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偏执白月光缠上了》 第1章 你好香 好热。 浑身黏腻潮湿。 江念棠缓缓睁开眼,望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昳丽面容,微微恍神。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谢知鱼。 睫毛湿漉漉的,温柔的桃花眼里似是蒙了一层薄雾,又像藏了暗火,脸颊潮红,唇瓣嫣红泽润,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咬一口汁液四溅。 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灼热气息落在她的腿侧,她不自觉地蹭过谢知鱼的侧脸,脸一红,想要缩回腿,脚踝却被抓在手掌里揉捏,又痒又痛。 “学姐……”江念棠声音微颤,眼尾泛起绯色,眼眸中的期待和忐忑交织在一起。 她们都就读于A大,谢知鱼是江念棠的学姐,比她大四岁。 晶莹的水珠滴落在淡蓝的床单上,洇开了一抹深色。 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她的鼻尖,随着谢知鱼的靠近越来越浓郁。 谢知鱼捧起她的脸,温软的触感擦过她的眼角,语气温柔:“为什么哭?这不正是你渴求的吗?” 江念棠睫毛轻颤,舌尖无意识地蹭过她的指节,留下湿润的光泽。 可能是太开心了。 “就这么恨我……”谢知鱼的低声呢喃落在她的耳廓上,牵着她的手落在了自己手臂上,那里有一处刚刚愈合不久的疤痕,“怎么不往我心口上捅?这样你也不用想尽办法离婚了。” 江念棠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耳垂就被轻轻咬住,传来细密的电流感,江念棠觉得脑海里好像有一团烟花炸开。 应该是梦吧。梦是毫无逻辑的。 她希望这场美梦可以长一点。 她微微抬起脸,在谢知鱼的嘴角亲了一口,然后一个翻身,跪坐在谢知鱼的腰间,又低下头亲了好几口,一边亲,一边说:“是啊,我恨死你了,恨不得亲死你。” 只见谢知鱼轻笑了一声,眸色渐深,缓缓吐出两个字:“骗子。” 谢知鱼直接吻住了她,单手箍住了江念棠的双手,将其举过头顶,循序渐进地攫取着她的气息,江念棠几乎要喘不上气。 不知不觉间,江念棠的后脑勺再次靠在枕头上,汗水将枕套打湿了。 好真实的感觉,像是被子蒙住了脑袋,快窒息而死了。 她的意识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光透过玻璃洒在了被子上。 江念棠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然后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房间整体是她喜欢的法式风格,墙纸是柔和的米白色,搭配复古的石膏线条,茶几和书桌是原木色调,如果能摆放些绿植就更漂亮了。 窗户是拱形白边,唯一格格不入就是窗外的防盗窗。 轻微的呼吸声从左侧传来。 江念棠目光一滞,僵硬地转过头,她暗恋已久的女神谢知鱼竟然躺在了她的身边。 坏了,不是梦。 难道昨晚她庆功宴喝醉了没被室友带回寝室,而是和谢知鱼来了个一夜/情? 她捂着脸,手指勾起被角,透过指缝看了一眼,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念棠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生怕发出声响吵醒谢知鱼,足尖点地,慢慢地从床上起身。 忽而,冰凉的手指圈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头一看,对上谢知鱼幽深的目光:“你不能走。” “我……为什么不能走?”江念棠眨了眨眼,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学姐的手温温软软的,好舒服。 不如趁热打铁,要个名分? 谢知鱼收紧了手指,在腕上留下淡粉的指印,幽幽地说:“只要我没同意离婚,我们仍是妻妻关系。” 江念棠的眼眸倏地睁大,眼瞳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映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她不禁呼吸一滞,唇瓣无意识地翕动,话涌到喉间,却被突如其来的甜蜜融化:“我们结婚了?” 谢知鱼的视线从她的眉骨滑到嘴唇,最后再落回眼底,每一眼都带着贪恋,她笑着说:“是,我们结婚两年了,我们……非常相爱。” 