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教授是前男友怎么办》 1. 第 1 章 初春,微雨。 “我说,你真的想清楚了?” 被问话的青年端直地坐在副驾上,没吭声,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电容笔,时不时在手中的平板上划一下。 “现在学术大环境我早就有所耳闻,动不动就是潜规则,人脉和资源有时候比能力重要,工作就算了,你真的确定要回国读博啊?” 青年终于抬起头,身子向后一靠,露出不远处的“心理学院”四个鎏金大字上。 浅棕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无奈,“师兄,你不用再劝我了。” “我知道——蒋老师和其他老师不一样,但他马上就要退休了,退一万步讲,万一让急着出成果的小导带你怎么办?” “他不会的。” 简随安语气肯定,神态从容,不管课题组师兄师姐们劝了多少次,他都这样淡然且坚定地回绝了。 “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你。”男人摇摇头,随手拿起青年放在中间的简历册翻看,“随安随安,这名字起的,你怎么一点都不随遇而安。你当时要是不出国,跟着他读,现在估计都博士毕业了。” 简随安笑笑,笑意不达眼底。 见雨停了,简随安将厚厚几沓简历册装回袋子里,“我进去了。” “加油,别紧张,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啊。” “好。” 穿着大衣的颀长背影汇入匆匆赶早八的大学生人群,格外显眼。 面试还没正式开始,候考室里三三两两地寒暄着,简随安刚进去,正在给秘书审核材料,几句议论传入耳中。 “听说这次竞争很激烈啊,还有那种发了十几篇论文的,有五六篇独作ssci。” “真的假的,没听说我们院有谁这么多成果啊?” “外校的呗,好像叫什么…简随安?” 正在整理简随安资料的女生一愣,抬头看向他,看到一张比证件照还好看的脸,直愣愣地看了两秒,才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问题,先找地方坐,马上抽签。” 议论还在继续,围在一起的几人看上去很熟的样子,故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传入简随安耳朵里: “这不是保密数据吗?你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认识的学妹偷偷告诉我的,他们老师把今年所有进复试的人的条件拉了个表,最变态的就是他。” “他报谁的博士啊?” “还能有谁,肯定是蒋老师啊。” 简随安将资料放回包里,扫了一眼,朝离这几个人最远的窗边空位走去,走到半路突然被叫住:“诶,帅哥,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报考这个专业的都是即将毕业的研三硕士,在这个学历明显贬值的年代,身上还有股大学生般的清澈。 简随安略过第一个问题,回答道:“我是留学生。” 听到这个回答,那几个人顿时没了兴趣,转过头继续议论。 “各位可以来抽签了,抽签结束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对应的序号后面就行。” 简随安的运气向来不太好,一共34个人,他就偏偏抽了个34号。 在众目睽睽之下,简随安在最后一行写上“简随安”三个字,越过众人诧异的目光,面不改色地回到原位。 他的第一且唯一的志愿是蒋成峰,神经和认知领域的大牛,马上退休。今年是蒋成峰最后一次招收博士生,只有一个名额。 陵城大学的心理学在全国数一数二,蒋成峰又是专业领军人物,简随安要面对的竞争对手,是全国各地优秀高校的应届硕士毕业生,包括蒋成峰自己课题组的学生。 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雨不知何时更大了,细细密密地洒在窗户上。 上午场面试结束,考场门刚关上,几位老教授的议论声就响起来。 “这一上午啊,面了二十个有十五个都是冲着蒋老师来的,怎么样,有您满意的吗?” 蒋成峰笑着看向坐在最边上的青年,“小段觉得呢?” “没有。” 青年几乎是立刻回答,神色略有些冷淡,骨节分明的手里捏着一张白纸,上面几乎全是叉。 问话的老教授推了推眼镜,反问:“有些同学的客观条件很优秀啊,你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全看面试表现?” “项目经历确实丰富,论文成果也很漂亮,但是问到他们最新研究的细节,没几个能回答出来的,不应该吧。” “你这个想法…真不愧是老蒋亲手带出来的。” 蒋成峰笑着回应:“年轻人嘛,骨子里有点傲气是好事,他要求严,手底下好几个硕士都满足博士毕业要求了。” 回到蒋成峰办公室,段屹刚关上门,就听见蒋成峰严肃地问:“你真觉得都不行?” “以我的标准来说,不行。” “那你给我说说,这个有两篇C的,怎么就不行了?” “这些成果,到底是自己发出来的,还是因为有一位院长导师,光看面试表现就知道,他什么都说不出来,连结果是怎么算出来的都不知道,招进来也是延毕。” “关键就在于这个院长导师啊。”蒋成峰语重心长,“明年你就能招自己的博士生了,其他学校老师的学生介绍过来,你打算怎么办?这可都是人脉和资源。” 段屹漫不经心地靠在门边:“您不也不在乎吗?” “你个小年轻,跟我这快要退休的老头子比啊?”蒋成峰差点被他气笑了,“学术圈之所以被称为圈,是因为它有一套说法在的。” “我和您一样,不需要这些,”段屹说道,“所以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学生。” “行了,我说不过你,赶紧吃饭去吧。” 下午的面试,段屹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像个冷面阎王似的坐在那,三言两语就能让有些自认为准备充分的考生露怯。 直到最后一位考生的资料被送进来。 资料还没到手里,段屹就看清了封面上那张格外标致的证件照,正要去接的手一顿,厚厚的简历册就这么落到桌上。 其他几位教授翻看资料的声音哗哗作响,段屹面前那份资料却不动如山地摆在那,那张白底证件照几乎夺走了他全部注意力。 简随安。 看着那张照片,段屹脑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他比以前瘦了。 一眼就能看出这不属于他的大学时期,头发变长了些,两颊的柔软和青涩褪去,变得成熟,像是终年不化的雪凝成了冰。 有一瞬间,段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但段屹又清楚地知道,这的确是自己那七年未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68|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初恋前男友。 因为那双眼睛太过于特别,眼眶线条柔和,浅棕色的瞳孔却总让人觉得疏离。 门被轻敲了敲,脚步声缓而稳地踏进来。 段屹的视线依旧落在照片上,直到熟悉的温润声线在耳畔响起,他才终于抬起眸,眉压着眼里低沉的情绪。 “各位老师好,我是三十四号考生,简随安。” 本人和照片没什么区别,甚至神情更淡然些,面前的简随安看上去并不紧张,唇红齿白,面色红润,气定神闲,毫不慌张。 黑沉沉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简随安,就像是某种瞄准了猎物的猛兽。 “请坐,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好的。” 简随安闻言坐下,开口的同时目光礼貌性从左至右依次扫过各位考官。 直到那道视线如同利剑般闯入余光。 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的一瞬,原本流畅自如的自我介绍突然卡壳,简随安瞳孔骤缩,触电般收回视线,语速不自觉地加快: “硕士期间曾多次获得全额奖学金,独作发表的论文以及参与的项目课题都附在简历册里,请各位老师查阅。” 在他自我介绍的这一分半钟,台下六位考官齐刷刷地低着头翻他的论文成果,只有段屹,从始至终一直盯着他,像是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挖出个洞来似的。 七年过去,记忆中那个日渐模糊的面孔如此清晰而锋利地闯入视野,刺得他双眼生疼。 曾经那双眉压眼里偶尔透出的温柔烟消云散,变得成熟而冷漠,变成一把利剑。 简随安怎么也没想到,和七年没见过的初恋前男友重逢的地点,居然是自己的复试现场。 他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忽略段屹的目光,看向最先发问的老师。 原本剩下几个老师都低着头,听到简随安的回答后才抬起头来,似乎是多了些兴趣,重新翻看他的简历,“加大是所很不错的学校,你为什么入学半年就退学了?” 简随安用余光瞥了眼段屹,见他低着头才继续:“我当时的学业规划出了些问题,申请的专业不是心理学方面的。” 翻回简随安简历第一页,看到教育经历那一栏的三四年空白,段屹微微皱眉。 国内对于gap year很敏感,一两年都会被认为是不务正业,更何况是三四年。 要不是简随安上学早,年龄一定会是专门被拎出来的大问题。 段屹正打算主动提,一个副教授冷不丁地带着笑问:“简随安,你是咱学校的本科生啊?” “是的。”简随安看向这位人尽皆知的笑面虎副教授,礼貌性地微笑。 张彬扶了扶眼镜,继续说:“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是蒋老师的爱徒吧。和小段老师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同门,应该很熟啊。” 原本还算轻松的面试氛围因为这句意味不明的调侃变得古怪起来,简随安几乎瞬间察觉到了这位老师的不怀好意,“这好像和我的博士面试没什么关…” “张老师的记性真好。”段屹打断简随安的解释,语气冷硬。 他直直对上张彬带着笑意投过来的虚伪视线,报以同样虚假的冷笑: “七年之前的事情,您不说,我早就忘了。” 2. 第 2 章 “怎么会?”张彬继续说,“我记得当时给你们上课,你们俩不是每次都坐在一起么?” “老师,”刚刚的话没说完,简随安再开口时莫名觉得喉咙发声时有些艰涩,他努力控制自己视线不往段屹的方向偏,但后者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难以让人忽视。 于是简随安低下头调整好再抬起来,坚定地回绝了对方的恶意:“这与我的博士面试应该无关吧。” 看到张彬挑了下眉,还想说什么,段屹紧接着抢过话头,在几位老师诧异的目光中说道:“怎么,张老师评分标准有‘师出同门’的一项,还是您觉得出身和背景比能力重要?” 简随安微微一怔。 一瞬间面前的人影和七年前意气风发的青年相重叠,可同样的视线,从始至终没落在他身上。 “那好,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 “我有。” 段屹抬眼看向简随安,眼底本就淡的笑意消失殆尽,“你的简历上为什么有快四年的空白期?” 简随安心里一沉。 他知道这场面试躲不过这个最致命的问题,可没想到会是段屹指出来的,他沉了沉气,说:“我的人生规划出了点问题,花了一些时间,重新做我的职业生涯规划,也申到了更好的学校。” 短短一句话就能概括他分手出国后的七年,简随安排练了无数遍,却没想到会是对段屹说的。 那张脸五官端正,分明是正气十足的传统帅哥长相,却因为轻微的眉压眼,在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漠。 正如此刻。 “你从经济学退学,重新申请的心理学。” 段屹用陈述句提出来的,似乎并不为了问简随安,而是为了强调。在得到简随安的回答后又盯着他的眼睛,徐徐问:“总结一下你最新发表这篇论文的实验过程吧。” “好的。” 重新申请的学校层次和排名都比退学的那所好,回答得更是了如指掌,蒋成峰面不改色地看向段屹,轻笑一声,明白了他的意图。 “录取结果我们会在学院大楼公示栏和官网进行公示,你的面试结束,可以离开了。” “好的,谢谢各位老师。” 穿过白炽灯照亮的走廊,喧嚣的雨声从学校大门外传进简随安的耳里。 淅淅沥沥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瓢泼大雨,恨不得要把地面砸穿。 简随安拿出手机,没有给师兄顾升打电话,而是点开了订票软件。 一位老师刻意为难,一位前任哪壶不开提哪壶,哪怕他对自己的学术成果很自信,最后几位老师的表情也都不太美妙。 再加上候场时听到他们聊天,简随安的竞争对手还有蒋成峰和段屹的亲学生,这场面试的结果显而易见,他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了。 几分钟后,面试室门被打开。 段屹独自走进洗手间,盯着窗外的雨,半晌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没点燃,只是含在嘴里。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这包烟还是顺手从车里拿的,为了蒋成峰千叮咛万嘱咐的社交体面。 如果没有怼张彬的那几句,还算体面。 分手七年了,段屹也想过会不会和简随安重逢。 哪怕知道这个小白眼狼远在异国他乡,段屹也常常会幻想在街头偶遇他的场景,在推开咖啡店的门前,踏进学校书店的前一刻,他都会想简随安会不会突然出现。 并且他下定决心,再见简随安时,一定要风轻云淡,毫不在乎。 可他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景。 没想到简随安会出现在充满他们回忆的陵大老校区心理学院,坐在他的对面,被他面试。 七年时间太长了,长到段屹已经默认他永远不会再和简随安遇见,没有缘分的人即便同在一个城市也碰不到。 但他没想过,简随安居然会主动送上门来。 火光跳跃在漆黑一片的瞳孔中,烟雾很快被窗外的风裹走,但直到燃尽,段屹的表情还是格外凝重。 走出卫生间,雨还在下,他从办公室拿了把长柄伞,下楼后,一转身就远远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 他没有伞。 看了眼时间,离面试结束已经快过去半个小时,但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淋不得雨,就这么一直在门口站着。 条件反应的停滞过后,段屹自嘲地笑了笑。 七年了,这个背影对他而言依旧是熟悉的,就好像从来没从记忆里淡去。 他握紧手里的伞,大步走过去。 “段老师!!” 一道清脆的声线响起,站在学院大楼门口的简随安下意识回头,视线猝不及防地和不远处的段屹撞上。 段屹扫了眼叫他的那个学生,几乎没有停留,视线就再次转移到简随安身上,走到他身边停下,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但那个在候考室见过的男生一路小跑过来,没发现他们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还朝简随安打了个招呼,又对段屹说:“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没给您丢脸吧?” 听上去似乎挺亲近,不像是传闻中那么不近人情的导师。 简随安微微一挑眉,收回视线,装作不认识段屹,又看了眼手机,上面是顾升发来的消息:[下雨堵车,稍等。] “表现不错。” 熟悉的声线响起,和七年前相比愈发成熟了些,简随安装作没听见似的看向远处,轻轻吐出一口气。 段屹看向简随安,又很快收回视线,正色道:“但客观能力差了点,竞争力不强。” “啊——那您说蒋老师还能要我吗?” 段屹:“我不参与打分,结果明天会在官网公示。” 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简随安飞快地瞄了段屹一眼,在心里默默给顾升加速。 快来快来快来。 “没事,反正我工作也签了,实在不行我上两年班再回来读您的非全。” 学生先一步告别离开,简随安替顾升加速失败,余光看到段屹往前迈了一步,忽然闻到他身上挺淡的烟味,一怔,抬起头。 “什么时候回来的?”段屹问。 “昨天。”简随安回答道,“谢谢你帮我说话。” 听到这句话,段屹解开伞扣,啪嗒一声,厚重宽大的伞在头顶撑起。 只是不再像过去那样朝简随安倾斜,而是微妙又恰好地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想多了。” 段屹扔下一句话,径自走进雨里。 他的背影在风雨中显得格外不近人情,时间将气质凝练得越发成熟而陌生。 不知怎的,简随安忽然想起以前下雨时的场景,有一瞬失神。 … 段屹快步走回车旁,没急着上车,而是绕到后备箱,拿出一把备用雨伞。 他知道,某些人没伞的时候真能硬生生在室内等到雨停再出门,就好像和雨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 备用伞和他手中的伞几乎一样,和简随安谈恋爱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在每个常在的地方准备伞,现在分开的时间比谈恋爱的时间还长了,这习惯却一直没改。 段屹关上后备箱,拿着伞大步往回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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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的长相也没太大变化,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明媚模样,闻言用那双大眼睛翻了个白眼:“你也知道是好久不见啊!出了国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分个手连朋友也都不要了!” “…抱歉,我……” 大学时期简随安常来,一来二去就和宵阳他们熟络起来,只不过他本身性格不外向,和段屹分手之后,联系就更少了。 “道什么歉啊,我又没真生气。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来参加复试。” “这样啊,”宵阳一时没反应过来,“那你回来…他知道吗?” 简随安有些无奈地低头笑了笑,“复试的时候,他就坐我对面。” “啊??”宵阳见过不少抓马场合,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听,沉默半晌才把震惊压回去,干巴巴地指指酒杯,说了句:“这酒度数高,你慢点……” 再一抬头,简随安面前的酒空了大半,他盯着酒杯发呆,一双杏眼红得像兔子,看着莫名有些委屈。 简随安不怎么能喝,但这杯酒是按照正常调的,某人常喝,这种时候他来这里买醉,宵阳很难不联想。 “既然回来了,有什么打算吗?” 宵阳没挑明,但简随安知道她的意思。 简随安握着玻璃杯,指尖用力到有些发白,轻轻吐了口气出来,摇了摇头。 “我明天就走了。” 3. 第 3 章 “你别喝了,我给你倒杯柠檬水。” 宵阳说着起身,想端走简随安面前只剩一小半的酒,简随安恰好抬眸,头顶细碎的星星灯洒进那双清明的眼里,一点醉意也没有。 “你……” 简随安笑笑,“不用换了吧。” 宵阳错愕地慢慢坐回来,“好家伙,出国一趟怎么把酒量练出来了?” “留子都是左手伏特加右手威士忌的,吐几次就练出来了。”简随安说得轻松,又喝了口,对上宵阳震惊的眼神。 “陪一口。”宵阳叫店员拿来两瓶伏特加自己调,又给简随安倒了杯,顺口说:“我刚想说你没怎么变,结果只是长相没怎么变,还能回陵大当校草。” “七年了,有点变化也正常。” 宵阳又瞄了简随安一眼。 除了眼眶红红的,看不出别的情绪,性格好像比以前还要淡了些,眼里虽然被店里的灯照得反光,可却好像没以前亮了。 “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简随安刚想回答,余光却注意到窗外的一道高大人影。 他朝宵阳一笑,“挺好的。” 店内开着暖色灯,简随安脱了外套,里面穿着的高领白毛衣衬得人干干净净,又被衬得多了几分暖色。 此刻在店外段屹眼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形。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以为回到了七年前,简随安只是比他先去。 但当他推开门,看到简随安桌上空了的几瓶伏特加,和丝毫看不出醉意的简随安时,时间带来的恍惚瞬间散了个干净。 简随安收敛笑意,用那双亮得出奇的眼睛遥遥盯着段屹。 在对方动身往自己的方向走时,简随安才收回视线,唇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快消失。 “你来干什么?”段屹在桌前站定,用格格不入的冷硬声线问。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就来了?”宵阳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工作后段屹来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来也会提前说。 这地方陵大的学生多,指不定哪个就认识段屹,每一次有段屹在的局都是提前清了场的,这种直接冲进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宵阳的问题被完全忽视,段屹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地盯着简随安,“回答我。” 简随安指了指桌上的酒杯,“看不出来吗?买醉。” 段屹微微眯眼,眼里的气压更低,“你根本没醉。” “谁规定我不能来的?”简随安不服气,捏着桌角站起身来,“段老师管的太宽了吧。” “跑来前男友投资的酒吧,你的现男友不管?” 简随安一愣,“什么…” “你不用装傻,”段屹进来前看到了门口的黑伞,“这么多年,你的习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喜欢加大号的黑柄长伞,能轻松把他们罩进雨里,谁也不会淋湿。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差点被他气笑了:“他是我师兄!” “和我有什么……” “好了好了!!”宵阳挡开两人,飞快地往那群大学生的方向瞄了眼,见没人注意才说:“要吵出去吵!要喝就坐下来好好说!人明天就走了,不至于一见面就跟仇人似的吧。” 段屹立刻看向简随安,对上对方不知为何有些无辜的眼神,匆匆扫了眼就收回视线。 察觉到对方态度缓和,简随安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杯子刚挨上嘴唇,就被段屹夺走,一饮而尽。 目睹一切的宵阳:“……我再去拿两瓶。” 宵阳一走,气氛立刻凝固起来。 段屹在简随安对面坐下后,简随安始终没敢再抬眼,只能看到自己的酒杯被他握在手里,却依旧能感受到停留在身上的灼热目光。 段屹的眼睛天生有股不容忽视的侵略性,每每对视都会让简随安心跳漏半拍,哪怕是过了七年也没变。 “我路过,顺便来看看。”简随安率先开口,“没想到你也会来,真巧。” 段屹还穿着下午那身,摆明了连家都没回,直奔酒吧,再加上刚刚宵阳的反应,段屹应该是不常来的。 毕竟酒吧在学校附近,哪怕是清吧,作为老师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但段屹还是来了,就像是简随安在心里赌的那样。 “没想到?”段屹轻笑,“我看你想得挺多。” “我也…没想到你会去复试,早知道的话,我就……” “你就什么?”段屹立刻追问,“就不来了?” 简随安沉默半天,才继续说:“我就再准备充分些。” 段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面前的人低着头,喝了酒的脸略微泛红,眼底还是清明的,只是目光躲闪,眼尾也染了抹绯色。 段屹直直地盯着,理智告诉他应该挪开视线。但此刻理智并不占上风。 “什么时候学的喝酒。” 以前半杯啤酒就倒,晕晕乎乎的抱着他说醉话,现在几瓶洋酒下肚了,也只是脸红些。 酒量如果不是天赋,就要费很大的功夫才能“练”出来。 简随安终于和段屹对视,眼底含着没有温度的笑,“也没有刻意学,喝着喝着就会了。” “你那四年,就研究这些去了?” “算是吧。”简随安伸出手,“所以能把杯子还我了吗?” 段屹将杯子放回桌面,一言不发地推了过去,意思是没打算管。 简随安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段屹比他大几岁,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会管着他,简随安也乐意被管着,他身体素质一直不算好,段屹就恨不得把他当成瓷娃娃。 如今面前的男人对此熟视无睹,就连递东西也是飞快地收回手,生怕和他有什么肢体接触似的。 没过多久,宵阳抱着几瓶酒回来了。 酒吧到点,清场清了个干净,好在没有认识段屹的学生,宵阳找借口去收拾卫生,又留下他们两个人。 段屹不再盯着简随安不放了。 简随安也不再只盯着桌面,而是看向窗户玻璃。 透过反光,一边盯着段屹倒酒,一边仿佛赌气似的,自己闷头喝。 就这么安静地喝完了几瓶,段屹也没有再阻拦一下。 简随安自嘲地笑笑,堆叠的酒精终于压垮理智,他往桌上一趴,连手指都是软的,一点也抬不起来。 “哎。” 段屹踢了踢桌腿,“要睡回去睡。” 没有反应。 简随安的脸埋在手臂里,露出来的耳阔通红,段屹怕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憋死,起身将人拽起来。 猝不及防地对上视线,距离拉近了些,段屹才看到他眼里的湿润水汽。 “这些年,”简随安呼吸沉重,声音也有些含糊,“过得好吗?” 没等段屹回答,他就闭上眼,头一歪,在即将撞上玻璃时被段屹托住脸颊,才发现他脸颊滚烫。 段屹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你住哪?” 没得到回应,段屹刚打算收回手,却感觉到指尖被什么微凉的液体润湿了。 拇指下意识在脸颊摩挲了一瞬,而后僵住。 语气中多了几分生硬的无奈:“哭什么?” 醉鬼没吭声,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却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师兄”两个字。 段屹轻咬后槽牙,片刻后才接起,开了免提放在简随安耳边。 “喂?随安?” 叫得倒挺亲切。 “你还没回来吗?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70|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找你没开门。” 看来不住在一个房间。 “喂?” 段屹关了免提,顺势拉了张凳子在简随安旁边坐下,让他靠着自己肩膀,“他喝多了。” 对面愣了下,才问:“您是……?” “我是段屹。”段屹说道,“他现在在酒吧,地址是…” “我知道,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帮我把他送到路边,谢谢。” 说完他马上挂了电话,留段屹额头青筋跳了跳。 他知道? 尚未来得及熄灭的手机锁屏上,是一张蓝绿色的水波壁纸。 恢复黑屏后,段屹才收回视线。 窗外雨已经停了,宵阳出来时发现简随安倒在桌上,便把手中的热牛奶递过去:“还是醉了?” “他吃东西了吗?”段屹顺手接过牛奶,另只手轻而易举地把简随安拉起来,搭上外套。 “在店里没吃,就喝了一晚上。” 段屹低着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比简随安高大半个头,搂起来轻轻松松,和以前不同的是,简随安没有挂在他身上,也没有变成话痨。 一年时间太短了,七年又太长,那些恋爱期间恨不得黏在一起的肢体记忆早就消失,只剩下醉酒后依旧保持着的边界感。 走到路边,微凉的晚风似乎是吹的人清醒了些,简随安抬起头,逆着光看向段屹。 段屹没有低头,余光却连他脸上未干的泪痕都看得一清二楚,陌生又诧异,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小少爷养尊处优,半点委屈都受不得,却很坚强,不怎么掉眼泪。 可喝了酒,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时不时滑落一滴,恨不得烫进段屹心里。 段屹伸出手,想替他擦掉,还没碰到脸颊,一辆车就停在两人身前。 车窗被降下,顾升探头过来:“谢谢你谢谢你,麻烦你帮我把他扶上来,这里不能停太久。” 段屹回过神,拉开车门,毫不犹豫地将简随安塞进副驾。 正要寄安全带,俯身过去时,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蚊子般的:“段屹。” 安全扣还没插.进去,段屹动作一顿,几乎没有犹豫地松开安全带,问:“住哪个酒店?” “就前面那家亚朵。” 在车内顾升震惊的眼神中,段屹直接把简随安背了起来。 外套在身前打了个结,背稳后立刻关了车门,“我送他回去。” “等下,你哪位啊?” 段屹的脚步又是一顿。 刚刚在电话里已经表明了身份,他还是不知道,说明简随安没有说过。 顾升差点就要熄火下车,下一秒就看到简随安把头埋进了这人的肩颈,双臂也下意识收紧。 这下顾升想起来了,这是在心理学院门口看到过的那个男人。 “你明天问他吧。” 还不等顾升追问,男人就背着简随安稳步前行。 没来得及关上的近光灯打在两人的背影上,显得格外朦胧。 酒店离酒吧只有一两公里,段屹走得不快,步子很稳,没走多久就感觉到背上的人呼吸轻了。 喝多了居然能在七年没见的前男友背上睡过去,真不知道该夸他心大还是什么。 快到酒店时,段屹隔着衣服摸了摸简随安的大衣口袋,摸出张房卡来,问前台要了杯蜂蜜水,把人带上了楼。 房间是双床房,另一张床连被子都没掀开,段屹将人慢慢放下,盖好被子,站在床边盯了片刻,见人睡得安稳,就打算离开。 可走到门口,刚扶上门把手,段屹的动作就顿了顿。 他转过身,站在门口,盯着简随安平静的睡颜,轻声道:“都回来了,还走什么?” 4. 第 4 章 日上三竿,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原本睡得安稳的人眼睫轻颤,睁开了略有些酸胀的眼睛。 宿醉后的头痛胃疼迟一步袭来,简随安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酒店里,大衣外套搭在一旁,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 “我的祖宗,你总算是醒了。” 门外是顾升,二话不说就把手机举到简随安面前:“公示了。” 原本简随安还没完全清醒,闻言抓过手机,上下扫了一遍,才捕捉到第一行“简随安”三个字。 “我就说你没问题吧?第一名。” 简随安迟疑地放下手机,看向顾升。 宿醉后的身体反应提醒他,这不是在做梦。 “我的手机呢?” 简随安下意识往床头摸,没摸到,一扭头发现手机正端端正正地放在柜子上,连着充电线。 最后的记忆还在酒吧里,简随安拔了线,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中午了。 他没有睡前给手机充电的习惯,有时候第二天起来都不记得手机放在哪里,更别说是喝多后了。 况且顾升不是没有边界感的人,这种习惯,只能让简随安想到一个人。 “昨天是你接我回来的吗?” “是啊。”顾升指了下挂在门口的黑伞,“我给你打电话,酒吧员工接的,说你喝多了。” “…这样啊,”简随安捏紧手机,轻声道:“麻烦师兄了。” “不然你以为是谁?” 简随安表情不自然,生硬地转了话题:“这地方我熟,我请你吃饭吧。” 顾升故意打趣,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愣了愣,才说:“我正想和你说,咱导昨天回国了,让我们中午一起去吃饭呢。” “啊?” … 萧兴禾回来得突然,简随安完全不知情。 本以为就他们师徒三个人,结果到了停车场,简随安刚下车,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关门的段屹。 他换了件更正式的大衣外套,手中拿着车钥匙,一转身也看到了简随安。 这商场本来就在学校附近,遇见也不奇怪。昨晚相顾无言的喝酒场景还历历在目,此刻突然撞上,气氛更奇怪了。 “他怎么也在这?”顾升皱着眉嘀咕了两句,走到简随安身前,挡住他的视线,“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简随安垂眸,转身向电梯厅方向走去,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跟上的脚步声,刚进电梯站定,段屹就一个大步迈进来。 他腿长,这一步直接打破了社交距离,简随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却贴上了墙。 “这么巧。” 段屹的视线在简随安脸上滑了一圈,冷下来,转向一旁的顾升:“刚喝完就大鱼大肉,小心胃出问题。” 他比简随安高,距离又近,哪怕不抬头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但简随安还是抬起头:“你不也一样么?” “我又没醉。”段屹转过身,扫了眼电梯按键,没动。 这商场一层楼只有两家店,段屹不按电梯,和他们一样去顶楼。 “谢谢关心。”简随安觉得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走出电梯,段屹和他们往同个方向走,正当简随安还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想着或许是巧合时,就在门口看到了蒋成峰。 “哟,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段屹瞥了眼简随安,“停车场碰见的。” “行,那一起进去吧。” 简随安和顾升对视一眼,只从后者眼里看出了疑惑。 包间内,简随安的硕导萧兴和坐在主陪,主位空着,再旁边坐着另一个中年男人。 门被推开,两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在看清除了自己老师以外另一人时,简随安脚步一顿。 “得亏是随安过了,否则今天这顿饭还真是不敢吃,你说是吧蒋老师。” 最后进来的段屹一听见声音,表情就立刻沉下来,皱着眉看向简随安的背影。 “张老师也在。”蒋成峰朝萧兴和一点头,“早知道顺路就一起过来了。” 张彬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公式化的笑,刻意抬头扫了两人一眼:“是我非要请老同学吃饭,打扰你们师兄弟聚餐啦。没想到随安和小顾也在啊。” 气氛隐隐不太对劲,但萧兴和仿佛没有察觉,自顾自地解释道:“我回去看看老院长,正好碰见张彬了。” “坐吧。” 蒋成峰一挥手招呼三人坐下,又对萧兴和说:“你这家伙,出国这么久也不想着回来看看。” “正好随安录取,我这老同学的时间卡的可真合适,再早一点就有找关系的嫌疑了。” 张彬说着就要给蒋成峰倒酒,被后者一挥手拦了:“酒就不喝了,下午还要开组会。” “张老师,我都说你这酒多余带了,还不信?”萧兴和笑着,“时间早点晚点有什么关系,随安肯定是会被录取的,我自己的学生我还不清楚么?” “你这话说的,抛开能力不谈,就算是看在人情的面子上,也会录取的,你说是吧蒋老师。” 张彬这话一出,蒋成峰脸上的笑又减了几分,目光凌厉地扫了眼对方。 一些话用开玩笑的方式丢出来,就让人不好回应。 简随安放在桌下的拳头暗自捏紧,余光看到段屹的表情格外严肃。 在这种需要学生赔笑附和的场合,他们俩一点笑意都没有。 “话不能这么说,推荐信虽然是我写的,但当然还是要以能力为重。”萧兴和解释。 “当然是以能力‘为重’。毕竟随安本科也是蒋老师带出来的,多好的苗子,蒋老师惜才,又是自己的学生,又是亲师弟的学生,简直是亲上加亲。”张彬说着颇为自然地转了话题,想把这事儿揭过去:“哎呀,我想起来我们读书那会儿,陈老最喜欢的就是……” “张老师,我想您是误会了。” 简随安忽然站起身来。 “随安……” “介绍信是萧老师写的,但与我能不能被录取无关。” 张彬的笑容凝固片刻,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反问:“你怎么知道没有关系?” 该怎么解释呢。 如果直接说蒋成峰不读邮件,就是当众让蒋老师下不来台。 可如果什么也不说,就要忍着被他内涵。 就在他思考时,身旁的段屹忽然也站起来:“蒋老师的邮箱由我代管,他交代过,公平起见,录取结果出来之前,一封自荐邮件也不看。” 紧攥的拳头总算松了松,简随安连自己都没发现,匆匆看了段屹一眼。 “录取结果还在公示期,如果张老师觉得我被录取是因为老师之间的关系,可以去举报。” 顾升拽着简随安衣角,愣是没拦住他,注意到桌下小动作的段屹脸色一沉,往他身边靠近半步,站得笔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给简随安撑腰。 “怎么会,我不过是随口闲谈。”张彬抿了口茶,“年轻人性子急,想得也太严重了些。” “随安,坐下再说。” 简随安没动,“我复试的时候张老师也问过,您好像很在意这个问题,复试全程录像都在,我的第一名不是靠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71|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情得到的,所以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以后有什么风言风语。” 萧兴和此刻后知后觉张彬那番话的不对劲,不免有些头大:“老同学,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师兄之前可不知道随安是我的学生啊。” 蒋成峰甩给段屹一个眼刀示意他坐下,笑着打圆场:“你也知道他在国外混得有多潇洒,当年连我抱孙子都不知道,随安发那些论文又没带他名字,我上哪知道这是他学生?” 见两位大牛主动解释,张彬不好再明里暗里做文章,给自己倒了杯酒:“我的问题我的问题,自罚三杯啊。” 这事就这么囫囵掀了过去。 但本就没进食的胃更难受了,面对一桌子盛宴,简随安一口也吃不下去,只觉得闷的慌。 几人聊得正欢,没人注意到简随安。 这时候他贸然出去也不太合适,简随安捂了捂肚子,轻轻叹口气。 一口气还没吐完,身旁的段屹忽然站了起来。 “你干嘛?”蒋成峰一惊。 “教务有事找。” 简随安正盯着面前的一盘烤鸭,没看段屹,却把他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他要走了。 录取的喜悦几乎快被这顿前任在场的糟心饭冲没了,本来就尴尬的关系更是半点都没缓和,简随安低着头,却看到段屹迟迟没有动。 “简随安。” 段屹忽然叫他。 这声音并不大,却足够能让现场众人听到,交谈恰好停顿,几道齐刷刷的视线投过来。 “你跟我一起走。” “怎么?要随安去干什么?” 段屹看也没看问他的萧兴和一眼,“教务说他资料有点问题。” “行行,那你们快去吧。” 离开前,简随安朝几个老师客气了几句,再一转头,早就没了段屹的人影。 他快步走出去,远远看到段屹的背影站在电梯口。 像是知道他过来似的,直接把手里的打包袋递给他。 “这什么?” 简随安接过来,隔着袋子摸到里面温热的打包盒。 电梯门打开,段屹一声不吭地进去,见简随安还在外面站着,冷声说了句:“不走?” “我资料有什么问题?当时不是已经审过了吗?” 段屹还是不吭声,这个点商场人不太多,电梯很快到了停车场,段屹径自往车的方向走,留简随安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只见他快步走向副驾,拉开车门,盯着自己。 简随安:“……” 分了手还坐前男友副驾这种事,也太奇怪了。 “我打车就行。” 段屹依旧撑着门。 对视片刻后简随安败下阵来,硬着头皮坐进去。 车内干净整洁,有股很淡的檀香,和他本人如出一辙的极简风,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冷淡,且不近人情。 简随安有些局促地一低头,才看见纸袋子里装着打包盒,盒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粥。 海鲜粥一上桌就被转向年长的老师,再转过来时已经空了,简随安唯一想吃的东西也就这么没了。 现在打包好的一份就这么放在他腿上,热源不断地传递出来。 段屹站在外面,嘴里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烟,含含糊糊地说:“吃点。” 隔着缭绕烟雾,那张苍白的脸上紧绷的神色总算是松缓了些,一双眼睛就这么仰着望着他。 一口烟雾吐出去,迟迟没有下一口。 两人隔着缓缓散去的烟对视,等到看清他的眼睛时,简随安才轻声问:“这是干什么?” 5. 第 5 章 这一声很轻,段屹没听到。 暖粥下肚,空得难受的胃里总算缓和了些。 简随安盖好盖子,放回打包袋里,正打算去扔,就被段屹先一步拿了过去。 他另一只手掐了烟,丢了垃圾,又在外面站了会儿,才坐回车里。 简随安盯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恋爱时段屹无微不至,处处照顾他,可直到快分手了,简随安才意识到这只不过是段屹对待“男朋友”的方式,是段屹的教养,并不因为他是简随安而有什么不同。 段屹并不爱他,只是有责任感。 可现在都分手七年了,还像以前那样照顾他,只会让简随安觉得别扭。 “教务有说我的资料是什么问题吗?”简随安的语气公事公办的。 在这节骨眼上,如果只是少了材料还好说,万一是程序上出了什么问题,他这个录取就泡汤了。 “没有。” 车内空间说大不大,密闭的环境却让空气凝固了似的,有点闷。 简随安还没来得及穿上外套,脸色比刚刚好多了,脸颊因为闷热微微泛着红,不太自然地往下拽了拽高领羊毛内搭。 段屹用余光瞥了眼,降下车窗:“安全带。” 商场离学校只有两公里,一脚油门就能到,偏偏碰上午高峰,又正是繁华路段,一开出去就堵上了。 这么多年,路况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新鲜的风吹进来,吹开简随安额前的碎发,露出清晰而好看的眉眼。 段屹习惯性地看右边后视镜,将他脊背挺直的模样尽收眼底。 以前坐车时恨不得没长骨头,不是瘫在椅背上就是软绵绵地趴在车窗上,段屹说多少次都不听,现在分了手倒是转了性子,端坐在那,拘谨得要命。 “昨晚……” 车速慢得出奇,简随安迟疑着开口:“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恰巧此时前面堵着,段屹一脚刹车没收住,踩得重了些,余光看到简随安身子跟着前倾,脱口而出一句:“抱歉。” 说完两人都愣了下。 段屹开车习惯很好,哪怕是紧急情况的急刹后,第一反应都是关心坐在副驾的简随安,没空也要抽手摸摸他,问一句:“没事吧?” 如今这句关心变成了冷冰冰的“抱歉”,时间带来的陌生感愈演愈烈,半晌,段屹才回应他的问题:“没有。” 简随安轻轻松了口气:“谢谢。” 段屹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回应。 “谢谢”这个词,从来不会出现在亲密无间的恋人关系中。 简随安低下头,点开订票软件,打算看看合适的机票。 正琢磨着哪天走,一直目不斜视的段屹忽然问:“你很急着走?” 简随安有些茫然,还没来得及回答,段屹又继续说:“课题组要求高,最好提前入组。” “我的资料不是有问题吗?”简随安故作轻松,“能不能录取还不一定,段老师倒是先提上要求了。” “段老师”这三个字就像是踩到段屹的某根神经,课题组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几乎都这么叫他,再正常不过,可从简随安嘴里出来却像是变了味。 “我不是你的老师,”段屹冷声道,“你的资料没问题。” “那我也叫你师……我的资料没问题?” 最堵的十字路口总算过去,一拐弯就进了学校,段屹熟练地停好车,才面无表情地和简随安对视:“教务没有给我打电话。” 想到那份打包好的热气腾腾的粥,简随安有一瞬失神:“所以你叫我出来…” “是蒋老师的意思。”段屹匆匆打断他,“跟我上楼。” 刚迈出去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师兄。” 段屹脚步一顿,脑中不由自主地把简随安叫顾升的声音过了一遍,试图找出区别的同时回过头。 从这个角度看,简随安仰着头看他,一双杏眼亮得出奇,眼底带着几分不太明显的笑意,“既然你觉得叫老师不合适,我就叫你师兄了。” 完全没有区别。 段屹冷下脸,“不需要。” 眼瞧着他要走,简随安连忙跟着下了车,快步跟上去:“叫老师也不行,叫师兄也不行,那我该叫你什么?” 段屹突然停下脚步,一本正经地对简随安说:“你是蒋老师的学生,和我没什么关系,之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所以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简随安闷闷地应了声:“哦。” 似乎是看出简随安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段屹眉头微皱,轻声补了句:“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以前段屹变着法地叫简随安,可从始至终,简随安对段屹的称呼只有“段屹”这两个字而已,只是语气会随着关系和场景变,哪怕段屹比他大三四岁。 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简随安也只是喜欢无意识地拖长声音喊他的名字。 “段老师”也好,“师兄”也罢,都让段屹觉得别扭。 电梯停在四楼,简随安跟着段屹身后走进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先听到几声殷勤的:“段老师。” 段屹在门口顿了下,才侧身让出身后的简随安。 众人本以为是蒋成峰,却在看清简随安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片刻,面露疑惑。 简随安从小长得嫩,二十六岁了也看着像刚成年的样子,有点懵的站在门口。 不知是谁突然问了句:“这是…咱导传说中的孙子?” 简随安刚想否认,段屹就对他说:“自己找地方坐。” 他的声音不大,但刚一出声,会议室里三三两两的议论顿时停了。 简随安走到最后一排坐下,附近的人不明所以,都带着疑惑和新奇的眼神看他。 “我不是蒋老师的孙子。”简随安主动解释。 “啊?”有人更疑惑了,“今天下午的组会不是只有博士参加么?” 简随安有些无奈,这张脸总是会让别人错误估计他的年纪,刚想解释,段屹的声音忽然响起:“博四的先准备汇报论文进展,三点准时开始。”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准备汇报的几人陆续调试设备,论文被投屏,简随安后知后觉自己是来旁听组会的,晃了晃头,试图晃醒宿醉后有些迟缓的神经。 蒋老师的组会含金量比某些学术会议还要高,只可惜简随安没带笔记本和电脑。 没过多久,蒋成峰进来了。前脚刚来,段屹轻声说了什么,径自离开会议室。 扫视一圈后和简随安对上视线,蒋成峰冲着他点了下头,“准备好就开始吧。” 余光看到段屹离开,简随安莫名紧绷着的神经顿时松了一半。 本以为他不会再回来,没想到师姐刚说了个开头,门又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段屹,手里多了笔和笔记本。 他一出现简随安就又有点莫名紧张,余光见到他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简随安下意识捏自己的虎口。 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 段屹自然也看到了被他捏红的虎口,三两步走到他旁边,颇为顺手地把手中的东西放到桌上。 见简随安没动,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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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你就正式入组了。相信你也有所耳闻,我们这个课题组的要求比较严,有些事我得提前和你说清楚。” 简随安莫名有些紧张,一抬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闯入视野,放了杯温水在他面前。 这动作太过于熟练,就连蒋成峰也忍不住多看了段屹一眼,眼神里有几分陌生。 主动给人倒水这种事,实在不像段屹能做的,哪怕是面对领导。 但他给简随安倒水,就像是常年习惯一样自然。 偏偏正紧张着的简随安忘了道谢,又颇为自然地接了过来,对蒋成峰说:“您说。” 蒋成峰眯了眯眼,清清嗓子:“段屹算是你的小导,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他,正好,你们俩之前也是…同学,对彼此也熟悉。” 这话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让人心虚,简随安低着头摸了摸鼻尖,小幅度点点头。 段屹坐在一旁,视线不自觉地划过他泛红的耳垂和侧颈,轻笑一声,反问道:“您的关门弟子,确定要让我来带?” “怎么,不乐意?” “我的要求会更高,”段屹直勾勾盯着简随安,“我怕有人不乐意。” “随安?” “愿意的。”简随安耳朵更红了,声音却很坚定,“我不是来混学历的,蒋老师。所以要求再高也无所谓,我没问题。” 刚入学就表决心的硕士博士,段屹见过太多了,有的不到一个月就受不了,有的只顾动嘴,什么也不做。 但这些话从简随安嘴里出来,那双清澈却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坚定,是和大学时相比毫无变化的从容与自信。 段屹低下头,自嘲般很轻地笑了笑。 七年过去,他还是这么容易相信他。 6. 第 6 章 等蒋成峰交代完,已经快到晚饭点了。 三人一起下楼,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又下了雨,简随安脚步慢了下来。 他没带伞。 段屹瞥了简随安一眼,果然在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为难,于是快步走向门口:“我去开车。” 大门处只剩下两个人,沉默片刻后,蒋成峰说道:“这么久没回来,晚饭可以去食堂转一转。” 一些画面从脑中闪过,简随安笑笑:“还和以前一样吗?” “没太大变化。”注意到简随安紧跟着段屹身影的视线,蒋成峰忽然问:“你们俩大学毕业后没怎么联系了?” 简随安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人家张老师这点没记错吧,你俩那会儿关系是好,跟连体婴似的。” “我在国外,有时差。”简随安含糊道。 何止是没怎么联系,是完全没有联系了。 “他面试的时候抓着你gap的那几年不放,是为了不被有心人利用。出发点是好的,只是太严肃了些,如果不是你的学术成果过硬,这点确实会被扣大分。” 段屹挑他的错是为了避嫌,这些道理简随安也能琢磨明白,但他不敢想得太好,毕竟当初是他提的分手。 “我知道的。” “他本校保研,研三申请了硕博连读,一直跟着我,不要命地学。因为学术成果突出提前毕了业,破格留校,破格升教授,顺利的话明年就能评上杰青了。” 简随安低头摩挲微凉的手背,轻声道:“他一直很优秀。” “随安,你也很优秀。” 简随安笑笑,没吭声。 优秀的段屹马上成为杰青,优秀的他花了七年读完硕士,怎么看都有些讽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时间刻度表,有人快些,有人慢些,但最终都会到达自己该去的地方。” 正好段屹的车停在门口,他撑开一把长柄黑伞下车,手里还拿着一把,大步走向两人。 “你看,你们还是都站在这里了。”蒋成峰拍拍简随安的肩膀,朗声朝段屹道:“带你小师弟去食堂转转吧,我回家吃饭了。” 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把伞撑开,走进雨里,已经上了年纪的脊背依旧挺直坚毅,除了两鬓微白之外,和七年前几乎没有区别。 七年前下课后的雨天,刻意放慢脚步并肩而行的他们,也是这样目送着老师渐行渐远,才悄悄十指相扣。 头顶的光被遮住,段屹不知何时撑开另一把伞,远远举着,递到简随安面前。 对视的瞬间,凝固的时间再度流动,简随安被拉回现实,几乎重叠的人影,眼神却变得毫无温度。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但当看到段屹如此冷淡的神情,才发现那些缱绻如水的目光早就刻在了心底。 如果说分手是因为感受不到爱意,那现在就连一点点感情都感受不到了。 简随安从段屹手中接过雨伞,伞柄上还有他的余温。 “谢谢。” 简随安说道。 段屹冷声问:“你在国外七年,除了‘谢谢’就没学会别的?” “怎么会,”简随安耸耸肩,“我还学会了喝酒。” 段屹似乎是被他噎了一下,摇摇头,自顾自地向前走。 走了两步发现简随安没跟上,他又停下,侧身,“不去?” 简随安摇摇头,“晚上有约了。” 段屹停住脚步,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下次吧,”简随安故作轻松地笑笑,“等到不下雨的时候。” 恰好此时顾升的车停在一旁,简随安也不敢去看段屹的反应,像只兔子一样窜上车,连伞都没来得及打。 等车开出去老远,简随安才想起怀里抱着段屹的伞,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段屹依旧站在原地的身影。 他实在是不想在几乎完全一样的天气和场景下走这条路,哪怕理智极力克制,他还是会想到从前。 从前种种和面目全非的现实交叠在一起,这种落差感简随安不想再经历了。 一旁顾升还在自顾自地说话,简随安却一个字也听不见,半晌后他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任由额前氲湿的碎发贴在脑门上。 “改天再请你吃饭吧师兄。” 简随安闷声道。 回到酒店,简随安一头埋进两个枕头之间,半天没有动作,只是头顶翘起来的几根碎发轻轻颤了颤。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传来叮叮两声。 简随安这才抬起头,吸了吸鼻子,眼睛比刚刚更红了几分。 摸出手机一看,是微信消息。 蒋成峰把他拉进了课题组的群里,下面跟了不少欢迎他的消息,还在不断往外跳,基本都是硕士生,看得出来是个气氛活跃的组。 简随安坐起身来,认认真真发了段客套话出去,顺手点进右上角三个点一看,第一个头像是蒋成峰,第二个头像是白底的,上面有条意义不明的黑色箭头线条。 简随安的目光在这个头像上顿了半天,哪怕不看下面的群昵称也能猜到这头像的主人,半晌后简随安深吸一口气,点开头像。 分手之后,简随安几乎是立马把段屹删掉了。 很长一段时间他甚至没再用过微信,等他再打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以前朋友圈下面属于段屹的第一个点赞全部消失了。 不知道段屹是什么时候把他也删掉的,他也没资格管这些,后来慢慢就不用了。 只是当时的简随安和现在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手指在“添加到通讯录”那几个字上悬了好久,也没有落下去。 最后他往左一滑退出界面,又翻了翻群里的打招呼,没有段屹。 倒是有不少人主动来加他,寒暄也很热情,课题组氛围和蒋老师一样平易近人,显得段屹格格不入。 简随安点开最新一条消息,对方说她是面试前负责资格审查的,叫宋芸,问简随安还有没有印象。 简随安记得这是审材料的女生,还给议论的那几个人使眼色,便回了个“有一点”,就不打算继续聊下去,但对面的消息还在往外弹: [恭喜小师兄被录取啦!!] [你可是蒋老师的关门弟子诶!!四舍五入直接毕业!] [不像我们要读博只能读段老师的了呜呜呜] 看到最后这一条,简随安眼睛一眯,问:[他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73|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吗?] 对面似乎被简随安问得有些无措,“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几次,最后冒出一个弱弱的:[倒也没有不好] [但是段老师要求高,又凶,要不是有那张脸撑着,肯定拿不到每年导师评价的前三] 简随安想了想,回复:[我觉得他挺好的。] 对面足足沉默了一分钟,“对方正在输入…”闪了几次,才终于跳出新消息: [师兄,过几天课题组聚餐,你要不要一起来呀?] [段老师请客,让大家能去的都去] 简随安正打算拒绝,就看到了这新弹出来的这条消息,把刚打出来的“不”给删了,问:[方便吗?] [方便方便,待会我把你拉进我们小群] [星期四,晚上六点,圆满锦堂。] … 段屹刚结束下班后的日常运动,喝水的时候才打开手机,就看到简随安被拉进大群,客套地在群里自我介绍的消息。 点进头像,是完全陌生的微信号、微信名,微信头像和朋友圈背景都是一只小黑猫。 段屹根本不用点开班群去确认,就知道这不是七年前简随安用的那个微信。 看着群里一条接着一条冒出来的消息,段屹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旁,走进浴室。 微凉的水从头顶浇下,冲走运动带来的燥热,却无法让身体降温。 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简随安酒醉后微微泛红的侧脸。 … 简随安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公寓,面积不大,一个人住正好。 回国的时候没带太多东西,很快就搬好家,趁着没事干又去买了些家具回来,等收拾差不多时,已经到约定好的周四了。 聚餐的地方在学校附近,是个挺老牌的中餐馆,简随安到的时候,一桌十几个位置已经坐了大半。 进去前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圈,主位空着,段屹和蒋成峰都不在。 “小师兄!” 简随安刚一出现,里面的交谈声停了两秒,齐刷刷地看向他,有几个人有点眼熟,貌似是那天开会的博士。 “小师弟来啦,坐,专门给你留的位置。” 一个博士生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见简随安没动,他有点无奈地笑笑:“我叫陆予卓,博一,我们微信上聊过的。” 简随安这才把人和脸对上,抬手打了招呼,坐过去。 “那天开组会的时候,我们真以为你是蒋老师孙子,他也差不多二十来岁,又一直在国外。所以当时大家才盯着你看,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简随安早就习惯了。 “后来知道你就是新来的小师弟,我的妈呀,还以为你是直博生,看上去这么小。” “人家是单纯长得嫩好嘛!”一旁的师姐连声道,“快坐坐坐,别管他们。” 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间隙,主位一直空着,没过多久陆予卓叫来服务员上菜,简随安才愣了愣,问:“段屹…段老师不来吗?” “课题组聚餐,老师们很少会来,怕我们不自在。”宋芸解释道。 “这样啊。” 简随安垂下眸子,故作平静。 7. 第 7 章 饭局比简随安想象的轻松很多,哪怕是博士也没什么架子,也没有酒桌文化,单纯边聊边吃。 不知怎么的,他们好像都知道了简随安和段屹是大学同学的事情,连带着简随安出国读硕士前还gap了三四年都知道。 学校里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传得很快,简随安没想刻意隐瞒,也不想被专门提起来。 “不对呀,你不是也才26吗?没满27吧?” “我上大学早,”还没满26岁的简随安轻描淡写,“十九就毕业了。” “少年班啊?”陆予卓看简随安的眼神都有点变了,“怪不得蒋老师愿意收你当关门弟子呢。” “诶,那你和段老师应该很熟吧,他大学的时候也这么高冷吗?”周鹏问。 简随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故作平常地端起水杯抿了口水,想着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结果周鹏不依不饶,又凑近了些,小声问:“他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吗?” 陆予卓横他一眼:“你这么关心这个干嘛?” “我替别人问的!”周鹏凑近了些,一脸神秘,“简随安,你俩是同班同学,有没有什么内幕消息?听说他大学的时候有个白月光,是真的假的?” 白月光本人简随安差点被那口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呛着,连忙放下杯子,咳了两声,摆摆手:“我和他不是很熟。” “哦,”周鹏略显失望,“还以为能听到什么劲爆的八卦呢。” 说着他又顿了顿,仔细盯了简随安片刻,忽然道:“简随安,我有个朋友,和你长得好像啊。” 最劲爆的消息本人被盯得有些心虚,听到这句话才暗自松了口气。 “谁啊?不会是许宁吧?”宋芸问。 “对啊,你也觉得像?怪不得刚刚一进来我就觉得眼熟呢……” 宋芸连声否认:“最多也就乍乍乍一看像,细看根本不像好嘛!小师兄好看多了!!而且段老师那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性格,谈恋爱?怎么可能!段老师已经和ssci锁死了。你喝多了就去睡觉,别在这瞎扯。” 眼瞧着这俩人吵起来,陆予卓摆摆手,“不用管他们,他俩一直都这样。” 听上去段屹这些年也没有谈恋爱。 简随安都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 “其实昨天开组会段老师坐在你旁边,我也吓了一跳。”陆予卓突然说。 “为什么?” 开组会时他俩没有任何不合适的举动,中间隔着的距离能再坐下一个人,简随安有点不明所以。 “以前开组会他都坐前面,前面没位置了也会隔开坐,段老师贼高冷,又特别有边界感,结果专门走到最后一排,还给你拿了纸笔,这……” 这些在简随安看来稀疏平常的小事,没想到会被专门提出来,一时有些愕然。 “后来知道你们俩是同学,就也没那么奇怪了,只是没想到段老师也会做这种小事。” “段老师虽然凶了点,人还是挺好的!” 话题终于被揭过去,简随安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从几人的交谈中,简随安勉强拼凑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段屹来——高冷,疏离,不管对什么都很冷淡,仿佛永远置身事外。但又出众,夺目,让人难以忽视,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哪怕不出席也能成为话题焦点。 在简随安刚认识段屹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 和后来在一起时判若两人。 就好像从始至终段屹从来都没变过,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只不过是简随安荒谬又短暂的梦而已,当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候,梦就醒了。 吃完饭已经不早了,有几个男生提出转场,简随安兴致不怎么高,但还是跟着去了。 大包间里光线昏暗,两张桌上摆着两件啤酒,一起来的有十几个人,像是回家一样熟悉,一进来就各找各的位置。 “随安,你先点吧。”陆予卓说道,一旁的师姐也连声附和。 “我不会唱歌。”简随安摆手,“你们唱就好,不用管我。” “你不会唱吗?”陆予卓有点惊讶,“看你朋友圈背景是个吉他,还以为是你的呢。” “那个…是贝斯。”简随安不怎么发朋友圈,也没想到他会点开自己朋友圈看背景图,也懒得解释。 “没事,不唱就欣赏!”周鹏率先抓过话筒,顺手给简随安递了瓶酒,又收回来了:“看你这样应该不喝酒吧?” “喝。” 简随安接过酒瓶,熟练地往桌边轻轻一敲开了瓶盖,随手递给一旁的陆予卓。 陆予卓目瞪口呆:“你……” 在他吃惊的功夫,简随安又敲开一瓶,轻轻和他碰了下。 “看不出来啊,你这么熟练?”陆予卓勾唇,“酒吧常客?” 简随安没看他,只是笑着喝了一口,泛着水光的唇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他以前是不喝酒的,严格的家教不允许他做这种“出格”的事情。 “小师弟之前不是留学生嘛!哪有留子不喝酒的。来来来,一起玩。”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和许多人一起、完全没有负担地喝酒的时刻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没喝多久,宋芸忽然拿起手机朝着众人:“朋友们,茄子!” 简随安朝着镜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在宋芸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旁边的陆予卓忽然伸出手,绕过简随安,在他身侧比了个耶,很快又收了回去。 “我发朋友圈了啊,记得给我点赞!” 刷到这条朋友圈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段屹合上电脑,眉头紧蹙,双指将照片放大。 坐在角落的简随安面前摆着十几瓶空了的啤酒瓶,光线昏暗,看不出脸色,只是和陆予卓挨得很近,甚至像是被后者搂在怀里。 段屹额角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后放下手机。 时间不算早了,他已经洗过澡、换上了睡衣,是不可能再为了简随安出门一趟的。 段屹离开书房,朝着主卧走去,路过衣帽间的时候连犹豫都没有,就鬼使神差地转了进去,找出大衣和薄毛衣。 “咦?” 陆予卓拿着手机,暂停音乐,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对话筒说:“段老师问我们在哪?” 原本简随安没什么心思喝酒,半天也只喝了一瓶,听见这话动作忽然一顿。 “奇怪,”陆予卓喃喃道,“他怎么不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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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有。” 陆予卓似乎是有些无奈,又举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你是真不好聊啊,追你的都被你冷跑了吧?” 简随安不吭声,只是笑笑。 这些年追他的人是不少,但都被他铜墙铁壁地拦了回去,那些追求者也没几个真心,基本上碰几次壁就没影子了。 “诶,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啊?”陆予卓继续问。 简随安抬起头,正好看见门被人推开。 昏暗的灯光下,这动作仿佛电影里的长镜头,穿着黑色长款大衣,额前碎发难得垂着,戴着半框眼镜的段屹就这样出现在门口,随性,却惹眼得要命。 他一进来,包间里的歌声都停了,空气凝固了几秒,才又炸开:“段老师!” “段老师好帅啊!” 本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的简随安忽然勾起唇角笑笑,轻声道:“我喜欢长得帅的,聪明的,耀眼的。” 陆予卓听到这回答的同时看见段屹,条件反射地喊了声:“段老师。”然后才发现不对劲。 “你别吓我,这形容的也太……” 余光看到段屹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简随安又继续说道:“还要温柔的。” 8. 第 8 章 陆予卓松了一大口气,“我还以为你说的是……” “是什么?”正巧此时段屹走到简随安身边,把他旁边占着位子的一大堆衣服一揽递给陆予卓,“放那边去。” “没什么。”简随安摸了摸后颈,“你怎么来了?” 这语气又把陆予卓吓了一跳,接过衣服后几乎没犹豫地弹射起身:“段老师你们聊,我去和他们玩会。” “嗯,”段屹全程看也没看陆予卓一眼,垂眸看着简随安手里的酒,“课题组聚餐一学期不会超过五次,不欢迎酒鬼。” 灯被换回昏暗闪烁的模式,前脚人刚走,简随安就往右挪了些,把酒瓶往桌上一放,否认道:“我不是酒鬼。” 段屹手一伸,把酒瓶子拿远,“这几个博士喝起酒来没分寸。” “……哦。”简随安本来也没多想和他们喝酒,纯属礼貌性地开了一瓶。 眼瞧着气氛又尴尬起来,简随安摸摸脖子,“你来干什么?” “关门弟子的见面会,我不能来?” “没有。”简随安侧过头,余光忽然捕捉到角落几道视线,当他想转过去看仔细时,那几人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他们怎么知道我和你是同学的?” 段屹轻笑一声,“以你当时的知名度,很难不知道。” “你也不赖啊。”简随安跟着他笑笑。 两人从入学开始就是陵大的风云人物,光是学校的公众号专栏都上过几次,更别说院里了,大小活动都有他们俩的身影。 数不清的并肩合照,无数个并排的名字,最后在简随安嘴里,变成了一句“不熟”。 又沉默了许久,段屹忽然起身,拉开门的一瞬间,简随安看到了他西装裤口袋漏出来的一小包烟,布满青筋的手里捏着打火机。 简随安有些出神。 正巧此时手机振动起来,简随安拿出来一看,是顾升打来的。 拿着电话要出去,正玩得起劲的陆予卓突然停下来:“随安,你去哪啊?” “接电话。” 一到门口,闷热的感觉好了许多。 “师兄?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有些歉意地说:“抱歉,忘了你那边几点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我还在外面。” 顾升这才隐约听到歌声,“也没什么事,萧老师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回来参加毕业典礼,不来的话,我把毕业证给你带回来。” “应该要回去的。” “好,那你到时候自己来拿。学校这边没什么事情,萧老师说让你这段时间就在国内,下个月我正式入职,有什么事的话找我就好。” “谢谢师兄。” “没事,早点休息,晚安。” 简随安挂了电话,忽然听到一声轻咳,一抬头,段屹不知何时走到他面前,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烟味。 外面的射灯明亮清晰,连段屹领带上的暗纹都照得一清二楚,简随安这才注意到段屹身上价格不菲的羊绒大衣,有些出神。 复试的时候都没见他穿得这么正式。 “你…” 段屹刚开口,门内传来一声清脆的:“段老师!” 下一秒玻璃门突然被人推开,直直朝着简随安的后脑勺撞过去。 简随安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被段屹抓住小臂往前一拽,毫无防备地失去重心,一头栽进段屹怀里。 淡淡的烟味混杂着洗衣液的味道钻入鼻腔,简随安大脑空白了两秒才缓缓抬起头,对上段屹的视线。 上半身猝不及防地挨在一起,隔着不算厚的布料,段屹甚至能感受到简随安身上微凉的温度,几乎是下意识地在他后背扶了一下。 这一碰段屹才发现,简随安瘦了。 原本就没什么肌肉的身体如今薄得像纸片,凸出的蝴蝶骨更是有些硌人,轻轻搂一下就像刀子,刺得他生疼。 段屹常年体热,明明隔着衣服,却觉得简随安像块冰。 “……段老师?” 目睹全程的许宁被这状况惊住,惊讶得半天都没敢上前。 只要听说过“段屹”这个名字的,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冷,出了名的生人勿近,此刻却这样严丝合缝地把人抱在怀里。 许宁脸色迅速沉下来,盯着简随安的侧脸看了半天。就在这时,段屹忽然松开手,刀子一般的目光唰地射向他。 “对不起对不起!”许宁连声道歉,一边想去拉简随安:“没撞到你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还没拉到,段屹突然侧身挡住他的动作:“你叫我?” “段、段老师好。”许宁努力平复下来,挤出个勉强算得上灿烂的笑:“您不记得了吗?我们之间见过的,说好了要考您的硕士!” 段屹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哪怕一句话不说,压迫感也让人生畏,许宁早就组织好的语言卡在嘴里半天。 直到段屹身后那人忽然伸出手,拽了拽段屹的衣角,对他说:“我没事的。” 段屹的神色这才缓和些许,清清嗓子,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欢迎报考。” “啊?”许宁又愣了下,才继续说:“我已经过了初试,给您发邮件了,但您……” “我没有提前联系学生的习惯,”段屹打断他,“好好准备复试。” 许宁压根没想到段屹会这么冷漠,愣愣地盯着他,原本后者已经收回视线,见他不走,才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了,段老师再见。” 说完他兔子似的窜进门内,迎面撞上出来找他的周鹏,“怎么样,搭上话了吗?” “那人是谁啊?”许宁脸色有点难看,“和段屹很熟吗?” “哦,是蒋老师新收的学生,好像是他的大学同学吧。”周鹏拍了拍许宁的肩膀,“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就帮你打听过啦,不熟。” … 夜晚的凉风簌簌地穿过针织衫,简随安脸颊发烫,被风吹着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些。 鼻尖还残留着丝丝烟味,简随安轻轻皱了皱眉,“出来抽烟?” 段屹没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你又要出国?” “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75|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简随安愣了下,才摇摇头,“还不一定。” “安顿下来后就跟着开组会,工位给你留出来了。” 段屹说这话时的语气随意,简随安却想起什么,问:“我不是蒋老师的学生吗?” 段屹扫他一眼,冷声道:“来不来随你的便。” “……哦。” 沉默片刻后,段屹盯着简随安,忽然问:“没撞到吧?” 这句话语气轻,听上去有种温柔的错觉,简随安怔了怔,才摇头,“多亏你反应快。” 简随安脸上是瘦了些,自身外貌条件摆在那,和以前相比也只是多了几分成熟,反而更好看了。 初春衣服穿得厚,乍一看看不出来太明显的身材变化,要不是刚刚意外抱了一下,段屹怎么也想不到简随安瘦了这么多。 这会儿他拧眉不语,目光一寸寸扫过简随安,看他锋利清晰的下颌线,针织衫下突出的锁骨,以及白皙的修长指尖,才能看出他瘦了许多。 “你盯着我干什么?”简随安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依旧躲着段屹的视线。 “你在国外…”段屹顿了顿,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问出口,片刻后继续问道:“国外的东西很难吃?” “啊?”简随安怔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瘦了。”段屹盯着简随安格外清澈的瞳孔。 在国内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出国几年瘦了这么多,除了水土不服之外,段屹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比不上国内。”简随安朝他笑笑,“凑合着吃。” “‘凑合’,不像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词。” 简随安深吸一口气,和段屹对上视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七年啦,人都是会变的。” “我也变了?”段屹反问。 “以前只觉得你冷,现在一看,才发现确实挺凶的,把人家小男孩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段屹的表情有些许无语,“想要温柔的老师就回去读幼儿园。” “你不当老师的时候,也挺凶的。” 简随安吸吸被风吹得发僵的鼻子,伸手哈了口气,外面冷,我先进去了。” 段屹想说什么,简随安就已经推开门回去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段屹才收回视线,低着头点了支烟,含糊地笑了声,“小白眼狼。” 凶谁都从来没有凶过他,连一次重话都没说过。 简随安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一看时间,也快到学校的门禁点。 宋芸正挨个递外套,一看到简随安就说:“小师兄,你的外套在陆予卓那!” 见简随安听到宋芸直呼陆予卓大名时愣了下,陆予卓笑笑,“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们课题组没那么多规矩。” “谢谢。”简随安接过外套,礼貌道。 “走吧,我们打车回去,随安你现在住哪?” “我就在学校附近,打车回去就行。” 这时段屹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陆予卓,你带那几个喝多的回去,女生和简随安跟我走。” 9. 第 9 章 “不用了。” 简随安几乎是想也没想就拒绝,“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你送她们吧。” 说罢他不等段屹回应,就先一步抱着外套快步离开。 门口几人都愣了愣,宋芸和周鹏交换了个视线,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原来是真的不熟。 只有陆予卓觉得有些奇怪,可在酒精的作用下,思维变得迟缓,一时也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众人出去时,外面已经没了简随安的影子。 段屹往学校方向看过去,笔直的一条路上空无一人,只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 . 离开KTV后的简随安并没有打车,而是顺着路往租的房子方向走,距离两三公里,不算远。 大衣的御寒效果还算不错,一直发烫的脸颊总算好受了许多,头脑却没有因此清晰起来,依旧昏昏沉沉。 而他选择走回去的理由也很简单——或许夜晚的凉风能让他从那个意外的“拥抱”中清醒过来。 重逢后简随安一直和段屹保持着社交距离,克制得就像是陌生人,连半点肢体接触都没有。 在国外的七年,简随安早就习惯了这种孤独,也自认为早就整理好了这段已经结束了的感情,决定放下段屹。 可自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这样的决心就开始一点点动摇,直到今晚。 突然撞进段屹怀里,被对方依旧滚烫的体温包裹,闻到他身上的气息时,感受到的如同擂鼓的心跳在强烈的提醒他 ——哪怕已经过了七年,哪怕已经接受了段屹或许并不爱他的事情,他还是喜欢段屹。 可理智又在告诉简随安,不能再继续了。 陵城不是个夜生活丰富的城市,深夜的街道安静得只剩下简随安的耳鸣声,刺耳喧嚣,让他头疼。 刚走了一半不到,后方突然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声,随即一辆车缓缓停在身旁,副驾驶车窗降下,露出段屹的侧脸。 “上来吧。” 简随安停下脚步,后排的车窗也被降下来,里面空无一人。 “都送回去了。”段屹继续说。 学校离KTV只有两公里,简随安走出来也不过十分钟,看样子是送了人绕一圈专门回来的,还装得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太合适吧,段老师。”简随安说道。 “确保学生都安全回去,是我该负的责任。” 简随安轻轻吸了一口气,一抬头发现段屹不知何时转过头来,正静静地盯着他。简随安卡了一下,才继续问:“之前他们聚餐,你也会专门来接吗?” 段屹沉默。 昏黄路灯下,简随安的眼睛依旧很亮,眼里被风吹得有些湿润:“如果不是的话,你现在做的事情,就不是你该做的。” 说完他本打算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车门的开关声,一偏头,段屹把车停在路边,打着双闪下了车。 “我送你。”他说道。 “不了吧。” 段屹快步上前,轻轻握住简随安的小臂,重复道:“我送你吧。” 借着昏黄路灯看向段屹的瞬间,简随安有片刻失神,快到嘴边的疑问被他生生咽了回去,冷静道:“前面拐过去就是,不用送。” 段屹依旧没松手:“我顺路。” 简随安知道,只要是段屹下定决心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改变的,但他还是伸手去推开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 皮肤相贴的瞬间段屹忽然反手捏住了简随安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已经贴上了额头,诧异道:“你发烧了?” 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简随安一愣。 段屹抓着他的力气大了几分,不容置疑地把他硬拉上了车,又在简随安挣扎前先一步系上安全带,“去医院。” “不至于…” 回答他的是砰一声关门声,段屹疾步走回主驾,动作熟练地打灯变道,驶向距离最近的医院。 简随安伸手摸了摸额头,没觉得温度高,可一摸胸前的安全带才觉得凉,车内开着热空调,一吹风,才后知后觉才发现身上冷。 车很快开进停车场,段屹递了个没拆封的医用口罩给简随安,二话不说先下了车,转头就来替他开门。 简随安有点晕,也有点恍惚。 停车场的白炽灯明亮刺眼,让他脸上略显病态的红晕一览无遗,眼睛也湿漉漉地看着段屹不做声。 段屹偏过头去,喉结不太自然地上下一滚:“口罩带上,走吧。” 简随安从小就体质不太好,家里为此专门请了家庭医生,后来上大学那会儿和段屹谈恋爱以后才稍微好了些,出国后却连之前都比不上了。 他在国外几乎做什么都是一个人,生个病几乎没有别人知道,更不会有人火急火燎地硬抓着他来医院,最多是回家睡几天就好了。 简随安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娇贵的瓷娃娃,但段屹总是十分在意。 而段屹刚刚卡着超速的边缘开,此刻冷峻的眉眼里透露出几分担忧,就好像和七年前没有任何区别。 简随安解开安全带,戴好口罩下车,跟在段屹身后走进电梯。 “找地方坐,我去挂号。” 段屹扔下一句话就走,压根没给简随安反驳的机会,晚上急诊的人不算多,咳嗽声倒是不绝于耳,简随安找了个靠门口的角落坐下,侧头远远盯着段屹的背影。 他的身高身材实在优越,隔着这么远也能一眼看到,引得周围人时不时看他一眼。 简随安收回视线,喃喃道:“这算什么…” 挂完号一量体温,简随安才知道自己都快烧到四十度了,护士倒没什么大反应,“去验个血吧,应该是甲流。” 一听到要抽血,简随安皱了皱眉,“能不抽吗?甲流有特效药。” “最近换季,本来就是流感高发期,甲流乙流支原体新冠全阳的都有,建议还是验一下。” 护士说着瞄了眼一旁的段屹,“怕疼啊?怕疼让你男朋友哄着点。” 简随安心一紧,压根不敢抬头去看段屹的反应,也没否认,闷声道:“不怕。” 最后简随安还是乖乖坐到了采血窗口,手臂根本不用绷带扎都绷得很紧,段屹在他身后站着,心想着这娇气样子和以前倒是没啥区别。 他还是怕疼,区别是,以前另一只紧紧抓着段屹的手,如今只能紧紧握成拳头。 在护士消毒后简随安就闭上了眼,下一秒肩上一沉,段屹掌心的温度裹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落在肩膀,成功地转移了简随安的注意力。 等他回过神来时,棉签已经被段屹压在了伤口处,单手握着他的手臂,只有拇指压着。 “我、我自己来吧。” 简随安想自己按,被段屹躲了一下,“别动了,待会儿又淤青。” “……” 针织衫的袖子被拉到手肘上,露出白皙光洁的手臂,在段屹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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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安点头,见高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先一步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以后慢慢和你说。” “当时……” “高医生!” “来了!”高则猛地收音,飞快地对简随安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循声去忙了。 段屹站在一旁,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份验血报告,等高则离开才递给他,“甲流阳性。” 这人段屹是知道的,是简随安家庭医生的儿子,某种意义上能算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七年前每次一提到这个人,段屹嘴上不说,心里每次都警铃大作。 刚刚对视的那几秒里,他就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敌意,和七年前一样。就连见到简随安时眼前一亮的神情都没变。 “…啊,还真是。”简随安接过验血报告,抬头时捕捉到段屹神色中闪过的一丝不满,愣了愣,“怎么了?” “没事,不早了,”段屹冷声道,“开完药我送你回去。” 高则说的那种今天吃明天好的特效药断了货,只剩下普通的奥司他韦,简随安拎着药被段屹送回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你…回家注意安全。” 简随安飞快地扔下一句,下车就溜,可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偏头,段屹居然跟了上来。 “干什么?”简随安警惕。 “不放心你。”段屹坦言,自然得让简随安有点不自在。 10. 第 10 章 “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早点回去吧。” “我只是担心你又吃药干吞卡喉咙,出了事学校追责追到我头上。” “…我又不是傻子。” 推拒无果,段屹还是跟着他上了楼。 他租的房子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有专门两栋用来出租的公寓楼,还没上来的时候段屹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种高密度的鸽子笼,不像是简随安会租的房子。 可偏偏简随安就是穿过狭窄的走廊和密密麻麻的门,在不太灵敏的声控灯下按密码锁,打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啪一声,温馨的暖光打开,室内几乎一览无遗,面积小却收拾得很干净,装修风格很简单,甚至看不出太多的生活痕迹,就连床上的被子也是整整齐齐。 段屹去过简随安的家,这整套公寓的面积甚至比不上简随安家里的一个衣帽间,就连大学时他们一起租的那个一室一厅都比不上。 段屹站在门口迟迟没动,半晌才皱着眉头轻声问:“怎么不回家住?” 简随安正脱外套的动作一顿,沉默两秒后才轻描淡写地说:“不想。” 学校虽然在老城区,但附近两公里外就是陵城的富人区,周围高端小区也不少,以简随安的家境,就算是卖了家里的别墅也不至于租这种月租不超过三千的房子。 简随安站在门口,没有让段屹进来的意思,只说:“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 “这么急着赶我走?”段屹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简随安知道拗不过他,又实在头疼,便把人晾在门口,自己转头进厨房接水,一回头段屹还站在那,几乎快把门框挡得严严实实。 “不进来就把门关上,我冷。” 段屹这才进来,关上门,扫了眼门口没有多余拖鞋的鞋架,问:“有多余拖鞋吗?” 话音刚落,一双全新未拆封的一次性拖鞋甩到面前。 水还没烧好,段屹捡起简随安甩到凳子上又滑落的外套,“喝了酒不能吃感冒药,先躺下吧。” 刚刚在外面还没觉得,这会儿一回家,流感带来的症状才愈发明显,简随安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和段屹的边界感了,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只觉得天旋地转,虚弱地摆了摆手,一头栽进床上。 耳鸣声几乎充斥了整个鼓膜,迷迷糊糊间,一股大力将他整个人翻了个身,柔软厚实的棉花被裹上来,把他包得严严实实。 那股力将他翻过来后就要离开,简随安努力睁开眼,朦胧中看到段屹的侧脸,没由来的鼻头一酸,用沙哑的气音喊:“段屹…” “在呢。” 简随安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委屈:“冷…” 段屹似乎说了什么,但简随安听不清楚,只觉得昏沉,片刻后一股热源笼罩上来,就像是七年前那样,隔着被子环绕着他。 慢慢的,从背上蔓延开来的寒意逐渐褪去,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贴在了自己额头,鼻尖闻到段屹的独特气息,有那么一瞬间,简随安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七年前。 错觉一直延伸到了梦里,这天晚上简随安又梦到了出国前的那个夏末凌晨,他独自坐在顶楼,看着漆黑一片的夜空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泛起鱼肚白,手机上是发出去但没得到回应的分手信息。 在日出的那一刻,段屹的消息弹出来,不清不楚地结束了他们的关系。朝阳绚烂刺眼,可简随安知道,那一刻他世界里的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 段屹开了空调,坐在床边,像哄小孩似的隔着被子轻轻拍简随安。 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晕,睫毛微颤,看上去有些不安,段屹拨开他搭在毛巾上洇湿的碎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又环视了屋内一圈。 当地数一数二有钱人家里的独生子,回国后放着家里的庄园、独栋别墅、大平层不住,跑来租一套面积没有五十平的小公寓,凌晨两点还能听到楼下的车喇叭声和邻居的脚步声。 说是体验生活几乎不可能,以简随安的金贵程度——被子要羽绒的,床单被套要真丝的,就连床垫都要最好的——按理说不可能适应这样的环境。 七年前简随安走得突然,没人知道理由,发出去的微信消息也是石沉大海,就连能算得上简随安竹马的高则都不一定知道。 明明是和平分手,硬是闹出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虽然段屹现在才知道是因为他换了微信号,还是觉得五味杂陈。 整整七年完全消失在生活中的人,此刻就这样安静地躺在他面前。 哪怕段屹已经下过无数次决心放弃这段感情,可当简随安再次出现时,他还是心软。 他坐在床边,和那晚在酒店一样,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近乎偏执地盯着简随安,想从他几乎没有变化的眉眼中看出什么。 简随安睡得并不安稳,但高烧让他的意识昏沉,迷迷糊糊地又开始做梦,梦到出国的那天晚上。 梦里他和向来严苛的父母彻夜长谈,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对方执拗的观点,最后一夜未眠,眼睛肿得差点连机场安检的人脸识别都过不去。 他想起在飞机上漫长的十几个小时,看着屏幕上的飞机航线,耳机里放着舒缓安静的英文歌,一边流眼泪一边将手机相册里所有和段屹有关的东西一张一张删掉,又卸载了微信。 空姐小心翼翼地想来询问他,却被隔壁的父母阻拦,在一片轰鸣声中简随安听到他们用流利地英文笑着对空姐解释:“眼泪只不过是成长的一部分。” 于是简随安在十九岁那年,学会了为所谓的“成长”而妥协,但伴随着的是无休止的黑暗与挣扎。 自从出国那天开始,他就睡不好觉了。 总是在艰难入睡后的几个小时内又清醒过来,伴随着头痛欲裂和酸涩湿润的眼眶,望着漆黑又空荡的房间,数不清看过多少次日出,心情却一点都没有好起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77|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偶尔也做过几次美梦,醒来后总是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可这次当他从梦中挣扎着清醒过来时,房间里却不是一片漆黑。 床头亮着一盏很暗的夜灯,一道熟悉的人影侧身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在他后背拍着。 简随安睁开眼,又很快闭上,下意识朝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靠近,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握住了离他很近的那只手。 那只手温暖又让人安心。 身侧的床垫陷下去,隔着被子,被圈入一个温热宽大的怀抱。 微微发烫的泪水滴在段屹的侧颈,让他呼吸一滞,愣了半天,悬在空中的手才缓缓落在简随安的后颈处,在他耳边低声哄道:“不哭了。” 简随安上大学的时候只有16岁,虽然年纪小,但不管是被误会还是受委屈都几乎从来不掉眼泪,咬着一口气就冲回去了。 从那个时候段屹就知道,小少爷看似被养得娇气,但骨子里的性格比谁都硬,除非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否则不会这样。 七年过去,已经快26岁的简随安明显比以前更倔强了,清醒时的性格更是比以前疏离得多,可这两次意识不清醒时,眼泪就跟开了闸似的止不住。 如果说上次是因为醉酒的意外,那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简随安。” 段屹低声喊他,不确定他此刻是否清醒,但还是问出口:“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吗?” 简随安没有回应,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段屹有些无奈,正想把他伸出来的手盖回被子里,忽然注意到他左手手腕带着的智能手表。 表带是饱和度不高的彩虹色编织款,在简随安身上显得有些突兀,他以前没有戴任何饰品的习惯,哪怕家里有一抽屉定制款江诗丹顿也从来不戴。 段屹收回手,又低下头,拨开他的鬓发时注意到什么,动作顿时僵住。 在他微微泛红的右耳廓上,戴着三个透明硅胶材质的耳骨钉,被略长的碎发盖住,所以之前段屹没注意到,哪怕看上去已经打了很长时间了。 再一看左边,有四个,每一个都打在软骨上。 他的指尖悬在半空,半晌才轻轻落在他耳廓上,眉头紧锁。 以前的简随安非常怕疼,连抽血都怕,更别说实实在在打穿耳朵软骨的耳骨钉,还是七个。再说以他家家教的严厉程度,几乎不可能同意。 怀里的人呼吸变得安稳,距离却仿佛被拉得很远,陌生感如同洪水般席卷而来。 段屹向来沉得住气,无论面对什么事情都是沉稳安定的,可此刻却有种强烈的冲动,驱使他立刻想要知道简随安在国外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叫醒问清楚。 在国外受苦了吗?过得不好吗? 可他低头看着好不容易进入深度睡眠的简随安,又把那股快要喷薄而出的冲动压了回去,变成比羽毛还轻的一声:“晚安。” 11. 第 11 章 清晨简随安被叫起来吃了一次药,连眼睛都没睁开,吃完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温度比昨晚降了些,但还是烧着,只是不再怕冷了,两只胳膊都伸在外面。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底部的缝隙渗进来,简随安撑着身子坐起来,还在发懵,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醒了?” 简随安被这声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段屹坐在他床边,戴着颇有高智感的眼镜,正在处理工作。 “你…你怎么没走啊?” “我是想走,”段屹合上电脑,捏了捏简随安抓着他的手,“有人不让啊。” 简随安唰地收回来,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耳根瞬间红了,“抱歉。” 段屹甩了甩被抓得有点麻的手,刚想去给简随安拿吃的,就听见他捂着嘴说:“甲流有传染性的,你…” “吃过了。”段屹顺手晃了晃空了两片的奥司他韦药板,将外卖送来的粥端过来,“吃点东西。” 本来想给他做的,但简随安的厨房里连一个鸡蛋都没有,毫无做饭痕迹。 简随安没有接,只是盯着段屹。 重逢后他很少有这样目不转睛和段屹对视的时刻,都是一对上目光就错开视线,因为太过认真,段屹的表情也变得有些严肃:“怎么了?” “段屹,谢谢你照顾我。”简随安轻轻眨了眨眼睛,“但以我们的关系,这样做不太合适。” 段屹明知故问:“我们什么关系?” 曾经的同学、朋友,现在的师兄弟、师生,但无论哪个都比不上的关系是:前男友。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做的这些事情呢?”简随安反问。 不等段屹回应,简随安就继续说:“谢谢你的粥,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说完简随安就垂下眼帘,掩去情绪,躲着段屹的目光,在段屹看不见的被子里,简随安的指甲深嵌入虎口。 他听见段屹轻轻吐了口气,余光捕捉到他转身离开的动作,即使有心理准备了,还是不太好受。 可段屹没走。 他只是轻车驾熟地走进厨房,接了杯温水,又从药箱里拿出温度计甩了甩,又走回床边递给简随安:“再量一下。” “我知道…” “等你退烧我再走。” 体温计就这么抵在简随安面前,颇有几分不接就直接塞进来的架势,简随安只能无奈接过。 “发个烧而已,至于么…”简随安小声道,一抬头,注意到段屹正专注地定着时,眼镜反射出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 他记得段屹近视度数很低,以前不怎么爱戴眼镜,但每次戴上就让简随安挪不开视线。他鼻梁高,大学时是那种黑色半框的,帅得上公共课坐最后一排都被人偷偷拍照发表白墙。 以前段屹嫌眼镜碍事,亲他的时候几千块的眼镜就随手一扔,有几次差点被压坏了。 七年过去,这些记忆还是如此清晰。 只不过当时的理工男标配眼镜如今换成了金属细框,少年的张狂隐于深处,镜片后冷冽的视线无处遁形,一眼就仿佛要看穿简随安心里。 倒计时马上结束,段屹刚抬头,就对上了简随安的目光。 他知道简随安是不近视的,哪怕一夜不睡,那双眼睛也是清澈而明亮,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什么东西或人时,总会让人感觉到他很喜欢。 但简随安又很少长时间盯着什么,不管是对人还是对物,大部分时候都是随意一瞥,哪怕性格并不强势,也自带着疏离感。 只有段屹是个例外。 此时此刻,他居高临下,望着简随安的眼睛,忽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朝床边走了一步,几乎是贴在床沿边。 这次简随安并没有躲开,在察觉到段屹靠近时也没有。 段屹俯下.身,抬起手,手背忽然贴上了简随安的脸颊。没有碎发的遮挡,细腻的皮肤触感和略高的温度一起传来。 简随安向来是看不透段屹的眼神的,可是这一刻,他却从那双冷淡的眼里,看到了和七年前如出一辙的感情。 距离拉近,段屹的目光从简随安的眼睛向下,滑过恰到好处精致的鼻梁,落在微微张开的唇瓣上。 停留片刻,又缓缓移向眼睛。 “简随安。” 段屹轻声喊道,在简随安微微抬头后又顿了顿,慢慢吐了口气,像是在组织措辞。 此刻室内安静得出奇,只剩下偶尔叠在一起的呼吸,简随安感受到自己愈发喧嚣的心跳声,几乎快要屏住呼吸。 他不知道段屹想说什么,亦或是想问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 段屹刚吐出一个音节,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简随安大梦初醒似的偏头躲开段屹的手,本就泛红的耳根连着侧颈红了一片,“我去开门。” 段屹的手僵在空中,要问的话猛地收了回去,皱着眉头去看快步去开门的简随安。 门被打开,门外是穿着便服的高则,手里拎着两大袋东西,似乎也愣了下,才踏进来。 一进来高则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段屹,脸色顿时冷下来,将两袋东西往桌边一放就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在这?” 段屹站起身走到高则面前,身高优势让他有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分手了还来纠缠前男友,不合适吧?”高则挡在简随安身前,神情格外严肃,“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 “高则,别说了。”简随安还有点虚弱,捂着嘴咳了两声,又觉得眼下这场景有些荒谬,于是干脆一把拉住段屹往门外走。 段屹任由着被他拉出门,就这么靠在走廊上,“就这么急着赶我?” “段屹,你这么照顾我,我挺过意不去的。既然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不要做这些会让人误会的事情了,不管是出于什么身份都不合适,毕竟…” 毕竟段屹又不是那种喜欢照顾别人的人。 最后一句话被简随安咽了回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78|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后在实验室或者课题组里,我希望我们就只是同门师兄弟,仅此而已,可以吗?” 段屹沉默了许久,期间一直盯着简随安,试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什么,可走廊灯光太过昏暗,阳光从很远很小的窗子里照进来,他什么也看不到。 “知道了。” 段屹说。 “谢谢你。” 简随安扔下一句话,转头按密码锁。 滴滴声间隔期间,夹杂着段屹沉稳的脚步声,逐渐远离。 门被打开,简随安将温度计取出来,视线有些模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见高则问:“眼睛怎么红了?” 简随安摇了摇头,转着手中的温度计,答非所问:“降下来了。” “都怪我,昨天晚上医院附近出了场连环追尾,急诊忙了大半夜,没顾得上你。” 简随安笑笑:“这有什么怪你的,发个烧而已,又不是小孩了。” “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清楚吗?”高则推了下简随安的额头,“就你这身体素质,没人照顾怎么行?你这前夫哥也算是做了件人事…” 简随安坐在床边,小声喝了口水:“你老骂他干什么?” 听见这话,高则立马不乐意了,一个箭步冲到简随安面前,“我骂他干什么?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和他分手之后立马出国,听说在国外茶饭不思,生了几场大病不说,整整七年联系不上,你说我骂他干什么?” “出国不是因为他,”简随安垂眸,“分手也是我提的。” “我还不知道……啊?”高则愣了半天,理不直气不壮地话音一转,“你当时有多喜欢他啊,魂都被勾走了,心又软,要不是他有啥问题,你能主动和他提分手?” “只是不合适而已,不是谁的问题。” “那你现在还……” “我和他已经分手七年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事情,现在他有他的工作,我有我的学业,我们本来就不合适,也早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所以,无论我对他是什么感情,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高则定定地看了简随安半天,才摆摆手:“好了,不提这些糟心事。你还没和我说清楚,怎么突然什么联系都没了?要不是我爸和叔叔阿姨还有来往,我差点以为……” “也没有什么原因,就是出国后没有再用微信,那个号也找不回来了。在国外也很少联系谁,学校事情多,又要兼职,忙起来就很少有时间看手机了。” “等一下,兼职?”高则惊讶得声音都快变了调,“你开什么玩笑呢?你需要兼职?” 简随安朝他笑笑:“我也不能什么都靠着家里吧?” “那你现在回国读博,叔叔阿姨知道吗?” 简随安摇头:“别告诉他们。” 高则的表情有些复杂,沉默半晌才应下来:“所以你当年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高则的父亲和简随安的父母关系还不错,他多少能听说点事情,简随安并不觉得意外,也没回避,只是笑笑:“对啊。” 13. 第 13 章 周末研究生复试,段屹是主考官。 复试秘书是学院那边安排的人,本以为和以前一样是自己专业的哪个研究生,到了地方,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件米白色的卫衣,头发顺着,手中抱着一小摞记录表,正在乖乖听比他矮不少的教秘交代注意事项,身体微微倾斜,从侧脸看着简直和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几天不见,简随安的气色好了不少,但还是带着口罩,他没注意到段屹,直到教秘忽然停下看向他身后,颇为热络地喊了声:“段老师来啦?” 简随安愣了愣,才循声看过去。 这几天温度升高了些,段屹穿着不算非常正式的休闲西装,没打领带,但衣服像是量身定做的,特别适合他的身形。 “差不多就这样,你就做好文字记录,再给老师们发一下简历就行。” “好的。” “办公室里有配好的早饭,没吃东西的话可以去拿一下,我先去忙了哈。” 教秘一走,走廊又只剩下了简随安和段屹。 前几天话说得重,再见到段屹时莫名有点尴尬,简随安隔着口罩摸了摸鼻子,难得主动道:“谢谢你。” 段屹本打算走了,闻言又问:“谢什么?” “医药费我怎么给你?” “没花钱,”段屹淡淡地扔下一句,“我有医保。” 简随安:“………” 有编制真是了不起。 来当复试秘书一天两百多块,还包两顿饭,正好简随安最近白天闲着没事,所以明知道会碰到段屹,他也还是来了。 现在段屹对他的态度如他所愿,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冷漠且疏离,可简随安一时却有些不太适应,在原地愣了半分钟才回过神。 “简随安?” 简随安回过头去,那人快步走上前来,“我看到录取名单还以为是同名,原来真的是你啊!” 叫他的是雷卓,他们大学时候的班长,比大学时瘦了不少,挺热心的一个人,简随安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好久不见。” “你…”雷卓自上而下把简随安扫了好多次,又看着段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正僵持着,段屹忽然抬起手腕看了眼表:“还有十五分钟。” “走走走,一块吃早饭去!” 说完他颇为热情地拉着简随安一起走了,留段屹在原地皱着眉头。 “你也留校啦?”简随安并不觉得意外,他们这位班长是标准的三好学生,“真好。” “不算留校吧,我现在是师资博后,还有一段时间才出站,可比不过段屹,直博都能提前毕业,七年走完了别人二十年的路。” 提到段屹,雷卓又忍不住多看几眼简随安的脸色,试探着问:“你是报的他的博士还是……” “不是,是蒋老师的。”简随安连忙否认,“和段屹是纯属巧合。” “哦——”雷卓拖长声音,“挺好的,你俩大学的时候就关系好,现在又在一个组里,他铁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简随安笑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当时一声不吭地出国,他还生我气呢。” 听见这话,雷卓像是想到什么,刚想说,见时间差不多了,忙拉着简随安走:“先忙正事。” 复试教室里的桌椅被摆开,他的位置在侧边,一共有六个面试官位置,没人坐,光是站在一起聊天。 简随安刚进去,就听见里面一声颇为玩味的:“哟?随安还没正式入学,就被抓来打工啦?” “张老师好。”简随安将资料放下,并没回答他的问题。 问题被撂在空中,张彬的脸色有一瞬古怪,很快恢复如常,还想说什么时,段屹率先拉开椅子坐下,冷声道:“开始吧。” 主考官一发话,其他几个教授也跟着坐下。在场六个教授,年纪最大的都快六十了,年纪轻轻的段屹坐在正中间,气场却半点没被压下去。 简随安没忍住,偷偷往他的方向瞄了好几眼。 一个上午过去,数不清有多少个考生进来看到段屹时眼前一亮,却又在被他连环问之后目光躲闪。 简随安写得手疼,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场休息,甩了甩酸涩的那只手,一抬头,正对上段屹的目光。 专门负责送饭的工作人员进来,挨个给老师们桌上放好配餐和水果酸奶,然后就像是简随安不存在时的,拎着空空的塑料袋就往外走。 “您好,”简随安主动叫住他,“少一份。” “哦,就在旁边办公室,你自己去拿一下吧。” 复试秘书的工作餐和老师是一个标准,但学校的某些行政人员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搞差别对待,一边舔老师一边无视学生。 段屹皱着眉,冷声道:“等一下。” 那个工作人员脚步顿时停下,换上副笑脸:“诶段老师,您说?” 雷卓抢在段屹前面开口,语气还算轻松:“以前复试都是一起送来的,怎么今天还要人家自己去拿啊?” “抱歉,我是想着老师们比较辛苦…” 雷卓瞟了一眼段屹的脸色,笑着说:“动动嘴皮子有什么辛苦的,人家记录员一个人写了一上午,还要写一下午呢,这才叫辛苦。” 这工作人员唰地涨红脸,连声道:“抱歉抱歉,我现在再去拿一份。” 等他退出去,一直没出声的老教授才摇摇头:“现在学校的某些行政人员啊,拜高踩低的风气太严重了,喜欢搞区别对待,也不知道是谁带起来的。” 最近搞行政搞得风生水起的张彬没吭声,等到话题掀过去了,才问雷卓:“你们俩大学的时候关系也挺好啊?” 雷卓愣了愣,才说:“是啊,张老师不知道,他人缘可好了,我们大家都喜欢他,是吧段老师。” 段屹轻笑一声,看着张彬,“嗯。” 当时简随安比班上的人都小两三岁,完全是少年稚气未脱的样子,长得好看,性格却稍冷了些,显得内向,不管男女都喜欢照顾着他,实际上他并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段屹知道,刚刚那种情况,哪怕自己和雷卓什么都不说,简随安也不会像个包子一样默默忍受。 几个老师吃完饭都走了,只剩下段屹和雷卓,离下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80|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试只有半个多小时,简随安回家也来不及,就在教室里坐着。 虽然都是同学,但段屹性格摆在那,雷卓和他不太熟悉,又刚入职不久,比起老师更像个学生,没什么架子地往简随安身边一凑,“你原来那个微信号是不用了吗?都联系不上你。” “嗯,”简随安一边说一边点开新的二维码,飞快地瞄了眼段屹,“那个号…已经很长时间不用了。” “也是,在国外也用不上这个。在国外感觉怎么样?习惯吗?” 段屹侧身站在窗边,看似漫不经心地盯着窗外,实际上每个字都听得清楚,听到简随安回答道:“还可以,教学模式不太一样,刚开始不习惯,后面适应就好了。” 雷卓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忽然问:“这些年…你俩也没联系啊?” 本来简随安以为段屹会无视这个问题,但看到他听见后就转过身,语气平静地回答:“没有。” 雷卓干笑了几声,有点摸不着头脑,“当时毕业之后我们璐姐催毕业去向登记,我咋都找不到你,你俩大学的时候关系那么好,我问段屹他也说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不愿意说来着,原来是真的不知道啊。” 只要是和简随安关系稍微好点的人,在联系不上他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去找段屹,那段时间他们又刚分手,段屹指不定被问了多少次。 一想到当时段屹面临的处境,简随安觉得心里不太好受,破天荒地解释道:“我当时走得急,出国后家里出了点事情,没顾上国内,等后面想联系的时候,原来的微信号已经停用了。” 段屹一直冷淡的眼神忽然动了动,眉头轻蹙。但简随安没有深入聊下去的意思,摆摆手继续说:“当时走的时候,也没想过还能回来。” “是啊,我也想说,你在国外读博不也挺好的,导师也算小牛,其实没必要回国卷吧?” 简随安抬眸,目光和段屹交汇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对雷卓道:“感觉还是国内比较适合我。” “跟着蒋老师也很好了,”雷卓摆摆手,“目前这个研究领域蒋老师是顶尖,还有个马上登顶的段老师,这组简直无敌了。” 段屹冷声:“差不多行了。” “还有十几分钟,我要出去走一圈,你俩聊吧。” 雷卓伸着懒腰走了,门刚一关上,气氛就变得有些古怪,简随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旁若无人地整理起今天上午面试过的考生的简历。 “你很缺钱?”段屹问。 简随安动作一顿,略有些警惕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段屹的目光移到他面前的纸和笔上,“勤工俭学,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 “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简随安重重地将手中一摞纸理好,“人都是会成长的,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上午写得手酸,揉了不知道多少次手腕,明明是在吃苦,他却称之为成长,看上去还挺骄傲。 