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见春风》 第1章 风吹帘动时 营帐的帘幕被掀开,来人携一身寒气走进,帐中的交谈声随着他的到来戛然而止。毕竟在这种时候他的出现可不是一个很好的预兆。 众人面面相觑之际,来人自然的接过身后侍从递过来的热姜茶漱口,而被簇拥在众将士中心的人在看到他后轻叹一声后就扭头向身旁的副将吩咐将人都打发走了。 顷刻间,营帐内只余下他们二人。来人虽拿热姜茶漱了口但这天着实还是有些许冷,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心中那刺骨的寒意,他面对着墨槊直挺挺地跪下嘶哑开口:“十年,十年足矣。” 对方忙向前去扶他,但怎么扶都还是纹丝不动,没法只得语重心长地回道:“何必呢,一切不是早已成定局了吗?”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谁知对方仍不死心膝行拦住了他离去的步伐,对方弯下了直挺的脊梁跪匐在他脚下,墨槊不忍再看下去将头扭开,这一次跪匐的人带上了哭腔卑微地再一次乞求 “十年,求您。” “求求您。” 大雪纷飞,怎么抵也抵不过心中锥心的寒意。 景和五年 乌云笼罩京城,雨滴渗入云层,绒毛细雨淅淅沥沥的飘落下来。三皇子府一片狼藉,独留下火焰吞噬后的痕迹 同年四月中旬 春匣楼柜台前一只纤纤玉手提着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往桌上放去,正在算账的小二看见这袋沉甸甸的银两不禁双眼放光:“客官,可是要上等雅间一间?” 被询问的妙龄女子柳眉一挑:“新来的?” 小二不由得一愣急忙回道,就怕一个不小心丢了财神爷:“正是,客官可是小的有哪里做得不对冒犯到姑娘了?” 那女子瞧着眼前人慌张样只觉好笑:“无碍,难怪我瞧着你还怪面生的。你不必慌张,只须帮我把你们掌柜的请出来就好了,就说在下青霞找” 小二听完就转身去找掌柜。 过了一会儿,一位笑容和蔼的中年大叔小步跑了过来:“原来是青霞啊,今日还是和往日一样吗?” 青霞俏皮地眨了眨眼:“嗯,再加一道水晶肴肉和黄焖鱼翅还有五宝鲜蔬,另外再取一株菡萏和枳花。” 大叔笑呵呵的应下,而身旁的小二却听了个一脸懵:“这个时节找得到这两种花吗?”真是好生奇怪。 而在青霞走后不久。风吹帘动时一只葱白的手缓缓撩开帘幕,手的主人踱步走进,此人身着一身云母暗纹白袍,右肩至腰腹处是金陵云锦镶绣的一整幅玉兰春图。 腰间配一青玉,玉似苔痕深沁染湖心,行走玉罄余响似晨雾古寺钟声响,男身女相,若只看那张脸便只得一句“清水芙蓉美人面”。 真是生得好俊美一公子。 公子一路长驱直入进了上等雅间三号房,看着眼前各种玉盘珍羞赞叹到:“果真还是青霞靠谱。” 房间门被推开,【风传花信,雨濯春尘】一位与屋内俊美公子长得有三四分相似的男子站在门口,此人是当今百姓尊称的二皇子殿下林嘉屹。 而那位俊美的小公子则是现如今京城人人议论的三皇子殿下林琇昕。 林嘉屹踱步迈进走至桌前坐下:“好琇昕你这是涨俸禄了?” 林琇昕呛声:“当然是为了好好招待一下我们二皇子殿下呀,我这番下江南还未到三日就在这巧遇了我们二皇子殿下,可不是我们二人兄弟情深,命中注定吗?” 林嘉屹掩唇无视挑开话题回道:“哎呀呀,正所谓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呀看琇昕这肚里能塞猪” 林琇昕听到这话只觉要被气得背过去:“那你不许吃我给你点的!” “别啊,好皇弟,皇兄我和你说笑呢。”林嘉屹心中又添上了一句:“傻皇弟,你的命中注定在后头呢。” 林琇昕轻嗤了一声后不再言语而是着手开始用餐,林嘉屹知道对方这是默认同意了也开始动筷。 用完餐后,二人在春匣楼前分别前夕,林琇昕开口:“怎么叔父没有让你带我回京吗?” 对方只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好皇弟,皇兄我先行一步了。” 神经病。 林琇昕正在打算去找青霞,却瞧见一抹灰白的身影走进了前面茶舍,林琇昕终于懂了林嘉屹那个笑的含义。暗骂了一声就追上去。 林琇昕在茶舍里站定,目光在里面摸索一番,最终锁定在二楼拐角处 忽得大喊“明叔,明叔,我看到你了” 被他叫住的男子只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剑穿心来个痛快,无他,明清觉得这祖宗实在是太能闹腾了,不想上骑射课就直接遣散下人放火烧自己府邸简直是是一个plus版的纨绔子弟衣袍翻飞间,被叫住的男子拔腿就跑 “明叔 明叔” 茶舍里的众人对于这幕早就见怪不怪了。 “三皇子殿下这张嘴真的是,,,唉” “有没有人想赌这次陈大人一盏茶的时间能不能赶到?” “不赌不赌” “陈大人?这次不是在京城吗?” “他哪次不是从京城赶过来了” “哎我和你赌,你告诉我,这位陈知府是何方神圣”一男子开口道 “好啊这陈大人是前几年上任京城那位钦点的知府嘞,为人柔嘉维则,这茶舍就没有哪家是没有受过他的恩惠的” 众人闲谈间,一人悄然立于茶舍大厅中央一身淡蓝衣袍,长身玉立,俨然一幅翩翩君子范。茶舍里的窃窃私语声随着他的到来渐淡,有人向他问好他皆一一应下。 二楼追逐的两人见吵闹渐息,探出头来一瞧 明清:“书钦?” 林琇昕:“啧”还觉不够又补一句:“还真是他?” 正处话题中心的主人公正抬手往前台上放下一颗金珠 “抱歉,今日又要麻烦了” 小二拿起放嘴边咬了咬,眼冒金光谄媚笑说“客气了,陈大人,您请” 淡蓝衣袍的男子迈步向二楼走去目光似不经意间与二楼那年轻男子交错 而楼下,众人的私语声随着陈书钦的离去渐大了起来 “陈大人还是这么帅” “是呀,他可是咱们京城公认的好良婿嘞” “年少有为还是圣上跟前的红人呢” 几位女眷笑语盈盈地闲聊道 刚刚那位问的男子也凑了过来“这知府是三皇子的什么人啊?” “你是外乡人吧?这陈大人是三皇子的伴读,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交情可深了,你不知道?”前面嚷着赌钱的男子娓娓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这里不是江南吗?怎么京城的事你们知道的哪么清楚?” “因为呀咱们这三皇子每次惹出什么事了就喜欢跑道咱们这茶舍来,更何况你不知道吧?这茶舍是二皇子的” “是啊,而且三皇子顽劣,好多次都是陈大人帮忙善后的”一人插科打诨道 又有一人马上补充“是呀是呀,不过我猜这回是要抓三皇子回去的” “兄台此话怎讲?” “你还不知道吧,三皇子为了逃骑射课把自己府邸烧了” 询问的男子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而身旁的男子还在喋喋不休讲着。 二楼一阵嘈杂,隐隐约约夹杂着几句:“陈书钦!松手” “明叔!(;?;ω;?;)” 零碎的几句对话就这样中止了。 打斗声间,三皇子至二楼轻飘飘翻下后稳稳落地微微侧头对二楼说‘‘我先走啦’’ 不料刚出门就被侍卫围住,气得林琇昕在心里暗骂:“开什么玩笑?” 但没法还是只得灰溜溜的又跑回去挨着陈书钦。 “书钦,你吃饭了吗?”边说边去拽陈书钦的手臂 而前者只是默不作声的避开。没办法,他只能双手合十做祈求状跟在陈书钦身后,同时还有一位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三人行至前台时,陈书钦扭头对明叔说“明叔今天辛苦你帮忙了” “小事,书钦你不用这么客气”被叫明叔的中年男子笑着摆摆手道。 空气忽的静默下来,林琇昕疑惑,便往旁边看去发现陈书钦看着明叔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踌躇道“明叔,我还有一事相告,这次恐怕要您与我们一同回京,是那位的安排” 语毕,双方再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明叔看向陈书钦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扶了扶额应道“好,那就叨扰了” 前台小二见三人说完了,便走上前去对陈书钦说“大人这次损坏的茶具和桌椅,还有上次那些一起还剩一点钱,是帮您存到三皇子名下吗?” 陈书钦颔首回应并从口袋里又掏了一颗出来“我请大家喝茶,今天麻烦大家了,有剩余的还是存到三皇子名下” “是” 三人折身走出茶舍,林琇昕和陈书钦往同一辆马车上去了,而明清则往另一辆上去了。 身旁小厮帮林琇昕撩开帘幕,而林琇昕搭着陈书钦的手借势坐了上去,但在陈书钦上车的前一秒。 林琇昕伸手拦住了他说“好书钦,我想吃杏仁酥,你去帮我买好不好?” 陈书钦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但他看见林琇昕那恳求的神情犹豫了一瞬,恰恰好被林琇昕敏锐地捕捉到了。 所以他在陈书钦第二次看向他的时候,赶忙说“真的真的,我好想吃,而且就想吃你买的”林琇昕说完后下意识瞟了左下角,非常细微的小动作,但陈书钦知道林琇昕又撒谎了,但是他并不打算拆穿他。 陈书钦轻轻的点了点头表示勉强同意了。 而在陈书钦走后,刚刚帮忙撩开帘幕的小厮凑到马车旁边喊道“主子” “事情办好了吗?” “回主子,一切稳妥。” 而在远处买杏仁酥的陈书钦正听着身旁的侍从汇报着这一切。 “主子,那个小厮怎么处理?” “留着,会有用的。” “是”侍从像是还想起来什么般又补了一句:“刚刚收到回信说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下令” “好。” 第2章 未知的梦境有永远幸福的秘密 路途颠簸,马车上的两人沉默的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阵 陈书钦开口道“说吧,有什么想问的?” 从陈书钦没理他就闷声不说话的三皇子,听到这句话眼睛像冒星星一样问道:“你生气了吗?” 陈书钦:“没有” 林琇昕:“为什么又给我存钱” 陈书钦:“不告诉你” 林琇昕突然话锋一转抱怨道“你怎么穿的这么人模人样的?本皇子的桃花都被你挡完了” “比不上三皇子好雅致,夜半三更去春匣楼豪掷千金只为听歌一曲” 嘶,,,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林琇昕心想 “那明叔和我那皇帝叔父又是咋回事” “不清楚,从我认识明叔起,两人关系就不好” 马车里陷入了沉默 林琇昕腹诽“这么还不开口说,算了,还是本皇子来吧。” 林琇昕心里挣扎了一番,扭扭捏捏地开口了“喂,你躲着不让我碰是受伤了吧?” 陈书钦只是淡淡的掀了下眼皮,直勾勾的盯着他说“殿下 此话怎讲” 林琇昕感觉委实有点冤枉了,自己根本不知道哪里惹了他,而且这家伙跟字里藏针了一样,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结果受伤了还不承认,,,真是别扭的小女生心思。 “也就只有本皇子会惯着他了。” 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把手直探向陈书钦后背,陈书钦果断伸手格挡,不料被反擒拿住手腕。林琇昕的手从袖口探向臂弯,连着衣服一同一起捋上去。陈书钦挣脱不开,只得低头去看别处。 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还夹杂着少许清雅的茉莉花香在马车里弥漫开了。林琇昕细细摩挲着这条鞭伤,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 陈书钦不抬头都知道对方的脸色有多不好看,但手腕又被攥的生疼,所以陈书钦还是去瞟了眼对方的脸色,见对方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还是开口放软了声调喊道 “殿下” “殿下” 瞄了眼见对方无动于衷就知道在这下是真的惹恼了对方。 于是又开口喊了句“阿似” “陈书钦!你叫魂吗?酝酿这么久就出来这两个字”林琇昕骂骂咧咧道 陈书钦后悔今天来那么早了,让这位生气担心成这样。 “下次一定要处理好再来”陈书钦想道 想着想着眼神被腕间那只手不自觉的吸引了注意力, “腕红肤白玉笋白,调琴抽线露尖斜”陈书钦脑子里只剩下这一句 身旁喋喋不休的林琇昕丝毫没发现陈书钦那直勾勾的视线要将他的手灼烧穿,理所应当更不知他心里那些少男心思 用林琇昕的话来说陈书钦就是正处碧玉年华的敏感小女生,想要但不说,嘴硬心软,虽然别扭但其实这种小心思在他眼里很可爱。 虽然自己也就比陈书钦大一岁,不妨碍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认为的。骂着骂着林琇昕就见对面那人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 目光交错间,林琇昕下意识就把头低下去 “不对吧?我慌(⊙o⊙)啥?又不是我犯错” 反应过来赶紧又把头抬起来,假装无事发生。 目睹一切的陈书钦只是淡淡地微扬了下嘴角。 虽然出了这个小插曲,但不妨碍林琇昕凶神恶煞道。 “陈书钦,你发什么疯?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讲话!我要换马车” 说到一半手被带着往前了一步,后知后觉的才发现二人的手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分开过,林琇昕连忙松开了,想装作无事发生。 但瞥见对方手腕上显眼的红痕却无法视而不见,偏偏对方还紧盯自己,眼神交汇间,林琇昕感觉对面那双眼像长了小钩子一样勾魂摄魄,叫人沉溺不想醒过来。 未知的梦境有永远幸福的秘密。 这眼神竟让林琇昕从中品出了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但更多让他想起了见陈书钦第一面。 “殿下,我疼”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意识缓缓流淌 林琇昕张嘴便骂道:“陈书钦!你是被鞭子打到脑袋了吗?