只是后来,那个爱得热烈的少女眼神里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目光,只剩下冷却后的平静、甚至是厌烦,最后是恨。 这时,放在床头的手机亮了,闹钟铃声响起,江念棠顺手划掉,一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眼睛睁得更大了——现在竟然是四年后。 但是手机设有密码,她无法打开。 江念棠放下手机,慢吞吞地转过身看向谢知鱼,脑子迅速地转动着,缓了口气道:“学姐,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有点玄幻,但都是真的。我来自四年前,那时我还在读大一,进了话剧社,学姐和我的四个室友都在这个社团,元旦汇演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喝酒。喝完酒,我就和室友们回寝室了,然后一睁眼就到这了。” 谢知鱼屏着呼吸,生怕惊扰着片刻的安宁,直到掌心真切地贴在江念棠的额头,又缓缓落下,才从唇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喟叹:“是吗?” “真的!我还清楚地记得,我们演出的剧目是《女仆》。我演的克莱尔,学姐演了索朗日。”江念棠顿了顿,脸颊微红,“学姐那天还夸我演得好。” “嗯,我信了,我抱你去洗漱吧。”谢知鱼语气温和地点了点头,眸光扫过她脚踝处的红痕,自然地伸出手,却被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的,不麻烦学姐了。”江念棠微抿嘴唇,有些羞赧地低下了头。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能让学姐抱她?就算是妻妻,也有点太肉麻了。 谢知鱼唇角依然挂着一抹笑意,缓缓放下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睡裙,露出半截雪白的肩膀,上面淡粉的疤痕格外刺眼。 江念棠一眼就看见了,毫不犹豫地上前,抬起手,却不敢触碰,声音又轻又急地问道:“学姐,你这里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什么,只是你刚来这里的时候,好奇心太重,就像乔迁新居的小猫,四处看,不小心碰倒了立式的落地镜,碎片划伤了你的手腕和我的肩膀。”谢知鱼面不改色地抓住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手掌翻过来,江念棠这才看见她的手腕处也有一道极淡的痕迹,但比谢知鱼肩膀上的细小一些。 江念棠面露疑惑:“镜子划伤手是这样的吗?” 谢知鱼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那面镜子比较薄,碎片划出来的伤口和刀子很像。” “那面镜子原来放在那里吗?”江念棠指着靠近阳台的那个墙角,“总觉得这里空空荡荡的,应该放点什么,不过,比起镜子,放绿植会更好看些。” “这里……的确放着镜子。”谢知鱼沿着江念棠的目光看向那块空地,目光渐凝,“那天,你说要照镜子,还没走到绊倒了。” 最初,这里放的是她们一起养大的绿植,但被江念棠砸了。 “原来是这样……”江念棠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横抱起,脚尖离地的瞬间,腰肢骤然绷紧,却在谢知鱼柔软的臂弯中一点点放松,她微微低下头,鼻尖蹭过锁骨,嗅到熟悉的栀子花香,忍不住更深地埋进去,然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学姐,你好香。” 谢知鱼脚步一顿,笑意从唇角溢出,像是蜜糖一般在唇齿间化开。 她将人抱进卫生间,小心地放到洗手台上,她捧起江念棠的脸,温声说道:“等会,我带你去诊所检查一下好吗?” “学姐是不是觉得穿越太过匪夷所思,还是失忆更加合理一点?但是我对昨天发生的事记得很清楚。”江念棠微抿嘴唇,掰着手指细数,不自觉地晃动悬空的腿,时不时蹭过谢知鱼的小腿,“学姐穿的是灰色裙子,衣服朴素,但学姐很漂亮,我进后台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你。还有,那天原来演太太的女生肠胃炎犯了,然后替补上台演出了。” “不用紧张,只是一个常规体检。”谢知鱼动作温柔地捋了捋江念棠的刘海,“我去给你拿衣服。” “好。”江念棠点了点头。 等到她穿好衣服,谢知鱼就牵着她的手离开这个公寓,去了一家高端私立医院,安静而空旷,但谢知鱼一进门,护士就微笑着引导她们填表,不需要排队,直接开始体检。 这里设备先进,服务细致,环境舒适,不会有那种刺鼻的消毒水味,等待期间,还有会工作人员给她们送水。 