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玲珑镯》 第507章 好好管教 阮如是想得确实很好,但当她真正去实践时,才惊觉现实远比想象来得残酷。 她和池雪都未曾料到会出现这样一种状况——旁人压根对她所言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 “啥?她刚刚说啥?” “她说那根本不是她爹,两个班主都是骗子。” “怎么可能呢?” “是呀!是呀!刚刚班主可是哭的情真意切呢!” …… 人群沸腾起来。 同样让阮如是没料到的还有张彪。 他居然没有怒不可遏的发火打她。 “阿如啊,你瞎说什么呢,是不是烧糊涂啦? 你现在这么闹腾,不就是因为昨儿个没依你,没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吗? 那不是爹没钱嘛!” 看着张彪又开始飙演技,阮如是有一瞬间是懵的。 这不对劲! 很不对劲! 事情为什么没有按照原先设定好的发展呢? 不过,阮如是也没愣多久,因为她深刻的明白,今天要是不能顺利逃走,她绝对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于是阮如是连忙大声反驳道:“胡说,你才不是我爹,你和刘二狗把我们抓来就是为了给你们赚钱! 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啊!” 阮如是心急如焚,扯着嗓子高喊。 可她刚刚病愈,嗓音虚弱,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完全无法压过那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就像一颗小石子砸进浑浊的泥塘,激起的涟漪还没漾开,就被更大的声音彻底吞没。 哑巴帮刘二狗捡完地上的钱,见阮如是这边出了状况,立马过来帮忙。 他那张木雕似的脸毫无表情,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阮如是,然后伸出手,死死的钳住阮如是的胳膊,不让她闹事。 人群的议论声还在嗡嗡的响着,如同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盘旋。 “啧,你们看那班主爹真可怜呀!” “可不嘛,养个丫头片子就算了,为了给她看病累死累活的赚钱,结果养出个白眼狼来。” “对呀!要不说还是得生儿子,女娃子赔钱货就算了,关键对她好点都知道南北了……” 阮如是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她拼命挣扎,细瘦的胳膊在哑巴铁钳般的大手里徒劳地扭动,像只被钉住翅膀的雏鸟。 她的病体刚刚好转,本就虚弱,这点力气在哑巴面前无异于蚍蜉撼树。 哑巴粗糙的手像生铁一样箍着她的上臂,五指深深陷进皮肉里,留下青紫的指痕,拖着她毫不费力地往后拽。 她踉跄着,几乎是被悬空提着,脚尖在泥地上刮出两道浅浅的痕。 “放开我! 放开! 你们信我! 他是骗子!是拐子!” 阮如是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边挣扎边跟周围的人解释,企图让围观的人施以援手。 “放开!阿如!” “放开阿如姐姐!” 池雪和草儿见阮如是被哑挟制,连忙上前帮忙。 可哑巴的力气大她们是早就有预想过的。 如今真正对上后发现,自己想的还是少了,哑巴比她们想象的力气还要大。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让闹哄哄的人终于静了下来。 阮如是脸一歪,脑子嗡嗡响,随后脸上肉眼可见的多了一个巴掌印。 “闹什么闹!我这是为了谁!” 张彪声音陡然拔高,吼了一声。 就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张彪蓦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道:“是爹不好! 爹知道你们跟着我受委屈了! 可你也不能……也不能这么糟践爹的名声啊! 爹这些年拉扯你们几个容易吗?” 张彪捶胸顿足,演得情真意切。 看阮如是时,目光却毒蛇般扫过阮如是。 转向围观群众时,又迅速换上那副悲苦的面具。 只见他对着四周拱手作揖,“各位,对不住,对不住! 家门不幸,教女无方! 让大家看笑话了!我这就带回去,好好管教!改日再来给诸位赔不是!” 他的姿态放得极低,博得一片“张班主仁义”、“教女有方”“孩子不听话就得打”的赞叹。 甚至有的人还塞到张彪怀里几个铜板,让他自己攒点钱,别光顾着给女儿看病,丫头片子养不熟的。 刘二狗早在这边发生状况的初期,就把之前收的铜板揣好放兜里了。 如今见差不多该收尾了,脸上堆满讨好的假笑,配合着张彪的表演,对着周围人打躬作揖:“对不住各位,孩子不懂事,打扰大家雅兴了。 散了,散了,改日再来捧场!” 阮如是只觉自己的胳膊要碎了。 比胳膊疼更绝望的是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离开,毫不理会她的求救不说,还有“好心”的人再三嘱咐张彪孩子要打才能听话…… 呵呵…… 阮如是身体冰冷一片。 “回家!” 眼见围观的人都散了,张彪一秒变脸,黑着脸看了一眼阮如是说道。 哑巴一言不发,只手上猛然发力。 尖锐的疼痛让阮如是眼前发黑,喉咙里发出一阵破碎的呜咽声。 池雪一路都在求情,可张彪今日气急,什么赚钱,什么身体刚好,他通通都不在意。 他今天就要教阮如是如何做人,还要杀鸡儆猴,让池雪和草儿看看,不听话的下场是怎么样的。 因此一到家,哑巴便把阮如是往地上一掼,随后以一人之力,拦住欲上前的池雪和草儿。 阮如是重重摔在冰冷坚硬、布满碎石瓦砾的地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痛楚,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一个巨大的阴影已经笼罩下来。 张彪脸上的悲苦和泪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扭曲的、混合着暴戾和得意洋洋的狞笑。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拇指粗细、浸过桐油、乌黑发亮的藤条,柔韧而沉重。 “小贱皮子!” 他声音嘶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长本事了?敢当众拆老子的台?” 话音未落,空气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啪——!” “啊——” “阿如~” 三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穿出狭窄逼仄的房间,透过小院儿,传出很远。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8章 奄奄一息 房间里,张彪仍然怒气未消。 “小贱皮子!” 他声音嘶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长本事了?敢当众拆老子的台?” 话音未落,空气骤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 “啪——!” 那乌黑的藤条带着风声,狠狠抽在阮如是单薄的后背上。 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早已磨损不堪的粗布单衣,应声裂开一道口子。 皮肤先是感到一阵灼烫,紧接着是皮肉被撕开的剧痛瞬间炸开,席卷全身。 她惨叫一声,身体猛地蜷缩成一团,像被烫熟的虾米。 “啊——!” “爹教你做人!” 张彪尖着嗓子,模仿着方才在人群前的哭腔,声音里却淬满了冰碴和毒汁。 他手腕一抖,藤条高高扬起,在浑浊的光线里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 “啪!” 又是一鞭!精准地抽在上一鞭撕裂的伤口边缘。 “爹教你!什么叫规矩!” 他嘴里喊着“爹”,藤条却一次比一次更狠辣地落下,抽打在阮如是瘦削的肩胛、后背、腰侧。 每一鞭下去,都伴随着布帛撕裂的刺啦声和皮肉被暴力撕开的闷响。 旧伤叠着新伤,纵横交错的鞭痕迅速在单薄衣衫下鼓起、发紫、绽开,渗出细密的血珠,很快连成一片,染红了破碎的布料。 阮如是痛得在地上翻滚,指甲死死抠进地面的尘土里,抠得指尖鲜血淋漓,喉咙里发出的已不是惨叫,而是野兽濒死般破碎的嗬嗬声。 边上,最小的草儿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抖得像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要不是被哑巴拎着,早就瘫在地上。 池雪哭的撕心裂肺,嘴里喊着不要,想要扑上去阻止张彪,可任凭她怎么挣扎都白费力气,哑巴的手像焊死在她胳膊上,怎么都甩不掉。 “教训”还在继续。 极度的恐惧下,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草儿的裤管无声地流下,迅速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浓重的尿臊味弥漫开来。 池雪身体猛地一僵。 她低头看了一眼草儿惨白的小脸和湿透的裤管,又猛地抬头看向张彪。 那双总是冷静、隐忍、藏着心事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近乎疯狂的火焰。 那火焰烧毁了恐惧,只剩下不顾一切。 “住手!” 池雪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然后猝不及防的朝哑巴手上咬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在哑巴吃痛松手之际,猛地将吓傻的草儿往角落的干草堆里一推,自己则合身扑了出去! 就在张彪狞笑着再次挥下藤条,目标直指阮如是蜷缩起来的头颈要害时,池雪决绝地扑在了阮如是身上! “啪——!” 那凝聚了张彪全部暴戾的一鞭,结结实实抽在了池雪的背上! 池雪身体剧烈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仿佛骨头断裂般的痛哼。 她纤细的背脊上,同样单薄的衣衫瞬间被撕裂,一道刺目的血痕立刻浮现出来,比阮如是身上的任何一道都更深、更狰狞。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压在阮如是身上,几乎窒息。 但她双臂死死抱住阮如是,用自己同样瘦骨嶙峋的身体,构筑了一道徒劳却拼尽全力的屏障。 张彪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挡弄得一愣,随即是更汹涌的暴怒:“反了!都反了天了!好!好得很!老子一块儿教训!” 藤条带着更加狂怒的呼啸声,不分青红皂白地抽打下来! 鞭影如同毒蛇乱舞,疯狂地落在池雪护住阮如是的背上、手臂上。 池雪死死咬紧牙关,把所有的痛呼都死死闷在喉咙深处,身体在每一次重击下剧烈地颤抖,却像生了根一样,紧紧护着身下已经意识模糊的阮如是。 血痕在她背上迅速蔓延,纵横交错,染透了破碎的衣衫。 “小雪,走……开” 阮如是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池雪死死护着她,没有理会。 并不是不想理会,而是没有力气了,她的全部力气都用在承受张彪挥过来的藤条了。 “够了!彪子!真打坏了,往后还怎么上街?” 一直冷眼旁观的刘二狗终于阴恻恻地开口,他踢了踢脚边一个破瓦罐,“这几个赔钱货,留着命还得给咱们赚银子呢!” “呸!小杂种!” 张彪被拦下,喘匀了气,声音里依旧淬着毒。 “骨头倒硬!关柴房!三天!一粒米都别给!让她们好好‘醒醒脑子’!再敢闹腾,”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草儿,“老子就把你们几个通通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最后一句威胁如同冰锥,狠狠刺穿了阮如是强撑的意志,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张彪朝哑巴挥挥手,示意把人拖出去。 哑巴再次上前,像拖两条死狗。 他一手一个,抓住池雪和阮如是的头发,毫不怜惜地将她们从地上硬生生拽起来。 头皮撕裂的剧痛让池雪眼前一黑,阮如是则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哑巴拖着她们,走向角落那扇摇摇欲坠、布满虫蛀痕迹的破旧木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门被拉开。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杂着陈年霉烂木头、腐败稻草和动物粪便的恶臭扑面而来。 里面漆黑一片,只有门框透进的一点微光,勉强照亮门口一小片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肮脏地面。 哑巴粗暴地将两人扔了进去。 池雪踉跄着摔倒在地,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扑到阮如是身边。 