不就掐你一下,发什么骚” 边骂边从锦袋里摸出一个小白玉瓷瓶扔给陈书钦 陈书钦伸手接住,神色一凛开口:“看来这次来江南让我们殿下学会了不少了呢” “又开始了,陈呛呛的少男心”林琇昕在心里编排 “没有,我一直都有随身带着” 对方嘴角轻扬,似初绽茉莉染了晨露,却偏偏笑意不达眼底,看得人心底发虚。 “怎么又生气了?一如既往小孩子心思啊,真是猜不透”林琇昕在心中碎碎念 “让你擦你就擦,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 “是被我说中了吗?阿似,看来在你人生里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出现了T T” 林琇昕眉头不自觉轻蹙起回道:“还不是因为你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伤?” 他说完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就感到有些许不好意思的涩感弥漫在心头,虽然如此但他还是继续说:“平日里你这种人多了,自然要大发慈悲地随身携带着,不然麻烦死了。”语毕,林琇昕看着对方还是那幅清冷贱样,一股无名火自心底腾升。 “陈书钦,你真的讨厌死了” “嗯” 一股诡异的的绯红悄然攀上两人的耳尖。 第3章 初雨轻闻声不息 初雨轻闻声不息,春倾嫩芽杏花盈。三皇子府府口,林琇昕睡眼惺忪地被人从马车上搀扶下来,他接过身旁侍从递过来的手炉“春雨过后的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陈书钦的马车走远了吗?还有他带来监视我的那些人” “回大人,都处理好了。今天要不要去请枳实她们” “嗯,今晚就安排她们进府吧,对外宣称是我从江南带回来的通房丫鬟” “是” 林琇昕吩咐完抬手让身旁侍从退下,踱步穿过庭院走向自己的新卧房,边走边沾沾自喜还好那天放了把火,顺理成章的把府里这些不知来路的人给清了。 房间里早早就燃好了玉兰香,缕缕清香萦绕在鼻间,春光透房间里的四方窗倾撒进来,驱散了料峭春雨裹挟来的寒意。 林琇昕躺倚在榻上缓缓入睡;在梦里,林琇昕再一次见到了那双熟悉的宽厚的的手,粗糙的掌心,虎口处有厚厚的茧是长年征战留下来的痕迹。 那双手轻抚着他的额头,而手的主人不知在说着些什么,不过不管是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林琇昕什么也听不见。 更何况这莫名其妙的梦总会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出现一次,对此他早已习以为常,他知道这双手是谁的,是那位战功赫赫却意图谋反的定北侯的,就林琇昕目前从边疆收到的回信来看是这样的。 说实话,其实林琇昕是不信的年幼的他是接触过定北侯的,在他印象里对方是一个成熟不苟言笑,可以满足林琇昕小时候对将军的所有幻想的男人 所以其实林琇昕不太相信定北侯会想谋反,他会更情愿相信是功高盖主,惹人忌惮。 如果真的是后者林琇昕便感觉十分惋惜,只因朝中重文轻武风声渐起,若是这位定北侯还在世定能让少一部分麻烦事,江山也只会比现在更加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敲门声响起“主子,枳实她们来了” “好”林琇昕起身应道。 另一边,袅袅檀香掺杂着厚重的木质香缭绕着书房,青鸾祥云团刻紫檀椅上端坐着当今受万民敬仰的九五之尊,而陈书钦正跪在这位九五之尊的面前 “书钦,你可知林琇昕此番前去江南是去查你的身世?” “臣几日前才得到消息,收到消息后就立刻赶过去了,请陛下责罚。” “书钦,你是个好孩子。如果你的人看不住他,寡人可以让寡人的人去看,何必如此顾忌儿时那点情分呢。” “多谢陛下好意,这等苦差事还是交给臣吧,不用麻烦陛下了。” “既然书钦都这么说了,寡人自是不好说什么的,只希望书钦这次不要让寡人失望了。” “臣明白” “行了,你退下吧,记得把明清叫出来” “臣明白” 门被打开又关上,刚刚被春光驱散的寒意又再一次裹挟上了心头,周遭的空气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皇帝:“你先起来” 明清:“是,陛下” 皇帝:“江南好玩吗?” 明清:“回陛下,自是比不上京城的” 皇帝:“你还在生我气吗?” 明清:“回陛下,臣从未怪过陛下,另外还请陛下不要忘了礼数” 皇帝:“你是不曾还是不敢。” 语毕,椅子上的人紧盯着对面那张脸,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不曾亦不敢”明清敛了敛眉,目光直直迎上去 这双眼里有坦荡,有他的倒影,却独没有他想要的。 一切与多年前的回答,反应没有一丝差别。 二人眼神交锋间,似是要彻底撕开遮了那么多年的遮羞布。但这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他不愿再看到明清对他如陌生人一般,漠不关心毫不在意,他更希望明清可以问问问问当年那些事。 可他明白这是一个奢望,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就如同他当年跪在这金銮殿求的心愿一般。 “陛下,可还有事?若无碍臣还要回去陪家妻” “你走吧” “谢陛下” 明清转身离去,这场眼神的交锋是他赢了,可赢与输又有何差别呢,房间里的人在明清离开房间后就脱力的瘫在椅上,眼里流露出一丝木褪的愁思但又很快消失不见。 他抬手在椅子下面的暗格里一摸摸出个金丝楠木的盒子,盒子被打开,一圈丝棉围绕着一朵枯败已久的木棉花,是舞象之年他去岭南见被流放的明清时途中捡的。 花虽枯败已久但可以看出被人保管的很好。拿着花的人将它轻柔的凑近鼻尖仔细嗅闻,目光氤氲缱绻看着手心中的木棉花 金銮殿外,京城里。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市熙来攘往 红男绿女皆喜颜笑开与这金銮殿里的冷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门旁宫道外,二人正交谈中 “明叔,今日我送您回去吧” “不用了,书钦” “明叔,您还要和我客气吗?” “你呀,别光顾着操心你明叔,有时间也要操心一下自己的婚姻大事,知道不” “明叔,您都还没有婚配呢,小辈怎敢在您前面呢” “你真是跟琇昕学坏了,都会贫嘴了”“算了算了,琇昕也是好孩子,你们都是好孩子。” “好好好,那明叔愿意坐好孩子的马车回去吗” “那明叔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语毕,二人一同朝马车走去。 第4章 东方泛白 晨光微熹 东方泛白,晨光微熹 卯时,金銮殿内。 “皇上驾到”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请起” “谢陛下” 户部尚书捏着玉笏向前一步 “启禀皇上,营平二州近来出现气温骤降,农作物大量死亡。已经有不少百姓因饥寒交加而死” “琇昕,你怎么看?”目光审视着紧盯林琇昕,但对方只是一边笑着一边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依臣之见,应该从朝廷拨一部分钱财发下去”林琇昕答道。 “果然是个毛头小子,还真以为拔钱就可以解决了?就先不说真正能到百姓手里的钱有多少,就说营平二州现在农作物大量死亡。 百姓家家都需要粮食,一来二去粮食的价格就会被抬高,届时你拨再多的钱也填不上这个窟窿” 户部尚书腹诽道 龙椅上的人看着这户部尚书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林琇昕的回答对于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他需要的林琇昕少了可以拉拢户部尚书这条路。 毕竟农业乃国之根本,而这位户部尚书年轻气盛,又是个乳臭未干的,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听了林琇昕这一番话肯定打心底瞧不起林琇昕,这种态度恰恰是他这位“黄雀”要的。 “臣觉不妥” “那爱卿有何高见” “回陛下,依臣拙见,臣认为应当从南方拨一部分粮食联合当地官府利用起当地的空寺庙进行施粥,再取一部分冬衣分发下去。” “那就依爱卿的想法来吧” 后又陆陆续续地有几位大臣出来汇报,不过林琇昕早就神游九洲了 “众爱卿退朝吧,琇昕你留下来” “谢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刚才还黑压压一片的殿上,弹指间,就只剩下这叔侄二人。 皇帝:“你可知错?” 林琇昕:“臣知错。” 皇帝:“何错之有?” 林琇昕:“臣不应该不想上骑射课就把下人都遣散,一把火烧了府邸,然后逃去江南”林琇昕低着头道 皇帝:“唉,你啊真的是太荒唐了,下次不想上就直接说,何必搞这一出呢,虽然叔父能保你未来衣食无忧,但你也不能光顾着享乐。” 林琇昕:“侄儿知晓了” 皇帝:“对了,侄儿,听闻如今你府上人丁稀少,要不要寡人给你拨一部分侍从过去?” 林琇昕:“谢叔父好意,昨日陈书钦已经给我拨了一部分了,就不劳叔父费心了。” 皇帝:“好。” 林琇昕:“臣先行告退了。” 林琇昕转身出了殿,行至皇宫外,林琇昕远远的就看见陈书钦的马车停在那,刚刚早朝上被恶心的阴霾转瞬即逝,笑眼盈盈的上了车。 “陈书钦!我就知道你肯定在等我” “没等你” “这个一定是特意为我买的糕点吧”林琇昕手动忽略掉前面陈书钦的那句回答。 边问边打开,林琇昕拿手捻起一块,放嘴里细细品尝,吃完后一转头看见对方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开口问道:“你这幅表情作甚?” “近日府中来了只硕大贪吃的耗子,这糕点被掺了药...”剩下未尽语,林琇昕就是再愚钝也反应过来了 林琇昕:,,,,,? “我靠,陈书钦你完了。”林琇昕一边喊一边狂喝水 等他喝得差不多了,陈书钦才慢悠悠的开口 “我骗你的” 林琇昕:,,,,??? 在陈书钦答应请林琇昕吃一个月的饭和围猎把猎来的猎物都给他,还有站他旁边端茶倒水一系列霸王条款后,林琇昕才原谅陈书钦。 “陈书钦,你有我这么善解人意的朋友就感恩戴德吧” “有你,确实应该感恩戴德。”陈书钦掩面轻咳道 “你这话怎么这么怪里怪气的?你又在搞什么小花招?” “没有” 第5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陈书钦神色紧绷的站在自己府邸门口,手里紧紧攥着自己刚下马车就被监视林琇昕的影卫送过来的密信,而他身旁正站着一位衣着华贵,气度不凡的贵公子。林琇昕的亲生哥哥众人尊称一声二皇子殿下林嘉屹。 “哎呦呦,听闻我皇弟家中来了两小妾,啧啧啧,当真是深藏不漏啊。”林嘉屹故作夸张道。 陈书钦默默咬住后槽牙,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出来:“呵呵。” “哟哟你这可是嫉妒上了?”林嘉屹拖长尾音调侃道。 陈书钦:“那是自然。”这句话刚说完,林嘉屹就冷下了声音:“我希望你最好是,陈书钦我提醒过你,你与他同为男子。” 陈书钦轻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回击道:“二皇子殿下放心吧,我有分寸。” 林嘉屹轻嗤了下继续:“倒也是前几日还在我那茶舍里你侬我侬的,又是拉拉小手又是送药的,谁知道在你俩兄弟情感天动地的时候。 家里就已经有俩美人儿在家里等着了,你这信上还说是一起从春匣楼一起赎回来的姐妹花呢肯定一顶一的漂亮” 忽然陈书钦像是被某个关键词刺激到了一样,对旁边的人大声问:“你是不是监视他?!” 林嘉屹被这样喊了一下也懵了,大声回道“我可没这闲心去学京城龙椅上那位,好吗?” 说完就准备撸袖子和陈书钦小时候一样干一架,谁知道对方听到这句后,忽的全身气焰都消散了一样低头道了声歉。 准备干一架的林嘉屹:?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林嘉屹在心中想到。 “哎呀呀,我这弟弟真的是出息了,平时看起来是个榆木脑袋,结果原来是深藏不露啊” 林嘉屹每说上一句陈书钦就感觉额头青筋跳的更厉害了,眼神似要活剐了他一样。林嘉屹手动忽略掉,继续喋喋不休道。 “哎都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继续和他当好兄弟了,说不定等成家了你到时候都不一定再见得到琇昕呢,来拜访还得尊称一声呢” 林嘉屹一想到陈书钦这么大个男人憋屈的吃瘪就觉得死而无憾了(╯3╰) “到时候你只能看着我那好皇弟,你的好阿似,温声细语地将那温香软玉搂入怀,唉,谁让你不争气?说不定到时候你连带孩子都轮不到” 陈书钦不语,只是重重将手拍到石狮子的头上,“嘭”的一声,林嘉屹瞥了一眼,看到对方这副反应说得更起劲了。 “哟,说几句就这样,你看你家阿似看到你这副模样被不被你吓跑?” 陈书钦脸色由青骤变到白,默默的将手收回来扶着柱子蹲坐在府门口。 林嘉屹看到对方这样子就知道闹得差不多该收手了“行了行了,我去帮你看看未来弟媳。” “不许去!”陈书钦对着林嘉屹喊道 “行啊,那不去了” “不行!”陈书钦说完后又不说话了,眉头不自觉蹙起,心似一团乱麻而林嘉屹好整以暇的盯着他。 “嗯?我怎么真的被林嘉屹给绕进去了?” 陈书钦眼神清明了一瞬并深吸一口气道“是我失礼了,阿似更重要,二皇子殿下还是快些去吧” “行行行” 另一边,三皇子府,书房内。林琇昕将几日前收到的信拿出来。 “枳实,你来读一遍” 少女音似林间碎玉相撞,莺鸟相啼【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一段模糊不清的话但再加上最近民间大街小巷流传出的歌谣便变得指示性异常明显了。 “这信来的也太巧了点吧”菡萏一语点破。 “主子,这就是你放火烧府邸往边疆送信查定北侯谋反一案的原因吗?” “嗯,一部分原因是这个”林琇昕漫不经心道,剩下那部分二人没再追问,如果林琇昕不想说那谁都没法让他开口。 “那你亲下江南去查陈书钦是为什么呢?”菡萏发问。 “对啊主子,这些天字里行间都直指京城那位来路不正,但为什么查的是定北侯和陈书钦呢?” 枳实面露不解,三者之间毫无联系,若非要讲便只有几十年前定北侯意图谋反未遂,全家满门抄斩,但这与另外两人之间毫无关系。 就先不说陈书钦当时只有一丁点大,就说京城那位那会都还不是皇帝,那时的江山霸主还是林琇昕的父亲,如今皇上的亲哥哥且那会现京城那位也只不过刚过而立。 二人思考之际,林琇昕正烧得滋滋作响的茶壶提起,略微倾斜将烫水倒入春凤祥玉青花缠枝莲花压手杯里烫杯,投茶,冲茶,刮末,出汤最后斟茶。 林琇昕将茶推至二人面前缕缕凤凰单丛茉莉茶香伴随着动作弥漫开,二人被林琇昕这动作给打乱了思绪,而林琇昕在袅袅余烟中缓慢开口道 “枳实你觉得他为什么能坐上这个位置呢?” “嗯,,,临终前皇子太小而国不能一日无主,与其让皇子成为傀儡不如自己直接放权给自己亲弟弟?”枳实答道。 “如果我是他,我会设一秘旨设自己弟弟为摄政王但为了防止未来选中的皇子成为傀儡,我在朝廷中提前分布自己的势力确保涉及各个方面。 将除去摄政王的权力分两股,而这两股要作为明面上与摄政王抗衡的势力,这样一来明面上就有三股势力并存。 而最后我会以某种条件或许是什么恩情,再在暗处留一股江湖势力以备不时之需,选江湖势力应该是因为江湖人最重侠义誓言一类” “所以如果皇子想掌握实权就可以通过拉拢聚集这些势力!而能否成功也是对未来皇帝的一次考验,如果连这样都成功不了还不如将江山拱手让人,是这样吗?主子”菡萏激动道 “不错” “原来如此,但主子这些和陈书钦有什么关系呢?”枳实疑惑不解 “傻枳实,如果你用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方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而这件事被几个人知道了,你会怎么办?” “全杀了灭口” “若是你有一个人杀不了呢” “嗯,,,我不知道哎” “将他放在自己眼皮子下监视他,盯着他”林琇昕替枳实答道。 一语毕,三人同时屏气敛息。 第6章 哪里来的猫啊 叩门声起,屋外传来小厮的声音 “主子,二皇子来了” 房间内的两人一同看向林琇昕,二人在得到林琇昕的眼神默许后相继翻窗跃出。 林琇昕将另外两茶盏收拾起来放好并重复之前的动作再斟了一壶新茶放在自己对面,动作完成的同时门被打开,来人被屋外潮意裹挟着站在门口:“琇昕~” “何事?” 林嘉屹这次换了一身墨绿锦袍,看上去比之前成熟稳重了不少,但立领处的艳色偏是一抹格格不入分外抓人眼球的艳红,如同林嘉屹的性格一样。 “皇兄来看看你呀,这些天没有见到皇兄,有没有想我呀?”林嘉屹一边这么说一边把半截身子都探入门内张望着。林琇昕见到这一幕只觉分外好笑。 “你门都打开了,干嘛还站在外面?” “皇兄这不怕你房间里还有别人吗?” “老实说吧,这次又想干嘛”林琇昕一副已经看穿林嘉屹的表情,没办法谁让林嘉屹每次这么说都没好事。 就比如上次他从汴梁带回的厨子就被林嘉屹嘘寒问暖的问走了,想到这林琇昕就打算兴师问罪一番,但林嘉屹抢先一步开口道。 “好琇昕,你那两小妾带出来给皇兄看看好不好?” 林嘉屹这一提问给林琇昕整懵了“我哪来的小妾?” “就是你从春匣楼带回来的” “噢,那是我的通房丫鬟” “管她是小妾还是丫鬟,我先完成任务再说”林嘉屹在心里叮嘱自己道。 “噢,那带出来给皇兄瞧瞧好不好” “不行”林琇昕斩钉截铁道 “她们是人怎么能说给你就给你,况且这是我的通房丫鬟就更不行了” 这回轮到林嘉屹懵了“自己曾几何时说过要带走了?更关键的是自己在琇昕心里已经是这样禽兽不如的人了吗?陈书钦,瞧你干的光损人利己的事”林嘉屹暗自腹诽道。 “琇昕,皇兄何时干过这样的事?”林嘉屹一副被冤枉委屈的样子。 “上次你把我特意从汴梁寻来做杏仁酥的厨子撬走了”林琇昕愤愤不平道。 林琇昕会想起那次就一肚子火气,那位厨子做的杏仁酥酥脆香软,堪称一绝,结果林嘉屹就这样给自己撬走了。 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什么玉盘珍馐都难以下咽,食不知味,后面还是陈书钦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瘦了又去民间找了个做杏仁酥一绝,虽然跟那个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另一边,林嘉屹也想起来当时是陈书钦跟他说林琇昕带回来的那个厨子有问题,自己又不敢去,便央求着自己替他去看,三言两语间发觉对方果然有鬼。 便果断背着林琇昕将人带回和陈书钦一顿严刑拷打才发现这人是个刺客,在杏仁酥里掺了了少量半夏一块虽不致死,但照那个厨子做的量来看,不多不少刚刚好一盘足够了,从那天后每次林琇昕从外面带回来的稀奇古怪的人,林嘉屹总会找借口来探口风。 “这样细想来看,林琇昕担忧也正常。” 林嘉屹扶额轻叹“得想个法子,不管怎么样,总归还是见见的” 忽的一丝微凉的气息夹杂着糕点的香气偷溜了进来,惹的林嘉屹小颤栗了一下。 “有了!我说家里来了新厨子要请陈书钦和他尝尝手艺不就好了?”林嘉屹思索完就把话直接说出来了。 “嗯,,,我考虑一下”林琇昕眼神飘忽不定。 “琇昕,你想想皇兄是让你和陈书钦来用完晚膳又不是让你带她们来,莫非你还非想要带那两通房丫鬟?” “不曾有过此想法,我先去换身衣裳”说完就抬手让侍从送客。林嘉屹见目的达到了,便也打算自己先行回去准备,顺便通知一下陈书钦这边的情况, 门被轻轻合上,屋内恢复一片沉寂。 “枳实,菡萏出来吧” “主子” “今晚你们呆在府中,无令不得出” “是”二人异口同声道。 二皇子府,林琇昕缓缓从马车上下来与同样刚到的陈书钦打了个照面。 “书钦!好巧哦”林琇昕眉眼弯弯笑喊道。 陈书钦掩面含笑自然而然地走上来了与林琇昕并肩而行,王府的管家殷姨看见二人马上就迎上来了。 “见过三皇子殿下,知府大人” “殷姨,何必多礼?”林琇昕抬起折扇拦住了殷姨要行礼的举动,一旁的陈书钦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殷姨,二皇子殿下可是在雅舍?”陈书钦问道。 “正是” “好,那我们自行去找二皇子殿下就不多叨扰殷姨了”林琇昕收起折扇摆摆手转身与陈书钦并肩走说道。 二人轻车熟路地来到雅舍门前,正巧碰到林嘉屹正抓耳挠腮的与他那私交的江湖好友对弈棋局,林嘉屹忽似感受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陈书钦。 但话却是对林琇昕说的“琇昕你终于来了!快来帮帮皇兄” “不要,你怎么不叫陈书钦帮你?”林琇昕嫌弃道。 “我也不要”陈书钦扭头盯着林琇昕,林琇昕似有所感般回看了回来,二人心领神会而林琇昕同时还与棋盘上的另一人交换了下眼神后,他拉着陈书钦转身就走。 “喂,琇昕你要把皇兄丢在这吗?”林嘉屹? ☉□☉ ? 林琇昕全似没听到一般和陈书钦逃也似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未时三刻,林嘉屹皮笑肉不笑的死攥着自己的荷包不情不愿的将它举起在对面那个幸灾乐祸的家伙的面前。 对方笑眼盈盈的伸手就去拿,然后发现纹丝不动,便加大力度去抢“砰”自己的头被林嘉屹狠狠敲了一下,那满满当当的荷包也随着对方的动作落入自己手中。 “今日多谢二皇子殿下了,小人今日还有要事就不留下来用膳了,二皇子殿下一定要财源广进啊”对方一脸挑衅的看着林嘉屹,林嘉屹只觉血压飙升。 “茗云你给我滚!” “小的得令”语毕,茗云足尖点地,三步并做两步逃也似的离开了。 林嘉屹稍微平复了下心情“这个家伙真的是棋艺变厉害了,感觉再过一段时间就不用假装把钱输给他了”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推开门打算找林琇昕和陈书钦。 林嘉屹刚没走几步就看见自家那乖弟弟眉开眼笑的正踮脚往陈书钦的耳朵旁别花 “陈书钦,你个呆子就知道光站着也不知道弯个腰什么的,榆木脑袋。下次看来不仅要锻炼他承受能力,还要再旁敲侧击教练点别的”林嘉屹在心里蛐蛐道。 林嘉屹再仔细瞧瞧才发现林琇昕头上也别着一朵比陈书钦颜色更艳的花在同一个地方“哟~” 这边,陈书钦看着二人这极近的距离只感觉全身血脉扩张心跳加速,本就红的脸色更甚红了些,脑子里不自觉冒出了些想法。 “阿似好可爱,好想亲亲他” “喵”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猫咪打破这旖旎的氛围,陈书钦回过神来。 远处的林嘉屹:“喂到底哪里来的猫啊!” “殿下,时辰到了该用膳了”身旁小厮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吓林嘉屹一跳。 “行”林嘉屹敷衍应道,他往前走去准备叫林琇昕和陈书钦,才发现其实两人脸都红了。只是林琇昕没有这么红的这么厉害罢了。 两人看到林嘉屹来了就像见到了救星都极其乖巧的跟在林嘉屹身后。 三人吵吵闹闹的吃完了饭后,林琇昕去散步消食,而林嘉屹偷偷摸摸的把要跟着林琇昕.的陈书钦留了下来。 “你说你有办法知道那两个人什么来头是吗?” “我已经知道了” “这么快?”林嘉屹疑惑道, “嗯,二皇子殿下放心吧,我还要和阿似去消食,先走一步了” “果然还是美色误人啊,瞧瞧把这个榆木脑袋迷得五迷三窍的”林嘉屹虽心里这么想,但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行行行,去吧去吧”。 第7章 弥久不散 挥之不去 是夜,二皇子府。陈书钦回到今日未时与林琇昕嬉戏打闹的那棵石榴树下。 “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 漫天红光石榴树下,林琇昕眉眼含笑的站在那里瞧着陈书钦,而手里举着一朵与他头上别无二致的石榴花,与白日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林琇昕就要作势踮脚帮他别上,陈书钦还记得这里林琇昕帮他别上是因为自己腾不出手来求对方帮自己别的。 思索间,二人间的距离再一次缩短,淡淡玉兰香萦绕在鼻间扰乱他的思绪,陈书钦索性不再思考静静享受,品尝他的阿似的味道,天下独一无二的属于林琇昕的味道。 陈书钦略微低下头好让对方更好别稳别好看点,奈何对方却如白日里相反的那样怎么别都不满意。而陈书钦低下头的那瞬间。 原本淡雅的白玉兰香在瞬间充斥着叫嚣着流连于陈书钦全身的血液,就像林琇昕般在他的人生里占据着一个无法撼动的位置。 那张日思夜想的脸近在咫尺携那香冲击着陈书钦的理智。他轻嗅贪恋,妄想时间再长一些,再长一些,好让他记得再深一些。 不自觉的又靠近了些,林琇昕忽的捏着花不再动作,两人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静静地盯着对方。 陈书钦从未觉得玉兰香如此勾人,勾着他一步一步的靠近跨越那条名为挚友的分界线。 万籁俱寂时,陈书钦伸手虚握着林琇昕的手腕,眼神似是在乞求。而在得到对方的默认时,将林琇昕的手放至自己的胸膛上,另一只手伸手去轻挑着林琇昕的下巴。 他被挑的微仰着头眼神不解,陈书钦则是看向林琇昕的眼后再没有任何动作。 二人就这样对视着,两人眼中无法闯进任何事物,唯有彼此纠缠沉溺在对方眼眸里,直到林琇昕感觉时间过了许久,甚至被这炽热的目光盯着有些不自然。 逃开了视线后,陈书钦才缓慢地吻了下来。 林琇昕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也只是瞳孔放大了一瞬,随后便顺从地接受了。 灵巧的舌探入齿关间,动作生涩却又不容拒绝般攻城略地,肆意地胡作非为,蛮横地掠夺彼此口腔里的空气。 率先败下阵的是林琇昕,他被吻得头晕乎乎的,手轻轻一推陈书钦的胸膛挣脱出来,极短的换了口气后就想逃,却被陈书钦一把拽回来。 “阿似,花不给我别了吗?”陈书钦一本正经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问道。 林琇昕看到对方这神情只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鬼迷心窍般又捏起了那朵石榴花凑近要替他别上,而这次陈书钦的另一只手极快的扣住林琇昕的的头再一次攻城略地。 这回林琇昕就是想逃也逃不掉了,扣着他头的手略微加重了些力,加深了这个玉兰混杂着茉莉的吻,陈书钦似是找到了技巧般吻得愈来愈凶狠,似要将林琇昕拆吃入腹,揉入骨髓,植入心间。 而那朵要别的花被林琇昕捏着虚虚抵着陈书钦的耳骨。 白玉兰瓣上落点滴红墨,滴滴红墨绽出淡白茉莉。 弥久不散,挥之不去。 一吻毕,陈书钦轻捧着脸色红润,在他双掌间微喘着气的林琇昕,极轻地亲了亲他的鼻尖后动作变成双手揽着他,头轻靠着他颈间轻蹭黏黏糊糊得喊“阿似~” “陈书钦” 陈书钦被这一声喊得全身一颤。无他,这个语气太冰冷了,而接下来的话让陈书钦感觉更冰冷了。 “陈书钦,我与你同为男子”林琇昕一字一句冷冷道。 似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寒冬腊月冰湖的湖心制成的冰锥狠狠地扎入心尖再被拔出再插入般疼痛狼狈。 “阿似?”陈书钦拽着他的衣袖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喊道。 “我不想再说一遍,何必装傻呢?”林琇昕毫不留情的说完后,转身甩袖离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和一个不知所措的陈书钦。 幻想被毫不留情的打破,温情亦不复存在。 陈书钦猛然睁开眼睛捂着心口坐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珠也随着动作自脸颊上滑落,落入柔软的锦被间无影无踪。 “幸好,,,幸好只是一个梦”想着想着又一滴泪要落不落地挂在脸旁,陈书钦抬手抹开后打算先起身去清理一下自己。 夜深露重,陈书钦打算披件披风,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狼狈与不堪,但其实更想遮住的是少男那些隐秘心事,摸索间自己一时不察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放在床头小桌上的一小杯热茶。 