段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改变了简随安。 明知不是适合聊天的场合,他还是问:“你当时为什么出国?” 14. 第 14 章 简随安脸上的笑凝固了一瞬,眉眼间的从容消失,露出些许慌乱,像是完全没想到段屹会突然问这个。 可偏偏段屹的眼神带着钩子,轻而易举就能看穿所有情绪与伪装,他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低声问:“是因为我么?” “不是。”简随安回答得干脆,伴随着长久的沉默,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放得很轻,似乎稍微重点就会戳中什么隐藏了很久的伤口:“出国是很早之前就决定好的,如果不是被少年班录取,我也会出国上大学。” 听到他的回答,段屹的表情彻底冷下来,周身气压极低,简随安垂着眼睛都能感受到。 出国是计划内的事情,但直到临了才告诉段屹,成了压垮这段关系的最后一根稻草。 简随安曾经以为相爱能解决一切问题,以为段屹会永远在他的未来里,直到不得不面对现实带来的一切问题,面对忽然变得冷漠和陌生的爱人,被命运裹挟着走向两败俱伤的断崖式分手。 “当时是我想得太天真了,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你。” 段屹淡淡:“你已经解释过了。” 彼时只有十几岁的简随安并不认为出国会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对他来说不过是出去旅游罢了,但段屹不这么想。 从这件事开始,简随安才开始意识到他们一直以来有多不合适,自以为坚固的感情一点点被现实蚕食,最后击溃。 简随安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轻声道:“那我们就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 段屹没吭声,只是向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就看到了门外的宋芸。 一看到段屹,宋芸立马退了一大步,“老师好。” “进去吧。”段屹扔下一句,留宋芸在门口发愣,呆了两秒才又开门进去,看到了里面的简随安,眼前一亮,欣喜道:“小师兄?” 简随安朝她笑笑:“你好。” “听说下周就要开始进组打工了,怎么提前跑来当苦力啦?” “也没什么事情做。” “哦哦。”宋芸在他旁边坐下,环顾了一圈,发现刚刚这屋子里只有段屹和简随安两个人,“段老师让我来的,下午我们轮着记。” 简随安怔了怔,才道:“好。” 下午场面试开始,流程比上午快了很多,轮到最后一个考生时还不到五点,简随安坐在里面,拿到简历时觉得照片上的人有些眼熟,等到人进来时,他才想起这是前几天KTV门口说要报段屹研究生的那个人,叫许宁。 在他自我介绍期间,简随安快速把他的简历扫了一遍,正儿八经的奖项没有,花架子倒是写了满满一页,什么校园十佳歌手都写上了。 第一个问题由坐在最边上的雷卓问,许宁一看向雷卓的方向,就率先注意到了戴着口罩的简随安。 那股子特别气质格外显眼,哪怕戴着口罩,也遮不住那张过于好看的脸。 他居然也在这!? 许宁险些没听清雷卓的问题,听到他清了清嗓子才回过神,迅速调整状态,按照先前准备好的模板回答问题。 都知道段屹提问一针见血,可其他老师轮流问话,段屹却始终漫不经心地坐在那,似乎毫不关心。 “段老师还有什么问题吗?”张彬问。 段屹这才放下手中一直转着的笔,看向许宁,问:“硕士任务很紧,没时间给你参加这么多课外活动,你打算怎么平衡?” 许宁下意识瞥了眼简随安,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很快说:“我会以学习为重的,一切都听老师的安排,课外活动并不是必要的。” 段屹没有回应,只是利落地在表上打了分。 … 晚上吃过饭有点降温,简随安套了件牛仔外套出门,和前几天一样戴着口罩,背着挺大一个吉他包。 这几天晚上酒吧的人越来越多,但在台上的永远都只有他一个,老板说是之前的员工有事要忙,乐器随便他发挥。 于是这几天简随安从架子鼓到键盘再到吉他,始终没让自己的宝贝贝斯上场。 酒吧里还没多少人,简随安一进去就听见刘森“哟”了一声,指着他的吉他包问:“今天准备弹贝斯了?” “嗯。” 他走上台,微微弯起的眉眼中带着几分郑重,小心翼翼地拿出贝斯,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一扫,发出几段抓耳的旋律。 “怎么样?” 刘森撞了撞自家酒吧的大股东夏风遥,“还没看够呢?” 夏风遥没吭声,只是看着。 前几天他就听说刘森新招了个帅哥鼓手,酒吧的事他不怎么关心,本来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直到无意间刷到员工发到群里的视频。 视频里的简随安正在打鼓,台风很稳,额前略长的碎发偶尔被风吹起,露出清晰好看的眉眼。台下数不清多少个手机对着他,他却仿佛融入音乐一般,自带结界。 所以一年也不见得来酒吧一趟的夏风遥,短短一周来了三天。 原本是想和他聊几句,但这位小帅哥的话实在是少得可怜,只在接到工资后道声谢,大部分时间点下头就走,整个人都散发着股疏离的气场,甚至完全没把他这个幕后大老板放在眼里。 夏风遥觉得更有意思了。 今天店里放着摇滚乐,配上贝斯被放大的低音,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气氛逐渐燥热起来,偶尔夹着几声欢呼。 处于人群焦点的简随安却鲜少往台下看,大部分时候都只是盯着贝斯,偶尔往台下扔一个冷淡疏离的眼神,就像是扔了个炸弹,引得人尖叫。 “夏哥?” 许宁一进来就看到了正在笑的夏风遥,循着他的视线看到正在弹贝斯的简随安,有些诧异——这位真正大老板很少来酒吧,更别说这么耐心地坐在台下看演出,连人叫他都没听到。 “酒吧有什么事吗?夏哥怎么来了。”见夏风遥不理他,许宁转头问刘森。 “啧啧,你夏哥连着来了三天,每天都在这看小帅哥,估摸着要陷进去咯。”刘森说着朝许宁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人,“不是说要带朋友来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81|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宁在他旁边桌坐下,兴致缺缺,“他们都没空,改天吧。” “怎么样,我这小帅哥找的值吧?”刘森完全没察觉到许宁的情绪异常,还在沾沾自喜,“我昨天都刷到视频了,这小帅哥铁定要把我们酒吧带火。” 许宁将手机往桌上一甩,看向简随安。 屁大点儿台子愣是让他弹出了演唱会的效果,以前几乎从来不凑在台前的顾客们,此刻恨不得围着他。 切歌间隙,离得近的几桌顾客议论:“这好像就是之前那个驻唱吧?之前没见过他弹别的,就光弹吉他,翻来覆去都是那几首民谣,早就听腻了。现在这风格换得真好,怪帅的。” “是吗?我咋觉得不太像?” “戴着口罩看不出来,之前那个驻唱还可以吧,有段时间没来,估计进修去了,风格换一换啊,整整容啥的也很正常。” 之前那个驻唱不是别人,正是许宁。 刘森也听到了这些议论,有点尴尬地轻咳一声,宽慰道:“没事儿啊,你也不差。” 许宁脸色有点难看,他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简随安弹得确实很好,光从台下观众的反应和数量就能看出来。 本来要死不活的地方,被他戴着口罩弹个贝斯就盘活了,这不能说厉害,简直就是恐怖。 他实在是听不下去,黑着脸和刘森说了句“我先走了”,就抓着包往门口走。 推开门,迎面碰上隔壁街酒吧的美女老板。 他之前在这家店兼职过,知道店老板和段屹很熟,可老板并没认出来他,直接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许宁侧头看了眼,看到刘森笑着走过来,像只开屏的孔雀。这些天恨不得把整条街的人都抓来看他新招的小帅哥,女老板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 “邀请你这么多次,终于赏脸光顾啦,怎么样啊阳姐?” 宵阳推脱了几次,实在是不堪其扰,她身边的帅哥一大堆,对小帅哥半点兴趣都没有,本打算转一圈就溜,刚进门就听到了格外抓耳的贝斯声,下意识往舞台的方向看了眼,这一看,脚步立刻顿住。 “他怎么…” 眼看着宵阳目不转睛地盯着简随安,刘森更得意了,絮絮叨叨地给她讲这些天简随安有多酷,宵阳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用力闭了闭眼睛又睁开,确定台上的人就是简随安。 那张兼具疏离与精致的脸,太过特别又太好看,哪怕只露出一半,宵阳也能认出来。 “我们夏老板为了他,连着来了三天了,结果连话都没说上几句……” 宵阳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笑着看简随安的夏风遥,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感兴趣?” “可不呢,一开始连消息都不带回的,自从那天我给他发了个打鼓的视频过去,当天晚上就来了。可惜小帅哥比较高冷,脚底跟抹了油似的,结束了就跑,这么多天他也没加上微信,要不还能在这守着呢。” 宵阳纠结片刻,眼看着夏风遥起劲,顾不上别的,拍了段视频发给段屹。 [你老婆,速来。] 15. 第 15 章 段屹收到宵阳的消息时,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晚上空腹健了一个多小时的身,正准备做点吃的,就看到宵阳发来的视频。 视频封面看上去光线很昏暗,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画面正中间的那个身影,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边任由头发滴着水一边点开视频。 他还是戴着口罩,白天的卫衣换成了修身的黑衬衫,勾勒出清瘦却好看的身形,身前挂着一把银黑色的贝斯,身体跟着节奏微微晃动,是段屹从来没见过、完全陌生的简随安。 [你老婆,速来。] 段屹呼吸一滞,只看了一秒就退出视频,打给宵阳,“在哪?” 不到十分钟,宵阳就看到了段屹,正准备招手,结果他一进来就站那不动,直直地盯着简随安看。 段屹的呼吸有些急促,此刻中场休息结束的简随安正好回到台上,聚光灯打得他皮肤冷白,拨弦的那只手背上的青筋都能看到。 后半场的气氛更热烈了些,周遭充斥着欢呼与尖叫,他却只能听到简随安的贝斯声。 简随安的动作幅度随着节奏变大了些,对手中的贝斯把控得精确到极致,甚至不输专业的贝斯手。 更吸引段屹目光的,是他的眼神,轻松中又带着段屹陌生的张扬。 他仰起头,脖颈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那几个打在耳骨上的洞不知何时换成了金属材质的耳骨钉。 段屹印象中的简随安,是那种坐在华丽高贵的礼堂里,安安静静地用价值几百万钢琴弹奏古典乐的风格,而不是待在光线昏暗的酒吧里,站在狭小简陋的舞台上,为本就燥热的摇滚乐添砖加瓦。 但此刻看着眼前的简随安,段屹忽然笑了。 他知道简随安骨子里流着叛逆的血,并不情愿当个长辈眼中的乖小孩,他知道简随安一直在试探着迈出打破牢笼的第一步,却始终停留在嘴上,没能付诸实际。 在他缺席的这七年,简随安终于迈出了第一步,并且看上去在追求自由的路上走了很远,就像他们分手时对彼此的祝福那样,先成为自己,再变得更好。 段屹回不过神,既为他高兴,又为自己难过。 高兴在于他终于有勇气去走自己的路,并没像段屹担心的那样过得不好,难过在于他没能成为他的勇气,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放心吧,他没看到我来了,跑不了。” 宵阳坐到段屹旁边,用手肘戳了戳他,“不过有个坏消息,夏风遥,盯他盯了一晚上了。这人的行事风格我知道,咱小宝宝那种类型的最对他胃口了,还特别擅长死缠烂打,要不是我担心我自己应付不过来,也不至于把你叫来。” “不用太小瞧他,他应付得过来。” 气氛在结束时被推向至高点,简随安很久没有这种完全沉浸于音乐的时刻,他撩开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朝台下深深鞠了一躬。 收好贝斯下台时,夏风遥迎了上来。 简随安台上台下两个人,下了台就只关心自己的工资,诧异地看了眼堵在他面前的夏风遥:“有事?” “我也是这家店的老板,之后你的工资我负责发,加个微信吧,我把钱转给你。”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他…”宵阳啧啧两声,一扭头旁边的段屹已经快步走了过去,她连忙踩着高跟鞋跟上:“诶,不是说他应付的过来吗!你跑什么!” 还有些距离时,段屹忽然看到了简随安手中的微信收款码,脚步慢了下来,紧皱的眉放松了些。 “直接扫吧,备注一下,谢谢。” 夏风遥玩味地笑了笑,“好,可以,贝斯弹多久了?” 简随安无视他的问题,确认收到钱之后就锁了屏,“收到,我先走了。” “之后我不一定每次都在店里,还是加个微信吧,也方便。” “我不太方便,您不在的时候麻烦刘哥给我转就好。”简随安捏紧吉他包的背带,从他身边绕过去,刚走出两步,就被抓住小臂。 他的手顺着简随安的小臂往下滑了一下,然后收紧,往身边拉近,“加个微信,每场工资给你翻倍。” 简随安皱着眉看向他的手,冷声道:“不需要,放开我。” 要真能工资翻倍,他的压力也会小很多,但他还是完全没有迟疑地拒绝了,想抽出手臂,对方却抓得很紧。 “你别害怕,我没别的……” 话没说完,一道人影挡在他们中间,夏风遥感到手腕一疼,下意识松了手,一抬头,看到张熟悉的冷脸,诧异道:“段哥?你们……” 段屹轻轻抬起简随安的手臂,低声问:“没事吧?” 同样愣住的还有简随安,怔怔地盯着他,也不回答。 段屹解开他袖口严丝合缝的两颗扣子,动作急,但是很小心,将衣服掀起来一看,果然看到了光滑白皙的小臂上几个泛红的指印。 简随安皮肤敏感,一碰就红,段屹从来抓他都是轻轻的,生怕一不小心又给他留几道印子,现在隔着衣服红成这样,不用想也知道抓他的人用了多大力气。 “聋了?没听见他说放开?”段屹额角青筋跳动,语气中压着怒气。 夏风遥从没见过这样的段屹,简直快被吓傻了,直到宵阳走上前来挡在几人中间,假笑着拍拍夏风遥的肩膀,解释道:“我们家宝宝胆子小,还有洁癖,被陌生人碰一下就浑身难受,你别打他主意了,小心段屹揍你。” “段哥,你误会了,我真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宝宝,啊不是,小帅哥,我这人没什么分寸感,抓疼你了,不好意思啊。” “别乱叫。”段屹冷声。 “不用道歉,我不是来交朋友的。微信不方便加,工资也不用翻倍。” “听到了么?”段屹问。 夏风遥的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不好意思啊,段哥阳姐小帅哥,你们随便喝,今晚我请了。” 段屹问简随安:“你想喝吗?” 聚光灯不知何时被关掉,简随安一抬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82|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看到倒映在段屹瞳孔里的自己,回过神来才发现距离很近,顿时慌了,一把推开段屹,一路小跑出酒吧。 口罩让他有点呼吸不畅,一晚上都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简随安在看到段屹的一瞬间慌了神,大脑宕机几秒,连应对措施都想不出来。 他完全没想到段屹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会看到段屹因为别人碰他而发火。 以前就算亲眼见到有人给简随安表白,段屹也只是隔着些距离站在那,一言不发地朝他笑,不生气也不吃醋。明明他现在已经没有吃醋的身份了,却做出了曾经简随安认为是证明爱意的举动。 他们恋爱谈了一年多,简随安被表白过无数次,但段屹好像从来都不在意,从来没因为哪个追求者吃过醋,情绪稳定到简随安都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乎。 那些在一起时简随安渴望见到的占有欲,却在分手七年后猝不及防地出现。 他的掌心滚烫,在门口吹了半天的风,简随安还能感受到手臂上的余温,仿佛烫进心底。 没过多久,段屹和宵阳也出来了。 他站在简随安身后轻咳了一声,简随安转过身,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脖子,“你…你们怎么来了?” 一出来,宵阳板着脸对简随安说:“我盯了他一晚上,就是怕这种情况。” 简随安一愣,“什么?” “要找兼职怎么不找我?我酒吧也有驻唱乐队的,也不至于碰见这种死缠烂打的流氓。” 简随安瞄了眼段屹,“我怕给你添麻烦。” 宵阳简直快被他气笑了,“简随安,你到底把不把我当朋友?” “我…” “出国不说也就算了,这么多年没联系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回来,要用钱要兼职也不找我,你真是要气死我呀?” 话还没说完,段屹就皱着眉“啧”了一声,“好好说话,别凶他。” 简随安一怔。 “你还好意思说啊?”宵阳更生气了,“要不是你,他至于这么多年不和我们联系吗?至于现在还想着避嫌吗?再说了,你不生气?谁刚刚差点把杯子都捏碎了?” “阳姐。”简随安又走上前,“这件事怪我,和他没关系。” “宵阳,你先冷静一下。” “让我冷静?”宵阳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一知道在哪恨不得飞过来,一看到有人堵他就冲上去了,你又有多冷静?” 三人僵了几秒,宵阳才深深吐了一口气平复心情,“算了,今天不适合叙旧。你俩慢慢聊吧,我走了。” 宵阳的店就在这条街尽头,段屹和简随安一路跟在后面送她回去,才在店门口停下脚步。 “你…”简随安的嗓子有些干涩,“你怎么来了?” 段屹没吭声,忽然抬起手,指尖轻轻划过简随安左侧耳垂,将勒了他一晚上的口罩摘下来。 他的耳廓被带子压得有点红,几个很酷的耳骨钉反着光,段屹屈指正好碰到,低声问:“不疼吗?” 16. 第 16 章 口罩一摘,呼吸顿时顺畅。 简随安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耳朵,摇头,“不疼。” 打耳洞也好,学乐器也罢,只不过是他这七年来最不值一提的改变,在段屹看来却是天差地别,他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段屹面前打碎了曾经乖巧听话的伪装。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小孩了,不知道段屹会怎么想。 简随安抬起头来,看向段屹。 对视前他预想过很多可能性,但此刻那双本就冷淡的眼此刻静静地盯着他,看不出情绪,却称得上柔和。 “你变了。”段屹说。 有人说,留恋过去的人最怕听到的一句话,就是:你变了。因为这短短的三个字,总是带着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是一种被时光消磨的后果,意味着无法回到过去。 简随安只留恋很少的一部分,过得洒脱,却还是会在听到段屹这句话时心头一沉。 但段屹紧接着屈指蹭了下他的耳骨钉,轻笑一声,“如你所愿,变酷了,贝斯弹得很帅。” 有人推开店门,感应灯唰地亮起,门口的铃铛发出两声脆响,就像是在简随安心头拨动了两下。 没了口罩,一点点脸红都格外显眼。 简随安没想到会听到他的夸赞,揪紧的心被猛地松开,又再次收紧,如同坐上过山车。 晚风轻轻吹过简随安的碎发,露出清晰的眉眼,灯下他的眼睛亮得出奇,水汽氤氲,洒满了碎星星。 简随安从小到大听过无数次夸奖,后来出国也是被鲜花和掌声包围。 可全天下只有段屹知道他年少时那些不切实际的、没能实现的妄想,“如你所愿”四个字的分量,是一万句赞美也比不上的。 简随安没发现自己在哭,直到段屹屈指蹭掉他脸上的泪水,语气十分无奈,“以前也不爱哭。” “没有。”简随安三两把蹭掉眼泪,又低下头,实在忍不住酸涩的鼻腔,又小声抽了抽。 说来奇怪,出国后他顶着巨大压力退学的时候没哭,离家出走也没哭,打耳骨钉疼得睡不着时也没哭,可一回国见到段屹,这泪腺就恨不得把这七年的委屈都一股脑发泄出来似的,把所有眼泪都给了段屹。 段屹站在那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捏着脖子,把人带进怀里。 他们俩正好十五厘米的身高差,无论是拥抱还是接吻都恰到好处,就连简随安在哭时,他都能知道眼泪的温度。 “我没惹你啊,”段屹在他耳边低声道,仔细去看那几个耳骨钉,“怎么又哭了?” 等简随安终于平复下来时,宵阳已经在门口站了半天,才把这两位门神请进来。 店内人不多,放着舒缓的轻音乐,宵阳从冰柜里拿出两瓶矿泉水,往桌上一扔:“你们聊吧,今晚没酒喝。” 简随安忽然想到什么,摸了摸还有点发红的鼻尖,“我没有喝酒,就只是兼职。” “我知道。” 一晚上连水都没喝,别说是酒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总是说有机会我也想试试,但永远只是想,完全是白日梦想家。畏首畏尾,在事情还没发生的时候就开始担心,怕父母不赞同,怕意外,怕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怕这怕那,就是个胆小鬼。” 段屹当然记得。 他知道简随安行动力不强,会记得每一件哪怕是简随安随口一提的小事,然后一件一件带他去做,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偶尔会为简随安感到遗憾,遗憾他没能下定决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后来有很多人夸我,夸我有天赋,很酷,认为这件事对我而言很容易,但他们不知道我以前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对我而言,迈出第一步才是最困难的。” 简随安努力控制着情绪,轻声道:“但是你知道,所以你的认同意义非凡。” 说完他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所以才没忍住的。” 店内的灯光衬得段屹的神色格外温柔,眉眼间又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伤,“嗯,我知道。” “我那个时候挺不成熟的,对吧?”简随安也是后来才意识到的,明明当时段屹鼓励过他很多次,可他还是没有勇气,一直缩在段屹身后,由他牵着手走,直到他疲惫不堪。 挺可笑的,分手后,简随安反而从这段已经结束的感情中找到了支撑他反抗和走下去的勇气。 段屹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你现在也没成熟到哪去,还动不动哭鼻子。” “什么叫动不动?”简随安有点不服气,“不就是这次吗?都给你解释过了。” “复试结束那天晚上一次,甲流发烧一次,回国半个月,今天是第三次看见你哭了。”段屹神色变得有些严肃。 “我怎么不记得…”简随安莫名有些心虚,很快就知道这是在他睡着或者不清醒的时候做出来的,以前也总是这样,醒来时发现眼泪已经干了。 但段屹说的这几次,他都没有,所以他以为自己没哭。 “简随安,你在国外过得到底好不好?” 简随安没想到段屹会突然问这个,沉默半晌,才说:“这对你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吗?” “是,”段屹毫不犹豫,“我在乎。” 简随安有些失语。 当时是他主动提的分手,但段屹也没有挽留,断得一干二净,所以简随安一直认为段屹并不真正在意这段感情,也并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出于男友身份的责任,分手了就是真的结束了。 他们现在分了手,前男友是没有责任关心他的过去的,师兄也没有。 简随安搞不清缘由,也不想说谎,含糊道:“好不好的也都过去了,没什么特别值得提的。” “那我换一个问法。”段屹不打算略过这个话题,“为什么退学?” 按照时间来算,简随安研一上半学期还没上完就退学了,这是他们分手后第一个“变故”,直觉告诉段屹这件事很重要。 简随安细细地盯了段屹一会儿,发现他有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知道这些事糊弄不过去了,心一横,说道:“那段时间,我不太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又不喜欢当时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83|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师和学校的氛围,继续读下去很痛苦,所以就退学了。” “然后就去学了贝斯?” “差不多吧,当时一股脑学了很多乐器,发现最喜欢贝斯。” 人们总认为gap是虚度时光不务正业,放在简历里更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污点”,可当得知简随安用这段时间是在学贝斯时,段屹却忽然没那么耿耿于怀了。 他花时间是为了成长,那就不算浪费。 “那现在呢,为什么又回来了?” 简随安耸耸肩,语气显得轻描淡写的,“可能要都经历过了,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吧。” 段屹点头,却高兴不起来。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轮到我问了吧?” “问。” 简随安舔了舔唇,深吸一口气,问:“刚刚我被要微信的时候,你生气了吗?” 段屹微微皱眉,没回答,就这么盯着简随安看,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紧张与试探。 “你应该知道的,我很擅长拒绝别人。”简随安心跳有些急促,顿了顿才继续说:“你以前都不在乎,况且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为什么会生气?” 简随安期待从段屹口中听到什么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盯着那双深如墨染的眼睛,心里就像是空了一块。 “你……很希望我生气?” “这叫什么话,”简随安有点心虚地摸了摸脖子,“只是没怎么见过,觉得新奇,你之前不像是会为了这种事生气的。” “嗯,我生气了。”段屹坦言。 简随安没想到他这么坦诚,愣了半晌,才有点磕巴地问:“为什么?” 段屹往身后一靠,微微仰着头,一边盯着简随安一边喝了口水,笑道:“明知故问。” “那之前为什么不?” “我一直觉得,这些事没什么好在意的。” 都知道简随安高冷、生人勿近,谁追都没用,可只有段屹知道简随安有多粘人,像只在外面装凶的小猫,在家里只会翻着肚皮撒娇。 简随安扯出个笑来,轻声道:“我们的想法确实不太一样。” 优秀的不只是简随安,段屹的追求者不比他少,简随安知道段屹有多高冷,但还是在乎。以己度人,段屹好像没那么在乎。 七年过去了,哪怕下定决心要放下,简随安还是会因为“段屹没那么喜欢他”这件事而感到失落,一点点长进都没有。 “但我在意。”段屹冷不丁地说道。 “什么?” “我说我在意。”段屹又重复了一遍。 哪怕他知道简随安已经很努力地保持着边界感,招人喜欢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他的优点,但当他看到有人追简随安时,还是恨不得把人锁在家里,关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到。 那个时候简随安年纪还小,段屹怕这种近乎病态的占有欲会吓到他,所以装作不在意,装作善解人意,脸上挂着笑,实际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但现在简随安已经二十六岁了,他不需要再隐藏什么。 17. 第 17 章 注意到简随安视线躲闪,段屹也就不再继续盯着他了,抬手看了眼时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我去和阳姐说一下。” 段屹看着他小心翼翼走到宵阳身边,颇为真挚地说了什么,宵阳原本板着的脸总算缓和下来,拍拍他的肩膀。 “夏风遥这人当朋友没什么,但玩得挺花的,而且喜欢穷追猛打地追人,今天段…我们警告过他了,要是他还缠着你,你就来找我。”宵阳说。 “我不理就好了,谢谢阳姐。” “你有时间过来找我一趟吧,”宵阳说着瞄了一眼往这边走的段屹,“我不告诉他,我俩单聊。” “好。” 简随安一回头就看到段屹,酒吧光线昏暗,他的面部线条却格外清晰,“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喝。” 段屹应了一声,却先一步替简随安推开门,跟在他身后出去。 没了酒精与香薰味,段屹身上清冽的皂香格外明显,简随安走两步就回过头,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小区,“就几百米,真的不用送。” “我顺路。”段屹淡淡。 “……哦。” 说是顺路,段屹还是一路跟着简随安走到小区门口,又像是校园里常见的那种情侣,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简随安觉得这场景有些怪,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天下午大组开会,记得参加。”段屹说。 “嗯,好。” “早点休息。”段屹扔下一句,率先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简随安忽然叫住他:“段屹。” 段屹回过头,昏黄的路灯打在简随安身上,莫名显得有些落寞,他脸上挂着很淡的笑,“今天谢谢你。” 段屹下意识觉得他在说夏风遥,皱了皱眉,“没有我你也能应付他。” 可简随安却笑着摇了摇头,似乎是有点紧张,吸了一口气才说:“谢谢你来看我的演出。” 说完在段屹愣住的片刻,简随安匆匆扔下一句“晚安”,转头就跑。 段屹伸手抓了个空,无奈看着他的背影融进夜色里,才低头笑笑。 … 转天大组开会,简随安提前给酒吧那边请了假。 现在蒋老师还没正式给他任务,他就跟着自己之前的研究方向看了看文献,也不需要汇报。 开会的地方在学院的小型报告厅,几乎都坐满了,好巧不巧,简随安到时,只剩下段屹旁边空着两个位置。 段屹今天穿得正式,还戴着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严肃气息。简随安硬着头皮,和段屹隔着一个位置坐下。 刚拿出电脑,蒋成峰就对他说:“随安,待会儿结束你和段屹来我办公室一趟。” “好的。” 今天的组会是毕业生的组内预答辩,氛围格外严肃,全部结束时已经到了六点,整整开了一下午。 “老地方,陆予卓你带着他们过去吧,小段老师订好包间了。”蒋成峰说。 长时间组会后蒋成峰请大家吃饭算是传统,前些年简随安还是个本科生的时候都被带上了,蒋成峰做事风格虽然严肃,但对学生一直好得让人没话说。 “两位老师去吗?”陆予卓顺口问。 “你们先去,留两个位置就行。” “好的。”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蒋成峰才带着段屹和简随安回办公室。 “我手上有个项目,是国内外对比研究的,想了想,挺适合随安。正好你之前在国外待了几年,对这些也熟悉,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看看文献,和段屹一起准备一下项目书。” 简随安接过资料翻了翻,主题比较广,具体研究方向还没有定下来,“我没问题的老师。” “行,那具体内容定下来之后我们就每周开会,没问题吧?” “好。”段屹说。 “就这些事,吃饭去吧。” 简随安颇为自觉地退了一步,“那我就先走了,老师再见。” “你走什么?”蒋成峰有点莫名,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说留两个位置的话,没忍住笑,“是给你们两个留的位置,你们年轻人聚餐,我就不参与了。” 三人一起走到院门口,蒋成峰还是和以前一样走路回家,简随安望着他的背影,思绪被拉回几年前,有点感慨:“以前都是点炸鸡奶茶给我们吃的,怎么升级了?” “因为师母说炸鸡奶茶不健康,不让他给学生点了。”段屹说。 蒋成峰蝉联“陵大最受欢迎导师”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掏心掏肺地对学生好。课题组在该出成果的时候出成果,该放松的时候放松,无论是学术还是氛围放在国内都数一数二。 “真好啊。”简随安眨眨眼,眼里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但被段屹敏锐地捕捉到了。 “怎么,后悔当初出国了?” 段屹问得随意,也没指望听到简随安的什么回答。 但简随安忽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是有一点后悔。” 他没想到简随安会这么坦诚,习惯了简随安别扭,在听到这答案时有些失神。 毕竟出国是他们分手最大的导火索。 不过段屹很快就冷静下来,追问道:“哪一点?” 简随安失笑:“这怎么说啊?” 其实如果能回到七年前,简随安还是会选择出国,他收获的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学历和技能,而是实打实的成长。 唯一后悔的那一点,就是段屹。 但他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也不能告诉段屹,保持现状对他而言已经是奢望了。 段屹皱了皱眉,刚想问,简随安抬起空无一物的手腕装作看时间:“时间不早了,吃饭去吧?” 晚上的饭局还是在上次的那家餐厅,陆予卓以为两个老师都来,还专门在自己旁边给简随安留了位置,一看简随安最先进来,下意识抬手:“随安,来坐我这。” 简随安脚步一顿,走进来后,众人才发现段屹跟在他后面,一言不发地撑着门。 还剩两个主位空着,简随安快步走到陆予卓身边坐下:“谢谢师兄。” 陆予卓愣了愣,等段屹进来后才问简随安:“蒋老师不来啊?” “想什么呢?”听到这话的段屹回答道,“你们蒋老师晚上必须回家吃饭。” “我都忘了,还是单身好啊,是吧段老师。” 段屹扫了简随安一眼,没应,只是对服务生示意:“上菜吧。” 这次虽然有段屹在,聊天的内容收敛了不少,但整体氛围还算轻松,以至于一顿饭吃完,几个胆子大的就开始试探着拉段屹转场。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 众人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几个明事理的这就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84|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作罢,周鹏却不依不饶:“哎呀段哥!好不容易咱一起吃个饭,这不还早呢?我朋友说他们live house里新来了个特别帅的鼓手,请我们喝酒呢,不去白不去呀?” 原本也打算找个借口开溜的简随安闻言忽然抬起头,恰好对上段屹投过来的目光。 “小师兄去的吧?”注意到段屹的目光,周鹏立马追问。 “我还有事,下次吧。” “段哥,你可不能偷偷给小师兄开小灶啊!” “就是就是,我们可都知道你们俩是老同学,这都开了一下午的会了,老蒋常说了,要劳逸结合。” “对啊对啊,可别我们在这闷头玩,你们俩在一起……” “我去!”简随安打断这连珠炮一般的你一言我一语,“我跟你们去,只不过可能要提前点走。” “这才对嘛,段老师呢?” 撇清楚关系的态度太过明显,段屹有点无奈地看了简随安一眼,“我回学校,不想去的坐我车。” 原本打算回去看文献的简随安,看着唰唰几双举起来的手,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俩避嫌到这种程度,就连很正常的事都变得奇怪了。 “你们去玩的几个早点回学校,注意门禁时间,结束后在群里说一下。陆予卓,安全问题还是交给你。” 陆予卓应下,小声问简随安:“他就没有不那么人机的时候吗?” 不知道简随安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把陆予卓吓一跳:“想到啥了这么高兴?” 简随安轻轻嗓子,收敛笑意,“没有啊。” 他想到了他们大三上学期的那个期末周,那几乎是课最多的一个学期,两周的期末周几乎被塞满了,恨不得每天考一场。 彼时整个班都处在高压的环境中,同宿舍都在比谁从图书馆和自习室回来得更晚。 当时简随安和段屹正好在校会任职,学长学姐非常体贴地把办公室留给了他们自习,一来二去的,简随安慢慢和段屹熟了起来。 最难的那场考试前一晚,陵城下了一场难得的大雪,简随安坐在窗边,看着窗下几颗高大的松树变得银光素裹,终于控制不住,用做满笔记的资料捂住眼睛,偷偷哭起来。 他心态一直都不好,高压环境会让他窒息,可却一直没有宣泄,只能被强行压回心里,然后被时间消化。 他本来以为这次也会这样,直到整理好情绪,刚放下资料,就发现段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 在那之前,他也一直觉得段屹冷得像个机器人,就好像天塌下来也转移不了他的注意力。 直到段屹主动伸出那只暖热的手,拉着他跑进雪里。 已经是深夜的大学生活动中心空无一人,门口的广场厚厚一层积雪,不知是谁种的花屹立在那里,简随安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手,一本正经地对段屹说:“好大的雪。” 下一秒,一小团雪砸在身上,不痛不痒的。 段屹不知何时松松地捏了把雪,脸上挂着笑:“来打雪仗。” 说着还把左手手套摘下来,递给简随安。 雪砸在身上软绵绵的,摘了手套的段屹掌心依旧温热,那是简随安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不焦虑、没有嘱托、也忘了压力,只有面前漫天的大雪,和前一天还不太熟的同班同学。 于是在成年的第一天,简随安第一次心动。 18. 第 18 章 “不对劲,你是想到什么了不愿意告诉我们吧?有瓜?” 简随安彻底回过神来,摇摇头:“真的没有啊,就觉得他一直都那样,挺有意思的。” 即便是分手了这么久,再想起刚走近段屹的那些点点滴滴,简随安还是会觉得开心,只是伴随着不得不承认的伤感与遗憾。 不知怎的他想起了那句歌词,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 一旁挺热闹的周鹏见状,兴致缺缺地转过头去,“都忘了你说你们俩不熟了。走吧,许宁把位置发来了。” 简随安跟着到了地方,才知道居然是他兼职的那家酒吧。 店里的客人比平时少很多,台上的驻唱歌手一边弹吉他一边唱歌,简随安定睛一看,居然是许宁。 怪不得之前在店里见过他几次,简随安本以为是巧合,没想到他就是老板说的那个最近有点事要忙的主唱。 刘森明里暗里给简随安说过好几次组乐队的事情,简随安都当没听到,今天吃饭那会儿刘森就开始给他发消息,问今晚能不能加一场,价格翻倍,简随安当时就回绝了,可刘森还是追问,现在看到许宁才知道为什么。 一场五百这个价格,对简随安而言并不算高。 “随安,你表情这么严肃干嘛?”陆予卓用手肘碰了碰简随安,又看向台上,趁周鹏离得远,小声说:“许宁,你上次见过的。” 简随安点头。 “我们组的编外人员,以后见他的次数还多着呢。”陆予卓摇摇头,语气中有点无奈。 “早知道是他请客,我就不来了,半场开香槟必挂。”宋芸在一旁小声嘟囔。 简随安莫名:“他怎么了?” “段老师的狂热男粉,连着考了三年,两年初试不过线,今年是第三年。据他所说是之前认识段哥,但我觉得他瞎扯淡。” 简随安忽然想起那天在KTV门口许宁对段屹说话的样子,确实不太像学生对老师的语气。 “小师兄,你待会儿溜的时候叫我一下哈。” “好。” 简随安想着回去看论文,一滴酒没沾,眼瞧着时间差不多,就给宋芸使了个眼色,对陆予卓说:“师兄,我先走了。” 正巧此时许宁中场休息,往台下环顾一圈,人不多,也没找到期待的人,正觉得失落,忽然看到了简随安。 “哎!”许宁拿着麦,这一嗓子声音不小,店里的音响传来几声刺耳的嗡鸣,惹得刘森皱着眉一把拔了线:“你没事叫什么啊?” “刘哥,”许宁佯装惊讶地指着简随安,“那不是你新招来的小帅哥吗?” “真的假的,哪呢?” 刘森说着就看到了简随安,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不戴口罩的简随安长啥样,惊得差点不会说话了,半晌才憋出一个:“卧槽。” 调酒师也认了出来,手一滑,最终还是没接住手里的杯子:“老板你招人之前不查身份证的?你管这叫小、帅、哥?” 近乎完美的三庭五眼根本不需要口罩的修饰,那股子气质更是和酒吧格格不入,直接送去出道都可以。 简随安一看两人的反应,就知道瞒不住了,不过他也没打算刻意瞒,举起手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调酒师和刘森险些双双晕厥。 “你认识啊?”陆予卓觉得有点奇怪。 “嗯,”简随安坦然,“我有时候在这兼职。” “哦……啊?兼职?”陆予卓声音变了调,一长桌的目光唰唰地投过来,“之前我们也来过,没听说呀?” “原来我刷到的那个人是你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 “不是?你那不是什么演唱会截出来的吗?” “我也很难想象这氛围居然是在酒吧,”说着这师姐又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简随安:“要不是带了定位,我还以为在哪个乐队的演唱会呢。” 看完了同门分享到群里的视频,陆予卓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所以你朋友圈背景……是你自己的贝斯啊?” 简随安淡定得出奇:“对啊。” “这也太酷了,”正准备拎包走的宋芸一屁股坐下,“小师兄,我能发朋友圈吗?” 上一次宋芸的一个朋友圈就叫来了段屹,简随安犹豫片刻点点头:“随你?” “来都来了,小帅哥,怎么说,给你朋友们露一手?你工资翻倍,今晚消费全免,怎么样?正好今天咱主唱在,一起?”刘森不知何时走到他们桌边。 “你拍的那些视频,已经帮我露过很多手了。”简随安礼貌性地笑笑,“我今天还有事,现在这氛围也挺好的,我就先走了。宋芸,你呢?” 已经准备好录像的宋芸有些失落,“啊?小师兄你不上台啊?” “还有机会的。” 宋芸悻悻地收回手机,“那我也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走出酒吧,宋芸还沉浸在刚刚的视频里回不过神来,连带着不好意思看身边的简随安了,有点扭捏地说:“小师兄,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风格的。” 简随安失笑:“哪种风格?” 宋芸模仿他打鼓的动作,嘴里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拟声词,最后感慨道:“也太帅了。” “只是在演奏的时候这样,是歌的风格,不是我的。”简随安说道。 “那也超帅!悦悦她们没来真是可惜了。” “你现在回学校?”得到肯定回答后,简随安点点头,“走吧,一起。” 刚走出去没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等等!” 简随安没在意,宋芸倒是先一步回过头,诧异地看向来人:“你不好好在里面唱歌,跑出来干嘛?” 许宁就像是没听到宋芸的话似的,径自走到简随安面前,质问:“你怎么敢的啊?” 简随安这才知道他喊的是自己,即便云里雾里的也感受到了对方的不怀好意,诧异地扫他一眼,没吭声。 仿佛一拳打在软棉花上,许宁气不打一出来,“你就不怕有人告诉段老师你在这里兼职吗?” “我怕什么?”简随安更加莫名其妙了,又抬头看了眼店名,上下扫了一遍许宁,“你这么害怕,难不成这店里还有别的什么业务?” 宋芸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笑完才觉得不太好,连忙收声,“抱歉抱歉。” “他对学生的要求那么严格,你怎么敢偷偷跑出来兼职的啊?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就不怕被退学吗?” 简随安打量他片刻,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7685|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想让他现场抓包我兼职吧?” “你……”许宁愣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他是怎么直接想到这一点的,表情有一瞬尴尬。 “那你去告诉他好了。” 简随安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话,一转头,段屹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看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应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用我说啦,段老师,您应该都知道了吧?据我所知,他应该已经算是正式入组了,怎么不像别人那样每天从早到晚泡工位呀?还跑来夜店兼职,先不说作风有没有问题,这态度就不端正吧?” 这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让简随安火大,他一拍段屹,后者就收住了话音,示意宋芸也别说话。 “看来你真是有别的业务啊?还作风有问题,好端端的驻唱能被你搞得跟坐台鸭子似的,你要轻贱自己没人拦着,别扯上我。” 见简随安发泄得差不多,段屹才拍拍他的小臂,把车钥匙塞进他手里,轻轻捏了一下:“你和宋芸先上车。” 等两人走远,段屹眼底的柔色完全消失,变得冷淡而又锋利,“你没完了?” “什么…” “你真的以为换个邮箱号我就不知道他的那些视频是谁发的了?” 被戳穿的许宁反而理直气壮起来:“是我发的又怎么样?” “只要在法律允许范围内,别说兼职,他想把这家店掀翻我都不管,也与你无关。有这个时间,不如把心思放在正路上,好好准备考研。” 许宁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猛地抬起头,“我这次可是初试第三名,不可能考不上的!” “录取名单这两天就会公示,对结果有异议的话,向研究生院申请复核。还有时间,尽快准备调剂吧。” 许宁僵在原地,宛如被五雷轰顶。 段屹说话时目光就没从简随安身上移开,见他站在车旁边,正低着头,专注地踢路边的小石子,似乎不怎么关心段屹对许宁说什么。 站在他旁边的宋芸则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一边和简随安小声蛐蛐。 实际上,简随安虽然没往那里看,但耳朵竖得老高,距离不算特别远,听得清清楚楚。 正感慨着段屹当起老师来也太铁面无私时,简随安忽然听到许宁大喊:“可是我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喜欢你啊!!” 三人都是一愣,简随安下意识转过头去,和段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又猛地缩了回来。 “我擦,”宋芸猛吃一口大瓜,“七年前啊!” 段屹和简随安对视时还在想他终于忍不住了,反应两秒才意识到许宁在说什么,顿时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扫他一眼:“七年前?七年前你认识我?” “你…你不记得了?七年前在酒吧里,我们经常见面的啊。”许宁嗫嚅道。 宋芸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反应过来不对劲,连忙对简随安说:“师兄,他是不是在表白,我们在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简随安沉默片刻,才迟钝地点了下头:“好像是,我们走吧。” “你等一下!”段屹厉声道。 “谁……谁啊?”宋芸怯生生地伸出根手指,指向自己:“我吗?” 段屹盯着目光躲闪的简随安,“你和他。” 19.第 19 章 但简随安抬眸看向段屹,一言不发地盯了两秒,然后说:“段老师,我们先走了。” “啊?不是?” 说着简随安抬手拦了辆出租,不顾阻拦,闷着头坐进去,也没回头看,宋芸犹豫片刻,扔下句“段老师再见”,也跟着钻上车。 刚关门,宋芸就说:“我就说他不对劲!!幸好我们段哥处理这种事情早就得心应手了。” 简随安感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迟缓,说话没过脑子,顺着她的话问:“怎么个得心应手法?” “明确拒绝加合理教育,五分钟让梦男梦女破碎,他可是铁壁。只是这个许宁居然真的七年前就认识段哥啊…我算算,七年前…那会儿你们是不是才刚大学毕业啊?” 一提到“七年”,简随安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下意识低下头,才发现手里还捏着段屹的车钥匙。 “完了完了完了,”宋芸捂脸,“我算是知道为啥他不让我俩走了。不过现在的车手机都能开吧……” 简随安迟缓地点了下头。 他从后视镜看到段屹追过来几步,但又停下来,上了车,迟迟没动,于是低下头,盯着手里的钥匙发呆。 简随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到家门口的,抬手去按密码锁时屏幕没亮,他还以为是自己没按对。 重复几次之后还是不行,他才想起来之前房东叮嘱过门锁的电池要定时换。 楼下就有便利店,简随安买了电池,又买了瓶冰水,在窗边的位置坐下后也没喝,直接往脸颊上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他早该有预料的,当初是他先提的分手,在他人生中最为黑暗且漫长的那一年,段屹有资格开启他的新生活,无论是和谁。 理智这样说道。 可此刻理智显然不占上风,简随安紧紧捏着冰水,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好半天才松了力气。 拿着新买的电池回到家门口,才发现买错了型号。 正想下楼重新买,就听到窸窸窣窣落下的雨声,手机耗光了最后一点电,声控灯也彻底熄灭。 简随安垂下手,慢慢蹲下。 外面的雨声愈演愈烈,他最讨厌春天,也最讨厌春天的下雨天。 可是他该接受的。 他自己都有新生活了,如果不让段屹有,未免也太自私了。 简随安缓缓移开挡眼睛的那只手,才发现声控灯不知何时又亮了起来。 皮鞋和修长笔直的西装裤映入眼帘,简随安站起身,腿有点发麻,没能站稳,却被稳稳扶住。 简随安看到他因呼吸而起伏的胸膛,身上的衬衣几乎湿透了,整个人的身上散发着寒气,呼吸急促,又像是松了口气。 原本一丝不苟梳着的碎发垂在额前,还在往下滴水,镜片上沾满了水珠,那双向来没什么感情的眼里微微泛着红,里面是简随安看不透的复杂情绪。 “怎么不进去?”段屹问,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没电了。”简随安握着手中买错了的电池型号,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等我。” 说完不等简随安做出反应,他就抽走简随安手中紧紧捏着的冰水,大步走向电梯。 没过一会儿,段屹拿着一整盒电池回来,两三下安好重启,给简随安让出按密码的位置,侧过头去,听到门解锁才又转回来。 开了灯,简随安脱了鞋就往里走,进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塞进段屹手里,又拉开衣柜,找了件宽松的厚卫衣出来,一回头,段屹还站在门口。 他身上的衣服几乎湿透了,薄薄一层布料紧贴在身上,肌肉线条一览无余,简随安挣扎片刻,主动上前,把他拉进屋子里,关了门,打开空调。 房子小就这点好处,稍微一开空调,气温就上来了。 “抱歉,不小心把钥匙带回来了。”简随安把钥匙和卫衣一起递给他,“你这样容易感冒,换身衣服再走吧。” “我们分手之后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去宵阳的酒吧,他当时在和你差不多大,在宵阳酒吧里兼职,有一次我喝多了,还以为是你。” 段屹没接钥匙,几乎是贴着门站,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注意到简随安另一只手握紧成拳,连指节都泛白了。 他喘匀气,继续说道:“后来看清才发现不是,一问才知道他刚成年,就和宵阳商量着劝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会记到现在,还误会了,才会说那些话…我已经给他解释清楚了。” 简随安脑中很乱,一时有些失语,垂下头,沉默半天后才说:“你…不用和我解释的。” “简随安。” 简随安不敢看段屹的眼睛,他在努力说服自己:他们已经分手了,不应该这样。 他没资格,也没身份让段屹一直留在原地。 “为什么不敢看我?”段屹低声问,“你在害怕什么?” 在这之前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也设想过无数遍段屹已经开始新生活、新感情的场景,他自以为早就放下了,直到听到许宁的告白。 段屹坦坦荡荡,而他却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 “我们已经分手了,”简随安深吸一口气,对上段屹深沉的目光,“你就算是有新的感情也很正常。” “那你跑什么?”段屹被他气笑了,极力克制着语气冷静。 “那种场合,我和宋芸留下也不合适吧。” “那为什么拿走了我的钥匙?” 段屹循序渐进,不等简随安回答就继续问:“为什么又买冰水?” 买冰水贴脸,是简随安一直以来的一个小习惯。在理智无法让他冷静下来时,他就会用这种方式给自己降温。 简随安目光躲闪,感觉自己已经被段屹看穿。 “为什么还买错了电池?” 一连串问题逼得简随安头皮发麻,在段屹灼热的目光下,他的局促和无措无处遁形,就像是舞台上的跳梁小丑。 分手七年还放不下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很可笑了,更可笑的是在已经有了新生活的段屹面前这样。 “你还是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想法吗?”段屹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1269|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见简随安不吭声,段屹摘了眼镜,将额前还滴着水的碎发向后一撩,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又透着无奈:“算了,我不逼你了,早点休息。” 说着他接过简随安手里的钥匙,推开门,转身离开。 他的脚步很轻,声控灯没亮,在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只听得见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还没走到电梯口,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声控灯一盏一盏亮起来,一只微凉的手忽然拽住他的手腕。 段屹转过身,看到简随安沾上一抹绯色的眼睛。 “外面雨很大,”简随安在他停下脚步后立刻松了手,“等雨停再走吧。” 段屹沉默地盯他两秒,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生生咽了回去。 跟着简随安回去之后,简随安也不吭声,拿着毛巾和换洗衣物就把他强行推进浴室,砰一声关上门。 段屹十分无奈,刚想说什么,简随安的声音又在门口响起:“你洗澡吧,我冷静一下!” 洗完澡出来时,简随安已经换了身家居服,手里拿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 雨小了些,对简随安来说还算宽松的卫衣在段屹身上显得有些紧,简随安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在段屹洗澡这十分钟里,简随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等他吹干头发后,把热水递给过去,坦言道:“我确实有点吓到了。” 段屹的头发顺着垂在脸上,看上去和大学生时没什么区别,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 “我知道,恋爱这件事,对你来说本来就可有可无。要是刚和我分手就开始和其他人接触,只会让我觉得我对你而言一点都不重要。说实话,还挺难接受的。” 简随安顿了顿,又继续说:“幸好不小心把你的钥匙带走了,不然…就要误会了。” 如果不是不小心拿错了段屹的钥匙,段屹应该也不会专门跑过来和他解释。 “我不是来拿钥匙的。” 简随安一愣。 “我车用手机就能开,家里是指纹锁。”段屹说道,“我专门来找你,就是为了解释清楚,我不想你误会。” 简随安沉了一晚上的心情被段屹轻轻托起,窗外雨还在下,夜色把他的神情衬得柔和,简随安朝他笑笑,混杂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他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时刻,能够面对面,如此心平气和地和段屹聊天。 那些深埋于貌似痊愈的伤口之下的痛苦还在隐隐作痛,就像是涌动着惊涛骇浪的大海深处,面上确实是风平浪静。 