阮如是被甩在墙角一堆散发着霉味的干草上,身体软绵绵的,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嘭!” 沉重的木门在她们身后被狠狠摔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 接着是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和一把沉重铁锁“咔哒”落锁的冰冷脆响。 世界瞬间陷入彻底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只有门外张彪那压抑着暴怒的、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咒骂声隐隐传来:“……贱骨头……看老子不磨平了你们的棱角……” 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瞬间淹没了狭小的空间。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09章 解脱 池雪在令人窒息的漆黑中摸索着,指尖触到阮如是滚烫的身体,那热度让她心惊。 她摸索着,小心地避开那些肿胀的鞭痕,终于轻轻托起阮如是的头,让她枕在自己同样伤痕累累的大腿上。 “阿如?阿如?”池雪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一遍遍低唤。 阮如是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隙。 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池雪近在咫尺的、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和身下草堆散发出的浓烈霉腐气味。 背上、手臂上火辣辣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铁针在反复穿刺,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的伤口。 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渴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她想说话,嘴唇翕动了几下,只发出几声破碎模糊的呜咽,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涌出,混着脸上沾的泥土和血渍,流进嘴角,又咸又涩,像生锈的铁。 “别说话,” 池雪的声音异常低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冷酷的镇定。 她摸索着,手指小心地探向阮如是后背一处裂开的鞭痕。 指尖传来的触感湿漉漉、粘腻腻的,带着温热和铁锈般的腥甜——是血。 “小雪,真的非常抱歉,我又一次连累了你。” 阮如是用尽全身力气,好不容易才说出了这一句完整的话。 池雪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安慰道:“你别这么说,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现在需要保存体力,张彪那畜生下手这么重,我担心你晚上会发烧,可我们现在连药都没有。” 阮如是心里明白池雪说的都是事实,她的伤势确实很严重。 可池雪的状况也不比她好多少,池雪身上也有伤。 “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自己也受伤了。”阮如是艰难地说道。 池雪摇了摇头,坚决地说:“不行,我不能把你放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呢?” 阮如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疼痛也越来越剧烈,她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撑过这个夜晚,是否还能活下去。 其实,如果真的就这样死去,也许对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只是,她觉得有些对不起池雪,以后就只剩下池雪一个人在这个糟糕的世界上了。 不过,如果没有她的拖累,池雪或许能够活得更好一些。 至少,当池雪想要逃跑的时候,就不会有人成为她的累赘了。 阮如是就这样胡思乱想着。 渐渐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感觉自己行走于茫茫黑暗中。 “啊!好烫!” 阮如是惊叫出声。 脚下烫,身上也烫。 骨头缝里像有无数烧红的针在钻,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拉扯着胸腹间那片血肉模糊的剧痛。 意识像浸在沸水里,沉沉浮浮。 突然,额头上有冰凉之物传来,阮如是顿感舒适无比。 而那一点奇异的、持续不断的冰凉,成了无边苦海里唯一的浮木。 她本能地追逐着那点凉意,耗尽了全身残存的力气,才勉强掀开千斤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阮如是艰难地转动眼珠,这才发觉那点救命的冰凉,来自自己额头上覆着的一块半旧的湿布巾。 而这点冰凉,也让阮如是的意识回笼。 旁边,依稀能看到池雪靠着柴草在歇息。 显然是照顾自己累极睡了过去,眉头却依旧紧锁,即使在梦中,也锁着深重的忧虑和疲惫。 心口猛地一揪,牵动伤处,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微弱压抑的抽气。 这细小的动静像针一样刺破了池雪的浅眠。 她猛地惊醒,布满血丝的眼中瞬间溢满惊喜,又立刻被担忧覆盖。 “阿如!你醒了?感觉怎样?还烧得厉害吗?” 说完急切地伸手,用手背贴了贴阮如是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那紧张的神情略微松了一线,“谢天谢地,热退了些……” 然后小心翼翼地扶起阮如是,喂她喝了几口水,润泽了干裂出血的嘴唇。 阮如是的目光落回那块湿布上,眼神无声地询问着。 张彪肯定不会这么好心。 池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压低了声音,几乎只剩下气音:“是草儿……昨晚从门缝底下塞进来的。还有这小半碗凉水。” 她的目光投向那扇厚重、布满污迹的木门,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她……她偷偷跑过来,趁张彪他们睡熟了,听说你烧得厉害……” 阮如是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草儿之前吓坏了……她自己的处境已是泥菩萨过江,竟还想着她们这两个被关押的“麻烦”。 她艰难地张了张嘴,喉咙里火烧火燎,只挤出几个破碎的气音:“……草儿……她……” “嘘……” 池雪立刻将食指竖在唇边,眼神警醒地再次扫向那扇门,侧耳倾听着门外的动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呜咽。 就在这时,一阵粗暴的、带着浓重酒气的呵斥声猛地撕裂了清晨的死寂,像鞭子一样狠狠抽打在空气里:“死丫头!磨蹭什么?等着老子请你呢?是不是也想挨打?” 是张彪。 紧接着是刘二狗那令人作呕的、含混不清的嬉笑:“彪子……嗝……别吓着小姑娘了……摔坏了……咱还指望……嗝……指望她飞呢……” 池雪和阮如是瞬间绷紧了身体,互望一眼。 张彪和刘二狗两个畜生,用她们赚的钱喝酒。 而且估计喝了一宿。 醉醺醺的两个人,大早上不睡觉折腾草儿。 池雪几乎是扑到门边,手指摸索着门板上一道深长的、几乎贯穿的旧裂缝。 她凑近那道细缝,努力向外窥探。 阮如是强撑着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也挣扎着凑近门缝。 惨淡的晨光从缝隙里透入,刺得人眼睛发涩。 缝隙狭窄,视野有限,只能勉强看到院子中央竖起了一根异常高大的木杆,直刺向灰蒙蒙的天空,杆顶似乎固定着一个黑乎乎的装置。 一条粗大的绳索从顶端装置中穿过,两端垂落下来。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0章 酷刑 草儿那小小的、单薄的身影,被张彪粗暴地推到那根高杆之下。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明显不合身的旧布衫,瘦得像秋天最后一片叶子,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架。 她低着头,身体无法控制地瑟瑟发抖,双手死死绞着衣角。 与之前和阮如是说话时的软糯俏皮完全不同。 可见昨天张彪发火,给她留下了很重的阴影。 “给老子站直了!” 张彪不耐烦地一脚踹在草儿腿弯,她踉跄了一下,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摔倒。 刘二狗晃荡着酒葫芦,打着酒嗝,涎着脸凑过去,伸出肮脏油腻的手:“嘿嘿,来……我……我给你梳个漂亮的……” 草儿猛地一缩脖子,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惧和厌恶。 张彪一把拍开刘二狗的手,骂道:“滚一边去!让你少喝点儿,喝成这样……” 不等说完,便粗暴地抓住草儿枯黄细软的头发,动作生硬得像在捆扎一捆干草,胡乱地将她的长发向上拢起,在头顶紧紧扎起。 然后,只见他拿起垂落绳索的一端,将那个粗糙的绳结死死系在了草儿头顶那束可怜的头发上!动作没有丝毫怜惜。 “清醒一下,该干活了!” 张彪在刘二狗屁股上踹了一脚呵斥道。 而后,顺手将绳子的另一端交到哑巴手上,自己拉开点距离,大概是要观摩效果。 “起!” 张彪一声暴喝。 抓住绳索一端的哑巴,听到命令,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下一拉! 顶端装置上的轮子发出刺耳的“吱嘎”摩擦声。 绳索骤然绷紧!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痛苦呜咽穿透门缝,狠狠扎进阮如是、池雪两人的耳膜。 随后,草儿小小的身体猛地离开了地面! 她被那束系在头发上的绳索,硬生生地向上提起! 双脚悬空,无助地蹬踹着。 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头顶那一束被死死系住的头发上! 剧痛让她小小的身体瞬间弓起,像一只被钉在案板上的虾米。 她双手徒劳地想去护住头顶,却又不敢真的用力拉扯,只能死死攥着拳,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陷进掌心。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混合着因剧痛而渗出的冷汗,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放手!再敢乱动老子现在就抽死你!” 张彪恶狠狠地吼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藤条,威胁地甩了个空响。 藤条上面,血迹斑斑,正是昨天抽打过阮如是和池雪两人那根。 草儿浑身一颤,悬在空中的身体僵住,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将痛苦的呻吟咽了回去。 只有那剧烈起伏的瘦弱胸膛和无声滚落的泪水,泄露着这酷刑般的折磨。 刘二狗在草儿那边,仰头望去,高兴的指着上面:“彪子,成了,飞起来了!” 另一边的哑巴,还在一下一下,继续用力拉着绳索。 草儿被越吊越高,身体在绳索的牵引下痛苦地晃荡着,像狂风中断了线的破败纸鸢。 每一次绳索的晃动,都带来头皮仿佛要被撕裂的剧痛。 她紧闭着眼,泪水无声地奔流。 “推她!让她荡起来!” 张彪对着刘二狗不耐烦的抱怨道,“让你少喝点儿,成天误事儿!” 刘二狗理亏,这才想起正事儿,在草儿悬空的脚上用力推了一把。 “啊——!” 这一次,草儿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短促的尖叫。 她的身体猛地向一侧荡开!头顶的绳索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嘣嘣”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裂! 失重感和头皮撕裂的剧痛叠加在一起,让她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剧烈地抽搐起来。 “稳住!废物!” 草儿像个破败的玩偶,被一股野蛮的力量推着,在离地数米高的空中,划出一道道失控的弧线。 每一次荡出去再荡回来,她的身体都因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而扭曲着。 汗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 她的脸色已由惨白转向一种不祥的死灰,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急促抽气声。 