吃相永远优雅从容。 不是矫揉造作，而是从小经过严格礼仪培训而养成的习惯。 你不觉得他是在吃剩饭，而是在享用米其林大厨亲自烹饪的顶级大餐。 封衍吃完后，乖乖去搞了厨房卫生。 回来后两个人又各占沙发一隅。 霍谨辞突然想起来问他：“你那天本来要回我的消息是什么？” 她指的是那次「正在输入中」，却没有输出任何。 封衍闻言怔了下，蹙眉认真回忆。 半晌，他回答：“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不想吵架的话，就别追问。” 霍谨辞识相闭麦。 轮到封衍发问：“你们片子拍摄的事都落实了？” 霍谨辞阖上电脑：“嗯，月底如期拍摄，到时候我要出差一周去南市，回京城后也要马上进后期，这段时间会很忙。” 封衍：“你哪段时间不忙？” “……”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娇夫抱怨？ 霍谨辞：“说的跟你不忙似的～” 封衍没搭腔，理亏心虚。 他不比她清闲多少。 封衍：“拍户外场景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之类的？” 霍谨辞：“保障团队很给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们为那位矫情的沈清大小姐准备了替身……” “我在问你。”封衍望着她道。 别人关他什么事？ “我？”霍谨辞显然一愣，“你是在关心我吗？” 封衍哼了一声，“谈不上关心，就是没话找话。” 霍谨辞：“……” “回答啊，傻了？” “我就去跟个片把控下质量，能有什么危险？” “怕你被大灰狼叼走。” “幼稚！” 两个人又开始习惯性斗嘴。 封衍忽而问：“具体哪天出发？几点的航班？” “后天早上八点，要很早出发。”霍谨辞问，“干嘛？” 封衍：“我在思考要不要发发善心送送你。” 霍谨辞：“谢谢你，不需要。好歹我也是个‘总’，公司会派车来接。” 封衍又哼了一声，没说话。 霍谨辞脑子一抽，忽然想逗逗他：“封衍，看你这副表情，该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封衍手里的水杯差点摔出去，语气激动地否认：“你想什么呢？我会想你？少自恋了！” 霍谨辞耸耸肩，并不意外这个答案。 习惯了习惯了，免疫了免疫了，也无所谓了。 他俩之间呐，只要不吵架，就算是“如胶似漆”了。 第26章 意外 团队陆续顺利抵达南市。 广告拍摄当天，南市的峡谷里雾气缭绕。 湍急溪流在乱石间奔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摄影器材。 霍谨辞裹着黑色冲锋衣站在监视器旁，面色清冷，眉头紧锁。 “再来一条！”申导拿着喇叭温柔又大声地喊道，“沈老师，麻烦您的表情再自然一点～” ‘温柔’和‘大声’，这个平衡点他掌握得很好。 但申导内心不禁腹诽：“就这样的浮夸演技，是怎么被Steve导演给相中的……” 沈清站在及膝的溪水里，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不情愿。 她第N次看向经纪人王莉，后者立刻小跑过来：“申导，这水太急了，我们清清……” “拍完这个正面，接下来用替身。”霍谨辞直接打断，“但效果必须达到脚本要求。” 他们早就预判了沈清团队的预判，提前准备好了形体、样貌皆与之神似的替身演员。 申导拍完了必须沈清露面的部分，对着霍谨辞这边比了个‘ok’的手势。 团队们一起在监控器前大致看了下，没什么太大问题。 接下来，替身演员就位。 很多背面、侧面的镜头都拍得很专业。 因为是户外品牌，需要强调其探索、冒险属性。 几个深入到湍急水中逆流行走的镜头，替身演员也吃苦耐劳地配合拍摄完成。 大家都很满意。 这时沈清从房车里冒出来，高高在上地表示：“这替身演员的气质镜头里看来怎么差点意思呢？到时候片子播出去，担心可能会影响我形象……” 经纪人王莉在一旁附和：“清清这么一说，是诶～万一再被有心的网友逐帧研究扒出来是替身，那可就……” 大家面面相觑，场面陷入尴尬。 早些时候团队已经把替身演员的卡段发过他们邮箱了。 现在跳出来挑刺，简直招人恨！ 偏偏人家是娇滴滴的流量小花，不敢轻易得罪。 霍谨辞肃冷的眸子看向沈清：“那不如沈老师还是亲自上吧，这才真实。” 沈清：“……” 王莉赶紧打圆场，言辞礼貌但态度强势地表示，沈清是不可能上的，让云疆再想想办法。 这深山老林的，又是临时起意，上哪想办法去？ 沈清这边大有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就不继续配合的意思。 整个摄制组，耽搁一个小时，就是多往烧一小时的钱，数以十万记。 而且演员的片酬也是按照小时结算的…… 沈清视线巡梭一圈，忽然定格在霍谨辞身上。 她娇俏着歪头：“诶？不然你来吧？我们身高和身材都差不多，你气质比那替身好太多了！” 大家：“……” 此情此景，表面看起来是沈清临时起意。 可霍谨辞敏锐感觉到，她是故意的。 她美眸微眯，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位耍大牌艺人有任何交集或过节…… 不过当下情况紧急，霍谨辞果断脱下冲锋衣外套：“好，我来。 “什么？”岑峯一把拉住她，“嚯嚯你疯了？这水……” “我大学时玩过户外，比这险的地形都走过。”霍谨辞已经利落地扎起头发，示意场务递过来品牌方备用的衣服和鞋，“没关系，几个镜头而已。”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已经利落换好装备踏入水中。 回身对申导喊到：“可以开始了。” 她对脚本烂熟于心，无需额外再看一遍。 冰凉的水流立刻漫过小腿，霍谨辞稳住身形，按照导演要求做出相应动作调整。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半个小时后—— “咔！”申导激动地喊，“就是这个感觉，完美！” 霍谨辞踏着水流回来，岑峯亲自给她递上大毛巾和暖宝宝。 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沈清也凑到监视器旁看回放。 竟然开始高标准严要求了：“申导～～我感觉那个地方还是太普通了，画面不够野，要不要往更深的地方走两步啊？” 岑峯忍不住了：“沈清，你行了啊！真是宽以待己、严于律人呢！” 沈清平时都是被惯着、捧着，冷不丁被这么一吼，面子极其挂不住。 泫然欲泣：“我……我这不是考虑出片效果么，就事论事而已……你们乙方态度怎么这么粗暴、不敬业啊？” 好一个倒打一耙。 死绿茶！ 到底是谁不敬业？ 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连甲方的品牌总监都出言打圆场了：“沈老师，我觉得霍总刚才呈现的感觉已经非常好了……” 沈清：“出作品难道不是以完美为标准吗？” 典型的思想绑架。 甲方品牌总监：“可是……” 霍谨辞一向重效率，结果为王。 沈清的建议从某种角度来说不无道理。 站在更深的地方，成片的视觉效果会更好一些。 之前没有那样要求，是从安全性方面考量的。 不过，只要小心一点，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霍谨辞：“我再试试。” “霍总……” “嚯嚯！” 岑峯和甲方的品牌总监都有意劝阻。 霍谨辞表示没什么问题，和申导眼神一交流，便准备新一轮尝试。 团队彼此密切配合，新镜头很顺利。 申导示意她可以往回走了。 几个场务小伙子立马下水去迎她。 然而，往回走了两步，一块松动的石头突然滚动。 霍谨辞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湍急的水流中。 “霍总！！！” 现场瞬间乱作一团。 岑峯第一个冲过去，却被急流挡住。 就在霍谨辞要被冲走的刹那，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岸边飞跃而下。 第27章 少一事不如没一事 竟然是宋砚。 本来上午是没他戏份的，没必要来。 然而此刻他却如天神下凡般地跳进湍急水流，大步向前。 千钧一发之际，拽住并捞起了霍谨辞。 宋砚身高一八六，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因其常年保持高强度健身习惯使然。 他轻而易举就将受伤且呛水的霍谨辞横抱起来，快速上岸。 保障团队立刻出动了医疗组，对霍谨辞进行初步诊断和紧急救治。 医疗组长：“大概率只是脚踝扭伤，身上有部分擦伤。具体情况…建议转运到市区专业医院做进一步检查。” 霍谨辞：“医生，帮我简单处理下，等跟完今天的拍摄再去。” “不行！”一向笑面迎人的岑峯神色严肃，不容置喙：“这里我盯着，你赶紧去医院。” “可是……” “没有‘可是’！”岑峯蹙眉打断她，是真的要恼火了。 申导和甲方品牌总监也先后道： “霍总，没事，有我们一起把关呢。” “霍总，治疗要紧，耽搁不得。放心，整个团队都在，事情有我这个甲方爸爸扛着，你担心个啥？” 宋砚也劝说：“沈老师的部分结束了，下午主要拍我。霍总这是信不过我？” 霍谨辞：“……” 宋顶流要这么说，她是没法接了。 霍谨辞顿了顿道：“谢谢你的搭救，宋老师。那下午的拍摄，也有劳了。” 宋砚对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霍谨辞被医疗组担架抬走，转运。 到了南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医生立即安排了拍片。 结果显示是脚踝中度扭伤，没有伤及骨头。 再就是肘部和膝盖处因跌倒触碰河中碎石，有不同程度的挫伤。 总体而言，不是特别严重，但也需要好好休养。 得坐段时间轮椅或者拄拐。 霍谨辞身在医院，仍旧心系工作。 关于这一点，老搭档岑峯了解得不要不要的。 在关心过她的身体状况后，不间断从前线更新工作进度和情况。 一切挺顺利，到太阳落山前就结束第一天的拍摄了。 宋砚专业又敬业，呈现效果相当好，甲方也当场确认了所有镜头画面。 收工后，岑峯等团队成员第一时间赶来医院看霍谨辞，各种嘘寒问暖。 以及，骂沈清。 岑峯义愤填膺：“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这个沈清怎么这么蛇蝎心肠呢？” 石榴：“就是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听我小叔说……” 霍谨辞赶忙打住：“好了小石榴，你不要把圈里捕风捉影的事拿出来乱传。” 石榴：“可是我小叔可是圈里……” 被霍谨辞瞪了一眼，没电了。 岑峯：“你不让你家封……” 话一出口，也被霍谨辞瞪一眼。 他赶忙来了个急转弯：“也不让你家峯峯我骂骂这女表出出气啊？” 霍谨辞以大局为重：“事情已经发生了，好在我没什么大碍，也没有耽误拍摄进度，就算挺顺利，毕竟第二天还有她戏份呢，先不要得罪她，免得招致更多麻烦。” 霍谨辞说得很有道理。 毕竟沈清现在咖位有极大上升势头，岑峯不再吐槽了。 但他忍不住嘀咕了句：“有一说一，抛开人品不谈，你俩单从长相气质来看，是有那么几分相似，但你整体比她高不知道多少个段位。” 霍谨辞：“我谢谢你把我跟她比，有被侮辱到。” 石榴哈哈大笑：“还是老板高级黑啊～” “……” 小团队相互插科打诨一番后，陆续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夜晚陪床照顾的石榴。 外面有人敲门。 石榴看着门外那个戴着帽子、口罩和黑框眼镜，可谓是全副武装的大高个莫名熟悉。 开门发现，是宋砚。 霍谨辞准备坐起来。 宋砚赶紧长腿大步迈过来：“霍总，霍总！你不要动，小心伤到。” 他的声音低醇而温柔，是发自肺腑的担忧。 霍谨辞：“……无碍的，宋老师。” 她只是伤了脚踝而已…… 宋砚表达了关心，然后看向石榴。 石榴自小被在娱乐圈浸淫的小叔给“熏陶”得极其有眼力见儿。 “那……我走？”她指着自己，然后赶紧退出病房。 离开前还一脸促狭地看着霍谨辞。 “……” 私人加护病房内只剩他们二人。 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还是有点尴尬的。 宋砚率先开口：“抱歉，我今天来晚了。” 霍谨辞一头雾水。 这话不应该是这位萍水相逢的宋顶流来说吧？ 感觉他是她的谁谁谁一样。 霍谨辞眼神复杂地看向他。 宋砚：“是这样……阿衍他，托我照顾你的，我却没照顾好。” “封衍？”霍谨辞诧异。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封衍和宋砚竟然有交情。 但没想到交情深到可以把自己老婆托付给对方照顾的地步。 封衍是救过他的命么？ 霍谨辞：“你们……” 宋砚解释：“按理来说我应该叫你一声嫂子。” “我和阿衍是在M国留学时认识的，我们不是一个专业，但大家都是华人圈的，大家互相介绍来介绍去，也就加了联系方式，开始我们并不熟。” 他渐渐陷入过去的回忆之中。 “有华人聚会的时候遇到了会打个招呼，点头之交而已。” “是后来有一次，我在图书馆的时候突然心脏病犯了……阿衍救了我。” “是他紧急把我送到了医院，在黄金救援期内，请他的导师——在全球心外领域享有盛名的Sam教授亲自为我主刀，这才保住了命。” “医生说，但凡再迟几分钟，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所以，我和我全家都很感激阿衍。” 霍谨辞：“……” 栓Q，还真被她给歪打正着了。 封衍真救过眼前这位的命。 怪不得一提到他，宋砚就满眼柔情呢。 刚开始霍谨辞还以为…… 对不起，她内心默默对宋砚和封衍道了歉。 是她腐眼看人基了。 封衍在国外留学那几年，正是他俩交恶最严重的时期，两人几乎完全断了联系。 不知道这些也是很正常的。 不过……等等！ “你说封衍主动找你来照顾、保护我？”霍谨辞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宋砚：“是的。