陈书钦只觉心中烦躁更甚,终于摸索到披风后急急忙忙套上就往屋外走出去,而窗外被惊醒的莺鸟啼叫了一声后,天地间再一次陷入了沉寂,仿若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今夜是个不眠夜。 第8章 媚眼抛给瞎子看 二日早朝后,空气里散发着沉闷的气息,林嘉屹烦躁的转过身看着面前别别扭扭的两人满脸不解。 说来真是怪异,平日里一下朝两人就各回各家了,今日好端端地这是作甚?更何况两人还跟有仇一样,中间隔了十万八千里远,吵架就吵架了偷偷摸摸跟着他又是作甚? 林嘉屹满腹疑问想问,但看着两人这个状态就知道现在还不是时机,以他的直觉来看若是要问也不应是以他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开口问,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后。 林嘉屹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散漫的神情,摆出了一副平日里不曾面对过他们的神态,略一挑眉道:“你俩有事吗?” 无人应答。三人就这样僵持着,谁都不开口。 而这时林嘉屹身边的小厮极有眼力见地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开口解围道:“大皇子殿下,您爱吃的那家酥饼这个时辰应当要开了” 林嘉屹听后拱手作揖礼,向二人说道:“既无要事,本皇子就先行一步了。” 转身时衣袖的一角被轻拽住,林琇昕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皇兄,琇昕今日并未乘马车,可否携皇弟一程?” 林嘉屹听着这个如此拙劣的借口哑声笑道,但是并未拆穿继而转头看向陈书钦,幸灾乐祸的开口:“你呢?陈大人莫不是也是想与本皇子同乘?” “不是!” “正是。”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另外一个回答出自谁,所以林嘉屹果断无视陈书钦,看向林琇昕示意他把话说完。 林琇昕眼神飘忽不定道:“皇兄,我真的好想吃城东那家杏仁酥,咱们先走好不好?” 林嘉屹实在是对林琇昕现在这反应感到新奇并在内心嘲讽到:“陈书钦啊你瞧瞧,老天都来报应你了吧?叫你平时老干那些损本皇子利自己的事。” 心里蛐蛐一句还不够又紧接再添上一句“话说这两人不是平日里假避嫌同行吗?要不是上回有要事晚回才让我撞破,不然啊就真的再无第四人知晓此事了。” 林嘉屹腹诽完瞥向一旁的陈书钦说:“哎呀陈大人真的不好意思,我这胞弟对那杏仁酥喜欢着紧,特别是城东那家,再者我那一亩三分地的马车实属太小,只怕是不能让陈大人满意,只得婉拒了。” 随即转身上了马车,而马车外林琇昕正和拽着他的陈书钦不知道说些什么,寥寥几句就讲的对方撒了手,自己则在下人的搀扶下上来坐着,马车也在此时发动。 陈书钦盯刚刚那只拽着林琇昕衣袍的手掉入回忆的陷阱,他蓦然想起昨夜林琇昕在梦中也是这样留他一人。 这样随意抛一个毫不重要的理由轻易舍弃他,丢下他。 手不自觉略微攥紧,甜丝丝的梦是陈书钦一个人的乌托邦,而在这个乌托邦另一面却是他看着林琇昕的离去束手无策,不知所措地去承受梦中林琇昕的怒火与厌恶。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在梦中一遍遍的乞求无人应答,向神明一遍遍祷告祈愿许对方能常伴己身,无忧无恙亦石沉大海无人应求。 梦境外,宫墙内,陈书钦面对的都是一样的结局。但他心里其实早已做好准备了。 陈书钦明白亲情上自己比不上林嘉屹,友情上自己比不上所有人,因为他居心不净,自己甚至是一枚派过来监视他的棋子,所以自己比不上任何人。 他想若林琇昕真有一日离去,他自当是抬手放自由,为他做好所有。 就像茶舍里他这些年存的那些觉得林琇昕以后会用到的钱,况且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定会主动斩断他与他之间的一切。 “既然无法舍弃这份情谊,那就让它为我亦为你挥洒最后的余热” 淅淅沥沥的雨珠落下,身旁小厮及时为陈书钦撑上一把伞,但还是有一滴雨静悄悄地交织着不甘与忧伤掉落在陈书钦面前的青石台阶上缓缓晕开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林琇昕撑着头看向窗沿,眉头轻蹙,手不自觉地敲击着。 视线紧紧盯着遮挡窗外的淡色绐纱窗帘而身旁的林嘉屹从刚刚林琇昕催促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今日十分里有九分的不对劲。 本想让他自己去处理好那些情绪,所以才在他催促自己时没有过多与陈书钦纠缠将空间留给二人,但如今来看只怕没那么轻松。 林嘉屹观察了一番后开口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没怎么。”林琇昕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道。 但对方丝毫不买账:“连皇兄也要骗吗?” 林琇昕低头不语,林嘉屹一看对方这样也没了法子,找补道:“不说可以,但皇兄希望你不要让自己受委屈。”语毕又在心里默默添上一句:“两个木鱼脑袋” 林琇昕在接收到林嘉屹肯定不再追问后,将头抬起继续盯着刚刚看的那处地方胡思乱想。 林嘉屹看到此场景在心里叹道:“何必呢?明明还是想和对方一起,搞成这样又是何必呢?” 林琇昕摩挲着手腕处撇嘴想:“我昨日真是疯了,真可谓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如今这样让我好生愧疚,陈书钦好兄弟对不起你。” “但话说其实挺羡慕陈书钦这个家伙的,往后遇见心仪之人可以与她长相厮守,推心置腹。” “哪像我一样被那位盯着不让婚配,不让成家立业,不让有任何可依傍的势力,连陈书钦都是他的人,真是叫人好生心酸。” 林琇昕就这样东想西想,想到了江南美景,想到了城东的杏仁酥,但最后还是不知怎么地又想到陈书钦。 不禁在心里为他以后的妻子感慨道:“陈书钦这个人真的是一个翩翩公子,知书达礼,性格温润。 唉,若是不是那位派过来的,该有多好啊,这样我就可以和他互为知己,若我们只是江湖游侠的话,我们就可以一同浪迹天涯了。”想的想的给林琇昕一整个热血沸腾,热泪盈眶了起来。 林嘉屹看着面前几经变化的林琇昕心里咂舌道:“瞧瞧陈书钦你这只花孔雀把我们家琇昕都给整疯了吧,早说了不要靠近花孔雀,如今被勾了魂在这里疯疯癫癫的。唉” 不过想到陈书钦,林嘉屹就想去衙门报官,他还记得昨日陈书钦被他一刺激后就特意换了衣裳,捯饬的比他还用心。 而且还是沐了浴才来,来了还要特意搁门口蹲林琇昕装偶遇。 特别是昨日他正抓耳挠腮的与茗云对弈呢,扑面而来一股茉莉香,抬头一看陈书钦像只花孔雀一样站在自家乖弟弟旁边装稳重呢,也就只有自家这乖弟弟什么都没发现。 “真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傻弟弟”。 第9章 探访旧址遇密室 “小姐!” “我没事,现在这伙人来路不明,数量不详,我们暂且先不要打草惊蛇。” “是” “还有不要再喊我小姐了” “是” 三个时辰前,岭南天延寺旧址。枳实按照破解而来的讯息一路寻访至此。她驻足扭头问身旁:“你确定主子说得是这吗?” “确定”身旁人应道。 枳实看向面前已经荒败许久的寺庙问:“你说主子为什么突然开始用起以前传暗信的法子给我们颁任务?” “茗云不敢随意揣测,但茗云认为三皇子府只怕是比以往还要更不安稳了些。” 枳实听完后一脸凝重,扭头看向对方果然不出所料地对方脸上也是一样的神情。 对视了一眼后,二人心照不宣地看向天延寺的大门,残缺的木柱屹立在早已腐朽褪色的寺门两旁。 茂密的杂草疯长吞噬着木柱的基底,看上去快要漫过门槛跃入寺内,不知生存了多久的爬山虎顺沿着木柱攀爬缠绕。 看见这副景象二人不禁疑惑:“主子啊,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么个地方的?” 两人绕着寺庙走了一圈,确保没有什么异样后,枳实率先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茗云也紧跟着迈进了这个寺庙。 扑面而来一股潮湿沉闷的气息,枳实掩了掩口鼻示意对方看向四周,而茗云在环顾四周后不免得有些惊诧:“这里怎么会是这样的?” “我猜测应当是有人在这里密谋或掩盖着些什么,所以才将其改造成如此。” 茗云顺着这条思路往回想说:“这样一来,我们刚刚在门口看到的情景才会如此不对,因为按照时间来算,门口的草不应该长得这么夸张。” “嗯差不多是你说的这么个情况。”枳实说完后又补了一句:“先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主子。” “是” 等茗云传完信后,二人一同进屋刺探情况。首先是卧房,屋内陈设极其简易,无非就是些平民百姓家里普遍可以看见的被褥,草席等,但这些对于她们来说就够了,因为足以验证这里确确实实且前不久还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二人后又行至柴房,茗云围绕屋子转了一圈,而身旁的枳实则将手放置灶台平面的边缘上,脸色一变道:“还是温的?!” 一句话让两人闻声色变,忽的茗云暗道一声不好,快步走向灶台旁正数第七块砖拿脚尖轻轻敲了敲,像是确定了什么一样的,火急火燎地走至枳实面前拉着对方的手回到砖前伸手掀开。 果然预料般的是间密室,门口传来声响,十万火急间二人来不及查看情况就一同下去了。 下去后,枳实开口问:“茗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室?” 茗云小声回道:“刚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然后刚刚敲了敲便确定了。” “原来如此。” 上方嗒嗒的脚步声传来,清晰地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枳实心中疑惑:“不止一个人?” 疑问后,脚步声也距离她们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她们所藏匿的地砖前,以此砖为起点,开始在屋内踱步,而在听到这一下有一下没有的脚步声。 她率先反应过来撇了茗云一眼,只一眼对方便明白了,开始从锦袋摸索出笔和纸记录。 一字后,脚步声再一次回到她们所在的砖的旁边那块上方轻敲了一下表示结束,茗云将得到讯息整理了一番后念了出来:“往 前右下 凸砖通外”。 一旁闭眼休憩的枳实也睁开了眼睛,抬手推了推上方的那块砖说:“果真出不去了。” 茗云问:“那我们现在要按照他说的那样吗?” 枳实回应道:“嗯,应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茗云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从腰间摸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小玩意,手一扬,点点火星掠过早已燃尽的旧灯盏将它们再一次唤醒点燃。 火光映亮四周,面前的是条看不见尽头的长廊,而身后传来毒蛇的嘶嘶声,毒蛇一步步逼近想要逼迫她们向前跑去,“真是好生奇怪,为何我们刚刚不曾见过这条毒蛇?莫非,,,” 刹那间,茗云掏出匕首就往手指扎去,疼痛像电流在神经里穿梭,也打破了眼前的幻象。 幻境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铺满机关的道路。而眼前距离最近的是一把生锈破旧的虎头铡。若不是她及时发现了不对,只怕是两人此时早已驾鹤西去一同在黄泉路上相遇。 更何况这虎头铡年久失修落下来时她们不是先被砍死而是先被疼死,也不知道是哪个阎王爷想出来的法子。 茗云抬手捏住身旁枳实的手,轻捏起指尖小声说了句:“小姐,冒犯了”,随即用匕首在枳实的手指上轻划了一小下。而清醒过的枳实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像是猜到枳实会这么问一样,茗云转身从身后的墙上捏下来一只正嗡嗡作响的虫子,将它放到枳实面前并说道:“我想罪魁祸首应该就是它了。” 枳实疑惑凑近观察道:“这是什么?” “应当是什么奇珍异虫吧。早年间在外游历时有听人谈论过,但当时只当是无稽之谈,不过今日倒也是因祸得福一睹真容了。” 说完后将那只虫放进随身携带的锦袋之中。枳实正观察着眼前这个机关:“我在想会不会和那个人留下的讯息有关?” “但周围并没有凸砖呀”想是为了得到验证一般,伸手按了下墙面“咻”一支暗箭从身后射出,枳实眼疾手快地将茗云拉过来侧身躲过,而极快的箭矢却在通过虎头铡时被拦腰斩断。 而枳实在看到这幅场景时安慰一般叮嘱对方:“暂且还是不要乱摸了吧”话虽这么说,但两人的手却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两人都心如明镜般知晓坐在这里等死,才是最蠢的。 在两人不知躲过了多少明枪暗箭后,茗云率先找到了过去的方法,她向枳实靠拢道:“小姐,我发现同时释放出三支箭时,虎头铡落下的时间会稍慢一些,所以我的想法是我留下控制,你出去后再来找救兵。” 枳实盯着她胸有成竹地说:“不需要”一只手自地上捡起三只箭矢后,另一只手牵住茗云,然后那着箭的手将它们用力插进砖内。 先是两人稳稳落地的重物声,紧接着是箭矢的破空声自身后传来,最后才是箭头擦过虎头铡的刮擦声。茗云转头看向枳实,枳实眉眼盈盈地说:“看吧,我说了不需要的。” 语毕,两人齐齐看向前。面前的两面墙是一排排的竹孔,竹孔中一支支淬了毒的暗箭蓄势待发,仿若两人再向前踏一步就叫二人有来无回。 枳实看着面前的情景吐槽道:“这个人是军火商吗?” 继而将手放置腰间准备抽剑,但茗云伸手将剑按了回去说:“小姐,我来吧。”