房间里。 池雪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身体沿着门板滑坐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压抑的呜咽从指缝里漏出,如同受伤野兽的悲鸣。 阮如是眼前阵阵发黑,指甲深深抠进身下粗糙的草席里,折断在木刺中,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每一次绳索的晃动,每一次草儿身体的抽搐,都像一把钝刀在她们心上反复切割。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不知是来自草儿被扯伤的头皮,还是阮如是自己崩裂的伤口。 她们之前一直不知道张彪说的表演是什么。 也想着很难,肯定免不了受点皮肉之苦。 但没想到会这么难。 这已经不是表演了,这是酷刑,这是在要人的命。 “再来!给老子练!今天一定要练会,不然不准吃饭和休息。” 张彪的咆哮再次传来,在院子里反复回荡。 时间在极度的煎熬中粘稠地流淌,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油里煎炸。 中间,草儿被放下来过几次,每一次落地,她都像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连呕吐的力气都没有。 张彪和刘二狗则在一旁粗暴地灌她喝水,用冷水泼她的脸,像对待牲口一样强迫她恢复一丝力气。 然后,是再一次被粗暴地扎起头发,再一次被吊上高空,再一次在痛苦和恐惧中挣扎、飘荡…… 日头从惨白渐渐变得昏黄,草儿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呜咽声几乎消失,只剩下粗重艰难的喘息和身体无意识的抽搐。 她似乎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在支撑,眼神涣散,像破败的娃娃。 终于,当夕阳将院墙染成一片凄厉的血红时,草儿被最后一次放了下来。 她软倒在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汗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刘二狗打着酒嗝,指着地上嚷嚷,“彪子!成……成了吧?这丫头片子命硬!明天就能上台捞银子了!” 张彪紧绷了一天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一丝狰狞的满意。 他踢了踢地上如同死去的草儿:“死没死?没死就起来!算你命大!” 草儿毫无反应,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1章 坠落 “嘿!彪子你看!” 刘二狗酒意上头,忽然指着那悬垂的绳索,脸上露出一股兴奋之情。 “就这么根绳子,就能把人吊上天!这玩意儿……这玩意儿有啥难的?老子……老子也能拉!” 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一把推开在那歇息的哑巴,“滚开!让……让我试试!” 哑巴被他推了个趔趄,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二狗!你他妈喝马尿喝傻了?滚一边去!” 张彪脸色一变,厉声呵斥。 可刘二狗已经完全被酒精和一种莫名的狂妄支配,根本听不进去。 他一把抓住垂落下来的绳索末端,嘿嘿傻笑着:“看……看我的!彪子……你看我……我也能……我也能让她飞!” 他模仿着之前哑巴的动作,双臂猛地用力向后一拽! 绳索骤然紧绷。 被系在绳索另一端、瘫在地上、毫无防备的草儿,像一件被随意甩出的破布口袋,被这突如其来的、失控的巨力猛地拖离了地面! “啊——!” 一声短促到极点、几乎不像人声的尖啸骤然响起! 随后,草儿便被吊在了半空中。 刘二狗得意的指着空中的草儿道:“彪子,看不起谁呢,我也是有力气的!” 然而,他喝得烂醉,下盘虚浮,根本不懂得如何发力。 这一拽,用尽了蛮力却完全失了重心和方向。 那绳索不仅没有平稳拉起,反而被他拽得猛地向侧面一荡! “小心!” 张彪目眦欲裂,跑向刘二狗所在方向。 一切发生得太快! 草儿小小的身体被那股巨大的、横向的力道狠狠甩了出去! 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 那束系着她生命的头发,在巨大的、完全违背方向的撕扯力下,发出清晰而恐怖的“嗤啦”声——那是头发被硬生生从根部撕裂的声音!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 门缝后,池雪和阮如是惊恐的瞳孔里,映出草儿像一片被狂风骤然吹断的枯叶,脱离了那根维系生命的绳索,从数米高的空中,直直地、毫无声息地坠落下来。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 像一袋沉重的粮食,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死寂。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草儿小小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不自然的姿势蜷缩在尘土里,一动不动。 夕阳血红的光,泼洒在她身上,像一层粘稠的、无法洗去的污血。 一缕断裂的、沾着血丝的枯黄头发,在微凉的晚风中,轻轻飘荡了一下,然后无力地垂落,盖住了她半边青灰色的、再无生气的小脸。 房间里,池雪死死捂住嘴的手猛地滑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般倒抽冷气的声音。 身体筛糠似的抖着,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门缝外那小小的、一动不动的身影,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将她吞没,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阮如是只觉得眼前一黑,所有的血都涌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冰冷刺骨。 她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前栽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门板上,“咚”的一声闷响。 剧痛传来,却远不及心头那片骤然塌陷的、血肉模糊的空洞带来的万分之一痛楚。 草儿……那个会偷偷塞进湿毛巾的草儿……没了? 就这么……没了?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草……草儿……” 池雪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得不成调子,她疯了似的扑向门板,用尽全身力气去拍打、去抓挠那厚重的木门,指甲崩裂,鲜血淋漓,“开门!开门啊!草儿!草儿——!” 绝望的哭喊撕心裂肺。 “刘二狗!” 院中,张彪如梦初醒般的狂怒咆哮终于炸开,如同发怒野兽的嚎叫。 他几步冲过去,一脚狠狠踹在吓傻了、瘫软在地的刘二狗身上,“你个作死的畜生!老子宰了你!!” 刘二狗被踹得滚了几圈,酒彻底醒了,看着地上草儿的尸体,脸上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和极致的恐惧。 声音抖如筛糠:“彪子……彪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张彪目眦欲裂,看着地上那具小小的尸体,再看看房间里传出的、池雪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一股暴戾的烦躁瞬间压倒了最初的狂怒。 胸膛剧烈起伏,眼神阴鸷得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钉在刘二狗身上。 “摇钱树……就这么……没了!刘二狗,你赔老子的钱,你赔啊!” 张彪双手死死掐着刘二狗的肩膀晃动着,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刘二狗不敢喊疼,只龇牙咧嘴道:“彪子、彪子你松手,钱没了还能挣,人死了也还能再找,可你兄弟我就一个啊……” “兄弟?去他娘的兄弟!” 张彪松开刘二狗,刘二狗稳住晃动的身子,揉了揉发疼的肩膀。 房间里,池雪的哭喊已经变成了崩溃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她瘫软在地,泪水混合着门板上蹭到的污迹,狼狈不堪。 阮如是伏在地上,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悲鸣从喉咙深处溢出,她死死攥着拳,指甲深陷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额头上被门板撞破的地方,温热的血混着冰冷的泪,蜿蜒而下。 草儿……那个在她生病时,递来一丝微光的女孩……那点光,灭了。 被一只醉醺醺的、肮脏的手,随意地、残忍地掐灭了。 巨大的悲恸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每一寸感官,窒息般的痛苦攫住了她们的心脏。 阮如是的视线落在门缝下,那里静静躺着一小缕枯黄的断发,沾着暗红的血渍——那是草儿留在世上,最后一点微不足道的痕迹。 张彪与刘二狗的对话声阮如是和池雪已经听不见了,她们只是竭力的拍着门,想要出去再看看那个相处没多久、却如妹妹一般的小姑娘。 但张彪却根本不予理会。 他现在很愤怒。 愤怒的咒骂着刘二狗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愤怒就这样少了一棵摇钱树。 愤怒赚的盆满钵满的日子马上就要来临,却又如梦幻泡影,消失不见。 愤怒的张彪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屋子,只给哑巴丢下一句“把人收拾了”便头也不回的回了后院自己房间。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2章 顶替 死寂重新笼罩了院子,只有风刮过破败屋檐的呜咽。 这一夜长得没有尽头。 两个女孩紧紧依偎着,在墙角缩成一团,眼泪无声无息地淌,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 草儿临死前那声短促的惊叫,她像片枯叶般从高高的秋千架上飘落的模样,还有地上那摊迅速扩散、变得粘稠暗红的血…… 这些场景一遍遍在阮如是的脑海里回放、定格,每一次闪回都带来窒息般的剧痛。 池雪的手掐进她的胳膊里,留下深深的指甲印,仿佛只有这种真实的疼痛才能稍稍缓解一点心口那片被挖空的麻木。 当第一缕惨白的天光,艰难地从破窗缝隙挤进来,刺破屋内的黑暗时,门外的铁链终于“哐啷”一声被粗暴地抽开了。 张彪那张带着宿醉浮肿的脸堵在门口,手里随意地捏着两个小小的油纸包,像丢骨头给狗一样扔了进来。 纸包落在冰冷的地上,滚了几滚。 “喏,治伤的药!” 他粗声粗气地说,眼睛在阮如是和池雪布满泪痕、憔悴不堪的脸上扫过,没有一丝温度,只有赤裸裸的估量。 “给老子快点好利索!躺尸能躺出钱来?白费老子的米粮!” 那语气,仿佛她们不是人,而是两头摔坏了蹄子、暂时不能拉磨的牲口。 阮如是没动。 她只是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死死锁在张彪身后那个沉默佝偻的身影上。 哑巴正低着头,用一块破布擦拭着手上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哑巴,”阮如是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草儿……你把她弄哪儿去了?” 哑巴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动,对上阮如是的视线。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伸出粗糙的手指,含糊地指了指,又比划了几下。 阮如是没懂。 “呵呵,还有心思关心死人,看来是没什么问题。” 张彪冷笑。 阮如是不理他。 只又问了一遍,“到底什么地方?” 可哑巴不会说话,他比划的阮如是也不懂。 一旁的张彪见此,难得好心道:“问我啊!我知道!” 可阮如是就不问他,只仔细思索哑巴说的到底是哪儿。 她和池雪猜了几个,都不对。 张彪见状,冷笑一声:“你们还指望给她风光大葬?哑巴说的是乱葬岗。” 说完扭头离开。 乱葬岗? 这三个字像淬了冰的针,瞬间刺穿了阮如是和池雪仅存的那点微弱的支撑。 池雪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身体猛地一软,全靠阮如是死死架住才没瘫倒。 阮如是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死气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连呼吸都凝滞了。 