包括答应你们拍摄广告片这事。本来我档期是满的，而且我也不喜欢接商务，但救命恩人发话了，所以我……义不容辞。” 原来是这样。 霍谨辞内心有点复杂。 宋砚：“好了，如今确认你真的没有什么大碍，我得赶紧去和阿衍汇报，主动负荆请罪了。” “下午那会儿我拍摄任务繁重，而且在诊断结果没出来之前就贸然回传消息……我怕阿衍担心，继而影响他下午的重要手术。” 霍谨辞：“……” 她这个做妻子的都不知道封衍下午有手术，宋砚却了若指掌。 这是不是证明，她有点太失职了呢？ 霍谨辞提出请求：“宋老师，麻烦你不要将我受伤的事告诉封衍了，没有大碍，等我回去的时候没准都好得七七八八了。” “可是……” 霍谨辞坚持：“我真的没事。你也说了，封衍手术安排很密，不要让他分心。” “好吧。”宋砚又诚心叮嘱了两句，便和外面的助理低调离开了医院。 第28章 “兴师问罪” 宋砚离开后，实习助理石榴立马凑到霍谨辞前：“哇！砚台giegie好贴心啊～老板，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霍谨辞本来在吃水果，闻言差点噎到：“咳咳咳咳，石榴你不要乱讲，人家是公众人物！” 石榴撇撇嘴：“眼见为实嘛～老板你不觉得蹊跷吗？本来上午没有拍摄的，砚台哥竟然主动早早过来……” “打住！”霍谨辞赶紧补上石榴的脑洞，“宋老师只是敬业习惯使然而已。” 她一边搪塞着助理，一边想着宋砚刚才那番话。 封衍……真的那么贴心？ 他不是一天天总跟自己劲儿劲儿的，好像很烦她似的吗？ 怎么会…… 霍谨辞百思不得其解。 宋砚这边前脚刚出了医院，后脚就给封衍打了电话，主动负荆请罪。 刚才答应霍谨辞的那些话都是权宜之计。 毕竟他是封衍这边的人。 当大漏勺就当大漏勺吧～ 宋砚电话刚接通，封衍冷冽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什么事？” “阿衍，”宋砚深吸一口气，“那个……是这样……”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宋砚绝不会这样犹犹豫豫、磕磕巴巴。 封衍很敏锐：“霍谨辞怎么了？” 宋砚：“霍总她……今天上午拍摄的时候不小心受了点伤。不过你放心，没有大碍。” 电话那头骤然安静。 几秒后，封衍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伤哪了？” “脚踝扭伤，身上还有些局部擦伤。”宋砚如实且快速地解释，“医生检查过了，没有骨折，定时喷药静养就行。” 听到这里，封衍升上高空的心脏，缓缓下落，归于胸膛。 “怎么伤的？”他继续问。 宋砚犹豫了一下：“据现场工作人员说……是那个沈清故意刁难，非要霍总当她替身，逼霍总亲自下水重新取景拍摄，然后回来的时候……就不小心滑倒，摔到了水里。” “我那时候刚到，赶紧给她捞上来了……” 封衍果然兴师问罪：“你为什么去那么晚，不是让你照顾她的么？” 宋砚：“……” 其实他去得并不算晚，一早做完妆造就赶到现场了。 只是接了个电话的功夫，再过去就遇到那事了…… 赶上那寸劲儿了不是？ 不过事实就是他没完成嘱托，宋砚真心对封衍说抱歉。 封衍声音冷得像冰，“那个沈清……她是活腻歪了么？背后靠着谁啊这么嚣张？” 宋砚顿了半晌：“你哥。” 封衍：“……” - 深夜，南市第一人民医院。 霍谨辞正半靠在病床上看拍摄素材，突然听到病房门被轻声敲响。 石榴睡得像猪仔，呼呼呼的，雷打不动。 霍谨辞以为是医护人员半夜又来查房，压低声音道：“进来吧。” 她抬头，瞬间僵住—— 封衍站在门口，一袭黑色风衣加黑西裤，长身玉立。 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一双桃花眼里翻涌着骇人怒意似的。 “你......”霍谨辞以为自己眼花了：“你怎么来了？” 封衍大步走到床前，一把掀开被子检查她的伤势。 看到她肿得老高的脚踝时，眼神阴鸷。 “宋砚还是告诉你了？”霍谨辞心虚地缩了缩脚，“没那么严重......” “闭嘴。”封衍冷声打断，手指轻轻抚过患处，生硬问：“疼不疼？” 这半夜闪送的不温柔关心，让霍谨辞好大不习惯。 “.....还好，不疼。” “嘶～”随着他力度稍加，霍谨辞后一秒打脸。 封衍瞪了她一眼，正要“兴师问罪”—— 霍谨辞赶紧指了指隔壁陪床的石榴，比了个「嘘」的手势。 封衍斜乜了那位陪床猪猪女孩一眼。 配合着压低声音讽刺：“她来给你陪床，连人带床被偷了估计都不知道。” 霍谨辞眼看着石榴睡意香甜、丝滑翻了个身，继续深度睡眠。 无法不苟同封衍的看法。 霍谨辞：“大半夜的，你怎么来的？” 封衍不耐烦：“不是一进门你就问了？” 霍谨辞：“那是问‘你怎么来了’，现在问的是‘你怎么来的’？” ——“私人飞机。” ——“那不是得申请航线什么的……” ——“我是特权阶级。” ——“……就这么堂而皇之不要脸地说了出来？” ——“不行么？” …… 人不要脸，大道至简。 不过，他突然“杀”了过来，让她心底划过一丝暖意。 好歹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冤家对头，有点情分也是正常的～ 霍谨辞礼尚往来般表达关心：“你晚上住哪个酒店啊？” 封衍睇她一眼：“你觉得我有时间去搞酒店的事？” 霍谨辞有些难办。 这间VIP病房大倒是足够大，但床就两张…… 封衍：“我就在这坐一会儿，你睡吧。” 霍谨辞：“那岂不是很累？” 封衍阴阳怪气：“你还在意我累不累呢？你是在意明早上你隔壁那只小花猪看到我没法解释吧？” 毕竟他被她藏得很深，见不得人。 第29章 霍倔驴 霍谨辞：“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睡觉。”封衍的声音低沉而强势。 霍谨辞还真鬼使神差听了话。 虽然知道自己床头坐了个“冷阎王”，也是奇怪，反倒让她入睡极快。 等到第二天醒来，哪还有封衍半个人影？ 霍谨辞揉了揉眼睛。 昨晚的一切，该不会是一场梦吧？ 刚好石榴买好了早饭回来，霍谨辞问：“你昨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或者听到什么声音？” 石榴一脸懵逼加惊恐：“啊？没有啊……老板，您不要吓我啊……” 一看这姑娘的样子，霍谨辞就知道她往怪力乱神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那可能是我做梦了，梦境太真实了而已。” “喔……” 石榴打开餐盒，里面的粥、小菜和生煎同步飘香，勾得两个人欲罢不能。 霍谨辞在石榴的帮助下洗漱完毕，然后坐在轮椅上享受当地特色早餐。 「叮」。 手机震动，新消息传来。 封衍：【早上我看见你那小花猪助理去买早餐了，我就没买，多吃点。看你瘦得那个鬼样子！】 霍谨辞已经对他无孔不入的“丑话”免疫了。 回：【原来你真来了，我还以为昨晚是梦呢。】 封衍：【……】 霍谨辞：【你去哪里了？】 封衍：【我见不得光，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霍谨辞有一秒无语。 她不喜欢成为被关注的焦点，向来都是低调再低调。 几乎从不会将自己的私生活与同事分享。 岑峯除外。 霍谨辞另起话题：【你不忙吗？什么时候走？】 消息发过去，她有一瞬后悔。 封衍该不会以为她在赶他吧？ 正想撤回呢，对方消息发过来：【霍谨辞，我发现你就是一只没良心的白眼狼！】 得，还是被误会了。 霍谨辞赶忙发了个“小作文”解释。 并表达了对他这次连夜飞过来探望她的感谢、感动和感恩。 一气呵成的抒情，就像是满嘴跑火车似的。 但不是。 她只是适当用了一些夸张手法。 总体的意思是，他们作为夫妻虽然感情不咋地，但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了，以后可以作为哥们儿或姐们儿，尝试好好相处。 直到她和石榴吃完了早餐，封衍都没回。 就在霍谨辞以为他拒绝她“主动示好”的时候，封衍回了消息。 根本没搭刚才她那话题的茬儿，冷冰冰叮嘱—— 【霍倔驴，我知道拦不住你去片场。但一定要注意安全，把轮椅给我坐稳！我已经和‘川普’打过招呼了，他会派人过来接你。】 霍倔驴？？？ 她有亿点点无语。 不过，霍谨辞看封衍发来的消息时，嘴角是不自觉上扬的。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太了解封衍了，这人嘴上毒舌，有时心里却比谁都细腻。 昨晚她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掖被角，大概率就是他…… “老板，您笑什么呢？”石榴瞪着清澈但不精明的大眼睛问。 “没什么。”霍谨辞收起手机，慢条斯理地开始拉帘子换衣服，“今天棚拍，我要过去。” 石榴吃惊：“哈？那怎么行？！医生不会放你走吧？” “有人会想办法的。放心，我全程坐轮椅，今天拍摄任务也不是很重，应该会结束得比较早，没有大碍。”霍谨辞笃定道。 石榴见霍谨辞心意已决，立马拍胸脯保证：“那……老大，您放心！我一定守着您寸步不离～” 霍谨辞看她一副立军令状的样子，不禁开起玩笑：“倒也不用寸步不离，别让我从轮椅上摔下来脸着地就行。” 石榴：“……” 霍谨辞正收拾呢，岑峯过来接她了。 “不是吧，你这么大阵仗？”她看着门口一左一右各立着一位一米九壮汉。 岑峯吩咐石榴去办暂时离院的相关手续。 待房间就剩他们俩人时，才开始痛快抱怨—— “嗐！别提了，昨天大半夜封衍找我好一顿兴师问罪！” “那凶狠的语气，可吓死宝宝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推到水里的呢！” “他还叫我死川普，真是气死我了！” …… 岑峯絮絮叨叨一大堆，霍谨辞耐心不够用了：“咱能不能直接说重点？” 岑峯正色道：“霍总，今天我是你最忠实的守护者，因为你要是少一根汗毛，封衍说要亲自开刀，把我的小心脏掏出去卖掉。” 霍谨辞：“……” 岑峯：“封衍这次真挺像样儿，我预感，沈清接下来可能会有点惨。” 霍谨辞：“不会的，他知道我最在意工作是否顺利进行，不会随意横加干涉。” “所以我说‘接下来’啊……”岑峯对她暧昧眨眨眼，“封衍那小子是对你日久生情了吧？看来我们嚯嚯顶级斩男啊，连封衍都逃不出你的裙裾之下～” 霍谨辞：“……算了吧，我谢谢您呐！” 棚拍现场。 霍谨辞虽然坐着轮椅，但气场丝毫不减。 导演组对她格外照顾，特意调整了拍摄角度，让她能以最舒适的状态完成“监工”。 沈清毕竟也是科班出身的从业人员，基本功还是在的，她秀产品的部分很快完成。 沈清对霍谨辞的伤势虚情假意地表达了两句关心，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便和经纪人及助理们一同离开了。 宋砚自不必说，专业能力和态度双一流，高标准严要求。 甚至有的镜头申导喊“咔”之后，他还主动要求换方式和感觉再来几遍。 拍摄团队都在群里悄悄感叹，这次算是碰到顶流中的宝了～ 忙完一波。 封衍的消息又来了：【别逞强，累了就喊停。要是让我知道你硬撑，回去有你好受的。】 还挺强硬！ 霍谨辞轻笑，抽空抓重点回复：【封主任就这么关心我？】 封衍：【少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你二次进医院，照顾病号忒麻烦。】 她正在输入：【可以不用你照顾啊……】 突然想到他那个“白眼狼”言论，还是作罢。 改成：【嗯，知道了。】 午间休息的时候，封衍直接将电话打来。 掐时间极准。 霍谨辞自己“驾驶”轮椅找到一个空房间接听—— 封衍有点不耐烦：“你怎么那么慢！” 霍谨辞刚想出言提醒对方她的现状，结果某人立刻“恍然大悟”：“哦，抱歉，忘记你瘸了啊。” “……” 他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嘴贱的么？ 霍谨辞：“手机没油了，挂了吧！” “等等——”封衍叫住她，声音轻而沉，“晚上把你那个花猪助理支开。” “干嘛……” 封衍的声音带着一些莫名的蛊惑：“我亲自来陪你。” 霍谨辞：“……” 下午的拍摄依旧很顺利，全部结束。 而且收工的时间比想象中早太多。 石榴推着霍谨辞去休息室等执行团队收尾。 霍谨辞忽然开口：“石榴，今晚你不用陪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石榴一愣：“啊？那您怎么办？” “我没事，晚上也不需要什么照顾。” 石榴犹豫道：“可是医生说过——” 霍谨辞对她魅惑眨眼：“没事的，你老板我都能搞定～” 第30章 田螺小子 摄制团队拍摄结束后例行张罗聚餐。 霍谨辞以身体不方便为由打算先回医院。 石榴主动承揽送她回去的任务。 霍谨辞婉拒：“好不容易得了空，你跟着他们一起去happy吧，狠狠宰岑总一顿！” 石榴眼中有担忧：“但照顾腿脚不好的老板更重要吧？” “你的‘孝心’我领了～”霍谨辞笑得明媚，“岑总都会安排好的，对吧？” 她目光向岑峯投去。 “啊对～啊对对对！”岑峯立马无缝衔接，“小石榴，你跟我们走，我会派人把你的霍总完完整整送回医院滴～” 石榴：“那晚饭……” 岑峯：“包的包的～” 肯定有人包的。 但不是他。 霍谨辞被送回医院病房。 护送的保镖刚一走，“田螺小子”后脚就拎着个大袋子进来。 霍谨辞开玩笑：“我怀疑你一直在门外蹲守。” “没有。”封衍严肃否认。 “我坐着的。” “……” 好冷的冷幽默。 封衍把手里的大袋子往桌上一放，开始掏掏掏。 各种包装精致的餐盒、水果果切、她最爱的奶茶、药膏、甚至还有一本崭新的推理小说。 霍谨辞挑眉：“封主任，你这是哆啦A梦的口袋吧？” 封衍面无表情地拆开保温餐盒：“我才不当那个蓝胖子。” “……” 盖子一掀，香气四溢。 是霍谨辞最喜欢的八宝粥，还配了几道清淡小菜。 “你怎么这么周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请的护工。”霍谨辞调侃。 封衍冷着脸递过勺子，呵呵了：“我这待遇可真好，老公直接降级成护工了。” 霍谨辞噗嗤一乐。 