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 第1章 入京为质？ “虽说如今天下各国纷争不断，南芜、西 启、北姜三国野心勃勃，不过东临地理位置优越，国力乃四国之最。王爷倒也不必如此忧心。” 暮云望着书案前已凝视时局图半个时辰的沈隽，忍不住出声劝慰。 他腹中饥鸣如雷，却见自家王爷仍无动于衷，只得又补了句： "人是铁饭是钢，再这么熬下去，我怕是要饿晕在这书房里了。" "呵！我看你就是自己馋虫作祟。" 沈隽轻拂衣袖，一袭墨绿长袍，清素淡雅。 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不会把他和别人口中杀伐果断，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燕平王联系在一起，倒会以为这是一个修身养性的文人雅士了。 暮云：“俗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饥肠辘辘，何以谋事？” “瞧你这点出息！”沈隽抬头瞥了一眼暮云，摇摇头抬脚走出书房。 这燕平王又岂是那么好当的，燕北七州地处东临西北，少年沈隽跟随当时还是太子的恒帝征战四方，平天下战乱，威震四国。 恒帝登基后，沈隽被封为异姓王，镇守燕北。 如今十多年过去，燕北已然从当初的蛮荒之地成了今日的百姓安定之地。 “呵！咸吃萝卜淡操心！要我说啊，那小变态根本不用你费心筹谋也能……” 嘶！ 暮云话还没说完，腹部就挨了一拳，真真是只能把话咽回肚子里去了。 “干嘛呢，我话还没说完，动什么手？” “你说什么屁话，谁是变态！？” “得得得，是我口不择言了”暮云嘴上认怂的瘪了瘪嘴。 周管家刚走近就听到两人争辩，习以为常地冲二人拱手行礼。 “王爷，郡主回来了。” “这么快！？”暮云满脸不可思议。 “走吧，去看看。” “父王！” 沈隽抬眼，只见一个身影快速的朝自己飞扑而来。 极速的冲击之下，沈隽身体晃了晃，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小兔崽子，谋杀亲爹呢你这是” “这不是好几天没见父王了嘛，甚是想念。”沈韵长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嘴，撒娇的时候甜，怼人的时候狠。 暮云：“几日不见，郡主莫不是忘了我这个师傅？” “怎么会，我昨天还想着找个师娘呢” 暮云：“……”我谢谢你啊。 “郡主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才几天就把北姜那些莽夫打得屁滚尿流。”暮云赶忙转移话题。 前些日子，北姜在西北边境蠢蠢欲动，多次挑衅。沈韵身为燕平王独女，带兵平乱。 这不，才没几天就得胜而归。 在燕北七洲，或许有人不知东临公主，但无人不知燕平王府的颜华郡主。 沈韵，乃燕平王沈隽与王妃苏菀独女。当年苏菀在生产之日撒手人寰，只留下一女，沈隽为其取名沈韵，之后并未再娶。 沈隽对这个女儿那是视若珍宝。 虽然宠着女儿，但也没有让女儿长成娇纵蛮横的模样，反而从小就悉心培养，更是让军师暮云教导其谋略，自己则将武功倾力传授。 “所谓虎父无犬女，韵儿也是得了父王的真传。当然，这肯定也少不了军师的教诲”沈韵讨好的笑笑。 暮云：“你这话还真是不偏不倚，一个都不得罪。” 这还不是怕你跟老头子闹呢嘛，沈韵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韵儿刚回来，先去歇着吧，晚膳后到书房，父王有事与你商量。沈隽看着沈韵，一脸温和。 “那韵儿就先回去了。” 回房的路上，沈韵暗自想有些事终究还是要来了吧。 颜华阁。 舒雨听说沈韵回来，一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刚见到沈韵的身影就迎了上去。 “郡主，你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我就要无聊死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沈韵打趣道。 “哎呀！我这不是迫不及待想听郡主您马踏边关的故事了嘛，现在这燕北谁不知道咱们的小郡主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那相比男子也是分毫不差的！要我说啊郡主你容颜倾世、才貌双绝、文武双全…” 舒雨上下嘴皮子一碰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沈韵听得一阵无奈，忍不住抬手拍了拍舒雨的脑瓜子， “啧，你这是把你家郡主我形容成神仙了吧，这也太夸张了。” 舒雨跟沈韵一起长大，虽为主仆，但情同姐妹。 舒雨总是将沈韵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按理说沈韵应该对此习以为常才是，或许是舒雨的赞美之词滔滔不绝且太过浮夸，所以每每听到，她还是会觉得有点脸红。 晚膳后，沈韵前往书房。 “韵儿来了，坐吧。” 沈韵在沈隽的对面坐下，看着眼前的棋盘，自然地拿起黑子落下，两人一来一往，一个时辰过去，也未分胜负。 观其局面，怕是再继续下去也只能是个平局。 “父王要跟我谈的是朝廷之事吧？”沈韵见沈隽迟迟不开口，主动问道。 言语间虽是疑问，却语气笃定。 “近日朝堂似乎并不安宁，朝臣对燕平王雄踞一方早已颇有微词，有所谏言也属正常，只是…” “只是他们把心思打到了女儿的身上。” 沈隽对沈韵能猜到缘由并不诧异，“前几日皇上传信于我，说诸多朝臣上书提起燕平王世袭罔替一事。” “呵，父王您只有一独女，无世子自然无世袭，这般谏言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错。这帮臣子无非是想提醒皇帝，燕平王手握兵权，麾下五十万燕北骑兵对朝堂终究是个潜在祸患”，沈隽品了一口茶继续道： “若是颜华郡主只是一个普通官宦千金，他们自然不必担心本王有谋取皇位的心思。 