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重圆时》 第1章 我要上学了 大顺二年冬,西域战报如雪片般飞入皇城。蛮族铁骑连破三关,右将军战死的消息传来时,顺文帝捏碎了手中的青玉茶盏。皇帝苦于无人可用,被迫只能让朝中唯一还算得上武将的提督白伟上阵“宣白伟!”年迈的帝王声音里淬着冰,"朕要蛮族王的首级,挂在沙北的城墙上。" “臣白伟领命,明日即带着家眷赶往沙北,不平蛮乱,誓不回京!” 十年后,捷报与风雪一同抵达京城。白提督多次袭蛮族王庭,创立多种行军路线,生擒蛮人首领。不出半月便白伟凯旋归京。 初春的阳光穿过柳树的新叶,在云逸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懒洋洋地趴在最高的枝桠上,眯眼望着庭院里晾晒的紫金官服——那是尚书才有资格穿戴的朝服,阳光下金线绣制的云纹刺得他眼睛发酸。 “云二!”景云溪在树下喊道,“你在上面做什么呢?!快下来陪我玩。” 少年从树梢翻落,衣袂卷起几片枯叶。“唉~,云溪,又要开学了,这可怎么办啊?”云逸把玩着腰间半块残缺的玉佩, 景云溪开口安慰:“听说今晚贞元街的凯旋灯会,白家那小子...叫什么来?”话音突然断了。 “白墨尘。”云逸找了一处坐下,看向景云溪开口:“此次白将军凯旋,少不了我爹在朝廷的贡献,他俩又是过命的兄弟,圣上把他封为右将,没过多久,也把我爹跟着升为尚书了。” “你爹和白将军还有这段交情?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景云溪有些惊讶地问。 云逸抬头看向天空,似是在想什么:“在我小的时候,家里人都忙于家业,父亲和兄长没有过多的时间关照我,由于白叔与我爹交好,我就常同白墨尘一块玩,后来我和白墨尘就成了彼此最重要的人,但后来…” 云逸讲到这不讲了,只是脸上多了几分难过。关于白伟之后的事景云溪也听说过,也便不再追问了,开始转移话题。“已经巳时了,云二要不咱们去碧水山庄后面的山上?你不是告诉我你儿时常在哪玩吗?在那停留一会儿,我们再去贞元街上看看灯会,怎么样?” 云逸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暮色渐浓时,两人溜到了碧水山庄后的孤峰。这里能看到整条银河倾泻在京城屋瓦上,这里曾是云逸和白墨尘儿时的秘密。 等到两人到了山顶,可今夜石台上已立着个白衣人影,夕阳照在在那人鎏金腰带上,给他添加了几分孤傲。 “这位公子。”云逸按住狂跳的太阳穴,心中有些不悦“此处不欢迎你,还麻烦您往别的地方去欣赏风景吧” “先到先得。”对方转身时,云逸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五官精美,长相帅气。露出的下颌线却让云逸莫名心悸,只见那人开口:“你是这山上的土匪头子吗?让人过来游玩也不行” 云逸被这一番羞辱后,也来了脾气:“怎么?就非这不可吗?” 最终,云逸自知理亏,并且还没有怼过这个人,只得气鼓鼓的与景云溪离开了这里。 暮色中的贞元街突然下起急雨,云逸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突然在灯笼摊前刹住脚步。那个鲤鱼灯——金鳞红尾,龙须飞扬,是云逸非常喜欢的一个款式。 “这灯我要了。”他刚摸出银两,一只白皙的手已按在灯骨上。云逸愤怒的抬头却正对上刚才山顶那人的俊脸,云逸就是感觉莫名的熟悉,竟看的一时有些入迷。 “凡事讲究先来后到。”只听那人冷冷的开口,指节敲了敲摊主台面。 “这位公子好大的威风。”云逸冷笑,突然抬高声音:"店家,这灯我出三倍价!" 人群顿时骚动。此时那人正指腹摩挲着灯面,突然道:“放弃吧,别想和我作对,你会输的很惨。” “你!”云逸猛地攥紧拳头,景云溪急忙拽住他袖子。那人已抛下银钱转身离去,鲤鱼灯在他手中晃出刺目的光。 暴雨愈烈,云逸盯着那道背影,没注意到对方走路时微微跛足的姿态——就像当年从马上摔伤过的白墨尘。 没过多久,两人来到一家赌房前,云逸觉得新鲜,便准备进去试试,可之前迫于家规,一直都想去,也没敢去。 云逸拉着景云溪,脚步轻快地朝着那新开的赌坊走去。踏入赌坊,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又兴奋的气息。 云逸好多项目都没有玩过,只能让景云溪教他,可结果却是越玩越上瘾,玩儿了一会儿也玩儿累了,银两也输了不少。云逸这才后知后觉的心疼起钱来:这个月才刚过了一半,压岁钱在过年时就已经花了很多了,如今又输了这么多,看样子下半个月的生活得节俭着点。 听着窗外雨声越来越大,两人便离开了赌房。 两人转角书店檐下,景云溪正拧着衣摆水渍,忽见云逸弯腰捡起本湿透的兵书。“《尉缭子》?”他瞥见扉页批注,嗤笑道:“这书我怎么没见过?倒是很破旧了,大概是别人不要了。” 话音未落,书本已抛物线飞进馊水桶。桶盖晃动的刹那,街对面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 白墨尘站在兵器铺前,瞳孔紧缩。那本父亲亲授的兵书,正缓缓沉入污秽之中。他拇指无意识抚过腰间玉佩——缺了半块的羊脂玉,与云逸腰间那半块本该严丝合缝。 “住手!”直见那人像那水桶飞奔而去,在经过云逸眼前时,露出了别在腰间的玉佩,这正是儿时云逸与白墨尘约定的信物。 还好,因为打捞及时,这本书并没有湿多少。云逸倒是有些愣了,不确定的,他开口问:“属实抱歉,我并不知道这本书是…算了算了,还请公子与我互通个姓名,等来日我定当面道歉!” 那人冷笑一声,他的脸生的十分好看,因这一笑,给人一种寒彻刺骨的感觉:“姓白,名墨尘。” 云逸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可此时两人多年未见,早就没有之前那般熟悉,再加上光这半日的时间,两人就结了这么多梁子,想冰释前嫌是不可能的。 景云溪率先开口:“白公子,久仰大名,此次白将军凯旋,想必战场上也少不了你的功劳。” 见白墨尘还想开口,云逸找了个借口,便拉着景云溪离开了:“这雨越下越大了,实在不能继续待了,白公子你自己好好保重,我先行告退了。” 景云溪的寒暄被雷声吞没。云逸望着故人脸上蜿蜒的雨痕,忽然想起白墨尘离京那日,没有任何征兆,只记得那天中午醒来后,只剩自己一人了,白墨尘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而今物是人非,他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这漫天暴雨 各位读者,我是个人,我叫正清一ZQY,首先,先祝大家端午节快乐,永远别死,等我把书写完………我写完你们也不能死,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要上学了 第2章 我可真是闲的 回到府上的云逸直奔书房,推开雕花木门时带起一阵微风,卷起案几上积了薄灰的书页。那些泛黄的纸张在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无声地控诉主人的怠慢。望着近两月未动的课业,他喉头一紧,只觉得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深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那股涌上心头的崩溃感。 “罢了,横竖都是要写的。”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挽起月白色衣袖时,手腕上那道小时候留下的疤痕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他坐在紫檀木案前,提笔蘸墨的动作有些生疏,手腕竟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一滴墨汁险些落在雪白的宣纸上。 窗外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像是无数珍珠落在玉盘里。月光穿过被雨水打湿的枝叶,在书房地上投下斑驳光影,那些摇曳的光影如同水中的游鱼,在青砖地上来回游动。案头一盏孤灯摇曳,将少年伏案的剪影映在墙上,那影子时而停顿,时而疾书,偶尔还会烦躁地抓抓头发。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惊得云逸笔尖一抖,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墨梅般的痕迹。他猛地抬头,看见大哥云霄立在门前,玄色外袍上还沾着未干的雨珠,在烛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云霄的发梢微微湿润,显然是一路冒雨而来。 “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云逸喉头发紧,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手指紧紧攥住手中的狼毫,指节都泛了白。 云霄并未立即答话,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案上堆积如山的书卷,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我记得年前就提醒过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逸慌忙起身,衣袖带倒了砚台,浓黑的墨汁在案几上蔓延开来,他也顾不得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兄长跟前,低头盯着自己的云纹锦靴,那靴面上还沾着今日灯会时踩到的泥点。“我、我今晚定能补完的!”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又藏着些许心虚。 “你当我是担心这个?”云霄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突然话锋一转:“今日灯会可还尽兴?”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少年指尖一颤。 云逸强自镇定地抬头,却见云霄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就和云溪随处逛了逛......”