接过勺子，舀了送进嘴里，眼睛微微一亮：“味道不错，哪家买的？” “自家煮的。”封衍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霍谨辞顿住，瞳孔地震般看他：“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我怎么不知道？” 封衍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睨她，“我又没说我煮的，让岑峯请了一位阿姨煮的。” “……” 看来因为自己受伤这事，岑峯没少被他“讹”。 吃完饭，封衍收拾餐盒垃圾。 霍谨辞靠在床头翻那本推理小说，随口问：“你今晚真不走？” 封衍抬头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很明显：「你在废什么话？」 “你突然飞过来，你的病人怎么办？” “医院又不止我一个医生，但你只有我这一个老公。” 霍谨辞：“……”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但是她还有朋友啊！ 霍谨辞阖上书，突然有了和他聊天的兴致：“我听宋砚说起了你们认识的故事，你俩还挺有缘分的～” 封衍轻哼一声：“他嘴怎么那么碎呢？” 霍谨辞：“之前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封衍：“我为什么要跟你提起别的男人？” “……” 难道，这是雄竞无处不在？ “我意思是关于你留学那段过往，很少听你讲。” “没什么可讲的，那段时间心情差。” “为什么啊？” “你猜呢？” …… 无数次事实证明，封衍永远不会好好说话的。 “你怎么那么难聊啊？”霍谨辞连连被噎，决定闭麦。 意识到氛围可能有点微妙，封衍退一步开阔天空：“明天我把私人飞机留给你，岑峯会陪着。” 霍谨辞意外：“那你怎么办？我听宋砚提起过，你明天好像有台手术？” 封衍：“我坐民航。” 霍谨辞：“我也可以……” 封衍冷冷扫了一眼她的“猪”脚踝：“你可以个……” 教养使他及时闭嘴。 封衍把垃圾打包好出去扔掉，担心留在病房的垃圾桶会有奇怪的味道。 霍谨辞则百无聊赖地继续翻那本推理小说。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 过了半晌，封衍突然开口：“那台手术是给林老做的。” 他以前很少会主动和她提及工作上的事。 霍谨辞猛地抬头：“林爷爷？他怎么了？” “心脏瓣膜问题，拖了很久。”封衍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面前，“不过别担心，成功率很高。” 霍谨辞抿了抿唇。 林老是封衍的恩师，也是把她当亲孙女疼的长辈。 她伸手拽住封衍的衣角：“那你更应该好好休息。” 他垂眸看着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几分：“嗯。” 封衍顺势在床边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水果刀，果皮连成一条完美的螺旋线。 探望病人的标准操作～ 霍谨辞托着腮调侃：“封主任这手艺，以后不做医生了，开个水果店切水果也是可以的。” 封衍把削好的苹果直接怼她嘴里，“我这么有钱，为什么要开水果店呢切水果？” “……”呃，也是。 霍谨辞咬了一口，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你明天几点的飞机？” “六点。” “哈？这么早？”她皱眉，“那你还……” 这得几点就出发啊？ “你就只管睡你的觉，江湖上的事少打听。”封衍打断她。 “……” 他调暗了房间灯光，又起身去打了热水。 是要帮她擦身体？ 霍谨辞满脸戒备地求证：“你……你，你要干嘛？” 她脑袋上方的黑影，慢慢压低笼罩下来…… 第31章 绯闻曝光 封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一脸不理解：“你躲什么？有什么可躲的？” 霍谨辞：“……其实你扶着我，我可以自己去洗澡的～” “你腿不方便，摔倒怎么办？” 格外注意些，一般情况下不会的。 第一天就是石榴扶着她进浴室，她自己完成冲洗的。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我手又没问题的。” 封衍眯了眯眼，语气不容置疑：“那刚好，你自己脱。” 霍谨辞：“……” 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 她咬了咬牙，最终妥协：“……你转过去，我自己可以擦。” 封衍轻嗤一声，但还是配合地转过身。 嘴贱依旧：“做爱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转过身去呢？” “……”真的是！ 霍谨辞迅速解开病号服的扣子，自己开始擦。 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有点囫囵吞枣的意思。 封衍回头，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秒。 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我要检查下，没擦干净的替你返工。” “……” 最后还是“整体返工”了。 简直就是拿这个当幌子为他自己谋福利。 等一切收拾完，封衍恢复了正人君子模样，调好了病房的空调温度，又倒了杯温水放在她床头。 霍谨辞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莫名软了一丢丢。 她躺回床上，封衍顺手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后关掉了壁灯。 整个房间陷入黑暗。 只有医院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小玻璃洒进来。 “睡吧。”他低声道。 霍谨辞恍惚间感受到了他温柔的一面，眨了眨眼：“你呢？” 封衍：“我等你睡着，就去酒店收拾下准备出发了。明天的早餐，到时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喔。” 霍谨辞声音难得乖巧，引得封衍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头，像摸狗一样。 她闭上眼睛，一直思来想去，脑洞大开。 关于他们的过往，和……将来。 想着想着，模模糊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借助门外透进来的隐隐光亮，封衍看着霍谨辞双眸紧闭，呼吸均匀，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还行，没打呼噜。 证明今天没累着。 封衍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然后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随后，他拿起外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封衍回酒店冲了个澡，又换了身衣服。 赶往机场时，正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封衍自己都没想到，他听到霍谨辞受伤的消息时，竟然能那么心急。 急到让他奶奶和大伯一定得想出办法，无论如何也要把他第一时间运送到南城来。 以前漫长的岁月，每次霍谨辞有类似需要的时候，都被大哥捷足先登。 从今以后，他必须要确保最先守在她身边的人，是他。 - 暂时没有工作上的压力，霍谨辞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多。 估摸着这个时间封衍应该回到医院准备开始上手术了。 她摸出手机，果然看到他先前的消息：【落地。】 发送时间八点零九。 大概是飞机一落地就发的。 霍谨辞回复：【嗯，祝你手术顺利！】 封衍没回，估计在忙。 她慢悠悠起床洗漱，弄好之后就有人来送早饭了。 霍谨辞吃完，岑峯来了，简直无缝衔接。 岑峯语调夸张：“我滴霍总～封太太～托您的福，我也能坐一次私人飞机了！” 霍谨辞乜他一眼：“出息～” 岑峯奴里奴气的：“您请吧，老佛爷？” 霍谨辞很配合地接过对手戏，搭在他递过来的手臂上：“摆驾回京。” “啫～～” …… 岑峯带着霍谨辞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私人飞机抵达京城XX机场。 岑峯率先开了手机，新闻及各种私人消息纷至沓来。 他看完，瞳孔直接地震—— 岑峯缓缓转过头，对还在整理仪容仪表、没来得及开机的霍谨辞机械道：“不好了嚯嚯……” 霍谨辞鲜少见岑峯这么不冷静的样子，不由得严阵以待：“怎么了？” 岑峯：“天塌了。” 霍谨辞：“？” 岑峯直接把手机界面递到她眼前。 宋砚那天救她的照片在网络流出—— 湍急的溪流边，宋砚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而她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与之朦胧对视。 看起来像两个人深情凝望，画面暧昧至极。 霍谨辞在网上已经被骂到很惨。 什么难听、猥琐的言论都有： 【哪来的十八线倒贴顶流？】 【这女表湿成这样，故意勾引吧？】 【赶紧把她人肉出来，看是哪个盘丝洞的妖精？搞死她！】 【听说这女的摔断腿了？该不会是玩太嗨了吧？哈哈哈哈！】 【贴顶流，博眼球，内鱼见怪不怪的骚操作了，一点不稀奇～】 【有没有觉得，这女的又冷又欲，比好多女明星的长相、气质和身材都好？欠*[色]】 …… 不理智的粉丝们当下立“判”，说她是不知道哪来的捞女，费尽心机地勾引宋砚。 判她去死。 所有矛头都直指向她。 岑峯和霍谨辞猜测，肯定是有人故意带节奏的。 岑峯脸色铁青：“现在全网都在扒你的身份，#宋砚神秘女伴#已经冲到热搜前三了。” 女伴，连女友都不是。 这待遇！ 霍谨辞有被气笑。 岑峯忽然想起什么，再次倒抽一口冷气：“完了完了，你家封主任要是看到了……” 霍谨辞还算镇定：“他现在应该还没下手术。” 岑峯急得直搓手：“问题是，手术总有结束的时候啊！等封衍下手术看到这些......要不我们先找封总帮忙干预下吧？现在撤热搜还来得及！” 霍谨辞心思飘忽地低头翻看手机，突然发现更严重的问题：“有人扒出咱们公司了……” 照片里赫然是‘云疆传媒’所在写字楼的正门口。 “这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她声音彻底冷了下来。 岑峯：“是啊！嚯嚯，你是得罪什么人了吗？要这么搞你？” 霍谨辞一时想不出来，自己有和谁闹不快过。 按道理，没有啊…… 手机突然震动。 来电显示：封疆。 第32章 危机公关 大哥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给她打电话？ 自从她和封衍结婚之后，或许出于避嫌的目的，他鲜少主动联系她。 除非有正事。 难道是……她和宋砚的绯闻，这么快已经惊动到正在深山老林里跟大师调养身体的封老太太那里了？ 所以派封疆紧急联系她处理？ 还是他自己看到，预判了事态的严重性，主动…… 仅仅几秒，霍谨辞的脑洞开到南天门去了。 不管怎么样，脑洞口一个大写的字：危。 关于这件事，霍谨辞本来已经想好了最短时间内危机公关的方案。 但如果事态蔓延牵扯到封家老宅深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沉吟数秒，霍谨辞接起，声音调整到冷静模式：“喂，大哥？” 封疆沉稳的声音传来："小辞，网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大哥......”霍谨辞正准备说明她有想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影响压到最低。 “别担心，我已经让封氏集团的公关团队在处理了。”封疆语气平静，“宋砚那边届时也会配合发声明。” “XX的热搜已经开始下了，但其他网站上的一些帖子还需要些时间，不过很快。”他温和道。 霍谨辞松了口气：“谢谢大哥。” 好快的速度！ 果然，封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过......”封疆顿了顿，“阿衍那边，你最好到时候跟他解释一下。” 霍谨辞心头一跳：“他......” “他虽然还在手术台。”封疆轻叹，“但话题热度尤在，尤其是热搜突然被撤，可能会引起网友们更多的好奇心和离谱猜想，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估计要几天沉淀才会彻底冷下来，医院这种地方又是人多口杂的……” 霍谨辞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好的。” 按道理说，宋砚还是封衍安排照顾她的。 但网络上传出的那张照片和那些“看图说话”…… 别说封衍了，她作为“女主”看到都觉得……emmmm，有故事。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才绯闻传播最盛时，她最怕的是自己被人肉，以及公司受波及。 现在怎么突然开始担忧封衍看到这些的感受了呢？ 跑偏了。 不过好歹危机正在快速解除中。 霍谨辞想起什么，在封疆要挂断前问：“大哥，你知道这幕后的操盘手是何方神圣吗？” 封疆明显顿了顿，回：“这个事情……额，给我点时间，我晚些答复你，好么？” 