枳实柳眉一挑默许了,茗云从腰间抽了把软剑对枳实说:“小姐,茗云拉着你好不好?” 得到同意后茗云轻握她的手,右脚向后撤去,略微施加了点力向前跃去,同时利用软剑抵挡左右侵袭而来的攻击,偶有几箭躲不掉,枳实就会伸手劈下防止伤到茗云。 落地后,枳实扶住疲惫的茗云开玩笑的说:“茗云呀,这些年学的不错,接下来万事有我就够了。” “小姐,,,” “忘了吗?不要再喊我小姐了。” “是,,枳实” 枳实的另一只手轻挑开那几根茗云在打斗中被吹的错乱的发丝后继续向前,在二人不知躲过了多少致人于死地的陷阱后,两人终于抵达了那个人说的墙前,枳实按照指引按下了那块凸砖后,面前的墙砖开始翻转向两旁撤去。 第10章 枳实负伤巧捉云 暗门后并不是二人所预料到的通往外面的道路,但虽在意料之外却也算得上情理之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与密室里惨烈杂乱截然不同的景象。 屋内香炉燃起,缕缕幽香飘出回荡在房间里的各个角落,青葱翠绿的竹节被随意放置在花盆里,虽看起来是被人随意修剪随意放置的。 但枳实却在竹子的摆放的位置推断出此人有过一定的系统学习关于插花之类的习课。但这两者的矛盾之处在枳实看来是很难推测那个人究竟是谁,枳实边思索边将视线转回屋内。 前段时间京城内王公贵族间吵得正凶的林大师真迹花卉图正被悬挂在书柜前,不过枳实仔细瞧了瞧发觉眼前是一件仿品。 因自己幼时曾沾了父亲的光,跟着林大师学过两三年,所以她自是辨认得出真品与赝品。不过她端详一番发现这赝品属实做得有**分相似,若不是因着自己有这样一层关系,自己也未必瞧得出这不同之处。 不过时间着实有些紧,怕是容不得她去深思是何人所绘的。将四周角落都确认好后,枳实最后将目光移向面前那张最为可疑的红木四方桌,桌上两壶茶盏以及一份卷轴。 枳实一看这副景象,心里也便猜了个七七八八的:“看来是有人已经做好欢迎我们的准备了呢。” 说完也不等茗云回话就向前一步将剑甩到茗云怀中,抬脚踏了进去。茗云拿着剑正准备跟上去却被呵斥一声:“站住,不许过来。” 刚刚伸出去的脚又缩回来了。枳实走至桌前抬头将桌上的茶一口饮尽后又拿起另一杯倒在地上,做完这一切后便开始翻阅卷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茗云看着屋内的枳实愈来愈差劲的脸色担心更甚。 忽的后方传来“嗒”的一声,这声在落针可闻的长廊显得格外刺耳,就如同巨石落入湖畔激起波澜,涟漪不止。 回荡在各个角落也包括茗云那颗本就悬着的心里:“遭了,此人武功怕是在我之上,有些棘手了。” 茗云心急如焚的紧盯着里面人的动静,只要对方有一点要离开的举动,她就冲进去将人强行带走。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茗云能感觉到身后的声音距离自己愈来愈近,那人还似是故意逗弄茗云般,将步子放得极慢但发出的声响却总是不轻不重地踩在茗云那颗嘭嘭直跳的心上。 倘若茗云是只猫的话,只怕是全身的毛发都要被激的炸起来,心跳的越来越快,但里面那人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嗒”这一次,茗云深刻的感受到声音出现在距离他身后不足十五米处,她慌了神向后撤一步,准备冲进去将人强行带走。 却听一声呵斥传来:“不许动!”茗云被逼的没法,打算无视这一句向前冲去,哪里还来得及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的。 茗云心中默念:“主子说了,命最重要。”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里面的人再一次发话:“听着我数到一,你就冲过来找到书柜上第七行第六本书将它护好,届时自然就知道如何出去了。” 茗云心中虽疑惑不解但在这种时候她家小姐若是让她去摘星星摘月亮,她都不在话下。一切都先等枳实安好后再说也不迟。 枳实开口:“三” “二” 枳实数到二的时候站了起来继续数: “一” 几乎同时,茗云在出去的瞬间就感受到背后高温带来的微小的灼烧感,以及在冲进去前后脖颈处贴上冰凉的刀刃感。 茗云缓缓吐出一口气,刚刚若是再慢一点二人此时怕是已经变成两具焦尸。正想询问怀中的人如何了,低头一看却见怀中的人面色铁青,紧闭双眼。 但仍不忘继续开口到:“快去找地方躲起来。”虚弱嘶哑的声音让茗云放下的心又一次提起来,环顾了一圈四周。 最后茗云选择了被爆炸轻微波及到的一处隐蔽的山洞,一来是可以借助地形优势观察四周,二来是因为茗云信奉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俯身将枳实放倚靠一块岩石处,从怀中掏出纸和笔给林琇昕传信:“主子,此地有诈,枳实负伤。另外搜获一书,下一步还请主子明示。” 写完后,茗云将纸叠成四四方方的小方块,然后学作灰树鹊的鸣声叫唤。 不一会儿,一只中央尾羽灰色,尾下覆羽栗色的灰树鹊飞至茗云肩头,茗云将信绑在灰树鹊的腿上,轻拍了拍示意可以离开了。灰树鹊轻展翅飞离了此处。 而身旁的枳实开口道:“这伙人来路不明,我们暂且不要打草惊蛇,” 茗云回道:“是” 枳实又说:“上次那个药还有吗?” 茗云翻找锦袋翻出一小药丸抬手递了过去:“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茗云,隔墙有耳”枳实笑说:“青霞,好久不见。” 语毕,一位青衣女子自山洞口走进,抬手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枳实,怎么这次搞得这么狼狈?” 枳实:“主子呢?”青霞轻嗤:“这几日在忙围猎的事呢。” “那位肯让他掺和宫中的事了?”青霞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不是,是那个陈小白脸。” 青霞话说三分满,但剩下的在场自然清楚。毕竟那日宫中的事她也略有耳闻。 青霞继续道:“行了主子都安排好了,我带你们俩走,等一下又要追来了。” 云峰山上,一位肤色成古铜色,额头处有一十字疤痕的大汉眉开眼笑听身旁人汇报着一切,一边笑一边将碗中的酒饮尽:“这位三皇子有点意思,倒是个有主意的。” 身边人不解:“此话怎讲?”,大汉开口道:“你何时见过除了那群当官的来查东西的会不隐藏自己的踪迹的?无非是那姑娘上头的那位三皇子殿下吩咐过了。” 见对方那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还没捋清,又继续说:“若我没猜错那两位姑娘得到的命令应当是优先保重自己的安全,不过中毒这姑娘倒是个不惜命的。” 对方疑惑愈加深:“这怎么看出来的?”大汉轻笑了一声:“我问你,在你心里是主子更重要还是自己?” “自然是主子更重要了。”大汉说:“对啊,若不是上头的人吩咐了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优先的话,你的下属敢越级劝阻你吗?” 对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为何这三皇子要吩咐她们不隐藏自己的踪迹?” 大汉继续:“你不懂,这是诚意。此步棋下得险却又好,他应当是发现我们混在皇帝里监视的暗线了,所以出此下策即能让我们知道他已知晓我们的存在又能探我们是敌是友。” “若是敌以那两位女子的实力自是逃不掉的,所以他留了一手把自己的私兵调出来接应,若是属实无法抵抗她们还可以拖到皇帝的耳目到来,如此一来便可以一箭双雕。 既除了人又查到了想要的东西,再者若是友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说完了后便对对方吩咐道:“去把小五叫回来吧,既然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必要再继续监视了,我们和这位三皇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啊。” 第11章 冥冥之中 早有定数 子时三刻,窗外枝桠摇曳,圆月轻点枝头。书房内,陈书钦正将这几日京城内的大大小小事物分门别类好准备上报。 只因当今天下职位划分是各地由各知府管理但主要抉择是需上报朝廷解决,所以实际各地知府拥有的权利不多不少恰恰在可控范围之内。 并且还是由一位到两位按察使协助并检察,而京城是名义上由陈书钦担任知府管理。 但实际是由天子直接管理,拥有的权利相较于其他知府而言较少,当然各地按察使也是由天子直接管辖。 皇恩浩荡,是福亦是祸。 陈书钦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对此安排也很满意,虽然他所拥有的权利不多,但该为百姓所做的事自然还是要一件不少地做好。 而就在陈书钦正打算熄烛就寝时,却听近侍林风叩门禀报声称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携一纸急诏来访,将陈书钦召入宫。 卯时一刻,鸟鸣划破长空,晨间露珠自芍药瓣上滴落至窗沿。 今日是休沐日,林琇昕起身接过身旁丫鬟递过来的皂荚和细麻布巾进行净面,再然后拿过象牙柄牙刷开始洗漱,最后再由身边侍女进行穿戴衣裳。 一切都准备妥帖后,林琇昕才来至他母妃牌位前问好,将近日发生的七七八八的小事讲完后才抬步去往饭厅准备用膳。 他坐到紫檀木桌前:“菡萏,陈书钦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吗?” 菡萏:“回主子,陈大人还未归,听宫里来报说昨夜那位发了好大一通的火,将侍奉的人全赶了出去。其中也包括了我们的人,所以。。。” 林琇昕抬手打断,轻嗤了一声:“老把戏了,没意思。你先下去吧,陈书钦那边有任何动向了再通知我,还有青霞枳实那边也是。” 菡萏:“是。” 菡萏转身离去,林琇昕则继续享用眼前的佳肴,在他将面前的早膳吃得七七八八后就打算去秘密会见一下正三品大理寺卿徐清。 想到这林琇昕就对着身旁近侍林风吩咐道:“去把城南那套茶具取来。”林风低头应下,在他取茶具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菡萏推门而入:“主子,陈大人回来了,不过额头上貌似还带着伤,可要备马车去陈府?” 林琇昕懒懒的掀了下眼皮,简洁明了地说:“不去”说完还转头对林风说到:“林风,备马车,我们去云记酒楼。” 林风:“是。” 林琇昕刚走没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扭头不自然地对菡萏吩咐:“另外库房里还有一些用不上的药,你帮我处理掉吧,都是些祛疤无用之物。”说完就急匆匆地大步离去。 云记酒楼楼下,一辆马车缓缓驰来,徐清手扶马车至上面走下。 马车外,悬日高挂于天,毒辣异常,偶有几缕微风吹过,却也难抚平徐清那颗惊涛巨浪的心。 他看向酒楼唯二的天字号房间,房间的帘幕被拉上隔绝了外头的热,但也在一点一点将徐清从过往里剥离出来。 究竟是前进还是后退? 徐清犹豫不决时,一只毫无血色的手自马车帘幕里伸出,缓慢而又坚定的覆上并轻握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又收回。帘幕内是他两小无猜,患了怪病的妻子。 天字房内是他与妻子共同为孩子谋求的未来。这一切他早该在收到前朝皇帝密旨时就该想到的。 原来,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徐清在掌柜的指引下走至房前,手虚握成拳轻叩响木门,得到回应才推门踏入。 进来后林琇昕什么也没说,只是眉眼轻弯笑眯眯地瞧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下窗台。 徐清只觉冷汗直冒,走到窗台边瞧见的却是妻子离去的身影,这时才明白这是三皇子殿下给的承诺。 徐清转身撩袍直挺挺地朝着林琇昕跪下,拱手然后弯下直挺的脊梁。 头叩地即起:“臣替妻儿谢殿下,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有任何需要臣的地方,殿下尽管提,若是上刀山下火海,臣也在所不惜。” 林琇昕走向前将他扶起:“徐大人不必行此大礼,举手之劳罢了。” 说完林琇昕抬眼正巧与他对视,一双深棕色的眼眸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如同一片静谧的湖。 再怎么瞧也只能瞧见自己的模样,再怎么瞧也瞧不见湖底埋藏的一切。 究竟会为什么而泛起涟漪? 沏茶声起,徐清才发觉自己坐在桌前走神已久,担心被降罪忙去偷瞟林琇昕的反应。 却见对方只是为自己斟了杯茶后才将提着的心放下:“多谢殿下”他拿起茶轻抿了口。 不料对方开口:“你倒还真是不客气。”话一出口,徐清的心又是一紧,惶恐开口:“殿,殿下。。。” 林琇昕听到这句后微顿了下,似想起了什么,但旋即又恢复正常:“徐大人不必紧张,我同你说笑呢。” “徐大人还未用午膳吧,我们先用膳吧。” 交谈声与瓷杯相碰撞的声音轮番响起。 但直至最后徐清上马车时,才发现自己与林琇昕在推杯换盏间聊了如此之多诗词歌赋,人生见解。 却独独没有聊到林琇昕究竟需要徐清为他做什么。不过经此求访一事,徐清才顿悟原来他的父皇早已为他铺好了一切。 而他们,不过是权力者在天下这方寸棋盘翻云覆雨间轻飘飘的筹码罢了。 但所幸,他与这位三皇子殿下谋求的是一个人人盼望的未来。 叩门声起,屋内林琇昕捏着白玉瓷的茶杯,出神的盯着杯中清透的茶液思索,而此时的叩门声将他本就杂乱的思绪扰的更加纷乱。 他轻叹一声索性不再去想:“进来吧。” 林风轻推开门:“主子,现在可是要回去?” 林琇昕:“晚些时辰吧,我打算去一趟城南的糕点铺。” 林风:“好。” 林风将人送至楼下后,自觉留在云记酒楼里把空间留给林琇昕自己一个人。毕竟,他家殿下最是不喜这些纷争,最是不想看见那些无辜的百姓哀恸嘶哑的痛苦。 好难猜 林琇昕微顿的那一下想起了谁?