话说到一半,声音就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是吗?”云霄突然逼近一步,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混着雨水的清冽扑面而来,那气息既熟悉又令人安心,却在此刻让云逸心跳加速。 云逸不自觉地后退,后腰抵上坚硬的案几边缘。他望着兄长腰间晃动的羊脂玉佩,那是去年自己亲手挑选的生辰礼物,声音越来越小:“还、还去了新开的如意坊......就玩了一局!真的!”说完就后悔了,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看来是我平日太纵着你了。”云霄声音陡然转冷,抬手时云逸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眼睛紧紧闭起。预想中的疼痛却没落下,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是轻轻捏住了他的耳垂。 “二少爷如今连兄长都敢欺瞒了?”略带冰凉的指腹摩挲着耳后细嫩的皮肤,这亲昵的惩罚反而激得云逸浑身一颤,从耳尖到脖颈都泛起了一层薄红。 “疼!哥我知错了......”少年眼眶瞬间红了,却不敢挣脱,只委屈巴巴地拽着兄长的衣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上好的云锦面料。他太清楚怎样能让这个看似严厉的兄长心软——果然,那只手很快松了力道,还安抚似的揉了揉他被捏红的耳垂。 云霄叹了口气,突然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云逸惊呼一声,慌忙搂住兄长的脖子,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心跳漏了一拍。近距离嗅到那熟悉的沉水香里混着一丝苦涩的药香,这才发现兄长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白色绷带,隐约还能看见一点暗红的血迹。 “哥你受伤了?”他挣扎着要下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慌乱,却被那双有力的臂膀抱得更紧。 “前日巡营时擦伤罢了。”云霄轻描淡写地说着,将人轻轻放在内室的雕花木榻上,转身去柜子里找药。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着一丝疲惫。 少年突然鼻尖发酸。他跪坐在锦被间,看着兄长翻找药箱的背影,忽然道:“白将军凯旋的事......我今天遇见白墨尘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个时机实在不合适。 “在赌坊遇见的?”云霄挑眉,沾了药膏的指尖轻轻点在他泛红的耳垂上,冰凉的药膏让灼热的耳垂一阵舒适。 “才不是!是在......”云逸突然噎住,想起今日与白墨尘的离奇遭遇,耳根烧得更厉害了。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今日的奇遇,从灯会猜谜到偶遇白家公子,再到两人一起发现的秘密小巷,却没发现兄长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待说到白墨尘那句“似曾相识”时,云霄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玩味:“明日国子学报到,你猜他见到''云二公子''会是什么表情?” 云逸顿时僵住,这才想起白家与云家乃是世交,两府规矩几乎如出一辙。想到白墨尘的兄长白景行,可不像自己哥哥那般严厉。 他不由得想象明天白墨尘在学堂见到自己时的表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夜雨渐密,雨点打在窗棂上的声音如同催更的鼓点。云逸偷偷拽住兄长的衣袖,那布料已经被室内的暖气烘得半干:“雨这么大,哥今晚留下可好?”见云霄沉吟,他又急急补充,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要是不小心染上了风寒,那可就不好了!”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将云霄眸中的心疼照得无所遁形。他解下外袍搭在屏风上,那件玄色外袍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往里边些。”少年立刻欢天喜地地挪出位置,还特意拍了拍腾出来的地方,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狗。 云霄刚躺下,云逸便像小时候那样蹭了过来,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沉水香。窗外雨声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少年的呼吸却慢慢平稳下来。 突然,一声惊雷炸响,仿佛就在屋顶上方。云逸受惊般抱紧了云霄,整个人都缩进了兄长怀里。云霄无奈一笑,手指轻轻梳理着弟弟有些凌乱的长发:“都多大了?还怕这雷声?” “哪有?我只不过......”云逸小声嘟囔,却不期紧接着又一道雷声炸起,比方才更响更近,他再次抱紧了兄长,把脸埋在那温暖的胸膛前。 云霄眼角含笑,手指点了点弟弟的鼻尖:“没我的时候睡得好好的,怎的有了我就什么都怕了?” 云逸眼见伪装暴露,转而开始诉苦,声音闷闷的:“哥,明天国子学又开课了,我还没好好玩玩呢。”说着还委屈地蹭了蹭兄长的肩膀。 “你这还算没好好玩?是不是得给你放上半年?”云霄指尖不自觉收拢,却在碰到弟弟柔软的发梢时又放柔了力道,轻轻揉着那乌黑的发丝。 云逸抬起头,眼睛里闪着水光:“哥,你都好久没理我了。”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云霄心上。 云霄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应答。他这才意识到,自从升任鸿胪寺卿后,确实鲜少有时间陪伴弟弟。心中泛起一丝愧疚,他轻拍弟弟的背:“待到清明,我闲下来了,好好陪陪你。” 云逸眼睛一亮,心满意足地点头,又以那种小时候要糖吃的卑微语气开口:“哥哥,改日你能去给我买只小狗吗?”说完还眨巴着眼睛,活像只讨食的小动物。 云霄不假思索地应下,随口问道:“你的银两不够吗?”话一出口就看见云逸神色突然紧张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被角。他眯起眼睛,继续追问:“年关时给你的压岁钱,正月还没出呢,怎的先快没了。” 云逸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小声道:“哥,你听我解释,先是过年就花了很多......今日我贪玩去赌坊玩了几局,又输了大半银两......”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云霄听完脸色一沉,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弟弟的后臀:“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老实告诉我,输了多少?” “啊!”云逸吃痛,身子一颤,艰难地开口:“十两......” “十两?”云霄语气带着明显的警告,手指已经抬了起来。 云逸缩了缩脖子,声音更小了:“三十两......” 见兄长脸色更沉,他急忙补充:“......七十两......”话未说完,身后的巴掌便已落下,比方才重了几分。 “啊!哥!轻点!”云逸疼得眼眶都红了,却不敢躲,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兄长。 云霄收手,看着弟弟泛红的眼眶,终究是心软了:“下不为例。”云逸红着眼眶点头,接着又将头埋进了云霄的胸膛里,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睡吧。”他轻拍着弟弟的背,那节奏如同儿时哄睡时的拍子。听着雨声中渐渐均匀的呼吸,闻着弟弟发间淡淡的桂花头油香气,云霄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翌日寅时,天还未亮,刚升任鸿胪寺卿的云霄便轻手轻脚地起身。他低头看着弟弟熟睡的侧脸,替他掖了掖被角,又将被踢到一旁的锦被重新盖好。云逸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梦话。 云霄穿戴整齐后,站在床前又看了片刻,才转身离去。官署文案繁忙,他必须早早前去处理。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烛光下弟弟的睡颜显得格外安宁。他轻轻带上房门,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雨后的清晨格外清新,庭院里的海棠花经过一夜风雨,落了一地的花瓣。云霄走过时,一片花瓣飘落在他的肩头,他伸手拂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各位读者,以后还请大家多支持,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我可真是闲的 第3章 我和他-冤家路窄 初春的晨曦轻柔地透过窗棂,带来一丝微冷的气息,却并不冻人。屋内的温度宜人,尤其是那暖烘烘的被窝,让人眷恋不已。 “小少爷,该起啦,都卯时咯,今天还得去国子学呢,再不起可就迟啦!”屋外,传来一位老婆婆急切的呼喊声。 “哎呀,好啦好啦,容我再睡一会儿……”云逸嘟囔着,声音里满是慵懒与不情愿。翻了个身,他试图继续与周公相会。 可云逸不知道,此时他的大哥云霄已经再一次来到了门外。云霄眉头轻蹙,向身旁的刘嬷嬷问道:“二少爷还在睡?” “是啊,都叫了两三遍了,这孩子,就是贪睡。”刘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宠溺。 