霍谨辞的脑海中升起一丝疑惑，但本着不多耽误封疆时间的心理，回答：“好。” 封疆又补充了一句，直接补到她心坎儿里了：“放心，奶奶在静修，不知道这些，大家也不会让她知道。” 霍谨辞感激：“嗯，谢谢大哥。” 封疆失笑：“你谢好多次了，跟我不必这么客气。” 霍谨辞一愣，这话她没法接。 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是得客气客气的。 封疆仿佛知道她的难处，自顾自找补：“你赶快处理后续的事情吧。” 挂断电话，岑峯小心翼翼地问：“封总怎么说？” “大哥出手在帮忙处理了。”霍谨辞深吸一口气，“但封衍......” 事情解决，岑峯整个人轻松下来。 他故作脸色一僵：“完了完了，封主任提着四十米的手术刀杀过来了……” 霍谨辞被逗笑：“行了行了，赶紧回公司吧！公关团队在等着了。” - 云疆会议室内，紧急公关会议。 “霍总，我们查到最早发布照片的是一个叫‘娱乐前线’的营销号，然后很多娱乐类相关账户迅速转发跟帖，形成裂变传播，话题度越来越高……”公关总监快速汇报。 霍谨辞果断打住：“现在传播路径不是第一紧要，当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方案。” 她指尖轻敲桌面：“现在我们需要按优先级做三件事：第一，全网撤热搜、删帖控评，丝滑地将这件事的热度降下来，当然这个已经有人在帮我们做了。” “第二，准备官方声明，和宋砚方商定好时间同步发出。” “第三，查清幕后黑手。” 公关总监迅速接话：“好的，声明稿也准备好了，霍总您过目。” 霍谨辞快速浏览声明内容：“把‘意外落水’改成‘工作意外’，强调这是正常拍摄事故。” “另外，加上‘宋砚是因为敬业所以提前到场’的相关内容，措辞你们再润色下。” 公关团队即刻现场修改声明。 这时，霍谨辞的工作助理陈曦匆匆进来，附身在她耳边说：“霍总，宋砚工作室来电话，说他们查到‘娱乐前线’最近和沈清的经纪人王莉的外甥有资金往来。” 有点绕的路径。 但坏人做坏事从来不嫌麻烦。 霍谨辞眼神眯起，意味深长：“果然是她。” 她原本有一瞬是想过沈清…… 但她们无冤无仇，所以霍谨辞后来否认了这个猜想。 霍谨辞联想到之前沈清在片场那些意味深长的话和眼神，以及故意的刁难…… 看来，她们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只是她暂时不知道而已。 霍谨辞又嘱咐几句便解散了会议，只留下岑峯。 “是沈清。”她冷声道。 “嘿，这个黑莲花！”岑峯啐道，“她这么直冲着你来，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霍谨辞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U盘，摇头：“我也不知道。” 岑峯想了一切有可能的可能，都被她一一否掉。 最后他脑洞大开，摆烂道：“该不会是封衍在外面惹的风流债吧？因妒生恨。” “……不可能。”霍谨辞斩钉截铁地否认。 认识这么多年，她可以揪出封衍一大堆臭毛病，但独独不能给他扣上私德不行的帽子。 她所认识的封衍，从道德上还是能配得上「三观笔直」这四个字的。 “封衍不是那种人。”霍谨辞笃定道。 岑峯撇撇嘴碎碎念：“那可说不准，他那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这怎么还以貌取人了呢？ “闭嘴吧你。”霍谨辞瞪他一眼，“帮我查查沈清和封家有没有什么过节或者……故事。” 岑峯突然想到什么：“等等，我记得沈清之前和封氏旗下的影业集团曾有过合作......” 第33章 他都知道了 家族成员涉政、涉军方使然，封氏集团控股的产业基本都是B2B的，比如冶金、军工、大宗货物运输、银行等等。 这个影业集团比较特殊，算是封氏在幕后间接控股，且控股比例不低。 霍谨辞美眸眯起：“你是说……沈清可能与封氏辖下的影业集团高层认识？” 岑峯：“那可不是认识那么简单，你看她这几年的资源这么好……” 肯定是有资本在背后扶持。 霍谨辞脑子里快速分析出一种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可能—— 沈清搭上的这个高层，和她也是认识或者有关系的。 并且因为这个双方都与之有交集的人，导致沈清对自己有一些敌意。 霍谨辞脑海中立即生成一幅图画，两人交集之处，赫然显示了一个名字—— 封疆。 怪不得，霍谨辞在问大哥幕后操作者是谁的时候，后者含糊其辞。 这就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沈清喜欢封疆，应该与之有感情纠葛。 且知道她喜欢过大哥，所以产生敌意，进而找茬报复。 先不论沈清是怎么知道她这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的…… 抛开一切不谈，这样的行为也太蠢了吧？ 舆论如果控制不好，反而会拉整个封家下水，定会引起封家长辈的强烈不满。 实属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五。 大哥只是选择性地对人温和。 毕竟能做到家族集团掌门人的位置，怎么会没有点狠戾手段呢？ 或者—— 霍谨辞内心生出另外一个想法： 沈清在愚蠢地试探封疆的底线。 有可能是他们的感情走向了某种死局，她打算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不过无论怎么样，目前看下来，封疆应该是还没想好如何处置沈清的。 出于家族和谐，霍谨辞暂时不会轻易反击。 但她必须得找机会和封疆讨个说法，算是打狗先去看看主人吧。 反正不能白受着。 - 封衍这场漫长的手术终于下了，很成功。 他冲洗完回到办公室没多久，就听到科室那些年轻女医生在八卦。 几个关键词—— “宋砚”、“云疆老板”、“恋情”迅速抓住了他的听觉。 封衍大步走过去，蹙眉问：“你们在聊什么呢？” 她们以为封衍是不满这种办公室八卦的行为，立马集体噤声，且呈战战兢兢的姿态。 为首那个女医生赶紧收起手机，扣到桌面上，心虚到不行。 封衍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因为应激，表情过于严肃，吓到大家了。 他人工舒展开眉毛，尽量平易近人一些：“别紧张，我只是……好奇，想听听。” 他恨不得叫上一句“姐妹们”，快速拉进彼此距离。 大家都讶异于封主任竟然对娱乐圈八卦新闻感兴趣，N脸错愕。 封衍弯下眉眼，试图挤出一抹笑：“额……宋砚，我也挺喜欢他的。” 大家：“(°口°\\)?” 不过几个女医生发现封衍是‘同担’，立马眼神晶亮，开始滔滔不绝讲起前因后果。 并且把下架的帖子、热搜截图、新闻，再到“评论集锦”，以高端的PDF形式呈给他观看。 封衍越看脸越黑。 女同事们越讲越兴奋。 “这一看就是女方主动勾引啊，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 “我发现这个女生和清清长得有点神似哎～” “不过有一说一，这女生长得是真·人间极品啊！沈清和她可不是一个层级的。我要是男生我也把持不住啊。” “反正这门儿亲事我不同意。” “好歹人家也是个广告公司老板诶，漂亮又有能力，你看这热搜撤得多快，没准人家是哪个豪门千金呢！” “砚台哥哥花钱撤的吧？毕竟他不喜欢被这种情感绯闻赖上。”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封衍神色一凛，眼神里飘过一记冷刀子，“割”地那群女医生瞬间如被封喉，下意识都闭嘴了。 封衍深呼吸一口气：“你们之前提交的学术论文都不行，全部重写，今晚零点前发我邮箱。” 说完，他便风一样离去。 “……”所有人面面相觑。 这是招谁惹谁了？ 莫非封主任……爱宋砚爱得排她性那么高？ 啊！ 啧啧啧啧啧！ 封衍第一时间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给霍谨辞拨了电话。 “你下手术了？”她的声音平静中含着关心，“手术成功吗？” 封衍：“嗯。” 霍谨辞：“那就好那就好～希望林老经此一劫，以后长命百岁～” 封衍：“你还好吗？” 没有任何前情提要、背景铺陈，就这么直接丢过来几个字，像加了莫斯密码一样。 但作为接收对象的霍谨辞秒懂。 封衍应该已经知道了一切。 霍谨辞：“我没事，大哥及时出手干预了。” 大哥大哥大哥，又是大哥！ 怎么每次都是他？！ 封衍瞬间火气顶到天灵盖儿，这次又被大哥抢了先。 “你怎么就不知道第一时间找我呢？”他激动道。 说完他也知道这有点不现实，危机公关必须争分夺秒。 谁能第一时间帮忙处理就应该找谁。 霍谨辞：“……你那时候不是在手术？” 封衍气得单手叉腰，原地踱步转圈儿。 都怪林老头儿，他非要今天手术什么啊手术？ 晚一天也不耽误他长命百岁！ 还有那个搞事情针对霍谨辞的沈清！ 封衍打算在广告片如期上了之后再慢慢收拾这个死绿茶呢，别再影响他老婆的生意和公司口碑。 没想到沈清竟然无脑到敢捅下这样一个惊天大篓子。 必须去找大哥算算账了，让他好好管管自己养的狗！ “而且……不是我主动找大哥的。”霍谨辞感觉自己有必要和他解释清楚。 封衍压下所有的怒气和想法：“嗯，我不是冲你。下午早点回家休息吧，其他的我来解决。” 霍谨辞讶异于他反应这么平静：“你情绪现在怎么这么稳定呢？” 封衍不咸不淡：“怎么着，那你还真如网上所说的，主动勾引宋砚了不成？” “你少含血喷人！不是你……” 封衍：“好了，逗你的。我是试探下你现在战斗力如何，别被网友的无脑舆论给打趴下了。” 霍谨辞：“……怎么可能！我你还不了解？我是那种一受打击就钻人怀里嘤嘤嘤的小白兔？瞧不起谁呢？” 封衍就是太了解她了。 他倒是希望她是一只受了不公对待，就钻人怀里嘤嘤嘤的小白兔。 瞪着一双委屈巴巴的大红眼儿，泫然欲泣、求哄求爱抚。 当然，必须得钻他怀里才行。 现实是，不大可能。 封衍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你是美少女战士还不行么。” 美少女战士，是他在霍谨辞“中二时期”给她起的外号。 霍谨辞：“……” 封衍挂电话前，说了一句：“晚上在家等我。” 第34章 纠葛 封衍先将宋砚一顿diss后，直接开车杀到了封氏集团总部。 他虽然是家族集团的重要股东之一，但平时几乎不沾集团的事务性管理，又行事低调，注重隐私保护，所以公司里认识他的人很少。 前台自然把他拦了下来。 封衍也不与人为难，直接拨了封疆的电话：“下来接我。” 等封疆步履匆匆地下楼，并把他亲自引到总裁专用电梯后，前台才开始默默捡下巴。 总裁办公室内，视野无敌。 几乎可以鸟瞰整座城市的CBD商区。 封衍无心体会权力巅峰的滋味，直视着自家大哥。 淡漠的眸子里看似没有情绪，实则全都是情绪。 “沈清的事，我们需要谈谈。”封衍自顾自坐在封疆办公桌对面的真皮座椅上。 大长腿交叠，松弛得就像在自家地盘一样。 确实也是他家的，毕竟都姓封。 封疆放下手中的钢笔，金丝眼镜后，目光微微一闪：“你想聊什么？” 封衍骨节分明且修长的手指富有节律地轻敲桌面，“大哥应该知道，我老婆被全网辱骂，因为沈清。” “公关团队已经在第一时间处理。” “处理？”封衍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只处理事，不处理人？” 封疆沉默，似在权衡。 半晌，他幽幽开口：“阿衍，你知道这个节骨眼贸然处理，会让小辞的工作难办，她公司新广告片会因为沈清……” 封衍不耐烦地打断：“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没有在沈清片场为难霍谨辞后第一时间出手。” “没想到她变本加厉，愈加猖狂，都这么欺负到我老婆头上了，我不能坐视不理。” “打狗要先问过主人，所以我来问问大哥你的意见。” 封衍其实就是走个过场，例行通知。 沈清，他弄定了。 封疆微微叹了一口气，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在封衍看来，是心疼了。 他直接往椅背一靠，声音里充满了讽刺：“大哥，替身文学可都是烂大街的梗，我建议你别玩了。” 封疆闻言，整个人一凛，像是某种心底秘密被毫无预兆地戳穿。 “阿衍！”封疆厉声制止。 封衍肆无忌惮地直指要害：“你当我瞎吗？这个沈清就是霍谨辞的‘low替’。” 封疆猛然抬眸，和封衍六七分相似的眸子里涨满了红血丝。 他的眼周皮肤在说话间甚至微微颤动：“你不要胡说！” 封衍表情和声音都很平静：“大哥，别忘了，当初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封疆的身体猛然一震，似被拉进了一个无底漩涡。 他下意识起身，背对着封衍。 半晌才回眸恨恨道：“阿衍，你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你搞鬼……” 封衍：“是啊，我又争又抢。” 他话锋一转：“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你天平上的砝码……啧，利益是大过霍谨辞的，不是吗？” 封疆痛苦地闭了闭眼。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两个大男人仿佛在无声对峙，谁都没有动。 最后封疆摆了摆手：“你先走吧，沈清我会处理，包括善后。绝不会让小辞有半点为难。” 封衍冷声拒绝：“不必。得罪我老婆的人，我亲自来收拾。” 说罢，他大步离开了封疆的办公室。 - 霍谨辞正在家中翻阅文件，手机突然震动。 是封衍发来的消息：【半小时后到家。】 她回复了一个“好”字，心里却奇奇怪怪的。 以往封衍我行我素惯了，几乎不会这么细致地报备行程。 还‘半小时后到家’……搞得跟他俩感情多好似的～ 封衍在承诺时间分秒不差地到家。 进门后面色严肃。 “怎么了？”霍谨辞侧身让他进来，纳闷地问。 封衍在她面前通常是个亦正亦邪的形象，忽然神情这么“端”，她有点发毛。 封衍将文件袋递给她：“你先看看这个。” 