最后一丝关于草儿能入土为安的渺茫幻想,彻底粉碎,化为齑粉。 那个总是怯生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女孩,最终成了乱葬岗野狗争食的一堆枯骨。 门没有再上锁,因为张彪还指着她们赶快养好身体赚钱。 但逃跑也是无望的,因为哑巴日日守着大门。 日子在绝望的泥沼里缓慢地向前爬行。 刘二狗曾提过换个地方,但张彪粗着嗓子骂开了:“换个屁!这破屋子老子租到开春了!钱不是钱?” 他掂量着上次“表演”弄来的那点钱,脸上横肉抖动,“省着点,够嚼用到年后!开春再说!” 于是,这间弥漫着血腥味和死亡气息的屋子,就成了她们暂时的牢笼。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窗外日渐凛冽的寒风,和屋内死水般的沉寂。 池雪恢复的较快,稍微能动弹下地时就被要求做饭。 阮如是的身体也在一日日恢复。 张彪和刘二狗偶尔出去,回来时带着劣质烧酒的刺鼻气味和更深的戾气。 哑巴像一道无声的阴影,永远守在门口,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映不出丝毫属于人的光亮。 当阮如是和池雪身上那些被鞭打、摔落的淤青和擦伤刚刚结痂,颜色由紫黑转为暗红时,张彪的耐心也彻底耗尽了。 那是一个阴冷的下午,寒风卷着尘土从破窗灌进来。 张彪一脚踹开房门,目光像钩子一样在阮如是身上刮过,最后落在她刚刚愈合、还带着大片暗红疤痕的手臂上。 “你,”他粗短的手指戳向阮如是,不容置疑,“练秋千!顶草儿的缺!” 池雪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挡在阮如是身前。 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不行!她比草儿大!那架子……那架子会要了她的命!” “滚开!” 张彪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挥,池雪瘦小的身体像片破布一样被搡开,重重撞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睛只盯着阮如是,里面燃烧着一种令人胆寒的贪婪。 “大?大了才够劲!老子要的就是这‘难’! 越难,人们才越肯掏钱! 摔死?那是她命贱!死了草儿,不是还有你顶上吗?给老子练!” 他狰狞地笑着,仿佛已经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眼前飞舞。 阮如是站着,像一尊冰冷的石像。 张彪的咆哮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却一个字也钻不进她的脑子。 眼前只有草儿从高处坠落时那绝望的眼神,还有地上那摊粘稠、刺眼的红。 当张彪暴怒地扬起手,带着风声的巴掌眼看就要落下时,她甚至没有躲闪的念头。 “贱人!” 巴掌在离她脸颊寸许的地方硬生生刹住了。 张彪脸上的横肉抽搐着,粗重地喘着气,眼中是暴戾与肉疼的激烈斗争。 打伤了她,又得掏钱治,又耽误赚钱……这念头显然压过了他此刻的怒火。 他猛地收回手,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给脸不要脸!不练?行!那就饿着!看你们耗得过谁!” 他转身,重重摔上门。 一种令人窒息的僵持开始了。 张彪每日咒骂,踢打房门,暴跳如雷,却始终没再敢真正下重手——他舍不得那点药钱,更舍不得断了“空中飞人”这条他认定的财路。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3章 机会 可池雪和阮如是也很坚定。 因为草儿的死历历在目。 “阿如,一定不要弄那个!打死也不要!” 担心阮如是会被迫同意,池雪抓着阮如是的胳膊郑重道。 “嗯。” “不过张彪也不敢动手,他舍不得药钱,而且他和刘二狗出门找新人,可能是冬天的缘故,一直找不到。 只要他找不到,我们就是安全的。” 见阮如是答应了下来,池雪才放松下来分析道。 两人一直在计划逃跑。 哑巴是唯一的看守,也是最大的障碍。 池雪的目光又落在墙角那个不起眼的小瓦罐上,里面装着一点她之前偷偷藏起来、据说能让人浑身发软无力的草药粉末。 这还是之前瘟娃给她的灵感。 所以这次阮如是生病期间,她特意留意了。 就是想着有朝一日,等阮如是身体好了,她们找机会逃走。 所以她们需要一个张彪和刘二狗同时离开的机会。 日子在煎熬中滑过,直到那个灰蒙蒙的清晨。 张彪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刘二狗粗嘎的应和声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门外。 家里,只剩下哑巴和她们三人。 “阿如,怎么样?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池雪见张彪和刘二狗走远,跑进房间,关上门,小声关心道。 “感觉还可以。” 阮如是活动了一下手脚,让僵硬疲软的四肢动起来。 “就今天吧!” 池雪抿抿嘴唇,下定决心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怎么让哑巴喝下去呢?” 阮如是眉头微蹙,认真思考起来。 “不管了,我观察过了,哑巴喜欢在辰时末喝水,我提前将药放进去。 只要他喝了,应该就稳了。” 池雪也有点忐忑,但她们的处境越来越难,她不想再看到阮如是像草儿一样,死在她面前。 所以她没什么时间了。 “可那么多水,怎么确保哑巴就喝掉咱们准备好的呢?万一他喝的是别的呢?” 阮如是单手支着下巴,把能想到的问题都问了一遍。 好在池雪也不是贸然行事,这些问题,她也早就想好了。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之前张彪嘱咐我把他们的衣服都洗了,正好刚刚吃完饭,我想到这一点,便把多余的水用掉了。 而水夫送水过来,还得等到午时一刻左右。” 阮如是闻言点点头,池雪确实想的很周到。 “再想想,还有什么纰漏吗?” 池雪盯着阮如是,自己脑海里也在疯狂运转,生怕漏掉什么细节。 “没有了,我真想不到其他了。” 阮如是摇摇头。 “没有的话,我们就静等哑巴行动。” 池雪坐在凳子上,不时的从窗口的缝隙处观察哑巴的动静,不停绞着的手指,泄露了她此刻内心的忐忑不安。 “对了,待会儿我们往哪儿跑?” 安静的等待让人十分煎熬,阮如是不安的找着话题。 “哪都行,最好是犄角旮旯里,不要直奔城门,目标太明显了,最好躲一晚上看看。” 池雪头也不回道。 阮如是点点头,看看身上的衣服。 她们的衣服还是刚搬来这里不久,杂耍赚了点钱,张彪觉得,一个“慈祥”的爹不可能让孩子冻着,咬牙买了几件最便宜棉衣。 虽然质量不好,里面的棉絮少的可怜,大多是芦花作为填充物。 但咬牙坚持一下,这样冷的天儿也不是不可以熬过。 和被张彪支配的恐惧比起来,对抗寒冷显而易见的轻松些。 “快看,哑巴去灶房了。” 就在阮如是胡思乱想之际,池雪“蹭”的一下起身道。 闻言,阮如是也立马跟上。 她们没什么要带的东西。 只要哑巴一有症状,她们立刻就逃。 池雪佯装扶着阮如是出门活动,眼角的余光却不断的扫向灶房里哑巴的身影。 或许是加了东西,水的味道有些许变化。 哑巴喝了一口,就停了下来,盯着碗里的水咂摸了几下嘴,脸上充满疑惑。 池雪和阮如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哑巴像是有所察觉,突然扭头看了过来,把正在观察他的池雪和阮如是吓了一跳。 “呃啊啊……” 哑巴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攥着拳头向阮如是她们的方向挥了几下,嘴里不知道哼唧着什么。 “什……什么?” 阮如是因为心里有鬼,被哑巴这么一吓唬,身子便忍不住颤抖,就连说话都哆哆嗦嗦的。 “呃啊啊啊……” 哑巴再次挥拳。 这下,池雪大概反应了过来。 于是赶忙道:“什么逃跑?有你在,我和阿如怎么逃跑!我只是带她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说完,池雪便扭头不理哑巴,拽着害怕的阮如是在院子里转了起来。 哑巴见状,才放心下来。 端起碗,便“咕噜咕噜”的将一碗水喝了个精光。 喝完还不够,意犹未尽的看了看储水的瓮,最后遗憾的放下手中的碗。 池雪不经意的瞥到他这一动作,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一息、两息、三息…… 池雪和阮如是紧张的吞咽着口水。 两人相视一眼。 阮如是:怎么办?好像没有作用! 池雪:…… 她也不知道啊。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漫上心头。 药量好像不够……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两人陷入失望和绝望之时,哑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转动了一下,似乎有些困惑,然后,他试图扶着门框站起来。 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贲张,支撑着沉重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门槛。 他迈出了一步,脚步虚浮踉跄。 两个女孩像离弦的箭,朝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冲去! 积攒了太久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化为求生的本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大门近在咫尺,门外是狭窄的巷道,巷道尽头,就是通往外面世界、通往渺茫自由的拐角! 然而,就在池雪的手即将碰到门栓的瞬间—— “呃啊——!”身后传来一声野兽受伤般的、沉闷而狂暴的嘶吼! 显然哑巴感觉到自己的不适,也发现了池雪和阮如是的意图。 阮如是下意识地回头一瞥,瞬间感觉魂飞魄散!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4章 成交 哑巴并没有如预想中那样软倒在地。 他半跪在几步之外,那张麻木的脸上,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双眼赤红,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凶兽。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逃跑的两人,一只手臂猛地扬起! 在他的手掌里,赫然抓着一块棱角尖锐、足有脸盆大小的石头!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那块凝聚了哑巴全部狂暴力量的石头,带着沉闷的风声,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跑在后面的阮如是狠狠砸来! 那速度太快,角度太刁钻,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阮如是的脚却像是黏在了地上,移动不了半分。 就在石头即将砸中阮如是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瘦小的身影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将阮如是向前狠狠一推! 是池雪!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阮如是推开。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到极点的撞击声响起。 那不是石头砸在墙上或地上的声音,那是坚硬沉重的钝器,狠狠砸断血肉、骨骼的声音。 “小雪!” 倒在地上的阮如是回过神来,目眦欲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池雪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拍中,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又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带得向前飞扑出去。 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只有喉咙里挤压出短促、破碎的“呃”声,随即重重地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她的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角度扭曲着,腰部以下仿佛失去了支撑,软塌塌地瘫着。 鲜血。 刺目的、温热的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从她的口鼻、腰部汹涌而出,在她身下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猩红,浓稠得化不开。 “池雪——!!” 阮如是连滚带爬地爬过去,想要抱起池雪,双手却瞬间被那滚烫粘稠的血液浸透。 池雪的眼睛睁得极大,瞳孔因为剧痛而剧烈地收缩着,里面映着阮如是惊恐绝望的脸,还有大门口骤然出现的、张彪和刘二狗那两张惊愕后瞬间转为暴怒的面孔。 哑巴喘着粗气,像一座耗尽力气的小山,瘫软在地,眼神涣散。 张彪几步冲了过来,脸色铁青地看着地上迅速扩大的血泊和池雪那明显扭曲折断的腰肢,又猛地抬头看向扑在池雪身上、浑身是血的阮如是,眼中凶光毕露,杀意凛然。 “找死!” 刘二狗也反应过来,抄起墙边的一根木棍就要冲上来。 阮如是猛地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泪水和池雪温热的血。 她像是没有看到张彪眼中的愤怒。 “救救她!”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肺腑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 “求你治好她!一定要治好小雪!” “滚开!” 张彪怒不可遏的踢开拽着他裤脚的阮如是。 “咎由自取的贱皮子,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逃跑,真以为老子没点把握能让你们自由行动?” 张彪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加上哑巴在那“嗯嗯啊啊”的比划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早就一清二楚。 阮如是崩溃不已。 地上的池雪意识早已涣散。 嘴里不停的嗫喏着什么,阮如是听不清。 “小雪,你坚持一下,我马上让他们救你……一定可以的,你坚持住……” 阮如是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绝对不能让池雪就这样死去。 可怎么才能让张彪改变主意呢? 阮如是用袖子抹掉泪水,模糊的视线就如她的脑子一般,混乱一片。 突然,她看到了那个架子。 那个葬送了草儿性命的架子。 “救小雪,只要你们能救活她,我答应你,我明天就开始练!” 阮如是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指着院子里放着的架子。 泪水混合着泥土在她稚嫩的脸上冲刷出道道沟壑,那双平日里倔强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哀求。 她朝着张彪的方向连连磕头,额头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求求你,救小雪,只要请大夫救小雪,我肯定能练成功 。” 张彪脸上的暴怒凝固了。 他看着阮如是眼中那不顾一切的疯狂,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明显已经彻底废掉的池雪,再瞥了一眼那架代表着滚滚财源的秋千架。 几个念头在他那被贪婪塞满的脑子里飞快地权衡、碰撞。 片刻死寂。 一丝混合着算计和残忍的狞笑,缓缓地、一点点地爬了上来。 张彪抬手,拦住了要扑上来的刘二狗。 “成交。 但丑话说在前头,砸成这样,我可不能保证她一定能活!别到时候死了,你又反悔,到时候我可不是这么好说话了。” 张彪脸上充满了算计,一只手捏着阮如是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行,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请大夫救小雪,我什么都答应你。” 阮如是无暇顾及被捏的生疼的下巴,也来不及讨价还价,只要肯救池雪什么条件她都答应。 看着她彻底屈服的模样,张彪这才满意地松开手,站起身,扭头吩咐道:“二狗,快去请大夫!” “??~” 刘二狗将手中的木棒随手一扔,撇着嘴,满脸不情愿道:“又得花钱,要我说都成这样了,还治什么治,直接找个坑……” “快去!之前的事儿还没找你算账呢!” 张彪两眼一瞪,刘二狗瞬间蔫儿了,缩了缩脖子,扭头便跑了出去。 阮如是顾不上他们,她扑回到池雪身边,用自己瘦小的身体紧紧挨着她,试图传递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一遍又一遍,用破碎哽咽的声音轻唤着池雪的名字:“小雪…小雪你听见了吗?大夫快来了…你要撑住啊…小雪…看看我…求你了…” 阮如是小心翼翼地拂开池雪脸上沾着血污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一件稀世珍宝。 可耳边再没有池雪的应和声。 “别费力气了,都这样了,还是想想往哪儿埋吧……” “你闭嘴!” 张彪的话音刚落,阮如是就吼了起来。 “小雪才不会死,我们还要一起长大呢……” 阮如是说的很大声。 她不光在说给张彪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5章 也许三五天 不知煎熬了多久,刘二狗才骂骂咧咧地拖着个踉踉跄跄、背着破旧药箱的老大夫回来。 老大夫皱着眉,检查了池雪的伤势,翻开眼皮看了看,又搭了搭那几乎摸不到的脉搏,最终只是沉重地摇了摇头,默默的包扎。 阮如是看的揪心不已。忍不住问道:“大夫,小雪她怎么样?” 也许之前路上就问过刘二狗具体情况,大夫带了包扎的很快。 听见阮如是这时,刚包扎完伤口,老大夫就遗憾道:“命是暂时保住了…这丫头,命硬啊…” “您的意思是小雪没事儿?” 阮如是眼睛一亮,抓着老大夫的袖子迫不及待的追问。 老大夫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解释,拍拍阮如是的手无声安慰。 “怎么了?是还有其他问题吗?”见大夫欲言又止,阮如是有些不解。 老大夫又是一声叹息,声音苍老而疲惫,“命是保住了,可这腰脊…骨头碎得厉害,怕是…唉,怕是再也动不了啦。 以后…只能是个活死人了,躺着,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至于醒不醒得来…” 他顿了顿,怜悯地看了一眼瞬间面无人色的阮如是,“看天意吧,也许三五天,也许三五年,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说完老大夫便准备离开。 “您别走,您在帮忙看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不是,小雪她还这么小,怎么……怎么能一辈子……” 阮如是抓住大夫的袖子苦苦哀求。 “哎,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老大夫心想要将阮如是的手挥开,但看到她这么悲痛,又有点于心不忍。 可他不是华佗在世,根本没有办法。 再说了,真华佗在世,这样的伤也不一定治得好。 “您就留个药方吧!什么药都好,求求您了。” 阮如是哭的眼睛都肿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开个方子,死马当活马医……” “药什么药,买药不得花钱啊!咱家哪里还有多余的钱!” 大夫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站在边上的张彪就打断了大夫的话。 老大夫尴尬的愣了一下。 张彪又冲他摆摆手道:“大夫,我不是说您的意思……” “大夫,您开药吧!”阮如是害怕大夫一怒之下真不开药,也赶紧打断张彪的话。 “死丫头,我们哪里有多余的钱看病,你没听大夫说嘛,醒来也是废物一个,连吃喝拉撒都自己不能控制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倒不如帮她一把……” “你闭嘴!” 阮如是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 张彪有一瞬间愣神,世界都清净了。 阮如是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赶紧求大夫,“您开药方吧,我们抓药!” 张彪:? 我为什么会被这死丫头吓一跳?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大夫已经在阮如是的强烈要求下,开了药方,还留下几副退烧的药让阮如是煎了,防止池雪高热。 然后又嘱咐了几句后,准备离开。 “给钱!” 阮如是朝张彪伸出手。 “我哪有什么钱?还有你刚刚竟敢吼我?你是不是活腻了?”张彪眼睛瞪得贼大,扬起手作势就要给阮如是一巴掌。 又想到外人在,扬起的手攥了攥拳头收了回来。 “给钱,只要你给钱,我待会儿就去练,我保证三天内一定学会,然后我们出去赚钱。” 阮如是没心情跟张彪废话。 她需要钱。 “三天?这可是你说的啊?” 张彪听她保证三天内练会空中秋千,心里的怒火散了大半。 可饶是如此,让他掏钱都肉疼的很。 “喏!” 将钱扔给阮如是。 阮如是毫不犹豫的转身递给老大夫。 言辞恳切道:“谢谢您的帮忙,要是您有好的治疗方案,还请一定告诉我们。花再多的钱我们都是愿意的。” 那老大夫拿到钱,眼睛下意识的看了看张彪,见他一副吹胡子瞪眼的姿态,摇摇头走了。 破屋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药味。 阮如是呆立在原地,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泥塑。 老大夫的话像淬了冰的针,密密麻麻扎进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带着撕裂的痛。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挪到那张破旧的板床边,池雪就那样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依旧惨白,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存在。 阮如是伸出冰冷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握住池雪同样冰冷的手。 那曾经温暖热的、会为她擦泪、会拉着她奔跑的手,此刻绵软无力,像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 “小雪…” 阮如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你听见了吗?大夫说…说你命硬…说你会活着的…” 她将池雪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泪湿的脸颊上,仿佛想用自己的温度去暖热它, “躺着…没关系…我照顾你…一辈子照顾你…我们一起长大…只要你醒来,我等你…多久我都等…” 她俯下身,将额头轻轻抵在池雪冰凉的手背上,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到极致的呜咽如同受伤小兽的悲鸣,在空荡破败的屋子里低徊盘旋,久久不散。 “哼!晦气!就这样都不死!” 刘二狗甩甩袖子,离开了房间。 张彪也没兴趣看人在这里嚎,只是他有些不放心道:“别光顾着在这里哭,答应好的事儿别忘了啊! 最好今天就开始练,早练早赚钱,赚了钱也好买药治病不是,反正你现在待在这儿,也不会让她醒来……” 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见阮如是不搭话,张彪倒也没再强求。 横竖已经答应三天内练成,他也等得起。 想到这里,便也不待在这里浪费时间,他可没有什么眼泪要流。 终于,讨厌憎恶的人都陆续离开,阮如是的耳朵清净了,心也更空了。 以往还有池雪跟她作伴,陪她商量对策。 如今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不过或许是经历了许多事情,比起刚离开家那会儿的茫然无措,现在的自己已经习惯了。 只是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池雪,阮如是心如刀绞。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6章 说服 阮如是终于明白自己昏迷不醒时,池雪的感受了。 孤独。 恐惧。 好像世界上又剩下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 “小雪,你等着,我一定赚钱治好你!” 阮如是握着池雪的手,下定决心道。 跟往后独自面对恐惧和孤独相比,空中秋千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说干就干,早点练会,早点赚钱。 如果真像草儿那般死了,那也是自己的造化。 在给池雪掖了掖被角后,阮如是毅然决然的来到了那个架子下。 望着比她高数倍不止的木棍,阮如是有一丝害怕,但想想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池雪,又把恐惧埋在了心底。 往日都是池雪照顾她,如今该轮到自己了。 于是狠狠心,咬咬牙,阮如是去后院找了张彪。 张彪没想到她这么积极主动,脸上乐开了花儿。 “来、来、来!你虽然比草儿高一些,但好在身子纤细,应该问题不大。” 张彪叫来了刘二狗和哑巴,三人齐聚架子下,准备好好配合阮如是训练。 阮如是盯着已经恢复正常的哑巴,没说话。 