可惜颜华郡主却是不输男儿，且善谋略，颇得民心。” “恐怕即便女儿只是普通闺阁女子，他们也依旧会对父王心存忌惮。” 毕竟燕北位置特殊，北有北姜，西有西启，但凡燕北王与任何一方勾结，这东临皇帝的位置都坐不稳。 “恐怕不日皇帝就会下旨召你入京。” 沈韵浅笑，这还真是古有质子，今有质女。 “既如此女儿自当入京。” 沈韵指尖轻点棋笥，眸光如刃。 “燕平王的位置，谁来坐对朝廷都是隐患。 但若是没有了燕平王坐镇，异国威胁将会更甚，父王操劳半生才有了燕北今日的安宁，女儿不想看到父王心血毁于一旦。 众人皆认为女儿是父王之软肋，殊不知这软肋并不是真的软肋。东临建国两百余年，并非没有女皇。既如此，郡主袭爵又有何不可。” “好一个有何不可！既如此，韵儿你放手去做，父王自当全力支持。” —— “郡主进京可一定要带上奴婢啊”舒雨一听沈韵要去京城，生怕像之前一样被留在府里。 “放心吧，不会忘了你的”沈韵道。 两日后，燕平王府果然接到了让沈韵入京的圣旨。 “韵儿明日启程，不如让齐枫带上一队铁骑保护你。”暮云提议。 沈韵： “不用，我带暗卫就行。齐枫可是燕北四将之首，况且燕北骑兵不得擅离。” 暮云：“他走了不是还有徐坤，夏槐和叶蓁，况且皇上特赦，燕平王府可带五百铁骑入京。” “我对齐枫另有安排，让他留在燕北待命，以便到时听令行事。” “嗯？”暮云一时不解。 “我收到情报南芜最近在南部边境蠢蠢欲动。大将军秦兆不久前重伤，此时朝中并无能将。 估计不日便会有谈和的消息，南芜向来野心勃勃的，不会轻易言和，说不准皇帝会让燕北派兵南下” “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我也就不多问了，不过你只身入京我和你父王还是不放心，这样吧，让叶蓁护送你入京。” 沈韵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万事小心，有任何问题，随时给我传信” …… 二人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让沈韵觉得她去的不是繁华的京都，而是龙潭虎穴。 —— 夜风微凉，明月悬空。 凌霄山，高耸入云，这是燕北到京城的必经之路。 此时，沈韵一行已经进入凌霄山。 “天色已晚，先休息一晚吧” 沈韵抬头看了看暗下来的天色，让大家就地整顿，随后发出一个的信号。 一刻钟后，三位身着玄衣之人掠过树梢，瞬间到了沈韵身前。 “主子！”三人尊敬的冲沈韵拱手行礼。 “嗯。” “主子可是有任务安排？”风琴咧着嘴凑上前。 “不出意外，两日后我就能抵达京城，之后阁中事务先由凌阳暂代。”沈韵看向左边的男子吩咐道。 “遵命！”凌阳离开后，朝凌霄山顶峰而去。 “风琴，你亲自前往南芜，务必将我之前交代的事办好。” 风琴：“是！” “千羽，你先前往京城，将京中一应事宜安排妥当。” “属下遵命！ 主子，皇后下了懿旨两日后在宫里举办百花宴。 届时朝廷百官都会携女眷进宫赴宴，根据往年传统，此宴应是选妃宴。” 有意思，竟是赶上了皇子选妃，恐怕是算好了时间想来一个请君入瓮。 “我知道了。”沈韵若有所思，让千羽先离开。 “舒雨，让叶蓁来见我。” “郡主。”叶蓁行的是军礼。 “不必多礼，叶将军便率领队伍在此修整，明日一早再入京，我带舒雨先行一步探查情况。” “这……”叶蓁有些犹豫。 “不必担心。”说完，不等叶蓁反应，直接运起轻功走了。 舒雨见状，立刻跟了上去。 叶蓁一人留在原地：“……” [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入京为质？ 第2章 纵马 次日晚，京郊树林。 “郡主，你等等我啊”舒雨一阵狂追猛赶，好不容易跟上沈韵。 “嘘！”沈韵伸出食指示意舒雨噤声。 咻！ 沈韵一把推开舒雨，箭羽从舒雨耳边擦过。 舒雨心有余悸，拍了拍胸脯 “吓死我了！还好郡主你反应快！” “……”沈韵脸色严肃，“对方人挺多，走！” 舒雨：“啊？哦！” 黑衣人立刻围了过来，“拦住她们！别放跑了！” 沈韵：“看来是来不及了。” 刀光袭来，二人同时往后掠去，避过攻击，然后一个暗器飞出，长剑刺去，迎向从空而降的黑衣人。 黑衣人全是一等一的高手，估摸有三四十个，沈韵只带了五个暗卫，双方混战。 其中几人围向舒雨，而另外的人则缠向沈韵，手中长刀如雪，刀法精湛，出手狠绝，可以看出平日训练有加。 沈韵对付几人毫不见吃力，依然有守有攻，但舒雨和暗卫却是落了下风。 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若单打独斗绝非舒雨的对手，但相差也不太远，此时四人联手合击，她有些吃力，因此不到片刻，身上添了两道伤口。 而另一边暗卫也是打得难舍难分。 沈韵瞥见，眉头一皱，顿使出了全力，利剑锐不可挡，狠厉无情………紧风密雨般袭向几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刺客见情况不对，纷纷停下。 “呵！要你命的人！”沈韵面若冰霜，眼神冷利。 “你们带舒雨先走，别在这磨磨唧唧”沈韵指了指身旁的暗卫。 “主子！不可！” “废什么话呢，赶紧的！” 暗卫接受到沈韵冷冰冰的眼神不由打了个颤，拉着一旁还在状况外的舒雨飞速离开。 沈韵手起刀落，一刻钟后，所有死士全军覆没。 “不自量力。”沈韵挑了挑眉，转身正欲离开。 ——“别挣扎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不远处传来人声。 嗯？还有人？沈韵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 沈韵：我就说嘛，那些人巴不得我赶紧入京好算计我呢，怎么会有刺杀，感情这是被牵连了。 被围住的男子约二十出头，一袭白衣，手执长剑，身上已多处受伤，鲜血不断流出，染红他脚下的草地， 可他依旧挺身昂立，面色冷峻地看着众人，并不像一个穷途末路的逃亡者，反像一个欲与敌军拼死一战的将军。 月光衬得他肤色透白。 剑眉之下一双桃花眼如墨玉般深邃发亮，侧脸棱角分明，樱红薄唇，透露着一丝清冷 。 “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少女清冷的声音，让众人一惊， “谁？” “刚刚你同伙围攻我的时候可没想过问我是谁。” “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黑衣人头领威胁道。 “否则怎样啊？”沈韵笑了笑，快速向黑衣人掠去，掐住了他的咽喉，手腕微微一动， “咔嚓！” 黑衣人头领命丧当场， “是，这样么？”沈韵揉了揉手腕，冲着其他黑衣人勾唇一笑。 “……”其他的人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还不滚？” 沈韵显然没有多少耐心跟他们耗。 “…撤…撤！” 沈韵：还算有点眼力见。 “我救了你，你打算怎么…” 报答…？ 沈韵回头，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 —— 朝阳王府。 初迟见楚尤殊受伤，心里十分愧疚。 “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无碍，这次是本王大意，你先下去吧。” 苏瑾为楚尤殊处理好伤口，叮嘱道 “还好没有旧伤复发，只是外伤，养养就行。不过之后切记不能再受伤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嗯。”楚尤殊神色淡淡。 苏瑾：“此次刺杀，应当是谋划良久，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已经让人去查了，左右不过那几人。” “既如此，你歇着吧。” —— 最近几日的京城不同于往日，坊市酒楼附近，花楼赌坊，百姓接连成片，皆是人满为患。 多的是从城外来采买玩乐之人。 酒楼之中，闲时无聊的富商，书生等众人上着小酒小菜议论着近期京城异动。 “我朝近日清贵世家的车马不约而同的齐赴京都，你们猜是为了什么？” 台上酒楼的说书先生笑眯眯的问道。 “贵族老爷们的事儿，我们这小老百姓怎能晓得……” “快说快说……”说书先生卖了个关子，见调动到了酒客的兴趣 ，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 “我朝皆知，五位皇子均已到成婚的年纪，如今均没有正妃。” “能够引起世家震动且拖家带口回京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 “那便是皇子选妃，公主择婿！” 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激动地抢声道。 说书先生被抢了话语也不急， “没错。今晚的百花宴，听说朝阳王也要参加呢。” “什么！？” “说起这朝阳王，也是令人唏嘘啊！曾经也是位文武双全的人物” “谁说不是呢！容貌出众，用兵如神，只可惜后来受了伤，伤及根本，听说活不了几年呢。” “管他什么朝阳王呢！说到能文会武，怎么能不提我们燕北的小郡主。 我们郡主才是真正的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而且还容貌倾城，天下无双。” 一位燕北走商撇嘴道。 要是沈韵本人听到这话，恐怕会说：你可别给我拉仇恨了。 “不错不错，可惜颜华郡主远在燕北，我等也无缘得见。” “我有幸见过一面………”燕北走商口才不错，开启了吹牛模式。 楼下的人聊的热火朝天，而楼上天字号房间，两位男子正在对弈，其中一人显然就是他们讨论的主角之一。 “不来了，不来了！每次都是我输，没意思…” 秦彦落下棋子，手杵着脑袋晃了晃，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说道： “你昨夜受了伤，在这坐了那么久，无碍吧？” 秦彦搓了搓手指，心想这人有伤不赶紧回去歇着，怎么还有心思逮着我在这儿下这破棋。 秦彦：我堂堂武将，哪是下棋的材料？ 楚尤舒：“没事，只是小伤。” 秦彦：不是？你是真的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 男子依然一袭白衣，手指白皙纤长，骨节分明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放回棋盒中。 一举一动都带着矜贵。 酒楼前门大道远处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京都大道禁止骑马急行，不知是哪个胆大妄为之人敢在这勋贵齐聚的特殊时间段触霉头。 酒楼靠窗的茶客被窗外的马蹄声吸引，心生好奇。 只见白衣黑马从眼前闪过。 巡街的金吾卫小将见有人无视禁令在京都大道骑马急行，立马带人呵斥制止。 “—吁！！！” 马上的人见前方突然出现一队人，立马猛拉缰绳，脚夹马肚！马长嘶一声，前蹄腾空。 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周围的群众定眼一看，一匹全身乌黑没一丝杂毛的高马上坐着的居然是一个白衣少女。 一头秀发微挽柔柔垂到腰际，黛眉弯弯，乌眸含春，水光潋滟，琼鼻挺俏，朱唇不点而赤，带着三分娇俏三分傲气三分清冷。 ——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好一个绝色佳人！ “是她。”楚尤殊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谁？秦彦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两眼发懵。 不过某人并不打算为他解惑。 —— “何事？” 清冷的声音响起，沈韵开口问道。 今日当值的是户部尚书崔永元的次子崔景象，也是贵妃崔妙可的侄子。 崔景象：呵！长得好看又怎样，谁来都得领罚。 “京都大道禁止骑马。速速下马随我前往京兆府领罚，不然别怪本大人不客气。了！” 崔景象见少女眼生，想必不是京都勋贵，傲慢的说道，一副看不起人的模样。 沈韵见次并未生气，解释道“我有特赦可以骑马，我是…”却被崔景象呵斥打断， “妄言！