霍谨辞看着封皮没有任何注释的牛皮纸，脑洞大开：“什么？离婚协议书吗？” “……”封衍沉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过日子？” 霍谨辞：“狗血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封衍：“……” 霍谨辞打开文件袋，里面竟然是沈清的详细资料。 以及......一份精神诊断报告。 霍谨辞大致看了看，面露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有严重的人格障碍。”封衍在她身边坐下。 霍谨辞：“她和大哥……” “论起两人的渊源……几年前，大哥在国外遇到车祸，是沈清路过及时救了他。”封衍声音低沉道。 霍谨辞张了张口，想问她怎么不知道？ 封衍知道霍谨辞要问什么，先行解释：“封氏家族集团掌权人出事，自然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霍谨辞一眼：“放心，大哥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 霍谨辞掠过他这个眼神的深意：“所以大哥一直照拂她，是因为……报恩？” “不仅是照顾。”封衍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霍谨辞：“那还有……？” 她等着他说。 虽然她有自己的猜测，但不好主动挑明。 封衍换了个角度说明：“沈清对大哥有一种病态的执念。她模仿你的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甚至……” “模仿……我？”霍谨辞眼中难言惊讶，“甚至什么？” 封衍拿出一张照片：“她整容了。” 霍谨辞：“……” 第35章 人设崩塌 照片上的沈清，眉眼间确实与她有几分相似。 她也听过好多人说她俩相像。 包括在片场的时候，霍谨辞当沈清的替身毫无违和感。 没想到…… 霍谨辞倒吸一口冷气：“天啊！” 原本准备要“回敬”沈清的报复心，这一刻全都变成了满是黑人问号的好奇心。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封衍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为什么？” 霍谨辞：“……你不说为什么，我哪知道为什么？” 即使她能大致描摹出了为什么，也打死不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一心装死，可以狗头保命。 她也不是怕，就是不想徒生是非，毕竟最近他俩的关系处得还行。 封衍不情不愿：“大哥对你有歹心，你自己看不出来啊？” “……”霍谨辞哭笑不得。 什么叫有“歹心”？ 其实她感受的到，封疆对她是有特殊照顾的。 至于这份特殊照顾出自于什么，不言而喻。 那么同理，她当年对封疆的感情，对方也一定感受得到。 只是不明白…… 当时为什么在“郎有情、妾有意”的情况下，会变成那样的局面。 拿到现在看，也不能说是惋惜了，纯唏嘘。 封衍：“你看不看得出来？问你呢！” 霍谨辞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封衍鲜少见她这么轻声慢语，感觉像不占理的样子。 这极大助长了他“嚣张”的气焰：“那你还和我大哥聚会吃饭笑得那么开心！” “……” 又提，又提！ 霍谨辞想起了那次封衍问她和谁吃饭时，目的属性那么强，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就是想从她嘴里得到再一次确认。 “那你说说，你是不是问我之前就知道那天我们是一起吃的饭？” “以及一众人。”她再次强调了下。 封衍：“有人给我发了你们聚会的照片，着重于你和我大哥的特写。” 霍谨辞立马了然：“那应该是……沈清派人干的？” 故意搞事情。 封衍点点头。 他后来找朋友查了下，是沈清。 “这次的事件，是她在试探大哥。”封衍握住霍谨辞的手，“她想看看，在你和她之间，大哥会选谁。” “选我也没用啊！”霍谨辞赶紧撇清，“我都结婚了。” 封衍不咸不淡：“哎呦，某人不是一直在张罗着离婚么。” “……那跟大哥也没关系啊，是我们俩性格不合！” 封衍睇她一眼：“谁说的？” 这还用谁说吗？ 事实不是摆在眼前么，他总看她不顺眼，她也是。 两个经常剑拔弩张、阴阳怪气的人生活在一起，早晚要崩的。 霍谨辞懒得再因为这些事争执了，换了话题：“那......大哥知道这些吗？” 封衍冷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霍谨辞沉默。 看来封疆对沈清还是有颇深情愫的，不然不会这么力保她。 霍谨辞猜测，封衍是去找过封疆了。 并且兄弟俩闹得并不是很愉快。 封衍：“放心，我不会放过沈清的。” “那……”霍谨辞迟疑道，“大哥那边……这不利于家庭和谐啊。” 她可不想当红颜祸水。 封衍心说，从他打算又争又抢的那一刻开始，家庭已经不和谐了。 债多不压身，‘不和谐’也是一样。 封衍：“这事你甭瞎操心，不用你管。” 霍谨辞还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作罢。 有些事，不能深聊。 比如—— 封疆明知道沈清的整容骚操作，却不拒绝她靠近。 这种玩替身文学的心理，不是有点病态么？ 她以后要怎么面对封疆…… - 几天后，关于沈清整容、虐待助理、买热搜拉踩同行、耍大牌等新闻，铺天盖地。 全面压下了之前宋砚和霍谨辞绯闻的余烬。 沈清的团队试图要澄清辩解，还扬言准备发律师函揪出背后“造谣”的人。 结果却是求锤的锤，几乎锤锤致命。 原先Steve导演抛来的电影合作计划也自然化为泡影。 沈清一时间被抛到了风口浪尖，全网黑。 甚至她刚出道时期的整容照，以及陪娱乐圈高层……被“潜规则”的事也被抖出来。 圈内传闻沈清是得罪了资本大佬，被抛弃玩腻后往死里整，版本五花八门。 但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 不是不报，时候一到，加倍“回报”。 霍谨辞看了近期娱乐新闻才知道，原来这个沈清这么“有料”…… 她开始暗暗质疑起封疆的品位来了，竟然真为了图一个“表象”，而和这种女人接触。 连带着也质疑起自己当初对封疆的喜欢…… 可当初封疆对她的各种关怀与照顾，也出于真心，这是能感觉到的。 霍谨辞挺矛盾。 她不是圣母个性，会找封衍为沈清求情放人一马什么的。 沈清因为负面新闻缠身，直接隐身了，整个人完全是失联状态。 冷处理，等热度自然降下来，是娱乐圈惯常使用的公关套路。 霍谨辞的甲方爸爸快速反应，在沈清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快速让后期剪掉了关于她的所有镜头。 商圈和娱乐圈一样，全都如此现实。 好在有创意本身以及宋砚的流量撑着，广告片如期上线，反响也很不错。 品牌传播提及后面会有「女生篇」作为这支广告的续集，神秘女明星亲自助阵，拉足了悬念感。 算是化危机为转机了吧。 其实神秘女明星人选还没敲定，拖延下时间罢了。 霍谨辞团队最初将这套想法提给客户时，对方会上当场拍板通过，表示非常满意。 满意到超乎她团队的预期。 这甲方爸爸突然从高高在上的姿态变成了捧哏…… 至于是谁在幕后帮了她一把，不言而喻。 霍谨辞也曾试想，就算她团队提给客户一坨屎，对方是不是也会鼓掌夸赞：“好（屎）使，好（屎）使！” 她问过封衍，后者拒绝认领这个活雷锋头衔。 既然打定主意做好事不留名，霍谨辞也不勉强。 沈清事件从发酵到高潮，再到慢慢平息，也过了一段时间。 某日，霍谨辞接到了封疆的电话。 “小辞，有空聊聊吗？”电话那头，封疆的声音依然温润如玉，却带着几分倦怠。 霍谨辞比较谨慎：“大哥，有什么事吗？” “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一起吃个晚饭这样？”封疆发出邀请。 霍谨辞刚想出言拒绝。 封疆及时截住：“别拒绝我，小辞。有些话，必须要当面和你说清楚。” 霍谨辞：“封衍……” “放心，不会让他知道。他不是出差去开学术会议了吗？” “……” 连封衍的行程都摸清楚了？ 霍谨辞沉默很久，最后决定趁这个机会好好和封疆谈谈。 算是……和过去做个了断吧。 “好。”她回答。 第36章 释怀 他们约在了市区的一间私房茶馆。 霍谨辞驱车前往。 到达目的地后，看起来像是茶馆老板的中年男子亲自将她引到指定包厢。 封疆大概也是刚到，正在脱风衣外套。 他转身看到霍谨辞，浅笑着招呼：“小辞，快进来。” 封疆对中年男子吩咐了几句，对方便轻声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一壶热茶奉上，木质包厢门关闭。 一室安静，相顾无言。 霍谨辞坐在封疆对面，看着茶汤在杯中流转。 “沈清的事，我很抱歉。”封疆率先开口。 霍谨辞抬眸，发现他眼下有明显的青黑，看来最近都没有休息好。 可她没有办法轻易说出‘没关系’这种话。 这件事如果没有及时干预，那现在被推到风口浪尖遭到疯狂网暴的人就是她。 “阿衍来找过我。”封疆苦笑，“他说得对，我确实是助纣为虐。” 紫藤花瓣飘落在石桌上，霍谨辞轻轻拂开，“到底是因为我长得像沈清？还是她像我？” “这一点，你自己清楚吗，大哥？” “我……”封疆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在她婚后承认他曾经喜欢她，并且直到现在也……放不下。 对她来说，无异于是一种搅扰。 往日的那些不可言说，现在也不必说了。 封疆生生将要呼之欲出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可聪明如霍谨辞，她懂他的想法。 封疆斟酌半晌，道：“沈清某种角度来说，确实像你。” “但替身终究是替身？”霍谨辞忍不住打断。 封疆怔住，随即失笑：“小辞，你还是这么直接。” 他下意识摩挲着杯沿，“其实我早就知道沈清是什么样的人，只是……” “只是舍不得那张脸？” “是舍不得当年的自己。”封疆望向远处的花瓶，眼神逐渐失焦，“舍不得那个明明心动，却不敢承认、也没有行动的懦夫。” 失去了她，赢得了全世界又如何？ 心空了，再多银行卡上的数字、再滔天的权势也填补不了。 霍谨辞心脏猛地一跳，“所以现在说这些……” “也不是要挽回什么。”封疆放下茶杯摇摇头，同时强行压下自己所有的不甘心。 “沈清我会处理好，她以后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也不会出现在国内娱乐圈。” 霍谨辞浑身一凛，“大哥，你……” 封疆看她严阵以待的样子，无奈一笑：“我没有要杀人灭口，大概率会送她到R国。” 她放下心来：“喔……” 封疆：“小辞，以后我们还是家人。” 一句话，摆正了彼此的位置。 既然如此…… 霍谨辞鼓足勇气：“大哥，其实我以前喜欢过你……” 封疆内心强烈震颤，眼神晦涩难辨。 随即垂眸，长长的睫毛敛藏了所有情绪。 “但是——”霍谨辞说，“从封衍代替你来领证，而你又‘恰巧’出国处于失联状态……那之后，我便知道了你的选择。” “我……”封衍百口莫辩。 霍谨辞：“我和封衍结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躲你。” 封疆点头，他当然感受得到。 从前霍谨辞恨不得创造各种机会出现在他眼前，用阳光与明媚包围着他。 自从她和弟弟结婚以后，她基本能避着他就避着他。 几乎从来没有和他单独出现在某个空间里，有任何形式的1V1对话。 霍谨辞耸耸肩：“因为我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淡忘你，来放下过去所有执念。” “如今，我想我是彻底放下了。”她笑着抬眸，直视封疆，“大哥，希望你也能彻底放下，无论当年有什么苦衷或者不甘，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封衍：“小辞……” “嗐！”霍谨辞轻呼一口气，“我其实一点也不好，当年还不是为了家族利益？对我来说，你和封衍，没差的。” “只不过一个方案是‘一石二鸟’，恰好能和自己当时喜欢的人在一起，又能为家族争取到既得利益；” “另一个方案是‘石破天惊’，和冤家死对头在一起了，不过霍家的利益目前看来也得到了充分满足。” “不过我相信，如果当年是第一个方案，那么我现在多多少少会有些负罪感。” “毕竟在这段感情里掺杂了利益交换属性，或许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因为这段感情……恐怕没那么对等。” “而和封衍在一起，我不喜欢他，他更讨厌我。” “单纯被利益捆绑在一起的婚姻貌似更加牢固，没那些风花雪月有的没的。” “阿衍他……”封疆欲言又止，出于私心，他也不想让那臭小子那么好受。 谁让封衍不长嘴！ 自己造出的崎岖路，自己慢慢走吧。 霍谨辞说完这番话，包厢里陷入短暂沉默。 封疆静静看着她，眼底因她的大段剖白而再起波澜。 最终，他低笑了一声，嗓音微哑：“小辞，你比我想象的更清醒。”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清洌，却莫名有些苦涩。 “不是清醒，是认命。”她耸耸肩，“反正我现在和封衍过得还行，他脾气是臭了点、嘴贱了点，但至少……” “至少什么？”封疆抬眸。 霍谨辞笑了笑，语气轻松，“他不搞事情。” 封疆指尖微微一颤，随即苦笑：“你还是……怪我的吧？” “没有。”她摇头，“我只是觉得，大哥你这样的人，不该困在过去，也不该随便找什么替身，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子。” 封疆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再度开口挣扎：“如果当初是我去见了你，而不是让阿衍代替……” 第37章 合法老公 “没有如果。”