江念棠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双职工家庭,家境普通,在这里,她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江念棠不禁想起高考前的体检,一大堆人围在狭窄的空间,密密麻麻的队伍,队伍里的人或是交头接耳,或是低头玩手机。 那时她以为体检都是这样的。 或者对于有钱人来说,时间比金钱更加宝贵。 但她莫名地感到不自在,全程紧紧抓住谢知鱼,生怕在外人面前露怯。 好在体检很快就结束了,体检结果要过一个小时才出来,谢知鱼就将江念棠带离了医院。 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江念棠却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她亲昵地挽住谢知鱼的手臂:“学姐,要不我们出去逛逛吧,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在医院好闷。” 明明没有她讨厌的消毒水味,但她就是不舒服。 “过两天吧,先回家。”谢知鱼温和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带着她回了公寓。 江念棠想了想,在家里消化一下穿越的事也挺好的,她要先了解一下四年后的世界有什么变化。 回到家,她小跑到床边,拿起手机,但是密码根本不是四年前她设置的那个。仔细一看,连手机也不是自己的。 她大一刚买了手机,估摸着能用四年,就算不用了,她也会放在抽屉里。 于是她又打开抽屉翻找了一会,但一无所获,只找到了一份离婚协议。 只有江念棠签了字,谢知鱼没有签。 忽而,阴影将江念棠笼罩起来,光线也暗了下来。 “医生的诊断是创伤性失忆。”谢知鱼幽幽地说着。 患者因为遭受重大打击造成内心极度痛苦,出于自我保护,可能会丧失某段记忆。 “恨到要将我们的四年忘得一干二净……难道我留给你的就只有痛苦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你好香 第2章 离婚律师 江念棠慌张地转过身,将离婚协议藏在身后,抬头对上谢知鱼的目光。 只见她眼角泛红,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 顿时间,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江念棠的心脏,掀起间歇的刺痛。 “学姐,我的确不知道这四年我们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吗?” 18岁的她将谢知鱼视作女神,进入话剧社就是为了贴近她,每一次近距离接触,都会让她心跳加快。甚至,只要一想到女神,脑子里就开始冒粉红泡泡。 “对不起,是我的错。”谢知鱼上前两步,将她拥入怀中,温度和心跳隔着单薄的衣衫彼此传递,毫无保留,“是我太忙了,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答应你,从今往后,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们……不离婚了,好不好?” “好。”江念棠绷紧的肩膀仿佛卸下了重担般松弛下来,缓缓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悬在半空的手掌落在了谢知鱼的背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几乎看不见间隙。 两人抱了很久,谁都舍不得松手,直到江念棠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们才松手。 “好饿,我想吃火锅烤肉小龙虾!”江念棠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低声呢喃,“为了演出,我吃了整整一个月的减脂餐,每天都像是只吃草的小羊,我想出去放纵一下!” 谢知鱼的目光在离婚协议四个大字上短暂聚焦,似是被烫到,转而盯着江念棠的嘴唇,缓缓说道:“天气很热,这些我们可以在家里吃。我们可以在网上订购食材,半个小时就能送到。” “也可以。”江念棠转身看向洒落在窗台上的日光,的确很晒,还是待在空调房舒服,她回头看向谢知鱼,“对了,我好像找不到我的手机了。” “就在床头柜上,两天前新到的,密码是……我的生日。”说着,谢知鱼将手机递到了江念棠手上,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直到江念棠手速飞快地输入了四位数的密码,她攥紧了的手指才慢慢舒展开。 “咦?”江念棠微微蹙眉,盯上手机的右上角,“这个手机没有卡吗?也连不上网……” 谢知鱼眸光一顿,说:“三天前,你的手机丢了,还没来得及办新卡。” “那我们吃完就去办卡吧!