他们脸上都挂着笑,貌似释怀,就好像那些被酒精和泪水淹没的黑暗时光从来没有存在过。 可简随安又低下头,捂住酸涩发胀的眼睛,眼泪掉进掌心,烫得人生疼。 段屹靠近,扣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捧起他的脸颊,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眶在白炽灯下无处遁形。 没了镜片的遮挡,那双如同大海般平静的瞳孔闪烁,他向来看不懂段屹的心事,此刻却看懂了他的眼神。 段屹想亲他。 20.第 20 章 就和曾经即将分手时一样。 当谁都无法调和对方情绪时,面对着几乎无解的问题时,段屹就会这样盯着他流泪,然后扣住他的后脑勺亲下来。 这时的亲吻从不缱绻,而是凶狠又失控,简随安每次都被亲得腿软,亲得因缺氧而发晕,短暂地忽略掉了所有不愉快。 此刻,段屹的目光一寸寸描摹过他的脸,在唇上停了片刻,又移向湿润的眼睛,距离越来越近,简随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腰猝不及防地撞上餐桌,下意识“嘶”了一声,立马被段屹扶住。 温热的手掌覆在被撞到的腰侧,不轻不重地揉了一下,简随安的腿瞬间软了,半边身子塌下去,又被段屹稳稳托住,按进怀里。 简随安僵住。 段屹的肩膀很宽,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整个人抱住,简随安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和自己的交叠在一起,几乎快要击破他的鼓膜。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简随安半边身子都麻了,如果不是被段屹紧紧抱着,他几乎就快要站不稳。 撞到桌沿的腰被他按得发烫,简随安缓缓抬起手,悬在空中,还没能有勇气抱回去时,段屹就先一步松了手,拉开距离。 对视的刹那,简随安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拽回七年前,回到这段关系不可避免地走向破裂的时光。 时至今日,简随安依旧想不明白。 明明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盯着对方流泪,相顾无言,两败俱伤。 可这次段屹没有再亲他。 他只是轻轻托起简随安的脸颊,擦掉滚落的泪珠,又揉了揉他的头,低声道:“我走了,别哭。” 雨还在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刚要收回去的手被简随安抓住,指尖缠绕过后又很快松开,段屹盯着他,从躲闪的眼神中看出了简随安的挽留。 段屹反手抓住他缩回去的指尖,“不想我走?” 简随安红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但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总是在哭。” 段屹想起他在台上打鼓、弹琴的样子,看着他耳朵上那七个很酷的耳骨钉,想起复试时面对那些刁钻问题的从容,明明看上去变得肆意又潇洒,可和段屹在一起的时候,哪怕是睡着的时候,他总是在哭。 和七年前一样,每当简随安眼眶泛红时,段屹不管有多大的脾气都瞬间烟消云散,再多的道理都被抛到脑后。 那双眼睛那么好看,不应该总是盈满悲伤。 “我只是…控制不住它。”简随安抬手擦了眼泪,很快又落下来,他有点无措地朝段屹笑,“你看。” 段屹又抱住简随安。 他明白简随安为什么突然流泪。 刚刚那样看似冷静,实则在失控边缘试探的对峙,在他们分手前的那段时间出现过很多次。 每次他们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尝试为这段关系寻找一个完美的结局,每次都以简随安的泪和段屹的吻告终,在一次又一次的崩溃与悲伤中消磨爱意。 七年前的段屹急迫地想要解决问题,却忘记了或许简随安只是需要一个拥抱而已。 成年后的简随安又长高了几厘米,只是更瘦了,薄得像张纸,轻而易举就能把他整个人包裹住。 段屹低着头,轻轻拨弄简随安的耳骨钉,右边三个,左边四个,每一个都打在不算软的软骨上。他查过资料,耳骨钉最疼,恢复得最慢,稍有不慎就容易发炎红肿。 最怕疼的简随安,耳朵上却有七个。 他皮肤白,稍微红一点就非常显眼。 “段屹。” “嗯?” 缓过来的简随安的声音闷闷的,耳根烫得不行,却没有躲,“你别摸我的耳朵了。” 段屹的动作猛的一顿。 简随安先一步拉开距离,吸了吸鼻子,有点不自在地摸摸耳垂,靠在桌上才没腿软滑下去,悲伤被他摸得无影无踪,只剩下难为情。 段屹盯着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廓,问:“缓过来了?” “缓过来了。”简随安偏过头去,“你当时…经常去酒吧?” 窗外的雨还在下,时针指向十二点,段屹叹了口气,环着他腰的那只手略微一使劲把人抱到桌上,双手顺势撑在简随安身侧,让他不得不直面自己。 “准确来说是天天去,没日没夜的待在那,但我印象中只见过许宁那一次,他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发型和身高也挺像,乍一眼还以为是你,发现不是,就清醒了,也不喝了。” 从那一刻起,段屹才从酒精的麻痹中清醒过来,意识到简随安真的已经离开了。 简随安的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一圈,低声问:“为什么啊?” 酒量那么好的人,要喝多少才能醉啊。 段屹抬手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说呢?” “我还以为…”简随安说着摇了摇头,又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还以为段屹很快就能放下。 “分手是两个人的事情,没什么好对不起的。虽然分手是你提的,但那段时间你的难过不一定就比我少。你不用说什么,我都明白。”看着简随安又红了一圈的眼眶,段屹语气放缓:“让你想起之前的痛苦,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简随安闭上眼睛,用力地摇了摇头。 感情的事情本来就没有对错,在这段并不算长的恋爱里,他们都对得起彼此。 “如果可以的话,”段屹接着说,“能不能试着忘掉那些痛苦,我们重新开始。” 简随安倏地睁开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紧接着段屹似乎就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补充道:“不管是以什么关系,可以试着重新开始吗?” 简随安张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那些几乎快刻进骨子里又被强行抽出来的感情,那些被时间缝缝补补,勉强能算得上痊愈的伤口,真的能忘掉吗?真的能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开始吗? 段屹拉开距离,故作轻松地说:“毕竟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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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点点头,从桌上跳下来站好,“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把段屹送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对简随安说:“以前的事情,你如果不想提,我也不会再问了。” “好。” “但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要偷偷躲起来哭。” 简随安顿了顿,才说:“好。” “晚安。”段屹说。 “晚安。” 段屹拿起上次递给简随安的那把黑色长柄伞离开,简随安站在门口,目送着他的背影,在声控灯即将熄灭时啪地拍了一下。 就在这闪烁的一瞬间,段屹去而复返。 他的脚步很急很快,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快步走到简随安身边,一言不发地又将他抱进怀里。 简随安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的肩膀实在是宽得让人很有安全感,抱得很紧,以至于简随安不愿意去想——师兄弟不会拥抱,同门也不会,段屹又不愿意和他做朋友。 好朋友也不会这样严丝合缝的拥抱,像是恨不得要把人按进骨子里。 简随安慢慢抬起手,试探着覆上段屹练得很结实的背肌,几乎是严丝合缝地抱在一起,就连心跳和呼吸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不管是什么身份,简随安把头埋进他怀里,心想,今晚应该会做个好梦。 21.第 21 章 段屹离开后,简随安晕乎乎地去洗漱,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红得想被蒸熟的脸和耳朵,倒吸一口凉气。 他匆匆弯下腰用冷水泼脸,妄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又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看到段屹脱下来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衣,又愣了。 刚刚这件衬衣湿漉漉地贴在段屹身上的样子又浮现在简随安眼前,他晃了晃头,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遐想从脑中轰出去,但失败了。 七年过去,段屹把自己身上的肌肉练得很好看,宽肩窄腰,哪怕隔着衣服也能看到他整整齐齐的八块腹肌,简随安在那么恍惚的情况下都注意到了。 简随安捂住鼻子和嘴,试图阻挡跃跃欲试的鼻血,又觉得不能再这样,于是一鼓作气将衣服拿起来,打算扔进洗衣机。 衬衫上有股很特别的清香,哪怕被雨淋过还是沾着独属于段屹的味道,从前简随安就很喜欢,哪怕过了七年,嗅觉也没有忘记。 此刻又沾上了他沐浴露的淡淡花香,简随安的脸变得通红,绯色一路蔓延到脖根,缓了好半天,才终于把衬衣扔进洗衣机。 洗漱完后,简随安关了灯,走到床尾一蹬,把自己发射.上床,又把脸埋进枕头里闷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段屹用气音说的那句“好梦”,浑身一颤,抱着枕头打起滚来。 刚刚才被冷水降下温来的脸颊又开始发烫,床板发出不满的抗议声,简随安滚了几圈也没按捺住激动,不小心一头撞上床头,发出一声巨响。 这一下撞得不清,简随安“嗷”了一嗓子,捂着脑门,瞬间老实。 段屹也没好到哪去。 声控灯灭了又暗那瞬间,他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是因为今晚数不清克制了多少次的冲动即将决堤。 在理智不占上风的那一刻,他是打算回去亲简随安的。 可当他回头看到简随安红红的眼睛,又怕把人吓到,生生忍住了。 在继续待下去,段屹怕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于是抱完后故作冷静地松开手,自认为礼貌地和简随安说了一句:“好梦。”便匆匆离开。 他在车上坐了半天,才终于缓过神,发动车子回家。 深夜车少,一路畅通,原本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的路被他开得磕磕绊绊,先是开错了路口,后又开错了楼栋,终于找到自家车位停下时,都快过去半个小时了。 段屹停好车,熄火,抹把脸,飞快地往下扫了眼。 澡是白洗了。 物业把电梯厅的玻璃擦得太干净,向来谨慎的段屹没注意,险些撞上去。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唰地脱了简随安的卫衣。 简随安一直有往衣柜里放干花的习惯,这么多年也没改过,连带着身上也有这股很淡却很好闻的香气,这件衣服也不知道是在衣柜里放了多久,味道还没散。 就像是简随安抱着他似的。 段屹无奈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合身的西装裤下任何反应都无处遁形,他叹了口气,裸着上半身,走进浴室。 冷水也无济于事,向来十分克制禁欲的段屹一把撩起额前滴水的碎发,轻轻叹了口气。 他闭着眼睛,满脑子都是简随安。简随安的坦诚,简随安的挽留,简随安的躲闪,简随安的试探,以及简随安那个勉强能称得上回应的拥抱。 等折腾完从浴室出来时,已经一点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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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安静了两秒,才又响起段屹的声音:“《心理灵活性和自我效能感对大学生抑郁水平的影响:基于计划行为理论与多项回归》,摘要,本文探讨了心理灵活性与自我效能感对……” 简随安簌地睁开眼,茫然地眨了眨。 段屹的声音还在继续,沉稳而平静,听不出半分情绪波动,活像是在会议上汇报论文。 学术的神秘力量太过于强大,还没等他念完文献综述,简随安的呼吸就变得绵长安稳。 段屹对此很熟悉,知道是他睡着了,但只是顿了顿,嘴角上扬,放轻语气继续念。 估摸着简随安差不多进入深度睡眠时,段屹才很轻地说了句“晚安”,挂掉电话,摘了眼镜,把平板扔到一边,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八点闹钟响起来时,简随安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强行从美梦中扯回现实,挣扎半天,才终于从床上坐起来。 早已经自动熄屏的手机扔在一边,刚解锁就看到和段屹的聊天界面,顿时清醒过来。 段屹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今天早上七点发的,是昨晚给他念的那篇文献的PDF版,简随安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今天说好了要把东西搬去工位,正式入组,还要和蒋老师开会,左想右想也躲不开段屹。 简随安顺路去学校附近把头发剪短了些,赶到工位时才刚九点,挺大一间办公室里没几个人,看到简随安后,陆予卓率先挥了挥手,指向窗边的空位。 “你剪头发啦?”陆予卓问。 没了刘海的遮挡,简随安那双长得很好看的眼睛全部露出来,陆予卓没忍住盯了半天。 “对,”简随安拨了拨刘海,“有点遮眼睛。” 大早上大家似乎都在摸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没几个人在学习,见研二的几个人都没在,简随安顺口问了一句,才知道他们去上段屹的早八了。 怪不得七点就给他发文献。 昨天电话快三点才挂,这么算下来睡眠时间还不到四个小时,居然还能起床给别人上早八,段屹的自制力还是一如既往地惊人。 简随安把东西放好,打开文献开始看。 昨晚不知是因为太困还是怎么,连文献综述的第一部分都没听完就睡了过去,连电话什么时候挂的都不知道。这会儿一看,才发现这文献内容很丰富,虽然是常见的话题,但切入点很特别,用的研究方法也比较特殊。 做完笔记,简随安又找了些国外类似主题的来看,刚分好类,下了课的研二回来了。 “小师兄,”宋芸走到简随安身边,小声问:“昨晚段老师给你打电话没?” 简随安愣了一下,昨晚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闪过,脸颊一热,点了点头。 “那就好,吓死我了。”宋芸连着拍了拍胸口,“我刚到学校,他就打电话问我们去哪了,太恐怖了。” 怪不得段屹直接赶到他家里。 简随安摇摇头,看到她的反应又觉得好笑,“他有这么吓人吗?” “你不知道,”宋芸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大半夜接到导师电话,简直就是鬼故事。” 陆予卓也在一旁笑,笑着笑着不知道是想到什么,问:“周鹏怎么没来工位?” “哦,段哥让他留一下,不知道啥事。”宋芸摆摆手,环顾一圈后又小声说:“今年一志愿录取结果公示了,许宁又没考上。” “又?”简随安一愣。 陆予卓看上去一点都不意外,“这都是第三年了吧,前两次连国家线都没过,这次擦边过线,宋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0180|1764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他复试表现得也不好。” 正说着,宋芸注意到周鹏进来,飞快地给两人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周鹏一进来就往他们这边走。 这会儿办公室里大多数人都在,他走到中间的位置停下来,大声说道:“那个,师兄师姐们,不好意思啊。” “咋了,突然说什么呢?” 周鹏颇为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之前我们课题组聚餐,许宁老是问我能不能一起来,我又不好意思拒绝,结果让大家都挺不高兴的,对不住啊哥哥姐姐们,之后不会了。” “他抽什么风?”宋芸一脸莫名,“之前说过那么多次也没听啊,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予卓扶了扶眼镜,仿佛早就看透一切,“是段老师找他谈话了吧?” “怪不得呢……” “哦对了,许宁让我转告大家,之前给大家添麻烦了,之后大家去酒吧消费就报他的名字,打折。” 之前不爽归不爽,课题组都没把这当多大回事,在周鹏赔笑脸时就掀过去了,正开玩笑说请吃饭时,门突然被敲了敲。 简随安循声望去,穿得格外惹眼的段屹站在门口,半框眼镜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精神状态倒是挺好,还给自己梳了个很帅的三七分。 他一敲门,原本闹得像菜市场一样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屏息凝神地盯着他。 段屹扫了眼周鹏,点点头,又看向简随安的方向:“你和陆予卓来一下。” 宋芸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谁?我吗?” 陆予卓再次看穿一切,将电脑一合,看向简随安:“走吧。” 叫别人就是名字,叫他不是“你”就是“简随安”。 真的好凶。 办公室里,简随安挨着陆予卓坐,和另一边的段屹隔得老远。 蒋成峰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滑过段屹和简随安的黑眼圈,“嘶”了一声,敲了敲段屹面前的桌子:“你又拉着人家熬夜了?” 24-30 第24章 第 24 章 你亲歪了(入v三合一)……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简随安有点懵, 愣了一会儿,发现走廊的灯也灭了,一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半。 简随安胆子不小, 只是单纯有点怕鬼。 他立马打开手电,借着不算明亮的光, 一股脑地东西塞进书包, 然后拿起段屹给他的其中一本书, 小心翼翼地照了照周围。 办公室空空荡荡,半个人影都看不到,窗外略显阴冷的月光将树影打在墙上, 风一吹就晃动起来。 简随安贴着墙, 慢慢走到楼梯口。 楼梯间几乎是一片漆黑,只有安全出口散发着阴森幽绿的光,整栋楼安静得出奇,简随安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学校停电是常事, 每次简随安都能自己把自己吓得要死,他站在楼梯口做了半天的心理准备, 才吞了口唾沫, 深吸一口气, 打着手电往下走。 刚走了两步,简随安忽然听到头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顿时僵在原地不敢动, 正要抬头看, 一道强光就朝他闪了闪。 “简随安?” 手电只闪了一下就移开, 简随安一惊,认出声音的主人后猛地松了口气,“你吓死我了…” 段屹快步走下来, 见他脸都吓白了,正准备安慰,楼下突然传来“砰”一声巨响,像是有人重重关上了门。 “啊啊啊!”简随安一把抱住面前的段屹,原本死死捏在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腿不受控制地一软,险些跌坐在地,被段屹眼疾手快地搂住才没摔下去。 “好了好了,风吹的,”头顶传来段屹似笑非笑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学校通知十点停电检修,害怕怎么不早点走。” 简随安浑身都是冷汗,背后是冰凉的墙壁,前面是段屹火热的身体,还在轻轻拍他的背,巨大的温差让他慢慢冷静下来,顿时有些难为情。 “没人通知我啊。”简随安缓缓松开手,心有余悸地扫了眼下方依旧漆黑一片的楼梯间,连忙闭上眼,“要停多久啊?” “不知道。”段屹将手中的强光手电打开,朝楼下晃了晃,拍拍他后背,“你看,什么都没有。” 段屹的声音太过冷静,简随安睁开一只眼,顺着手电的光看下去。 楼梯间什么都没有,干净整洁。 这手电瓦数很高,比楼梯间本身的顶灯还亮,段屹把手电放进简随安的手里,握紧,另一只手覆在他身后,“还怕吗?” “咳……”简随安故作冷静地晃了晃手电,退开半步,“我没害怕。” “嗯,好。”段屹顺着他的话说,将掉下去的书捡起来递给他,又担心不合适,没再去扶腰,而是不轻不重地捏住简随安雪白的手肘。 “你怎么还没走?”有段屹在,简随安的恐惧被紧张取代,心跳声却半点没减弱,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刚下楼就碰到你了。” 工位在七楼,段屹的办公室在八楼,路过的时候顺便看了眼,知道简随安还没走,于是刚停电就拿着手电出来,本来是想直接去找他的,没想到正好在楼梯间碰见。 知道简随安怕黑,还专门闪了闪手电,结果还是把他吓到了。 七楼不高不矮,走下去也需要一些时间,缓过神来的简随安有点不好意思,正想着要不要找话题,右手小臂就被段屹托着晃了晃。 灯光随着他的动作跟着晃,段屹哄小孩般的语气响起:“我一直没问过你,为什么怕黑?” 简随安转过头去,才发现他们俩此刻的距离很近,匆匆转回去,段屹却没躲,依旧认真地盯着简随安。 反射到他脸上的光映出格外好看的五官轮廓,借着光,段屹看到他额前的包消下去不少。 明明环境不亮,眼睛里却像是有光,似乎被段屹盯得有点紧张,飞快地舔了舔唇,饱满的唇瓣上顿时沾上些水光。 段屹眯了眯眼。 “小时候…”简随安迟疑着开口,“很早就被要求一个人睡了,也不让我开灯,说会影响睡眠,房间又大又空的,所以就…” 所以每天都会害怕,梦见外面的影子变成怪兽,跑进房间把他吃掉。 段屹眉头一紧。 这些事,简随安之前没说过,他也没细问,只以为他天生胆子小。 刚住在一起的时候,简随安就问他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开着小夜灯。后来时间久了,偶尔几次忘开,他也能睡得很好,只是一股脑地往段屹怀里钻。 “那你现在一个人住不怕吗?”段屹想起他出租屋外漆黑一片的走廊和总是不太灵敏的声控灯,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不怕啊,”简随安堂堂,“都二十多岁了,要是还怕鬼也太丢人了吧,我早就不怕了。” 段屹知道他脸皮有多薄、嘴就有多硬,也没反驳,颇为自然地扯开话题,“文献看得怎么样?” “看得差不多了,明天再捋一下,应该能找到几个选题。” “课题组的要求是高了点,但一般不压榨学生,没特殊情况的时候也不倡导加班,没必要待这么晚。” “我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做,在这里效率比较高。” 段屹一愣,“不去兼职了?蒋老师不会管的,他看到视频也没关系,况且你还戴着口罩。” “我知道,蒋老师说不干涉,但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去了,毕竟…”说着简随安飞快地扫了段屹一眼,“许宁在那里驻唱,老板一直想让我和他组乐队,我不喜欢。” 听到简随安直接说他不喜欢,段屹竟觉得有点意外。 简随安一直不愿意袒露心声,哪怕问他,最常听到的回答也只是“没事”“没关系”“没有”,如今直接表态,段屹忍不住笑了笑,但没追问原因,只是说:“要是想继续兼职,去宵阳那里问一下,钱不是问题。” “我也不是完全为了兼职,”简随安也在认真思考要不要换个地方,“乐器这种东西,几天不练手生,我想找个地方练练手。如果是在阳姐那里,有点……” “怕被别人知道吗?”段屹问。 “倒也…不算吧?” 简随安自己也说不上来,一开始他没去宵阳那完全就是为了避嫌,怕被段屹知道,现在段屹知道了,他还是觉得不太行。 宵阳的酒吧对他而言太特殊了,总会让他想到段屹,一想到段屹,他就没办法像在其他地方一样酷。 “我有空去找阳姐聊聊。”简随安说着又想到什么,问:“今天周鹏突然来给大家道歉了,是你和他说的吗?” “嗯。” 课题组其他人都说许宁经常来他们的聚餐,大家不爽归不爽,久而久之的也就习惯了,之前段屹从来也没管过,怎么好端端的突然…… 仿佛看穿简随安在想什么,段屹又继续说:“我很少和他们去酒吧,也不知道他每次都来,一问周鹏才知道,许宁已经快把他变成我的白月光了,要是再不管,说不定明天就被做成PPT。” 各大高校教授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段屹长得这么帅,要真被做成PPT,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简随安没忍住笑,小臂又被段屹抓着晃了晃,“笑什么?我要是真被做成PPT,和你脱不开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简随安缩回手,摸了摸脖子,“我又不是你学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简随安半点都不害怕了,到门口才发现门被反锁,外面能看到的教学楼都是黑的,连路灯都没亮,只有远处校门口外透进来的光,聊胜于无。 “不是吧。”简随安万万没想到他俩走了半个多小时,到门口已经十一点多了,有些无助地看着玻璃门外的大铁链,忍不住吐槽:“居然还用这么原始的方式反锁,怎么办,段老师,明天不会真的被挂上表白墙吧?” “想什么呢?”段屹轻轻戳了下简随安的头,“别急,我给保安打电话。” 段屹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情况,值班的保安非常诧异,“我挨个教室检查完没人之后才锁的门诶,连厕所都看了!你们在哪呢?” 现在简随安知道他听到的那声巨响是从哪来的,院楼一共三个楼梯间,估计是保安巡查的时候他们正好错过了。 好在保安还没走远,让他们等十分钟。 手电的光反射在玻璃上,映出交叠模糊的影子,没人说话,气氛却有些古怪。简随安用余光瞄段屹,后者一直在看他,恨不得盯出个洞。 偏偏他们挨着坐的,连对方细微的呼吸都捕捉得一清二楚。 直觉告诉简随安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往旁边挪开些,看向段屹,轻声道:“谢谢你的药。” 段屹也看着他,“不客气。” 大厅里的沙发不算大,即便挪开些也还是很近,刚一对视,简随安就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匆匆移开视线。 能找到的闲聊话题,在往下走的那半个小时就已经说完了,剩下的难免牵扯到以前,简随安不敢轻易提。 可是他们就这么坐在一起,谁也不玩手机,不说话,氛围实在太奇怪了,保安过来会怎么想?会觉得他们在谈恋爱吗? 简随安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等他想明白,段屹就问:“学了一天,有什么问题吗?” 保安骑着电瓶车慢慢悠悠地晃回来,电话里段屹说是两个人,他心里犯嘀咕,以为是趁着没人偷偷在教室亲嘴的学生,不太情愿再跑一趟。 结果他打开锁,才发现里面的其中一个人居然是小段老师。 两人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头挨着头,指着手中的iPad,一本正经,说的都是保安听不懂的鸟语。 一颗八卦的心顿时被浇灭,保安颇为无奈地说:“老师,压榨学生也要注意时间啦!”- 简随安一连几天都准点来工位,到周五,在陆予卓刚确定好研究内容的时候,他就写完自己负责的那部分项目书。 拿去给蒋成峰看时,正好段屹也在。 “没什么问题,你今天准备一下伦理申请的文件,我去申请实验室,估摸着下周二三能批下来,你看看组里谁比较闲的,可以让他们帮你,挂个二三作。” “好的老师。” 简随安在读本科的时候就帮着师兄师姐给被试涂导电膏,对这套流程非常熟悉。 正好周末办公室不开门,简随安下午汇报完之后便给宵阳发消息,问她晚上有没有空。 本打算是请她吃饭,宵阳说周五店里忙走不开,让简随安直接去酒吧,吃她招牌的蛋炒饭。 于是简随安难得早退,先回家放东西,把贝斯背上,才走着去宵阳的店里。 还没到酒吧正式营业的时间,宵阳正在炒饭,把想来帮忙的简随安轰出厨房,让他自己在店里转转。 简随安放下琴包,走向那片满满当当的照片墙。 下面的都是最近新贴上去的照片和留言,最多的内容是“希望盲审通过”,再往上是新年、元旦、圣诞,随着时间倒退,便签开始变黄,每一张拍立得里都没有段屹。 他们以前每逢过节都会一起拍照片的。 简随安本以为几年前的东西被清理了,踮起脚才看清上方便签的落款时间,就连十年前酒吧刚租下来的时候都有。 但他挨个找过去,也没看到当时自己写下的那些。 端着蛋炒饭出来的宵阳见状,叹了口气,“你走之后,段屹就把那些都扯下来了。” 当时宵阳问他怎么处理,段屹就冷冷地甩下一句:“扔了。” 简随安回过神来,点点头,“正常。” 让前任留在自己生活里,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简随安在宵阳对面坐下,装作若无其事地给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炒饭拍了照,“阳姐,手艺见长啊。” “尝尝,对了,沈青听说你回来,本来也想过来的,结果被领导扣下加班,估计会晚点。” 简随安愣了一下,才问:“他已经工作了啊。” 沈青是简随安的大学朋友,学的是美术,挺文艺的一个小男生,在简随安的印象里留着齐肩的狼尾,最近的拍立得中变成了一头利落的银色短发。 “对啊,沈青和乔羽大学毕业就工作了,陈陈前两年订婚,你再不回来,他老婆娃都快生出来了。你呢,这么多年一直在国外待着?” “也回来过几次,每次都挺仓促的。” 简随安回来过几次,偷偷找过段屹,在得知他已经开始新生活后就离开了,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昔日的共友,也怕近乡情怯。 偏偏他又是那个主动断开关系的始作俑者。 “大家现在都挺忙的,聚的也少,听说你回来,还说找时间一起吃饭呢。” “好,正好有机会和大家解释。”简随安说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呀,大家都懂。生气归生气,也没真的怪你,就是挺担心的,没少问段屹。你知道他也是个几棍子敲不出什么屁的性格,他那会儿一声不吭跑来酗酒,我们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都快吓死了。” “他…没和你们说原因吗?” “没有啊,”宵阳摆摆手,“后来也跟个没事人似的,就说你俩和平分手,原因都没说。” 宵阳已经脑补出一百个狗血剧情,什么家里世仇、父母拆散、生病,却没想到简随安轻飘飘地冒出来一句:“因为,我们不太合适。” “真是和平分手?就因为不合适?” 简随安点点头:“我提的。” “不合适”这三个字,太广泛、太具有普适性,又太敷衍,太让人无力反驳。 “我们两个有很多的想法都不一样,也不想让对方为自己做出改变,未来要走的路好像也不一样,继续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一提到这个,简随安的情绪就有点低落。 其实合不合适都只是借口而已,相爱的人是不会走散的。 “好了好了,难得来一趟,不聊以前的事了,喝点?” 简随安拍了拍琴包,“我把贝斯带来了,要听听吗?” “嚯,谁家店的头牌小帅哥被我挖来了?你等我去把门打开。” 简随安没弹太久,店里人越聚越多,一头蓬松的粉毛忽然闯入视野。 “嗨,”简随安朝他挥挥手,“好久不见。” 好不容易从老板的魔爪下逃离出来的沈青,刚一看到简随安就红了眼眶,随即跟辆救护车似的呜哇呜哇地凑到简随安身边。 简随安刚放下贝斯,就被他抱了个满怀,“呜呜呜你还知道回来啊宝宝!!” 简随安不怎么习惯肢体接触,有点鼻酸的同时,又扯着衣服把沈青拉开,有点心虚地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知道吗?” 下台后,沈青抓着简随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就像那个父母离婚不被询问意见就判给爹的小孩一样,苍天啊,没人问我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啊!” “……你这比喻能力还是这么强大。” 各自说完现状,沈青忽然意识到什么,震惊得语气都变了调:“所以你现在成段屹的学生啦?!苍天,师生恋可要不得。” “不是不是,”简随安连忙解释,“我是他老师的学生,他…顶多算我师兄,不算师生恋……” 在沈青狐疑的目光中,简随安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俩就没恋。” 沈青的目光自上而下地扫了遍简随安,伸出根手指晃了晃,“你俩谈上是早晚的事,放宽心啊。” 于是简随安又给他说了一遍当时分手的原因,听得沈青目瞪口呆,缓半天才问:“那你们,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吗?” 简随安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不算见过吧。” 刚退学的时候,他其实回来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正式和段屹见面。 “行了,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少掺和。”端酒来的宵阳一把拍在沈青胳膊上,又问简随安:“你明天没别的事吧?这酒度数不低。” “没事的,”简随安笑笑,“掺和也没事。” 七年不见,简随安担心的那些事都没出现,他们并没有因为这段时间变得生疏,也并没有对简随安的变化感到大惊小怪,就好像还是和大学时期一样。 简随安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候,加上宵阳和沈青都有点上头,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沈青强撑着最后的意识,给不怎么联系的“爹”打电话。 “说。” “姓段的,”沈青着实有点上头,开始口不择言:“你老婆,不对,宝宝喝多了啊,来接一下,老地方。” 说完不等他做出反应,沈青随手把没挂断的手机扔到一旁,继续和宵阳干杯。 意识已经开始迷离的简随安单手撑着头,时不时地往下坠,忽然听到段屹喊他:“简随安。” 声音听上去冷冰冰的,也没看到人。 简随安趴在桌上,心想,大概他真的是喝太多了。 段屹数不清是多少次洗完澡之后为了简随安出门,骨子里的处女座洁癖都快被磨没了,赶到酒吧的时候,店里只剩下还在比谁能喝的宵阳和沈青,还有乖乖趴在桌上的简随安。 桌上摆着十几个空酒瓶,啤酒洋酒混着来,段屹皱着眉头走过去,坐到简随安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简随安。” “嗯?”简随安鼻腔里发出一声回应,眼睛都睁不开了,手里还抓着个杯子,被段屹强行拿走,闻了闻,是伏特加。 段屹二话不说将酒倒进垃圾桶,捏住简随安的后颈,确认他没有哭过,才冷眼扫向那两人。 “我去,”宵阳愣愣地看着段屹,“你是飞过来的吗?” 段屹没吭声,在通讯录里翻了一阵,打了两个电话。 没过多久,穿着一身正装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不顾沈青的抗议,把人扛走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个穿着毛绒睡衣的女大学生,颇为无奈地和段屹对视一眼,“我来收拾,段哥你先回去吧。” 段屹搂住简随安的腰,手臂穿过腿弯,在女生震惊的目光中把他打横抱了起来,“辛苦,让她醒来之后算一下钱,我付。” 段屹大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脚步很稳,轻手轻脚地把简随安抱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有点无奈地俯身盯着他。 不知道喝了多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段屹把车窗打开一个缝,又将毛毯搭在他身上,车速放得很慢,漫无目的地围着学校绕了几圈,简随安还是闭着眼睛。 直到开到小区门口,段屹轻轻咳了一声,见简随安没反应,轻声问:“不说话我就带你回家了啊。” 没有回应。 段屹一秒也不多呆,利落地掉头,开回自己住的小区。 以前简随安坐在他副驾时,也经常睡着,好像一点都不担心段屹会不会把车开进沟里。 停好车之后,段屹探身过去,一手拉着安全带,一手解开,慢慢把安全带收回去,正准备收回手,简随安却好像突然感受到什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锋利的唇形闯入视野,近在咫尺,熟悉的气息冲散酒气。 简随安抬起手,抓住他系到最顶上那颗扣子的领口,轻轻一拉。 段屹猝不及防地失去重心,飞快撑了下座椅,还没反应过来,唇角一凉,传来柔软的触感。 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强烈地敲击着鼓膜。 吻一触即分,段屹拉开距离,看向简随安有点迷糊的眼睛,低声道:“你亲歪了。” 然后不等简随安回应,段屹摘了眼镜随手一扔,扣住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下去。 没有深入,只是一点点试探着轻触、贴近、压紧,直到严丝合缝。 酒气萦绕在唇间,突如其来的柔软让简随安睁大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段屹,又缓缓闭上。 吻并没有深入,但简随安却浑身都在发麻,在失控边缘时抬起手推了下段屹的肩膀,后者这才慢慢拉开距离。 “段屹。”太不真实,简随安还以为在做梦,他抵着段屹的肩膀,轻声道:“我很想你。” 鼻尖若即若离,他的眼睛就像是天生拥有蛊惑人的能力,简随安不由自主地抬了抬下巴。 想亲。 还没亲到,推他的那只手就被反扣住压到椅背上,有些失控的吻落下来,迫使他张开嘴,裹着他的唇瓣。 简随安从来没做过这种梦,酒后迟缓的神经变得敏感,被亲得喘不上气,头皮发麻,眼角都被激得泛起泪花。 他勉强地睁开眼睛,瞳孔失焦,眼眶却泛着红,被段屹会错了意,以为他又要哭了,克制着拉开距离,盯着他沾上水光、被亲得有点红的唇瓣。 “简随安。” 段屹喊他。 “酒醒之后还会记得吗?” 他太了解简随安了,以前酒量不好,半瓶啤酒就能醉,喝多之后不哭也不闹,第二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 简随安不吭声,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明白段屹为什么突然不亲他了,又要去拉段屹的领口,可手腕却被他扣住按到一边。 计谋失败,简随安的眼神都变得有点委屈。 “我不趁人之危。”段屹拨了拨他的耳廓。 他下车,绕到副驾,俯身和简随安对视,“你家门锁密码是多少?” 简随安定定地盯了段屹一会儿,忽然抓住他的手,往怀里一拉。 “到底喝了多少……” 段屹拿他没办法,抓着他那两只为非作歹的手,单手将人背起来,哄小孩似的往上颠了颠,“回家了。” 工作后,段屹就买下了这套离学校不远的大平层,这么多年一直独自住在这。 之前没觉得,背着简随安回来时,才觉得横厅空得要命,落地窗外的景色衬得屋内极简风的装修更加冷清。 段屹把简随安放到沙发上,进厨房兑了杯蜂蜜水,再出来时简随安又歪倒在一旁,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太晕。 察觉到他过来,简随安又睁开满是水汽的眼睛看他。 段屹把简随安扶正,蹲下,将蜂蜜水举到他嘴边,简随安迷糊归迷糊,喝完酒异常乖,闻到味道就乖乖喝了两口,然后摇摇头,慢吞吞地说:“喝不下了。” 杯子放到桌上,段屹也没起来,就这么蹲着抬头看他,实在没忍住笑了笑,说不清是无奈还是纵容。 这么不设防,哪天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 笑着笑着,段屹想到什么,又笑不出来了。 酒量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突飞猛进的,不知道在分开的这七年里,简随安到底喝了多少酒,每次喝完酒又是什么样的。 会哭吗?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听话?会有人照顾他吗? 段屹沉默着和简随安对视,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细腻的脸颊,半晌后,才起身将人抱进主卧。 这一周简随安几乎天天都是最早来工位的,每天都最晚才走,中午也从来不回去睡觉,缺觉加上酒精麻痹,几乎是刚挨到床,就抱着段屹的胳膊,闷头睡了过去。 段屹拨开他额前的碎发,看到那个几乎完全消下去的包,停顿片刻后,在他头顶轻轻落下一吻。 “晚安。” 简随安从来没睡这么沉过,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以至于他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自己在哪。 他坐在床上发懵,太阳穴胀疼,胃里一阵宿醉后的灼热,半晌才发现身上盖着的被子被套是真丝的。 “醒了?” 电动窗帘缓缓打开,简随安震惊地看向声音来源,看到门口穿着睡衣却不好好系扣子的段屹,脑中嗡一声。 hello?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最后的记忆还在宵阳的酒吧里,他听到沈青给段屹打电话,想阻止,又听到了段屹的声音,后来就没印象了,只记得做了个格外美好的梦,醒来的时候还在回味,但怎么也想不起梦的内容。 落地窗外明亮刺眼的正午阳光照进来,简随安这才看清房间的装修,和他租的那个小而美公寓不同,明明是卧室,却冷得跟酒店一样。 要不是装修用材一看就价格不菲,段屹又穿着睡衣,简随安还以为自己在酒店。 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满身酒气还没散干净,简随安顶着段屹直勾勾的目光,意识到这是段屹的家,段屹的卧室,段屹的床。 “浴室里有新毛巾,换洗的衣服在床头,收拾好出来吃饭。” 说着段屹就要出去,简随安连忙叫住他:“段屹!” “怎么了?” “昨天……”简随安摸了摸脖子,“昨天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段屹认真地盯了他几秒,反问:“你觉得呢?” “……我不记得了。” 段屹握着门把的手一紧,又神色如常地松开,在简随安担心又紧张的注视中摇了摇头,“没有。” 在他出去后,简随安拼命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脑中却一片空白,整个房间里有股段子身上那种很冷淡的清香,又沾了些酒味。 他下意识去床头摸手机,看到手机安安稳稳地放在床头充着电,旁边是一套叠好的棉质睡衣,动作忽然一顿。 哪怕是清醒的时候,简随安也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都是随手往床上一扔,第二天起来摸半天才能关掉闹钟。 除了和段屹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 除了段屹,也只有段屹,会不厌其烦地记得给他的手机充电。 简随安忽然想起复试那天,醒来后手机也放在床头充电。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也打消了问宵阳和沈青的念头,将沾满酒气的衣服脱下来,走进主卧的卫生间。 一尘不染的浴室里放着段屹常用的洗漱用品,东西不多,和装修风格是一脉相承的极简风,旁边放着还没拆封的牙刷。 简随安站到镜子前,里面的自己看不出什么异样,光裸的上半身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 和段屹谈恋爱的时候他刚成年不久,牵个手都脸红心跳的,刚开始的亲吻也只浅尝辄止,最过火的行为也只不过段屹帮他用手解决。 他们没有真刀实枪地做过,如果真的酒后乱性,第二天还断片…… 有点太亏了,简随安心想。 想到这个,简随安忍不住向下看去,不算厚的布料完全遮不住反应,明明已经过了七年,被段屹按在怀里纾解欲望的画面还是无比清晰,此刻更是恨不得占据他所有理智。 简随安深吸一口气,冲了个温水澡才勉强平复下来。 换好衣服出去时,段屹还在厨房里,有饭菜的香味传出来,一点都不油腻,简随安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失神。 “桌上有蜂蜜水。”听到简随安出来,段屹说道。 “哦!” 简随安端起杯子,环顾一圈。 横厅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活像样板间,和段屹一样冷淡,大落地窗外的江景倒是很好看,视野开阔,还能看到江边不远处的学校。 “来吃饭。” 简随安回过神,走到餐桌边,桌上摆着两道清淡的家常菜,和两碗白粥。 “昨天是沈青给你打的电话吗?”简随安坐下后试探着问。 “嗯。” “不好意思啊,我没拦住他…”简随安有点懊恼,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喝这么多了。 段屹放下筷子,皱着眉盯简随安。 只有喝多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一清醒过来,就像是充满警惕心的小动物,哪哪都小心翼翼的。 “我要是不去你打算怎么办,睡大街?还是打算让你那个师兄来接你?”段屹的语气有点生硬。 简随安抿嘴不语,像个被训的小孩,半天才底气不足的反驳一句:“师兄早就出国了。我就是怕给你添麻烦而已,凶我干嘛。” “我怎么凶你了?”段屹无奈地放缓语气,“电话打到我这里,我不去,就等着你和那两个酒蒙子待一晚上?” “我本来没想喝那么多的…”简随安心虚。 “先吃东西吧,待会儿胃又不舒服。要真是喜欢喝酒,之后课题组应酬,我让蒋老师把你带上。” 段屹随口一提,本来是逗他的,简随安却立刻停下动作,一脸如临大敌,“真的假的啊?” “假的!快吃。”段屹伸手推他的头。 “昨天真麻烦你,”简随安飞快地摸了摸额头,一本正经地说:“我以后不会喝这么多了!” “嗯,知道了。” 吃完午饭,简随安坚持要洗碗,段屹拗不过他,就跟在后面看,看他徒劳地撸起袖子,又因为太瘦滑下去。 这套衣服对简随安来说不算合身,正打算挽起来,段屹忽然拉进距离,双手环过他身侧,先一步替他挽好袖口。 身上的温度若即若离地贴着,简随安下意识偏过头去,唇恰好擦过段屹的脸颊,又很快分开。 两人都是一僵。 简随安看着近在咫尺的段屹,脑中忽然浮现出他抓着段屹领口接吻的画面。 这是什么? 是梦吗? 挽好两边袖子后,段屹很快收回手,在简随安做出反应前蹲下去,把差一点就垂在地上的裤腿也往上理好。 再起来时,看到简随安的脸红得像蒸熟的螃蟹,段屹屈指蹭了蹭刚刚意外被他“亲”到的地方,“不想洗就扔在那。” “洗!”简随安转过身,想把段屹推出去,“你出去吧,太影响我发挥了!” 但刚推到门口,段屹就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位置调换,在简随安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先一步关上了门,“我来收拾。” 门被关上,段屹盯着简随安在门口呆住的影子,没忍住笑了。 第25章 第 25 章 我会把他追回来 等他收拾完后, 简随安想着在这继续待下去也不是个事,便对段屹说:“那我先回去啦?” 段屹顺手把已经洗干净烘干的衣服递给他,简随安这才想起上次段屹的衣服还在自己家里, 忙道:“周一再把衣服带给你,睡衣和身上这套我拿回去洗洗。” “不用, 我送你。”段屹说。 简随安知道推不过去, 就换了鞋, 拎起垃圾,刚打开门,忽然一愣。 门外正准备敲门的人也愣住, 四目相对, 面面相觑。 直到段屹率先弯腰从简随安手里接过垃圾,随手放在门口,问:“不是说晚上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你这孩子, 早点来还不行?碍着你事儿了?”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慌忙退了半步, 又险些撞到段屹, “阿姨好。” “你好啊。”杜韵女士目光上上下下将简随安扫了个遍, 又意味不明地看向段屹:“我可有好长时间没看到随安了啊,怎么瘦这么多?” 简随安还没来得及换下拖鞋, 有点局促地点点头, 摆摆手, “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 阿姨您身体好吗?” “挺好的。”杜韵看向站在简随安身后的段屹,另一只手还拿着车钥匙,有点摸不清情况, “你们这是打算出门?” “我送他。”段屹主动解释,在杜韵狐疑的目光中补充:“昨天和沈青他们吃饭,回来太晚了。” 这话一出,杜韵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好不容易才控制住,问简随安:“什么时候回的国?” “快两个月了。”简随安说道,“一直在忙,还没机会向您问好。” 眼见着杜韵又要问,段屹终于忍不住开口,伸手接过杜韵手里的塑料袋:“我说要不先进来呢?” “那随安你也别急着走了,和阿姨聊聊天。” 简随安只见过段屹父母几次,都不是在非常正式的场合,他并不熟练和长辈相处,每到这时候就会非常局促,更别说还是和段屹的母亲。 但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在段屹疑问的目光中,跟着杜韵回到客厅。 “段屹,你去泡两杯茶。” 段屹略有些担心地扫了简随安一眼,“您别抓着他聊太久,下午还要去学校的。” “周末去什么学校,你当我傻?”说着杜韵又意识到什么,问简随安:“你也回陵大工作了吗?” “没有,我今年刚申请的博士,下半年正式入学。” “博士?”杜韵有些诧异,“在陵大?还是原专业?” “对,在陵大,蒋成峰老师的课题组里。” 杜韵消化了半天,才捋清楚,“所以你现在和段屹成师兄弟了?” “嗯,他也算是我的小导师。” 段屹端着两杯水回来的时候,简随安就像个小学生似的,杜韵问一句乖乖答一句。段屹把蜂蜜水放到他面前,在杜韵疑惑的眼神中无奈道:“他不喝茶。” 段屹颇为自然地坐到简随安旁边,略有些谨慎地盯着杜韵,生怕她问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问题,又戳中简随安不愿提起的事情。 “缘分啊,也真是怪神奇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回来了,在国外过得不习惯吗?” “其实还可以,但是我还是更喜欢国内一点。” “是,年轻人多体验体验也挺好的,段屹前几年也动不动就出国去交换,没几个时候在家。” 简随安愣了愣,段屹在官网的简历并没有写他出国交换的事情,他也没提过。 “妈。”段屹喊她一声,“别老问以前的事了。” “行行行,不问了。”杜韵的视线在两人中间绕了一圈,清清嗓子,试探着问:“随安现在有没有对象啊?” 段屹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被杜韵一个眼刀堵回去了。 “没有的。”简随安很快答道。 “没有啊,”杜韵意味不明地看着段屹,“之后是什么打算?也准备进高校吗?” “我不太适合教学生,毕业之后打算进研究所。” 这些段屹没听简随安说过,暗自有点惊讶他对未来的规划变得如此清晰。 七年前提起未来时,简随安总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有特别清晰的目标,也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或许是因为家境摆在那里,让他不需要太担心未来。 和段屹判若两人。 杜韵又和简随安聊了一会儿,看了眼时间,主动问:“哟,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随安几点去学校啊?” “我现在过去差不多,”简随安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麻烦师兄照顾,阿姨再见,有机会再正式拜访您和叔叔。” “嗯好,你先忙你的吧。记得多吃点饭,都瘦了。” “谢谢阿姨。” 把人送到门口,杜韵用手肘怼了下站在那没动的段屹,“外面那么大太阳,去送送人家,一脚油门的事情。” 段屹表情都没变,低声道:“我本来就要去送的,您不用专门提醒我。” 看着两人走进电梯,门缓缓合上,杜韵啧啧两声,摇摇头,“还叫什么师兄啊。” 电梯里的沉默持续了半分钟,段屹才终于开口:“他们周六晚上会过来吃饭,一般不会来这么早。” “阿姨会不会误会?”简随安有点担心。 段屹的父母知道他们谈恋爱,也见过几次简随安,虽然没有明确表过态,但一直对简随安挺友善的。 只不过现在和以前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分手之后,段屹因为一礼拜不去上课,险些被学校劝退,这些事情段屹父母不可能不知道。 而简随安是那个始作俑者。 “我回去给她解释。”段屹说道,注意到简随安表情不太好,仿佛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道:“之前说过了,我们是和平分手。” 简随安一愣。 “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怪你。”段屹说道。 电梯恰好到达一楼,简随安没想到段屹在分手后也在为他考虑,一时有些鼻酸。 “怎么了?”见他不出来,段屹拦住门。 “谢谢你啊。”简随安说. 把简随安送回家里之后,段屹又顺便去接上段父,一进家门,就感受到杜韵低沉沉的气压。 段父:“什么情况?” “我也想问,你们俩这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没情况。”段屹像是在说绕口令,“不都说了吗?昨天沈青宵阳他们聚餐,时间太晚了。” “太晚是什么理由?”杜韵在段父懵逼的表情中继续问:“刚刚他身上那是你的衣服吧?你老实说,你俩是不是上床了?” “韵韵,你先等一下,在说谁呢?这小子有对象了?” “什么对象啊,”杜韵双手一叉腰,“人家简随安。” “简随安?”段父的表情也立刻严肃起来,“你前男友啊?你俩复合了?” “还没复合。” “没复合你就把人家往家里带了?段屹,我们从小到大都教育你要负责负责,和人家关系不清不楚的,怎么能酒后乱性呢?” 在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责问中,段屹皱着眉打断:“没有酒后乱性啊!” 杜韵和段父对视一眼,不吭声了。 “他酒量不好,沈青和宵阳又是两个酒蒙子,他没喝多少就醉了,我又不知道他家门锁密码,不带回来难道扔大街上?那就负责了?我俩都没躺在一张床上,上什么床啊。” 只不过是亲了一下,还是因为简随安喝多了。 “……你早说啊。” 段屹无语:“早说了又要说酒精伤身体,横竖都有话说。” “你俩到底是什么情况?”杜韵眯了眯眼,“真是单纯的师兄弟?” “他单不单纯我不知道,”段屹理直气壮,“我反正不单纯。” 杜韵、段父:……… “合着你单身这么多年,让你相亲也不去,有人追也不理,跑出去交换那么多次,就是还惦记着人家呗?” “嗯。”段屹想也没想地回答。 “你还喜欢他?”段父追问。 “喜欢。” “还想和他破镜重圆?” “嗯。” “认真的?” “废话。” 这一问一答险些把段父整不会了,他摆摆手,看向杜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说说他这恋爱脑随谁了?” 明明性格冷得跟冰似的,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偏偏就对简随安特殊。 “随你呗。”杜韵淡淡,“你和随安聊过吗?他怎么想的?” 段屹却摇了摇头。 “不聊聊怎么行,有时候人和人就是这样错过的,谁也不肯先主动。” “有些事情不能摊开和他聊,他会逃避的。”段屹说道,“再说,我已经很主动了。”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和你爸一个样。偷偷存人家的照片、偷偷对人家好就叫主动了,搞了半天感动自己,人家根本不知道。长嘴不是摆设,是要说的。” “我知道。”段屹神情闪过一瞬的低落。 以简随安的性格,他要是不愿意,段屹一旦打直球,他估计会连夜坐飞机离开,逃走,跑到任何人都联系不上他的地方。 