霍谨辞打断他，眼神坚定，“大哥，我们都不是会后悔的人。” 封疆定定看着她，拳头用力握紧又无力松开。 最终缓缓点头：“你说得对。” 霍谨辞：“茶凉了。” 这句话意有所指，且精确到毫厘了。 封疆岂能听不懂这言外之意？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恢复了往日沉稳从容的模样：“好，那我送你回去吧？” 霍谨辞也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不用麻烦了，我开车来的。谢谢大哥！” 有礼有节，有时候反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一种手段。 封疆自嘲似的勾勾唇角：“不客气，弟妹。” 走出茶馆时，霍谨辞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微风拂面，很是舒服。 她与封疆面对面，自觉一身轻松。 从此往事随风。 霍谨辞礼貌告别后，转身要走。 她与封疆正是相反方向。 “小辞——”他在背后唤她的名字。 霍谨辞回首，挑眉以示不解。 封疆展颜一笑：“我可以提一个老土的要求吗？” 霍谨辞：“……大哥你说。” 封疆开口有些艰涩：“我可以最后抱你一下吗？和过去告个别。” 霍谨辞并不是守旧之人，但……还是有些敏感。 “握个手吧。”她提议后，主动伸出了友谊之手。 或者说，亲情之手。 封疆哑然，一秒后，淡笑回握。 他手掌宽大，握着她的手包裹性很强。 封疆无限眷恋，又似生出无限满足，以至于喟叹出声。 他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发顶，像青春年少时无数次那样的宠溺。 霍谨辞错愕：“大哥……” 封疆松了手，后退半步，“好了，回去吧小辞。” 霍谨辞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果断转身。 她刚准备去取车，手机突然震动。 封衍发来一条消息：【聊完了？】 她下意识敏锐察看四周，手上敲字的动作未停：【你怎么知道？】 封衍：【擦亮狗眼，三点钟方向。】 “……” 霍谨辞一愣，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跑车。 车窗降下，封衍那张俊脸露出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眼中的诧异完全盛不住了，快步走过去：“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在出差？” 封衍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阴阳怪气：“我再不回来，家都要被偷了。” 霍谨辞：“……” 她莫名有一种被抓奸的既视感。 “心虚了？”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摸头杀，嗯？” “……” 封衍轻哼一声，命令：“上车。” 霍谨辞带着一点情绪：“我开车来的。” “回头让你那个小助理给开回去。” “可是……” 封衍直接拉开安全带。 下车、绕到霍谨辞身边、将她塞进车里，动作一气呵成。 他再回主驾驶位，换挡、深深踩下油门，车子呼啸着驶出停车场。 霍谨辞瞥了他一眼：“你派人监视我？” 封衍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语气硬邦邦：“我很闲么？” 霍谨辞：“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见大哥？” 封衍：“掐指一算。” “……” 这人简直没法好好沟通！ 霍谨辞直接摆烂：“随便吧。不过希望你不是故意在监视我，不然我会……” 封衍不耐烦：“你会怎样？你能怎样？” 霍谨辞气鼓鼓的：“我会生气！我会作天作地！” 这两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封衍顿觉新鲜。 她这个样子……还是有两分可爱的。 封衍：“你今天为什么要单独和大哥见面？” 霍谨辞也不打算瞒着他，坦言：“和过去做个了结。” 封衍了解她不会撒谎。 不过还是很介意封疆伸出来摸她发顶的那只手。 刺眼，想剁。 “该你回答我了，为什么提前一天回来，又为什么这么巧出现在这？”霍谨辞反问。 封衍是特意提前结束工作赶回来的，因为…… 原因真的羞于启齿。 他发现最近一段时间和霍谨辞没吵架，而且两个人也没有通宵加班，每天都一起相伴着入眠。 可能是习惯了…… 他这次出差在外，没有她睡在身边，竟然离奇地连续失眠好几天。 所以封衍打算提早回来，追本溯源。 封衍撒了个谎：“有个医学论坛取消了，就提前回来了。一下飞机，就有朋友跟我说你在和我大哥私会。” 霍谨辞：“你哪个朋友？” 那么爱嚼舌根！ 封衍：“你不需要知道。” 霍谨辞内心在他的朋友圈名单里默默稽查一圈，充满笃定感地试探：“该不会是雷霆那货吧？” 封衍迟疑了一秒：“不要乱猜。” 看这反应，就是了。 雷霆作为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闲散少爷，不仅穿行于酒池肉林之间，也常常会附庸风雅，与狐朋狗友胡乱品茗，坐而论邪门歪道。 这座城市虽繁华似锦，但供少爷们消遣的顶级私人娱乐场所就那么几家，在此偶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人不露面还乱打小报告，就有点缺德了。 霍谨辞咬牙切齿：“死雷婷婷……” 就是见不得她日子过得消停。 她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收拾他！ 封衍了解霍谨辞对雷霆的“残暴程度”，不过他一点都不心疼。 朋友么，不是用来出卖的，就是用来伤害的。 封衍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但很快又重新绷紧脸。 车子驶入主干道，窗外的霓虹灯映在霍谨辞脸上，衬得她眉眼格外生动。 封衍像闲话家常似的：“你跟我大哥聊了些什么啊？” 霍谨辞故意气他：“惋惜我们的当初，谋划我们的未来。” 封衍猛地点了一脚刹车。 如果没有安全带勒着，估计她直接飞出窗外了。 霍谨辞：“封衍你有毛病？想要我命就直说。” 傻子都能听出来，她刚才说的完全不是真话。 封衍恢复淡定驾驶模式：“这算轻的。以后再胡说八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谨辞一脸“你在口出什么狂言”的表情：“我看你很嚣张啊，谁给你的底气？” 封衍：“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霍谨辞：“你吃醋？” 封衍避而不答，而是着重强调：“我是你的合法老公。” 她故意抬杠：“怎么，我还有非法的不成？” 封衍：“……” 霍谨辞轻嗤一声，胡言乱语：“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太想我，拼命赶工提早回来的呢。” “……” 封衍不语，只是一味地脸红。 霍谨辞半天等不来他回应，偏头一看—— 封衍紧紧抿唇，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神色严肃地开车。 车内光影将他的俊脸进行了明暗切割。 不知道为什么，霍谨辞的心，刹那间跃动失衡。 第38章 明晃晃和暗戳戳 往事与风波渐息，封衍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给霍谨辞换车。 霍谨辞死活不同意。 “为什么啊？我车开得好好的，准新车呢。” 这辆路虎是她亲大哥霍见贤在云疆刚开业时，送她的礼物。 当时霍谨辞就想挑一辆低调的奔驰C系，三四十万左右的水平。 霍见贤直接给否了，说她作为一个公司的老板，怎么也得开辆百万级水平的车，在客户和合作方面前侧面彰显下公司实力。 怕霍谨辞选择困难症，哥哥直接给她几个选项：保时捷帕拉梅拉、玛莎拉蒂GT、宝马M8、以及路虎揽胜。 她对车兴趣不是很大，也不懂得怎么选。 或许是曾经封疆对路虎的强烈偏爱，让她印象深刻。 霍谨辞最后选了揽胜，多多少少有些爱屋及乌的心理。 但后来她有学到，车是车，人是人。 此刻封衍见霍谨辞这副浑身抗拒的样子，眉头拢得老高：“我看它不顺眼不行？” 霍谨辞：“为什么不顺眼？它招你惹你了？” 封衍瞪了她一眼，气咻咻地去倒了两杯水。 在她面前放了一杯温热的，自己吨吨吨大半杯冰的。 霍谨辞一脸懵逼。 怎么，现在吵架前都流行先喝水润润嗓子了？ 封衍放下杯，明晃晃质问：“你是不是在睹车思人？” 霍谨辞：“？？？” 这哪跟哪儿！ 封衍：“不是的话，证明给我看。” 霍谨辞：“我凭什么要给你证明，证明什么？” 封衍原地踱步两圈，换了个策略：“我车库里的车你随便开。” 曾经他也痴迷于把车当集邮，车库里豪车遍地，好多都是全球限量款。 如今大部分在吃灰。 霍谨辞才不想招摇过市，开那么骚包的车。 她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路虎我都开出感情了，不想换。” 封衍差点跳脚：“你不是说过去都放下了吗？怎么还开出感情了？！” 霍谨辞：“……” 她发现自己和他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轴子！ 霍谨辞换了个角度：“路虎不保值，卖了得骨折。” 封衍很执着，大有不把车换了誓不罢休的姿态：“那不卖，放车库里陪那些车一起吃灰。” 你来我往，最后霍谨辞失去了耐心，也懒得计较：“不开了不开了！以后我坐地铁，行了吧？！” 她这话一出口，封衍暗爽。 就是……自己有被她宠到的感觉。 封衍：“不行，我老婆怎么能用那么廉价的出行方式？” 霍谨辞忍不住阴阳：“我的未来新座驾耗资好几十个亿呢，怎么能说是廉价？” “乖。”封衍生硬道，手还使劲揉搓她发顶，以缓解这句话带来的别扭与尴尬，“周末老公陪你买新车。” 霍谨辞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你中邪了吧？” “……” 霍谨辞看着封衍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觉得莫名好笑。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她纳闷地问道，“连我开什么车都要管。” 封衍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打，节奏略显焦躁：“就不经意想起来的。” 好一个‘不经意’！ “哦？”霍谨辞挑眉，“那你要不要也问问我的口红颜色？或者我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封衍的指尖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医学文献翻看，“公司最近怎么样？” 话题转折生硬又突兀。 不过霍谨辞现在很善于接他这种前后不搭界的对手戏，慢悠悠道：“挺好的。云疆的季度报表刚出来，增长率比预期高了15%。” 他等的就是这个！ 封衍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随手翻开的页面上，语气平淡：“你这公司，名字起得不错。” “是啊。”她确实没听懂他的潜台词，“岑峯找大师算的，说这个字旺财。” 封衍猛地抬起头：“大师？？” “嗯，岑峯特意从HK请来的，花了重金。”霍谨辞回忆道，“说‘疆’字五行属土，土生金，最适合做企业名称。” 封衍的表情微妙地松动了一下：“就这？” “不然呢？”霍谨辞反问，“还能有什么原因？” 封衍摇摇头，又低下头去翻文献：“没什么。” “！” 电光石火间，霍谨辞突然后知后觉…… 他先是图谋换她的车，又暗戳戳问她公司名字的由来…… 疆。 这厮该不会以为她取名“云疆”，是在纪念她对封疆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吧？ 她正打算说点什么，封疆义正言辞叮嘱：“以后不要搞这些封建迷信，世界上只有一位真神。” 霍谨辞径直走到他面前，抽走他手里的书：“封主任，我发现你今天的关心有点奇怪啊？” 封衍站起身，理了理衬衫袖口：“我才想起来，还要去书房处理点工作上事情。” 明明是俊逸不凡的背影，怎么感觉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霍谨辞最擅长的就是乘胜追击。 于是她“尾随”他进了书房，并不打算放过他。 她要揶揄死他！ 然而，事情的走向和霍谨辞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刚跟进书房，就被封衍反手抵在了门板上。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这么喜欢跟着我?” 因被封衍圈在怀里，霍谨辞能清晰感受到他炽热胸膛传来的热意。 封衍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既然来了，就别想轻易出去。” 霍谨辞心跳漏了半拍，却强装镇定:“封主任这是要打算违背妇女意志?”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眼神暗沉。 下一秒，封衍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懒得争辩。 这个吻带着些许惩罚意味，又凶又急。 霍谨辞被他吻得腿软，只能双手紧紧“吸”在门板上才能勉强站住。 