叫你下来就下来，你当你是公主还是贵妃啊！在这里我说了算！” 崔景象身处金吾卫嚣张惯了，加上其父 乃手握实权的户部尚书，祖父是先帝太傅。 崔贵妃在圣上面前更是荣宠一时，一般的贵族子弟根本不敢招惹崔景象。 平时这番话吓起纨绔子弟来屡试不爽。 可这马上少女纹丝不动。 周围围观的百姓发出嗤笑。 这是不给我面子啊，看我等下怎么治你！崔景象心中愤恨道。 沈韵皱眉，“我乃颜华郡主，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郡主又怎样…等下，你说你是颜华郡主！？” 崔景象听清后脸皮一僵。 此时的这支金吾卫小队面面相觑。 周遭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 “你说是就是，可有凭证？”崔景象不死心的问道。 “……” 此时的城楼，“快看，那是什么” “看什么看，一天天的大惊小怪”守城将领边说边回头看向城外， “燕北来的？快，开城放行。” 正打算动手的崔景象看着进城的骑兵，意识到情况不对。 “郡主！”连夜赶路的叶蓁朝沈韵拱了拱手。 沈韵点头，“嗯。你们怎么那么快？” 叶蓁：“末将担心郡主安危，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来得挺是时候，你先带他们去府上，再派人寻一寻舒雨，我先进宫。” “是！” “怎么？这位大人可还有事？”沈韵看向崔景象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没…没有…” 沈韵可没兴趣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直接驾马疾驰而过。 “这颜华郡主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当真是位美人。你们之前见过？” 秦彦终于反应过来，大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楚尤殊：“一面之缘。” 秦彦：“我倒不记得你何时去过燕北？” 楚尤殊：“昨夜。” 秦彦：“昨夜？你昨夜去燕北了？不对啊，这不应该啊？除非你会飞不然怎么去…” 楚尤殊看他这蠢样，忍不住将手里的棋子弹飞到他的脑门上， “我说的是昨夜见过…” 秦彦捂着泛红的脑门瘪了瘪嘴，“谁让你说话总是只说一半了， 诶！？ 那岂不是一出英雄救美，啊不对，应该是美救英雄的大戏？” 没等他说完，楚尤殊已经走到了门口，显然是不打算为他解惑了。 [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纵马 第3章 请“郡”入瓮 颜华郡主进京一事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一时间原本平静的局面激起波澜。 勤政殿，内务总管海公公扬了扬手里的拂尘，步入正殿。 “陛下，颜华郡主已抵达京城，现在正入宫来了。” 皇上放下手中的奏折，神情未有异样，“你亲自去宫门迎接”。 沈韵在海公公的指引下进殿，正欲行礼的动作被皇帝打断， “快！过来让朕看看”皇帝楚珩笑得一脸慈祥，毫无皇帝的威严。 “说来朕与你父王乃是至交，之前就听你父王把你看的跟眼珠子似的，如今一见，颜华果然讨人欢喜，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臭小子。” “陛下过奖了。” 皇上：“颜华来的恰是时候，今夜宫里举办百花宴，到时候可要出席啊” 呵呵，来的巧不巧你真不知道？ 沈韵：“臣女自是要凑个热闹的。” 楚珩嘴上说着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性格向来温温柔柔的，好不容易捡到个有趣“闺女”，硬是拉着沈韵聊了好一会儿，才肯放沈韵出宫。 沈韵刚一回府，就收到了沈隽的信。 舒雨：“郡主，王爷有说什么吗？” 舒雨回来后一早就在王府门口等着沈韵。 “无事，只是交代几句罢了。” “对了，郡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晚上宫宴的衣裳，郡主挑一挑？” 舒雨知道沈韵虽习武，但向来爱美，衣裳首饰总要最好的。 “那我可得好好看看。”沈韵笑着走进屋。 舒雨：“喔~ 郡主该不会真想在宴会上挑个如意郎君吧？” 沈韵挑眉，“自然，不然岂不是浪费了皇后的一片苦心” “这宴会分明就是为郡主准备的，郡主为何还要顺着往里跳？” 舒雨想不明白。 朝廷百官估计都在想着怎么把沈韵拴在京城，以此来警示燕平王不要轻举妄动吧。 这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当然是给她找一个夫婿，只要成了亲，这女子自然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 说来也是好笑，他们一边忌惮着燕北铁骑，一边又在打着拉拢的主意。 在他们眼里，不管谁娶了沈韵，整个家族便能风生水起，平步青云。 皇后计划这一出百花宴，更是把心思摆在了明面上。 毕竟皇后所出的大皇子楚谦本就是嫡长子，若是再与沈韵订下婚事，这太子之位简直唾手可得。 “皇后算好了时间在今日设宴，不知是否有皇帝的授意。 如今的情势，也只有我与皇室联姻，方可打消重臣的疑虑。” 只有将燕平王府与皇室死死的绑在一起，他们才会认为燕平王不会有谋逆之心。 这样还能打消沈隽为女儿招驸马以袭爵的心思。 当然，这只是他们的臆想，沈隽可从来没想过这种招数。 舒雨：“那郡主看重哪个皇子？” 沈韵：“尚且不知。” 舒雨心里想着：这么草率的吗，难道随便拉一个就成婚？ “舒雨觉得五位皇子只有一位封王，当然是选封王的。” 沈韵忍不住轻笑，“封王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这么早就被封王说明他或许无缘皇位。” 在东临，只有册封太子之后，其余皇子才会被逐一封王。这位王爷乃是例外。 舒雨：“奴婢以为郡主并不想登上那凤位，毕竟郡主志在燕北。 