云霄微微点头,对刘嬷嬷说道:“刘嬷嬷,您去准备下马车吧,我来叫他。” “是,大少爷。”刘嬷嬷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云霄轻轻推开房门,“吱呀”一声,响声打破了屋内的宁静。云逸正迷迷糊糊,被这声音惊醒,一脸不耐烦地抬头看向门口。四目相对,他瞬间清醒,对上的正是自家大哥那清冷的双眸。 “哥……哥,我昨晚睡得晚,你又不是不知道。”云逸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可怜巴巴地说道,“就让我再睡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云霄不为所动,语气冷淡却不容置疑:“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抓紧收拾。” 云逸见求情无望,只能无奈地应道:“好吧。”尽管满心不情愿,可他也不敢再违抗大哥的命令。 国子学里,学子们陆续走进学堂,各自归位。学官慢悠悠地踱步进来,目光扫视一圈,开口问道:“这空着的两个位子,还有人吗?” “有!我身旁这个是云逸的位置,他身后有没有人,我就不清楚了。”景云溪连忙回答。 话刚落音,只见云逸气喘吁吁地冲进学堂。他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已到齐,顿时有些局促,不敢擅自进去,只能看向学官,眼神里带着一丝歉意与请求。 许是学官今日心情不错,并未与云逸计较,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进去找个位置坐下。云逸这才松了口气,快步走进学堂。此时,景云溪向他招手,喊道:“云逸,这边!” 云逸在景云溪身旁坐下,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身后空着的座位,心中疑惑,便轻声问景云溪:“云曦,我身后这位置,可有人?” 景云溪摇了摇头,回道:“不清楚,应该没人吧。” “好了!都安静一下。”学官提高音量,维持着课堂纪律。 众人渐渐安静下来,端坐好,等待学官讲课。就在这时,学堂门口出现一个身影,众人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位陌生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进来,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这位公子是哪家的?怎么从未见过?”“是啊,看着眼生得很。”学子们窃窃私语,对这位新面孔充满了好奇。 云逸也好奇地抬起头,恰好与来人目光交汇。刹那间,他像是被电到一般,猛地低下头,心跳莫名加快。身旁的景云溪兴奋地拍了拍云逸的肩膀,小声说道:“云二,快看,是白墨尘!” “他不会选择坐我后面吧?”云逸小声嘀咕。 云逸再次抬头,对上白墨尘的目光,却发现白墨尘已走到他面前,这次,他没有回避。白墨尘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径直走向云逸身后的座位。 “你我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白墨尘坐下后,俯身向前,轻声对云逸说道,“你还真是料事如神,竟知道我会坐你身后。” 云逸有些震惊:“这你都能听见?” “不行吗?” 云逸冷哼一声,没有接话,只是回头给了白墨尘一个复杂的眼神,其中有愤怒,也有对他调侃的不满。 白墨尘似乎并不在意云逸的态度,单手托腮,继续问道:“对了,以后都是同窗了,你昨晚跟我说是要互通姓名,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云逸身旁的景云溪刚想开口介绍,却被云逸一把摁住。云逸白了他一眼,转过头,看着白墨尘,说道:“姓云,名逸。” 白墨尘脸上的笑容依旧,勾起一抹坏笑,似是早就知道一般,说道:“昨日定输了很多银两吧?” 云逸被白墨尘这话气得不轻,猛地将脸凑近,怒道:“我!你再……” “别吵了,大家都是同窗,有什么事好好说。”景云溪见气氛不对,赶忙出来打圆场。 “谁跟他吵!”云逸大声道,说完,两人同时别过头,抱起双臂,模样颇为滑稽。 就在这时,掌管学内后勤的李博士走了进来,大声说道:“都安静一下!” 众人闻声,纷纷抬头看向李先生。云逸和景云溪也转过身,坐直身子。 “大家都知道,咱们学内正午有一个时辰的午休时间。寝室的分配,暂时就按现在的座位来,等第一次旬考之后,再根据成绩重新调整。”李先生说道。 此言一出,学堂里顿时议论纷纷。“这分配方式还挺特别。”“不知道我跟谁分到一个寝室。” “具体的分配名单,我已经张贴在博士厅外的告示墙上了,大家自行去查看。”李博士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学堂。 众人一听,立刻蜂拥而出,朝着博士厅跑去。云逸并不想与众人拥挤,便站在后面,打算等景云溪看完回来告诉他。没想到,白墨尘也留了下来,站在云逸身旁。 “云逸,你说这寝室是按什么分的?”白墨尘折扇轻摇,打破了沉默。 “我怎么知道,随便分的吧。”云逸头也不回地说道,显然不想与白墨尘多聊。 白墨尘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儿,景云溪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云二!”他大喊着,跑到云逸面前,看到白墨尘也在,愣了一下,随即收敛了些。 云逸见景云溪这副匆忙的样子,心中不禁涌起无数猜测。“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和寝室分配有关?该不会我和白墨尘分到一起了吧?这可不行……不对,我怎么先想到他了?万一我和云曦分到一块呢?”尽管心中十分好奇,但云逸脸上还是故作镇定。 然而,他的心思又怎能逃过白墨尘的眼睛。白墨尘轻声笑道:“你在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云逸嘴硬道,心里却愈发忐忑。 景云溪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连忙说道:“你俩别一见面就吵,以后你们可是一个寝室的,得好好相处。” 云逸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却仍不敢相信:“你是说,我和白墨尘分到一个寝室了?”(内心os: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以后可怎么过啊!呜呜呜) “没错。”景云溪点了点头。 云逸顿时沉默了,心中五味杂陈。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学子们纷纷前往咏月阁用膳。云逸特意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刚放下餐盘,准备享用美食,一个餐盘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云逸抬头一看,竟是白墨尘。只见白墨尘提了提衣摆,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他对面。 随后赶来的景云溪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心想:还是别打扰他们俩了。于是,他转身找了别的地方坐下。 “你干嘛坐这?”云逸皱眉问道。 “别的地方人太多了,我喜欢清静一点。”白墨尘一脸平淡地说道。 云逸懒得理他,埋头吃起自己的饭。今天的红烧肉做得格外美味,入口即化,肥而不腻,云逸吃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儿,盘中的红烧肉就只剩下几块了。 白墨尘看着云逸满足的模样,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将自己盘中的红烧肉也倒进了云逸的盘子里。声线冷淡平的像一条线:“喜欢吃就多吃点,我这盘没动过。” “我……吃不了这么多。”云逸下意识地拒绝道。 “之前也没见你吃的少。”白墨尘调侃道。 云逸听到白墨尘提起小时候的事,心中一暖,却又有些尴尬,低下头,抿了抿唇,说道:“以前是以前……” “云逸…”白墨尘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起来,目光紧紧盯着云逸。 云逸的心头猛地一震,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多年前那个宁静的午后。 那时,两家人都忙于家业,无暇顾及孩子,常常早出晚归,便将云逸和白墨尘托付给府上的老嬷嬷。云府和白府相邻,两家交情深厚,云逸和白墨尘便成了彼此最好的玩伴。 那天下午,两人趁府上无人注意,偷偷溜到了溪边。说是溪,其实并不宽阔,也不深邃,溪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游弋,影子清晰地倒映在石头上。 “哎,墨尘,快看那儿!”云逸兴奋地拉着白墨尘的胳膊,指着水中一只螃蟹说道。那只螃蟹的两只钳子呈奇异的紫色,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墨尘,它的钳子怎么是紫色的?咱们把它抓上来好不好?”云逸满眼期待地看着白墨尘。 白墨尘自信满满地点点头,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说道:“看我的!” 然而,第一次投石,白墨尘却扔歪了,石头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吓得螃蟹迅速躲进了水里。白墨尘不甘心,又捡起两块石头,走进溪水中。可由于水中杂石太多的缘故,他连续三次都未能击中目标。螃蟹趁机钻进了石头底下,消失不见了。 白墨尘还想继续,撸起裤脚,准备下水去抓。云逸见状,心中担心不已,他深知溪水看似平静,实则暗藏危险。可他知道,直接阻止白墨尘,他肯定不会听。于是,云逸灵机一动,说道:“墨尘,算了吧,咱们赶紧回去,要是被府上的人发现咱们跑出来,可就惨了。” 白墨尘听了,觉得有理,只好放弃抓螃蟹的念头。