道理段屹都懂,可他实在不敢面对这可能的后果,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不想简随安再一次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放心吧,”段屹深吸一口气,“我会把他追回来的。” 第26章 第 26 章 你心虚什么 自从那天喝醉酒被段屹带回家之后, 脑海中偶尔会闪过几个和段屹接吻的画面,简随安时不时怀疑这不是梦,可段屹的反应看不出半点异样。 于是简随安把这些事抛到脑后, 带着宋芸一起给被试做实验,成天泡在实验室里。 终于收集完最后一个被试的数据时, 已经快到晚饭点了, 简随安早早让宋芸先去休息, 自己则随便吃了点,又回到实验室处理数据。 脑电的数据比较复杂,用到的程序简随安不是非常熟练, 这几天晚上他把段屹给他的那几本书翻来覆去啃了好几遍, 才勉强理清思路。 正努力和报错斗智斗勇时,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敲了敲,简随安抬起头,看到段屹站在门口。 “怎么了?”简随安以为他有什么事。 “给你发消息没回, ”段屹这才走进来,“后勤通知今晚十点停电检修。” “啊, ”简随安拿过手机一看, 段屹直接把那条消息转发给他了, “关静音了。” “实验都做完了?”段屹走到他桌子面前停下。 “嗯,你能帮我看看这个地方为什么老报错吗?”简随安将台式电脑屏幕朝段屹转了转, “我检查过别的地方都没有问题。” 段屹这才走到他身边, 扶正屏幕, 弯腰从他手里接过鼠标。 简随安的代码写得既漂亮又简练, 已经跑出来的那些图也很美观,风格和他之前发过的那几篇论文一脉相承,一看就知道是他亲手做出来的。 “数据预处理了吗?” 角度问题, 段屹一弯腰,头几乎挨着简随安的,一说话呼吸喷洒在他耳朵,简随安连忙把一旁的椅子搬过来,挪开了些:“处理过了。” 段屹意味不明地扫他一眼,坐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停下,放大一处,“这里漏了一行。” “啊?”简随安凑上去看,“我之前搜教程说这个地方可以简化的。” “是可以,但是你下的软件版本太老了,所以不兼容。”段屹说着熟练地补上那行代码,再点运行,一切正常。 “哇。”简随安没忍住感慨一声,“你也太厉害了。” “代码写得很好,下次组会的时候汇报一下,给他们当个正面案例?” “到时候再说吧。”简随安将结果保存,长舒一口气,“这么看来,应该能赶上会议。” “回去吧,待会儿又被关里面。”段屹将桌上的书和平板递给他:“你现在没正式入学,可以先投,但尽量等九月份之后再见刊,不然不算博士成果,不划算。” “谢谢段老师关心!”简随安把东西收好,又想到什么,问:“你怎么天天也这么晚走啊?” 段屹轻笑,“你猜本组第一卷王是谁?” “不知道,但以后应该是我了。” 两人一起离开实验室,走过狭长的走廊时,正好碰见下晚课,恨不得飞出教室的大学生们一出门就差点撞上段屹,吓得险些现原形,连忙老实起来:“段老师好!” 身后跟着一大帮眼巴巴看着段屹的学生,一声比一声清脆,他这张脸实在是很帅,哪怕冷淡,在学生中的人气也居高不下。 简随安站在他身后,看着这群学生有些八卦的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移,就知道是误会了,于是率先对段屹说:“师兄,我先走了。” “你们记得按时交作业,周日截止。”段屹扔下这句话,朝他们一点头,快步跟上简随安。 在后方一阵拖长声音的鬼哭狼嚎中,简随安想起他们俩上大学的时候。 那时班上的同学也差不多这样,有些人恨不得一下课就瞬移回寝室,有些人慢慢悠悠拖到最后。 他和段屹就属于后面这种,装作不着急,等到人都走完了才一前一后离开,其实是想偷偷在昏暗的路灯下牵手。 “咳。”段屹清清嗓子,隔着些距离站在简随安身后,“你跑什么?” “你不知道现在的小孩都在想什么。”简随安盯着迟迟没动的电梯按键,想起刚刚那些学生向他投来的毫无恶意的眼神。 有羡慕,有惊讶,也有打量,就像是他们大学走在一起的时候其他人投来的目光,简随安太熟悉了,他知道他们一定又在猜测他们的关系。 “想什么?”段屹反问。 “你平常是不是不怎么和别人一起走?” 段屹思考两秒,决定不去纠正他的“不怎么”,点点头,“嗯,怎么了?” 正好这时电梯门打开,简随安先一步踏进去,有点无奈地说:“所以啊,师兄,很容易被误会的。” 毕竟他们现在不是能偷偷牵手的关系了。 没几个学生愿意和老师坐同一趟电梯下楼,都非常默契地放慢脚步,等着电梯门关上才陆陆续续走过来。 “刚刚段屹后面那人谁啊!长得好好看!” “是新招的老师吗?咱们心院选人看脸是不是?” “太年轻了吧,不像。” “我还以为是段哥对象呢,那叫一个般配!” “你能不能收收恋爱脑?看谁都是一对,真没救了。” “不是,你什么时候看见过他和别人一起走的?刚刚差点撞上去的时候他还护了一下,还一起坐电梯走了,我看不对劲。” “我还是接帅哥新老师吧!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 电梯就这么沉默着到达一楼,走出去后,段屹忽然问:“简随安,你心虚什么?” 突然被戳破心事的简随安懵了一下:“啊?” “一没牵手二没接吻,他们有什么好误会的?” 简随安没想到他这么直接,脸顿时红了大半,有些慌乱地往周围扫了眼,好在周围没人,“说什么呢!” “好了,不逗你了。班里有我带的本科生,知道你是蒋老师新招的博士生,不会被误会,不用担心。” 简随安闷闷地“哦”了一声。 “但你也太想和我撇清关系了吧,简随安。”段屹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无奈。 怕他误会,简随安连忙摇头,“哪有,我就是…单纯的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已。” “院里一大半的老师都知道我们之前是同学,看过我们参加活动的时候一起拍的照片,就算要避嫌,也不用总和我装不熟。” 段屹说这话的时候坦坦荡荡,简随安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了。” 就好像心虚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意思是让你别老躲着我。”段屹抬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额头,“别乱想。” “我知道啦!”. 没过多久简随安就写完了初稿,又在蒋成峰的建议下改了两遍,定稿之后,就跟着蒋成峰一起前往滨城参加学术会议。 同行的还有段屹、陆予卓和宋芸,光是高铁就要坐六七个小时,明知只有二等座给报销,段屹还是大手一挥,全给升成商务座。 简随安知道他家有钱,可对于这种有便宜不占的冤大头行为感到十分不理解,但陆予卓和宋芸都习以为常,等高铁时在休息室小声蛐蛐: “之前参加会议,他都是飞机头等舱带我们去的,自掏腰包。要不是蒋老师坐不了飞机,也不至于坐高铁。” “段哥年薪高着呢,这点钱对他可不算什么。” 听到这话,简随安又忍不住瞄了眼正在和蒋成峰讨论什么的段屹,有点感慨。 上班真好啊,靠自己就能挣这么多钱,咋花都不心疼,还能刷医保。 会议要第二天才开始,为期两天,简随安第一场第二个汇报,紧挨着段屹后面。 他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大规模的学术汇报,难得有点紧张,翻来覆去把准备好的PPT检查几遍,晚上做梦都是汇报的场景。 第二天简随安换上西装,刚走出房间就碰到陆予卓,后者一见到他就“哇”了一声,“你要去走秀啊?” 简随安的身材比例恰到好处,活脱脱的衣架子,量体裁衣的西装更是把优点展现得一览无余。 两人坐电梯下楼,段屹已经在报告厅门口等着他们了,同样是一身正装,戴着眼镜,段屹却有种精英范,两人一深一浅,站在一起时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哟,”收拾好的蒋成峰走出电梯,调侃道:“这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要去结婚呢。” 简随安猛地被这话呛了一口,段屹有点无奈地看向蒋成峰:“您想象力太丰富了。” “开玩笑嘛,你看随安紧张的,别怕啊,就按你准备好的讲就行,问题不大。” 段屹上去报告的时候简随安坐在台下,看他硬是把报告变成了上课,他研究的内容很新,方法很复杂,最后的数据也非常好看,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又能投一篇顶刊。 他报告完后台下掌声雷动,一到提问环节就唰唰唰地举起手,险些超时。 紧随其后上台的简随安压力有点大,和段屹擦肩而过时,他忽然停下来,飞快地在简随安耳边说了句:“你的研究很棒,别紧张。” 简随安站上台,朝下方扫了眼。 和刚刚段屹汇报时不同,寥寥几人抬着头,似乎对他这个没什么名气、看上去又过于年轻的学生兴致缺缺。 简随安调整好立麦,和台下的段屹对视。 镜片后的目光莫名让人安心,简随安清清嗓子,“我报告的题目是……” 他对自己的研究内容非常熟练,开口后就不去在意台下有多少人在认真听,只在切PPT时向台下扫了一眼。 不知何时,台下的大佬也都抬起头,一边听一边在写什么,看上去十分专注。 蒋成峰看着台上的简随安,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余光注意到段屹直勾勾的目光,忍不住调侃:“诶,还觉得他没能力吗?” 在简随安刚复试完之后,段屹就对蒋成峰说:“我只是在质疑他有没有能力按时毕业。” 段屹笑笑,“我从来都没觉得他没能力。” 都只是气话而已,与其说是在质疑他为什么用了七年才读完硕士,不如说是质疑他为什么整整七年不回来。 第27章 第 27 章 简随安亲他了? 陆予卓和宋芸在第二天才汇报, 晚上主办方邀请蒋成峰他们吃饭,为了让两个学生好好准备,蒋成峰就只带上了段屹和简随安。 “这位是《认知神经科学》的副主编程诺、海大认知实验室的主任…”蒋成峰挨个给两人介绍, “小段就不用我介绍了啊。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简随安。” “简随安, 我有印象, 你的汇报很有意思啊, ”程诺毫不吝啬夸赞,“放在小段老师后面也不逊色,怪不得蒋老师眼光那么高的人把你收成关门弟子了呢。” “谢谢您, 还有一些做得不完善的地方, 我会回去好好修改。” “来来来,不聊这个了啊,这么久没见了,老蒋, 让你学生一起喝点!我知道段屹这小子能喝,随安呢?”主任问。 简随安余光正好能扫到段屹, 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在段屹面前说“再也不喝酒”, 一时有些心虚。 正打算回答, 段屹忽然抢在前面说:“他酒精过敏。” 众人都愣了愣,蒋成峰的视线在两人中间逡巡片刻, 摆摆手, 顺口解释:“嗨, 他俩是老同学, 上学那会儿关系就不错。” “那小段,他那份可由你来补啊?” “好,我补。”段屹几乎没有犹豫地应下, 看得几人又是一愣。 饭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从他们上大学聊到工作,又是忆往昔又是感叹现状,就是没人动筷子。 段屹不怎么参与他们的话题,但该喝的酒一杯也没落下,没一会儿分酒器就空了,又很快满上,看得简随安微微皱眉。 但段屹连脸都不红,见没人动筷子,就率先夹东西,一边低声对简随安说:“吃你的。” 上次他喝多被段屹带回家里,段屹说应酬把他带上,倒是真的带上了,却没让他喝一口酒。 蒋成峰年纪大了,喝不了太多,到后面就变成了段屹陪喝,蒋成峰见简随安时不时地瞄一眼段屹,就差没把“担心”两个字写脸上了,于是坐到他旁边,低声说:“不用担心,他很能喝。” 再怎么能喝,第二天胃也会不舒服。 “老师,组里经常有这种应酬吗?”简随安小声问。 “少,但是也有,你放心,他就没醉过。” 没想到这几个人喝得上头,到最后都被段屹给喝趴下了,只有段屹还坐着,看不出醉没醉。 酒店员工来把人送回房间,蒋成峰的房间和他们不在一层,嘱咐简随安把段屹送回去后就上了楼。 简随安没动,伸手在段屹眼前晃了晃,“你喝多了吗?” “我又不是你。”段屹抓住他的手,捏了捏,又若无其事地放回去。 脸上看不出来,掌心却很烫,简随安看不出来他到底喝没喝多,又问:“要不要出去吹吹风?” “我没醉。” 酒后的那双眸子比清醒时更深沉了,直勾勾盯着简随安,仿佛多看一眼就会被吸进去似的。 简随安匆匆移开视线,“那回去吧,也不早了。” 段屹看上去确实没醉,只是动作似乎比平时迟缓些,慢慢跟在简随安后面进电梯,靠在墙上,低着头,不吭声。 两人一起走到段屹房间门口,打开门,段屹说:“早点休息。” 不等简随安做出反应,他就先关上了门。 简随安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又坐电梯下楼,去酒店外面的便利店买了酸奶和蜂蜜水。 又回到段屹门口时,简随安莫名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 一开始的动作很轻,里面没有反应,于是简随安又敲了两下,还以为段屹已经休息了,便打算先把东西放门口。 结果刚弯下腰,门就被拉开了。 房间里漆黑一片,酒气扑面而来,借着走廊的光,简随安率先看到段屹赤.裸的上半身和练得很好看的肌肉,脸一热,匆匆移开视线,把东西递过去:“这给你。” 段屹没接,将房卡插.进取电槽,径自进了浴室,啪地关上浴室门。 “诶!”简随安有点着急,“酒后不能洗澡。” 他还在挣扎要不要冲进浴室把段屹抓出来时,门就又打开了,段屹穿着短裤出来,摘了眼镜,头发没湿,脖颈上残留的水珠汇在锁骨,浑身都是凉气。 简随安松了口气,移开视线,正准备离开,段屹忽然伸手关了门,扫简随安一眼,一言不发地躺回床上,连被子都不盖。 “段屹?”简随安站在门口没动。 酒味被冲得很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段屹惯用的洗漱用品味道,凑近的那瞬间和冷气一起钻进了简随安的鼻子里。 房间里安静得出奇,简随安关了灯,盯着床上模糊的人影出神。 段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听上去应该是睡着了。 简随安慢慢走过去,莫名紧张,连手心都渗出一层薄汗,轻轻把酸奶和蜂蜜水放在床头。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旁的被子掀起来,盖在段屹身上,收手时无意间碰到他滚烫结实的肌肉,脸颊莫名有点发烫。 段屹这体型,一看就是常年健身保持的,又不至于太夸张,穿上衣服只能感觉到肩宽。 简随安站在床边,慢慢蹲下去。 在他们同居的那些日子里,简随安很少能看到段屹睡着的样子,他好像天生精力充沛,不需要太长时间的睡眠,哪怕简随安失眠,他也能哄着简随安先睡着。 他看着段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想,七年前他睡觉的时候也是这样皱着眉头的吗? 没拉窗帘,窗外城市的灯光映入房间,模模糊糊地映在段屹的侧脸上,简随安忽然不想离开了,靠在床边,盯着段屹发呆。 其实简随安也很想知道这些年段屹过得好不好。 他不敢面对,连微信都不敢点开,却偷偷跑回陵大,想在熟悉的地方找到过去的影子,可面临的只有物是人非。 此刻简随安看着他,不得不看清自己疯狂跳动的内心,手表连续推送好几次“高心率提醒”。 但简随安知道,现在的他没有再主动一次的勇气了。 不知坐了多久,简随安才起身,伏在床边,凑上前,很轻很轻地在段屹的唇角亲了一下。 灼热的呼吸叠在一起,简随安忽然理智回笼,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猛地直起身子退了两步。 好在段屹看上去睡得很沉。 简随安落荒而逃,关门时还控制住了力道。 走廊最后一丝光消失时,段屹缓缓睁开眼睛,拖着发沉的头坐起来,指尖落在唇角残留的似有若无的触感上方。 刚刚,简随安亲他了?. 转天简随安顶着两个黑眼圈和陆予卓他们一起去会场,路上宋芸忍不住问:“小师兄,你们昨晚喝了多少啊?” 一提到昨晚,简随安就想起色令智昏的那个吻,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连忙摆手:“我没喝!” “啊?”陆予卓和宋芸两脸惊讶,“你不是会喝酒吗?那种场合居然没喝啊…” 组里学生多,被带上饭桌就默认陪喝,更别说昨天那场只有简随安一个人还是学生,两个人都没想到简随安一点没喝。 “是该喝的,”简随安想起段屹说他酒精过敏,更心虚了,“但是我最近戒酒,段…老师帮我解释了。” 陆予卓一扶眼镜,仿佛看透一切:“小师弟,你也不用勉强自己非要叫段哥段老师,大家都知道你们以前是同学。” 简随安越说越心虚,生硬地扯开话题:“你们汇报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第二天的日程基本只有学生,台下大佬都没出席,正好坐在前排的简随安莫名成了焦点,茶歇时身边围了一堆人,不是来问问题就是来找他讨论的。 简随安昨晚太过于兴奋,一晚上都没睡得有多踏实,被乌泱泱地围着,感觉空气都不流通了。 “方便加个微信吗?” “可以。”简随安随口应下,没想到其他人也来了劲,挨个扫他的二维码。 简随安有点头大,正打算找借口溜出去吃东西时,忽然听到段屹的声音:“简随安。” 段屹的声线本就特别,格外有穿透力,围着简随安的那群人不约而同地看过去,满眼期待地看着学术小牛段屹走过来。 看到他,简随安有点不自然地躲开视线。 “蒋老师找你。”段屹说道。 “哦,好。” 在众人遗憾又羡慕的目光中,简随安跟着段屹走到会场门口,没看到蒋成峰,倒是看到了格外丰盛的茶歇。 大部队都吃完进去了,外面没几个人,段屹于是也没刻意避开。 “他没找你,吃点东西。”段屹说。 “好。” “谢谢你的酸奶和蜂蜜水,昨天喝得有点多,没顾上你。” 简随安心想,没顾上都这样了,要是真顾上那还了得?但他没说,也没敢去看段屹的眼睛,只小声说:“不难受吗?你喝的也太多了。” “不多。”段屹随手拿起一块水果递给简随安,“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微信这么好加?” “啊?”简随安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说刚刚他被一堆人围着加微信的事情,“我没反应过来…” 国外的这种学术会议也不少,交换联系方式都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一般都是留邮箱,在国内简随安没反应过来,就加微信了。 “这种场合,比较适合向上社交。”段屹的目光淡淡扫向会场,简随安看着他镜片后疏离的眼神,仿佛置身于什么名利场。 但很快段屹又收回目光,解释道:“不是说地位上的高低,而是能力,光看报告就能看出来,那些来蹭热点的人不用理,更不用管那些想来谈恋爱的。” 刚刚围着简随安的那些人里,有多少是真心请教的,又有多少是看他长得好看想追的,简随安也许看不出来,但段屹看得一清二楚。 第28章 第 28 章 还打过唇钉? 回到陵城后难得清闲了一段时间, 简随安每天就改改论文,一转眼毕业答辩结束,院里马上就要办毕业晚会。 蒋成峰专门把简随安叫到办公室, “你那贝斯还是架子鼓啥的,给老师们露一手?” “摇滚乐…”简随安有点迟疑, “在毕业典礼上会不会不太合适啊?” “每年院内自己办的毕业晚会都是这样, 主打一个轻松愉快, 男生跳女团舞的都有,摇滚乐有什么不合适的!” 简随安正犹豫着,蒋成峰拍拍他, “没关系, 你先考虑一下,不勉强,这周五之前给我答复就行。” 回到工位,简随安有点犹豫。 他有段时间没弹过贝斯, 更别说舞台了,机会难得, 但单一的乐器想要撑起表演, 还是有些太单薄。 周五这天段屹正好在蒋成峰这整理材料, 见简随安敲门进来,推了推眼镜, 放下手中的东西。 “考虑好啦?” 简随安点点头, “老师, 可以用乐队的形式表演吗?” “当然可以了, ”蒋成峰有些惊讶,“你还有乐队呢?” “对,之前gap的时候组的。”简随安把乐队的合照递给蒋成峰看, 又偷偷瞄了眼段屹,他继续盯着电脑屏幕,看上去似乎并不怎么关心他们的对话。 “我看看啊…”蒋成峰把眼睛往下移了移,手机拿远,仔仔细细地辨认半天,才指着一处道:“这个红头发的是你啊?” 段屹正在打字的手一顿,看向简随安。 “对。”简随安本来想给他看视频的,又觉得和以前的形象太割裂,于是在IG上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中规中矩的合照。 递过去给蒋成峰看的时候,简随安和段屹对上视线,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出神。 “行,没问题,那你和学工的老师联系,这段时间也没什么事,正好也放松放松。” 简随安回过神来:“好。” 等简随安离开后,蒋成峰才看向段屹,问:“是我记错了吗?我咋记得随安以前是个乖乖男啊,几年不见,这么有个性啊。” “他只是长得乖而已。”段屹没看到那张照片,却能想到简随安红发的样子,低头笑笑,“一直都挺有个性的。” 段屹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正好碰见刚和学工组老师讨论完的简随安,一看到段屹,简随安唰地收回手机揣进兜里,跟着她一起叫了声:“段老师。” 等女老师走后,段屹问:“怎么不给我看看?” 听他这么说,简随安才把没来得及熄屏的手机拿出来,递给段屹:“给你看,就是一张照片而已。” 照片上一共五个年轻男人,看上去都是亚洲面孔,简随安站在中间,背着贝斯,火红的头发向后梳起,耳朵上只有两个反着光的耳骨钉,没化妆,但皮肤雪白,表情看上去十分冷酷。 他身上穿着无袖背心,露出来的胳膊线条流畅好看,只是看上去比现在还要瘦。 段屹的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最后只是把手机还给简随安,顺口问:“乐队叫什么名字?” “叫…白日梦想家。” 段屹轻笑一声:“你起的啊?” “嗯,你怎么知道?”简随安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也不能算非常严格意义上的乐队,就是大家凑在一起玩而已。” 正聊着,宋芸下楼看见简随安,一激动,抓着手机,一个箭步冲过去:“小师兄!我刷到你乐队的演出视频了,也太帅了……”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站在简随安对面的段屹,猛地收声,手中还在播放视频的手机僵在空中,上面是简随安的演出视频。 他背着贝斯,一头红发惹眼得要命,脸上化着不算浓的妆,一侧的三个耳骨钉格外显眼,甚至还戴着唇环。 简随安一愣,下意识看向段屹。 后者微微眯眼,目光从他的唇环下移,略过过分宽松的领口下露出的白皙皮肤,最后又回到那张多了几分张狂的脸上。 简随安也知道他这舞台妆造稍微有些夸张,又是他最为放肆的一段时间,但就这么毫无准备地展现在段屹面前,他还是有点,心虚。 视频中的他,活像是个被学校退学的不良少年。 “看不出来,”视频播放结束,段屹收回目光,落在简随安的唇瓣上,“还打过唇钉啊?” 明明那天亲的时候没有痕迹。 “是免打孔的。”简随安飞快地舔了下唇,注意到段屹的视线,又想起那天酒后偷亲他的事情。 宋芸弱弱地收回手机,视线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暗叫完蛋,轻声道:“对不起啊小师兄。” 简随安愣了愣,“对不起什么?” “乐队的事情我保证保密,不会再让别人知道了,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不需要保密的。”简随安瞄了眼段屹,“反正过一段时间要演出的,大家早晚会知道。” “啊,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宋芸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小师兄,段老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东西落在工位了,我去拿一下。” 她离开之后,段屹抬腕看了眼时间,问简随安:“去吃饭吗?” “你也吃食堂?”简随安有点惊讶。 “你想出去吃也行,一起吧。”段屹说。 简随安从来没在学校里和段屹一起吃过饭,甚至刻意避开和他单独相处,但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大学同学,避嫌太厉害也有点奇怪。 于是简随安说:“吃食堂吧!” 段屹难得没开车,和简随安并肩走出院楼,这个点还没下课,学生不算多,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去食堂有挺多条路,刚在一起的时候简随安最喜欢拉着段屹走小路,弯弯绕绕的,还要穿过几处花园小径,就是想多和他待一会儿。 有的路实在很窄,并肩走很困难,段屹就会主动牵他的手。 而现在走到分岔路口,简随安往那条路看了眼,脚步一顿,很快继续往大路走,没走两步就注意到段屹停了下来,“不走那条路了吗?” 简随安一怔。 他很不喜欢物是人非的感觉,即便再走到那条路上,段屹也不会再牵他的手了,于是简随安摇头,“这边近。” 没想到段屹拉住简随安的背包,往身边一拉,半推着往那边走,“那边好看。” 简随安有些失神。 这条路半个人影都没有,简随安走在前面,看不到段屹的表情,脑中想的都是那个在段屹面前播放的视频。 视频里的他,左看右看,和长辈老师口中的“好学生”不相关,也和曾经在段屹面前保持的形象大相径庭。 七年前,简随安是少年班入学的小天才,段屹是万众瞩目的第一名,只要出现在同一场合就会被起哄,朋友都说他们天生一对。 可是最后,他们分手的理由却是“不合适”。 七年后,简随安花了七年才拿到硕士学位,染发喝酒打耳洞,被父母责备不务正业,没有前途;而段屹花了七年,成为学院最年轻的博导。 七年过去,他们好像变得越来越不合适了。 简随安并不认为自己gap的那四年是在荒废时间,但他确实在音乐、酒精和崩溃中一点点重建着自我,这并不容易,也很难得到认同。 他不在意外界的看法,除了段屹。 快走出花园时,简随安突然感觉到后脑勺有点痒,回过头时,正好看到段屹收回去的手,才意识到段屹刚刚是轻轻拨了下他的发丝。 “听说漂头发很疼。”段屹说道,再一次看向他的耳骨钉。 “是有点。”简随安被他盯得难为情,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所以就漂过那一次。” “那这个呢?”段屹指向他的耳骨钉,没把握好距离,指腹忽然触上去,又很快移开,“再打就可以沿虚线撕开了。” 简随安胡乱摸了一把,摸到那几个不算夸张的银耳钉,才发现耳朵温度有点高,“这个…习惯了就不疼了。” 段屹想起照片和视频里的简随安,耳朵上分明只有三个耳洞,但他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 毕业晚会第一次彩排在图书馆的礼堂,当天下午简随安专门去机场接人,刚进电梯,正好碰见段屹。 “段老师今天这么早下班?”这段时间跟着段屹卷惯了,在白天见到他拿着公文包离开,简随安有点诧异。 “有事。”段屹推了推眼镜,“你今天也不卷了?” “我去机场接乐队的朋友,今晚彩排。” 机场离学校远,打车都要四十分钟,段屹疑惑:“你又没车,怎么接?” “地铁去,打车回?” “几个人?”段屹问。 “三个,怎么了?” “正好我去那附近送东西,走吧,我送你。” “这么巧?” 简随安正打算想办法推掉,段屹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抬头水印是河大的,确实在机场附近。 “可是……” “别可是了,”段屹将文件放回去,“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暴雨,雨天不好打车,走吧。” 走出门一看,天上确实乌云密布的,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闷雷。 简随安不喜欢下雨天。 “我去开车。”段屹对简随安说。 似乎怕他跑了,不等简随安回应,他就把公文包往简随安怀里一放,“等我一下。” 简随安望着段屹的背影,心想,好像和段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下雨。 他不喜欢下雨,更讨厌淋雨,段屹知道后,每逢下雨,就会把简随安背起来,不让他踩进雨里,在没人的时候,甚至会背着他在雨里转圈。 明明是最不喜欢的天气,让人阴沉烦闷,却因为段屹的存在变得没有那么讨人厌。 第29章 第 29 章 我们关系挺好的 航班五点半落地, 段屹送简随安到机场时才刚到五点,简随安刚下车,段屹降下车窗说:“我忙完来找你。” 简随安刚想说不用, 段屹就打灯离开了。 天色比刚刚更差了些,简随安看着远去的车, 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 到达出口人不算很多, 简随安站在中间等, 没过多久,余光忽然扫到身旁的一道人影。 距离很近,简随安下意识想移开, 又觉得气息有点熟悉, 一抬头才发现,居然是段屹。 “你这么快?”简随安有点诧异,“事情都忙完了吗?” “不快吧,忙完了。”段屹抬腕看了眼时间, 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拧开又合上,递给他, “喝点水。” 注意到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习惯动作, 简随安有点失神, 接的时候无意间碰到段屹的手指,很快收回来, 轻声道:“谢谢。” “他们是外国人?”段屹随口问。 “不是, 只是留学生。” “那怎么还要专门接一趟?”段屹皱着眉看向机场外阴沉的天, “你又没车。” “毕竟是来帮我演出的呀。”简随安笑笑, “虽然我没有车,但是他们见到我应该会开心的。” 简随安知道,以段屹“效率至上”的性格, 也许会觉得他做这些是白费力,说不定还会觉得他在浪费时间。 “他们是你的朋友?”段屹问 简随安点点头。 “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的。”简随安回答。 简随安本身性格比较冷,又不主动,和段屹在一起之前经常是独来独往,和班上的同学也只是保持着同学关系而已,不远不近的。 班上有人追着也没能和他走太近,年纪小,身上却总带着些许距离感。 要说非常好的朋友,就只有不在一个学院的沈青,和后来认识的宵阳他们。 如果不是简随安自己愿意,是没人能成为他的朋友的,再主动都不行。 段屹知道,“还可以”听上去简单,却已经能算是简随安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了 ——能让简随安主动交的“朋友”,除了他,居然还有四个。 想起照片上那几个人的脸,段屹心情不怎么痛快,又站直了些,目不转睛地盯着到达口。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来,简随安不是很情愿地从兜里拿出叠好的纸,展开后又觉得丢人,举起来遮住脸。 段屹偏头一看,上面用马克笔写着“恭迎大明星回国”几个大字,写的一笔一划,格外端正,能认出来是简随安的字迹。 他举着这张纸,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通红的耳朵。 想到他一本正经地写下这句话时的样子,段屹没忍住笑了,刚笑就被简随安瞥了一眼:“笑什么?” 段屹心想着怎么有人的脸皮这么薄,说道:“不然我帮你拿着?” “真的吗?” 话音刚落,段屹就从他手中接过纸,举过头顶。 段屹的身高摆在那,再一举手,没完全抬起来也格外显眼,每个路过的路人都要专门瞅他一眼,偏偏段屹一脸正气,半点都不心虚。 简随安替他觉得丢人,连忙拉他的袖子:“不用举那么高的!” “Ethan!”不知是谁叫了一声,简随安转过头,背着大包小包的三人走出来,在看到他旁边的段屹时似乎有些诧异。 简随安松开手,迎上前,段屹眉头微蹙,紧跟在他身后,绕出来的那三人快步走过来,不等段屹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就冲上前把简随安抱了个满怀。 “好久不见啊简随安!!” 简随安被这股冲力带的退了半步,两只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往哪放,僵着脖子拉开距离:“你先放开我。” 抱他那人也没坚持,听到这话就松开手,注意到一旁脸黑成锅底的段屹,诧异道:“这位是?” “啊,他是……” 在简随安看向段屹时,后者几乎立马收敛神色,看得三人一愣又一愣。 简随安思考半天,才说:“他是我师兄。” “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刚刚抱简随安的那人说道,“师兄好,我是简随安的朋友,夏昭。寸头的是吉他手秦修,长头发是键盘手杜一澄。” 段屹朝三人一点头,注意到寸头落在简随安身上的熟悉眼神,微微皱了皱眉。 下一秒,秦修走上前来,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段屹,从包里拿出一小盒酸奶递给简随安:“给你带的。” “谢谢秦哥。”简随安接过来。 “不谢。” 秦修抬起手去拍简随安,还没碰到,段屹忽然抓住简随安的手臂往身边一拉,恰好躲过去。 段屹的目光不留痕迹地扫他一眼,说:“路上说吧,待会儿雨下大了。” 见简随安半点都不排斥“师兄”的肢体接触,任由他拉着,秦修的手在空中僵了片刻才放下,有点诧异,夏昭和杜一澄对视一眼,也不约而同看向秦修。 段屹也没有拉太长时间,只是在简随安闷着头往前走不看路时拉着他转弯,有点无奈地说:“这边。” 三人走在后面,看这架势,总觉得这两人关系没这么简单。 段屹帮他们把东西放进后备箱,动作很小心,关上后第一件事不是回驾驶室,而是先绕到副驾,给简随安开了门。 “不对劲。”夏昭小声说道,被秦修扫了一眼,不敢再说了。 “你们晚上几点彩排?”段屹问。 “七点半。”简随安回答,“要导航吗?” “不用,来得及,你们聊。” 秦修透过前方的后视镜,忽然和段屹对上视线,问:“师兄专门跑一趟接我们啊?怪麻烦的。” 段屹没说话,不咸不淡地扫他一眼,简随安没感觉到车里的火药味,解释道:“他正好来附近送东西。” “这么巧。”秦修依旧盯着镜子中已经移开视线的段屹,“看来师兄和我们安安关系很好啊?” 听到这个称呼,简随安险些呛住,扭过头去看他:“抽什么风呢?” “怎么了?不是一直这么叫吗,还害羞啊?”秦修说道,“这小孩别的都好,就是皮薄,不经逗。” “还可以吧,”段屹用余光扫了眼脸并不红的简随安,“关系好不好,我说的不算。” 简随安喝了一口水才缓过来,“挺好的。” “嗯,是挺好的。”段屹顺着他话说,看也没看后面一眼。 “我那天翻我们之前的照片,就想起来随安刚和我们认识的时候瘦得不行,天天都闷着也不吭声,后来组乐队去演出了才好点,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秦修感慨道,一边有意无意地瞄段屹的反应。 但他只是非常认真地开车,镜片后的目光十分专注,就像是压根没听。 “确实,现在看着好多啦。”夏昭跟着附和。 “没有这么夸张吧?”简随安转过身去和他们聊天,正好面对着段屹的侧脸。 “也多亏秦哥了,不然我说不定现在还和安安不熟。你也是没什么自知之明啊,一开始那性格冷的,方圆十里的温度都低了。”杜一澄说。 简随安笑笑,没吭声。 秦修:“诶师兄,你看他现在看着这么乖,很难想象他居然会弹贝斯吧?” “他见过的。”简随安说道,“开车呢,你老抓着他聊天干什么?” “没事。”段屹说,“我见过,很酷。” “这不是想和你的新朋友熟悉熟悉么?” 简随安犹豫片刻,见段屹似笑非笑的,终于忍不住说:“他其实是我大学同学,直博后又提前毕业了,现在是我课题组的小导,也是我师兄。” “哦,这样。”秦修说,“原来你们之前认识啊。” 搞了半天居然是老师,夏昭瞪大眼睛,猛拍杜一澄的大腿,一个劲使眼色。 更不对劲了! 秦修的目光扫过两人,光看反应,就知道绝对不是“挺好”那么简单。偏偏段屹和他认识时间更久,而且似乎完全没把他刻意展示的和简随安关系好放在眼里。 明明简随安没有太明显的反应,他这副莫名其妙的正宫做派是怎么回事? 见没用,秦修也没再管段屹,而是和简随安聊起近况。雨下得很大,但段屹开得很稳,提前不少就把他们送到了图书馆礼堂门口。 搬完东西后简随安注意到他后备箱放着备用的长柄伞,思绪毫不设防地被扯回七年前,因为他不喜欢淋雨,段屹总是会带着备用伞。 不等他回过神,段屹就先一步拿出伞,关上后备箱,又递给简随安,“拿着吧,以防万一。” “你晚上还有别的安排吗?”简随安问。 “没有,怎么了?” 简随安清了清嗓子,吸了一口气,才看向段屹的眼睛,“如果你没有别的事,要不要去看看我的演出?” 虽然只是彩排,但简随安邀请得很认真,段屹微微失神,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停好车就来。” 简随安退到屋檐下,“那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并肩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试音了,几个人往那一站,还没正式开始唱,就能看出经验丰富的样子。 简随安上台,背着贝斯,随意拨了两下,抬眼一看,段屹坐在第一排,他的正前面。 贝斯手不在舞台C位,正中间空着,但段屹就这么坐在他面前,仿佛这是简随安一个人的表演。 简随安从来都不怯场。 但是段屹坐在台下,很认真地看着他,让他莫名有些紧张。 还在试音,简随安不像平时那样低头看弦,而是盯着段屹,手指熟练地拨了几下,弹出一小段节奏感很强的旋律。 段屹不怎么听歌,但他很熟悉,这是简随安最喜欢的一首歌,分手后段屹听过很多次,明白了简随安或许是想要去追寻自由。 第30章 第 30 章 你争不过我的 他们选的歌是国内一个挺火乐队的代表作之一, 很适合在毕业典礼上唱给失意却倔强的年轻人。 简随安没有唱歌,但一放音乐他就进入状态,放松而又自然, 和酒吧比更加放得开,在进入副歌时, 十分默契地和剩下两人对视互动。 段屹从始至终只看着简随安, 他脸上挂着不勉强也不伪装的笑, 耳钉随着动作小幅度晃,修长白皙的手指熟练而自然,仿佛不是站在图书馆的礼堂, 而是某处大舞台。 他的眼睛被射灯照得很亮, 偶尔会咬住下唇,露出些洁白的牙,嘴唇被他咬得发红,格外耀眼。 坐在台下的段屹喉头发紧, 靠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保持冷静,面上不显, 心里已经盘算着回家多跑两个小时步了。 这首歌一共不到六分钟, 结束时为数不多的几个观众猛地鼓起掌来:“好了!之后去现场排的时候我再联系你们!” 外面雨还在下, 段屹没走,等着简随安收拾好才问:“你的朋友们住哪里, 我送他们。” 简随安正打算推, 秦修就说:“我们就住旁边的酒店, 倒是不用送, 要不师兄和我们一起吃个夜宵去?听小安说学校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烧烤店。” “你想去吗?不想去就不去了。”简随安赶在段屹回答前先问,他其实想和段屹多待一会儿,但段屹向来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更何况还是和陌生人。 “你不介意,我就去。”段屹说道。 “我不介意的。”简随安小声说:“我只是担心你不自在。” 段屹盯着他,忽然笑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我也挺想知道你这些年都交了什么新朋友的。” 学校附近的烧烤店就在正门出去的一条小巷子里,不起眼的门头开了许多年,生意一直很好。 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聚餐,简随安和段屹一起来吃过几次,吃倒是没吃多少,注意力都在段屹身上,他的话不多,但总是人群焦点。 简随安不知道,也就是这时候,段屹发现简随安的酒量很差。 他们不在同一个部门,一开始坐得不近,话都没说过几句,直到某次阴差阳错被安排在一起,简随安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忽然问了句:“好喝吗?” 这时候简随安刚成年没几个月,虽然两人是同班同学,但来往不多,段屹偏头看了他两秒,把手中的塑料杯转了半圈递给他,“尝尝?” 他知道简随安向来很有距离感,多半也不会接,另一只手已经去拿新的杯子时,简随安忽然低下头,在他手中的杯子里抿了一口。 段屹没动,就这么眯着眼睛看他刚喝下去就皱起来的脸,问:“好喝吗?” 啤酒这东西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喝的,又苦又涩,简随安使劲摇了摇头,其他人就和段屹一起看着他笑,起哄让他干了。 段屹一个没留神,杯子就被简随安拿走,一口气喝完了。 没过十分钟,他的脸就红了,眼神迷离,慢慢趴在桌上,半点动静都没有。 聚餐结束,其他学长学姐看热闹不嫌事大,对段屹说:“他喝的你的酒,你得负责啊。” 段屹本来也没想着不管他,轻而易举地把软成烂泥的简随安背起来,走到一半又想起他不住校,大半夜的找辅导员要来了他的家庭地址,把人背进了本地房价最贵的别墅区。 彼时简母站在门口,身上披着价格不菲的毛毯,一本正经地对段屹说:“随安身体不好,希望以后不要带他喝酒了。” 从那之后,但凡有段屹在的局,那些明里暗里想让简随安喝的酒全被他拦了,有人问起,段屹就说:“我不想大半夜背着他走两公里。” 后来在一起了,段屹反而没再管这么严。简随安有时候高兴,喝的那点酒量也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伤害,段屹就随着他去了。 只是当时说的那句“不想背他”,再后来又一次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七年过去都没有改变。 再回到这里,段屹想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想到当时他母亲严肃的神情,又想到现在能抱着酒瓶才能把自己灌醉的简随安,心情有些复杂。 “我们第一次聚餐好像就吃的是烧烤吧?”夏昭一手两串,含含糊糊地说:“还是国内好啊,国外的又贵又难吃!” “嗯,第一次是烧烤。”秦修说,“这么一算,我和小安都快认识六年了,真快啊。” 一直沉默着听他们聊天的段屹忽然转头问简随安:“是怎么认识的?” “他来学贝斯,我在同一家琴行教吉他。”秦修率先开口,一提起初见简随安,就忍不住嘴角的笑意,“我在国外见的人不少,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而且贝斯弹得也不错,一点就通,非常聪明。” 简随安和段屹对视一眼,摆摆手,“没他说这么夸张。” “然后我就问他要不要学吉他,我不收钱,免费教他,就当交个朋友。国外一节课价格可不便宜,我还是人气最高的那个老师,你猜怎么着?”秦修问段屹。 “拒绝了?”段屹问简随安。 简随安点点头。 “你还挺了解他啊,”秦修笑笑,“他理都不带理我的,后来我又给他弹过几次,邀请过他看演出,又给他看过视频,软磨硬泡的,好不容易他才答应花钱跟着我学,倔得不行。” 段屹丝毫不觉得意外。 但秦修的语气听上去很吃惊,他长得还不错,是挺吸引人的痞帅风格,追他的人不在少数,偏偏简随安连正眼看他都不愿意。 “是啊,”夏昭附和,“要不是我,随安还不一定乐意呢!” 段屹问:“也是学琴认识的?” “嗯,”简随安说道,“夏昭当时在学吉他,他有点搞笑,喜欢在琴房公区和大家聊天,像脱口秀,我一开始没怎么听过,有一次下暴雨,我没带伞,就听了听,觉得他还挺有意思的。” “当时秦哥是我的老师,听我天花乱坠地吹了一通,安安才跟着学的。后来我们仨就慢慢在一起玩,深更半夜的在河边弹唱,正好撞见要去跳河的杜一澄。” “…还有个鼓手呢?”段屹说道。 “乘风是我之前的硕士同学,一开始就认识。”简随安解释道,“乐队是我提出来要组的,但一直没有自己写过歌,就是大家凑在一起玩。” 简随安没想到还能给段屹介绍自己的朋友们,更没想到向来对此不怎么感兴趣的段屹会听得这么认真,还会问他:“开心吗?” 简随安思考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总体说来,还挺开心的。” 段屹抿了口酒,表情看不出太大波澜,却很轻地吐出一口气,在几人又聊起来时,段屹拍拍简随安肩膀,“你们聊,我出去一下。” 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简随安还以为学校里有什么事,拿出手机看了看,所有群里都没通知。 没过几分钟,秦修也站起来,对简随安说:“我去一趟卫生间。” 正好这时乘风打视频过来,几人忙着接电话,没人注意到门外不远处的两道身影。 雨已经停了,稀稀拉拉地从房檐往下滴,段屹站在雨棚下,手里夹着根点燃了的烟,火苗映在他眼底,神态说不上有多明朗。 见秦修出来,段屹从兜里摸出烟盒,抽了根烟递给他。 “谢了,”秦修接过来,点燃,余光看着他修长的身影,问:“你喜欢他?” 段屹冷冷地扫他一眼,没说话,意思是关你屁事。 “简随安这人吧,硬追没用。除非是他自己感兴趣,否则什么都没用,看着长得又乖又好看,实际上比谁都有个性。” 段屹淡淡:“我知道。” “也是,你认识他的时间比我长。他以前也这样吗?” “哪样?”段屹反问。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快瘦成纸片了,戴着口罩,脸色发白,也不爱说话,我以为是他的状态不好,但是后来稍微熟一些,还是时不时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不知道从哪来的伤感。” 段屹狠狠吸了一口烟,等烟雾散尽才轻声说:“他以前不这样。” 简随安交到了许多新朋友,愿意敞开心扉让其他人走进去,这让段屹不太好受,可一旦得知他过得不好,段屹就觉得整颗心都跟着揪紧。 “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老是在喝酒。”秦修说道,“喝多了就眼里含泪,也不哭,但情绪总是很低落。” 段屹的呼吸一窒,缓了缓,才问:“为什么?” “喝多了吧,他不愿意说,但是我大概能猜到,他之前的手机锁屏是个男人的背影,多半是受了什么情伤吧,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你俩之前熟吗?”秦修有点狐疑地问:“你不知道?” 杀千刀的本人站在他两步远外,神情复杂。 “兄弟,我知道你长得帅,各方面条件也比我强,认识他的时间也更长,但我不觉得你的优势比我多多少,咱俩公平竞争,合理追求,怎么样?” 段屹没说话,秦修又继续说:“我知道,简随安这性格,靠追没用,要是贸然表白,说不定还会直接断交,风险高,但我有信心让他喜欢上我。” “我建议你不要在简随安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段屹说道,“你争不过我的。” 他的语气过于笃定,以至于秦修愣了愣,又想起白天这两人过于默契的行动和简随安毫不躲闪的肢体触碰,琢磨出几分不寻常的味来。 其实段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笃定。 他回头看向聊得火热的几人,看着简随安脸上的淡淡笑意,又回头扫了秦修一眼。 好多人。 等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段屹才掀开帘子回去。 从这个角度,秦修正好能看到简随安。 在段屹进去之后,他的目光一路跟着段屹,在段屹坐下后忽然凑上前,很轻地在他身上闻了一下。 50-56 第51章 第 51 章 当场办了你 简随安哭了半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上凉凉的,一摸摸到个冰贴。 拿下来一看,段屹靠在床边看着他。 得益于冰贴, 他的眼睛没肿成悲伤蛙,彻底清醒过来之后还有些难为情, 被段屹低下头来亲了一大口。 时间还早, 简随安问:“要不要去学校?” 一张口, 像是刚被砂纸打磨过的声线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段屹闷笑了声,从床头拿来一杯水, 等简随安坐起身之后放在他手里。 温温的, 简随安喝了两口,试探着发出几个音节,还是哑,但是比刚刚好多了。 “以后别这么哭了, ”段屹摸他还有些微凉的眼角,“伤神。” “我知道啦!” 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大石头挪开, 简随安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 甚至还能再回工位看十篇文献, 被段屹拦下来。 “陪我去新校区交材料。”段屹说。 简随安一愣:“真要去交材料啊?” “骗你干嘛?” 简随安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地到了,正好上车, 饶有兴致地摆起来。 怕段屹开车不舒服买了颈枕腰枕, 镜子下面挂了味道让人很安心的香包, 所有段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他都买了, 没一会儿就让他他这台宛如4s店的展车变成了家用的。 “钱够不够?”段屹任由他折腾,“家里也交给你了。” “开玩笑,我有的是钱!”简随安一场表演起价就是五百, 这些年多多少少攒了点钱,之前想着尽快买房才不怎么花,现在有了比买房更重要的事情。 段屹没说话,等红灯的时候突然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刚放下,简随安的手表就是一震。 点开一看,是段屹发来的,他的银行卡号和密码。 “工资卡,”段屹解释道,“主动上交。” 简随安想着自己入学每月领的那一千多补助,总觉得有点磕碜,但还是说:“那我把低保给你。” “都低保了还给我啊?”段屹被他逗笑了,“自己留着花吧,反正都是共同财产了。”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们的开销大体上能算六四分,彼此都想全包,谁也没说服谁。 现在结婚了,的确不该再分得这么清楚。 没听见简随安说话,段屹扫他一眼,看他又在那翻招聘软件,眉头一皱:“干嘛呢?”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我得多赚点。” 简随安说得十分严肃,还没看完,手机就被段屹按下去。 “我调走之后白天可不一定能经常见到你了啊,晚上还要兼职?让不让我过了?” 简随安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马上暑假吗?演出机会很多的。你工资卡都给我了,我得多努力呀,这都是咱俩的共同财产。” 段屹摇头笑笑,随他去了。 开到一半,简随安才想起来什么,“你去交什么材料啊?” 段屹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文件袋,“自己看。” 打开一看,里面是职务调动要填的大堆表。 “什么时候填的啊?”简随安还在发懵,“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出国前就申请了,才批下来。” “等会儿。”简随安一抬手, “出国前就申请了啊!” “嗯。横竖是出去找你复合的,成功还是失败都待不下去,索性申请完才走的。” “……”简随安算是知道他那半天的时间差在干什么了,憋了半天,比出个大拇指来:“牛!” 表里婚姻状况那一栏填着“已婚”两个字,简随安没忍住脸上的笑意,被段屹发现了,一本正经地问:“乐什么呢?” 简随安指着已婚那两个字,也不说话,就朝段屹笑。 “九月份你的入学登记表也要填已婚。”段屹似笑非笑地说,“不用羡慕我。” 往下的亲属关系那一栏,“简随安”三个大字放在最上面,堂而皇之,半点不藏。 “这些材料只有档案馆的工作人员会看到,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简随安看着段屹手写的自己的名字,笑了笑,“我只是很开心。” 翻过一页,是段屹的个人经历,满满当当写了一整页。 段屹想起什么,想转移话题,没来得及,简随安就已经先看到了上面的很多段出国学习经历,“你怎么每年都出国啊?” 语气听上去正常,段屹却莫名有点紧张,一本正经地说:“闲不下来。” 寒假也去,暑假也去,看到学校名字的时候简随安人都傻了,“怎么还是去的我们学校啊?” “想找你呗,”段屹说道,“你寒暑假是不是都不在?” 简随安表情颇为复杂地抬起头,“你怎么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来啊?” “因为我也没想到,简随安放假居然不泡图书馆,而染一头红毛,戴着唇环,站在舞台上大撩四方。”段屹越说越遗憾,到最后甚至摇了摇头,“没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段屹在故意逗他,简随安握紧拳头,不是很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争辩:“那是一次性的!总泡图书馆多没意思。” 段屹笑着点头。 简随安沉默一阵,又问:“真是来找我的啊?” “也不算专门来找,就是想着,说不定能碰到你,没碰到就是时机不对吧。” “要真是见到那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啊?”简随安问。 “不会啊,”段屹笑笑,“要是真让我亲眼见到,我肯定在后台把你打晕带走,当场办了你。” 简随安猛地呛了一口,连忙将他的材料塞回去,扭头看向窗外。 “逗你玩的,怎么还脸红?” 简随安没吭声,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隐隐含着期待的:“你想怎么‘办’?” 段屹呼吸微顿,利落地打方向盘,猛地靠边停车。 “这不让停!”简随安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禁停标志。 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屹掰过去狠狠吻住。 简随安乖乖地让他亲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他的肩头,“段老师,别太激动啊,一分一百块。” “你报销。”段屹重新挂挡。 交完材料差不多快到中午了,简随安提前约了高则一起吃饭,还没到地方,高则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你男人也一起啊?”高则问。 简随安的手机连着车载音响,高则大咧咧的声音透过全方位的马歇尔传出来,简随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段屹就说:“怎么,不行?” “我哪敢说不行啊,一起我就先打点胰岛素过去,我怕被你俩腻歪死。” 挂了电话,段屹问:“你俩真没什么要单聊的?我去没关系吗?” “没有——我连底裤都被你扒干净了,真没什么了。”简随安如实说道。 到了地方,高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两人进来,他第一眼先看到了段屹无名指上的戒指,再一看简随安手上空空如也的,再一琢磨,反应过来什么,“你俩还得避嫌啊?” “对啊。”简随安叹口气,脑子里却在盘算着。 订的戒指这几天就快到了,一人戴一款,谁也不吃亏。 吃得差不多,高则擦了嘴,从包里拿出两本小册子,递给两人。 “作为医生这种危险职业,为了避免大半夜或者休假的时候接到像小说里的某些电话,这是我给你们俩准备的新婚礼物。” 简随安接过来,却没勇气打开,而是盯着高则,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这个内容比较敏感,这大庭广众的,我就不讲解了,你们自己回去看,别拿反了啊!” 简随安定睛一看,自己手里那本的封面上用马克笔画了个巨大的“0”,段屹那本也是一样,同样的位置画了个巨大的“1”。 简随安:“……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高则颇为谦虚地摆摆手,又看向段屹,神色正经了些:“作为简随安的朋友,我得多说两句。” “你说。” “他从小体质弱,身体一直不太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不等段屹回答,简随安就先一步说:“你放心。” “明白。”段屹说。 “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当年的那些事,我不清楚缘由,但我作为他的朋友,无法保持客观,言语和态度过激了点,不好意思啊。” “我理解。”段屹看向简随安,“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你们两个处男,”高则清清嗓子,含义颇丰的目光在简随安身上扫过,“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啊,注意节制,小别胜新婚,最怕的就是纵欲过度,悠着点。”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段屹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告别高则,本打算回去睡个午觉,走到半路简随安接了个电话,神神秘秘地对段屹说:“我有点私事,你先回去吧!” 段屹不明所以:“去哪?我送你。” “我送你吧,然后车借我开一下?” 段屹目光还有些迟疑,手已经把车钥匙抵了出去:“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简随安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调整好座椅,偏头一看,段屹居然有点紧张。 “我真会,刚成年就考了,你不是见过我驾照吗?” 段屹幽幽道:“可我没见过你开啊。” 简随安拍拍胸脯,“我开车可稳了,你放心。” 开回家不到五公里,的确很稳,坐得笔直,卡着限速走,像优秀小学生交的作业。 没开一会儿段屹就放心了,临下车的时候问:“忙完还回来吗?你朋友给的两本书还没看。” “书晚上再看吧,”简随安看了眼时间,“估计来不及了,下午学校见?” 