若是选了朝阳王，郡主大可将他拐去燕北。 哦！对了，听说他命不久矣，等他死了，郡主岂不是能重获自由” 沈韵轻笑着挑了挑眉，“你倒是看的通透。好了，你去看看齐蓁他们是否安顿妥当，顺便让千羽来见我。” “好的，郡主。” 千羽：“主子。” “嗯，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 千羽：“属下无用，主子让我查的朝阳王受伤一事并无进展。” 沈韵：“无碍，查不到反而更能说明此事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千羽：“此事乃皇室秘辛，故难以探查。” 当年先皇后萧凝与其妹萧晗一同入宫，同为国公府嫡女，一个入宫即为皇后，而另一个却只是区区婕妤。 萧凝久无所出，却依旧荣宠不衰，稳坐后位。后来好不容易生下五皇子楚尤殊，却在楚尤殊十岁时，突然自尽身亡。 而原本的婕妤却凭借所生的大皇子坐上了皇后之位。但萧晗依旧不得皇帝喜欢，反倒是崔妙可一跃成为贵妃，时至今日仍盛宠不衰。 在众人眼中萧氏一门出了两个皇后，实为盛宠。 沈韵则以为，这其中必有秘辛。 沈韵：“楚尤殊少年征战，武功当是不差，突然重伤成为将死之人。 这件事绝对不同寻常，你慢慢查，不必急于一时。” “千羽遵命。” 天色渐暗，一轮明月挂上天幕。 宣庆宫灯火通明，金碧辉煌。 还未到宴席开始的时间，已经有许多穿着朝服的官员陆陆续续地拾阶而入。 殿内美酒飘香，人语喧沸，一时之间珠玑罗绮攒动，人们言笑晏晏，倒是一派生动和谐之景。 此刻的御花园同样热闹无比，案桌上有人饮酒叙旧，亭子间则是吟诗作对，投壶，观景，皆是世家官宦家族的年轻公子小姐。 东临民风开放，互相有好感的年轻人也可自愿交换信物。 不过此时进宫的人自然都是冲着皇室来的，岂会轻易定下终身。 “贵妃娘娘到——” 众人俯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崔妙可，崔太傅之女，育有四皇子楚轩，庆安公主楚清清。 崔妙可一向以姿容碾压众人，又加上母族势力强大，颇得陛下宠爱。 如今在这后宫之中肆意狂妄，甚至不把皇后放在眼里。 “免礼吧，宣庆宫即将开宴，请诸位随本宫一同前去。” 各世家千金公子跟着崔妙可一起入座，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落在了朝阳王的席位上。 男子白衣墨发，郎艳独绝，皎如玉树临风，颇有仙人之姿。 他神色慵懒，明明未动分毫，却若璀璨星光般勾的人移不开眼。 若是以前，不知多少名门贵女一门心思想扑上去，想成为朝阳王妃。 不过现在…恐怕没有哪个女子想年纪轻轻就去守寡，不过看看自是无妨。 “皇上皇后驾到——” 原本还沉浸在欢声笑语中的大臣们齐刷刷地跪了下来，俯首贴耳，恭敬至极。 皇帝楚珩携着皇后萧晗入殿。 二人皆穿着明黄色的宫装，皇后的身后还有宫女为其拾撩起那繁重的裙摆。 众人齐声道：“参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珩朗声道：“平身。” 众人起身落座。 随着皇帝的一声 “开宴！” 丝乐声响起，一群妆容精美的舞姬鱼贯而入，翩翩起舞。 “二皇兄，听说颜华郡主进京了，怎么未见她来参加宫宴？” 楚轩看了看朝阳王对面的空位，凑近楚昭问道。 “估计有事耽搁了” 其实，不仅仅是皇子们好奇这位颜华郡主，在坐 所有人心里都好奇这颜华郡主是否如传言所说。 楚尤殊听着旁边两人的议论声，刚抬眸扫了一眼对面的空席。 就听到殿外传来了太监通传的声音。 “颜华郡主到——” 众人伸长了脖子，都想一睹这郡主何等模样。 便见少女一袭红衣缓缓而来，仿佛这颜色为她量身定做般合衬。 长发挽了个简约的发髻，头上步摇、珠花略做装饰。 优雅的曲线在灯光的照映下显得玲珑有致。 沈韵步态轻盈的走了进来，头上的步摇泠泠作响。 圆月当空，月光空撒在身上，更显得她清灵高贵不可直视。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初到京城被诸多琐事绊住了脚，故而来晚了，还请皇上，皇后赎罪。”沈韵施施行礼。 “不必多礼。颜华来得正好，今晚朕亲自给你挑个夫婿如何？” 沈韵：这么直接的吗！？ “陛下日理万机，此等小事不敢劳烦皇下。” 皇上还未开口，崔贵妃就语气不屑的说道 “陛下亲自为你挑选夫婿，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敢拒绝？” 皇后：“贵妃慎言，依本宫看郡主当是刚到京城，与京城的世家公子和诸位皇子并不相熟，故而……” 皇上：“皇后说的有理，贵妃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颜华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若是之后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来找朕。” 皇帝的一番话不但上贵妃心里一惊，也让在场官员陷入沉思。 不是说皇上忌惮燕平王府吗，现在看来怎么不像那么回事儿呢，看这宠溺的语气。 有半点忌惮的意思吗？ 楚尤殊和楚昭俩人淡定的拿起酒杯，品尝起了美酒，明显的早就意料到了这种局面。 宴会继续。 沈韵抬眸打量着对面的几人，根据千羽的消息： 大皇子楚谦。皇后萧晗所出的嫡长子，身后有萧家扶持，理应是储君第一人选，但此人城府极深，行事更是果决，估计这兄友弟恭也只是演戏罢了。 二皇子楚昭，性格温和，以文雅著称，乃德妃穆婉盈所出。 德妃出身卑微，却仅靠一人之力从当初小小才人到如今的德妃娘娘，要说她没点手段，沈韵是万万不相信的。 （沈韵之后就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德妃娘娘就是典型的欧皇，是真没什么手段） 三皇子楚洛风乃云妃所出，云妃德才兼备，儿子却无才无德，整日花天酒地。 四皇子楚轩，一心只想当个闲散王爷，奈何母族实力不允许。 贵妃崔妙可是个有也野心的，何况太傅崔世文，户部尚书崔永元，这一个个的都不是安分守己的，四皇子的愿望是注定不能实现了。 