张彪见状,以为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提醒道:“别想着让我赶走哑巴啥的,要不是你们要逃跑,哑巴也不会动手,也不会闹成这样。我没惩罚你们就不错了!” 阮如是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只是发呆,恨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其他的事儿不急,重要的是先赚钱。 于是回过神来的阮如是说道:“我想过了,空中秋千这个表演不能这么做。” “不这么做的话,你想怎么样?” 张彪不解。 “我想过了,草儿那么小,都没有成功,不是因为她运气不好,也不是因为她笨,而是因为在这之前,你们没有做任何的训练。” 阮如是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池雪不在,她的脑子得动起来。 “训练?做了呀?之前你没看见吗?我提着她,一直在训练。” “不是那样的,我有个想法,你听听看怎么样。” 阮如是看着张彪,心中很忐忑。 “那你说说看吧!要是太离谱,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张彪可不想被阮如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 “我看见过你们训练草儿了,无非是需要人吊上去,然后凭借巧劲儿上下翻腾。 但你们太过着急,草儿根本没有练过,光是吊上去已经足够恐惧,又如何能翻腾起来?” “那你说怎么办?” 张彪觉得阮如是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于是追问道。 “我的意思是,我虽然瘦,但没有训练过,你说的那些翻跟斗的表演,别说在空中了,就是在地上让我做,我都不一定成功。” 阮如是想过了,之前为了让张彪救池雪,答应张彪三天练成,这根本不可能。 所以她需要充足的理由说服张彪,给她多一些时间。 “那你搁这儿拿我们几个开涮呢?” 刘二狗不耐烦道。 阮如是不理他,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张彪是最后拿主意的人。 所以为了让张彪同意,她又继续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你们应该比我更懂吧? 我们的目的是练成功,然后赚钱,而不是一直失败,一直死人吧?” “说来说去你就是怕死呗,早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丫头居然还有这口才。” 刘二狗上下打量着阮如是,一副开眼了的样子。 张彪却摸了摸下巴道:“你继续说,练会下腰、翻腾这些呢?” “练会这些,自然就要上去了,但上也不是一下子就上天这种。” 阮如是见张彪重视起来,也不磨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我认为,人都有适应能力,贸然站那么高的话,心里肯定不适应,会害怕,倒不如一点点往上升。 比如今儿个我离地一尺,明儿个我离地一丈,这样循序渐进,习惯养成后,恐惧自然就没了,表演自然也就顺顺当当的了。” 阮如是说完,抿抿嘴,紧张的看着张彪。 张彪显然在沉思,刘二狗在旁边不耐烦道:“彪子,我觉得她就是故意拖延时间,还想着用咱们的钱给床上那半死不活的人买药治病。 要我说啊,直接就练呗,摔了是她命不好,咱再找别人……” 刘二狗话音刚落,张彪就抬手制止。 然后冲阮如是点头道:“行,你说的有道理,我答应了。” “不是,彪子,你还真信她说的啊。” 刘二狗不可思议的看着张彪。 “你懂个屁,找人?人是那么好找的,咱俩出去那么些天,可曾再找到合适的人选?” 张彪没好气的回怼道。 阮如是听了张彪这话,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松了口气。 稳了。 前面的张彪同意的话,后面应该没问题。 “那现在咱开始练?” 张彪难得好脾气的征询阮如是的意见。 “嗯。” 阮如是点点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练个下腰、翻腾啥的,也用不着我们三个人都来帮忙吧?没什么事儿我去睡了。” 刘二狗见没什么事儿,便随口说道。 “睡、睡、睡,就知道睡,你去做饭!” 张彪看着刘二狗那副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多年偷鸡摸狗的情谊还在,他早就不想搭理这个人了。 “什么?做饭?我?” 刘二狗指着自己的鼻子,大概不相信张彪会让他干这种事。 “你不做饭谁做饭!” 张彪抬起脚踹他,刘二狗躲了。 “让哑巴去啊!我什么时候沦落到做饭了!” 刘二狗不服气。 “哑巴我还有其他吩咐,你转碟都练不成的人,除了做饭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张彪劈头盖脸的骂了过来,刘二狗理亏,嘟嘟囔囔的跑去灶房做饭了。 灶房一阵乒乒乓乓的乱响,阮如是无暇顾及,只对张彪道:“若要练好翻腾这个动作,我还需要两根绸带绑在那边树上。 最好在下面再铺点稻草,这样摔下来疼是疼些,但不至于摔死。” “呵~” 张彪冷笑一声。 “没看出来啊,你倒是惜命,还挺懂得护着自己。” “你就说同意不同意吧?” 阮如是没心情吵架,也没有力气。 “同意,干嘛不同意?不过绸带没有,房间里倒有两个烂布条,凑合着用吧。” 阮如是闻言点点头。 他们现在的境况她还是知道的,布条也行,总比没有的好,再要求多了,除了让张彪烦,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7章 苦练 接下来,阮如是便让自己动了起来。 虽然以前没做过这些,但她之前也见池雪练那柔骨钻圈前,都要抻展抻展筋骨。 池雪还跟她说过一嘴,做这行当,跟那戏班子里的人差不多,考验的大多数都是腰腿上的功夫。 而阮如是自己也意识到,要想练成空中秋千,让身体变得柔韧起来最是关键。 于是回忆着池雪做这些时的动作,阮如是开始压腿、踢腿等热身动作。 张彪在一旁看的很是满意。 看来老话儿说的没错:福祸相依。 这不,倒下一个池雪,虽说是个拖油瓶吧,可不是阮如是支棱起来了吗? 这要是真练成功,那他以后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越想越开心,嘴角的弯起的弧度都没下去过。 张彪开心,说起话来都和颜悦色了不少。 他跟身旁的哑巴连说带比划了半天,将拴布条和铺稻草的活儿交给了哑巴,自己则盯着阮如是,偶尔还提点一两句。 阮如是也会听他说了什么,然后心里默默记住。 因为她知道,张彪人虽然很坏,但确实会那么一点子功夫。 倒不是飞檐走壁、蜻蜓点水那种绝世神功,他的功夫全是打架斗殴练出来的。 凭着经验,也知道腿上怎么发力、气息要怎么调匀、腰怎么做才不至于扭伤…… 见阮如是学习得非常认真,张彪甚是欣慰。 一度觉得,早知道这样死丫头们能听话,应该早早就这样做的。 不过他想什么,阮如是现在根本不想管,也没时间管。 她在不停的练习。 因为下腰和翻跟头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她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些动作。 好在由于她年纪尚小,身体的筋骨还比较柔软,所以尽管一开始会感到疼痛,但随着不断的练习,她逐渐适应了这种强度的训练。 等阮如是满头大汗地停下来休息时,发现哑巴已经按照他们的吩咐将东西布置好了。 而且令她意外的是,哑巴的布置超出了她的预期。 不仅在树上拴好了两个布条,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块千疮百孔的皮子,做成了一个皮塌。 这让阮如是省了不少力气,原本她还打算依靠自己的手臂力量吊上去,现在有了这个皮塌,她就可以直接踩着上去,然后慢慢荡起来适应一下。 “我说你小子,去哪儿找到这玩意儿的?” 张彪看着那块皮子,用力拍了一下哑巴的肩膀,然后蹲在那皮子旁边仔细端详。 “啧啧啧~可惜了,不然说不准还能卖个好价钱。” 皮子是真皮子,看这样子还是一块鹿皮,可惜没有好好炮制,已经烂的不成样子了。 “呃啊啊啊……” 哑巴在那手舞足蹈的比划。 “好了、好了!没有怪你的意思,反正已经不成样子了,估计卖也没人要。” 张彪安抚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脑子转的挺快么,还能想到把这个绑起来,以前没看出来啊!” 张彪现在心情好,笑着调侃道。 哑巴说不了话,不过估计难得被夸,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阮如是可没有他们的好心情。 池雪还在那躺着,虽然张彪暂时答应留下池雪让自己照顾。 但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失败,她和池雪的下场都不会很好。 所以顾不上听张彪还说了什么,阮如是直接走到树下,拽紧从树上垂下来的布条,一脚踩上了皮塌。 “哎呀——” 由于重心不稳,加上不熟练,晃晃悠悠的皮塌,吓了阮如是一跳,下意识喊出了声。 也把一旁说话的张彪惊了一下。 扭头看到阮如是拽着两根布条前后左右的晃悠,跟个提线木偶似的,张彪赶忙上前搭了把手。 还忍不住骂道:“你是着急投胎吗?上来也不喊一声?” 阮如是经过最初的惊吓,再加上张彪扶了一把,稳住了身子。 听张彪这话,心里冷笑:哼!这不是你逼得吗?现在来充什么大尾巴狼! 不过想归想,胳膊拧不过大腿,这话她不会说出口,平白惹怒张彪,万一他把池雪丢掉,自己可就一点念想都没了。 可让阮如是说什么讨好的软话,她也说不出口,只闭紧嘴,默默适应离开地面的感觉。 张彪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放开我吧,你们离远点,我自己来!” 调整了几下,阮如是对旁边虚扶着她的张彪道。 “你确定?” 张彪显然有点不相信,不过见阮如是点点头,他也不坚持。 呵呵,反正掉下来摔得也不是自己。 况且阮如是越早练成他越高兴。 没了张彪的搀扶,阮如是再次晃悠了起来,笨拙得像个刚学走路的孩童。 不过晃的久了,阮如是从中也摸索出点诀窍来,学会了控制身体,懂得了腰上、腿上该哪处发力。 刚站稳,阮如是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晃荡起来,想要学会空中翻腾。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以的! 阮如是给自己打气道。 小心在皮塌上挪着步子,阮如是试图借腰腹之力荡起,可毕竟才练一会儿,身体却僵硬得像块木头,只笨拙地晃了两下,便失去了平衡,惊叫着从离地不过三尺的地方栽了下来。 后背重重砸在泥地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口涌上一股腥甜。 稻草只来得及发出轻微的“噗”一声,便被压塌了。 尘土呛进口鼻,阮如是蜷缩着,剧烈的咳嗽牵扯着后背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 “呵!” 张彪居高临下的冷哼着,并没有关心伤势,也没有扶一把的打算。 “我还以为有多能耐呢,刚学会走就想跑,你以为你是什么天纵奇才呢?” 正逢刘二狗喊几人吃饭,张彪便丢下这几句冷嘲热讽的话扭头走了。 哑巴作为张彪忠实的鹰犬紧随其后。 徒留阮如是躺在地上,咬紧牙关,等着一阵阵剧痛捱过去。 “彪子,咋不看着点那死丫头?” 耳边传来刘二狗的问话。 “看?看她作甚?你现在就是撵她她都不走,还用得着看吗,吃饭、吃饭!饿死老子了……” 阮如是主动屏蔽了后面的声音。 张彪说的不错,她不会走,池雪还等着她救呢。 她不能倒下! “池雪……” 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泥土里。 咬咬牙,用手肘撑起剧痛的身体,阮如是再一次抓住那冰冷的布条。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18章 成功一半 阮如是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才在皮塌上能轻松晃动,不被甩下来。 也不记得当时学会空中翻腾摔得有多疼。 她只记得当时自己翻过去,稳稳落下时,那种百感交集,那种喜悦盈斥胸间。 可这还不够。 这样的动作用在表演上,人们根本不会买账,更别说给钱了。 练。 继续练。 阮如是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这样催促着她。 汗水像小虫子一样沿着阮如是的额角往下爬,痒的难受,阮如是也只是那么随便用袖子一抹,便继续重复上个动作。 “喂~彪子,你说那丫头这么练下去,会不会累死啊?” 张彪、刘二狗吃完饭,站在灶房门口就那么看着阮如是在那折腾。 刚刚他们亲眼看见阮如是翻了跟头后稳稳落下。 说实话,两人既惊讶又惊喜。 毕竟吃饭之前,阮如是在上面站都站不稳。 没想到他们一顿饭的功夫,阮如是居然有这样的进步。 本以为练到这儿,阮如是也该停下了。 所以看到她又去练习的时候,刘二狗还挺惊讶的。 张彪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阮如是,然后一手搭着刘二狗肩膀道:“你还别说,这次咱真可能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不见得,我担心她会在成功之前累死!” 