徐清和他妻子就是标准的父母爱情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冥冥之中 早有定数 第12章 给我等着 冰凉的药膏被人随意涂抹在伤口处,陈书钦像是早已习以为常了般面色不改,反倒是身旁人急了个不行:“书钦啊,你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陈书钦:“不碍事的,一点小伤罢了。” 忽的明清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的开口:“莫不是昨日进了宫?” 陈书钦:“嗯,不碍事的。只是今日恐怕不能去品明叔亲酿的酒了。” 听到回答的明清,喉头一哽将原本要说的话又打了个弯转回去了再一出口便成了:“往后有的是机会,往后有的是。”语毕,气氛陷入了尴尬,明清只觉走也不是留也不得。 这时,陈书钦身边丫鬟向陈书钦低声禀报着什么,陈书钦听完后开口:“将人带进来即可。” 过了一会菡萏抱着个小木箱踏进了屋中:“陈大人,这是我家主子命小的送来的。” 在座的人心里都清楚是何人会在此时命手下人送药过来,更别说是被送药的人了。 但偏偏陈书钦还装作一副什么也不清楚的样子:“敢问小娘子的主子是何人?书钦属实愚钝不懂。” 菡萏:“自是当今三皇子殿下。” 陈书钦:“哦?这三皇子殿下是何人?可否报上名?” 菡萏在心中轻嗤了一声,但表面上还是维持那副恭敬的模样:“林琇昕。” 陈书钦嘴角轻扬:“原来是三皇子殿下呀,陈某在此谢过殿下了。” 一旁的明叔看见眼前这副情景只觉目瞪口呆,自己从听到宫中那件事到看见这副情景之前都只当二人是闹了点孩子气,怎么如今已到不相认的地步了? 这样一联想明清只觉此地不宜久留,忙赶在二人讲完后接着:“书钦啊,明叔我还有事先行一步了,你要多保重啊。” 陈书钦脸上还挂着浅浅笑意:“好。”说完又对身旁近侍吩咐道:“你们去送一下明叔。” “是。” 陈书钦:“小娘子,请问我们家三皇子殿下此刻还在府中吗?” 菡萏:“回大人,殿下一早就要事离开了。” 陈书钦:“好,小娘子你先回去吧。”菡萏听完后转身离开了,而屋内的陈书钦看着药箱笑而不语。 过了一会后又径直起身去沐浴,走之前还不忘对近侍宋明吩咐道:“宋明,备马车!” 熙来攘往的街市,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街边,一位男子自上面走下,手提一盒杏仁酥身着一身玄色衣袍,不过这身装扮与周遭环境显得尤为突兀。 但他像是根本不在意般在集市上东瞧瞧西看看。来往百姓有不少向他主动问好,他皆一一微笑回应。 本在这红男绿女的街头这身衣裳就极为扎眼,再加上百姓对他的热情就衬得他更是人群中的焦点。 别人不知道,但至少林琇昕是这样认为的,原本是想去尝尝城南那家糕点铺的糕点再顺便争取一下把他们家师傅给挖过来的。结果刚刚没走几步就见到陈书钦这身极为惹眼的搭配。 这家伙搞什么? 林琇昕在看到陈书钦第一眼时就果断将前几日要与对方保持距离这件事给抛之脑后,然后悄悄跟了上去。 还没跟几步陈书钦就似有所感地微侧了下头又很快转回,但林琇昕还是以防万一的从腰间摸了把折扇出来捏在手心。 只要陈书钦露出一点要回头的迹象就把折扇打开遮住脸。 陈书钦一路上又是瞧瞧街头的卖艺,又是掏出碎银分给街头残疾的乞儿。林琇昕看到不禁疑惑:“莫不是真的出去玩的?” 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扼杀在摇篮里,林琇昕在心里否认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哪有人一晚上不睡还不待在府中补觉,出来闲逛的?” 林琇昕一边这样想着一边跟的更紧了,忽的陈书钦像是看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开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家胭脂铺前。 林琇昕:“哈?这家伙果然是有目的,原来是给心仪之人买胭脂啊,真是没意思。”心里虽是这样想的,但腿倒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胭脂铺那敞开的大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直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再度出现在眼前,林琇昕才有所动作,这次走的方向是城南的糕点铺,林琇昕认出来了,他心中疑惑但还是亦步亦趋的偷跟在陈书钦身后。 林琇昕心中默念到:“我就是顺路来买杏仁酥的,我就是顺路罢了。”一个不留神落了陈书钦一点距离。 正打算跟上时,一辆马车急速驰来,一只脏兮兮的手拽住林琇昕的衣袍,将他及时拉了回来:“小心!” 林琇昕被拉得后退了一步,但好在并没有被马车撞到,林琇昕惊疑不定的紧盯着已经离去的马车,愤怒的在心里大骂:“疯了吗?要是撞到百姓了该如何是好!?” 但在小乞儿眼里,林琇昕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温和的样子,但林琇昕并不知,他想到这个马车会是个祸害就忙从锦囊里掏出碎银给了小乞儿:“刚才多谢,另外这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小乞儿忙摆手:“不必不必。” 林琇昕:“小公子,在下有一事,烦请收下替我去云记酒楼找一位公子叫林风。替我将刚才所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小乞儿犹豫了一下,走到他同伴身边耳语几句后,回来接下了银子。林琇昕将这件事解决了后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陈书钦的身影啊? 到这林琇昕的火气更上一层楼,他轻叹了口气朝着糕点铺走去,本应该人满为患的糕点铺门前却空空如也,上前去问才知道原来是卖完了, 林琇昕瞬间心情跌落至谷底,他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严惩这个当街纵马的神经,林琇昕愤愤不平地往回走时被刚才小乞儿的同伴给拦住了。 对方唯唯诺诺地递给了林琇昕一面小铜镜,一盒杏仁酥,还有一张小纸条。 小乞儿的同伴开口:“这是陈大人给你的。” 到这了林琇昕看见那面铜镜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琇昕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再一看自己手中的折扇,这不正是陈书钦去年送他的生辰礼吗? 陈书钦。你给我等着。 林琇昕羞恼地坐在街边,等小乞儿的同伴将话带给林风,好让他来接自己回府,经历了如此之多,林琇昕真的是没有任何力气再回去找林风了。 在两柱香彻底燃尽后,林琇昕才终于在街道的尽头见到了慢悠悠赶来的林风,直至坐上马车后,那股压在林琇昕心头的无力感才尽数褪去。 林琇昕倚靠在软垫上,手从衣襟里抽出陈书钦的那张纸条,打开一瞧里面只有寥寥几句:“陈某多谢殿下的好意” “马车一事,我已安排下去,阿似不必担心。” 林琇昕看到内容后,只觉刚刚消下去的火烧感又重新席卷了心头。诡计多端。 不过林琇昕打算再考究考究保持距离这个想法,他与陈书钦之间反正清清白白,若是真的是给那位小娘子造成了困扰。 他自是会离陈书钦远远的,他与她之间,自是陈书钦的幸福更为重要。 第13章 你们都不懂 又是一日早朝后,陈书钦一如既往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等待某位总被留下单独荣赏圣眷的大忙人。 正休憩时一只不合时宜的手极为轻佻地挑开帘幕,林嘉屹调侃道:“呦陈大人,今日好性致,又在此处赏日呢?” 陈书钦懒懒地掀开一只眼皮瞟了眼来人后,极为嚣张地回击:“在下自然是比不上二皇子殿下,来也自由去也自由啊。” 好一句“来也自由去也自由”这是又开始怪自己把林琇昕一人丢在皇帝那里。 林嘉屹实属苦恼,这是他不想把自家那乖弟弟带出来吗?明明是真的做不到好吗? 谁让那位自登基到现在一直都把林琇昕盯的死死的?话说陈书钦还应该感谢那位,若不是那位他哪里来的机会和林琇昕接近。 因为他是不会允许陈书钦这种闷骚花孔雀靠近林琇昕的。 啧。但是这只花孔雀怎么敢这样和他说话的?烦。还有陈书钦等着吧。 林嘉屹选择性忽略掉陈书钦那包含明枪暗箭的一句话,自己自顾自地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坐在陈书钦对面与对方一同等待某位大忙人。 不一会儿,那只熟悉的手撩开帘幕而比手更先到的是林琇昕的声音:“今日日头可真大啊。陈书钦你载我一程,可好?”语未完林嘉屹就抢先接话道:“好,怎么不好?好琇昕快来皇兄这。” 林琇昕:“嗯皇兄?你怎在此?”林嘉屹偷瞄了眼被自己截了话头的陈书钦偷笑道:“唉,这不是近来时节好,想来与你一同出游湖赏景,就是不知琇昕可否赏个脸?” 林琇昕犹豫了下但又细细想来围猎的事本就只套了个他三皇子负责的名头,实际自己什么也接触不到。 谁让皇帝防林琇昕防得太重让人落了话柄,还被自己父皇的旧部给弹劾了。不过倒也怪不了那位,迄今为止也不过登基五年罢了。 当皇帝真是麻烦得不行。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林琇昕,当真是来也自由去也自由。到这林琇昕欣然应下:“自是极好的。”林嘉屹见对方答应了又接着道:“今日未时府上见,此行去往屠河,三日后归。” 林琇昕听完后转头问陈书钦:“陈书钦你不去?” 陈书钦还未开口回应就被林嘉屹抢先截了话头:“陈大人哪里像我们来也自由去也自由?人家知府大人很忙的。” 说完还朝对方挑眉。而林琇昕听完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真是可惜了。” 陈书钦哪里想得到林嘉屹会用他说过的话来噎他,当真是过分嚣张了。 陈书钦斜眼剜了林嘉屹一眼,开口对林琇昕说:“阿似送药那日的当街纵马之人已经抓住了,我们同去云记酒楼用午膳后我带你去见见?” 陈书钦极为刻意地咬重了送药与同去二字,林嘉屹:“送药?琇昕你怎地又给这个家伙送药?” 一提送药这个事林嘉屹就生气,他那乖弟弟堂堂三皇子,凭什么要低陈书钦这个花孔雀一阶去给他送药?他哪配得上?! 想到这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开口挑衅,而这边刚想回应的林琇昕听到林嘉屹话锋一转:“也对,陈大人忙得很呢,不过能不能别老是指挥我家琇昕去送药?真不知道谁才是皇子。” 陈书钦看着眼前这人反驳到:“我家琇昕就喜欢给我送!” 一股火药味弥漫在空中,林琇昕听完两人的对话感觉两眼一抹黑。林他看着两个莫名其妙争锋相对起来的人心里更觉得无可奈何:“皇兄,陈书钦比我还小一岁呢,何必同他计较?” 林嘉屹:“哼,确实没必要,好皇弟记得今日未时府中见。”嘱咐完下马车离去。 而马车里的陈书钦紧挨林琇昕坐:“阿似,你瞧瞧林嘉屹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这么难听的话?” 林琇昕淡淡瞧了他一眼:“这套又是从哪里学的?”陈书钦被拆穿后也不恼怒,反倒是越作越起劲。 直到林琇昕抬手喊停:“停停停,你这次真不去?”陈书钦像往日里没睡醒般靠着他答:“嗯,有点事这次没空。” 林琇昕心里清楚只有是有关于皇帝的事,他才会出现这样的表现。 林琇昕心中不免得叹道:“也好也好,原本我们二人会有以后本就是一场计谋罢了。”哀伤还没一会就被困意给打败了,陈书钦见对方睡去就替对方将头发解了披散开,然后轻自然靠在林琇昕肩上,偷玩弄他的头发然后等待睡意席卷而来。 静谧的马车里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缠,偶有几缕阳光偷跑过林琇昕的的眉眼,刺得对方稍稍轻蹙了蹙眉。 好看的眉头向中靠近又很快分开,连带着平日里那双清冷的柳叶眼都显出了几分不耐烦。他身体轻轻一侧又靠着陈书钦睡去。 另一边的陈书钦被刚刚的动静弄醒,他像是习以为常了般用手抚平那轻蹙的眉头,然后将人挪到角落里让对方支撑不倒。 自己则起身去将帘幕拉得更紧了些,最后又把人挪回来放倚靠在自己的身上沉沉睡去。 他垂眼轻盍上那双望向林琇昕总蕴含着千千万万不可言说的眼,就这样两人的呼吸声再次交织。 陈书钦不懂那万千不可言说会变成深夜里轻声呼唤的名字,会变成一杯被不小心打翻的放置在床头的热茶,还会变成一小瓶白玉瓷瓶的祛疤药,其实林琇昕也不懂。 第14章 行舟花影动 林琇昕与林嘉屹一行人经长途跋涉行至屠河时,已是深夜。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 街上几处小灯亮着为来往的人照亮眼前的路,街角不起眼的角落里的两只小猫互相依偎在一起熟睡,只余众人寻欢作乐烟花柳巷处仍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不远处一间客栈仍亮着灯,这对于早已筋疲力竭的林嘉屹一行人来说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讯息。 待马车稳稳停下,林琇昕才发现这处客栈马厩有几只分外眼熟的马匹,但几天几夜的奔波让他实在是不堪重负,只当自己是出了幻觉。 他摇了摇头去到楼上小厮准备好了的房间里休息。 待到他转身进门关门声响起时,隔壁房间的人才将房间里的灯烛吹灭,走出了房间。 刚走没几步就被特意在门口等待的林嘉屹给拦住了去路,林嘉屹像是早就知道了般上下将人打量了一番嗤笑:“好巧呢。” 卯时三刻,林琇昕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穿衣。 待他将一切穿戴好了后推开门走了出去,晨时的客栈楼下相比起昨晚简直不要热闹太多。 林琇昕将下面看了个七七八八发现没有林嘉屹的身影,就去找了小二要了碗白粥和少许咸菜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隔壁在议论:“哎哎哎,你们知不知道许敛凌又被他师尊赶出门了?” “这都第几回了?” 一人接话道:“好像是第,,,第三回!” 