视线右移，倏地对上了楚轩旁边的楚尤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沈韵：长得还挺好看… 舒雨的说法倒也有几分道理。 沈韵勾唇一笑，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楚尤殊。 身旁的庆安公主楚清清注意到沈韵的视线，忍不住问道 ： “阿韵？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沈韵回头打量了一眼她，这公主看起来倒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语气淡淡， “当然可以啊。” “我看你一直盯着五皇兄，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沈韵只是扯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并未做出回应。 另一边，楚尤殊早就察觉到某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抬头瞥了一眼对面的沈韵，仿若陌生人。 明明昨晚才见过…… 沈韵见他看过来也并未心虚，反而仰起头微笑着点头示意，举起桌上的酒杯遥敬了一杯。 第4章 琴舞惊鸿 “陛下，既然是百花宴，自然应当把主场交给这‘百花’才是。 素闻丞相府嫡女是京城第一才女，不如就由慕容姑娘给诸位贵女做个典范如何？” 皇后提议道。 楚珩挥了挥手，随意道“准了。” 慕容漓不骄不躁地起身走上前俯身行礼，长相娇艳，礼仪端庄，一袭妃色衣裙，颇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慕容漓最擅长的是琴，于万众瞩目之下，在琴台前坐下。 “铮！” 一声亮音，瞬间勾住所有人的心弦！ 流畅的演奏，柔中带刚，让所有人如痴如醉。 曲子最终落幕，全场，鸦雀无声！ “好！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女，赏！” 皇上的话音落下，现场爆发雷霆般的掌声！ 楚昭向来爱研究音律、古书，此刻眼中的欣赏更是掩盖不住。 “臣女谢陛下赏赐。”慕容漓俯首谢恩。 有了慕容漓的开场，其他世家小姐都不愿成为第二个上场做陪衬的人。 皇后正琢磨着让哪位“倒霉蛋”上场才能不再冷场，没想到崔贵妃倒先开了口。 “听说郡主不仅容貌倾城，而且才华出众，如今这容貌我们大家都见到了，确实是天下无双，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欣赏到郡主的才艺呢！” 贵妃一席话说的挑不出毛病，众人也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正眯着眼欣赏美人的沈韵身上… 户部尚书之女崔悠然向来心高气傲，以京城第一美人自居。听到这话，自是心里不服气，眼里闪过不满。 “姑姑怕是不知这燕北乃是蛮荒之地，郡主的才艺在燕北可不就是无人可比吗” 崔悠然愤然想着：你也就只能在燕北那种蛮荒之地颇有名气，不过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 沈韵本不是斤斤计较的性子，但别人先挑事，她也是万万不会隐忍的。 “这位小姐看起来年纪轻轻，不想竟是老眼昏花了吗，谁不知道燕北如今是繁华之地。” “你！你说什么！？”崔悠然气的放弃了表情管理。 “实话实说罢了，况且燕北七州可是东临历史最为悠久的文化繁盛之地，你说出蛮荒这样的话语想将东临置于何地啊？” 相比崔悠然的急躁，沈韵的话说的从容不迫。 “哼！耍嘴皮子谁不会，有本事你就上台！” “悠然，不可无礼。”崔贵妃见她如此不知礼数，呵斥道。 就这一会儿功夫，崔贵妃显然是觉得自己已经把事情想通透了。 虽说之前想让崔悠然做四皇子妃，但如今局势，沈韵显然是更好的选择，崔家本就依靠自己的贵妃之位起势，崔悠然即便是做个侧妃，崔家也必然会鼎力扶持四皇子。 “既然崔小姐如此执着于我燕北才学，我也不是小气之人。”毕竟打脸什么的我喜欢。 沈韵款款走到楚尤殊面前站定。 本就注意着她的楚尤殊微微一愣，似是不懂她究竟意欲何为。 “听说朝阳王尤善音律，不知臣女是否有幸让王爷为我抚琴一曲。”沈韵朝他眨了一下眼。 随即低声说道，“王爷应该还没忘之前的救命之恩吧” 果然，此话一出，楚尤殊欣然答应， “郡主相邀，荣幸之至。” 楚尤殊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古琴上，琴音涓涓入耳。 为了展现燕北的异域风情，沈韵特地换了身衣服，又带上了面纱。 此刻随音起舞，颇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面纱下的绝色容貌若隐若现，一双眼眸很是勾魂，千娇百媚。 仿若天上皎洁的明月，在星海中绽放着光芒。 身材婀娜苗条，身轻如燕。沈韵像落入凡尘的仙女，可远观而不可亵渎。 白衣，古琴，余音绕梁； 红裳，羽舞，翩若惊鸿。 一曲舞深入人心，舞已毕，而人却未回魂。众人皆沉醉在这一曲一舞之中，回味无穷。 “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 不知是哪位世家公子看入了迷，竟起身拍手叫绝，拉回了众人的思绪。 “好！此等舞姿怕是无人能及。”皇上也露出来了欣喜的笑容。 “皇上谬赞，都是王爷的音律配合的好”沈韵看向楚尤殊说道。 楚尤殊：“郡主谦虚了。” 皇上：“哈哈，都有赏。” “谢皇上。”“谢父皇。” 有了如此空前绝后的表演，大家看后面其他人的才艺都兴致缺缺。 “皇上，郡主天姿国色，秀外慧中，轩儿尚未迎娶正妃，臣妾斗胆向陛下求这一桩婚事。”崔贵妃话音刚落， 皇后便说道：“皇上，臣妾以为郡主的婚事还需问过郡主的自己。” 心里却想着，这姓崔的真是蠢到家了，竟如此急不可耐，毫不掩饰，真当这天下已是你崔家的囊中之物了。 皇上：“颜华以为贵妃说的婚事如何？” 