医生写的大黄书,大白天的,简随安翻都不敢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又补了一句:“千万别带到学校去啊!” 第52章 第 52 章 他的人生阳光普照 “哎, 新婚就独守空床。”段屹故意叹了口气,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开车注意安全。” 还没下去, 就被简随安拉住。 回过头,简随安仰起头, 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 段屹扣住他后脑勺, 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注意安全啊,慢慢开。” “下午见哦。” 告别段屹,简随安趁红灯的时候拿起手机。 sa的消息停在二十分钟前。 [简先生, 您定制的戒指已经到了, 请您有空来取。] 其实本来还想订一对手表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稍微拿得出手的两块表都抵得上他房子的首付了。 简随安捏着银行卡纠结了几天,还是没舍得动。 赶到专柜, 简随安莫名有点紧张。 从小到大他进专柜比回家还熟练,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店长是简随安妈妈的老熟人, 笑着将他迎进贵宾室。 桌上摆着一副镶碎钻的婚戒, 里面同样刻着他们的英文名。 在店里明亮的灯光下, 碎钻闪着光,好看却不算太浮夸。 简随安拿起段屹的那枚, 放在手心仔仔细细地检查。 “没问题, 帮我装起来吧。” “好的。” 简随安很久没来过, 一来就精挑细选出一副男式婚戒, 脸上还挂着店长从来没见过的微笑。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店长探究意味的目光,简随安抬起头,看向她, 不多遮掩,直接说道:“这是我的婚戒。” 店长微怔,笑着点头:“很合适,祝您新婚愉快。” “我妈她知道了吗?” “我没提过,您没有刷副卡,主卡那边应该是不知道的。” “谢谢。” 简随安自掏腰包,可这么多家专柜,他偏偏去了家里最熟的那家。 店长和他妈妈关系很好,也许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过去,先打个预防针,简随安再回去亲自表态。 取完戒指回来还不算太晚,简随安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段屹差不多要出门上班了,就把车停在他必经之路那里等。 一边等一边钻研戒指,没注意到人已经走到车窗边了。 车里暗,从段屹的角度只能看到简随安毛绒绒的一颗头,他刚伸手敲了敲车窗,那颗头就猛地一颤。 反应这么大? 段屹顺势拉开车门,瞄到他飞快地将什么揣回兜里,装没看到,就这么撑着车门,“这位帅哥,等人啊?” “等你呢!”简随安拍拍旁边,“上车。” “你开我车去学校?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关系不寻常是吧。”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解开安全带下车。段屹也不问他中午去了哪,默默调整好座椅,在简随安坐回车上的时候冷不丁地冒了句:“我送你辆车吧。” 正准备掏戒指的简随安猛地一顿,连咳几声,“啊?” “我看你自己开得也挺好的,万一之后我忙,你要去哪也方便。” 简随安说:“那也不用你送我呀,我要是需要会自己买的。” “你不是攒钱买房呢?” “段老师,你可别太小瞧我的赚钱能力了,我家世代从商,机灵着呢。” 见他一本正经的,段屹也就没再提,也没问他中午去了哪里。 还像昨天那样把车停在门口,放简随安先下来再开进去。 简随安边走边将自己的那枚戒指戴上,错过了车上的最好时机,下午要去他办公室也不太方便,简随安盯着戒指琢磨半天,想着只能晚上回去再给他了。 结果刚到工位,眼尖的陆予卓就发现了他手上快把人闪瞎的戒指。 “你什么情况啊?”陆予卓腾地坐起来,“你不会也要发喜糖吧?” “师兄,你稳重一点。”简随安忍俊不禁,“我没钱发喜糖,有机会请大家吃饭。” “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啊?”头号粉丝宋芸顺口问,“有照片吗?是不是长得特别帅?小师兄你可不能扶贫啊!” “他…做保密工作的,不太方便说,照片也不太方便给,长得是很帅。” “那我就放心了…你和段哥跟商量好了似的,前后脚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呢。” “别乱说话啊。”陆予卓连忙道,“婚戒都不一样。” 简随安想,和段屹同款的那个婚戒就在他脖子上挂着呢,和自己同款的婚戒待会儿就挂段屹脖子上。 天造地设,特别般配。 下午简随安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溜去段屹办公室,出去晃了好几圈,不是碰见老师就是碰见抓他闲聊的同门。 好不容易想起段屹还有两本书在这,打着还书的借口去找他,结果办公室里只有个等着段屹改论文的硕士,说段屹开会去了。 于是简随安乖乖把书放他桌上,转头走了。 快到下班点的时候段屹才赶回来,听学生说简随安来过,却没收到消息,有点诧异,便发消息问了问。 等到学生看完论文,在他离开后才拿来那两本书,随手翻了翻。 上面贴了不少荧光色的标签,简随安看得很认真。 段屹往窗外看了眼,夕阳垂落,简随安的消息弹出来,让他去一下楼顶。 爬上学院大楼楼顶看日落,是本科的时候简随安就很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学院楼高,市中心的老房子大都低矮,站在楼顶能将远处的地平线收进眼底。 段屹没多想,坐电梯上去。 这地方常年锁着,只不过锁的格外草率,随便拿什么东西都能弄开,但基本没有人会上来,除了他们两个。 锁好门,段屹走向老地方。 简随安果然站在那里,橙色的晚霞将他的脸衬得格外柔和,没看日落,而是偏头看着段屹朝他走来。 微风恰到好处地吹起他的衣角,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美好画面。 段屹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搂住简随安的脖子,抵着他的头:“文艺复兴啊?” 简随安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神秘兮兮地伸出一只手。段屹下意识想握住,却发现他紧紧握着拳,只能整个包住。 “哎!”简随安连忙移开,“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今晚做饭。”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赌注呢?”段屹说道,“我家冰箱东西多,你一锅炖不下。” 一时半会儿的简随安也想不起来拿什么当赌注,正努力思考的时候,段屹搂过他的腰,低声道:“输了的亲一口。” “行。” 简随安答应得格外果断,眼里半点胜负欲都没有,喊完剪刀石头布,就将掌心向下,手摊开。 一根细细的项链就这么垂落下来,下面挂着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恰好落在段屹的掌心,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简随安的手里有东西一样。 “我输了,”段屹笑着凑上前,“亲一口。” “你怎么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屹吻住了。 唇齿厮磨间,段屹低声问:“中午不睡觉,就去拿这个了?” 简随安被亲得晕头转向的,还不忘解开项链给段屹戴上,链子很长,戒指恰好垂在心口。 “这样公平。”简随安说道,“免得以后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亲了几口,段屹慢慢放开,依旧没看夕阳,而是盯着自己胸前的戒指,轻声道:“不便宜吧?” “还可以吧。”简随安举起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以晚霞为背景,将他和段屹框进去。 结果段屹压根不看镜头,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简随安拍了好几张都只有他的侧脸,忍不住说:“看镜头!别看我啦。” 这下是看了镜头,只不过是看着镜头里的简随安。 “我们宝宝把买房钱都拿来买戒指了,我得把它供起来啊。” “你得把它一直戴着!”简随安放下手机,认真地看向段屹,“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嗯,我们会的。” 段屹搂过简随安,头挨着头,肩贴着肩,就这么安静地看到天空最后一抹余色消散,进入蓝调时刻。 简随安慢慢收回视线,对段屹说:“等这边放假,我打算回家一趟。” 突然提起这个,段屹跟着他一起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想了想,结婚的事情还是得回去交代一下,同不同意的都无所谓。” 其实在等段屹的时候,简随安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亲口将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且表了态 ——“我只喜欢段屹,只会和他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对简随安说:“有空回来一趟吧,我们当面聊。” 段屹犹豫片刻,还是没把当时他和简随安妈妈见过一面的事情说出来。 当时简母沉默很久,才问段屹能不能帮忙劝劝简随安,段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我尊重他的一切选择,更不会利用他对我的感情。” 即便是知道他们和简随安之间有多得数不清的矛盾,段屹也从来没有提过,他不想利用自己去说服或者劝告简随安什么,这不公平。 听到他这么说,段屹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是我的历史遗留问题,为了不影响我们之后的感情,我得去把它解决掉。这是我该做的,不用你给我撑腰。” 段屹将他圈进怀里,抱得很紧。 简随安的回避、简随安的安全感缺失,和原生家庭一定脱不开关系。 哪怕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哪怕他的父母已经认识到错误的教养方式,这种阴雨过后漫长的潮湿还是会渗进简随安的人生。 “宝宝,”段屹轻声喊道,“你真了不起。” 简随安失笑:“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离家出走之后,每年都回家,每次都和他们大吵一架。反正横竖都说服不了他们,吵一架我的心情还好点。这次回去,大不了就再吵一架呗,反正他们已经不能影响我啦。” “所以才说你了不起啊。”段屹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来原生家庭带来的潮湿,但简随安走出来了。 他的人生阳光普照。 第53章 第 53 章 屁股疼 这些天简随安陆陆续续把东西搬到了段屹那里, 从国外寄回来的东西也到了。 快递箱子堆在入户的地方,简随安每天晚上回来收拾,段屹不加班的时候就陪他一起。 衣帽间空出来了大半, 段屹就一件件把简随安的衣服挂上去,他日常穿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的, 夏天就是浅色T恤, 秋冬就是浅色针织衫或者卫衣, 款式简单,大学时穿的那些名牌一件也没看到。 段屹一问,简随安就说:“全在家里, 我一件都没要, 走的时候穿的我自己买的衣服。” 可有骨气了。 简随安继续从箱子里拿东西出来,猝不及防地拿出一包花里胡哨的衣服,还没等段屹看清楚,他就唰地塞了回去。 手这么快, 段屹应该没看到吧? 简随安僵着脖子抬起头,恰好对上段屹的目光。 他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挂好, 两步迈到简随安身边:“藏什么呢?” 简随安清清嗓子, “没有啊。” 段屹长臂一捞, 就把他刚塞回去的那包衣服拿出来。 还没打开,就先看到了衣服上腰间的破洞, 想起他在ig上看到的简随安演出时穿的无袖破洞背心, 很快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都不怎么穿了……” 简随安伸手去拿, 没想到段屹立马就松了手, 直勾勾盯着他。 顶着段屹的目光,简随安拉开拉链,拿出一件无袖破洞背心、两件无袖破洞背心, 三件,四件…… 背心又宽又大,有的脖子上面还挂着项链,稍有不慎从侧面就能一览无余。 段屹满脑子都是视频里他舞台上露出来的白花花的手臂,肌肉线条在拨动琴弦时显得格外诱人。 在演出时这种衣服一点都不过火,反而恰到好处地性感,不怪他演出视频满天飞。 直到简随安翻出一套衬衫固定夹,段屹脸上的笑才彻底没了。 这种衬衣夹,下端卡扣会恰好卡在大腿根部。 段屹挑眉看简随安,简随安倒没觉得有什么,直接说:“哦!这是我复试那天戴的,怕衬衣跑了。” 原本就复杂的表情更加微妙,段屹连人带椅子拽到自己面前,滚烫的掌心按在他大腿根处。 想到那天背他回酒店的时候,是无意间碰到他腿上有什么。 “你……”简随安向下扫了眼,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警惕道:“你要干嘛?” 段屹站着,简随安坐着,高度差让他们这个姿势显得有点诡异,就差没直接怼到简随安面前了。 “什么时候穿给我看看,没见过。”段屹一本正经地说。 “这东西不是很常见吗?我现在就能穿。”简随安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丝毫没意识到这举动在段屹眼里完全变了味。 于是段屹退开半步,扬了扬下巴,“你穿。” 本来简随安不觉得难为情,但是在段屹的注视下脱裤子,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莫名其妙臊的慌,卡上扣的时候才感觉不太正经。 回国几个月简随安长了些肉,原本正好的卡扣位置有点紧,简随安低头一看,自己先觉得不太对劲了。 怎么这么色.情呢? 上半身还穿着睡衣,还没来得及夹上去,一直站在旁边欣赏的段屹忽然走上前,挑起其中一个,轻轻夹住简随安的衣角。 距离瞬间拉得很近。 段屹不疾不徐地勾起另一根,指腹无意间划过皮肤,简随安猛地一抖,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我自己来。” 好不容易穿好了,简随安站直,指了指自己,红着脸说:“就这样。” 个子摆在那,两条腿又长又直,长了些肉反而显得线条更好看了。 段屹顺势坐下,一把将简随安捞过来坐他身上,又捏了捏他的腰,十分满意这段时间亲自喂养简随安的成果。 但简随安有点坐不住了,腾地从段屹身上弹起来,飞快地脱下去,穿好裤子,继续收拾东西。 余光看到段屹拿起衬衫夹,简随安忍不住问:“你天天穿正装,没用过衬衫夹吗?” “用过啊。”段屹说。 简随安唰地转过头看他:“那你还让我穿!” 段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笑。 他的东西说多也不多,没几天就只剩下最后几个箱子,简随安已经完全对不上数了,也不知道快递是不是自己的,一股脑全给拆了。 拆到最后一箱,简随安动作顿住,看向正在挂衣服的段屹。 即便知道他买了很多,亲眼看到这一大箱子的时候,简随安还是很震惊。 他的视线在段屹和这一箱子床上用品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小声吐槽:“到过期都用不完吧。” 段屹偏头一看,看到了简随安面前的大箱子:“用得完,相信你自己。” 简随安:!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该往哪放,段屹抱着就进了卧室,拉开几乎空空如也的床头柜,将里面唯一的东西拿出来之后,就依次放进去,码得整整齐齐。 简随安见段屹拿出来个相框,顺手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他的照片,愣了愣。 “这什么时候拍的啊?” 照片上的简随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玩偶,从视角看,是段屹站在沙发边上拍的。 段屹看了眼,说:“刚发现你的offer之后没过多久吧,应该是我第一次很晚回来的那天。” 那时候段屹心里还憋着股气,全靠理智压着,长久以来的行为模式让他揣着火去寻找解决办法,也不想朝着简随安发。 想着要冷静,消息也发得很简单,就说回来晚,让简随安先睡。 结果他半夜回来的时候,简随安就这么乖乖睡在沙发上,亮着一盏小夜灯,把自己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玩偶。 简随安从来不在沙发上睡,手里还握着手机,就是为了等他。 段屹顿时什么火都没了,站在床边拍下这张照片,又在旁边坐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回床上。 都说照片能传递出拍照人的感情,简随安看着手中的照片,有些失神。 还在看着,就被段屹拿过去,放在床头柜上:“本来是放在这里的,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现在你都回来了,就收起来了。” 段屹还在继续收拾,简随安把他拽起来,仰头亲上去。 他手里还抓着一盒,腾出只手搂住简随安的腰,一转身,就坐到床边。 简随安跨坐在他身上,接过他手里那一盒,十分生疏地拆起包装,拆不开就用牙咬。 还没弄开,先被段屹拦住了:“要献身啊?” 简随安扬扬下巴,以示挑衅:“不行吗?” 殊不知在段屹眼里没什么挑衅的意思,反倒激得他一身邪火,扣着简随安的腰才让他别乱动,又拿起一管没拆封的润滑,“那应该先拆这个。” 塑料膜封得很紧,简随安拆了半天才拆开,光是看到就想起那天在浴室的场景。 脸颊已经开始发烫了,嘴上还在逞强:“正好明天周末,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确定?”段屹挑眉,“明晚可约了宵阳他们吃饭。” “你也知道是明晚!”简随安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折腾到明天晚上吧!” 这些天他仔细研读了高则送的那本“0”,比看文献还认真,学得仔仔细细,里面详细写了事前要做哪些准备,办事要注意什么,事后要怎么清理,掌握得一清二楚,却一直没用武之地。 段屹认真思考了片刻,双手向后一撑,垂顺的睡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分明的几块腹肌,就这么盯着他,就差没把“勾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说不好。”段屹说。 澡洗过了,东西也收拾完了。 简随安本想从他身上下来,没想到段屹按住他的腰,哑声道:“就这样。” 宽松的裤子布料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房间的灯亮得刺眼,任何反应都无处遁形。 简随安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顶着他的目光,对自己下手了。 很快简随安发现那些都是纸上谈兵,他实在不熟练,半天也不得章法,偏偏平时细致入微、生怕他受伤的段屹稳如泰山,就这么看着他,也不动。 简随安忙不过来,就掀起泛红的眼皮看他,眼尾都是红的,看得人心痒。 段屹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只手搂着简随安不让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就是不帮他。 等到人实在受不了了,他才一使劲将简随安拽到自己身上躺着,拍开他的手,接管他的动作。 … 简随安被折腾得不上不下,快要窒息,主动抓段屹,催促他快点。 等到终于进入正题,简随安才发现前面都只是开胃小菜。 被翻来覆去折腾得快要爽晕过去的时候,简随安满脑子都是——他不该质疑段屹到底行不行、快不快的。 偏偏段屹这人服务意识强得可怕,又足够了解,知道什么时候是在欲拒还迎,也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不行了。 说不清是生理性泪水还是真的哭了,反正段屹停下来给他擦脸的时候,刚碰到,简随安就要猛地缩一下。 一晚上从床上折腾到地上,从地上到洗手台,又从洗手台进浴室,到最后简随安只能整个人挂在段屹身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洗完澡,清理完,段屹就这么抱着简随安,在二百多平的大房子里转悠,一边转一边拍他的背,等到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才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随安眼睛都不想睁开,声音也哑了,幽幽地冒了一句:“屁股疼。” 事后段屹检查过,按照高则那本“1”和他学的人体解剖学,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还是给简随安抹了药。 “都让你别急着忘记塞了。”段屹有点无奈,“扩张没做好才会疼。” 身体的余韵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散,第一次能做到这份上,简随安已经觉得很夸张了。 他转头一看,窗外天都快亮了,日出前的蓝调时刻。 段屹随手拿了条毯子搭在简随安身上,走到阳台,一边还在替简随安揉腰。 “段屹。”简随安喊道。 “怎么了?” “你累不累?”简随安凑在他耳边问。 几乎都是段屹在动,做完了还抱着他在房子里转来转去,还把换下来的床单扔进了洗衣机。 段屹的手抚上简随安的后脑勺,望着远处初升的朝阳,摇了摇头,“不累,你累么?” “累——”简随安几乎没怎么动,但是纵欲过度,数不清多少次,都快被淹了。 “那我下次不这么折腾了。”段屹说。 环在脖子上的手臂收紧,简随安柔软的发丝在他侧颈蹭了蹭,是在摇头。 “你带我一起健身吧。”简随安说。 “好。” 段屹想了想,又继续说:“我对这种事情没经验,只能凭感觉,要是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简随安点点头,没吭声。 指尖还在发麻,绵长而磨人,但段屹一直在轻拍简随安的背,把他拍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但他还是凑到段屹耳边,喃喃道:“我很开心。” 第54章 第 54 章 克制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简随安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 睡着前被段屹哄着喝了点淡盐水, 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更晕乎了。 凌晨四五点阖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外面太阳都快落山了, 一看手表,几乎全是深度睡眠。 简随安撑起身子, 发现自己没在段屹的房间, 旁边空着, 但还有余温。 想到昨天被他们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床,简随安脸一热,想下床, 结果一只脚刚挨着地就腿软, 险些跪下去。 段屹恰好进房间,一个箭步将他捞起来,手机还停在通话界面,就被他随手一扔, “没事吧?” 简随安缓了缓,摆摆手, “没事, 没事。” 电话那头, 高则的声音传出来:“醒啦?都给你说没事了,这下放心了吧?” 没等两人回话, 高则就颇为自觉地挂了电话。 简随安和段屹对视一眼, 站稳了, 一看时间, 都快五点了。 “饿不饿?”段屹揉他的后腰,“吃点东西?” 刚睡醒的简随安反应有点迟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点点头,又问段屹:“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点多吧。”段屹扶着简随安,“能走吗?要不要背你?” “能走,能走。”简随安移开他的手,“你怎么没叫我啊?” “你睡太香了,”段屹抚平他头上翘起来的几缕头发,“多睡会就睡会,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是怕你饿了。” “晚上不是还要跟他们吃饭吗?”简随安一出去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海鲜粥,鲜香的味道钻入鼻腔,刚刚还不觉得有多饿,现在肚子跟着叫唤起来,响得段屹都能听到。 “你还能去吗?”段屹问,拉开椅子让简随安坐下,“不行我和他们说一声,改天再吃。” “能去!”简随安嗓子还是哑的,但是态度很坚决,“大家好不容易都有时间,我这不是没事吗?” 段屹意味颇丰地扫他几眼,“你先吃。” 吃完简随安去换衣服,段屹跟着,路过全身镜的时候脚步一顿,大步走到镜子前。 宽大的领口下,几处红痕明晃晃地落在他锁骨上,压在项链下方。 一些旖旎画面重回简随安脑海,他慢慢解开扣子,被衣服遮住的上半身更加夸张。 胸口的齿痕,腰间的指印,处处都在喧嚣地告诉他这场性.事有多激烈。 透过镜子,简随安对上段屹稍微有点心虚的目光,谴责道:“克制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段屹这才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解开上衣扣子,指着自己后背上的抓痕,挑眉看简随安。 这场床上的酣畅淋漓,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看到他黑沉沉的眼睛简随安就有点想入非非,在他逼近要亲下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推开,“别闹!” 万一又擦枪走.火,这饭真是吃不了了。 又腻歪一阵才出门,段屹还从家里带了个坐垫,在简随安坐进去前先垫在下面。 “真没事。”简随安见他这么谨慎,忍不住笑了,“就是有点酸。” 段屹打开按摩功能,“再睡会。” “不睡啦。”简随安一觉补得格外充足,此刻精力旺盛,满脑子都是晚上吃饭的事情,“我很久没和他们见面了。” 回国之后陆陆续续恢复联系,时不时也会在群里或者单独聊天,但剩下几个人还一次面都没见上,不是忙就是有其他事情。 “毕业之后大家一年都不一定能聚上一回,平时也就是群里聊聊,不用紧张。” 简随安看向段屹,嘴角微微上扬。 就连这样微小的表情都被段屹捕捉到了,他空出一只手摸摸简随安:“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总是能看出来我在紧张。” 明明他的表情总是很淡,反应也总是淡淡的,除了段屹,不会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紧张,什么时候不紧张。 “我在你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简随安又继续说。 段屹一愣,随即笑笑:“那我想的可就不是你紧不紧张了。” 简随安:“……” 到了地方,人都来齐了。 他们俩刚进去,包间里就一阵起哄,连早生贵子都喊出来了,硬生生把段屹从简随安身边拽开,围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越长越水灵了宝宝?” “哎呀,是不是长个子了!” “在国外过怎么样,回来还适应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简随安问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段屹叉腰站在一旁,满眼都是无奈:“我说,能不能坐下说,跟要把他吃了似的。” “新婚就是不一样啊,话都不让多说一句!” “就是就是!” 简随安笑着招呼大家:“先坐先坐。” 段屹坐到简随安旁边,听他和这群朋友们互相谈论现状,也不说话,夹菜夹得颇为顺手。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出国之后,神仙都叫不出来这个姓段的。”当时和他们在同一个部门的师兄愤然谴责,“天天就泡实验室当卷王,简直恐怖。” 段屹也不否认,就这么盯着简随安笑。 他本来不属于那种需要靠社交来获得能量的人,但之前简随安喜欢,有他在的场合段屹就会很放松。 后来分手了,段屹就不怎么和他们常聚了,一方面是忙,一方面也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还总是会想到简随安,就不怎么去了。 见段屹笑,师兄更火大了,“哎,简随安,你管不管?把不把我们当朋友?” “放心,”简随安拍拍胸口,“我肯定把他带上。” “你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在一起了,果然啊,有缘的人是走不散的。”另一个朋友忍不住感慨。 “吃完饭去我那喝点啊,别光唠。”宵阳说。 “其实我觉得吧,分开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沈青突然开口说道,“就你俩当时那状态,加一起都凑不出一张嘴的,拖下去反而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没发现他俩越来越像了吗?” “嘴亲多了吧。”宵阳吐槽。 “说正经的呢!宝宝你自己觉得呢?以前可没见你卷成这样,目标也没现在这么清晰。段屹不也是吗?温柔成啥样了,没眼看。” “是。”段屹应下。 简随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也轻轻点了点头。 很多处理事情的方式,甚至三观,都在朝着彼此靠近,或许真正意义上的分开才会让他们意识到这段感情的价值,成长过后才能知道该怎么正确对待彼此。 好消息是,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一晚上,这群人宝宝来宝宝去,宝到最后段屹终于忍无可忍了,主动说:“你们这称呼能换换吗?” 一听这话,师兄率先坐不住:“怎么结个婚连外号都不让人叫了?占有欲这么强?” “……有几个人外号是宝宝的?” 师兄盯了段屹一阵,徐徐道:“问你自己啊,不然你再起一个?” 简随安有点懵,“啥意思?” “你还不知道啊?”见他这样,师兄立刻坐直,指着段屹:“你猜大家为啥都管你叫宝宝啊?” “不知道啊,因为我比大家都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这么叫他,在那个“宝宝”还不算礼貌称呼的时候,“宝宝”已经成了简随安的外号。 这些年也没人再这么叫他,偏偏这两个字从段屹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又格外特别,就像是热气球把他的心牵着往天上飞。 段屹清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是因为我。” “啊?”简随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你起的?” “嗯,”段屹向后一靠,仰着头看他,眼底含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和隔壁学校校会的一起吃饭?” 简随安点点头。 他们学校的校会没什么官僚气息,学长学姐也都很随和,尤其照顾当时还没成年的简随安。 但那次校会拉投资,和几个土大款一起吃饭,对方要求几个低年级的敬酒,语言轻蔑,态度恶劣,看着简随安长了张乖宝宝的脸,年纪又小,看上去好拿捏,就点名让他去。 不像投资商,反而像地痞流氓。 简随安当着他们的面把酒倒了,气得那几个土大款的当场发飙,想动手却没发现简随安高,他身后唰地站起来个更高的段屹,一副你敢动手就把你胳膊卸了的表情,于是只能大骂简随安没礼貌。 “不好意思啊,”简随安半点不退,眨着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看他们:“我手滑。” 说着简随安顺势拿起放在段屹面前的酒瓶,又倒了一杯,佯装去敬。 他长得实在好看,一笑就把对方的脾气给笑没了,面上不情愿,实则转头就去拿酒杯,一只手都快伸到简随安身上了,却被酒实实在在的泼了一脸。 段屹当时就站在简随安身后,见状上前把人往身后一挡,硬是挡住了对方的咆哮,毫不客气地抓住对方领口,“嘴巴放干净点。” 简随安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先是干呕了几声,又摆摆手,故作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一恶心就容易手滑。” 这饭也吃不下去了,等人走后,简随安就出去打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席上就只剩下他们部门的人。 刚刚还有些凝重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学长学姐们都憋着笑盯着他。 那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有人叫简随安宝宝。 “你出去打电话之后,学长学姐在商量解决办法。” 毕竟是和学校有合作的小企业,哪怕是地痞流氓,也很难避免被倒打一耙。 “我说,‘信宝宝泼酒,不如信对面是两头猪’。” “天知道我从段屹嘴里听到‘宝宝’两个字的时候有多震撼。”师兄紧接着说。 简随安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始作俑者居然还从来都不叫。 “所以我能收回这个外号吗?”段屹又问,“天天被你们宝宝来宝宝去的算怎么回事啊?” “晚咯——” 第55章 第 55 章 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这样…… 吃完饭, 一行人又去宵阳那坐了会儿。 想着明天要去段屹父母家里吃饭,简随安喝了杯无酒精饮料,段屹也没喝酒。 聊着聊着一行人开始回忆往事, 宵阳将收起来的拍立得相册拿出来,连同打印出来的小照片一起装得好好的。 没翻几页, 宵阳就故意阴阳段屹:“有些人非要把照片带走处理, 也不知道后没后悔。” 简随安抬起头, 扫了段屹一眼,没吭声。 这些照片里只剩下了他或者段屹和其他人的合照,但凡他们一起出现的照片和简随安单人的照片全都没了。 “后悔什么?”段屹淡淡道, “我又没扔。” “呵呵, 我就知道。”沈青挤出个假笑,又戳戳宵阳,“你看,我说的对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简随安轻轻笑了一声,问段屹:“我怎么没看到?” “在书房, 有空你自己去看。” 同居快一周, 简随安只摆东西的时候进去过, 什么都没看就出来了。 告别众人,段屹和简随安溜达着回家。 怕他不舒服, 没走两步段屹就停下来, 走到简随安面前, 半蹲着:“上来。” 背被简随安拍拍, 手也被牵住,十指紧扣:“不用,我能走, 要是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别担心。” 段屹于是没再多问。 “明天去你家吃饭,真的不用准备什么吗?”简随安又问道。 之前他就提过几次,段屹说不用,但事到临头简随安还是有点紧张,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不用,你去就可以了,他们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那…他们对我们结婚这件事是什么反应啊?”简随安继续问道,“支持吗?反对吗?喜欢我吗?” “喜欢,他们很喜欢你。”段屹捏捏简随安的脸,“反应大概就是…总算松了口气?” “啊?为什么?” “因为我总算是把你拐回家了,他们还以为我会单身一辈子。” 如果不是简随安回来,段屹是真的做好了独身主义的打算,想也没想过找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 听到这句话,简随安乐呵呵地笑,笑着笑着又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耳骨钉。 晚上回去洗澡,为了避免又激起火来,段屹让简随安先去。 他在里面待了半天才出来,段屹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洗手台上的几个取下来的耳骨钉,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段屹衣服都没脱,推开门问简随安:“怎么把耳钉摘了?” 简随安的耳骨钉是最基础的那种银质耳钉,没什么装饰,也没钻,除了演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款式换着戴,现在换的那副还挂在那,耳朵上那副也摘了下来。 没等到简随安回答,段屹就走出去,把缩进被子里的简随安捞出来,看他的耳朵。 七个耳骨钉全摘了,就只剩下耳垂上的,耳廓还有点泛红。 这个时候摘,很难不让段屹觉得他是在担心明天见家长的事,于是正色道:“他们不会在意这个的。” 简随安压根没睡,躺着看向段屹,摇头,轻轻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现在不需要那些痛苦了。” 段屹的呼吸微顿。 怀里的人双眸亮得出奇,看不出任何曾经布满阴云的样子,段屹不需要再问了。 “耳骨钉摘掉,不酷了怎么办?”段屹屈指轻轻蹭他的耳廓,弄得简随安心痒痒。 “酷不酷又不是光从外表体现的,不影响我的态度。”简随安说道。 段屹低下头,在他那些耳洞的位置亲了亲,就像是轻抚过他这些年的眼泪与痛苦。 一觉睡到大天亮,难得简随安睁眼的时候段屹还在他边上躺着。 简随安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只能仰起头看他的睡颜。 说紧张,简随安也没有那么紧张。 他虽然不擅长和长辈相处,但从小到大,无论是长辈还是老师,没有不喜欢他的。 只是在段屹父母面前,简随安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于是他抱了一会儿,抱够了就轻手轻脚地下床,猫进卫生间,关上门,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正洗脸的时候,腰上忽然缠上一只大手。 简随安不太喜欢肢体接触,所以身上哪哪都敏感,光是搂腰就让他闷哼一声,连脸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先直起身子。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锁骨上,段屹抽过毛巾替他擦干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怎么不多睡会儿?”段屹问。 “自然醒的。”简随安说道。 “紧张啊?” 简随安摇头,甩了甩洗脸时沾湿的头发,深深吐出一口气:“不紧张。” 等到车开到段屹他家楼下,简随安频频看了好几次手表,段屹头也没偏,就问:“又高心率提醒了?” “你怎么知道?”简随安一愣,又紧接着说:“我真的不紧张。” 他之前没正式和段父见过面,听说他是某研究所的副所长,对待学术格外严肃,不知道生活上如何。 刚停好车,简随安就先看到了下来接他们的段母,下意识喊道:“阿姨好。” 段母一愣,随即失笑,“你这孩子,还喊阿姨啊?”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段屹赶在他话前说:“您没给改口费,怎么改口?” “懒得跟你贫。”段母白段屹一眼,十分亲近地拉过简随安的手,认真地打量他一阵,又摸摸简随安的脸:“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也好。”简随安笑笑,又清清嗓子,喊道:“妈。” “哎哟,”这一声喊得段母心都化了,眼神立马变得更加柔和,恨不得当场啵简随安一口,“我的原计划也是生个你这样的。” 段屹拎着两大包菜站在一旁,无奈看天,忍不住吐槽:“到底谁是亲生的?” “行了,快上去吧帮把手吧,你爸做饭呢。” “行,我走。”段屹走之前还摸了把简随安的后脑勺,又对段母说:“他脸皮薄,您别逗他了。” 段母拉着简随安,跟着段屹一起坐上电梯。 简随安几乎不会和长辈这么亲近,上一次有人拉着他的手说话的还是他早就已经去世的奶奶,简随安吸了吸鼻子,心里又暖又有些酸涩。 进了家里,传说中正经且严肃的段父从厨房出来,身上穿着和本人长相不太符合的花围裙,径自朝简随安走过来。 “爸。”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简随安这下反应过来了,没想到段父的脚步猛地一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应了声:“哎,坐下吃水果。” 段母给段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转头进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很厚的红包,递给简随安:“来,我们的一点心意。” 简随安并没多推拒,乖乖接过来,“谢谢爸妈。” “听段屹说你马上去读博?”段父继续问。 “对,已经进组了。” “不错不错,毕业之后什么打算?和这小子一样进高校吗?” 简随安摇了摇头,“我目前的计划是进研究所。” 一听研究所,段父就来了劲。 段母无奈,催促段屹进厨房准备食材。后者临走前对段父说:“爸,你别搞得跟开会似的。” 段父一推眼镜,“我很严肃吗?” 段屹点头。 “没事,随安,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我这人长得比较严肃,你别紧张啊。” 段屹进厨房后三下五除二准备好了东西,说着就要出去,段母忍不住吐槽:“看你宝贝那样,你爸还能把他吃了?” “您别管了。”段屹说道。 推门出去,段父正在给简随安看他们家的相册。 见段屹出来,段父起身:“我去厨房干活,你自己慢慢看啊。” 段屹走到简随安身边坐下,顺势一搂。 但简随安没像以前那样顺势倒在他身上,而是触电般立马弹开,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你小时候就这么喜欢冷脸啊?” “躲我干嘛?”段屹又坐近了些,扫了眼他正在看的照片,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每一张都是同样的冷脸。 从小就冷得像冰块,和简随安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判若两人。 “低调点低调点,别太放肆了。” 段屹被这话逗笑了,“我在我自己家,抱我自己的老婆,不犯法吧?” 这称呼让简随安的脸瞬间红成大闸蟹,慌忙就要去捂段屹的嘴,“别瞎叫!” “好好好,不逗你了,接着看。” 简随安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翻。 段屹的照片不太多,能看出来他是那种怎么努力也不会笑的拍照风格,就连初高中和朋友们在一起的照片也不怎么笑。 再往后翻,简随安一顿。 学院公众号上发过的照片忽然出现在眼前,那是他们入学后第一次活动,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那个时候他们彼此完全不熟,但恰好并肩站在一起。 简随安手里举着横幅,咧嘴笑,段屹站在他旁边,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正好这时段母从厨房出来,看到他怀里的相册,说道:“段屹上大学变了很多。” 简随安一愣,抬起头来。 “以前拍照怎么都不笑,冷得像冰块似的,后来上大学,我刷到你们学校的公众号,他表情总是很柔和,而且笑得越来越明显了。” 简随安看着照片上的他们,微微失神。 不熟的时候还刻意保持着距离,后面熟悉起来了,就越靠越近。段屹个子高,总是站在后面,从照片上看像是把简随安搂在怀里。 “我那个时候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发现,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成这样。” 第56章 第 56 章 是我们不对 “你们私下的合照我也见过, 但不在这,在他自己那里,你看过没?” 简随安摇了摇头, “还没有。” 段母笑笑,“有空回去看看。段屹, 你去厨房帮你爸吧。” 段屹看向简随安,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段母见状忍不住吐槽:“放心吧,我知道。” 等厨房门关上,段母才坐到简随安身边, 说道:“其实在他上大学之前, 我和他爸都没指望着他大学能谈恋爱,也很难想象这么个冰块似的人能喜欢上谁,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简随安的呼吸都放轻了, 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变得格外柔和。 “虽然不知道当年你们为什么分开, 但既然现在又重新走到一起了, 就别轻易放开手。” “我明白的。”简随安轻声道, 见段母没有追问他们分手原因的意思,便主动说:“其实当年我处理感情的方式很不成熟, 很理想主义, 又偏偏走到那个节点上, 才会和他分手的, 不是因为不爱了。” “我知道,我知道。分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双方都有责任,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好好在一起,人生还很长。” 望着段母,简随安忽然明白段屹身上那股温柔的底色从何而来了。 段屹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段母还在指着照片吐槽他,简随安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段屹喊他吃饭才抬起头。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和系着围裙的段父,简随安又知道段屹的厨艺是从哪来的了。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段父随口问了句:“你俩打不打算办婚礼啊?” “暂时不办吧。”段屹说道,“他还在上学,不着急。” “其实办个小型的也可以,就叫点亲朋好友的,或者你俩趁着暑假自己去办那种旅行婚礼,该有的仪式感得有啊。” “那也等放假再说,我们回去再商量。” “行行,反正你们两个自己做主。” 从段屹家离开,简随安还有些恍惚。 见他走神,段屹伸手晃了晃,“在想什么?” “他们居然没有问我父母的事情。”简随安喃喃道,“一般不是都要问对方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段屹这下成功将他搂进怀里,勾了勾下巴,“我又不和你家里结婚,问这个干嘛?” 简随安从段屹怀里退出来,表情略显严肃地说:“我其实已经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告诉他们了,虽然没把握他们会不会接受,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祝福我们,但是我会尽力去说服的。” “说不说服他们,没那么重要。宝宝,重要的是你希望接下来怎么和他们相处,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都站在你这边。” 简随安数了数时间,最快下周就能出国解决了。 正好下周末那边有场很有名的音乐节,简随安邀请了段屹父母去听,如果能在这之前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就再好不过。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解决的。” 段屹双手捏简随安的脸颊,“我特别放心,但你不要委屈自己。” 最后一个工作周,段屹和简随安都忙得出奇,在学院见到彼此的次数直线下降,每天晚上倒是雷打不动在学校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回家。 周三开完最后一次组会,蒋成峰提前给他们放了假。 简随安见时间差不多,给段屹发消息,打算买最近一趟的航班出国。 段屹那边似乎还忙着开会,没回,于是简随安就在工位整理东西,没过一会儿段屹的消息发过来: [来我办公室一趟。] 同样是导师常见的消息,乍一看正经得不行,从段屹那里收到却莫名变了味,简随安趁人不注意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刚抬手敲一下,门就被拉开。 他甚至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被一股大力拽进去,扣着后脑勺抵在门上,下一秒段屹的吻就落下来。 办公室的场景摆在那,段屹还穿了一身正装,连衬衣领口都扣得严严实实,简随安被亲得喘粗气,在他拉开距离的时候红着眼睛说了句:“好刺激。” 这话突然把段屹逗笑了,他将人一搂,“这就刺激了?” “段老师,这可是你办公室啊。” 段屹没吭声,走回办公桌,拿起其中一份文件递给简随安,“调任通知下来了。” 简随安微微一怔。 段屹的目光缓缓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有些遗憾,“这办公室估计会被收回去给新的老师,再不叫你来亲个嘴,就没机会了。” “这么快啊。”简随安还有点没有实感,“那我们之后是不是很难在学校里见面了?” “不会,也就二百米,有什么会议或者研究还是要从社科处那边走,你会经常过来交材料的。” 其实他和段屹复合之后,段屹的身份并没有带给他任何和以前不同的地方,他们还是像当年的校园恋爱一样,暗度陈仓的。 “你明天就出去?想好了?”段屹又问道。 “想好啦,早点解决早点完事。” “我陪你一起去吧,也该和他们正式见个面。” 段屹说着就要发消息,被简随安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担心,但这件事是我自己必须要解决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那我陪你出国,”段屹说道,“这两天学校没什么事,也结课了,我走得开。” 想着离正式演出还有几天,顺利的话还能和段屹在周围旅个游,简随安一想也行,于是就买了他们两个人的机票。 转天和段屹走进机场的时候,简随安还有些恍惚。 他这些年来过很多次这个航站楼,大多数时候都是戴着耳机一个人,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习以为常,他以为自己会习惯在登机时不回头。 但是段屹永远能成为他的例外,简随安心想。 段屹一手推箱子,另一边肩膀上挂着简随安的宝贝贝斯,简随安第一次觉得出国是件这么轻松的事情,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那些大雨滂沱的幽暗过去被埋没在了时间里,又被爱意浇灌,长出花朵来。 简随安父母住在某州的富人区,周围都是一栋又一栋的大别墅。 落地之后段屹先去租了车,在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放完东西,又把简随安送过去。 开到这栋堪称庄园的大别墅门口时,段屹忍不住摸了摸简随安的头,“宝宝,你真的特别厉害。” “怎么突然夸我?”简随安正严正以待的,被段屹夸了就忍不住笑,刚酝酿好的气势顿时没了。 “想夸你,”段屹凑上前亲亲简随安,“进去吧,好好说话,说不通就走,别气着自己。” “你放心。”简随安比了个OK,开门下车。 段屹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进去之后才停好车。 小少爷脱离家庭掌控,主动断了所有经济来源,说要靠自己就靠自己,愣是没伸手往家里要一分钱,没到二十岁就在异国他乡把自己养得好好的,事业学业都成功,还交到了一大堆朋友。 简随安真的很厉害。 但简随安最不擅长处理和父母的问题。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可谁都不能好好说话,就好像被“原生家庭”这四个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用长久以来的行为模式折磨彼此。 简随安按下门铃的那一刻,告诉自己要好好说话。 门被打开,简母站在那里。 简父站在不远处,看上去已经等他很久了。 “就你一个人?”简父略显生硬地说道。 “就我一个人。” “先进来吧。”简母还是一如既往摆着一张严肃的脸,却破天荒地主动拉住简随安的胳膊,让他坐下。 简随安清清嗓子,吐出一口气。 在脑海中排练了无数遍的话没有任何阻拦就说了出来,“七年前,你们觉得我的想法天真幼稚,我承认,我是没有你们考虑得周到,我也知道,如果按照你们的安排,我现在应该已经年入百万了。” 简父紧紧蹙着的眉毛没有半点要放松的迹象。 “但是爸爸妈妈,这是我的人生,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是个人,不是机器,没办法按你们期望的程序走下去。我有我喜欢做的事情,我有我爱的人,如果你们觉得七年前我说这些话太幼稚,那现在七年过去,我还是这么想的。” 简母想说什么,简随安又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了,很抱歉我没能满足你们的期待,但如果你们真的爱我,就应该先尊重我。” 说着,简随安抬起戴了戒指的那只手,又将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拿出来,“你们总说,时间会给出一切答案,现在时间已经给我答案了,我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他,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不管你们祝福与否。” 简随安的眼神实在坚定,让简父想起了二十岁的他自己。 同样执着,同样倔强,哪怕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服输。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放弃了自己热爱的兴趣,按照父亲的期望那样接手公司,并且在纸醉金迷中遗忘。 他没有简随安那样孤注一掷的勇气。 “孩子。” 许久的沉默过后,简父终于开口,紧皱的眉毛缓缓松开,像是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终于说出口:“这些年,我和你妈也反思了很多。” 简随安知道,在他们这个年纪,要想改变固有看法,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听到这话时有些意外。 “当初没有尊重你的想法,是我们做的不对。” 简随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住。 【正文完】 第57章 第 57 章 他们会一直幸福…… 在遇到段屹之前, 简随安并没有意识到父母对他的爱太过压抑窒息。 他生活在父母为他编织的乌托邦里,因为身体不好,上大学又比同龄人早, 哪怕在同城,父母一开始也会每天都派人接他回家, 一天打三四个电话。 他们总是告诉简随安应该怎么样, 却从来没问过简随安想怎么样, 习惯性的否定他的需求与看法,认为那是小孩子不懂事。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这又确实一步步促成了简随安的回避。 成年后简随安尝试着和他们聊过很多次, 但都无济于事, 不管怎么沟通都无法得到认同,于是简随安第一次的第一次反抗就是从家里搬出去,和段屹一起租了套房子。 同居时间满打满算没超过半年,除开最后的一个月, 剩下的日子是简随安前十九年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刻。 真正的矛盾爆发在简随安和段屹分手以后。 父母将这段感情定义为“玩闹”,贬得一文不值, 风轻云淡地说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他们会走向现在的结局, 说简随安太理想主义, 现实就是这样不堪一击。 但简随安从来没有否认过这段感情,这也是简随安第一次和父母激烈争吵。 父母极致冷静的用一字一句刺痛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地方, 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段屹根本就没那么在乎, 将原本情绪就处于低谷的简随安一脚踹进深渊。 再加上不喜欢的课程和冷漠又陌生的环境, 没过多久, 简随安的心理状况就出现了些问题。 