这个三字的尾音刚冒头就被一把充满灵力的剑恶狠狠的踩住了尾巴。灵剑就这样斜直的插在议论许敛凌的人的桌上,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粥钉在木桌上。 顿时,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客栈一下就安静了下来,好一个落针可闻。 而这时一位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走出,朝大家拱手道歉:“各位不好意思了,家弟功力不济,刚刚使用这柄永忆剑时不甚脱手。” 这剑名一出,众人便知晓这几人嚼舌根嚼到正主面前了,混江湖的谁人不知许敛凌这把永忆剑是从他那已故的师兄手里抢来的? 而眼前这位公子似是不知这把剑同剑的主人在众人心里是何般形象。像是看待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般。 他理所应当地无视掉了周围人怪异的脸色自顾自地说完后。 从锦袋里拿出碎银放到其中一人的手上:“赔阁下的粥,另外还请不要靠近这张木桌,它恐怕是坏了,我去找小二。” 他离开后,众人见没有热闹看自觉就散了,原本安静的客栈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林琇昕向来是对这些不感兴趣的,但偶尔还是会看看图一乐,而且还说不准会有意外收获。 就像现在他莫名发现凑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位似乎注意力与旁的人不同,他的注意力似乎在林琇昕身上。 林琇昕从腰间摸出陈书钦那天给的铜镜向旁轻轻一侧想要看清那人的正脸。意料之外的是一张与他猜测中完全不同的一张脸。 林琇昕在心中疑惑道:“真是奇怪,但是还是感觉好熟悉啊”。 对方像是终于注意到林琇昕的目光一样朝着铜镜轻眨了下眼,林琇昕脑子突兀地冒出了个名字:“青霞?” 而此时林嘉屹的声音也在客栈二楼响起:“林小公子!”重叠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林琇昕转而想起两人昨夜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对外称两人都只是寻常人家的小公子。 怪不习惯的。 林琇昕坐了一会后起身跟随着林嘉屹一同出了客栈,而刚刚那位男子则走到林琇昕桌前将桌上林琇昕留下的水痕抚去 他心里叹道:“枳实啊。咱们主子还是太聪明了,我才刚到一个早晨就被发现了。” 客栈外,林琇昕在上马车前俯身对菡萏不知耳语些什么,菡萏听完后便转身回了客栈,而林风与林琇昕两人则骑上马匹跟上前面林嘉屹的步伐。 夏早日初长,南风草木香。湖边青柳飘荡,点点红荷盛放,柳尖轻抚湖面留一片涟漪不止。 一艘画舫自眼前划过,舫上笛声悠扬阵阵,闯进游人之心轻叩心房又转身悄然离去,独留梦中人一场。 林风忍不住赞叹:“这吹得实属妙不可言啊。” 林琇昕也跟着夸赞:“是啊,这笛声吹得当真是顶好的,比我在京中听到的还要妙。” 林嘉屹轻飘飘地瞥了眼身旁的侍卫后对着林琇昕问:“需不需要皇兄替你将人请到舫?” 林琇昕:“多谢皇兄,不必了这笛声自随心所欲吹出来的才是世间最好的妙乐。” 林嘉屹:“好好好,都听我们家琇昕的。” 不多时,一艘繁华至极又格外花里胡哨的船靠在岸边停了下来,林琇昕刚看到这艘船刚刚漏出一小部分时他就知道是林嘉屹的船了,这个装扮实在是太符合林嘉屹的作风了。 轻佻又招摇。 船舱里,一众侍俾侍卫与伶人乐师一字排开站在林嘉屹等人面前,整齐划一地向他们弯腰行礼:“恭迎二皇子殿下三皇子殿下。” 礼毕后站在林嘉屹面前右侧的一位侍女向前迈了一步侧身出来向林嘉屹汇报:“主子,人都在这了。您上次研究的棋盘也摆好了。” 林嘉屹点头表示知晓又抬手示意一众人退下,然后转身朝着刚刚那位侍女指的地方走过去研究他的棋盘。 临走前还不忘把林琇昕觉得面生的那位侍卫叫上一起离开。 林嘉屹:“好皇弟,随意就好不必拘束。” 林琇昕本还想叫住林嘉屹的,结果余光瞟见船窗外飞过灰树鹊的身影,刚刚脱口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咽了下去。 林琇昕随意地应了声好后悄悄打量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往这边看后他站到林风身边,一只手轻打开折扇遮挡他说话的口型。 他对着林风耳语:“我一会儿去船尾瞧瞧,你在外面把风,记得尤其是皇兄的那个面生的侍卫,一定要看紧他,我总觉得他有哪里怪怪的。” 林风:“是,主子。” 林琇昕刚来到船尾,灰树鹊寻着味就飞过来飞到林琇昕的肩头上。 林琇昕伸手轻抚它柔顺的羽毛假意逗弄,实则在摸灰树鹊时就悄悄将原本绑在灰树鹊腿上的信给塞进袖中,他知晓虽然外面有林风把风,但整艘船都是林嘉屹的。 林琇昕就怕有什么下人撞破报告给林嘉屹,然后自己就害的林嘉屹一起陷入这些漩涡斗争里。 纷争什么的自是越小越好,现如今已经有陈书钦这个家伙让他费尽心思,若是还来个林嘉屹,林琇昕都不敢想自己该当如何,所以还是谨慎些为好。 林琇昕拿到信后就折身返回船舱去房间里,他将信纸翻来覆去瞧了瞧,上面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林琇昕简单地思索了下后将信纸放到鼻尖下轻轻嗅了嗅。 熟悉的味道。 林琇昕明白了,他将林风叫进来吩咐:“你去和外面的人说本皇子要净手,叫他们取一盆水来。” 林风:“是。” 林琇昕等了一小会后就见林风端着水进来,林琇昕直接就将信纸铺平放入水中。 林风连忙伸手想去拦,但被林琇昕阻止了。他示意林风看向水盆,林风只见飘浮在水面的空白的信纸上缓缓显现出菡萏的秀丽的字迹。 暗处有人监视,无法与青霞取得联系,下一步还请主子指示——落款:菡萏 林琇昕浏览完后将纸按进水底揉捏撕碎,直至再也看不出是一张纸后才让林风将这盆水端走。 端走后林琇昕又吩咐林风去取了些笔墨纸砚过来,开笔研磨下笔落款一气呵成。 林琇昕将信包装好给林风后就起身走向卧榻,坐下侧身扶倚靠在金漆三足凭几上轻盍上眼等待验证他猜想的事情发生。 屋外画舫行驶至美景深处,潺潺流水声伴丝竹乐音流进胸腔与呼吸共振。 河畔几位公子小姐正吟诗作赋将这此等美景篆刻在文字之中,栖居进后世游人心念之间。 行舟荡漾花影动,繁华都市梦中逢,倒是真真是应了那句:“一切景语皆情语。” [狗头]偷懒了一小下 铅笔稿写到17章了 但是我还想再改改 所以会慢一点 不要走啊我唯一的收藏。。。[爆哭][爆哭](其实最近在写些小剧场。后面会补到正文里。没人理我的碎碎念感觉好尴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行舟花影动 第15章 果真如此 又是一记叩门声扰了林琇昕的清梦,他淡淡的瞧了眼门外思索是何人会在此时过来。 门外林风等人等了一会后才得到许可,他带着菡萏进来站到了林琇昕面前,弯腰拱手行礼后继而习惯性站到林琇昕卧榻旁。 面前的菡萏也拱手行礼对着林琇昕自我反省:“主子,属下无能,没法甩开他们。” 林琇昕并没有回应菡萏转而是对着林风吩咐:“林风,去看看情况。” 林风:“是。” 关门声起,偌大的房间内就剩下主仆二人面面相觑,林琇昕揉揉眉头想将那股被人吵醒了的火气散了去。 而另一边菡萏瞧见自家主子这副烦躁的模样只觉后背发凉,美人嗔怒向来是极具观赏性的,但是眼前这位可是林琇昕啊。叫她如何敢? 菡萏跟着林琇昕的时间不长,准确来说是像如今这样贴身跟着林琇昕的时间不长,所以在她印象里从未见过主子像这般。 冷汗浸湿里衣,心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只求给个痛快。菡萏实觉无法忍受了,她急忙单膝下跪低头认错:“主子,是属下无能,请您责罚属下吧!求您责罚属下!” 刚刚调整好状态的林琇昕:“?” 突然想起之前陈书钦说自己每回被吵醒后的表情极为吓人,继而再照现在这状况来看十有**就是自己吓到小姑娘了。 林琇昕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脸颊,心中疑惑:本皇子莫不是真的像陈书钦说的般如此吓人? 在林琇昕在心里自问自答的空隙,菡萏见对方仍没有任何动作后壮着胆子又喊了一句,林琇昕仍是置之不理。 而这时林风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两套极为眼熟的衣袍,他习以为常般面不改色地站到林琇昕面前行礼,然后在林琇昕眼神的示意下把菡萏带走了。 菡萏见此情形连忙对着林琇昕哭喊到:“主子!” 林琇昕被吓了一跳开口:“菡萏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喊什么喊?我让林风带你去更衣而已。” 话毕菡萏懵了不可置信地问:“主子你不是要林风把我赶走吗?” 林琇昕见到菡萏这副不成器的样子摆了摆手让林风把人带下去。 我看起来如此骇人吗? 这边林风把人带到更衣的地方对菡萏说:“菡萏你急什么?我们主子出了名的对自己人脾气好,刚刚那副神情不过是被人吵醒不爽罢了,不用管。” 林风这样一解释菡萏才知道原来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菡萏只觉面上烧得慌继而转移话题问林风:“现在呢?主子让我们干什么?” 林风:“更衣,互换身份然后掩耳盗铃。” 屋内林琇昕想到自己阴差阳错地验证了自己的怀疑,手就不自觉虚握了下又放松开了来,他像是想到了谁,嘴角扯出一丝冷笑:“这个家伙果真在这。” 菡萏与林风互换了衣裳后用轻功从船尾摸出逃至岸上,菡萏:“当真没有人了。”菡萏足尖轻点直奔丛林深处而去。 月明星稀,竹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月光自缝隙处透下,菡萏正卖力向前赶去。 忽的暗处一把剑不知从何处窜出与菡萏擦身而过,菡萏下意识地一脚踢向剑柄处。 但出乎意料地是这把剑根本是被人丢过来的,下意识地菡萏调转方向,让剑在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入自己手中。 菡萏警惕地盯着周围,手心出了些虚汗但她不敢擦去,一秒两秒三秒周围再也没有传来一丝一毫的动静。 菡萏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在心中纠结要不要继续赶去青霞那里。正纠结时一把冰冷的剑贴上了她本就被刺激紧张到轻微抖动的身躯。 一步两步,身后的人距离自己愈发近了,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皂角味。 一缕风轻轻擦过耳旁,菡萏感觉痒痒的稍动了一下,那把剑便贴的更紧了,身后那人还觉不够般又恶趣味的朝菡萏耳朵里再吹了口气。 “够了,青霞。”一道熟悉的女声突兀地出现打断了青霞的恶作剧。 青霞:“好了好了,菡萏是我。” 那把令菡萏提心吊胆的剑放下后菡萏才敢转身,她羞恼地对着身后的人指到:“青霞!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青霞笑嘻嘻地向后退了一步回嘴道:“菡萏,武功还需再进修一下呀,不然连茗云都比不上了。” 枳实听完瞥了眼青霞:“不许调戏茗云。”青霞:“好好好,不说你家那小丫鬟小医娘。” 角落里的茗云见青霞贫嘴也贫完了就接话到:“我们还有正事呢,青霞这一段路我和枳实就到这了,不陪你了,还有主子的叮嘱你记着,我们走了。” 青霞听到这句后一拍脑门像才想起来般从茗云手里接过包袱甩到肩上,另外一只手顺手就搭上菡萏的肩和另外两人招手告别。 菡萏:“你怎么也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去拿青霞手上的包袱,青霞转了个圈躲开后又从另外一边搂上了菡萏:“急什么?我拿不是更轻松一些吗?” 审视的目光从菡萏脸上轻飘飘的略过,看得菡萏浑身一僵:“行行行,你拿就你拿。” 说完装作气恼扭脸过去,青霞见对方不理她了伸手又拽又拉的。 一贯的耍赖皮。 山光黛浮,帘波月流,一只灰树鹊幼鸟乖巧的蹲坐在林琇昕的手心,亲昵地偏头去蹭林琇昕的掌心,蹭得人心痒痒。 林琇昕用指腹轻抚摸灰树鹊幼鸟的头,得了巧的灰树鹊幼鸟终于安分了下来,林琇昕将枳实传来的信件的内容全部浏览一遍过后浅笑:“还挺有意思的。” 门外敲门声起,林琇昕将信件收好后才让外面的人进来。菡萏领着青霞进门行了礼后就按林琇昕的意思退下去了。 屋内独留青霞与林琇昕两人。 林琇昕:“状况如何?有没有什么异常” 青霞:“回主子,一切正常与主子猜的一般无二。” 林琇昕听后神色依旧平淡:“嗯,包袱里东西应该不用我教你怎么处理了吧?” 青霞单膝下跪低头回道:“是,主子,青霞知晓了。” 好饿? 夜晚果然是最无法抗拒的时候[化了][化了]唉。我的体重怎么办。宝贝们 我重修了些细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果真如此 第16章 芸芸望舒盈 林嘉屹房前,白日里林琇昕觉得怪异的侍卫目中无人自顾自地推门走了进来。 他极为熟练地坐到正在研究棋盘的林嘉屹对面鄙夷地瞧了他一眼,如意料之中一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见对方仿佛入了迷便也自觉无趣,开始招呼身旁侍俾去给他打水来。 水面上还冒着氤氲热气,他先是将手伸进轻试了下水温后又把一块棉麻织布巾放入水中浸湿。 而另外只手则沿着下颚线开始摸索,直到摸到某处不起眼的地方才停。他转用两只手一起用力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 一张同林琇昕相似却又不同的面容浮出,不同的五官,相同的却是那同林琇昕一般的清冷。 但偏偏最不像的也是这里,林琇昕的清冷是润物细无声的润。 而这位的却是润物细无声的细同得还是细针的细。再一瞧这双瑞凤眼生得也是极好。 眼波流转含的是将语未语的别情,但偏偏与那薄唇相冲凸显的是一番绝情样,当真是既冲突又协调,别般风味。 骚孔雀。 林嘉屹对着正在擦脸的陈书钦骂道:“我皇弟又不在这,陈书钦你又在演什么?” 