崔悠然刚听到崔贵妃的话就愣住了，此时反应过来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场景，手里的丝帕被绞成一团。她不敢相信崔贵妃，自己的姑母，居然想让沈韵做楚轩的正妃。那自己又算什么？ 崔悠然从小就被当成皇子妃培养，从她记事起，身边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会是四皇子的正妃，明明早已及笄，却因为四皇子不愿娶，所以崔贵妃一直没有请旨赐婚。 如今已然等了两年，错过了议婚佳龄。况且这京都的贵族世家也没有哪家公子愿意上门求娶的，毕竟她一直标榜自己是未来皇子妃呢。 沈韵：“臣女…”刚想出声便被打断， 德妃：“陛下，臣妾以为昭儿善诗文音律，当与郡主是良配。” 楚昭没想到自家母妃竟有此想法，慌忙起身之际衣摆带翻了身前桌上的酒杯， “母妃，儿臣自知配不上郡主。”楚昭恳切的眼神让德妃哑了嗓子。 “德妃娘娘，既然二哥没有这种想法，那还是把机会留给我们好了。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郡主看本皇子如何，可配得上郡主？”楚洛风看向沈韵，笑意盈盈。 落在沈韵眼里，只觉着猥琐变态。 皇后还是吐槽早了，蠢货不止一个。 皇上意味深长道“都说一家女百家求，没想到朕的这些皇子却都折到了颜华身上。不知颜华可有属意之人？” 沈韵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臣女初到京城，与诸位皇子并不相熟，亦不知诸位皇子品行秉性，着实是有些为难。” 皇上：“既如此，那也强求不得。颜华刚刚入京，婚事也不急于这一时。” 崔贵妃：“陛下说的是，是臣妾心急了。” 好不容易跳过赐婚的话题，宴会已然接近尾声。 皇帝却像是喝大了一样，兀自琢磨着这百花宴可不能白办了，于是自得其乐的开了口， “朕觉得这丞相府嫡女慕容漓容貌出众，气质出尘，又是京城第一才女，跟尤殊很是般配！尤殊以为如何？” “不行！” 这声音吸引了众人目光。 众人本来还以为是楚尤殊自己不愿意。 没想到人正主一个没说话，二皇子楚昭倒是先跳出来了… 今晚这百花宴可真是颇有意思。 皇上：“……”还能不能行了，朕只是想牵跟红线，怎么那么难？ “老五尚未吭声，你着急忙慌的跳出来作甚？” “五弟刚刚还跟我说他还不想娶亲呢，是吧？我怕他不好意思拒绝，所以…” 楚昭冲着楚尤殊一阵挤眉弄眼。 楚尤殊：……我都不记得我说过。 “父皇，儿臣重伤未愈，恐耽误了慕容姑娘。”楚尤殊还是如了楚昭的愿。 “行了行了。朕累了，今天就散了吧！” 皇帝：闹腾半天一对也没成，头疼。 楚昭：感情是我不配？净想着乱点鸳鸯谱了吧您！我说我是这场宴会唯一的受害者，谁敢反驳？ 皇帝走后，百官及家眷也纷纷离席。 [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琴舞惊鸿 第5章 不请自来的邀约 晨光透过窗纱，洒落在摆放香炉的桌沿。香炉吐出清新的水木香，闻起来怡人心神。 精致的刺绣屏风后有一张紫檀木制成的大床，床上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烟粉色纱帐。床上躺着的人此时刚刚睁开惺忪的睡眼。 若是以前，这个时辰沈韵应该已经起了，不管是在军营还是在王府，总是会被早早叫起来晨练，尤其是在王府的时候，军师总是天刚见亮就让舒雨把人折腾起来，沈韵想偷懒都没有机会。 今日难得躲了懒，足足比往常晚了一个时辰。沈韵满足的想着。 一刻钟后。 沈韵坐在梳妆镜前微阖着眼，铜镜里映着一张睡意朦胧的容颜。 多半是昨日刚入京琐事颇多，再加上那一出宫廷宴会闹的，虽说这些事沈韵应对起来得心应手，但总归耗神。 好吧，其实就是想偷懒睡觉。人总是这样，越睡越睡不醒。 舒雨看不下去，停下了挽发的动作，“郡主，要不你再睡会儿？” “不必了”沈韵摆了摆手，一边却打了个哈欠，“等会儿还有得应付呢。” 舒雨不解，“应付什么？” 也没听说郡主有什么安排啊？ 沈韵挑了下眉：“等会儿你就知道” 舒雨“郡主可是有什么安排？” 这要是在别的府上，下人是万万不敢揣度主子的想法的，更别说直接询问主子的打算了。 在沈韵这里却是没有这种忌讳，何况舒雨既是跟沈韵一起长大的姐妹，也是培养多年的心腹。 “不是我有什么安排，是别人会有什么安排”，沈韵站起身理了理衣裙。 ………… 巳时刚过，郡主府的门口就有两位不请自来的贵客到访。 周管家：“可知是哪位贵客” 周管家还是叶蓁从燕平王府带过来的老人，知根知底的人用起来更为方便。 看门的小厮则是昨日刚上工的，显然没什么经验，估计没见过什么王公贵族，也认不出来这什么贵客不贵客的，“来人只说让通报一声，说是贵客来访” 周管家：“你先将人请到前厅，我去告知郡主。” —— “郡主知道来的人是谁？”舒雨想到早晨沈韵说的话，试探道。 “无非是某位皇子到访罢了”沈韵说着不慌不忙的走进前厅。 沈韵看着端坐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快到没有被两人察觉丝毫。 “见过二皇子，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沈韵向楚昭见礼后看向旁边的青衣公子。 “郡主不必这么客气，我身旁的这位叫林宣。 林大人年纪轻轻已经是皇城司的亲从官，统领精锐禁军，负责宫廷核心区域的护卫。 我来的路上正巧碰到他有事和我说，所以就把他捎带来了，正好像郡主介绍一二，郡主以后留在京城，免不了还要和皇城司打交道呢”楚昭站起身向沈韵介绍道。 路上偶遇是真，不过要一起来郡主府却是林宣主动要求的，用的借口还是‘久仰郡主，希望能得见一面’。 林宣抿了下唇，不太自然的说道：“见过郡主。” 沈韵颔首应下，招呼两人坐下。 沈韵：“不知二皇子殿下找我何事？” 沈韵想到了来的是皇子，却没想到来的会是二皇子，还有这位皇城司亲从官林宣… 若是其他的皇子，来意自不必多问，必然是为了男女之情，比起求皇帝赐婚，不如直接培养感情、情投意合来的好，只要双方都互生情愫，还怕皇帝不允这婚约吗。 