一吻结束，封衍抱起她，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他低声蛊惑：“这里，我们还没试过……” 霍谨辞还没来得及抗议，就被他压在了宽大的办公桌上。 散落的文件飘落在地，却无人理会。 窗外暮色渐沉，书房里只余急促的呼吸声。 霍谨辞的指尖深深陷入他后背，轻喘:“封衍……你……” 薄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映照出一双交叠身影。 最后，是他没放过她。 第39章 被教做人 待封衍要发起第二轮“攻势”的时候，霍谨辞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别接了——”性致被打扰，封衍老大不高兴。 “不行，万一有正事儿呢？”霍谨辞勉强平复呼吸，胡乱套上他的衬衫，并抓过手机。 封衍瞥了一眼：“谁？” 霍谨辞划开屏幕，眉头微挑：“你小姑姑。” 封衍神色一顿：“嗯？她找你做什么？” 霍谨辞接通电话，按下免提：“喂，小姑姑？” 电话那头传来封见月温柔却略显疲惫的声音：“小辞啊，你现在方便吗？” 霍谨辞看了封衍一眼：“……方便，您说。” 封见月叹了口气：“是这样的，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得和你小姑父去R国一趟，可能要一周左右。” 紧接着话锋一转，开始切入正题：“但照看以诺的阿姨家里有急事请假了，你知道他这臭小子一向生人勿近，我想着……” 霍谨辞心里咯噔一下：“您是想让我们帮忙照顾以诺？” 封衍刚要开口，被她及时捂住嘴。 封见月语气歉疚：“我知道你们工作忙，但实在没办法了。以诺很乖的，应该不会太麻烦你们……” 封衍拉开霍谨辞的手，干笑两声：“小姑姑，您摸着您那残存的良心再说一遍？柯以诺很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随即传来封见月略显心虚的笑声：“咳咳，小孩子嘛，有时候活泼一点很正常～” 霍谨辞：“……” 封衍足够了解这位离经叛道、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姑姑。 “你确定你不是想跟我姑父出国过二人世界，把你家麻烦精甩给我们？或者……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封见月哂了声，立刻否认：“怎么会！阿衍，你这话说的，姑姑是那种人吗？” 霍谨辞和封衍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是。” 封见月：“……” 封衍果断拒绝：“不可以，小姑姑。您去找您亲妈我亲奶奶带去吧。” 封见月：“你奶奶岁数大了……再说了，你们也知道的，以诺就喜欢这些年轻的哥哥嫂嫂姐姐什么的。” 封衍：“你去找封骞或者封疆，实在不行找封涧，再不济把封悠赶紧从国外弄回来！” 封见月：“他们都是单身狗，不配。就你们家家庭成员配置齐全～一个当临时爸爸，一个当临时妈妈。” 封衍：“……” 霍谨辞：“……” 最终，在封见月的软磨硬泡下，霍谨辞还是碍于面子答应了。 挂断电话后，霍谨辞幽幽道：“封衍，小姑姑这是要我们的命。” 封衍面无表情：“你亲口答应的。大概率是我奶奶出的鬼主意，所谓‘为了促进我们夫妻感情’，以达到变相催生的目的。” 霍谨辞：“我就是猜到是奶奶的想法，所以才答应的。” 封衍：“……你倒是会拍彩虹屁。”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霍谨辞叹了口气，“孩子哪是促进夫妻感情的，简直就是摧毁夫妻感情的。” 封衍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勾了勾唇。 从她嘴里说出“夫妻”二字，怎么那么好听？那么温柔缱绻？ 又被爽到了。 第二天，小魔王如期驾到。 封衍特意和同事换了班，霍谨辞也选择了线上办公。 柯以诺，四岁半。 封见月的小儿子。 封衍的表弟。 霍谨辞口中的“小祖宗”。 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笑起来像个小天使。 ——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也不要轻举妄动。 “阿衍哥哥，小辞嫂嫂～”柯以诺这个小人精，一进门就扑向霍谨辞。 猛抱住她的腿，仰着小脸甜甜喊：“以诺好想你们呀～嫂嫂，你怎么又变漂亮了呢？” 没有人能拒绝来自萌宝的彩虹屁。 霍谨辞的心，当场被萌化。 霍谨辞弯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跳跳你太可爱啦～” 封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你俩演技都挺好。” 霍谨辞：“……” 柯以诺听不懂话中话，转头看向封衍。 眨了眨眼，突然咧嘴一笑：“阿衍哥哥，你看起来好凶哦，是不是嫂嫂不让你睡床？” 封衍：“……” “噗嗤～”霍谨辞没忍住乐出声。 这是何出此言？ 封衍拎着小家伙儿命运的后脖颈问：“你听谁瞎说的？” 柯以诺天真无邪：“有一天我偷偷听妈妈说的呀。她说男人被老婆赶下床，都是因为不够腻害～” 封衍眯起眼：“柯以诺！” 小家伙立刻躲到霍谨辞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辞嫂嫂救命！” 霍谨辞忍笑：“行了，别吓唬孩子。” 封衍冷哼一声，转身上楼换衣服。 霍谨辞蹲下身，捏了捏柯以诺的小脸：“以诺，嫂嫂和你阿衍哥等会带你去游乐园吃好吃的，好不好？” 柯以诺眼睛一亮：“好！我要吃一大车冰淇淋～” 霍谨辞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 柯以诺乖巧点头：“嗯嗯，以诺最听话了！” “乖宝～那你等下，我去换个衣服。” “好滴呀～” 霍谨辞先前有点过于担忧了，现在看来，这小家伙是懂审时度势的。 嫂慈子孝什么的，最和谐了～ 十分钟后。 霍谨辞决定收回所有夸柯以诺乖巧的话和想法。 “柯以诺，放下我的口红！” “小辞嫂嫂，这个红红的好好看，我想在脸上画画～” “那是限量版，不能画！” “可是它看起来像蜡笔……” “啊……！还有我的粉底液！！” “这看起来像化了的巧克力，好好吃的样子哦～” “……” 还没出门，柯以诺就把自己搞成了小花脸。 每一笔，都在精准划在了霍谨辞的痛点上。 这小家伙根本就是个披着天使外皮的恶魔！ 封衍换好衣服看到这一幕，幸灾乐祸：“你自己答应接回来的麻烦精，跪着也要带完。” 霍谨辞无力吐槽，只得深呼吸一口气，强行按下自己的血压。 好在她的队友嘴贱归贱，但算是个干实事的人。 两个人一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柯以诺的小花脸洗干净，又给他换了身干净衣服。 小家伙穿着印着小恐龙的T恤，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拉着霍谨辞的手：“我们快走吧？以诺要去坐过敲刺激的过山车～” 霍谨辞：“……” 一上来就要玩那么大吗？ 封衍冷笑着科普：“你身高不够，别想了。” 柯以诺撅起嘴：“那我要坐旋转木马～” 霍谨辞松了口气：“这个可以有。” 游乐园内。 柯以诺像一只脱缰的小野马，精力旺盛得令人发指。 “嫂嫂，我要吃棉花糖！” “阿衍哥～那个气球好漂亮！” “哇，是冰淇淋车！” …… 霍谨辞和封衍跟在后面，一个负责掏钱包，一个负责拎包，活像两个尽职尽责的保姆和保镖。 霍谨辞看着前面跑来跑去的小身影，哀叹：“小朋友为什么都不会累的？感觉充电五分钟，可以待机二十三小时五十五分。” 封衍递过来一张纸巾，示意她擦了擦汗：“可能小孩子都是永动机变的吧，我小时候也这样。” 霍谨辞：“……” 柯以诺突然跑回来，一手拉住一个：“阿衍哥哥，小辞嫂嫂，你们走得太慢啦～以诺要玩碰碰车！” 封衍：“自己去。” 柯以诺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霍谨辞：“嫂嫂，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陪着一起玩的，就我爸爸妈妈不在身边……” 一秒钟戏精附体，泫然欲泣。 霍谨辞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神示意队友：「一起上！」 “……” 最终，封衍黑着脸坐进了碰碰车里，而霍谨辞则被柯以诺安排在了副驾驶。 “阿衍哥，撞他们！”柯以诺独自驾驶一辆碰碰车，兴奋地指挥封衍。 封衍冷笑一声，直接一脚油门—— “砰！” 霍谨辞差点被甩出去，死死抓住一个把手：“封衍，你故意的吧？” 封衍勾唇：“来都来了！” “……” 砰！砰！砰！ 霍谨辞感觉今天最先被玩坏的就是她。 好不容易熬到晚餐时间，终于能坐着好好歇歇了…… 柯以诺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跑过来，精神抖擞：“哥哥嫂嫂～等会儿我们去鬼屋吧？” 霍谨辞：“……” 封衍：“……” 他俩感觉，第一天带孩子就有被教做人。 封衍表示，自己宁愿连上十台手术，也不愿意带孩子； 霍谨辞亦不遑多让，如果可以选择不带娃，她可以撸二十个PPT！ 第40章 小监工 折腾一整天，柯以诺终于电量耗尽，回去路上趴在封衍肩上睡着了。 霍谨辞轻手轻脚地关上车门，小声说：“总算没电了……” 封衍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难得语气柔和：“睡着了倒是挺乖。” 霍谨辞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柯以诺软乎乎的脸蛋，心再次融化：“网友诚不欺，小孩子白天是恶魔，晚上是天使。” 封衍轻哼一声：“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霍谨辞笑：“半途撂挑子，那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又不是亲生的！” 霍谨辞倒是觉得，经过一天的无间歇相处，她和小家伙儿貌似处出革命友谊了～ 细论起来，是小家伙革她的命。 回家后，他俩把小朋友安置在其中一间客房，然后各自找房间洗漱，高效率解决一身的黏腻。 霍谨辞这边刚洗完澡，正擦着头发，突然听到外面有狗狗祟祟的声音。 她拉开门，果然看到柯以诺抱着小枕头蹲在外面。 “柯以诺，你不是睡着了么……” 小魔王此刻恢复元力，笑嘻嘻眨眨眼：“嫂嫂，宝宝怕怕，能不能跟你和阿衍哥哥睡？” 霍谨辞还没回答，封衍的声音就从身后冷冷传来：“不行。” 柯以诺瘪瘪嘴：“阿衍哥哥好凶……” 封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你自己房间。” 柯以诺眼珠子一转，突然说：“妈妈说了，夫妻要睡一起的，不然会感情不好。” 霍谨辞：“……” 封衍挑眉：“所以？” 柯以诺理直气壮：“所以我要监督你们！” 霍谨辞哭笑不得：“小捣蛋，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柯以诺抱着枕头席地一坐：“那我不走了～” 封衍直接拎起他，随意一放，干脆利落地关上主卧门。 门外传来柯以诺的拍门声，“阿衍哥哥！你不能这样！妈妈说了——” 封衍隔着门板冷冷道：“再吵就把你扔出去。” 门外瞬间安静。 霍谨辞忍笑：“你吓到他了。” 封衍转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现在，该解决我们的事了。” 霍谨辞：“什么？” 封衍低头吻住她，含糊道：“证明一下，我们感情很……额，还行。” 霍谨辞无语地推他：“封衍，你幼不幼稚……” 门外。 柯以诺趴在地上“撒泼打滚”一番后，利落地抱着枕头溜回了自己房间。 他用小天才手表和妈妈语音通话，一接通就开始邀功—— “妈妈，妈妈！我完成任务啦～”柯以诺抱着电话手表，小奶音里满是得意，“我监工阿衍哥哥和嫂嫂了，他们真的有睡在一起哦～” 电话那头传来封见月忍俊不禁的声音：“是嘛？我好大儿这么厉害呀？” “当然啦！”小家伙趴在床上晃着小短腿，“我还看到阿衍哥哥亲嫂嫂了呢！” 这句纯属信口胡诌，他看到了个毛线。 封见月：“大儿，你觉得你阿衍哥和你小辞嫂嫂感情怎么样？” 柯以诺小朋友对这个没太多概念，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感觉没有你和爸爸感情好，随时随地就亲亲的～他们在外面手手都不拉……” “噗——”封见月差点被茶水呛到，“这个就不用详细展开了哈。” 柯以诺皱了皱眉，好奇心拉满：“哥哥是要在嫂嫂肚子里种小黄豆么？” 封见月：“……” 一周后，当封见月、柯柝夫妇来接孩子时，看到霍谨辞和封衍眼下都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这几天他们除了上班就是带娃。 霍谨辞还克服困难，上班带着娃。 不过柯以诺小朋友天生团宠属性，带到公司里，自有漂亮的大哥哥、小姐姐们照顾。 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解脱。 “辛苦你们啦～”封见月笑眯眯接过柯以诺的行李箱，“回头请你们夫妻俩吃饭以表感谢哈。” 霍谨辞强颜欢笑：“小姑姑，不用了～那个……” “那个什么？”封见月明知故问。 封衍冷着脸打断：“小姑姑，下次别找我们了。你和我小姑父这不是有手有脚的？完全可以自己带。” 立在一旁抱儿子的柯柝：“……” “哎呀，别这么说嘛～”封见月眨眨眼，“我看你们带得挺好，以诺说你们感情可好了～” 有么……？ 封见月不着痕迹地对自家好大儿使了个眼色。 小人精柯以诺立即扑过来抱住霍谨辞：“嫂嫂，我下次还要来找你玩～” 封衍立刻皱眉：“不准。” 封见月忍笑，丝滑问道：“说真的，你们有没有考虑……” 霍谨辞转移话题，对柯以诺挥挥手，“好了小宝贝，跟嫂嫂说再见吧。” 