两人手牵着手,沿着溪边,慢悠悠地往回走。 晚上,两人同榻而眠。云逸轻轻靠在白墨尘的肩上,小声说道:“墨尘,今天你为了抓那只螃蟹,差点下水,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那就危险了。” “没事,只要你开心就好。”白墨尘温柔地抚摸着云逸的头发,说道。 云逸紧紧抱住白墨尘,又问道:“墨尘,你说咱们长大了,还能像现在这样在一起吗?” 白墨尘沉默片刻,说道:“长大后,我们都要成家立业,分开是难免的。不过,就算不能像现在这样朝夕相伴,我们也可以时常相聚,一起游玩。” 尽管白墨尘如此安慰,云逸心中还是充满了担忧。他害怕失去这个唯一的朋友,害怕长大后的世界会将他们分开。 白墨尘似乎感受到了云逸的不安,他紧紧握住云逸的手,认真地说道:“放心吧,云逸,你活多久,我便护你多久。” 从那以后,这句话便深深地印在了云逸的心底,成为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云逸:“真的会被感动到啊。。” 白墨尘:“哥的帅气和魅力你都无法抵御!” 云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我和他-冤家路窄 第4章 我可太丢人了 云逸忆起往昔,神色微微一滞。 “吃饭吧,不提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忘的也都忘了。” 云逸一听,心里顿时焦急起来,他又怎会忘记呢,只是生性好面子,不愿直截了当地承认罢了。于是,他强装镇定,故作随意地开口:“小时候的事,谁能记得那般清楚。倒是有些人,说过的话就跟喝进肚里的水似的,说忘就忘了。” 白墨尘一听这话,瞬间明白了云逸的意思,知晓他想起了那天自己对他许下的誓言,脸上随即露出笑容,说道:“我可没忘,我说过的话,必定会说到做到。”云逸听了,心里暖烘烘的,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哼,你看我信吗?” 两人来到寝室,这寝室宽敞明亮,一进门,右手边并排放着两张床,中间隔着窄窄的过道。云逸目光在两张床间来回游移,暗自思忖:“绝不能让白墨尘瞧出我想和他挨得近点。” 这般想着,他故意挑了离门较远的那张床,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我睡这张吧,你睡那张。”白墨尘嘴角含笑,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 分完床铺,两人各自躺下休息。云逸刚合上眼,不经意间瞥见一只小虫子,正趴在自己床边。这虫子浑身漆黑,触角细长,正缓缓朝他爬来。云逸心里怕得要命,可又不想让白墨尘发觉,只能强忍着恐惧,佯装若无其事。然而,他的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睛更是紧紧盯着那虫子,一刻也不敢挪开。 白墨尘察觉到云逸的异样,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云逸床边,瞧见了那只虫子,心里暗自好笑,心说这云逸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怕虫子怕得厉害。他没有惊动云逸,而是悄无声息地躺在云逸床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虫子。这一躺,小飞虫受了惊,“嗖”地一下飞到了地上。云逸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白墨尘怀里钻去,双手死死揪住白墨尘的衣服,身子抖个不停。白墨尘轻轻拍着云逸的后背,温声细语道:“别怕,有我在呢。” 云逸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正窝在白墨尘怀里,刹那间,脸涨得通红。他想挣脱开,可又贪恋这温暖的怀抱,闻着那熟悉的气息,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好一会儿,云逸才缓过劲儿来,两人这才分开。白墨尘起身,走到地上,一脚踩死了那只小飞虫,而后看向云逸,调侃道:“哟,堂堂云二公子,居然还怕一只小虫子,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云逸又羞又恼,气呼呼地回击:“要你管,我就是怕虫子,怎么着?难不成你还真敢说出去?” 白墨尘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国子学的课桌上洒下一片片斑驳光影。云逸和白墨尘端坐在座位上,表面上专注听先生讲学,心思却早已飘远。 先生在讲台上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讲解着经史子集,云逸眼神却有些飘忽,思绪时不时就飘回中午寝室那一幕,脸上不自觉泛起一抹红晕。白墨尘瞧出云逸的异样,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戏谑之意。 为了逗逗云逸,趁着先生转身板书的空当,白墨尘悄悄拿起毛笔,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手腕轻轻一抖,纸条精准无误地落在云逸桌上。云逸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紧张地环顾四周,见先生没发现,才小心翼翼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二公子,还在想中午的事儿?” 云逸顿时又羞又气,狠狠瞪了白墨尘一眼,飞速在纸条上回道:“休要胡说!”接着把纸条揉成一团,用力丢回给白墨尘。 哪晓得,这一丢用力过猛,纸条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刚从后门进来视察的学官脸上。 学官吃痛,低呼一声。台上讲课的先生停下手中的笔,眉头紧皱,快步走到后面捡起纸条,展开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是谁的字迹?”先生严厉的声音在学堂里回荡。 云逸和白墨尘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学堂里顿时议论纷纷,云逸看向景云溪,无奈地摇了摇头。景云溪满脸惊讶,随后点了点头,给了云逸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白墨尘率先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是学生的。学生一时贪玩,还望先生恕罪。”云逸见状,也赶忙起身,低着头说:“先生,此事也与我有关,是我回了纸条,还请先生责罚。” 先生看着两人,怒不可遏:“你们二人,都是国子学里有资质的学生,本应潜心向学,怎能如此儿戏!今日便罚你们散学后,把今日所讲经文抄写十遍,明日交给我!” 两人齐声应道:“是,先生。” 坐下后,云逸回过头,小声埋怨白墨尘:“都怪你,没事写什么纸条。”白墨尘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悄声回道:“怕什么?巩固巩固知识也挺好的。” 云逸怒声呵斥:“你自己巩固去吧!” 过了一会儿,先生在上面讲的正投入云逸转过头看向白墨尘,却见白墨尘一本正经地看着先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云逸只好强压着怒火,暗暗发誓,找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白墨尘。 终于熬到下课,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同学们纷纷收拾着书本,准备回家。云逸满脸怒容,转头死死盯着白墨尘,咬牙切齿道:“白墨尘,你今天屡次惹我,现在大祸临头,有什么遗言赶紧交代!” 白墨尘淡淡一笑:“口气倒不小。” 景云溪瞧出云逸正火冒三丈,赶忙上前打圆场:“大家都消消气,别因为这点小事伤了和气,咱们……” “你给我闭嘴!”云逸猛地回头,大声呵斥道,眼神里的怒火仿佛要将人点燃。 白墨尘见其炸毛的样子挺可爱,便开口道:“好了,这一次是我的不是。” 见白墨尘让了步,云逸脸色稍有缓和,两人这才并肩走出学堂。 刚走出国子学的大门,景云溪便与他们挥手道别:“我就先走啦,你们路上多注意。”待景云溪身影远去,云逸和白墨尘正准备离开,这时,云霄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 云逸和白墨尘瞧见云霄,立刻恭敬行礼,齐声说道:“大哥。”“霄哥哥”。 云霄自出现后,目光便一直落在白墨尘身上,眼神里满是欣慰:“尘儿,一晃这么多年没见,你都长成这般俊朗的少年了,模样愈发好看。” 白墨尘嘴角上扬,礼貌回应:“多谢霄哥哥夸赞,许久不见,霄哥哥风采依旧,愈发沉稳不凡。” 一旁的云逸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白了白墨尘一眼。 云霄接着开口:“尘儿,今晚大伙都要去你云叔叔家相聚,你就随我们一道走吧,咱们路上也好叙叙旧。” 白墨尘刚想答应,云逸却抢先一步说道:“大哥,白墨尘今天惹了不少事,还被罚抄经文,怕是没时间去赴宴了。” 白墨尘一脸无辜地看向云逸。云霄微微皱眉,看向白墨尘:“尘儿,这是怎么回事?” 白墨尘只好将今日课堂上的调皮事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云霄听完,不禁笑道:“你们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闹。不过罚抄也不能耽误,一码归一码,犯了错就要受罚。” 云逸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白墨尘暗暗拉了一下衣角。白墨尘笑着对云霄说:“谨遵霄哥哥教诲。” 小剧场 云逸:“白墨尘,你什么情况?” 白墨尘:“我又怎么了?” 云逸:“每天就知道欺负我!” 白墨尘:“二公子那么神通广大我可不敢。” 云逸:“你!!