但这二皇子…… 依昨日的情形看，楚昭应当是对慕容漓有意，怎么今天上赶着来郡主府。 楚昭：“四皇弟觉得昨晚的百花宴太过无趣，说是要在望春园举办筵席，重新为郡主接风，邀请了关系较好的世家子弟，还有清清和几位相熟的贵女也会去。 他本来是要亲自来给郡主送请帖的，这不，刚出门就被贵妃娘娘拘了去，说是打碎了贵妃娘娘珍爱的花瓶，故而便只好托我来给郡主送这请帖了。” 沈韵接过请帖，状似无意道：“四皇子让你转交请帖，想来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关系很是不错。” 楚昭听到这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哈—是挺不错的。他平时在宫里作妖惹贵妃生气的时候，可都是求我去救他的…”如果不提我刚刚让人打碎花瓶嫁祸他的话。 沈韵：“林大人明日也去望春园？” 楚昭朝林宣客气道：“诶，差点忘了你，你明天也来呗，人多热闹” 林宣：“多谢相邀下官明日当值，就不去了。” 楚昭本也只是怕林宣尴尬，客气一二，并未强求。 事情办完，楚昭便带着林宣离开了郡主府。林宣走时还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沈韵的目光。 和林宣分别后，楚昭悄悄咪咪的摸进了朝阳王府后院，轻车熟路地朝着书房方向走去，府中之人见到他也只是低头行礼。 “王爷在水榭亭”初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拍了一下楚昭的后肩。 “嚯！你怎么神出鬼没的，真是吓死个人”楚昭被吓得拍了拍胸脯。 初迟：“二皇子殿下当谨记您是温雅公子，不应该这么…” 言外之意：你崩人设了！ 楚昭翻了个白眼，“你管恁多呢？管得过来嘛你，再说了我出了这朝阳王府的大门，可不就是一个温雅公子？” 初迟说不过他，默默在前面引路。 曲廊折转，不远处一泓清泉泠泠，水面浮着几片残荷。水榭亭四角悬着鎏金惊鸟铃，风过时叮咚作响，惊碎了倒映在琉璃瓦上的云影。 亭中石案做成了玉石棋盘，分明是常年有人在此对弈。 亭中一人端坐在石案前，身着一袭流金白衣，广袖垂落如云，衣摆处暗纹浮动，光看背影就知道此人气质不俗。 楚昭：“老五，我说你怎么天天下…”棋呢？ “怪哉！你今天怎么不自己跟自己对弈了？在这喝酒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楚昭这话多少是有点阴阳怪气了。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楚尤殊指尖摩沙着琉璃酒杯，表情从容。 楚昭：“那当然是办的妥妥的，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错。” （前人的经验告诫我们flag可不能乱立） “不过你先是让引导老四办筵席，又是让我亲自去送请帖”楚昭摸着下巴琢磨着， “你这是想干嘛啊，不会是想撮合老四和沈韵吧？” 楚昭越想越觉得他真相了，“我说你这人不是挺精明的吗，怎么现在糊涂了。 撮合他俩对你能有什么好处，这简直有利无害啊。”说急了还一巴掌拍在玉石桌上。 楚尤殊盯着他的手看了一眼，眸光如刀，“桌子要是被你拍碎了，你就把自己的手拍碎吧”。 楚昭攀上他的肩膀，戏精上身“难道你对我的感情还不如这块‘石头’！？我看你是不爱我了…” 楚尤殊一巴掌呼过去，把放在肩上的手打掉，“啧！别犯病。” “好好好，我坐好行了吧。”楚昭后退一步，坐在旁边的石凳上。“那你快说你到底怎么想的，居然让我做这种无聊的事。” 楚尤殊：“前几日我收到消息，先皇后死的当天，崔尚书的夫人曾带着崔悠然入宫与当时还是崔嫔的崔妙可叙话。 年仅7岁的崔悠然在后宫迷路，误闯进先皇后的寝殿。之后不久便有人发现先皇后自尽薨逝。” 楚昭“崔悠然当时还小肯定做不了什么，你的意思是她可能看到了什么…？” “之前查到的线索都指向崔贵妃。 崔悠然如果真的知道什么却一直没说，那是不是说明此事真的跟崔贵妃有关。崔悠然跟崔贵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然是不会透露什么的。” 楚尤舒：“不能确定。 但现在查清楚崔悠然是否真的知晓线索是我们现在必须要做的。” 楚昭灵机一动，“那我们暗中把崔悠然绑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 楚尤殊：“她虽然娇纵跋扈，但从小被灌输了家族至上的理念，在她心里家族荣辱与她个人的前途生死是绑在一起的，若真涉及到崔氏一族的荣辱，你就算把她绑来她也不会说。” 楚昭：“那怎么办？” 楚尤殊：“打蛇打七寸，她想成为四皇子的正妃，所以与崔家和崔贵妃绑在一起。 她向来心高气傲，若是这正妃之位落不到她头上，她自然会心生怨恨。如此她与崔贵妃变会心生嫌隙。” “所以你让我搞这一出，是为了让她误会四皇子对沈韵有意，让她产生危机感。再加上百花宴的时候贵妃就已经动了撮合楚轩和沈韵的心思……”楚昭恍然大悟。 “嗯。若是我们不动。依着老四总和贵妃对着干的性子，他怕是不会主动和沈韵有什么接触。”楚尤殊解释道。 楚昭：“那你干嘛非让我去送请帖，还让我坑了老四一把，也不知道他现在被贵妃骂成什么样了” 楚尤舒：“因为老四去送，她不一定会接下这请帖。” “不是？那你怎么知道我去送，她就一定会接了？”楚昭十分有十二分的疑惑。 “直觉”楚尤舒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酒，看得楚昭直来气，“那你这岂不是利用了沈韵，要是她发现了打上门怎么办。” “这不该是你考虑的问题吗？事情可都是你去做的” 楚尤舒执起琉璃杯，广袖流云般垂落，堪堪掩住唇边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初迟在一旁看着两人，心里想：二皇子平时在外面装的温润如玉的，一进这朝阳王府，没有哪次不是跳着脚回去的。别说，还真有点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