陈书钦也不惯着:“你不也没好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在这装什么棋艺高手。” 林嘉屹不屑的哼了一声:“懒得同你见识。快点过来说说你今日扶的那下究竟是做的何种打算?” 扶?哦想起来了他今日在林琇昕上船时习惯性的扶了下他。 陈书钦:“没做打算,习惯了。” 林嘉屹听后感觉自己被挑衅了,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气愤在心里骂:“啊!这只花孔雀什么意思?我看这个家伙简直就没想瞒! 不然怎么一见到琇昕就像狗闻见骨头的香气一样?要不是我瞧琇昕也挺喜欢他的,不然我迟早要把他绑去流放。” 林嘉屹胡乱地在心里骂了一通后觉得心里舒畅多了,继而继续问:“喂你不是忙得很吗?怎么有空来的?” 陈书钦听到这个后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自然是那位改变主意了让我跟着。” 林嘉屹:“为什么偏偏是你?” 陈书钦:“因为是我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事。” 林嘉屹又接着追问:“你为何早些时候不答应一同?” 陈书钦嗤了一声:“二皇子殿下莫不是失忆了?那位的想法与这京城天一般,说变就变。再者,谁敢揣摩那位的心思。” 林嘉屹没再与陈书钦贫嘴,在他将来龙去脉弄清楚后叫来了下人随意地就把人打发走了。 青霞确定身边人熟睡了后,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掀开被子,随后蹑手蹑脚地来到林琇昕房前打开了门进去。 卧房内,林风正与林琇昕在商讨事务,两人见青霞来了便腾了块位置出来。 三人围着这张小桌观察着枳实她们偷传回来的包袱,林风有些不解:“这包袱不是被青霞姑娘丢了吗?” 青霞:“林风你可知什么叫暗度陈仓?如今这种情况当然是要做隐蔽些。” 林风:“青霞姑娘当真好生聪明。” 青霞嘴角轻扬,毫不谦虚地接受夸奖:“那是自然。” 林琇昕:“好了,正事要紧。青霞说说你探查到了些什么?” 青霞轻咳了一声,将包袱拆开把里面的东西摆出,一本有些破旧的书籍。林琇昕将它拿起翻开,扉页上是瞧起来是前不久落的墨。 天延窥云角,真假众说纷。晨间翠鸟啼,芸芸望舒盈。 林风一只手托着下巴问青霞:“芸芸望舒盈什么意思?芸芸不是形容众多吗?” 青霞扶了下头:“我若是知晓这是什么意思,就不会费这么大劲带回来了。”语毕继而转头问:“主子你怎么看?” 林琇昕并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往后翻了几页发现这本竟除了扉页,剩下全是空白一片且除了扉页外,所有的书页皆看起来年代已久,当真是奇怪。 林琇昕想不明白,他将鼻子凑近书页嗅闻,什么味道也没有,于是他又把书翻来覆去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但仍是一无所获。 没法他只得放弃,转而研究起扉页上话。 “晨时翠鸟啼,芸芸望舒盈。” 两句看起来莫名其妙的话,若是在旁处林琇昕倒不会觉得莫名其妙。 可偏偏却与天延窥云角,真假众说纷待在一起,这两句倒是不难理解无非就是在阐明林琇昕他们遭遇的现状罢了。 首先是民间忽起流言直指皇位上那位来路不正,其次又指出天延寺这个关键地名。 而这个窥云角更不用说了,不就是直接了当的告诉林琇昕说他如今接触到的无非只是这个疑云团的一角罢了。 话说这个流言掀起时害得林琇昕被皇帝盯得更紧了。 没法这一切都怪那位刚登基不久时民间突然冒出了一股流寇自称是什么正统选中的人,要拥护真正的正统上位,而在他们口中这个所谓真正地正统就是林琇昕。 当时原本朝中就对一个私生子当上皇帝了不满,而这这伙人搞了这么一出出来直接就激得有人胆大妄为地在朝堂上点明了出来。 当然他叔父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后来就是那股流寇莫名集体在林子里上吊,而那位官员也被查出了贪污。 而当时还有一项证据指出他就是这股流寇身后的谋划之人,还陆陆续续地牵扯出来不少官员。 众人心知肚明这是那位在杀鸡儆猴,以雷霆手段镇压,一时朝廷风声鹤唳。 而他当时因为被怀疑在暗地可没少吃苦头,关键是林嘉屹当时还不在,没有人在那些势利的奴才手下护着他。 再后来就是林嘉屹回来带着他自请搬离了皇宫。在那之后监视的人就越来越多了,也是那过后不久的时间里他在学堂结识了陈书钦。 帝王疑心,当真是最为要命。 待林琇昕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时,身旁两人已经聊到明日要去哪游玩了,气得林琇昕给了两人一人一拳:“你俩干点正事。”两人挨了打后异口同声道:“是!”。 夜深人静,徒留下画舫划过的潺潺水声掩盖住房中的窃窃私语。 林琇昕:“我觉得这应当是像上一张信一般,前两句是告诉我们是何人所寄,而后两句应当是相约的地点。” 青霞:“照这么说,那应当是林间吧?毕竟晨时翠鸟啼。” 林风:“那芸芸望舒盈呢?有众多月亮的是何地?” 气氛再一次沉寂下来,何处会有很多月亮呢? 盈...盈!想到这林琇昕开口分析道:“会不会是林间里的小溪?月亮的倒影投下时被挡在小溪前的树木分开,所以倒映在小溪里的就是芸芸望舒。” 青霞听到这儿眼睛一亮:“有道理!主子你说得对!那照现在来看,我们只需找到哪里有这样地方就可以了。” 林风:“等等,那时间呢?这里可提到了晨时与望舒。” 青霞轻哼了声:“废话,当然是晚间啦,不然怎么看得见许多月亮?而且我猜测应当是后日,因为后日就到满月之日了。你说对吧?主子” 林琇昕轻点头:“不错,我猜的也是如此,好了你们也知晓了如今需要做什么,林风这次你还是待在这,青霞你去办。” 青霞:“回主子,是。” 天延窥云角,真假众说纷。晨间翠鸟啼,芸芸望舒盈。这段是自己写的 如有巧合 纯属雷同 写得太烂触雷致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芸芸望舒盈 第17章 谁放的纸鸢?放得好烂 “喂!还不起?你打算让阿似等多久?”林嘉屹门外一道极其不客气地声音响起。 聒噪至极。 林嘉屹烦躁地在心里吐槽,但还是摆了摆手让身旁人停止汇报:“行了,就按计划办就好了,退下吧。” 林嘉屹确定人已经离开了后才起身装作刚睡醒的样子。 打开门和陈书钦呛到:“你现在貌似是我的侍卫吧?怎么这么狂。我看你应该是想被琇昕发现了吧?” 陈书钦听后冷笑了一声后就乖乖闭上嘴巴不再言语,毕竟,他可不想被发现然后回去京城,最后再与林琇昕会面时,看到他又从外面带些什么人回来。 林嘉屹稍稍整理了下着装后就出卧房去用早膳,刚到那处时正巧碰见林琇昕刚用完早膳准备起身去消食。 他习以为常般顺手拦了下:“皇弟今日如此好气色,可是昨日瞧见心仪的小娘子?” 林琇昕面对林嘉屹时不时的调侃已然习以为常:“皇兄,再慢些的话,街上上怕是要人满为患的。” 林琇昕一提林嘉屹才想起来他们今日本是要去附近的城镇上逛逛的,当然真实目的是不是这个再另说。 新燕衔枝轻飞穿街过,尾羽一点,檐下货郎叫卖声此起彼伏不停。 林嘉屹率先从马车下来,一边摇着从林琇昕手里抢来的折扇一边叫唤道:“好大的日头,这样的日头只怕是叫人吃了不少苦头。你说是吧?” 林琇昕面上淡淡微笑,一袭月牙色白袍静静站在林嘉屹侧后边不作回答。 然后默默伸出一只手把折扇夺了回来,越过林嘉屹径直往前头走去了。 林嘉屹也不恼,站在原地对着前头的林琇昕说:“好皇弟,你我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 林琇昕脚步没停,直接回道:“是谁嫌我这折扇丑的?” 林嘉屹听后眼珠一转一个坏点子冒出,他扭头拦住要向前走的伪装成侍卫的陈书钦,对他说:“你瞧瞧,我都说不可以随便在背后议论主子。” 旁人眼里只见那侍卫极其没有眼力见地面对林嘉屹甩锅,竟是半点眼神都没分给他。而是想挡下拦着他的手自顾自地跟上林琇昕的步伐。 结果被林嘉屹警告般一把拉回:“喂,你这人给我注意点身份,别跟打匈奴一样开了自动瞄准一样就跟错了主子。” 沉默,还是沉默。 林嘉屹见对方不搭理他,又添上了一句:“你若是还想去那处便按我的指示来。” 陈书钦听后停下了步伐,像只被踩住尾巴的孔雀偃旗息鼓了,林嘉屹见对方听进去也不打算再多说。 毕竟他林嘉屹当初会选择他,瞧得就是他那股肯把话听进去记在心里的劲,当然还有陈书钦当时对林琇昕的莫名执着。 提点完陈书钦,林嘉屹又往前追去跟上林琇昕的步伐。 而在林嘉屹提点陈书钦之时,林琇昕已先行走至一小摊前。小贩见对方这一身行头便知就是他要等的客官:“客官,您要些什么?” 林琇昕不经意间答道:“在下有一疑问想解,但奈何实在找不到人可解,若是你答的上来,我便买下你这摊上的所有糕点。” 小贩一听这可不得了了忙应道:“客官客气了,能为客官解忧实属小的荣幸。” ...... 午时,一行人在酒楼用完午膳后就听林嘉屹忽得提议要去见旧友叙旧,而林琇昕则提议要去茶楼里品茶,一行人顺势分开。 林嘉屹前脚刚迈上马车后脚就听陈书钦的质问接踵而至:“你这是作甚?” 林嘉屹:“陈大人何必如此担心?你不是早已安排好人盯着我皇弟了吗?” 陈书钦安静了一瞬:“是又如何?” 林嘉屹:“不如何,只是想带你去见一位老熟人罢了。” 话音刚落,林嘉屹就掏出来陈书钦安排监视林琇昕的人传回来的密信然后递到对方手中。 什么时候落到这家伙手里的? 陈书钦将信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人被打开过的痕迹后才拆开浏览起内容。 信上写着林琇昕与他的侍卫林风两人在茶楼里喝茶休憩,浏览完抬头林嘉屹一副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的样子看着陈书钦。 陈书钦心知林嘉屹不是那种会做手脚的人,所以这信上所言大概率为真。再者,他便是想验也验不得,若是陈书钦执意想验真假的话,他就要与手下人联系。 而这样一来极有可能会暴露出他在林琇昕身边安插的暗线,没法陈书钦低头叹了口气闭上眼屈服了。 又是这套,把所有选项都去掉然后再让人选,表面还要端着一副成全他人自由的模样。 人面兽心。 这边,茶楼里的“林琇昕”正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有规律地敲击着解闷。 他对对面的“林风”开口道:“菡萏,你说主子和林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这里真的很无趣。” “林风”:“青霞姐姐,你安稳些吧,主子是不会做这样的动作的。” “林琇昕”:“行行行。”应完她忽的透过窗边瞧见远处冒出一点颜色:“林风·这是什么?” “林风”顺着“林琇昕”的视角瞧过去发现是一张纸鸢在空中伴着风歪歪扭扭地飞着:“怎的起风了?应该是谁家的小公子贪玩放的纸鸢吧?” 说完就起身贴心的将窗关上怕自己着凉。 “林琇昕”{青霞}:“这放的可真够烂的。” “啊...嚏!这哪来的风啊?怪凉的。”林风边说边伸手在手臂搓了几下。 身边的林琇昕则无语地盯着他:“开着窗当然冷啊。”讲完还顺脚踢了一脚把人赶去关窗了。 而他则看着面前的枳实询问道:“说说查到了什么?” 枳实:“回主子,我在看完那首诗后去按照命令探查了一下诗中所谓的“晨时”,然后我们在这附近查到了与“晨时”相近的一处地方,幽阳亭。 林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他转头看向林琇昕,两人眼中带着同样的疑惑。 林风向枳实发出疑问:“幽阳亭?可是微月生西海,幽阳始化生的幽阳?” 枳实:“不错,正是。我与茗云在午时正前一刻收到主子命令时就向前去查看,去时见一男子正往亭檐下藏什么东西。 我们二人谨遵命令在他藏好后才现身,我与那人缠斗,茗云去寻那物。不料此人功法极其奸诈,是我低估了,让他逃走了。” 林风:“午时正前一刻?主子!原来你早就派人去瞧了?” 林琇昕瞟了眼林风那看起来神经大条的样子,无奈回道:“废话,若是林嘉屹今日不离开,我们何来的机会?所以自然要做两手准备。” 林琇昕解释完后向枳实摊开手五指微微蜷起,示意枳实把东西拿出来。 枳实掏出那张纸递给了林琇昕,林琇昕拿过来瞧了瞧,果然和自己猜的别无二致,他的身边果然有内鬼。 在他思索时,林风探了个头凑过来看。纸上写着: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 林风看完后,面上显露出一幅一言难尽的模样,他看了看林琇昕面色不改的脸,又看了看枳实那幅与林琇昕一毛一样的脸色,试探地问道:“嗯...他该不会是在说...?” “嗯,我们之间有内鬼。”枳实替林风说完了剩下半句话,林风突然往后面退了一步,伸出手指了下枳实又放下,然后又指了下林琇昕又放下,最后又指了下自己。 然后突然开始对着林琇昕大喊:“主子!!!我对你的良心天地可鉴啊!”另外在状况外的两人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林琇昕与枳实相视一笑,然后开始嘲笑起林风,直到笑够了,枳实才向他解释到不是只是他们三个,那张纸上说的是在青霞,茗云,枳实,林风之中。 林风听完这个解释后小声地说了句:“这是难道好事吗?”话落对上林琇昕的眼,他才发觉其实林琇昕早就知晓了。 难怪,他家主子今日丝毫不着急,甚至易容完还乐呵在周边逛了圈才来找枳实。 他家主子应该是神算子吧?!短短几年不见,没想到他家主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像他的偶像一样。 一股名为崇拜的味道似乎又浓重了些。林琇昕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林风心里的小九九。 见自己的怀疑被验证了,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便朝林风招了招示意跟上回去。 “要快些,青霞定然早就按耐不住性子了。” 二人辞别枳实,将那些监视的人解决了后偷偷摸回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