封见月促狭地看着他们，还想再说点什么。 柯柝搂过爱妻，拉着爱子：“那阿衍，小辞，我们就不多叨扰了，下次见！” “阿衍哥哥、小辞嫂嫂，拜拜～～～～”柯以诺恋恋不舍挥着小手，一步三回头。 霍谨辞还真有点于心不忍。 等他们一家三口彻底离开，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呼～” 封衍深深地看着她：“这不是你要的解脱？还舍不得了？” 霍谨辞：“处出感情了，你没有吗？” 封衍鸦羽长睫低垂，沉声建议：“不如……我们就遂了长辈们的愿？” 霍谨辞：“什么？” “要个孩子。” “才……唔……” 第41章 为什么不 本来霍谨辞的情欲已经被妖孽男给勾出来了四分之三。 就差一丢丢，便完全缴械投降了。 一句“要个孩子”，直接全给憋了回去。 霍谨辞猛然睁开双眼，黑漆漆、雾蒙蒙的。 声音嗔怪：“干嘛呀？这时候说什么扫兴的话……” 封衍停下动作：“怎么就扫兴了？” 霍谨辞蹙眉、咬唇：“你到底……做不做？” 封衍执拗，心一横霸道索取：“我就想要个孩子！” 这种姿态，本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之前闹不愉快的事又摆到台面上了。 霍谨辞推开他开始整理自己的衣服，斩钉截铁：“不行，不能要。” 封衍感觉一股兜头凉水泼了下来：“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不？” 他们好不容易最近一段时间都没吵架，霍谨辞并不想破坏这种难得的和谐气氛。 她尝试着放软语气：“你看，平时咱俩都那么忙，哪有时间养孩子啊？” “我们自己都把自己养得马马虎虎，更何况是一个脆弱的新生命～” 封衍：“照你这么说，那么多双职工家庭还都不能生孩子了呗？” 霍谨辞：“那可不就是？现在都市生活节奏多快呀，生育率都在疯狂下跌。” 封衍：“办法总比困难多，我们不要给自己预设阻碍。我们又不缺钱，可以请顶尖的保姆来帮忙照看下，我以后也会尽量协调时间……” “你觉得现实吗，封主任？”霍谨辞非常人间清醒，“你是你们医院心外科室的顶梁柱、学科带头人，是说可以为自己减负就减负的吗？那病人怎么办？你带教的学生怎么办？” “我太了解你了，你平时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遇到正事的时候，比谁都有责任感，你不可能放下的。” 死穴被掐住，封衍张张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的确如此，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不是白认识的。 哪怕吵翻天，彼此也不能否认对方是足够了解自己的。 甚至比他们自己还了解自己。 封衍从来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说不出来让霍谨辞放放事业，倾斜下家庭这种话。 “而且——”霍谨辞继续摆事实、讲道理：“你每天早出晚归，连个像样的假期都凑不出来。” “而我也处于事业上升期，公司业务多，经常需要加班到半夜，生活不规律，这种情况下，孩子几乎要完全依赖保姆阿姨。” “那你觉得，我们生出来孩子到底是自己养呢，还是完全丢给阿姨养？” “这是对生命负责任的体现么？” “当然，我们也可以让双方父母帮忙，完成我们‘人生的kpi’，一胎又一胎，但那是对的选择吗？” “或许你会说，很多人都是这样的状况，丢给长辈或保姆。很多人都这么做，但这么做便对吗？” “我们之间必须有个人要做妥协与牺牲，多顾到家庭。你因为职业属性做不到，而我目前，也不愿意。” “最主要的……” 他们之间并没有爱情。 没有爱，却盲目诞下结晶，对霍谨辞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不过这些话她没有宣于口。 这一声声叩问，问得一向能争善辩的封衍哑口无言。 后面她没说全的话，他都懂。 ——最主要的，我并不爱你。所以没办法与你生孩子。 至此，封衍所有的情欲尽然熄灭，甚至还有种潮湿带来的闷。 让他喘不上气。 沉默良久，封衍为霍谨辞整理好衣服。 他承认，她说的那些都很有道理。 表白的情话烫嘴，在嘴里咕噜了半天，最终随着一口冰水全被咽了下去。 封衍因懊恼自己而显得气急败坏：“霍谨辞你还看不出来吗？” 霍谨辞本辞一脸懵逼。 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看出来什么？” 封衍抬手指了她半天：“你衬衫扣子系错了！” “……” 霍谨辞低头一看，果然第三颗扣子扣进了第四个扣眼，衣领歪歪扭扭地卡在锁骨处。 她拍开封衍的手：“还不是你突然发神经？” “我……”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 封衍转身从衣柜里抽出件针织开衫扔给她。 他自己却只穿着单薄的衬衫走到阳台。 潮湿的风卷着雨丝迎面扑进来，把他衣服前襟洇出深色的水痕。 “你胃不好别站风口。”霍谨辞把开衫团成球砸过去。 衣服在半空中散开，像张网罩住封衍的脑袋。 他顶着“网罩”转身，有被气笑：“还知道关心我呢？我告诉你，别太爱我！” 幼稚的引诱与试探。 霍谨辞翻了个白眼：“封衍，你有大病在身上吧？” 封衍：“不爱我的话，就不要关心我。假惺惺！” “……”霍谨辞气他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爱你？？我爱你个鬼！” 她转身要走，却被封衍突然伸手，扣住了手腕。 “等等。”他的声音低哑。 指腹在她腕骨上摩挲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霍谨辞回头看他，发现他眼底暗沉沉的，像是压抑着一场风暴。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问。 封衍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松开手，淡淡道：“……算了。” 第二次心理建设失败。 怕被拒绝。 不过他其实早就该习惯这种滋味—— 从很多年前开始，霍谨辞就总是能轻而易举把他满腔的热血浇灭。 窗外雨势渐大。 封衍站在阳台处，任由噼啪作响的雨声将自己带回青春年少时的那个夏天。 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她高三毕业后的第一个傍晚。 当时他攥着两张电影票，站在霍家附近郊野别墅的小路上等她。 电影名字早就不记得了，是当时比较风靡的一部爱情片。 封衍对这种片子毫无兴趣，但听说女孩子都喜欢。 来之前，他甚至还喷了点古龙水。 因此还被妹妹封悠嘲笑，问他扮作骚孔雀，要对哪家女孩子开屏？ 他一点也不在意，因为满脑子都是霍谨辞。 她会不会喜欢？ 会不会觉得他太刻意？ 会不会…… 答应他？ 封衍隐于路边一棵树后面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路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封衍？算了吧，他可不行。” 是霍谨辞的声音，清晰又干脆。 他将要迈出来的脚步猛然顿住。 霍谨辞和闺蜜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他耳朵里—— 闺蜜：“你不觉得封衍也超级帅吗？和他哥帅的不是一个方向，但长得都很权威～” 霍谨辞：“和封疆哥那种沉稳、暖心的男生比，他可差远了。嘴欠超讨厌，连带着长相我也不喜欢！” 闺蜜：“开个小脑洞～万一封衍和你表白，你答不答应？” 霍谨辞：“封衍？别逗了！他也不可能跟我表白的。” 闺蜜：“万一，我说万一。” 霍谨辞：“他要是跟我表白，我肯定狠狠拒绝他，并且嘲笑他一辈子！” …… 封衍站在大树后，电影票被攥得皱成一团。 眼看着霍谨辞和闺蜜胳膊挽着胳膊，消失在小路拐弯处。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第42章 撮合 封衍从回忆中抽拔出来，背过身去望着窗外。 空气沉闷，他们之间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 霍谨辞无端觉得，封衍高大挺拔的背影稍显落寞。 或许是心软，或许是脑筋搭错，她径直走到他身后，从背后拥住他健硕的腰身。 封衍身体明显一僵。 霍谨辞轻声道：“好了，不要聊这个了。我们保持现状，不是很好吗？” 她指的是保持很长时间一段时间不吵架的现状，几乎可以破纪录了。 可封衍理解的却是：不要孩子，也不瘟不火的婚姻现状。 他自嘲一笑：“嗯，挺好的。” 霍谨辞扳过他的身体，一双大眼睛巴巴盯着他：“要是挺好的话，那你笑一个？” 封衍：“……” 他不似她，“演技”从来不在线。 现在更是勾不出来真心版笑容。 霍谨辞伸出两根食指，一边一个，在封衍嘴角处强行提拉：“好了，一笑泯恩仇～” 封衍：“……” 总之，这场“生育危机”说不上是解了，还是没解。 它仿佛是两个人之间无形的雷点，轻易不可触碰。 他们之间随之步入了小心翼翼的相处阶段。 但封衍现在只要工作不那么忙，下班后就第一时间往家赶。 用同事们背后的话讲就是：家里有狐狸精，归心似箭。 有时候赶上霍谨辞不加班，他们还能一起坐下来，岁月静好地吃个晚饭。 因为家庭和医院两点一线，导致封衍连拒了好几次雷霆撺的局。 这日，雷霆在他们几个人的小群里疯狂艾特所有人。 【周末我生日，请你们务必！一定！排除万难！拖家带口准时来赴宴！不然兄弟没得做了。】 撒泼打滚式的邀请。 过了足足一个小时，司徒玦才回复：【不做刚好。我不喜欢和你那些“江湖上”的狐朋狗友挨边儿。】 封衍下手术之后看到消息，引用了司徒玦的那条回复：【+1】 雷霆差点小发雷霆：【这个特别的小局没有狐朋狗友！只有咱们几个，还有霍老三和霍老四！我已经邀请成功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贺丞洲，你之前都不在国内，没有见到霍三真颜，有一说一，真的绝～】 封衍一看，霍谨辞竟然答应了？ 于是发了条消息给她：【你答应雷霆去他的生日局了？】 霍谨辞在忙着开会，看到信息简短回复：【嗯。】 封衍：【哦。】 他顺手调出手机日历，看到那天他的日程是要坐门诊，于是和同科室的张主任商量着调换了一下彼此的排班，提前空出时间。 然后在小群里回复：【我那天再看吧。】 故作矜持。 贺丞洲：【@雷霆，那我就去一睹封太太尊荣。】 司徒玦：【阿衍去，那我也去。】 得，反正没有人专程为雷霆奔赴。 习惯了习惯了！ 雷霆：【……一定要来喔～】 零个人在意。 雷霆生日当天，封衍临时有个专家会诊要参加，耽搁了一些时间，就没有和霍谨辞一同前往。 结束后他立刻从医院驱车到郊区会所。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霍谨辞标志性的笑声。 从青春期开始，这笑声就很能抓住他的听觉。 如今她的声音添了些岁月沉淀，愈加有磁性和韵味。 封衍脚步一顿，透过门缝看见她正专心致志地和霍慎行以及雷霆玩德州扑克。 耳垂上坠着的珍珠耳环，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封主任来这么‘早’？”贺丞洲突然从身后冒出来揶揄道。 封衍挑眉回敬：“你这不也很‘早’？” 贺丞洲扯唇一笑：“我都和你老婆玩了好几局了，刚才出去抽了根烟回来而已。” 封衍正要推门进去，贺丞洲偏了偏头：“走，再陪我抽一根去？” 封衍皱眉拒绝：“我不抽烟，更不抽二手烟。” 贺丞洲：“跟你说件事，关于你老婆的。” 封衍的浓眉蹙得更深了：“你跟我老婆能有什么事？” 他的腿却先抬起来了。 见贺丞洲还站在原地，封衍催促：“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要抽烟么？” “……” 二人来到一处屏风后面，面对着外面的亭台水榭。 贺丞洲并没有急于点烟，而是别有深意地看着封衍。 封衍：“到底怎么了？说吧。” 贺丞洲：“我发现你老婆挺好的。” 封衍：“……何出此言？” 贺丞洲开启撮合良缘模式，连夸带劝：“这次见到了霍谨辞本人，我发现她还是太全面了！” 封衍挑眉，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霍谨辞简直是个六边形美少女战士。” “把她放到娱乐圈里，颜值身材气质样样能打，绝对不输那些女明星；” “把她放在事业型女强人堆里，谈吐不凡、言之有物且见解独到，感觉非常有能力。” “所以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她都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贺丞洲把霍谨辞这一顿夸，夸得封衍有些懵，也有些飘～ 比别人夸他要高兴一万倍似的。 不过面上，封衍还是矜持冷酷的一批：“你们这才接触多久，就了解得这么全面了？” 贺丞洲：“我看人一向准，你又不是不知道。刚才我们一起打牌也一起聊天。你老婆见多又识广，坦诚又热情，和长相上的高冷感反差好大，很有女性魅力。” 封衍：“所以呢？你被她迷住了？” 贺丞洲被噎了一下，然后出拳锤了他一下：“阿衍，我意思是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虽然你们是包办婚姻，但你也可以和她先婚后爱啊～” 封衍意味不明道：“我对她……先婚，后爱？” 贺丞洲点头，好言相劝：“是啊。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尤其是和这种性格好又有能力的大美女，培养地就更容易了。” “你以前那位白月光，不然……不然你就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