在这个时代,没有手机简直寸步难行。”江念棠提议道。 谢知鱼望着那双纯澈的乌黑眼眸,点了点头:“好。” 于是,两人窝在沙发上,用谢知鱼的手机订购了新鲜食材,江念棠每每看见标价,都有些肉疼。 “大胆点吧,不用替我省钱。”谢知鱼只一眼就明白她的顾虑,动作温和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毕业后,我几乎脱离的家里的掌控,白手起家,成立了公司,年利润上亿。” 江念棠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哇塞!学姐,你真的好厉害……” 大一那会,她只是听人说过,谢知鱼家里很有钱,对于这种豪门富二代来说,只要他们不创业,再怎么玩也败不了家产。 不过,优秀的人自然能把家里的企业做大做强。 白手起家的谢知鱼仿佛身上有个耀眼的光环,江念棠根本挪不开眼,双手抱着她的手臂:“那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呀?我应该不是米虫吧?” 后半句话,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来。 毕竟,人是懒惰的。 “不是,你是演员,签在了我的分公司下,我亲自带你。”谢知鱼伸手抚过她的脸颊,“你以前羡慕荧幕上的演员,说有朝一日,你也要当大明星,闪瞎所有人的眼。” 江念棠耳尖微红,默默将头埋了下去,小声说:“我应该是随口说的。其实每次参加演出,我都特别紧张,更别说在更多人面前表演了。不过,如果有你在,我就不紧张了。” 谢知鱼微笑道:“你的确是随口一说。”可她当真了。 江念棠的脸更红了,连忙将扯远的话题拉了回来:“这些食材应该够我们两个人吃了。” “好。”谢知鱼便下单了,页面上显示半小时后送货上门。 就在这时,手机上弹出通话界面,显示的是秘书,谢知鱼立即起身,走到窗边接通电话:“有事?知道了。” 她回头看向缩在沙发上的江念棠,眸光微动:“我有事出去一趟……一小时内回来,你在这等我,送货员来了,就让他把东西房门口,别开门。” “放心吧!”江念棠拍拍胸脯保证,“我成年了,很有安全意识的。” 谢知鱼点了点头,从衣柜里拿了一条黑色长裙,当着江念棠的面换衣服,动作熟练。 江念棠却害羞地捂住了脸,又忍不住透过指缝偷看。 好白。 谢知鱼似是没注意到她的目光,拿了把遮阳伞便出门了。 她站在门外时,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将门反锁。 房间内没有电脑、电视,手机只能玩一些单机游戏,江念棠玩了十分钟消消乐,就腻了。 她百无聊赖地开始观摩起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受过伤,房间里没有一面镜子,就连卫生间也没有。 桌角大多是圆滑的,有的装了防撞的硅胶。 最后,她干脆趴在床上,将脸埋在谢知鱼的枕头上,好香,脑子里满是昨晚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室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乌云翻涌着,源源不断地压下来,偌大的雨珠敲打在窗户上。 好大的雨,不知道学姐有没有带伞。 久远的记忆浮现在她的脑海—— 也是一个盛夏,A市的天气风云变幻,上午还艳阳高照,下午就下起了暴雨,学校图书馆门口堵满了人,都是没带伞的。 她听说学姐每天都会去图书馆,决定碰碰运气,于是从寝室出发,果然在人群里看见了学姐。 谢知鱼站在人群后,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怕学姐看不见她,于是踮起脚尖,朝着学姐挥手:“学姐,好巧!我送你回寝室吧!” 谢知鱼勾起唇角,绕过人群,走到了江念棠的身边。 学校很大,她们走了整整十分钟,她的鞋已经湿透了,但学姐身上的香味渐渐驱散了夏日的闷热,她甚至希望这场雨可以再大一点。 “叮咚——”门铃声响起,令她从回忆从抽离出来。 江念棠想起谢知鱼的嘱托,朝着门口喊道:“放门口就行——” 门外没了动静。 她才慢吞吞地穿上拖鞋,将门拉开一条缝,装有生鲜的泡沫箱果然被放在了门口,她慢慢推开门,却见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女人从左侧蹿了进来,掌心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唇,砰得一声关上门。 江念棠瞳孔一缩,眼底倒映着对方帽檐下的半张脸,呼吸急促,扶在门上的那只手乱动着,试图寻找把手的位置。 但面前的女人却将她松开了,还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明干练的脸庞,眼眸里满是担忧:“江女士,你还好吗?” “你是谁?