好就好在他是学心理学的,绩点压过段屹常年第一,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所以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后,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他不再向家里伸手要一分钱,赚得多的时候还会往回转,父母也就没了约束他的条件。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说不是完全断联,但有关现状的事情简随安一概不提,他们能查到是他们的事。 今天简随安回家,只是为了表态。 为了证明他们这段关系真真切切地打败了现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哪怕不按照父母的安排,现在也能过得很好。 但简随安没想到会听到父母的道歉,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简母坐近了些,盯着简随安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道:“我们总把自己的处事模式和对成功的标准强加给你,以为这是为你好,也以为这样能让你少走弯路,这太傲慢了。” 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简随安有些不可置信,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过年简随安回来的时候跟他们提过一嘴申博的事情,直接被否了个干干脆脆,说什么就业形势不好,再去钻研学术没有意义。 简随安也懒得跟他们争辩。 短短几个月,态度却变了。 “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你不是我们养的猫猫狗狗,你有……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简母说着看向简父。 “主观能动性。” “对,主观能动性。”简母在生意场上一把好手,却不太懂这种心理学术语,“我和你爸看了你正在研究的东西,虽然看看不懂,但是发现,我们对你的教养方式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简随安一直在研究原生家庭与抑郁,坚持了这么多年,一方面是他自己的研究兴趣,一方面是他也想要救救自己。 他没想到父母会说这些,眼眶不自觉地有些发热。 简母终于坐到简随安身边,抬手,试探性地伸向简随安的耳朵,见他没有躲开,才轻轻放上去。 “是不是很疼?” 简随安摇头,不动声色地躲了躲,又意识到不对,说:“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就和他曾经在意的那些事情一样,再怎么疼都已经过去了。 简母先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挤出笑来,又问:“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呢,”简随安轻声道,“下次有机会再带他回来。” “其实,他之前来找过我们。”简母说道。 简随安猛地抬起头,“什么?” “他给我们看了你这些年的变化,看了你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看了你写的那些文章,他说,你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段屹给他们看了些简随安的视频。 有的是他们乐队发出来的vlog,有些是段屹私下拍的。 大部分时候简随安并没有发现段屹正在拍视频,总是对着段屹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什么,嘴不停,眼睛都笑弯了。 简父简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简随安。 在他们的印象里,简随安总是沉默寡言的,不爱说话,不擅交际,哪怕他们反复告诉他要多多和别人交流,也无济于事。 可是在段屹的手机里,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简随安都格外鲜活。 事实摆在眼前,简父简母不得不反思自己。 明明是“为他好”,但却把孩子养成这样。 “我们回来之后谈了很久,想到你刚出国和退学那段时间的状态,才发现,是我们把爱变成了枷锁,在你最需要父母支持的时候,不仅什么都没有做,还…对不起,爸爸妈妈没能让你当个小孩。” 简母说不下去了,简随安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从小到大,你们为我顺利长大也费了很多心思,我不怪你们。” 或者说,他不怪他们了。 “周末有场音乐节,我这里有门票,你们……” “去。”简父没等他说完就接话,“我们去。” 简随安一怔,很快笑了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难和父母达成和解,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会收到父母的道歉,在他已经完全不期待的时候。 简随安眼眶发热,但没哭。 “段屹还在等我。”简随安说道,“过两天再带他回来。” 简母没多阻拦,送他到门口。 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外高大的人影。 “小段?”简母率先喊道,“怎么不进来?” 简随安慢慢转过头去,段屹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见他又眼睛红红的,眼底含着几分担忧。 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一看到段屹就又有点收不住,他也顾不上后面盯着的父母,闷头一撞,一头撞进段屹的怀里。 段屹的手颇为自然地抚上他的后脑勺,忍不住看向简父简母,两人的眼眶也都有些泛红,但情绪还算平静,不像是刚吵过架。 “怎么啦?”段屹低声问道,一边揉他的后脑勺。 见简母朝他轻轻点了下头,段屹就大概猜到简随安是知道他提前找过他们的事情了,怕简随安哭,段屹稍微拉开些许距离,低头确认。 但简随安没有哭,只是瘪着嘴,段屹盯着他,他就朝段屹咧嘴一笑:“你怎么在这啊?” “我路过。”段屹故意逗他,“没想到你也在这,真巧啊。” 其实是担心简随安和父母吵起来,他想在第一时间接住简随安的情绪。 简随安果然被他这种淡淡的冷幽默逗笑了,段屹这才松口气,松开手,朝里面两人微微欠身,中气十足地喊:“爸,妈。”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门内三人都是一愣,简父最先反应过来,连声应了两声。 “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吧。”简母说道。 和段屹家里一样,简随安家里也有专属于他的相册,简母去找的时候,简随安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们啊?” 从复合到现在,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唯一有空的时间就是毕业典礼之后,段屹说他要出去办点私事,然后晚上才回来。 当时简随安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段屹先说爱他,又说有很多人爱他,还没明白逻辑,也没细想。 如果说那天段屹是去和他爸妈见面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就是那天。”段屹说,“我们马上结婚了,我觉得我有义务去见一下他们,但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清楚你的态度,怕你多想,就没告诉你。” “我妈说你拍了很多视频,”简随安说道,“怎么我都不知道?” “都是些很日常的视频,因为你特别可爱才拍的。”段屹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他看,被简随安拦住了,“回去再看吧!” “好。” 没多久简母拿着几大本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相册下来,放到段屹面前,又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安安从小到大的写真,我和他爸想着从小到大记录他的成长,但实在是太忙了,只能每年都给他拍一次写真。” 真正亲手拍下来的照片屈指可数。 他们是强强联合,豪门联姻,从小被灌输的只有如何取得更大的利益,从小就是大人,没被当过一天的小孩。 用错误的方式,将笨拙而又生疏的爱给了简随安,让他在矛盾与挣扎中成长。 照片里的简随安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从小就是气质不凡的豪门小少爷,但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再长大的照片,简随安几乎不笑。 段屹草草翻了几页,就合上了:“妈,我那里也有他的照片,有空拿给您看。” “好,好。” 简随安想,这两天出来得急,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看那些照片。 “安安,你们今晚上就住在家里吧。”简母十分正经地说:“你的房间准备好了,要不要上去看看?是按照你从小到大住的那间房间布置的。” 简随安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又瞄到段屹有些期待的眼神,便点点头,“好。” 推开房间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浅色的床单和洒在上面的阳光。 房间面积不小,布置得还算温馨,飘窗外是绿油油的树景,床上摆着两个玩偶,睡衣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侧边有一个不小的复古实木柜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奖杯。 简母将他们带上去就顺手关了门,留下一句:“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们。” 门刚关上,简随安就又钻进段屹怀里。 段屹颇为自然地回抱,一边抱一边替他顺毛,也不吭声,等他主动说。 抱了一会儿,简随安才闷声道:“谢谢你哦。” 段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笑了笑,“好好的谢什么?” “谢谢你总是考虑得那么周全,什么都为我想好了。” 简随安想打的预防针,早在八百年前段屹就瞒着替他打了,还给了他足够多的尊重。 “最后还是你和他们自己说开的,我也没做什么。”段屹搂着他轻轻晃,像是哄小孩。 “我从小就和他们不亲近,生病有医生,出去玩有助理,吃饭都是阿姨,见到他们的次数很少。” 简随安蹭了蹭段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继续说:“只有你会把我当成小孩。” “如果你想,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都当小孩。”段屹继续说道。 “我知道。” 简随安又抱了他一会儿,拉开距离,坐到一尘不染的钢琴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搭,连谱子都没看,就弹出几段格外悦耳的曲子。 段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笔直的背脊。 如果不是家庭带给他的压力太大,或许简随安不会走上心理学这条道路。如果能尊重他的天性让他自然生长,说不定简随安会成为艺术家,或者是大明星。 段屹拿出手机,拍了一小段视频。 简随安没弹太久,仰着头看段屹,被段屹低下头飞快地亲了一口。 似乎是顾及在他家里,吻一触即分。 但简随安还没亲够,伸手就要去拽段屹的领口,刚碰到,身下一轻,段屹直接将他拦腰抱起放到钢琴上。 琴键发出几声乱音,但简随安顾不上了,没等段屹亲上来就先闭上眼睛,但吻迟迟不落下来,只感受得到段屹覆在他脸上的温热掌心。 简随安睁开一只眼,刚想看看怎么回事,段屹的脸在眼前放大,吻紧接着轻轻地落下来。 婚后他们并没有花太长时间磨合,身体仿佛天生就契合,十分了解应该怎么让对方魂不守舍。 但眼下的吻温情缱绻,简随安就知道,段屹又在哄他。 唇瓣厮磨一阵,段屹拉开距离,将简随安从钢琴上抱下来,想起小小的简随安穿着礼服坐在空空荡荡的大礼堂的场景。 虽然漂亮得像是橱窗里的精美娃娃,但就是莫名让人心疼。 简随安应该是肆意潇洒的风,不该是受了伤的小猫。 晚上简父简母亲自下厨,做得简单,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饭,但味道还行。 吃过饭,简父上了楼,没过一会儿拿着两张卡下来,将其中那张黑卡递给简随安,又将另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段屹。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和红包,你们结婚,我们做父母的也没能帮点什么,这张卡交给你们,密码是他的生日,你们自己支配。不够的话,就用我的黑卡。” 段屹刚接过来,一听是简随安的压岁钱,想也没想就递给了简随安,“归他管。” “黑卡我就不要了。”简随安将卡还给他,“我现在没有那么高的消费。” 说到这里,简母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给你买了些新的衣服,回头我叫人送过去,也别继续住出租屋了,我叫人在学校附近给你买一套。” “真的不用。”简随安说道,“我现在没住出租屋了,房子我也自己买。” “那你……” “他现在住在我那里,我们在攒钱自己买一套。”段屹说道,“爸妈放心,我收入稳定,他的赚钱能力也不比我差。” 关系刚缓和,简父简母没再多坚持,只是能看出来还有些生疏。 两人早早地回了房间。 简随安一会儿从书架上找出小时候的画册,一会儿又翻出一大堆奖状,任谁看都是经典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段屹总会想起刚认识简随安的时候,不管什么事,不管有多大的情绪,他好像从来都不会说,经常一个人待着,不管对什么的反应都很平淡。 不熟的时候段屹以为是性格使然,直到无意间撞见他偷偷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被抓包的简随安眼睛红得像兔子,嘴却还是很硬,说他没哭。 再看到这些东西,段屹的胸口闷闷的,脑子里仿佛已经浮现出小小的简随安被到处送去上课的场景了。 不知道这小孩儿小时候偷偷哭了多少次。 察觉到段屹的情绪不高,简随安把东西扔到一旁,一翻身,就坐到段屹身上,“你怎么啦?又在心疼我?” 段屹抬手摸他软乎乎的脸颊肉,反问:“学了这么多东西,累不累?” “其实还可以吧,小时候也分不清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老师们也都挺好的,稀里糊涂就学了。现在都学的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就行啦。” 段屹抬起腿,将他往上一抬,抱进怀里,“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段屹就和简随安一起离开,前往举办音乐节的地方。 主办方替简随安定了酒店,听说他有随行人员,还给段屹准备了工作证。 离正式开始还有两天,简随安作为必不可少的贝斯手兼鼓手,从彩排开始就要去和表演者对接。 好在简随安经常被挖来挖去的,和这些小乐队小歌手也很熟,他带着段屹一起去,见人就主动用英语说:“这是我丈夫。” 简随安脸皮薄,翻来覆去就叫他名字,段屹逗过他几次,简随安也只是小声叫他哥哥。 用英语倒是介绍得行云流水。 走到休息室,段屹关上门,顺手将简随安往怀里一搂,问:“husband是什么意思?” 简随安一听就知道段屹在逗他,就故意装傻:“段老师,您作为一个大学教授,连这个都不知道?” “嗯,不知道,什么意思?” 简随安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扔下一句:“自己查字典!” 段屹笑笑,也没再继续逗他。 反正有的是时间和方法。 简随安上台彩排的时候,段屹就走到台前,敬职敬业地当起了专用摄影师。 他皮肤本身就白,不管怎么晒都晒不黑的样子,在阳光下更是白得反光。比外表还要突出的是乐感,不管什么样的音乐他都能恰到好处地配合,仿佛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简随安格外放松。 台下的段屹就像是定海神针,不管他在台上如何,有段屹在,他就稳得出奇。 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简随安又穿上他经典的黑色无袖背心,区别是他这次大咧咧地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放到了衣服外面,再加上无名指上的,路过的蚂蚁都知道他结婚了。 双方父母坐在VIP席,在演出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一直在聊天。段屹跟保安站在一起,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扫一眼。 气氛看上去很融洽,有说有笑的。 没过一会儿,演出正式开始。 简随安那张脸放在娱乐圈都能排的上号,也格外受到现场导演偏爱,时不时大屏上就出现简随安的脸。 他耳朵上的耳钉快要愈合了,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没有化妆,但每次出现都会引得台下一阵尖叫。 拍完照,段屹走到家长这边。 简母主动借过他的相机,举起来对准简随安,按下快门。 在一片喧嚣热烈的氛围中,简父简母双双落泪。 但简随安没有哭,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清澈,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很淡的笑,也不像往常那样很少往台下看。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台下,看向段屹,看向热泪盈眶的父母,看向还在候场的朋友们。 他很开心,也很满足。 音乐节结束,工作人员上台收拾东西,简随安正想下台,就被其中一个主办方拦住,谈下次合作的事情。 聊了几分钟,主办方忽然往台下瞅了一眼,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似的拍拍简随安,笑着说了句:“恭喜!” 简随安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往台下一看,没看到段屹。 台下不知何时清场了,就连工作人员的影子都没了,父母坐在前排,萧兴和坐在他们旁边。 紧随其后的是简随安和段屹的朋友们,就连在国内的宵阳和高则他们也来了。 简随安忽然意识到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简随安眼眶发热,转过身去。 不知何时换了身正装的段屹走上前来,手中是一小束手捧花。 他走到简随安面前,将花递给简随安,握着他的手,相对而立。 紧随其后的是蒋成峰,向来Polo衫九分裤的小老头也穿了身正装,满眼欣慰,在简随安惊讶的目光中笑着走过去,站到二人中间。 简随安眼眶发热,抬起手轻轻推了段屹一下,“怎么不告诉我啊?” “惊喜。”段屹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别哭哦。” “不哭。”简随安握紧他的手,看向蒋成峰。 “欢迎大家来参加简随安和段屹的婚礼,很荣幸能成为他俩的证婚人兼主持人啊。” 蒋成峰笑着开口,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他俩的老师,亲眼见证他们走过这么多年,我始终觉得很神奇,这份感情经过时间的洗礼,反而变得更加坚定不移,这实在难能可贵。 “希望你们能珍惜彼此,携手共进,共同面对未来的人生,也希望你们能在学术上砥砺前行。” 说到最后一句,台下一片起哄的嘘声。 “好了好了,请二位宣读誓词!”蒋成峰把话筒塞给简随安,退到一边给他们拍照。 简随安拿着话筒,懵了两秒,才放到一边,看向段屹的眼睛。 “段屹。” 简随安开口。 “从我十八岁那天开始,我对未来最大的憧憬,就是和你共度余生。现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的梦想实现了,我真的很开心。” 段屹的目光像是温水,简随安沉溺其中,几度哽咽,才继续说:“我会一直爱你,无论未来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等他说完,段屹低下头,想亲,却被蒋成峰紧急拦住:“诶诶诶!没到这环节呢!你的誓言呢!” 段屹失笑,又拉开距离,轻轻蹭了蹭简随安的脸颊。 “我不是很擅长准备惊喜,也不算个浪漫的人,以前也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重逢后,我经常在想,‘要怎么让简随安知道我有多爱他呢?’,想来想去,就明白了,要大声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段屹顿了顿,郑重地说:“简随安,我很爱你,特别爱你,未来的每一天都会爱你,你不用求证,我会一直向你证明。” “好!”蒋成峰率先鼓掌。 台下其实根本听不到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见状也跟着鼓起掌来。 “戒指已经戴上了啊,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不等他说完,段屹就捧住简随安的脸,吻了上去。 简随安想,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里,实在没有什么遗憾了。 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很幸福,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最幸福的是,他现在不会再因为感到幸福而流泪了。 … 音乐节结束,双方父母一起吃了顿饭,两人先一步回国。 本来是想回去过二人世界的,但前脚刚回去,后脚段屹就被叫回学校开会去了。 音乐节拍的照片刚洗出来,还没来得及装进去。 段屹没在,简随安也睡不着,就走进书房,找段屹提到的那本相册。 书房专门定做了一整面柜子用来放书,大部分都是专业相关的,也有些小说和笔记本,简随安没动,只是走到书桌后坐下。 采光很好,面积不大,但东西不少。原本放在床头柜里的那个相框不知何时转移到了书房,上面是他安静的睡颜。 简随安想,他们都没来得及拍个婚纱照。 拉开抽屉,一本厚厚的相册静静地躺在里面。 简随安莫名有些紧张,轻轻吸了一口气,才翻开相册。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第一张合照,还没满16岁的简随安。 和公众号发出来的那张角度不完全一样这张段屹恰好没有看镜头,而是在看简随安,眼神更多是好奇和探究。 少年班单独分班,能像他这样破格和正常大学生同班的就是凤毛麟角。 简随安笑笑,继续往后翻。 然后就看到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 有的是在开会,有的是在汇报,有的只是某场活动的随意记录,镜头不像后来那样饱含感情,但构图很好,拍得十分用心。 这个时候,简随安和段屹一点都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但照片不少。 简随安边看边忍不住笑,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翻过大一大二,就到了大三。 大三这年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简随安好奇喝了段屹的酒,被他送回家的那天,段屹居然还有张自拍。 说是自拍也不太妥贴,照片上的段屹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剩下的画面全都是趴在他背上的简随安。 再后来,就是初雪。 简随安甚至不知道段屹什么时候偷偷拍的那些照片,期末周被折磨得奇形怪状的样子都被他记录下来了。 在雪地里转圈,画画,打雪仗。 再看到这些照片,记忆还是像昨天一样清晰,简随安想,七年前他多看看这些照片,就不会质疑段屹对他的感情了。 如今再一张张翻过,就好像重新和段屹谈了一次恋爱。 相册快装满了,翻到最后一张,简随安动作猛地一顿。 是在他家门口。 门开着,有人正在向外搬东西。 照片到这里戛然而止,简随安下意识往后翻了一页,却看到了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宝宝不要我了。” 简随安忽然意识到什么,将前面的照片抽出来。 ——2026.1.12.和宝宝在一起了。 ——初雪,第一次牵手 ——怎么又哭了 ——乖宝宝很酷 ——小天才成年了,顺便给他买了个小蛋糕,小天才看上去很开心 ——2025.7.30.很喜欢简随安 …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写着字。 简随安还没看完,忽然被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段屹的下巴抵在简随安的颈窝,蹭了蹭,没说话,盯着他手里的照片,眼底含笑。 “原来……”简随安捏着手中那张照片,“你先喜欢我的啊?” 段屹失笑,凑在他颈侧深深吸了一口,“你才知道?” 简随安转过身,搂住段屹的脖子,紧紧贴着他,闷声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其实我之前也没意识到。”段屹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间点开始的,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你了。” “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简随安问。 “一定要说个明确的时间点的话,是初雪那天。”段屹说道,“看到你躲在书后面哭,叫你出去打雪仗的时候。” 简随安从他怀里退出来,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段屹坦言:“本来是打算在初雪那天和你表白的,但是…” 但是从那天开始,简随安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你刚成年,刚过生日,我不确定你的感情,也怕吓到你,所以就忍下来,没想到你会先表白。” 很多想不通的事情,时隔多年,简随安终于得到了答案。 想着他们长达两个月若即若离的暧昧期,实在没忍住,抬手轻轻打他一下:“那我要是一直不表白怎么办?” “你再晚一点,先表白的就会是我了。” 简随安想起他约段屹出来表白那天,想到段屹手中拿着的花,想到那天的世纪晚霞,终于明白:他只是抢占了表白的先机而已。 简随安朝他笑,眼眶有些发热。 “简随安。”段屹捧起他的脸,“我一直都爱你,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简随安说道,“我也真的真的很爱你。” 段屹低下头,在简随安的额头印下深深一吻。 窗外湖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映在他们的眼睛里。 简随安想,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正文完- 50-56 第51章 第 51 章 当场办了你 简随安哭了半宿,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上凉凉的,一摸摸到个冰贴。 拿下来一看,段屹靠在床边看着他。 得益于冰贴, 他的眼睛没肿成悲伤蛙,彻底清醒过来之后还有些难为情, 被段屹低下头来亲了一大口。 时间还早, 简随安问:“要不要去学校?” 一张口, 像是刚被砂纸打磨过的声线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段屹闷笑了声,从床头拿来一杯水, 等简随安坐起身之后放在他手里。 温温的, 简随安喝了两口,试探着发出几个音节,还是哑,但是比刚刚好多了。 “以后别这么哭了, ”段屹摸他还有些微凉的眼角,“伤神。” “我知道啦!” 压在心头这么多年的大石头挪开, 简随安的心情前所未有地轻松, 甚至还能再回工位看十篇文献, 被段屹拦下来。 “陪我去新校区交材料。”段屹说。 简随安一愣:“真要去交材料啊?” “骗你干嘛?” 简随安买的东西陆陆续续地到了,正好上车, 饶有兴致地摆起来。 怕段屹开车不舒服买了颈枕腰枕, 镜子下面挂了味道让人很安心的香包, 所有段屹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东西他都买了, 没一会儿就让他他这台宛如4s店的展车变成了家用的。 “钱够不够?”段屹任由他折腾,“家里也交给你了。” “开玩笑,我有的是钱!”简随安一场表演起价就是五百, 这些年多多少少攒了点钱,之前想着尽快买房才不怎么花,现在有了比买房更重要的事情。 段屹没说话,等红灯的时候突然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刚放下,简随安的手表就是一震。 点开一看,是段屹发来的,他的银行卡号和密码。 “工资卡,”段屹解释道,“主动上交。” 简随安想着自己入学每月领的那一千多补助,总觉得有点磕碜,但还是说:“那我把低保给你。” “都低保了还给我啊?”段屹被他逗笑了,“自己留着花吧,反正都是共同财产了。” 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他们的开销大体上能算六四分,彼此都想全包,谁也没说服谁。 现在结婚了,的确不该再分得这么清楚。 没听见简随安说话,段屹扫他一眼,看他又在那翻招聘软件,眉头一皱:“干嘛呢?”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兼职,我得多赚点。” 简随安说得十分严肃,还没看完,手机就被段屹按下去。 “我调走之后白天可不一定能经常见到你了啊,晚上还要兼职?让不让我过了?” 简随安嘿嘿笑了两声:“这不是马上暑假吗?演出机会很多的。你工资卡都给我了,我得多努力呀,这都是咱俩的共同财产。” 段屹摇头笑笑,随他去了。 开到一半,简随安才想起来什么,“你去交什么材料啊?” 段屹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文件袋,“自己看。” 打开一看,里面是职务调动要填的大堆表。 “什么时候填的啊?”简随安还在发懵,“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出国前就申请了,才批下来。” “等会儿。”简随安一抬手, “出国前就申请了啊!” “嗯。横竖是出去找你复合的,成功还是失败都待不下去,索性申请完才走的。” “……”简随安算是知道他那半天的时间差在干什么了,憋了半天,比出个大拇指来:“牛!” 表里婚姻状况那一栏填着“已婚”两个字,简随安没忍住脸上的笑意,被段屹发现了,一本正经地问:“乐什么呢?” 简随安指着已婚那两个字,也不说话,就朝段屹笑。 “九月份你的入学登记表也要填已婚。”段屹似笑非笑地说,“不用羡慕我。” 往下的亲属关系那一栏,“简随安”三个大字放在最上面,堂而皇之,半点不藏。 “这些材料只有档案馆的工作人员会看到,不用担心。” “我没有担心。”简随安看着段屹手写的自己的名字,笑了笑,“我只是很开心。” 翻过一页,是段屹的个人经历,满满当当写了一整页。 段屹想起什么,想转移话题,没来得及,简随安就已经先看到了上面的很多段出国学习经历,“你怎么每年都出国啊?” 语气听上去正常,段屹却莫名有点紧张,一本正经地说:“闲不下来。” 寒假也去,暑假也去,看到学校名字的时候简随安人都傻了,“怎么还是去的我们学校啊?” “想找你呗,”段屹说道,“你寒暑假是不是都不在?” 简随安表情颇为复杂地抬起头,“你怎么专门挑我不在的时候来啊?” “因为我也没想到,简随安放假居然不泡图书馆,而染一头红毛,戴着唇环,站在舞台上大撩四方。”段屹越说越遗憾,到最后甚至摇了摇头,“没亲眼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知道段屹在故意逗他,简随安握紧拳头,不是很理直气壮地为自己争辩:“那是一次性的!总泡图书馆多没意思。” 段屹笑着点头。 简随安沉默一阵,又问:“真是来找我的啊?” “也不算专门来找,就是想着,说不定能碰到你,没碰到就是时机不对吧。” “要真是见到那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啊?”简随安问。 “不会啊,”段屹笑笑,“要是真让我亲眼见到,我肯定在后台把你打晕带走,当场办了你。” 简随安猛地呛了一口,连忙将他的材料塞回去,扭头看向窗外。 “逗你玩的,怎么还脸红?” 简随安没吭声,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隐隐含着期待的:“你想怎么‘办’?” 段屹呼吸微顿,利落地打方向盘,猛地靠边停车。 “这不让停!”简随安指着前面不远处的禁停标志。 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屹掰过去狠狠吻住。 简随安乖乖地让他亲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他的肩头,“段老师,别太激动啊,一分一百块。” “你报销。”段屹重新挂挡。 交完材料差不多快到中午了,简随安提前约了高则一起吃饭,还没到地方,高则的电话先打过来了。 “你男人也一起啊?”高则问。 简随安的手机连着车载音响,高则大咧咧的声音透过全方位的马歇尔传出来,简随安还没来得及回答,段屹就说:“怎么,不行?” “我哪敢说不行啊,一起我就先打点胰岛素过去,我怕被你俩腻歪死。” 挂了电话,段屹问:“你俩真没什么要单聊的?我去没关系吗?” “没有——我连底裤都被你扒干净了,真没什么了。”简随安如实说道。 到了地方,高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两人进来,他第一眼先看到了段屹无名指上的戒指,再一看简随安手上空空如也的,再一琢磨,反应过来什么,“你俩还得避嫌啊?” “对啊。”简随安叹口气,脑子里却在盘算着。 订的戒指这几天就快到了,一人戴一款,谁也不吃亏。 吃得差不多,高则擦了嘴,从包里拿出两本小册子,递给两人。 “作为医生这种危险职业,为了避免大半夜或者休假的时候接到像小说里的某些电话,这是我给你们俩准备的新婚礼物。” 简随安接过来,却没勇气打开,而是盯着高则,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这个内容比较敏感,这大庭广众的,我就不讲解了,你们自己回去看,别拿反了啊!” 简随安定睛一看,自己手里那本的封面上用马克笔画了个巨大的“0”,段屹那本也是一样,同样的位置画了个巨大的“1”。 简随安:“……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应该的。”高则颇为谦虚地摆摆手,又看向段屹,神色正经了些:“作为简随安的朋友,我得多说两句。” “你说。” “他从小体质弱,身体一直不太好,你要好好照顾他。” 不等段屹回答,简随安就先一步说:“你放心。” “明白。”段屹说。 “感情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当年的那些事,我不清楚缘由,但我作为他的朋友,无法保持客观,言语和态度过激了点,不好意思啊。” “我理解。”段屹看向简随安,“你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你们两个处男,”高则清清嗓子,含义颇丰的目光在简随安身上扫过,“有什么不懂的随时问我啊,注意节制,小别胜新婚,最怕的就是纵欲过度,悠着点。” “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段屹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视线。 告别高则,本打算回去睡个午觉,走到半路简随安接了个电话,神神秘秘地对段屹说:“我有点私事,你先回去吧!” 段屹不明所以:“去哪?我送你。” “我送你吧,然后车借我开一下?” 段屹目光还有些迟疑,手已经把车钥匙抵了出去:“你…会开车吗?” “当然会!”简随安走到停车场,拉开车门,调整好座椅,偏头一看,段屹居然有点紧张。 “我真会,刚成年就考了,你不是见过我驾照吗?” 段屹幽幽道:“可我没见过你开啊。” 简随安拍拍胸脯,“我开车可稳了,你放心。” 开回家不到五公里,的确很稳,坐得笔直,卡着限速走,像优秀小学生交的作业。 没开一会儿段屹就放心了,临下车的时候问:“忙完还回来吗?你朋友给的两本书还没看。” “书晚上再看吧,”简随安看了眼时间,“估计来不及了,下午学校见?” 医生写的大黄书,大白天的,简随安翻都不敢翻,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又补了一句:“千万别带到学校去啊!” 第52章 第 52 章 他的人生阳光普照 “哎, 新婚就独守空床。”段屹故意叹了口气,一边慢条斯理的解开安全带下车,“开车注意安全。” 还没下去, 就被简随安拉住。 回过头,简随安仰起头, 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亲我一下。” 段屹扣住他后脑勺, 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注意安全啊,慢慢开。” “下午见哦。” 告别段屹,简随安趁红灯的时候拿起手机。 sa的消息停在二十分钟前。 [简先生, 您定制的戒指已经到了, 请您有空来取。] 其实本来还想订一对手表的,但今时不同往日,稍微拿得出手的两块表都抵得上他房子的首付了。 简随安捏着银行卡纠结了几天,还是没舍得动。 赶到专柜, 简随安莫名有点紧张。 从小到大他进专柜比回家还熟练,可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店长是简随安妈妈的老熟人, 笑着将他迎进贵宾室。 桌上摆着一副镶碎钻的婚戒, 里面同样刻着他们的英文名。 在店里明亮的灯光下, 碎钻闪着光,好看却不算太浮夸。 简随安拿起段屹的那枚, 放在手心仔仔细细地检查。 “没问题, 帮我装起来吧。” “好的。” 简随安很久没来过, 一来就精挑细选出一副男式婚戒, 脸上还挂着店长从来没见过的微笑。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店长探究意味的目光,简随安抬起头,看向她, 不多遮掩,直接说道:“这是我的婚戒。” 店长微怔,笑着点头:“很合适,祝您新婚愉快。” “我妈她知道了吗?” “我没提过,您没有刷副卡,主卡那边应该是不知道的。” “谢谢。” 简随安自掏腰包,可这么多家专柜,他偏偏去了家里最熟的那家。 店长和他妈妈关系很好,也许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过去,先打个预防针,简随安再回去亲自表态。 取完戒指回来还不算太晚,简随安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段屹差不多要出门上班了,就把车停在他必经之路那里等。 一边等一边钻研戒指,没注意到人已经走到车窗边了。 车里暗,从段屹的角度只能看到简随安毛绒绒的一颗头,他刚伸手敲了敲车窗,那颗头就猛地一颤。 反应这么大? 段屹顺势拉开车门,瞄到他飞快地将什么揣回兜里,装没看到,就这么撑着车门,“这位帅哥,等人啊?” “等你呢!”简随安拍拍旁边,“上车。” “你开我车去学校?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关系不寻常是吧。”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解开安全带下车。段屹也不问他中午去了哪,默默调整好座椅,在简随安坐回车上的时候冷不丁地冒了句:“我送你辆车吧。” 正准备掏戒指的简随安猛地一顿,连咳几声,“啊?” “我看你自己开得也挺好的,万一之后我忙,你要去哪也方便。” 简随安说:“那也不用你送我呀,我要是需要会自己买的。” “你不是攒钱买房呢?” “段老师,你可别太小瞧我的赚钱能力了,我家世代从商,机灵着呢。” 见他一本正经的,段屹也就没再提,也没问他中午去了哪里。 还像昨天那样把车停在门口,放简随安先下来再开进去。 简随安边走边将自己的那枚戒指戴上,错过了车上的最好时机,下午要去他办公室也不太方便,简随安盯着戒指琢磨半天,想着只能晚上回去再给他了。 结果刚到工位,眼尖的陆予卓就发现了他手上快把人闪瞎的戒指。 “你什么情况啊?”陆予卓腾地坐起来,“你不会也要发喜糖吧?” “师兄,你稳重一点。”简随安忍俊不禁,“我没钱发喜糖,有机会请大家吃饭。” “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啊?”头号粉丝宋芸顺口问,“有照片吗?是不是长得特别帅?小师兄你可不能扶贫啊!” “他…做保密工作的,不太方便说,照片也不太方便给,长得是很帅。” “那我就放心了…你和段哥跟商量好了似的,前后脚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什么呢。” “别乱说话啊。”陆予卓连忙道,“婚戒都不一样。” 简随安想,和段屹同款的那个婚戒就在他脖子上挂着呢,和自己同款的婚戒待会儿就挂段屹脖子上。 天造地设,特别般配。 下午简随安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溜去段屹办公室,出去晃了好几圈,不是碰见老师就是碰见抓他闲聊的同门。 好不容易想起段屹还有两本书在这,打着还书的借口去找他,结果办公室里只有个等着段屹改论文的硕士,说段屹开会去了。 于是简随安乖乖把书放他桌上,转头走了。 快到下班点的时候段屹才赶回来,听学生说简随安来过,却没收到消息,有点诧异,便发消息问了问。 等到学生看完论文,在他离开后才拿来那两本书,随手翻了翻。 上面贴了不少荧光色的标签,简随安看得很认真。 段屹往窗外看了眼,夕阳垂落,简随安的消息弹出来,让他去一下楼顶。 爬上学院大楼楼顶看日落,是本科的时候简随安就很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学院楼高,市中心的老房子大都低矮,站在楼顶能将远处的地平线收进眼底。 段屹没多想,坐电梯上去。 这地方常年锁着,只不过锁的格外草率,随便拿什么东西都能弄开,但基本没有人会上来,除了他们两个。 锁好门,段屹走向老地方。 简随安果然站在那里,橙色的晚霞将他的脸衬得格外柔和,没看日落,而是偏头看着段屹朝他走来。 微风恰到好处地吹起他的衣角,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美好画面。 段屹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搂住简随安的脖子,抵着他的头:“文艺复兴啊?” 简随安转过身,和他面对面,神秘兮兮地伸出一只手。段屹下意识想握住,却发现他紧紧握着拳,只能整个包住。 “哎!”简随安连忙移开,“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今晚做饭。” “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赌注呢?”段屹说道,“我家冰箱东西多,你一锅炖不下。” 一时半会儿的简随安也想不起来拿什么当赌注,正努力思考的时候,段屹搂过他的腰,低声道:“输了的亲一口。” “行。” 简随安答应得格外果断,眼里半点胜负欲都没有,喊完剪刀石头布,就将掌心向下,手摊开。 一根细细的项链就这么垂落下来,下面挂着一枚闪闪发亮的戒指,恰好落在段屹的掌心,就好像他早就知道简随安的手里有东西一样。 “我输了,”段屹笑着凑上前,“亲一口。” “你怎么知……”话还没说完,就被段屹吻住了。 唇齿厮磨间,段屹低声问:“中午不睡觉,就去拿这个了?” 简随安被亲得晕头转向的,还不忘解开项链给段屹戴上,链子很长,戒指恰好垂在心口。 “这样公平。”简随安说道,“免得以后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亲了几口,段屹慢慢放开,依旧没看夕阳,而是盯着自己胸前的戒指,轻声道:“不便宜吧?” “还可以吧。”简随安举起手机,调成自拍模式,以晚霞为背景,将他和段屹框进去。 结果段屹压根不看镜头,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简随安拍了好几张都只有他的侧脸,忍不住说:“看镜头!别看我啦。” 这下是看了镜头,只不过是看着镜头里的简随安。 “我们宝宝把买房钱都拿来买戒指了,我得把它供起来啊。” “你得把它一直戴着!”简随安放下手机,认真地看向段屹,“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嗯,我们会的。” 段屹搂过简随安,头挨着头,肩贴着肩,就这么安静地看到天空最后一抹余色消散,进入蓝调时刻。 简随安慢慢收回视线,对段屹说:“等这边放假,我打算回家一趟。” 突然提起这个,段屹跟着他一起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想了想,结婚的事情还是得回去交代一下,同不同意的都无所谓。” 其实在等段屹的时候,简随安已经给家里打了电话,亲口将结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并且表了态 ——“我只喜欢段屹,只会和他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默许久,才对简随安说:“有空回来一趟吧,我们当面聊。” 段屹犹豫片刻,还是没把当时他和简随安妈妈见过一面的事情说出来。 当时简母沉默很久,才问段屹能不能帮忙劝劝简随安,段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说:“我尊重他的一切选择,更不会利用他对我的感情。” 即便是知道他们和简随安之间有多得数不清的矛盾,段屹也从来没有提过,他不想利用自己去说服或者劝告简随安什么,这不公平。 听到他这么说,段屹暗自松了口气,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这是我的历史遗留问题,为了不影响我们之后的感情,我得去把它解决掉。这是我该做的,不用你给我撑腰。” 段屹将他圈进怀里,抱得很紧。 简随安的回避、简随安的安全感缺失,和原生家庭一定脱不开关系。 哪怕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哪怕他的父母已经认识到错误的教养方式,这种阴雨过后漫长的潮湿还是会渗进简随安的人生。 “宝宝,”段屹轻声喊道,“你真了不起。” 简随安失笑:“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离家出走之后,每年都回家,每次都和他们大吵一架。反正横竖都说服不了他们,吵一架我的心情还好点。这次回去,大不了就再吵一架呗,反正他们已经不能影响我啦。” “所以才说你了不起啊。”段屹深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人一辈子也走不出来原生家庭带来的潮湿,但简随安走出来了。 他的人生阳光普照。 第53章 第 53 章 屁股疼 这些天简随安陆陆续续把东西搬到了段屹那里, 从国外寄回来的东西也到了。 快递箱子堆在入户的地方,简随安每天晚上回来收拾,段屹不加班的时候就陪他一起。 衣帽间空出来了大半, 段屹就一件件把简随安的衣服挂上去,他日常穿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的, 夏天就是浅色T恤, 秋冬就是浅色针织衫或者卫衣, 款式简单,大学时穿的那些名牌一件也没看到。 段屹一问,简随安就说:“全在家里, 我一件都没要, 走的时候穿的我自己买的衣服。” 可有骨气了。 简随安继续从箱子里拿东西出来,猝不及防地拿出一包花里胡哨的衣服,还没等段屹看清楚,他就唰地塞了回去。 手这么快, 段屹应该没看到吧? 简随安僵着脖子抬起头,恰好对上段屹的目光。 他将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挂好, 两步迈到简随安身边:“藏什么呢?” 简随安清清嗓子, “没有啊。” 段屹长臂一捞, 就把他刚塞回去的那包衣服拿出来。 还没打开,就先看到了衣服上腰间的破洞, 想起他在ig上看到的简随安演出时穿的无袖破洞背心, 很快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都不怎么穿了……” 简随安伸手去拿, 没想到段屹立马就松了手, 直勾勾盯着他。 顶着段屹的目光,简随安拉开拉链,拿出一件无袖破洞背心、两件无袖破洞背心, 三件,四件…… 背心又宽又大,有的脖子上面还挂着项链,稍有不慎从侧面就能一览无余。 段屹满脑子都是视频里他舞台上露出来的白花花的手臂,肌肉线条在拨动琴弦时显得格外诱人。 在演出时这种衣服一点都不过火,反而恰到好处地性感,不怪他演出视频满天飞。 直到简随安翻出一套衬衫固定夹,段屹脸上的笑才彻底没了。 这种衬衣夹,下端卡扣会恰好卡在大腿根部。 段屹挑眉看简随安,简随安倒没觉得有什么,直接说:“哦!这是我复试那天戴的,怕衬衣跑了。” 原本就复杂的表情更加微妙,段屹连人带椅子拽到自己面前,滚烫的掌心按在他大腿根处。 想到那天背他回酒店的时候,是无意间碰到他腿上有什么。 “你……”简随安向下扫了眼,后背紧紧贴着椅背,警惕道:“你要干嘛?” 段屹站着,简随安坐着,高度差让他们这个姿势显得有点诡异,就差没直接怼到简随安面前了。 “什么时候穿给我看看,没见过。”段屹一本正经地说。 “这东西不是很常见吗?我现在就能穿。”简随安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也丝毫没意识到这举动在段屹眼里完全变了味。 于是段屹退开半步,扬了扬下巴,“你穿。” 本来简随安不觉得难为情,但是在段屹的注视下脱裤子,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莫名其妙臊的慌,卡上扣的时候才感觉不太正经。 回国几个月简随安长了些肉,原本正好的卡扣位置有点紧,简随安低头一看,自己先觉得不太对劲了。 怎么这么色.情呢? 上半身还穿着睡衣,还没来得及夹上去,一直站在旁边欣赏的段屹忽然走上前,挑起其中一个,轻轻夹住简随安的衣角。 距离瞬间拉得很近。 段屹不疾不徐地勾起另一根,指腹无意间划过皮肤,简随安猛地一抖,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我自己来。” 好不容易穿好了,简随安站直,指了指自己,红着脸说:“就这样。” 个子摆在那,两条腿又长又直,长了些肉反而显得线条更好看了。 段屹顺势坐下,一把将简随安捞过来坐他身上,又捏了捏他的腰,十分满意这段时间亲自喂养简随安的成果。 但简随安有点坐不住了,腾地从段屹身上弹起来,飞快地脱下去,穿好裤子,继续收拾东西。 余光看到段屹拿起衬衫夹,简随安忍不住问:“你天天穿正装,没用过衬衫夹吗?” “用过啊。”段屹说。 简随安唰地转过头看他:“那你还让我穿!” 段屹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笑。 他的东西说多也不多,没几天就只剩下最后几个箱子,简随安已经完全对不上数了,也不知道快递是不是自己的,一股脑全给拆了。 拆到最后一箱,简随安动作顿住,看向正在挂衣服的段屹。 即便知道他买了很多,亲眼看到这一大箱子的时候,简随安还是很震惊。 他的视线在段屹和这一箱子床上用品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小声吐槽:“到过期都用不完吧。” 段屹偏头一看,看到了简随安面前的大箱子:“用得完,相信你自己。” 简随安:! 他不知道这些东西该往哪放,段屹抱着就进了卧室,拉开几乎空空如也的床头柜,将里面唯一的东西拿出来之后,就依次放进去,码得整整齐齐。 简随安见段屹拿出来个相框,顺手接过来,发现里面是他的照片,愣了愣。 “这什么时候拍的啊?” 照片上的简随安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紧紧抱着玩偶,从视角看,是段屹站在沙发边上拍的。 段屹看了眼,说:“刚发现你的offer之后没过多久吧,应该是我第一次很晚回来的那天。” 那时候段屹心里还憋着股气,全靠理智压着,长久以来的行为模式让他揣着火去寻找解决办法,也不想朝着简随安发。 想着要冷静,消息也发得很简单,就说回来晚,让简随安先睡。 结果他半夜回来的时候,简随安就这么乖乖睡在沙发上,亮着一盏小夜灯,把自己缩成一团,怀里紧紧抱着玩偶。 简随安从来不在沙发上睡,手里还握着手机,就是为了等他。 段屹顿时什么火都没了,站在床边拍下这张照片,又在旁边坐了很久,才轻手轻脚地把人抱回床上。 都说照片能传递出拍照人的感情,简随安看着手中的照片,有些失神。 还在看着,就被段屹拿过去,放在床头柜上:“本来是放在这里的,想你了就拿出来看看,现在你都回来了,就收起来了。” 段屹还在继续收拾,简随安把他拽起来,仰头亲上去。 他手里还抓着一盒,腾出只手搂住简随安的腰,一转身,就坐到床边。 简随安跨坐在他身上,接过他手里那一盒,十分生疏地拆起包装,拆不开就用牙咬。 还没弄开,先被段屹拦住了:“要献身啊?” 简随安扬扬下巴,以示挑衅:“不行吗?” 殊不知在段屹眼里没什么挑衅的意思,反倒激得他一身邪火,扣着简随安的腰才让他别乱动,又拿起一管没拆封的润滑,“那应该先拆这个。” 塑料膜封得很紧,简随安拆了半天才拆开,光是看到就想起那天在浴室的场景。 脸颊已经开始发烫了,嘴上还在逞强:“正好明天周末,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你确定?”段屹挑眉,“明晚可约了宵阳他们吃饭。” “你也知道是明晚!”简随安瞪大眼睛,满脸震惊,“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折腾到明天晚上吧!” 这些天他仔细研读了高则送的那本“0”,比看文献还认真,学得仔仔细细,里面详细写了事前要做哪些准备,办事要注意什么,事后要怎么清理,掌握得一清二楚,却一直没用武之地。 段屹认真思考了片刻,双手向后一撑,垂顺的睡衣贴在身上,勾勒出分明的几块腹肌,就这么盯着他,就差没把“勾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说不好。”段屹说。 澡洗过了,东西也收拾完了。 简随安本想从他身上下来,没想到段屹按住他的腰,哑声道:“就这样。” 宽松的裤子布料起不到任何防御作用,房间的灯亮得刺眼,任何反应都无处遁形。 简随安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终于顶着他的目光,对自己下手了。 很快简随安发现那些都是纸上谈兵,他实在不熟练,半天也不得章法,偏偏平时细致入微、生怕他受伤的段屹稳如泰山,就这么看着他,也不动。 简随安忙不过来,就掀起泛红的眼皮看他,眼尾都是红的,看得人心痒。 段屹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只手搂着简随安不让他掉下去,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的,就是不帮他。 等到人实在受不了了,他才一使劲将简随安拽到自己身上躺着,拍开他的手,接管他的动作。 … 简随安被折腾得不上不下,快要窒息,主动抓段屹,催促他快点。 等到终于进入正题,简随安才发现前面都只是开胃小菜。 被翻来覆去折腾得快要爽晕过去的时候,简随安满脑子都是——他不该质疑段屹到底行不行、快不快的。 偏偏段屹这人服务意识强得可怕,又足够了解,知道什么时候是在欲拒还迎,也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不行了。 说不清是生理性泪水还是真的哭了,反正段屹停下来给他擦脸的时候,刚碰到,简随安就要猛地缩一下。 一晚上从床上折腾到地上,从地上到洗手台,又从洗手台进浴室,到最后简随安只能整个人挂在段屹身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洗完澡,清理完,段屹就这么抱着简随安,在二百多平的大房子里转悠,一边转一边拍他的背,等到他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才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随安眼睛都不想睁开,声音也哑了,幽幽地冒了一句:“屁股疼。” 