刘二狗有些许担忧。 “嘁~想那么多做什么?”张彪有些不屑道。 “说白了,她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跟咱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成功了,咱赚的盆满钵满,她也能分到好处不是。” “那她要是失败了呢?咱咋办?” 刘二狗还是觉得不妥,他们手里暂时可不剩几张张牌了,遭不住这么嚯嚯啊。 “咋办?” 张彪嗤笑一声,拍了拍刘二狗的肩膀继续道:“二狗,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爱操心。 我们俩在外面闯荡了这么久,还怕没有活路?还担心饿肚子? 她失败了,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哦,还有床上躺着的那一个,而我们只是失去了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 就凭咱俩,做什么不能赚钱?” 张彪说话的声音不低,阮如是即使隔了一段距离都能听得到。 不难过吗? 也难过。 可难过有什么用呢? 最关心她的人,现在躺在屋里没有任何知觉。 想到这里,阮如是便顾不得其他想法了,只一心扑在练习动作上面。 “走!睡会儿去!” 张彪揽着刘二狗的肩膀说道,顺便还招呼了一下哑巴。 “不能吧?咱都走了,真不怕这丫头带着人跑了?” 刘二狗还是不放心。 “怕什么!” 张彪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度,像是怕阮如是听不见似的。 “她要是真想跑跑呗,反正床上躺的那个不移动还好,但凡移动一下必死无疑。” “哦!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刘二狗附和道。 他们都吃准了阮如是不会抛弃池雪。 当然抛弃他们也不怕就是了。 论狠心,他们不会输。 阮如是是在几个时辰后——太阳西斜时,彻底将动作练好的。 练好那一刹那,心里紧绷的弦便断了。 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地上。 任由汗水滴在眼睛里扎的生疼都没有力气去擦。 四肢张开,躺在薄薄的稻草上,像被世界遗弃的,凌乱粗糙的稻草居然透过衣服,深深硌进她同样酸痛不堪的皮肉里。 刚才在最后成功之前,有一下摔得特别狠。 为着那个难度较大的三周半空翻,她腾空而起,身体在空中绷成一道弧线,旋转、再旋转……意识在疯狂的离心力中模糊,然后就是预料之中又猝不及防的——坠落。 结果就是将她整个人颠得五脏六腑几乎移了位。 或许是太过疲惫,本想躺着歇一下的阮如是居然就那么睡着了,甚至连梦都没做。 …… 再次清醒时,是被张彪和刘二狗的对话吵醒的。 “彪子、彪子,快来看!那丫头好像真死了!” 刘二狗急吼吼的喊道。 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还真死了?这么快的吗?娘的,还说她怎么也能再撑些时日的。” 张彪骂骂咧咧的往这边赶。 眼见一个黑影罩自己头上,阮如是“蹭”的一下从地上坐起。 “诶呀我的娘咧,诈尸了!” 最先过来的刘二狗吓得连连后退,手也不住的拍胸口。 “鬼叫什么?什么诈尸?” 闻声赶过来的张彪愣了一下后,气不打一处来的瞪了一眼刘二狗。 “她、她、她……” 刘二狗指着坐起来冷冷看着他们的阮如是话都说不利索了。 “滚一边儿去!” 张彪一把拍掉刘二狗的手,不耐烦的骂道。 转头又对装死的阮如是骂道:“你好端端搁这儿吓谁呢?成心的吗?” 阮如是用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心想吓死一个少一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想到池雪还需要照顾,便忍着身上的痛,耐着性子解释道:“我实在太累了,就不小心睡过去了。” 她这解释合情合理,张彪见她脸色确实难看,便不再追究。 只问了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怎么?这是神功大成,歇着了?” 阮如是见他满脸嘲讽,也只是微微点点头道:“嗯,练的七七八八了,差不多成功一半吧,明天就能试试空中秋千了。” “什么?真的吗?” 张彪还挺意外的。 旁边的刘二狗更是一脸不信道:“怎么可能,肯定故意骗我们的,除非你现在表演给我们看一下。” 阮如是睨了一眼刘二狗,径直走向屋里,打算回去看池雪。 要不是刚刚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个好消息她想第一时间告诉池雪的。 看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刘二狗差点鼻子都气歪了。 “她什么意思?她什么地位,就敢给我甩脸子?” 说着便要拽住阮如是说道说道。 “行了、行了!”张彪一把拦住气疯了的刘二狗,不在意道:“你着什么急,既然她说明天就明天呗,又不差这一晚上。” “不是,彪子,你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刘二狗不解,语气有点嘲讽。 “好说话?我还有这一面吧?我都不知道。” 张彪心情很好的笑了笑。 见刘二狗马上就要暴走,连忙安抚道:“你想什么呢?不过是看着钱的份上忍一忍罢了。 你要知道,能练成空中秋千的没几个,我瞅着她真有戏。你不想赚钱了?不想娶几房美娇娘了?” 张彪朝刘二狗挤眉弄眼。 他这么一说,刘二狗瞬间没了脾气。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表明心迹 殷万希第一次见娘这么严厉坚决,以往只要他插科打诨,娘便挥挥手,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这次,他的心一片冰凉。 娘怕是认真的。 “爹?”殷万希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爹,殷老爷闻声低下了头。 殷万希突然就觉得有点孤立无援。 “娘,你屋里的兰花那么难养,你想过放弃它吗?”殷万希突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霍氏下意识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放弃?” “呵呵,对呀,您为什么要放弃?您为了养好它,请了最好的花匠,自己每天都要看看它,害怕它缺水了,还是太阳晒着了,因为您喜欢,您便觉得一切值得。” “爱人如养花,您说师妹这不好,那不好,可是我喜欢啊,我就心悦她,在我眼里她可爱率真,不装模作样,不哭哭啼啼,她一切都很好,我愿意迁就她,哄着她!” “娘,我能不能求求你,我不喜欢表妹,你帮我去向师妹提亲好不好?”殷万希双眼通红道。 “云儿的意思呢?”霍氏听了儿子的话,抿抿嘴道。 “我不知道……她今日生我气了~可我也不知为何!”殷万希嗫喏着小声说道。 “你看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儿!”霍氏看着儿子那副不争气的样子就来气,难免对岳云来都生出几分气来。 “娘~求求你了~”殷万希起身给母亲捶背,狗腿的说道。 “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你让娘好好合计一下!”霍氏叹了口气说道。 “好好,娘您慢慢想,”殷万希见娘松口,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明日就去探探师妹的口风 。 “行了,夫人,快回屋吧,天色还早,明日还有事儿要忙呢!”殷老爷见此说道。 “行,爹娘你们慢走,我这里无需担心!”殷万希很开心娘松口,高兴的病都好了。 霍氏看了他一眼,便和殷老爷一同离去。 殷万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着明日怎么才能跟师妹表达心意,最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了。 一夜无话。 天光大亮时,小厮敲门,“少爷,该起了,再不起又要迟到了!” “来了,来了,”殷万希甩甩昏昏沉沉的头,艰难的爬起。 洗漱吃饭,一通忙活下来,殷万希也终于清醒了。 临出门时,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自己屋里,从箱子里取出一个东西,看了两眼,笑眯眯当然塞进怀里。 他知道怎么跟师妹说了。 “师妹,开门,我来了!”来到岳云来家门口,殷万希敲着门喊道。 “吱呀”一声,木门缓缓从里面打开。 “咦?柳爷爷?今天怎么是您开门啊?”殷万希看着门里的人,好奇的问道。 “哦?哈哈哈,你师父和师娘有事回村了,云儿那丫头昨日也不知怎滴,昨日睡觉忘了关窗户,今早起来身子发沉,头晕脑胀,刚喝了药,躺着呢!”柳氏的爹笑呵呵的答道。 身子养了许久,老爷子终于能下地活动了,柳氏不让他去接书院的活儿了,他也乐的清闲。 “那柳爷爷,我能进去看看师妹吗?”殷万希有点担心她发烧。 “那进来吧!”柳老头也知道他们关系不错,所以也没有特意避嫌。 殷万希急忙跑到岳云来屋子外,敲门道:“师妹,你怎么样?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便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 殷万希推门进去,看到师妹坐在床边,脸色也不是很好,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这是怎么了?怎么一晚上就病成这样了!” “没事,昨晚忘记关窗户了!我爹让我告诉你,他最近估计都回不来,你这几日不用来读书了,在家温书吧!”岳云来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快别说话了,我都晓得了,你躺好!”殷万希扶她躺下,又帮她盖好被子,见她又睡着了,便坐在她书桌前发呆。 哎!本来打算跟师妹说的,这下可怎么办?殷万希一筹莫展。 在书桌前趴着趴着,他也有点困,也睡着了。 柳老头儿过来时,发现两个孩子都睡着了,本来想叫醒殷万希的,毕竟于礼不合,最后一想,算了,孩子们看着长大的,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殷万希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肩上一沉,瞬间醒了过来。 睁开眼,便对上了看过来的岳云来。 “我吵醒你了?”岳云来不好意的说道。 “没有,你怎么下来了啊,哎?不是,我怎么睡着了!” 殷万希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碍事,我好了,吃了药,发过汗便好了。”岳云来由于生病刚好,说话都柔声细语的。 “师妹,昨天是我不对,你别气了,好不好?” 殷万希想起昨天的事儿,又说道。 “那你说说你哪里错了?” 岳云来笑呵呵道。 “哪里错了啊?我错在……错在……?”殷万希结结巴巴,实在想不起自己哪里错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噗嗤……”岳云来被他逗得直笑,“算了,不跟你生气了,你快回去吧,这几日我爹也不在家,你也别日日过来了”。 “师妹,我……”殷万希早上想好的说辞,在此刻看着师妹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他,他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岳云来看他这样,难得耐心的问道:“怎么了?你说,我肯定以后再不跟你生气了!” “真的吗?”殷万希眼睛亮亮的,开心的问道。 “嗯!”岳云来轻轻点头。 “这个送你,师妹,你懂的我的心意吧?”殷万希鼓足勇气从怀里掏出上次买来的玉连环,递到她面前。 “玉连环?”岳云来有一瞬间的惊讶,她大概没想到殷万希这么直白的表达心意。 “嗯,我早就买来了,可是我不敢送你,我怕你骂我唐突,我怕你生气不理我,昨日我跟我娘说了,我心悦你,我娘已经答应我上门提亲了,云儿,你可愿意?” 殷万希脸憋的通红,双眼充满了期待。 岳云来在一瞬间的震惊后,便笑着接过了他手里的玉连环。 “等我爹娘回来,你便让你爹娘来提亲吧!” 幸福来的猝不及防,殷万希没想到师妹真的愿意,原来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云儿!”殷万希激动的抓住了岳云来的手,岳云来脸色微红,甩开他,“干嘛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 “嘿嘿~”殷万希放开手,笑的合不拢嘴。 “傻子~”岳云来见他这样,捂着嘴笑道。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6章 柳依依 “喂~” 没有回应。 “喂~” 凤锦书翻了个身,背了过去。 “主人~” 凤锦书坐了起来,看着对面欲哭无泪的镯灵,压了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呜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人类都是这样!” 镯灵见她终于对自己有了回应,忍不住悲从中来,大哭了起来。 “嘘~小声点儿,小声点儿!会吵到别人的!” 凤锦书看它哭的肆无忌惮,赶紧提醒道。 “怕……怕什么,我设了结界的。”镯灵哭的抽抽搭搭,不忘回复她。 “结界?我怎么看不见?”凤锦书看了看四周,跟平时完全没什么两样。 “你当然看不见,你肉眼凡胎,你鼠” “嗯?” 凤锦书看着它,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打断了镯灵的话。 “我是说你明察秋毫!” 镯灵听着她不满分语气,刚刚的话头儿硬生生的转了个弯儿。 凤锦书不跟它计较,又问道:“你居然还会结界?那你有没有空间?有没有灵泉?有没有花都花不完的金山银山?有没有强身健体、长生不老的丹药?有没有……” “等……等等一下,你再说什么东西?为什么我每个字单个拎出来都知道,连起来就听不懂了?” 镯灵打断了凤锦书的疑问。 凤锦书看着它一脸清澈的愚蠢,再听着它不似作假的语气,瞬间犹如一瓢凉水泼在了火焰上。 得!熄火了。 继续躺下,凤锦书闭着眼假寐。 “欸?你怎么又躺下了?”镯灵不解的问道。 “不躺干嘛?跟你大眼瞪小眼啊!”凤锦书没好气的回道。 “你一问三不知,要啥啥没有,我能跟你说什么?”凤锦书继续说道。 “怎么就不会了?”卓灵不服气的反驳道,“我不是会结界吗?” “然后呢?” “我……我……我还会听故事呢!”镯灵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呵呵,你信不信,我就是对着外面的流浪狗讲个故事,它都会旺旺旺叫两声。”凤锦书忍不住怼它。 “你……你怎么能拿尊贵的镯灵大人和狗相比?还是流浪狗?你好歹找个皇宫贵人的卷毛狗也行啊!” 镯灵气的大声说道。 “切~”凤锦书鄙视的眼神藏都藏不住,说来说去,还不是不如狗么。 “不过话说回来,你知道的不少么?居然还知道皇宫的贵人?”凤锦书转身问道。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 凤锦书一听, 哦!也对,它听了那么多故事,总有人讲到这些的。 “玲珑,那你上一个主人呢?是谁?你都听了些什么故事啊?”凤锦书不免好奇。 “哦!说来话长。”镯灵忽闪着翅膀,落在凤锦书的床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四肢舒展的躺了下来。 凤锦书也不介意,挪了挪,给它腾出更大的地方来。 “我上个主人是个弃婴,被一个瘸腿老婆婆收养到三岁,老婆婆死了,她变成了乞儿。” “后来靠乞讨,和狗抢食勉强活了下来,有一次,一对农家夫妇看她可怜,索性他们没孩子,便把她带回家养着,于是她又过了一段贫穷却温馨的岁月。” “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这对夫妇就怀孕了,后来还生了个小子,这时,她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就在一个平常的午后,她被带到一个县城,养父在她手里塞了一根糖葫芦后,让她在原地等他回来,便扬长而去。” 玲珑说的毫无波澜,凤锦书却好奇后面的发展,毕竟能打动镯灵的,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故事。 “后来呢?”凤锦书问道。 “后来?后来她从日上中天,等到月朗星稀,从站着等到坐着等,后来躺着等,从一头青丝到满头华发……” “最后呢?”凤锦书刨根问底。 “死了~”玲珑翻了个身,调整了下姿势。 凤锦书听的嘴角直抽搐。 “呵呵,这故事被你讲的,你还不如直接说,她出生了,然后她死了……” “有什么不对吗?”镯灵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凤锦书敷衍道。 “有本事你来讲啊!我看看你能不能讲出朵花儿来?”镯灵不服气的说道。 “行啊,你把故事的大概告诉我,我来重新给你润色一下。” “我保证,我讲的故事绝对声情并茂,跌宕起伏,荡气回肠。” 凤锦书毫不犹豫的应下来,多大点事儿啊,不就是个故事嘛。 于是镯灵干巴巴的的叙述了一遍。 凤锦书听后,稍微整理了一下,便开始娓娓道来。 玲珑收录的三个故事,一个是拥有灵镯的柳依依,一个是柳依依青梅竹马的陆空,一个是穆昶。 柳依依原本姓甚名谁,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瘸腿老婆婆叫她丫头,后来的养父母给她取名来娣,再后来,得了这么个有名有姓的名字,还多亏了水月楼的老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的,正如玲珑所说,柳依依从坐着等,到躺着等,没等来接她的养父,却等到了街边游手好闲的无赖,见她模样还算清秀,直接空手套白狼,十两银子将她卖给了水月楼的老鸨。 老鸨看着门外的大柳树,直接给她取名柳依依。 时年五岁的柳依依,由于年龄还太小,只能先去伺候楼里的姑娘们。 当时水月楼的花魁还是月盈。 月盈见了她的模样,便跟老鸨将她要了过去,老鸨欣然同意,从此柳依依便跟着月盈跑跑腿。 虽然水月楼不是个好地方,但柳依依却有了屋檐遮雨,偶尔也能吃上口热乎饭,五岁的她还是很知足的。 也是在那里,她结识了陆空。 陆空和柳依依一样,都是生父不详,但比柳依依好的一点就是——他知道娘是谁。 如果知道娘是谁,是一件好事的话。 陆空娘是水月楼的一个姑娘,曾经也一度很得恩客的喜欢,但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喝了绝子汤的她,却怀孕了。 孩子的父亲,她也不知。 这个不受期待的孩子,让她流又流不掉,还影响了她的生意。 随着找她的恩客越来越少,陆空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成日盼着孩子胎死腹中,由此不断的酗酒,发疯。 可陆空却命硬的很,直到他娘因生他难产死了,他都还活的好好的。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他的畸形。 对,陆空是个畸形儿,兔唇。 也许搁现代,陆空的病不算病,几场手术下来与常人无异,可那是技术不发达的时代。 兔唇是妖怪,是不祥之兆。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为什么帮我 夫子撂下这句话后,便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走了,独留学生们哀嚎不已。 “这下可如何是好?每日下学后都累死了,哪有时间去考察民情?有那时间我还不如多背会儿书呢!” 前面的一个姑娘,嘟着红唇抱怨道。 “就是说啊,也不知道夫子怎么想的,关注那些又不能让我们考上女状元,还说什么让底下穷人过上好日子?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另一人也附和道。 “行了,行了,夫子让我们做什么,肯定是有寓意的,要不然你怎么不去当夫子?”霍宝珠听着旁边的人发牢骚,烦躁不已,于是打断道。 其他人闻言,立刻噤声。 林初月见别人都埋头看书不说话了,压低声音道:“宝珠,你就不觉得夫子布置的这个作业很烦吗?” “烦有什么办法?我拼命的从丙班升到乙班,可不是来抱怨的。”霍宝珠小声嘀咕道。 林初月便不做声了。 后面的凤锦书几人,此时也在私下里嘀咕。 “一会儿下学后,我们怎么安排?”岳知希询问道。 “不知道……”凤锦书无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对这不感兴趣。 “说实话,没什么好体察的,咱这几人,哪个不是泥腿子出身,不用看也知道穷人的艰难。”游书茗也兴致缺缺,文章她会写,体察没兴趣。 “玥儿,你呢?”岳知希又转头问她后面的殷玥儿。 自从升班后,有了上次几人帮忙,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凤锦书四人与殷玥儿也算是相处融洽,关系越来越亲密。 “我什么?”殷玥儿刚刚在认真看书,并没有听听她们议论。 岳知希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也不去,那些东西我心里有数,没必要去专门体察民情也知道。”殷玥儿摇摇头拒绝。 “好吧!”岳知希其实也知道,谁还不是苦过来的,就是有点无聊,天天家里学堂两点一线的生活,她感觉自己无趣的快要发霉了。 “对了玥儿,你现在还卖花篮吗?”凤锦书想起之前拮据的殷玥儿,不由问道。 “没有了,只卖竹篮了!”殷玥儿遗憾的摇摇头。 “为什么?是没人买吗?”凤锦书不解。 “现在是冬天……”殷玥儿无奈的笑道。 “哦!天哪!忘掉我刚刚说的话!”凤锦书拍拍自己的额头,感觉被自己快要蠢哭了。 冬天哪来的野花? 其他几人都笑了起来。 “对了,玥儿,那你的竹篮卖得咋样?”阮如是上次没跟她们一起卖花篮,所以还是有点好奇。 “一般。”殷玥儿抿抿嘴,缓缓摇头。 “那你们为什么不尝试做别的买卖?”岳知希忍不住道。 “我也不会别的,况且别的买卖需要成本,我们没那么多钱。”殷玥儿有点尴尬道。 “你之前卖花篮应该也攒下不少了吧?”岳知希没想太多,直接说出了口。 游书茗拽了拽她,示意她少刨根问底。 其实,岳知希问完就后悔了,家里有钱,谁不愿意待家里享福,谁愿意天寒地冻出来做买卖…… 但话已经说出口,看着殷玥儿有点尴尬的表情,岳知希心里懊恼死了。 只能尽力挽救道:“没事,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问。” 殷玥儿低下头,抠着手指头小声道:“其实没什么,我哥哥生病了,需要很多的钱,所以……我之前的钱,都用来买药了。” 相处这么长时间,凤锦书几人还是头一次听殷玥儿说起家里人,不想是这种情景。 “虽然不能这么问,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们缺钱为什么不找殷公子借一点?先把你哥病治好再说,钱可以慢慢还啊?” 凤锦书是真不明白,殷玥儿姓殷,应该是殷思允他们的族人,或者是家仆。 按理说,依着殷思允老好人的性子,不该对她们一家置之不理才对啊。 “我娘说,公子已经对我们仁至义尽了,我哥的病不是一下就能治好的,只能一天天拖着。”殷玥儿说着家里的窘境,声音更小了。 凤锦书几人听了,也暗自心里唏嘘不已。 怪不得殷玥儿整日抛头露面赚钱呢!原来是家里有个病患。 虽然殷玥儿只是一句带过,凤锦书的心里却想了很多。 慢性病那么多,不知道殷玥儿哥哥得的是哪一种? “抱歉,不该提你的伤心事的,只是冬天了,竹篮的生意估计会更难做的。”凤锦书心里替她着急。 “没事,我知道你们大家都是关心我的生活,但是除了卖竹篮,我也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帮我娘做些什么。”殷玥儿并没有觉得她们是在刨根问底,嘲笑自己。 凤锦书四人点点头,知道殷玥儿她家困难,都绞尽脑汁想办法,看冬天适合做些什么。 “你们觉得做吃食怎么样?”游书茗若有所思道。 “吃食?什么吃食?我不会做。况且这巴州城里,也不缺吃的,我竞争不过别人家的。”其他人还没说话,殷玥儿听后,首先就觉得自己不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凤锦书示意游书茗继续说,“做什么吃食?” “阿锦,你忘了,咱以前在云中城,婶儿做的早餐?”游书茗没具体说是什么,毕竟这吃食的方子,最终还要凤锦书说出来,她不能越俎代庖。 “哦,你说胡辣汤啊!”凤锦书经过游书茗的提点,终于想起来。 巴州城确实没有胡辣汤,他们的胡辣汤还没打出名声,后来就因为举家搬迁没再做了。 现在他们做起了火锅生意,胡辣汤也没人提起。 眼下冬天降临,要是有人卖胡辣汤应该能赚钱,毕竟这种早餐生意,也不一定非得开店,自己熬一桶,早上推出来卖,也不是不可以。 凤锦书点点头,于是建议道:“书茗说的对,如果你愿意试试,回家可以跟你爹娘商量一下,我倒有一个吃食方子,做早餐的话,应该会很受欢迎。” “吃食方子?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做成,光这方子,就得很多钱吧?”殷玥儿眉头紧锁,局促道。 “哦!说实话,方子是我自己的,以前我们家卖过。 但你也知道,我们家现在改做火锅生意了,之前的买卖便不做了,如果你要的话,我就把方子给你。”凤锦书不是很在意,能不伤害自己的利益,尽自己的能力帮到一些有需要的人,她也是很乐意的。 “为什么帮我呢?”殷玥儿低着头,手足无措的哽咽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不就是应该互相帮忙吗?”凤锦书理所当然道。 “还是说,这么久了,你没把我们几个当朋友?”凤锦书盯着殷玥儿的脸继续道。 “不……不是……没有。”殷玥儿眼睛通红,赶紧摆手道。 “没有?看来真没把我们当朋友!”凤锦书一脸遗憾道。 “是……呀!不是这样的!”殷玥儿着急的话都不会说了,她本来就不善言辞,求助的看向其他人。 “好了,好了!阿锦,你快别逗她了!玥儿逗着急了。”游书茗赶忙出声打圆场道。 “噗嗤~好了,好了!我逗你的,既然是朋友,相互帮助不是应该的吗?别往心里去。”凤锦书拉着殷玥儿的手安抚道。 “嗯!”殷玥儿松了一口气。 “那就这么说定了,待会儿我们路上买点东西,然后,我们一起去你家,先试着做一点好不好?”凤锦书想了想说道。 “啊?去我家?”殷玥儿听说她们要去她家,有点慌乱。 “不方便吗?”凤锦书见她神色不太自然,赶忙给自己找台阶,只听她继续道:“既然今日不太方便,那改日好了。” 喜欢九转玲珑镯请大家收藏:()九转玲珑镯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