你认识我?”江念棠细细打量着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可房间里根本没有可以供她防身的尖锐物,胸口迅速起伏,一遍遍祈祷着谢知鱼快点回来。 女人环顾四周,确认没有旁人,才解释道:“我是您委托的离婚律师魏雪,我们上周进行过视频通话,昨天您联系我,让我在静公馆外等您,如果您一直没有出来,就想办法混进来,正好有个送货员,我就把钱给他,帮他送进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说着,魏雪拉住了江念棠的手腕,却被一把甩开,她不禁面露疑惑。 “不好意思,我……我失忆了。我不认识你,我也不会离婚的,你要是不走,我就报警了。”江念棠拿起那只没有卡的手机,扬起下巴,故作淡定地解开屏幕密码。 “失忆?”魏雪微微皱眉,双手抱胸靠在门上,认真打量起江念棠的表情,不似是开玩笑。 这是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的状况。 “既然这样,等您恢复记忆了再联系我。”魏雪将自己的名片塞到了江念棠的手心,“不打扰了。” 江念棠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烫金的名片手感很好,不像是伪造的。 魏雪转过身,却听见自己的委托人叫住了她:“等等——” 她回过头,看向江念棠:“江女士还有别的要交代的吗?” 江念棠捡起地上的离婚协议,交给了魏雪:“这是您之前拟定的吗?” 魏雪翻开协议,迅速翻开,颔首道:“是的。但您的妻子并没有签字,我还是建议您先离开这里,届时起诉离婚。” “请你将这份协议带走销毁。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江念棠语气笃定地说。 魏雪并未纠缠:“好的。” 她打开门,却见门口站着一位穿着黑色长裙的女人,走廊上的声控灯亮起,投下的阴影将她和江念棠都笼罩在其中。 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流淌,闪电将令人窒息的空气劈成两半。 “阿棠,她是谁?”谢知鱼的语气很平淡,眉眼间却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看不清神色。 第3章 骗子 魏雪从业多年,见过无数难缠的对手,她目光平静地与谢知鱼相接,唇角维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她从容不迫地伸出手:“你好,我是江女士的律师。” 谢知鱼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有立即接过话茬,她绕过魏雪,走到了江念棠面前,牵起那只蜷起的手指,轻声反问:“律师?” 明明是一贯的温柔语气,江念棠的心却莫名漏跳了一个节拍。 “谁家律师冒充送货员?”谢知鱼面露讥笑,偏过头看向江念棠时,又恢复了以往温柔的笑意,“阿棠,忘了我出门前说过的话吗?现在外面骗子的花样可多了……你又这么单纯,小心被骗。” 魏雪扶了扶眼镜,目光渐凝:“江女士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断能力。” “你说得对。”江念棠握紧了谢知鱼的手,“魏律师,请您先出去吧,这里是我家,刚才你甚至没有问一句,就直接进来了,我当时很害怕。” “抱歉,但……”魏雪瞥了一眼谢知鱼,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当初,江念棠委托她的时候说过,必要时候,可以采用非常规手段。 外面走廊有人定期巡逻,如果她待太久,或是弄出什么动静,很可能会被发现。 但是这些,她没办法在谢知鱼面前解释,她只能寄希望于江念棠的记忆能快点回来。 她转身离开房间。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江念棠轻声认错,打破了寂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以为送货员走了,我才开门的,没想到她直接冲了进来。” “嗯,我知道。”谢知鱼掰正她的肩膀,修长手指温柔地抚过她的脸颊,将一缕碎发别于耳后,语气有轻又缓,“最近A市一个小区里发生了入室抢劫案,凶手就是伪装成外卖员,骗业主开门。” 江念棠浑身一颤,不安似藤蔓一般缠绕在她的心间:“我下次一定更加小心一点。”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是你的错,是她的错。”谢知鱼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看着她,“某些人诡计多端,你这样单纯天真的女孩最容易上当受骗。” 