我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我可太丢人了 第5章 我才不要跟你睡 暮色四合时分,天边的晚霞将整个苍穹染成绚丽的绯红色。那瑰丽的云彩层层叠叠如云锦般缓缓铺展开来,温柔地包裹着整座京城。 云府那两扇朱漆大门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愈发庄重肃穆,门环上的铜兽在暮色里泛着幽光,门前那对汉白玉石狮依旧保持着亘古不变的姿态,在暮色中静默伫立。 云霄、云逸与白墨尘并肩而立,三个挺拔的身影在门前的青石板上投下交错的长影。最后一缕夕阳穿过巷口的梧桐树,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云霄一袭靛青色长衫,腰间玉带在暮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云逸则穿着月白色箭袖,袖口绣着的暗纹在走动时若隐若现;白墨尘那件白色锦袍上绣着银丝云纹,在暮光中流转着低调的华彩。 “大少爷、二少爷、白小少爷回来了!”门房远远望见三人身影,连忙小跑着迎上来行礼。三人微微颔首,拾级而上,脚步声在幽静的回廊间清脆回荡。 府中的景致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静谧。假山上的青苔泛着湿润的光泽,池中的锦鲤听见脚步声,纷纷聚拢过来,在水面荡起圈圈涟漪。 正厅内烛火通明,烛灯将整个厅堂照得如同白昼。透过雕花门扉,可以听见长辈们爽朗的谈笑声与酒杯轻碰的脆响,在此刻显得格外悦耳。管家福伯看见三人身影,连忙高声通报:“大少爷、二少爷、白小少爷到!” 厅门开处,三人款步而入。云霄当先行礼,他双手交叠,衣袖如流水般垂落,躬身时发间的玉簪纹丝不动,动作如行云流水,尽显世家子弟的端方雅正;云逸与白墨尘随后拱手,一个洒脱不羁中带着几分随性,一个温润如玉间透着几分矜贵。烛光在他们年轻的轮廓上跳跃,将三人眉宇间的英气映照得愈发分明。 白伟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握住云逸的手,上下打量着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少年:“逸儿出落得这般俊朗了!上次见你还没我一半高!”他的手掌宽厚,指节处有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茧子。 又转向云霄,欣慰地拍着他的肩膀道:“霄儿也愈发沉稳了,颇有你父亲当年的风范。”他眼中闪烁着慈爱,说话时不自觉地露出欣慰的神情。 云沧捋须微笑,眼角浮现出细密的纹路:“白兄过誉了。尘儿如今也是翩翩少年郎,这一身气度,倒让我想起当年我与白兄初入京城时的风采。”他目光扫过面前的三人,眉宇间也同样尽是欣慰。 厅内燃着的沉水香袅袅升起,在众人之间萦绕出淡雅的香气。 白伟忽而轻叹,目光投向门外:“可惜景行未至...”话音未落,邱桂兰便嗔怪起丈夫:“你这当爹的倒比我这当娘的还操心。行儿跟着商队去西域历练,这是好事”她今日穿着一袭绛紫色对襟衫,发间的金步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烛光下划出金色的弧线。 苗莺也笑着宽慰:“年轻人出去见见世面是应当的。不像我家这个,整日就蹲在自己书房里阅公文,也不晓得多出去转转。”她亲手为众人斟茶,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丫鬟们捧着漆木茶盘鱼贯而入,精致的茶点在烛光下泛着诱人光泽。水晶饺皮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内里粉嫩的虾仁;玫瑰酥层层叠叠,散发着甜腻的香气;翡翠糕碧绿通透,上面点缀着金黄的桂花。 白墨尘的目光掠过厅中熟悉的陈设——那架紫檀屏风上的花鸟依旧栩栩如生,画眉鸟的羽毛纤毫毕现;墙上悬挂的《寒江独钓图》墨色如新,孤舟蓑笠翁的意境丝毫未改;就连多宝阁上摆放的珐琅彩花瓶,也依旧是他记忆中的位置。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一时恍惚。 云逸正要取用最爱的芙蓉糕,忽觉手上一空。只见白墨尘已将糕点送入口中,眯着眼赞叹:“还是当年的味道,李嬷嬷的手艺一点没变。”他唇角沾着些许糖霜,在烛光下闪闪发亮,显得那抹笑意愈发迷人。那糖霜沾在他唇边的样子,竟比糕点本身还要甜美几分。 “你!”云逸瞪圆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抢剩下的半块糕点,“这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白墨尘轻松避开,举着糕点在他眼前晃了晃:“想要?求我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如儿时般斗起嘴来。云霄在一旁无奈摇头,众人见状,都不禁莞尔。那笑声在厅内回荡,与烛光一起,将整个厅堂映照得更加温暖 云沧望着他们,眼中浮现怀念之色:“一转眼两个小娃娃也都长大了。” 白伟兴致勃勃地接话:“可不是,如今还是年轻人的世道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激动地站起身,比划着说起近几年年征战往事,说到激动处竟手舞足蹈,不小心碰翻了茶盏。邱桂兰连忙用帕子去擦,却被他一把拉住手:“夫人可记得?就是那次回来后,你给我绣的平安符...” 云沧也谈起朝堂风云,眉宇间尽是沧桑:“天子在位初期,我们这些老臣还能直言进谏。如今圣上龙体欠佳,朝中风气...”说着摇了摇头,端起茶盏轻啜一口。 月华如水,悄悄漫过窗棂,为厅内的红木家具镀上一层银边。墙角的自鸣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管家轻声提醒时辰已晚,云沧这才恍然:“瞧我们,一聊起来就忘了时辰。白兄就宿在东厢吧,那里已经收拾妥当了。尘儿...”他忽然顿住,面露难色。 “我与云逸同宿便好。”白墨尘从容道,目光扫过云逸瞬间僵硬的背影,“正好叙叙旧。”云逸暗自咬牙,却不好在长辈面前推辞,只得闷声应下。 回廊上月影婆娑,夜风送来阵阵花香。两人的衣袂在夜风中轻轻相触,云逸刻意加快脚步,却听见身后传来冷不丁的提醒:“明日可别在夫子课上打瞌睡,听说新来的那位可是严厉得很。”白墨尘的声音里带着调侃,让云逸不由自主想起小时候被他捉弄的种种。 他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好在夜色深沉,无人得见。 屋内,云逸抱着幼时的布老虎背身而卧。那布老虎已经有些褪色,但针脚依然细密,可见主人的爱惜。白墨尘望着他倔强的背影,忽然伸手戳了戳老虎的耳朵:抱着老虎不怕被咬?” “要你管!”云逸猛地转身,却撞进对方含笑的眼眸里。月光透过窗纱,在白墨尘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勾勒出他优越的轮廓。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云逸一时怔住,竟忘了要说什么。他只觉得白墨尘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辰。 白墨尘忽然伸手捏住他的鼻子:“怎么?看傻了?”云逸这才回神,恼羞成怒地扑上去:“白墨尘你找死!”两人扭作一团,锦被被踢到地上,枕头里的荞麦壳撒了出来,在月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云逸的发带不知何时松开了,如瀑的青丝散落在枕上,与白墨尘的发丝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毕竟白墨尘在边塞也不是白呆着的。最终白墨尘将人制住,温热的呼吸拂过云逸耳畔:“知错了吗?错在何处?”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藏着说不尽的宠溺。 云逸挣不脱,气得眼眶发红,却倔强地不肯认输:“我没错!是你先!”白墨尘闻言手上加了分力道,云逸吃痛,终于服软:“啊!白墨尘你…我错了还不行吗!”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几分恼意,尾音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像是撒娇的小猫。 白墨尘依旧不依不饶:“哼!你倒是说说你错哪儿了?”说着,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云逸实在受不了了,也不顾的颜面,只是本能的求生,开始撒泼:“好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 白墨尘松了手,看着少年缩在床角气鼓鼓的模样,像只炸毛的猫儿,竟忍不住还想去欺负他,但终究还是心软了:“睡吧,明日早点起。”他吹灭烛火,月光便洒满了屋内。那月光如水般温柔,为两人盖上了一层银白的薄被。 夜风拂过檐角铜铃,发出阵阵响声。那些未尽的言语,未解的心事,都化作枕畔一缕幽香,随着月光静静流淌。窗外,一树海棠在月色中悄悄绽放。 小剧场 云逸:“你这个人怎么在床上也不放过我?每天就知道捉弄我,有意思吗?” 白墨尘:“那当然很有意思了。” 我们的云逸又一次被气的说不出话来[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我才不要跟你睡 第6章 我怎么能抱着他 夜已深,万籁俱寂。窗外竹影婆娑,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暗影。白墨尘侧卧在床榻外侧,借着透窗而入的月光,细细打量着熟睡中的云逸。 少年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怀中紧抱的老虎抱枕已经泛黄褪色,却仍被主人珍而重之地搂在胸前。那抱枕上的虎纹虽已褪色,针脚却依然细密,可见主人对其爱惜之深。 白墨尘忽然起了玩心,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想看看云逸没了这抱枕会怎样。他屏住呼吸,修长的手指如游鱼般悄悄探向云逸怀中。