事后段屹检查过,按照高则那本“1”和他学的人体解剖学,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但还是给简随安抹了药。 “都让你别急着忘记塞了。”段屹有点无奈,“扩张没做好才会疼。” 身体的余韵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散,第一次能做到这份上,简随安已经觉得很夸张了。 他转头一看,窗外天都快亮了,日出前的蓝调时刻。 段屹随手拿了条毯子搭在简随安身上,走到阳台,一边还在替简随安揉腰。 “段屹。”简随安喊道。 “怎么了?” “你累不累?”简随安凑在他耳边问。 几乎都是段屹在动,做完了还抱着他在房子里转来转去,还把换下来的床单扔进了洗衣机。 段屹的手抚上简随安的后脑勺,望着远处初升的朝阳,摇了摇头,“不累,你累么?” “累——”简随安几乎没怎么动,但是纵欲过度,数不清多少次,都快被淹了。 “那我下次不这么折腾了。”段屹说。 环在脖子上的手臂收紧,简随安柔软的发丝在他侧颈蹭了蹭,是在摇头。 “你带我一起健身吧。”简随安说。 “好。” 段屹想了想,又继续说:“我对这种事情没经验,只能凭感觉,要是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 简随安点点头,没吭声。 指尖还在发麻,绵长而磨人,但段屹一直在轻拍简随安的背,把他拍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但他还是凑到段屹耳边,喃喃道:“我很开心。” 第54章 第 54 章 克制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简随安从来没有睡得这么踏实过。 睡着前被段屹哄着喝了点淡盐水, 又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更晕乎了。 凌晨四五点阖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外面太阳都快落山了, 一看手表,几乎全是深度睡眠。 简随安撑起身子, 发现自己没在段屹的房间, 旁边空着, 但还有余温。 想到昨天被他们折腾得乱七八糟的床,简随安脸一热,想下床, 结果一只脚刚挨着地就腿软, 险些跪下去。 段屹恰好进房间,一个箭步将他捞起来,手机还停在通话界面,就被他随手一扔, “没事吧?” 简随安缓了缓,摆摆手, “没事, 没事。” 电话那头, 高则的声音传出来:“醒啦?都给你说没事了,这下放心了吧?” 没等两人回话, 高则就颇为自觉地挂了电话。 简随安和段屹对视一眼, 站稳了, 一看时间, 都快五点了。 “饿不饿?”段屹揉他的后腰,“吃点东西?” 刚睡醒的简随安反应有点迟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点点头,又问段屹:“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点多吧。”段屹扶着简随安,“能走吗?要不要背你?” “能走,能走。”简随安移开他的手,“你怎么没叫我啊?” “你睡太香了,”段屹抚平他头上翘起来的几缕头发,“多睡会就睡会,反正也没什么事,就是怕你饿了。” “晚上不是还要跟他们吃饭吗?”简随安一出去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海鲜粥,鲜香的味道钻入鼻腔,刚刚还不觉得有多饿,现在肚子跟着叫唤起来,响得段屹都能听到。 “你还能去吗?”段屹问,拉开椅子让简随安坐下,“不行我和他们说一声,改天再吃。” “能去!”简随安嗓子还是哑的,但是态度很坚决,“大家好不容易都有时间,我这不是没事吗?” 段屹意味颇丰地扫他几眼,“你先吃。” 吃完简随安去换衣服,段屹跟着,路过全身镜的时候脚步一顿,大步走到镜子前。 宽大的领口下,几处红痕明晃晃地落在他锁骨上,压在项链下方。 一些旖旎画面重回简随安脑海,他慢慢解开扣子,被衣服遮住的上半身更加夸张。 胸口的齿痕,腰间的指印,处处都在喧嚣地告诉他这场性.事有多激烈。 透过镜子,简随安对上段屹稍微有点心虚的目光,谴责道:“克制是我对你最大的误解。” 段屹这才走上前去,不紧不慢地解开上衣扣子,指着自己后背上的抓痕,挑眉看简随安。 这场床上的酣畅淋漓,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看到他黑沉沉的眼睛简随安就有点想入非非,在他逼近要亲下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推开,“别闹!” 万一又擦枪走.火,这饭真是吃不了了。 又腻歪一阵才出门,段屹还从家里带了个坐垫,在简随安坐进去前先垫在下面。 “真没事。”简随安见他这么谨慎,忍不住笑了,“就是有点酸。” 段屹打开按摩功能,“再睡会。” “不睡啦。”简随安一觉补得格外充足,此刻精力旺盛,满脑子都是晚上吃饭的事情,“我很久没和他们见面了。” 回国之后陆陆续续恢复联系,时不时也会在群里或者单独聊天,但剩下几个人还一次面都没见上,不是忙就是有其他事情。 “毕业之后大家一年都不一定能聚上一回,平时也就是群里聊聊,不用紧张。” 简随安看向段屹,嘴角微微上扬。 就连这样微小的表情都被段屹捕捉到了,他空出一只手摸摸简随安:“笑什么?” “就是觉得,你总是能看出来我在紧张。” 明明他的表情总是很淡,反应也总是淡淡的,除了段屹,不会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紧张,什么时候不紧张。 “我在你面前,跟没穿衣服似的。”简随安又继续说。 段屹一愣,随即笑笑:“那我想的可就不是你紧不紧张了。” 简随安:“……” 到了地方,人都来齐了。 他们俩刚进去,包间里就一阵起哄,连早生贵子都喊出来了,硬生生把段屹从简随安身边拽开,围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越长越水灵了宝宝?” “哎呀,是不是长个子了!” “在国外过怎么样,回来还适应吗?”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简随安问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段屹叉腰站在一旁,满眼都是无奈:“我说,能不能坐下说,跟要把他吃了似的。” “新婚就是不一样啊,话都不让多说一句!” “就是就是!” 简随安笑着招呼大家:“先坐先坐。” 段屹坐到简随安旁边,听他和这群朋友们互相谈论现状,也不说话,夹菜夹得颇为顺手。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出国之后,神仙都叫不出来这个姓段的。”当时和他们在同一个部门的师兄愤然谴责,“天天就泡实验室当卷王,简直恐怖。” 段屹也不否认,就这么盯着简随安笑。 他本来不属于那种需要靠社交来获得能量的人,但之前简随安喜欢,有他在的场合段屹就会很放松。 后来分手了,段屹就不怎么和他们常聚了,一方面是忙,一方面也确实提不起什么兴趣,还总是会想到简随安,就不怎么去了。 见段屹笑,师兄更火大了,“哎,简随安,你管不管?把不把我们当朋友?” “放心,”简随安拍拍胸口,“我肯定把他带上。” “你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还是在一起了,果然啊,有缘的人是走不散的。”另一个朋友忍不住感慨。 “吃完饭去我那喝点啊,别光唠。”宵阳说。 “其实我觉得吧,分开几年也不是什么坏事。”沈青突然开口说道,“就你俩当时那状态,加一起都凑不出一张嘴的,拖下去反而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你们没发现他俩越来越像了吗?” “嘴亲多了吧。”宵阳吐槽。 “说正经的呢!宝宝你自己觉得呢?以前可没见你卷成这样,目标也没现在这么清晰。段屹不也是吗?温柔成啥样了,没眼看。” “是。”段屹应下。 简随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也轻轻点了点头。 很多处理事情的方式,甚至三观,都在朝着彼此靠近,或许真正意义上的分开才会让他们意识到这段感情的价值,成长过后才能知道该怎么正确对待彼此。 好消息是,他们不会再分开了。 一晚上,这群人宝宝来宝宝去,宝到最后段屹终于忍无可忍了,主动说:“你们这称呼能换换吗?” 一听这话,师兄率先坐不住:“怎么结个婚连外号都不让人叫了?占有欲这么强?” “……有几个人外号是宝宝的?” 师兄盯了段屹一阵,徐徐道:“问你自己啊,不然你再起一个?” 简随安有点懵,“啥意思?” “你还不知道啊?”见他这样,师兄立刻坐直,指着段屹:“你猜大家为啥都管你叫宝宝啊?” “不知道啊,因为我比大家都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这么叫他,在那个“宝宝”还不算礼貌称呼的时候,“宝宝”已经成了简随安的外号。 这些年也没人再这么叫他,偏偏这两个字从段屹嘴里喊出来的时候又格外特别,就像是热气球把他的心牵着往天上飞。 段屹清清嗓子,正色道:“其实是因为我。” “啊?”简随安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变了调:“你起的?” “嗯,”段屹向后一靠,仰着头看他,眼底含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你记不记得,有一次和隔壁学校校会的一起吃饭?” 简随安点点头。 他们学校的校会没什么官僚气息,学长学姐也都很随和,尤其照顾当时还没成年的简随安。 但那次校会拉投资,和几个土大款一起吃饭,对方要求几个低年级的敬酒,语言轻蔑,态度恶劣,看着简随安长了张乖宝宝的脸,年纪又小,看上去好拿捏,就点名让他去。 不像投资商,反而像地痞流氓。 简随安当着他们的面把酒倒了,气得那几个土大款的当场发飙,想动手却没发现简随安高,他身后唰地站起来个更高的段屹,一副你敢动手就把你胳膊卸了的表情,于是只能大骂简随安没礼貌。 “不好意思啊,”简随安半点不退,眨着那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看他们:“我手滑。” 说着简随安顺势拿起放在段屹面前的酒瓶,又倒了一杯,佯装去敬。 他长得实在好看,一笑就把对方的脾气给笑没了,面上不情愿,实则转头就去拿酒杯,一只手都快伸到简随安身上了,却被酒实实在在的泼了一脸。 段屹当时就站在简随安身后,见状上前把人往身后一挡,硬是挡住了对方的咆哮,毫不客气地抓住对方领口,“嘴巴放干净点。” 简随安的声音在后方响起,先是干呕了几声,又摆摆手,故作歉意:“不好意思啊,我一恶心就容易手滑。” 这饭也吃不下去了,等人走后,简随安就出去打电话。 再回来的时候,席上就只剩下他们部门的人。 刚刚还有些凝重的氛围变得有些古怪,学长学姐们都憋着笑盯着他。 那之后,就莫名其妙的开始有人叫简随安宝宝。 “你出去打电话之后,学长学姐在商量解决办法。” 毕竟是和学校有合作的小企业,哪怕是地痞流氓,也很难避免被倒打一耙。 “我说,‘信宝宝泼酒,不如信对面是两头猪’。” “天知道我从段屹嘴里听到‘宝宝’两个字的时候有多震撼。”师兄紧接着说。 简随安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始作俑者居然还从来都不叫。 “所以我能收回这个外号吗?”段屹又问,“天天被你们宝宝来宝宝去的算怎么回事啊?” “晚咯——” 第55章 第 55 章 只有跟你在一起才会这样…… 吃完饭, 一行人又去宵阳那坐了会儿。 想着明天要去段屹父母家里吃饭,简随安喝了杯无酒精饮料,段屹也没喝酒。 聊着聊着一行人开始回忆往事, 宵阳将收起来的拍立得相册拿出来,连同打印出来的小照片一起装得好好的。 没翻几页, 宵阳就故意阴阳段屹:“有些人非要把照片带走处理, 也不知道后没后悔。” 简随安抬起头, 扫了段屹一眼,没吭声。 这些照片里只剩下了他或者段屹和其他人的合照,但凡他们一起出现的照片和简随安单人的照片全都没了。 “后悔什么?”段屹淡淡道, “我又没扔。” “呵呵, 我就知道。”沈青挤出个假笑,又戳戳宵阳,“你看,我说的对吧, 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简随安轻轻笑了一声,问段屹:“我怎么没看到?” “在书房, 有空你自己去看。” 同居快一周, 简随安只摆东西的时候进去过, 什么都没看就出来了。 告别众人,段屹和简随安溜达着回家。 怕他不舒服, 没走两步段屹就停下来, 走到简随安面前, 半蹲着:“上来。” 背被简随安拍拍, 手也被牵住,十指紧扣:“不用,我能走, 要是不舒服我会告诉你的,别担心。” 段屹于是没再多问。 “明天去你家吃饭,真的不用准备什么吗?”简随安又问道。 之前他就提过几次,段屹说不用,但事到临头简随安还是有点紧张,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不用,你去就可以了,他们只是想见见你而已。” “那…他们对我们结婚这件事是什么反应啊?”简随安继续问道,“支持吗?反对吗?喜欢我吗?” “喜欢,他们很喜欢你。”段屹捏捏简随安的脸,“反应大概就是…总算松了口气?” “啊?为什么?” “因为我总算是把你拐回家了,他们还以为我会单身一辈子。” 如果不是简随安回来,段屹是真的做好了独身主义的打算,想也没想过找另外一个人共度余生。 听到这句话,简随安乐呵呵地笑,笑着笑着又想到什么,摸了摸自己的耳骨钉。 晚上回去洗澡,为了避免又激起火来,段屹让简随安先去。 他在里面待了半天才出来,段屹进去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洗手台上的几个取下来的耳骨钉,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七个。 段屹衣服都没脱,推开门问简随安:“怎么把耳钉摘了?” 简随安的耳骨钉是最基础的那种银质耳钉,没什么装饰,也没钻,除了演出的时候都是一样的款式换着戴,现在换的那副还挂在那,耳朵上那副也摘了下来。 没等到简随安回答,段屹就走出去,把缩进被子里的简随安捞出来,看他的耳朵。 七个耳骨钉全摘了,就只剩下耳垂上的,耳廓还有点泛红。 这个时候摘,很难不让段屹觉得他是在担心明天见家长的事,于是正色道:“他们不会在意这个的。” 简随安压根没睡,躺着看向段屹,摇头,轻轻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我现在不需要那些痛苦了。” 段屹的呼吸微顿。 怀里的人双眸亮得出奇,看不出任何曾经布满阴云的样子,段屹不需要再问了。 “耳骨钉摘掉,不酷了怎么办?”段屹屈指轻轻蹭他的耳廓,弄得简随安心痒痒。 “酷不酷又不是光从外表体现的,不影响我的态度。”简随安说道。 段屹低下头,在他那些耳洞的位置亲了亲,就像是轻抚过他这些年的眼泪与痛苦。 一觉睡到大天亮,难得简随安睁眼的时候段屹还在他边上躺着。 简随安整个人都在他的怀里,只能仰起头看他的睡颜。 说紧张,简随安也没有那么紧张。 他虽然不擅长和长辈相处,但从小到大,无论是长辈还是老师,没有不喜欢他的。 只是在段屹父母面前,简随安想表现得更好一些。 于是他抱了一会儿,抱够了就轻手轻脚地下床,猫进卫生间,关上门,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正洗脸的时候,腰上忽然缠上一只大手。 简随安不太喜欢肢体接触,所以身上哪哪都敏感,光是搂腰就让他闷哼一声,连脸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先直起身子。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锁骨上,段屹抽过毛巾替他擦干净,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怎么不多睡会儿?”段屹问。 “自然醒的。”简随安说道。 “紧张啊?” 简随安摇头,甩了甩洗脸时沾湿的头发,深深吐出一口气:“不紧张。” 等到车开到段屹他家楼下,简随安频频看了好几次手表,段屹头也没偏,就问:“又高心率提醒了?” “你怎么知道?”简随安一愣,又紧接着说:“我真的不紧张。” 他之前没正式和段父见过面,听说他是某研究所的副所长,对待学术格外严肃,不知道生活上如何。 刚停好车,简随安就先看到了下来接他们的段母,下意识喊道:“阿姨好。” 段母一愣,随即失笑,“你这孩子,还喊阿姨啊?” 简随安这才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段屹赶在他话前说:“您没给改口费,怎么改口?” “懒得跟你贫。”段母白段屹一眼,十分亲近地拉过简随安的手,认真地打量他一阵,又摸摸简随安的脸:“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也好。”简随安笑笑,又清清嗓子,喊道:“妈。” “哎哟,”这一声喊得段母心都化了,眼神立马变得更加柔和,恨不得当场啵简随安一口,“我的原计划也是生个你这样的。” 段屹拎着两大包菜站在一旁,无奈看天,忍不住吐槽:“到底谁是亲生的?” “行了,快上去吧帮把手吧,你爸做饭呢。” “行,我走。”段屹走之前还摸了把简随安的后脑勺,又对段母说:“他脸皮薄,您别逗他了。” 段母拉着简随安,跟着段屹一起坐上电梯。 简随安几乎不会和长辈这么亲近,上一次有人拉着他的手说话的还是他早就已经去世的奶奶,简随安吸了吸鼻子,心里又暖又有些酸涩。 进了家里,传说中正经且严肃的段父从厨房出来,身上穿着和本人长相不太符合的花围裙,径自朝简随安走过来。 “爸。”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简随安这下反应过来了,没想到段父的脚步猛地一顿,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应了声:“哎,坐下吃水果。” 段母给段父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明白,转头进房间,没过一会儿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很厚的红包,递给简随安:“来,我们的一点心意。” 简随安并没多推拒,乖乖接过来,“谢谢爸妈。” “听段屹说你马上去读博?”段父继续问。 “对,已经进组了。” “不错不错,毕业之后什么打算?和这小子一样进高校吗?” 简随安摇了摇头,“我目前的计划是进研究所。” 一听研究所,段父就来了劲。 段母无奈,催促段屹进厨房准备食材。后者临走前对段父说:“爸,你别搞得跟开会似的。” 段父一推眼镜,“我很严肃吗?” 段屹点头。 “没事,随安,我就是随便跟你聊聊,我这人长得比较严肃,你别紧张啊。” 段屹进厨房后三下五除二准备好了东西,说着就要出去,段母忍不住吐槽:“看你宝贝那样,你爸还能把他吃了?” “您别管了。”段屹说道。 推门出去,段父正在给简随安看他们家的相册。 见段屹出来,段父起身:“我去厨房干活,你自己慢慢看啊。” 段屹走到简随安身边坐下,顺势一搂。 但简随安没像以前那样顺势倒在他身上,而是触电般立马弹开,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你小时候就这么喜欢冷脸啊?” “躲我干嘛?”段屹又坐近了些,扫了眼他正在看的照片,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每一张都是同样的冷脸。 从小就冷得像冰块,和简随安拍下来的那些照片判若两人。 “低调点低调点,别太放肆了。” 段屹被这话逗笑了,“我在我自己家,抱我自己的老婆,不犯法吧?” 这称呼让简随安的脸瞬间红成大闸蟹,慌忙就要去捂段屹的嘴,“别瞎叫!” “好好好,不逗你了,接着看。” 简随安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翻。 段屹的照片不太多,能看出来他是那种怎么努力也不会笑的拍照风格,就连初高中和朋友们在一起的照片也不怎么笑。 再往后翻,简随安一顿。 学院公众号上发过的照片忽然出现在眼前,那是他们入学后第一次活动,也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那个时候他们彼此完全不熟,但恰好并肩站在一起。 简随安手里举着横幅,咧嘴笑,段屹站在他旁边,嘴角上扬了几个像素点。 正好这时段母从厨房出来,看到他怀里的相册,说道:“段屹上大学变了很多。” 简随安一愣,抬起头来。 “以前拍照怎么都不笑,冷得像冰块似的,后来上大学,我刷到你们学校的公众号,他表情总是很柔和,而且笑得越来越明显了。” 简随安看着照片上的他们,微微失神。 不熟的时候还刻意保持着距离,后面熟悉起来了,就越靠越近。段屹个子高,总是站在后面,从照片上看像是把简随安搂在怀里。 “我那个时候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我发现,他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笑成这样。” 第56章 第 56 章 是我们不对 “你们私下的合照我也见过, 但不在这,在他自己那里,你看过没?” 简随安摇了摇头, “还没有。” 段母笑笑,“有空回去看看。段屹, 你去厨房帮你爸吧。” 段屹看向简随安,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 段母见状忍不住吐槽:“放心吧,我知道。” 等厨房门关上,段母才坐到简随安身边, 说道:“其实在他上大学之前, 我和他爸都没指望着他大学能谈恋爱,也很难想象这么个冰块似的人能喜欢上谁,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简随安的呼吸都放轻了, 视线落在那些照片上,变得格外柔和。 “虽然不知道当年你们为什么分开, 但既然现在又重新走到一起了, 就别轻易放开手。” “我明白的。”简随安轻声道, 见段母没有追问他们分手原因的意思,便主动说:“其实当年我处理感情的方式很不成熟, 很理想主义, 又偏偏走到那个节点上, 才会和他分手的, 不是因为不爱了。” “我知道,我知道。分手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双方都有责任,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好好在一起,人生还很长。” 望着段母,简随安忽然明白段屹身上那股温柔的底色从何而来了。 段屹端着菜出来的时候,段母还在指着照片吐槽他,简随安听得津津有味,听到段屹喊他吃饭才抬起头。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和系着围裙的段父,简随安又知道段屹的厨艺是从哪来的了。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段父随口问了句:“你俩打不打算办婚礼啊?” “暂时不办吧。”段屹说道,“他还在上学,不着急。” “其实办个小型的也可以,就叫点亲朋好友的,或者你俩趁着暑假自己去办那种旅行婚礼,该有的仪式感得有啊。” “那也等放假再说,我们回去再商量。” “行行,反正你们两个自己做主。” 从段屹家离开,简随安还有些恍惚。 见他走神,段屹伸手晃了晃,“在想什么?” “他们居然没有问我父母的事情。”简随安喃喃道,“一般不是都要问对方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段屹这下成功将他搂进怀里,勾了勾下巴,“我又不和你家里结婚,问这个干嘛?” 简随安从段屹怀里退出来,表情略显严肃地说:“我其实已经把我们结婚的事情告诉他们了,虽然没把握他们会不会接受,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祝福我们,但是我会尽力去说服的。” “说不说服他们,没那么重要。宝宝,重要的是你希望接下来怎么和他们相处,不管你是什么想法,我都站在你这边。” 简随安数了数时间,最快下周就能出国解决了。 正好下周末那边有场很有名的音乐节,简随安邀请了段屹父母去听,如果能在这之前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就再好不过。 “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解决的。” 段屹双手捏简随安的脸颊,“我特别放心,但你不要委屈自己。” 最后一个工作周,段屹和简随安都忙得出奇,在学院见到彼此的次数直线下降,每天晚上倒是雷打不动在学校门口见面,然后一起回家。 周三开完最后一次组会,蒋成峰提前给他们放了假。 简随安见时间差不多,给段屹发消息,打算买最近一趟的航班出国。 段屹那边似乎还忙着开会,没回,于是简随安就在工位整理东西,没过一会儿段屹的消息发过来: [来我办公室一趟。] 同样是导师常见的消息,乍一看正经得不行,从段屹那里收到却莫名变了味,简随安趁人不注意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刚抬手敲一下,门就被拉开。 他甚至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就被一股大力拽进去,扣着后脑勺抵在门上,下一秒段屹的吻就落下来。 办公室的场景摆在那,段屹还穿了一身正装,连衬衣领口都扣得严严实实,简随安被亲得喘粗气,在他拉开距离的时候红着眼睛说了句:“好刺激。” 这话突然把段屹逗笑了,他将人一搂,“这就刺激了?” “段老师,这可是你办公室啊。” 段屹没吭声,走回办公桌,拿起其中一份文件递给简随安,“调任通知下来了。” 简随安微微一怔。 段屹的目光缓缓在办公室转了一圈,有些遗憾,“这办公室估计会被收回去给新的老师,再不叫你来亲个嘴,就没机会了。” “这么快啊。”简随安还有点没有实感,“那我们之后是不是很难在学校里见面了?” “不会,也就二百米,有什么会议或者研究还是要从社科处那边走,你会经常过来交材料的。” 其实他和段屹复合之后,段屹的身份并没有带给他任何和以前不同的地方,他们还是像当年的校园恋爱一样,暗度陈仓的。 “你明天就出去?想好了?”段屹又问道。 “想好啦,早点解决早点完事。” “我陪你一起去吧,也该和他们正式见个面。” 段屹说着就要发消息,被简随安拦了下来。 “我知道你担心,但这件事是我自己必须要解决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那我陪你出国,”段屹说道,“这两天学校没什么事,也结课了,我走得开。” 想着离正式演出还有几天,顺利的话还能和段屹在周围旅个游,简随安一想也行,于是就买了他们两个人的机票。 转天和段屹走进机场的时候,简随安还有些恍惚。 他这些年来过很多次这个航站楼,大多数时候都是戴着耳机一个人,从一开始的期待到最后的习以为常,他以为自己会习惯在登机时不回头。 但是段屹永远能成为他的例外,简随安心想。 段屹一手推箱子,另一边肩膀上挂着简随安的宝贝贝斯,简随安第一次觉得出国是件这么轻松的事情,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那些大雨滂沱的幽暗过去被埋没在了时间里,又被爱意浇灌,长出花朵来。 简随安父母住在某州的富人区,周围都是一栋又一栋的大别墅。 落地之后段屹先去租了车,在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放完东西,又把简随安送过去。 开到这栋堪称庄园的大别墅门口时,段屹忍不住摸了摸简随安的头,“宝宝,你真的特别厉害。” “怎么突然夸我?”简随安正严正以待的,被段屹夸了就忍不住笑,刚酝酿好的气势顿时没了。 “想夸你,”段屹凑上前亲亲简随安,“进去吧,好好说话,说不通就走,别气着自己。” “你放心。”简随安比了个OK,开门下车。 段屹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进去之后才停好车。 小少爷脱离家庭掌控,主动断了所有经济来源,说要靠自己就靠自己,愣是没伸手往家里要一分钱,没到二十岁就在异国他乡把自己养得好好的,事业学业都成功,还交到了一大堆朋友。 简随安真的很厉害。 但简随安最不擅长处理和父母的问题。 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可谁都不能好好说话,就好像被“原生家庭”这四个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用长久以来的行为模式折磨彼此。 简随安按下门铃的那一刻,告诉自己要好好说话。 门被打开,简母站在那里。 简父站在不远处,看上去已经等他很久了。 “就你一个人?”简父略显生硬地说道。 “就我一个人。” “先进来吧。”简母还是一如既往摆着一张严肃的脸,却破天荒地主动拉住简随安的胳膊,让他坐下。 简随安清清嗓子,吐出一口气。 在脑海中排练了无数遍的话没有任何阻拦就说了出来,“七年前,你们觉得我的想法天真幼稚,我承认,我是没有你们考虑得周到,我也知道,如果按照你们的安排,我现在应该已经年入百万了。” 简父紧紧蹙着的眉毛没有半点要放松的迹象。 “但是爸爸妈妈,这是我的人生,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是个人,不是机器,没办法按你们期望的程序走下去。我有我喜欢做的事情,我有我爱的人,如果你们觉得七年前我说这些话太幼稚,那现在七年过去,我还是这么想的。” 简母想说什么,简随安又继续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这些话了,很抱歉我没能满足你们的期待,但如果你们真的爱我,就应该先尊重我。” 说着,简随安抬起戴了戒指的那只手,又将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拿出来,“你们总说,时间会给出一切答案,现在时间已经给我答案了,我和以前一样,还是喜欢他,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不管你们祝福与否。” 简随安的眼神实在坚定,让简父想起了二十岁的他自己。 同样执着,同样倔强,哪怕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服输。 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放弃了自己热爱的兴趣,按照父亲的期望那样接手公司,并且在纸醉金迷中遗忘。 他没有简随安那样孤注一掷的勇气。 “孩子。” 许久的沉默过后,简父终于开口,紧皱的眉毛缓缓松开,像是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终于说出口:“这些年,我和你妈也反思了很多。” 简随安知道,在他们这个年纪,要想改变固有看法,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听到这话时有些意外。 “当初没有尊重你的想法,是我们做的不对。” 简随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住。 【正文完】 第57章 第 57 章 他们会一直幸福…… 在遇到段屹之前, 简随安并没有意识到父母对他的爱太过压抑窒息。 他生活在父母为他编织的乌托邦里,因为身体不好,上大学又比同龄人早, 哪怕在同城,父母一开始也会每天都派人接他回家, 一天打三四个电话。 他们总是告诉简随安应该怎么样, 却从来没问过简随安想怎么样, 习惯性的否定他的需求与看法,认为那是小孩子不懂事。 这并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但是这又确实一步步促成了简随安的回避。 成年后简随安尝试着和他们聊过很多次, 但都无济于事, 不管怎么沟通都无法得到认同,于是简随安第一次的第一次反抗就是从家里搬出去,和段屹一起租了套房子。 同居时间满打满算没超过半年,除开最后的一个月, 剩下的日子是简随安前十九年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刻。 真正的矛盾爆发在简随安和段屹分手以后。 父母将这段感情定义为“玩闹”,贬得一文不值, 风轻云淡地说从一开始就看到了他们会走向现在的结局, 说简随安太理想主义, 现实就是这样不堪一击。 但简随安从来没有否认过这段感情,这也是简随安第一次和父母激烈争吵。 父母极致冷静的用一字一句刺痛他最不愿意提起的地方, 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他段屹根本就没那么在乎, 将原本情绪就处于低谷的简随安一脚踹进深渊。 再加上不喜欢的课程和冷漠又陌生的环境, 没过多久, 简随安的心理状况就出现了些问题。 好就好在他是学心理学的,绩点压过段屹常年第一,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劲, 所以在无数个失眠的深夜后,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他不再向家里伸手要一分钱,赚得多的时候还会往回转,父母也就没了约束他的条件。 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说不是完全断联,但有关现状的事情简随安一概不提,他们能查到是他们的事。 今天简随安回家,只是为了表态。 为了证明他们这段关系真真切切地打败了现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哪怕不按照父母的安排,现在也能过得很好。 但简随安没想到会听到父母的道歉,一时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简母坐近了些,盯着简随安无名指上的戒指,轻声道:“我们总把自己的处事模式和对成功的标准强加给你,以为这是为你好,也以为这样能让你少走弯路,这太傲慢了。” 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简随安有些不可置信,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是被调包了吧?” 过年简随安回来的时候跟他们提过一嘴申博的事情,直接被否了个干干脆脆,说什么就业形势不好,再去钻研学术没有意义。 简随安也懒得跟他们争辩。 短短几个月,态度却变了。 “因为我终于意识到,你不是我们养的猫猫狗狗,你有……那个词叫什么来着?”简母说着看向简父。 “主观能动性。” “对,主观能动性。”简母在生意场上一把好手,却不太懂这种心理学术语,“我和你爸看了你正在研究的东西,虽然看看不懂,但是发现,我们对你的教养方式真的给你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简随安一直在研究原生家庭与抑郁,坚持了这么多年,一方面是他自己的研究兴趣,一方面是他也想要救救自己。 他没想到父母会说这些,眼眶不自觉地有些发热。 简母终于坐到简随安身边,抬手,试探性地伸向简随安的耳朵,见他没有躲开,才轻轻放上去。 “是不是很疼?” 简随安摇头,不动声色地躲了躲,又意识到不对,说:“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就和他曾经在意的那些事情一样,再怎么疼都已经过去了。 简母先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挤出笑来,又问:“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在呢,”简随安轻声道,“下次有机会再带他回来。” “其实,他之前来找过我们。”简母说道。 简随安猛地抬起头,“什么?” “他给我们看了你这些年的变化,看了你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看了你写的那些文章,他说,你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段屹给他们看了些简随安的视频。 有的是他们乐队发出来的vlog,有些是段屹私下拍的。 大部分时候简随安并没有发现段屹正在拍视频,总是对着段屹兴致勃勃地分享着什么,嘴不停,眼睛都笑弯了。 简父简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简随安。 在他们的印象里,简随安总是沉默寡言的,不爱说话,不擅交际,哪怕他们反复告诉他要多多和别人交流,也无济于事。 可是在段屹的手机里,无论是七年前还是现在,简随安都格外鲜活。 事实摆在眼前,简父简母不得不反思自己。 明明是“为他好”,但却把孩子养成这样。 “我们回来之后谈了很久,想到你刚出国和退学那段时间的状态,才发现,是我们把爱变成了枷锁,在你最需要父母支持的时候,不仅什么都没有做,还…对不起,爸爸妈妈没能让你当个小孩。” 简母说不下去了,简随安吸了吸鼻子,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从小到大,你们为我顺利长大也费了很多心思,我不怪你们。” 或者说,他不怪他们了。 “周末有场音乐节,我这里有门票,你们……” “去。”简父没等他说完就接话,“我们去。” 简随安一怔,很快笑了笑。 他曾经以为自己很难和父母达成和解,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没想到会收到父母的道歉,在他已经完全不期待的时候。 简随安眼眶发热,但没哭。 “段屹还在等我。”简随安说道,“过两天再带他回来。” 简母没多阻拦,送他到门口。 刚推开门,就看到门外高大的人影。 “小段?”简母率先喊道,“怎么不进来?” 简随安慢慢转过头去,段屹就站在门口,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见他又眼睛红红的,眼底含着几分担忧。 刚刚才憋回去的眼泪,一看到段屹就又有点收不住,他也顾不上后面盯着的父母,闷头一撞,一头撞进段屹的怀里。 段屹的手颇为自然地抚上他的后脑勺,忍不住看向简父简母,两人的眼眶也都有些泛红,但情绪还算平静,不像是刚吵过架。 “怎么啦?”段屹低声问道,一边揉他的后脑勺。 见简母朝他轻轻点了下头,段屹就大概猜到简随安是知道他提前找过他们的事情了,怕简随安哭,段屹稍微拉开些许距离,低头确认。 但简随安没有哭,只是瘪着嘴,段屹盯着他,他就朝段屹咧嘴一笑:“你怎么在这啊?” “我路过。”段屹故意逗他,“没想到你也在这,真巧啊。” 其实是担心简随安和父母吵起来,他想在第一时间接住简随安的情绪。 简随安果然被他这种淡淡的冷幽默逗笑了,段屹这才松口气,松开手,朝里面两人微微欠身,中气十足地喊:“爸,妈。”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门内三人都是一愣,简父最先反应过来,连声应了两声。 “来都来了,留下来吃顿饭吧。”简母说道。 和段屹家里一样,简随安家里也有专属于他的相册,简母去找的时候,简随安就问他:“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们啊?” 从复合到现在,他们几乎天天在一起,唯一有空的时间就是毕业典礼之后,段屹说他要出去办点私事,然后晚上才回来。 当时简随安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段屹先说爱他,又说有很多人爱他,还没明白逻辑,也没细想。 如果说那天段屹是去和他爸妈见面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就是那天。”段屹说,“我们马上结婚了,我觉得我有义务去见一下他们,但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清楚你的态度,怕你多想,就没告诉你。” “我妈说你拍了很多视频,”简随安说道,“怎么我都不知道?” “都是些很日常的视频,因为你特别可爱才拍的。”段屹说着就要拿出手机给他看,被简随安拦住了,“回去再看吧!” “好。” 没多久简母拿着几大本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相册下来,放到段屹面前,又轻轻叹了口气,“这是安安从小到大的写真,我和他爸想着从小到大记录他的成长,但实在是太忙了,只能每年都给他拍一次写真。” 真正亲手拍下来的照片屈指可数。 他们是强强联合,豪门联姻,从小被灌输的只有如何取得更大的利益,从小就是大人,没被当过一天的小孩。 用错误的方式,将笨拙而又生疏的爱给了简随安,让他在矛盾与挣扎中成长。 照片里的简随安像个精致的洋娃娃,从小就是气质不凡的豪门小少爷,但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再长大的照片,简随安几乎不笑。 段屹草草翻了几页,就合上了:“妈,我那里也有他的照片,有空拿给您看。” “好,好。” 简随安想,这两天出来得急,连他自己都没来得及看那些照片。 “安安,你们今晚上就住在家里吧。”简母十分正经地说:“你的房间准备好了,要不要上去看看?是按照你从小到大住的那间房间布置的。” 简随安本想拒绝,话到嘴边,又瞄到段屹有些期待的眼神,便点点头,“好。” 推开房间门,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浅色的床单和洒在上面的阳光。 房间面积不小,布置得还算温馨,飘窗外是绿油油的树景,床上摆着两个玩偶,睡衣整整齐齐地叠在那里,侧边有一个不小的复古实木柜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奖杯。 简母将他们带上去就顺手关了门,留下一句:“吃饭的时候我再来叫你们。” 门刚关上,简随安就又钻进段屹怀里。 段屹颇为自然地回抱,一边抱一边替他顺毛,也不吭声,等他主动说。 抱了一会儿,简随安才闷声道:“谢谢你哦。” 段屹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笑了笑,“好好的谢什么?” “谢谢你总是考虑得那么周全,什么都为我想好了。” 简随安想打的预防针,早在八百年前段屹就瞒着替他打了,还给了他足够多的尊重。 “最后还是你和他们自己说开的,我也没做什么。”段屹搂着他轻轻晃,像是哄小孩。 “我从小就和他们不亲近,生病有医生,出去玩有助理,吃饭都是阿姨,见到他们的次数很少。” 简随安蹭了蹭段屹,把脸埋进他的怀里,继续说:“只有你会把我当成小孩。” “如果你想,在我身边,你可以永远都当小孩。”段屹继续说道。 “我知道。” 简随安又抱了他一会儿,拉开距离,坐到一尘不染的钢琴边,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搭,连谱子都没看,就弹出几段格外悦耳的曲子。 段屹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笔直的背脊。 如果不是家庭带给他的压力太大,或许简随安不会走上心理学这条道路。如果能尊重他的天性让他自然生长,说不定简随安会成为艺术家,或者是大明星。 段屹拿出手机,拍了一小段视频。 简随安没弹太久,仰着头看段屹,被段屹低下头飞快地亲了一口。 似乎是顾及在他家里,吻一触即分。 但简随安还没亲够,伸手就要去拽段屹的领口,刚碰到,身下一轻,段屹直接将他拦腰抱起放到钢琴上。 琴键发出几声乱音,但简随安顾不上了,没等段屹亲上来就先闭上眼睛,但吻迟迟不落下来,只感受得到段屹覆在他脸上的温热掌心。 简随安睁开一只眼,刚想看看怎么回事,段屹的脸在眼前放大,吻紧接着轻轻地落下来。 婚后他们并没有花太长时间磨合,身体仿佛天生就契合,十分了解应该怎么让对方魂不守舍。 但眼下的吻温情缱绻,简随安就知道,段屹又在哄他。 唇瓣厮磨一阵,段屹拉开距离,将简随安从钢琴上抱下来,想起小小的简随安穿着礼服坐在空空荡荡的大礼堂的场景。 虽然漂亮得像是橱窗里的精美娃娃,但就是莫名让人心疼。 简随安应该是肆意潇洒的风,不该是受了伤的小猫。 晚上简父简母亲自下厨,做得简单,一看就是没怎么做过饭,但味道还行。 吃过饭,简父上了楼,没过一会儿拿着两张卡下来,将其中那张黑卡递给简随安,又将另一张银行卡递给了段屹。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压岁钱和红包,你们结婚,我们做父母的也没能帮点什么,这张卡交给你们,密码是他的生日,你们自己支配。不够的话,就用我的黑卡。” 段屹刚接过来,一听是简随安的压岁钱,想也没想就递给了简随安,“归他管。” “黑卡我就不要了。”简随安将卡还给他,“我现在没有那么高的消费。” 说到这里,简母终于忍不住开口:“我给你买了些新的衣服,回头我叫人送过去,也别继续住出租屋了,我叫人在学校附近给你买一套。” “真的不用。”简随安说道,“我现在没住出租屋了,房子我也自己买。” “那你……” “他现在住在我那里,我们在攒钱自己买一套。”段屹说道,“爸妈放心,我收入稳定,他的赚钱能力也不比我差。” 关系刚缓和,简父简母没再多坚持,只是能看出来还有些生疏。 两人早早地回了房间。 简随安一会儿从书架上找出小时候的画册,一会儿又翻出一大堆奖状,任谁看都是经典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段屹总会想起刚认识简随安的时候,不管什么事,不管有多大的情绪,他好像从来都不会说,经常一个人待着,不管对什么的反应都很平淡。 不熟的时候段屹以为是性格使然,直到无意间撞见他偷偷躲在没人的地方哭。 被抓包的简随安眼睛红得像兔子,嘴却还是很硬,说他没哭。 再看到这些东西,段屹的胸口闷闷的,脑子里仿佛已经浮现出小小的简随安被到处送去上课的场景了。 不知道这小孩儿小时候偷偷哭了多少次。 察觉到段屹的情绪不高,简随安把东西扔到一旁,一翻身,就坐到段屹身上,“你怎么啦?又在心疼我?” 段屹抬手摸他软乎乎的脸颊肉,反问:“学了这么多东西,累不累?” “其实还可以吧,小时候也分不清楚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老师们也都挺好的,稀里糊涂就学了。现在都学的是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这就行啦。” 段屹抬起腿,将他往上一抬,抱进怀里,“那我可真是捡到宝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段屹就和简随安一起离开,前往举办音乐节的地方。 主办方替简随安定了酒店,听说他有随行人员,还给段屹准备了工作证。 离正式开始还有两天,简随安作为必不可少的贝斯手兼鼓手,从彩排开始就要去和表演者对接。 好在简随安经常被挖来挖去的,和这些小乐队小歌手也很熟,他带着段屹一起去,见人就主动用英语说:“这是我丈夫。” 简随安脸皮薄,翻来覆去就叫他名字,段屹逗过他几次,简随安也只是小声叫他哥哥。 用英语倒是介绍得行云流水。 走到休息室,段屹关上门,顺手将简随安往怀里一搂,问:“husband是什么意思?” 简随安一听就知道段屹在逗他,就故意装傻:“段老师,您作为一个大学教授,连这个都不知道?” “嗯,不知道,什么意思?” 简随安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扔下一句:“自己查字典!” 段屹笑笑,也没再继续逗他。 反正有的是时间和方法。 简随安上台彩排的时候,段屹就走到台前,敬职敬业地当起了专用摄影师。 他皮肤本身就白,不管怎么晒都晒不黑的样子,在阳光下更是白得反光。比外表还要突出的是乐感,不管什么样的音乐他都能恰到好处地配合,仿佛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和以前不同的是,这次简随安格外放松。 台下的段屹就像是定海神针,不管他在台上如何,有段屹在,他就稳得出奇。 等到正式演出的时候,简随安又穿上他经典的黑色无袖背心,区别是他这次大咧咧地将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放到了衣服外面,再加上无名指上的,路过的蚂蚁都知道他结婚了。 双方父母坐在VIP席,在演出还没正式开始的时候一直在聊天。段屹跟保安站在一起,时不时往他们这边扫一眼。 气氛看上去很融洽,有说有笑的。 没过一会儿,演出正式开始。 简随安那张脸放在娱乐圈都能排的上号,也格外受到现场导演偏爱,时不时大屏上就出现简随安的脸。 他耳朵上的耳钉快要愈合了,没有多余的装饰,甚至没有化妆,但每次出现都会引得台下一阵尖叫。 拍完照,段屹走到家长这边。 简母主动借过他的相机,举起来对准简随安,按下快门。 在一片喧嚣热烈的氛围中,简父简母双双落泪。 但简随安没有哭,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清澈,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很淡的笑,也不像往常那样很少往台下看。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台下,看向段屹,看向热泪盈眶的父母,看向还在候场的朋友们。 他很开心,也很满足。 音乐节结束,工作人员上台收拾东西,简随安正想下台,就被其中一个主办方拦住,谈下次合作的事情。 聊了几分钟,主办方忽然往台下瞅了一眼,像是收到什么信号似的拍拍简随安,笑着说了句:“恭喜!” 简随安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往台下一看,没看到段屹。 台下不知何时清场了,就连工作人员的影子都没了,父母坐在前排,萧兴和坐在他们旁边。 紧随其后的是简随安和段屹的朋友们,就连在国内的宵阳和高则他们也来了。 简随安忽然意识到什么。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简随安眼眶发热,转过身去。 不知何时换了身正装的段屹走上前来,手中是一小束手捧花。 他走到简随安面前,将花递给简随安,握着他的手,相对而立。 紧随其后的是蒋成峰,向来Polo衫九分裤的小老头也穿了身正装,满眼欣慰,在简随安惊讶的目光中笑着走过去,站到二人中间。 简随安眼眶发热,抬起手轻轻推了段屹一下,“怎么不告诉我啊?” “惊喜。”段屹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别哭哦。” “不哭。”简随安握紧他的手,看向蒋成峰。 “欢迎大家来参加简随安和段屹的婚礼,很荣幸能成为他俩的证婚人兼主持人啊。” 蒋成峰笑着开口,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他俩的老师,亲眼见证他们走过这么多年,我始终觉得很神奇,这份感情经过时间的洗礼,反而变得更加坚定不移,这实在难能可贵。 “希望你们能珍惜彼此,携手共进,共同面对未来的人生,也希望你们能在学术上砥砺前行。” 说到最后一句,台下一片起哄的嘘声。 “好了好了,请二位宣读誓词!”蒋成峰把话筒塞给简随安,退到一边给他们拍照。 简随安拿着话筒,懵了两秒,才放到一边,看向段屹的眼睛。 “段屹。” 简随安开口。 “从我十八岁那天开始,我对未来最大的憧憬,就是和你共度余生。现在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我的梦想实现了,我真的很开心。” 段屹的目光像是温水,简随安沉溺其中,几度哽咽,才继续说:“我会一直爱你,无论未来如何,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等他说完,段屹低下头,想亲,却被蒋成峰紧急拦住:“诶诶诶!没到这环节呢!你的誓言呢!” 段屹失笑,又拉开距离,轻轻蹭了蹭简随安的脸颊。 “我不是很擅长准备惊喜,也不算个浪漫的人,以前也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重逢后,我经常在想,‘要怎么让简随安知道我有多爱他呢?’,想来想去,就明白了,要大声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 段屹顿了顿,郑重地说:“简随安,我很爱你,特别爱你,未来的每一天都会爱你,你不用求证,我会一直向你证明。” “好!”蒋成峰率先鼓掌。 台下其实根本听不到这两个人在说什么,见状也跟着鼓起掌来。 “戒指已经戴上了啊,现在你们可以亲吻彼此了!” 不等他说完,段屹就捧住简随安的脸,吻了上去。 简随安想,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里,实在没有什么遗憾了。 之后也不会再有了。 他很幸福,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最幸福的是,他现在不会再因为感到幸福而流泪了。 … 音乐节结束,双方父母一起吃了顿饭,两人先一步回国。 本来是想回去过二人世界的,但前脚刚回去,后脚段屹就被叫回学校开会去了。 音乐节拍的照片刚洗出来,还没来得及装进去。 段屹没在,简随安也睡不着,就走进书房,找段屹提到的那本相册。 书房专门定做了一整面柜子用来放书,大部分都是专业相关的,也有些小说和笔记本,简随安没动,只是走到书桌后坐下。 采光很好,面积不大,但东西不少。原本放在床头柜里的那个相框不知何时转移到了书房,上面是他安静的睡颜。 简随安想,他们都没来得及拍个婚纱照。 拉开抽屉,一本厚厚的相册静静地躺在里面。 简随安莫名有些紧张,轻轻吸了一口气,才翻开相册。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第一张合照,还没满16岁的简随安。 和公众号发出来的那张角度不完全一样这张段屹恰好没有看镜头,而是在看简随安,眼神更多是好奇和探究。 少年班单独分班,能像他这样破格和正常大学生同班的就是凤毛麟角。 简随安笑笑,继续往后翻。 然后就看到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见过的照片。 有的是在开会,有的是在汇报,有的只是某场活动的随意记录,镜头不像后来那样饱含感情,但构图很好,拍得十分用心。 这个时候,简随安和段屹一点都不熟,话都没说过几句,但照片不少。 简随安边看边忍不住笑,吐槽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翻过大一大二,就到了大三。 大三这年他们的关系突飞猛进,简随安好奇喝了段屹的酒,被他送回家的那天,段屹居然还有张自拍。 说是自拍也不太妥贴,照片上的段屹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剩下的画面全都是趴在他背上的简随安。 再后来,就是初雪。 简随安甚至不知道段屹什么时候偷偷拍的那些照片,期末周被折磨得奇形怪状的样子都被他记录下来了。 在雪地里转圈,画画,打雪仗。 再看到这些照片,记忆还是像昨天一样清晰,简随安想,七年前他多看看这些照片,就不会质疑段屹对他的感情了。 如今再一张张翻过,就好像重新和段屹谈了一次恋爱。 相册快装满了,翻到最后一张,简随安动作猛地一顿。 是在他家门口。 门开着,有人正在向外搬东西。 照片到这里戛然而止,简随安下意识往后翻了一页,却看到了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宝宝不要我了。” 简随安忽然意识到什么,将前面的照片抽出来。 ——2026.1.12.和宝宝在一起了。 ——初雪,第一次牵手 ——怎么又哭了 ——乖宝宝很酷 ——小天才成年了,顺便给他买了个小蛋糕,小天才看上去很开心 ——2025.7.30.很喜欢简随安 … 每一张照片,背后都写着字。 简随安还没看完,忽然被从身后抱了个满怀。 段屹的下巴抵在简随安的颈窝,蹭了蹭,没说话,盯着他手里的照片,眼底含笑。 “原来……”简随安捏着手中那张照片,“你先喜欢我的啊?” 段屹失笑,凑在他颈侧深深吸了一口,“你才知道?” 简随安转过身,搂住段屹的脖子,紧紧贴着他,闷声问道:“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其实我之前也没意识到。”段屹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间点开始的,但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很喜欢你了。” “什么时候反应过来的?”简随安问。 “一定要说个明确的时间点的话,是初雪那天。”段屹说道,“看到你躲在书后面哭,叫你出去打雪仗的时候。” 简随安从他怀里退出来,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怔怔地看着他。 段屹坦言:“本来是打算在初雪那天和你表白的,但是…” 但是从那天开始,简随安看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是你刚成年,刚过生日,我不确定你的感情,也怕吓到你,所以就忍下来,没想到你会先表白。” 很多想不通的事情,时隔多年,简随安终于得到了答案。 想着他们长达两个月若即若离的暧昧期,实在没忍住,抬手轻轻打他一下:“那我要是一直不表白怎么办?” “你再晚一点,先表白的就会是我了。” 简随安想起他约段屹出来表白那天,想到段屹手中拿着的花,想到那天的世纪晚霞,终于明白:他只是抢占了表白的先机而已。 简随安朝他笑,眼眶有些发热。 “简随安。”段屹捧起他的脸,“我一直都爱你,你知道的吧。” “我知道,”简随安说道,“我也真的真的很爱你。” 段屹低下头,在简随安的额头印下深深一吻。 窗外湖面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映在他们的眼睛里。 简随安想,他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