江念棠稍稍动了动,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埋在谢知鱼的胸前,闷声问道:“学姐,你就不问问我,她是做什么业务的律师吗?”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离婚律师,你要离婚,就是她挑唆的。”谢知鱼的指尖抚过她的后颈,低眸说道。 江念棠深信不疑,抬头看向她:“学姐,你猜得好准!我就说她怪怪的,果然是个骗子!” “下不为例,走吧,我们先吃饭。”谢知鱼轻笑了一声,开门将外面的泡沫箱搬进餐厅,再将里面的食材一一摆放。 江念棠则在一旁研究电火锅,等到她们都收拾好了,她才点了开关键,等到火锅一点点沸腾。 “好奇妙呀,来到这里前,我吃的最后一餐就是火锅,来这里的第一顿饭也是火锅,相同的是,都有学姐陪在我的身边。”江念棠双手合十,扬起笑脸许愿,“希望我和谢知鱼能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谢知鱼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永远都不分开。” 火锅沸腾后,两人开始将一些食材下锅,吃到一半,江念棠就有些撑了,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剩下一半没有动过的食材,感叹道:“要是思思她们在就好了,应该刚好能吃完,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A大的寝室是四人间,除了江念棠,另外三人分别是张思思、路白、秋绵。 四人的关系一直不错,是同班同学,生活习惯相近。她们一起上课,一起参加社团活动,一起吃瓜。 江念棠暗恋谢知鱼这件事,她们都是知情人,也想方设法地撮合她们。 如果办婚礼,她们应该坐主桌才对。 “她们过得很好。”谢知鱼将烫好的肥牛卷夹到江念棠的碗里,目光捕捉到她眼底的怀念,动作一顿,语气里透着毫不掩饰的酸味,“你这么关心她们吗?” “是啊,我们是好朋友。”江念棠眨了眨眼,弯起眉道,“不过,学姐是我的爱人,两种感情是不一样的。” 谢知鱼沉默着给江念棠倒了杯果汁。 不一样吗? 可她们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夺走江念棠的目光。 那本该是她一个人的。 甚至后来,江念棠再也不对着她笑了,只有她们出现,江念棠才露出笑脸。 吃完火锅,江念棠决定去洗个澡,于是将衣服放在了脏衣篓里。 等到浴室里传出水声,谢知鱼才弯腰拿起里面的衣服,掏出被随手塞进短裤兜里的名片。 “魏雪,宜成律师事务所……”她微垂眼睫,神色晦暗,指尖攥紧了名片的一角,慢慢将它揉皱,丢进垃圾桶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江念棠的衣物放进洗衣机里。 片刻之后,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传来江念棠的声音:“学姐——我好像忘了拿衣服,你能帮我一下吗?” “稍等。”谢知鱼打开衣柜,拿出她送给江念棠的那条睡裙,敲了敲门,只见门拉出了一条缝,洁白的手臂从里面伸了出来,指尖的水珠缓缓滴落在她的脚背上,她圈住了江念棠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道快要消散的伤疤。 江念棠有些茫然,淡淡的酥麻从她的手腕处传来,她又不好意思打开门看是什么情况,只能透过门轻唤了一声:“学姐?” “湿了。”谢知鱼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她手上的水,然后才将衣服放到她手里,“给。” “学姐真细心!”江念棠的唇角扬起一抹弧度,眼眸中铺满了光,暖意在心口蔓延开来。 睡裙很新,手感柔软亲肤,是米白色的,她很喜欢。 换好衣服,她离开浴室,正要吹头发,谢知鱼就闻声过来。 谢知鱼自然地接过江念棠手里的吹风机,目光从发尾一寸寸上移,掠过微湿的侧颈。 她伸出手,手指穿过潮湿的发丝,每一次波动似是羽毛拂过,轻缓地让热风吹过发根,洗发水的橙子香味随着热风散发出来。 两人越来越近,她微微倾身,胸口几乎贴上了江念棠的手臂,却又在即将触碰之际,不着痕迹地挪开。 江念棠微垂着头,无意识地轻咬下唇,双手蜷起放在膝盖上。 她想起了昨晚,学姐也是这样温柔地梳弄着她的发丝。 本可以三两下吹干的头发被谢知鱼反复梳理,指尖卷起头发时,总是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垂,她的耳尖一下子红了,很漂亮。 谢知鱼装作没看见,在下一次触碰时放得更轻、更慢。 