指尖触到棉布时,云逸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白墨尘下意识的僵住。 月光透过窗纱,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映照出他此刻紧张又期待的神情。待云逸呼吸重新平稳,他才继续动作,一点一点将抱枕往外抽。这个简单的动作竟让他额角沁出细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仿佛夜露般晶莹。 待到成功后,白墨尘无声地咧了咧嘴,将抱枕轻轻搁在床尾的雕花木几上。他心满意足地躺下,锦被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想象着明日云逸醒来时的窘态,他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熟睡中的少年。云逸的睡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恬静,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白墨尘望着望着,眼皮渐渐沉重,很快便沉入梦乡。 寅时三刻,云逸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习惯性地往怀里揽去,却只触到冰凉的锦被。那床蜀绣锦被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清的光泽。 他眉头微蹙,迷迷糊糊间又往床榻内侧摸索。指尖忽然碰到温热的肌肤,睡意朦胧中,他本能地贴近那处热源,双臂如藤蔓般缠了上去。白墨尘身上淡淡的沉水香萦绕在鼻尖,让他不自觉地又靠近了几分。 “唔...找到了...”云逸满足地喟叹一声,脸颊在对方颈窝处蹭了蹭,很快又沉沉睡去。他全然不知自己此刻正像只八爪鱼般,将白墨尘牢牢锁在怀中。两人的青丝在枕上交缠,分不清彼此。窗外,一只夜莺在竹枝上轻啼两声,又归于寂静。 晨光初现时,白墨尘被胸口的重量压醒。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一缕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床榻前的地砖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他迷蒙地睁开眼,只见云逸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墨发如瀑般散落在他胸前。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锁骨,让他浑身一僵。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云逸的心跳透过薄薄的中衣传来,与自己渐渐加速的心跳渐渐同步。 “云...云逸?”白墨尘压低声音唤道,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他试着抽身,却发现对方抱得更紧,甚至无意识地用膝盖压住了他的衣摆。那衣摆上用银线绣着的流云纹此刻已经皱成一团,可见云逸抱得有多紧。 这番动静终于惊醒了云逸。他茫然睁眼,正对上白墨尘近在咫尺的俊脸。两人的距离近到能数清对方睫毛的程度,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云逸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以何等暧昧的姿势缠着对方,顿时如遭雷击般弹开。他的动作太大,差点滚下床榻,幸好白墨尘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云逸慌乱中扯过锦被遮住自己,耳尖红得滴血,像极了窗外初绽的海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因为刚睡醒而有些沙哑,却因羞恼而提高了八度。 白墨尘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扯乱的中衣,那中衣是上好的杭绸所制,此刻已经皱得不成样子。他挑眉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昨夜不知是谁,抱着我不撒手...”说着还故意指了指自己胸前被压出的褶皱,以及衣领处可疑的水渍——那显然是云逸睡梦中流的口水。 “胡说!”云逸气急败坏地抓起床尾的抱枕,那抱枕因为常年被抱已经有些变形,“我明明...”话到一半突然顿住,狐疑地眯起眼,“我的抱枕怎么会在床尾?”他的目光在床尾的雕花木几和白墨尘之间来回扫视,突然恍然大悟。 白墨尘别过脸,假装对窗外的海棠产生了浓厚兴趣。那株海棠正值花期,粉白的花朵在晨光中娇艳欲滴。云逸见状,抄起抱枕就砸了过去:“白墨尘!你竟敢...”抱枕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命中白墨尘的俊脸,发出“噗”的一声闷响。 两人在晨光中闹作一团,锦被被踢到地上,枕头里的荞麦壳撒了出来,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芒。直到门外传来丫鬟们轻快的脚步声和银铃般的说笑声,两人才慌忙分开。 云逸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那衣带是靛青色的,两端绣着精致的竹叶纹;白墨尘则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发冠,只是唇角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意出卖了他。他束发的玉簪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映得他眉眼如画。 用早膳时,两人隔着八仙桌各坐一端。那八仙桌是上好的红木所制,可也抵不住云逸此时的怒气。 云逸埋头扒饭,就是不肯抬头;白墨尘则时不时偷瞄对方通红的耳尖,被瞪了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晶莹剔透的虾饺、金黄酥脆的春卷、雪白松软的馒头,还有云逸爱吃的蟹粉包,那蟹粉□□薄馅大,隐约可见里面橙黄的蟹黄。 “二少爷今日怎么不用蟹粉包?”李嬷嬷奇怪地问。这位在云府伺候了三十年的老嬷嬷头发已经花白,眼角布满皱纹,却依然精神矍铄。往常云逸最爱这道早点,今日却碰都不碰。 “没、没胃口。”云逸支吾道,眼角余光瞥见白墨尘正夹起一个蟹粉包,顿时想起今早的尴尬,脸上又烧了起来。那蟹粉包在白墨尘的筷子上颤巍巍的,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两人动身准备去国子学,收拾好了东西,便走出了房门,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始终隔着三步距离。 云府的庭院中,假山玲珑,池水清澈,几尾锦鲤在莲叶间嬉戏。路过那棵老槐树时,白墨尘突然驻足。那槐树已有百年树龄,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在阳光下投下大片阴凉。 “七岁那年,云逸在这树上掏鸟窝下不来...”白墨尘想起了往事,目光温柔地望向树冠。那里确实有个鸟窝,隐约可见几只雏鸟探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叫着。 云逸脚步一顿,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那时他吓得直哭,是白墨尘在树下张开双臂说“跳下来,我接着你”。虽然最后两人都摔成了泥猴,但那个温暖的怀抱他至今记得。槐花的清香仿佛又萦绕在鼻尖,让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目光扫过槐树粗糙的树皮,那里还有他们小时候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如今已经被岁月抚平,只剩淡淡的痕迹。 国子学里,景云溪很快察觉到两人的异常。平日里水火不容的二人,像隔着楚河汉界,今日好像更加水火不容了。 国子学的建筑古朴庄严,门前挂着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学堂内,檀木书案排列整齐,墨香与书香交织在一起,沁人心脾。 “云逸,你看这个...”景云溪此刻正捧着一本《论语》凑过来请教,就见云逸“唰”地往旁边挪了挪,像是见鬼了似的。他的动作太大,差点碰翻了桌上的砚台,那方端砚是上好的歙砚,墨汁在阳光下泛着青黑的光泽。 “是你啊,我还以为是…”云逸低声嘟囔着。 午膳时分,咏月阁内人声鼎沸。这座临水而建的两层小楼是书院学子用膳的地方,此刻飘散着各种食物香气。 云逸一行人特意选了靠窗的座位,云逸盛了最爱的红烧肉。那红烧肉油光发亮,肥瘦相间,上面还点缀着几颗翠绿的葱花,令人食指大动。但云逸盯着碗里油亮的肉块,把肉拨到一边,就是不吃。筷子与瓷碗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隔壁桌嬉闹的少年碰翻了汤碗,滚烫的汤汁直扑云逸面门。电光火石间,白墨尘一把将他拽入怀中。“嘶——”热汤泼在白墨尘背上,浸透了月白色的学子服。云逸被他牢牢护在怀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沉水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白墨尘胸膛的温度,以及对方骤然加快的心跳。 “你...”云逸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白墨尘的衣袖。那衣袖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此刻已经被他攥得皱皱巴巴。 “无妨。”白墨尘轻描淡写地松开他,额角却因为疼痛而渗出细密的汗珠,“换身衣裳就好。”他的声音依然平稳,只是嘴角的笑意有些勉强。 景云溪急急忙忙递来帕子,那帕子是上好的杭绸所制,一角还绣着精致的兰草:“白墨尘你后背都红了!快去医馆...”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提高了八度,引得周围学子纷纷侧目。 “我送他去。”云逸突然开口,声音轻却坚定。 白墨尘则拒绝了云逸的请求:“不必了,我回去换身衣裳就行,你们先吃,我先回去了。”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白墨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回廊拐角。回廊两侧种满了紫藤,此刻正值花期,串串紫花垂落,如同紫色的瀑布。 小剧场 云逸:“谢谢你……今天……” 白墨尘:“不用谢我,把你赔给吧。” 云逸:“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我怎么能抱着他 第7章 我被感动了 白墨尘匆匆赶回寝室,手忙脚乱地解开被汤汁浸湿的衣衫,随手一扔,而后迅速转身,在衣柜中翻找出一件干净衣物。就在他刚要套上衣服时,云逸恰好推门而入。 云逸的目光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只见白墨尘光着精壮的上身,宽阔的肩膀和背部肌肉线条流畅,每一块肌肉都紧实而富有力量感。然而,那原本如玉般光洁的后背,此刻却有一块被热汤烫红的印记,显得格外刺眼,与周围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云逸的目光在白墨尘的背上停留了一瞬,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紧别过头,脸上微微发烫,故作镇定地说道:“换个衣服还这么慢,磨磨蹭蹭的。” 白墨尘正因为烫伤疼得龇牙咧嘴,听到这话,没好气地回道:“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能这样?” 没想到云逸这次没有顶嘴,沉默了片刻,轻声说:“……刚刚,谢谢你了…早上的事,我也有点反应过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要不是房间里安静,白墨尘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白墨尘套上衣服,转过身,看着云逸难得有些不自在的模样,心里的郁闷一下子消散了不少,但表面还是故作生气道:“没事,我原谅你。” 云逸白了他一眼,“你别得寸进尺,我也就是……实话实说。” 白墨尘摆摆手,“我估且信你是真心的。”他顿了顿,接着问道:“还去咏月阁接着吃吗?景云溪估计还在那儿等着呢。” 云逸皱了皱鼻子,“我不太想去了,折腾过来折腾过去的。而且人那么多,怪吵的。” 白墨尘点头表示赞同,“我也觉得,折腾这一趟,我也累得慌,要不就在寝室睡会儿?” 云逸犹豫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确实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便只能妥协:“行吧,睡就睡,正好补补觉。” 两人各自躺回床上,起初,房间里一片死寂,唯有窗外树叶被微风轻轻拂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白墨尘平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本想着能好好休息一番,可背上烫伤处却时不时传来如针扎般的刺痛,让他难以入眠。他轻轻翻了个身,试图寻找到一个舒服点的姿势,结果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云逸虽然闭着眼睛,但其实并未睡着。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看向白墨尘,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开口问道:“很疼吗?要不我帮你再看看?” 白墨尘扯出一抹苦笑,脸上写满了疲惫:“忍忍就过去了,小伤而已。” 云逸坐起身,伸手从床头的柜子里翻找出一个小瓶子,晃了晃说:“这是我之前备着的烫伤药,你涂一点,好得快些。可别留疤了。”说着,便下了床,走到白墨尘床边。 白墨尘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还备着这个呢?真是深藏不露啊。” 云逸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上次不小心被蜡烛烫到了,就留了个心眼,没想到这次还真派上用场了。”随后将药扔给白墨尘。白墨尘接过药,伸手往背上涂,可无论他怎么努力,胳膊都像被施了咒一样,怎么也够不到烫伤的位置。云逸看着他那笨拙的样子,实在忍不住,还是决定自己来帮他。他打开瓶盖,用棉签蘸了些药,轻轻涂抹在白墨尘的烫伤处,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弄疼他。 白墨尘感受着背上凉凉的触感,心里却暖烘烘的,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没想到你还挺细心,平时真是小瞧你了。” 云逸轻哼一声,傲娇地说:“少贫嘴,涂好了就赶紧睡,别啰嗦。”说完,便回到自己床上躺下。 又过了一会儿,云逸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乡。白墨尘却依旧清醒,他静静地看着熟睡的云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两人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心想:那天我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留他一人这么多年,云逸应该会恨我吧…唉,不想了,至少眼下要好好过,珍惜这失而复得的情谊。 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透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洒在寝室的地面上,为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白墨尘早早醒来,背上的烫伤处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因为上了药,感觉好了许多。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吵醒还在熟睡的云逸。 白墨尘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书,佯装随意地翻阅着,可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他的目光时不时地飘向云逸的床铺,先前冷冽眼神中如今满是温柔与关切。这时,云逸翻了个身,嘴里哼唧着什么,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白墨尘微微一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脑海中又浮现出小时候两人一起玩耍的画面。 那时,他们形影不离,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兄弟。一同在山林间追逐蝴蝶,那五彩斑斓的蝴蝶在他们的欢声笑语中翩翩起舞;在溪边嬉戏打闹,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还会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分享彼此心中的小秘密,那片湛蓝的天空仿佛藏着他们无尽的梦想。可后来,自己却突然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犹如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只留下无尽的遗憾。 如今,两人再次重逢,虽然相处方式和以前有些不同,但白墨尘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情谊还在,就像深埋在心底的种子,一旦有了合适的土壤,便会重新发芽、开花。 正想着,云逸悠悠转醒,抬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睡眼朦胧间瞧见白墨尘坐在书桌前发愣,嘴角一勾,调侃道:“哟,起这么早,是被烫伤折腾得睡不着,还是藏着什么心事呢?莫不是春心萌动了?” 白墨尘回过神,眼中又挂上了已往的淡漠,说道:“滚!” “快上课了吗?我可不想迟到。”云逸一边说着,一边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动作间尽显慵懒。 “你再慢点你就知道了。”白墨尘抬眸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枝叶间隙洒下,在地上印出斑驳光影,他出言提醒。 “今天下午有什么课?”云逸站起身,利落地整理着自己的衣物,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骑射课。”白墨尘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到了课上,教骑射的学官领着众人来到校场。校场上黄沙漫天,几匹骏马不时刨着蹄子,发出阵阵嘶鸣。学官站在高台上,开始讲解骑马和射箭的技巧与注意事项,学子们大多听得认真,唯有云逸心不在焉,一会儿瞅瞅远处的飞鸟,一会儿又看看旁边嬉笑的同窗,学官的话全然没听进去。 这时,景云溪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云逸,小声说道:“云二,等会儿他肯定要分组,到时候咱俩一组?” 可还没等云逸回应,学官便高声吩咐道:“大家不是都分了寝室吗?按寝室来,每两个人一组,分组去练习!” 