吹风机停下,房间里只剩下她们逐渐紊乱的呼吸声,谢知鱼的手指仍停留在江念棠的发间。 四目相对间,连空间都黏腻了起来,距离也越来越近。 四片唇瓣只差毫厘就要贴合在一起,江念棠却忽而偏头,嘴唇擦过了彼此的脸颊,留下湿润的暖意。 “我……”昨晚她以为自己在做梦,于是变得放纵而大胆,现下她是清醒的,总觉得亲一下都是亵渎。 谢知鱼却靠得更近了,潮湿的发尾纠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的。 她问:“阿棠,你在怕我吗?” “才没有,我胆子很大的!”江念棠微抿嘴唇,鼓起勇气转过头,目光撞入那深邃的眼眸中,她双手捧起谢知鱼的脸,回忆着昨晚的画面,慢慢地描摹着,宛若品尝一颗橙子味的糖果,“学姐也洗过澡了吗?” “嗯,用了橙子味的牙膏和栀子花香的沐浴露。”谢知鱼的回应同样温柔,齿尖若有似无地轻咬下去,原本穿插在发间的手指慢慢下滑,指尖沿着后颈的弧度向下探去,力道不轻不重,却引得江念棠顺从地靠近。 江念棠的掌心贴上她的后腰,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一簇火苗悄然升起。 唇瓣分开的刹那,江念棠抵着她的额头,微微喘息,呼吸交错,带着橙子的甜香和栀子花的清香。 就在这时,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谢知鱼腾出手来,直接将通话挂断,再一次吻住了她的唇,比上一次更加急促。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可屋内的雨水却更加急了。 …… “阿棠,这次不要再食言了,好吗?”谢知鱼从背后抱住她,下巴轻轻蹭过她的后颈。 “我才不会食言。”江念棠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比如别人约我出门,我就从来没迟到过。” 谢知鱼眸光微动,指腹摩挲着她的后颈:“是吗?谁经常约你出门?” 江念棠答道:“就思思她们,约好了出发的时间,我就一定不会耽搁。” 上大学后,以前的同学们总是各奔东西,只偶尔在线上联系,或是暑假寒假一起聚会。她和室友的关系好,自然经常一起出门。 谢知鱼轻轻嗯了一声,伸手将一张新的电话卡递到了江念棠的手里:“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家应该很无聊,就在出去的时候顺路办了新电话卡,你失忆了的话,原先的那张恐怕不能补办了。” “学姐你真好,工作的时候还能想着我的事!”江念棠转过头,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轻吻,然后立即起身将电话卡装进自己的手机里,却发现微信无法登陆了。 她只能注册一个全新的微信号,里面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她盘腿坐在床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失落:“那我要怎么加回以前的朋友们?我不记得她们的微信号了。” “她们很重要吗?”谢知鱼微笑着问道,“不记得的话,就算了吧,有我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说着,她先扫了一下二维码,成了江念棠新微信号里唯一的好友,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江念棠思索了片刻:“算了,以后再说,总有机会能重逢的。我还是先加上爸爸妈妈的微信吧。” 这次,谢知鱼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手机屏幕,直到通讯录图标上亮起红点——通过好友申请了。 江念棠怕爸妈不信,立即发了条语音:“爸妈,我之前的手机丢了,办了张新的手机卡,又注册了新微信号,你们之后用这个联系我就好了。” “你不和他们说失忆的事吗?”谢知鱼问。 江念棠想了想,说:“我怕他们担心,还是先不说了。” 她对家里一贯是报喜不报忧的,A市距离她的家乡S市一千多公里,坐高铁回去要五个小时。而且爸妈的工作都很忙。 她又和父母简单聊了几句,这时,突然弹出一个好友申请,验证消息里写着:我是舒晚。 江念棠记得舒晚是大她一届的学姐,是当时替补太太角色的演员,她怎么会加到这个微信号上? 沉寂在昏暗的屋内弥漫着,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谢知鱼伸手抓住江念棠的另一只手,语气依然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阿棠,她怎么联系上你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