景云溪一听,瞬间泄了气,满脸郁闷地嘟囔:“唉,那我只能跟宋笙箫一组了,祝你好运吧。” 云逸和白墨尘一起,来到马匹旁。白墨尘动作娴熟,一个箭步便翻身上马,稳稳坐在马鞍上,双腿轻夹马腹,那匹马便听话地小跑起来。白墨尘拉弓射箭,“嗖”的一声,羽箭正中靶心。随后看向云逸说:“学着点。” 反观云逸,面对高大的骏马,心里有些发怵,但他强装镇定,嘴硬道:“这有何难。”他伸手去抓缰绳,试图模仿白墨尘的动作上马,结果却手忙脚乱,第一次尝试,脚都没够到马镫就滑落下来。白墨尘轻笑几声,云逸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瞪了白墨尘一眼,小声嘀咕:“笑什么笑,不过是一时失手。” 白墨尘见状,驱马来到他身边,耐心说道:“你先把脚踩稳马镫,手抓紧缰绳,借助惯性再上马。” 云逸却哼了一声,别过头去:“我还用你教?”话虽如此,可他再次尝试时,依旧狼狈,差点被马甩出去。白墨尘赶忙拉住缰绳,让马安静下来。云逸满脸窘迫,却还是嘴硬:“这马今日怕是和我犯冲,等会儿我定能驯服它。” 白墨尘无奈的笑了笑说:“要不你去练箭?”云逸见此也只能同意。 第8章 我要考试了! 日头高悬,暖煦的光线倾洒在箭靶场上,周遭人声熙攘,喧闹非凡。云逸与白墨尘并肩伫立在靶场一侧,云逸深吸一口气,抬手稳稳握住弓箭,双脚不慌不忙地分开,摆出了一副极为标准的射箭起手式。他的动作娴熟流畅,那架势仿若一位久经沙场的射箭老手,引得身旁路过的学子纷纷侧目,投来好奇与期待的目光。 然而,当他铆足劲儿发力拉弓的瞬间,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众人的期待浇灭。 那看似普通的弓身,在云逸手中却似一座巍峨耸立、难以撼动的磅礴大山。自幼养尊处优的他,鲜少经历这般体力上的严苛磨砺,此刻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可即便使出浑身解数,那弓也仅仅被拉开了一小半。紧接着,他射出的箭绵软无力,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又尴尬的弧线后,“噗”的一声,直直扎进了不远处的草地里,距离那靶心,简直遥不可及。 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云逸的脸“唰”地一下变得通红,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满心的窘迫与懊恼。 白墨尘神色自若,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踱步上前,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温和地开口说道:“你发力的方式有些偏差,仔细瞧好了,应当是用背部的力量来带动手臂。” 话音刚落,他自然而然地绕到云逸身后,伸出手,轻轻握住云逸拉弓的手。云逸的身形猛地一僵,白墨尘那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仿若裹挟着丝丝缕缕的电流,顺着耳畔,悄然钻进了他的心底,瞬间搅得他心乱如麻。他的耳根也在刹那间悄然泛起一抹红晕,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急促起来。 在白墨尘的悉心引导下,云逸再度拉弓放箭。这一回,箭倒是比之前飞得远了些许,可依旧偏离靶心,未能命中目标。 白墨尘强忍着笑意,半是安慰半是调侃地说道:“骑射这门技艺,看得出来,你还挺有潜力的。”说罢,他俯身捡起地上的弓箭,身姿挺拔如松,动作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只见他接连射出几箭,每一箭都精准无误地命中靶心,周围瞬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赞叹声。“怎么样,云逸,服不服?”白墨尘挑眉,眼中满是自信与骄傲的光芒。 云逸瞧着白墨尘那帅气潇洒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羡慕,可面上依旧故作镇定,漫不经心地开口:“真厉害啊……”那语气,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白墨尘走过来,拍了拍云逸的肩膀:“你以为我在边塞摸爬滚打这些年,是白混的?”说罢,他再次站定,准备继续展示高超箭术。 恰在此时,学官迈着沉稳的步伐走来,目光扫过云逸射出的箭,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云逸,你这进步速度可有点慢啊。骑马与射箭,皆是我国子学的核心课程,你务必用心对待。” 云逸闻言,脑袋瞬间耷拉下来,脸上滚烫,仿若被火烧一般,小声应道:“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学官又将目光转向白墨尘,神色缓和了几分:“白墨尘,你骑射功底扎实,云逸与你既是同窗,你们两家又交好,往后多帮衬帮衬他。”白墨尘连忙拱手,态度恭敬:“学生明白,定当竭尽全力。” 学官离去后,云逸望着白墨尘,满脸懊恼与不甘,忍不住嘟囔:“真受不了了。”白墨尘虽语气平淡,但仍是走到云逸身旁,劝慰道:“谁刚接触新东西的时候,不是磕磕绊绊的?曾经我连马都怕,如今还不是练得了一身好技巧?” 接下来的几日,国子学内的生活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平淡却也安稳。云逸依旧会在骑马射箭上遇到难题,可白墨尘始终耐心地陪伴在侧。两人不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相处之中多了几分默契与和谐,甚至景云溪也和白墨尘交了朋友。 又是一个寻常的傍晚,余晖似金纱般轻柔地披在国子学的楼宇之上。云逸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刚一到家,便径直朝着云霄的院落走去,心中怀揣着几分期待与雀跃。 还没走到门口,云逸便遇见了迎面出来的竹鸣,他连忙开口询问:“竹鸣哥哥,你这是又要出去了吗?” 竹鸣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抬手轻轻摸了摸云逸的头,和声说道:“你哥交代的任务,我得去办呢。” “噢……”云逸轻轻点了点头,“那你万事小心些。” 竹鸣微笑着回应:“放心吧。” 云逸来到门前,抬手敲响那扇朱漆大门,敲门声清脆而又急切。 “进来。”屋内传来云霄沉稳有力的应答。 云逸满脸笑意地推门而入。屋内,云霄正端坐在书案前,全神贯注地批阅着公文,烛光轻轻摇曳,映照出他专注而坚毅的面庞。云逸快步走上前去,目光扫过堆积如山的文书,开口问道:“哥,最近鸿胪寺的公务是不是很繁忙呀?” 云霄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目光柔和地看向云逸,反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云逸眨了眨灵动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 云霄微微挑起眉梢,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明日你就旬考了,感觉压力大不大?” 云逸自信满满,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哥,你等着我给你夺个头甲!” “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不过要是考不好,我可是要罚你的。”云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云逸有些好奇,追问道:“哥,这次考试难不难啊?” 云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说道:“不告诉你。” “哥~”云逸立马凑到云霄身旁,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你就透露一点点嘛,就一点点。” 云霄被他缠得没办法,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你们这次旬考不归礼部管,是你们学内自己出题,更何况这也不是我负责,你要问也得去问爹。” “啊!我要是去问爹,他不得打死我!”云逸夸张地叫了一声。 云霄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随后看向云逸,语气中满是宠溺:“等你们考完旬考也该清明了,等你放假,我带你出去踏青。” 云逸听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去哪儿啊?” 云霄故意卖了个关子,神秘一笑:“不告诉你!”云逸又准备撒娇。 “好了好了,这次出行可不只有你我二人。等到明日你景行哥哥回来,我们会和他,还有白墨尘一同前往。” 云逸微微一愣,下意识地问道:“白墨尘?” 云霄抬手捋了捋云逸的头发,轻声问道:“怎么?不想和他一起去?” “那倒不是……和他一块出去挺好的。”云逸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莫名地有些紧张,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最近出与白墨尘相处的点点滴滴,尤其是想起有过与白墨尘亲密接触的动作,都让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次日清晨,云逸迈进国子学的门槛,一眼便捕捉到白墨尘的身影。他正端坐于座位之上,周身被静谧的气息环绕,手中捧着《孟子》,专注地逐字逐句研读着。 云逸微微一怔,旋即眼中闪过一抹促狭,嘴角上扬,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大步朝着白墨尘走去,故意拔高音量说道:“哟,白公子这是转了性子,竟如此勤奋苦读,稀奇得很呐!” 白墨尘闻声,缓缓抬起头,目光与云逸交汇,不紧不慢地回应道:“今日可是旬考,我不过是温故知新罢了。怎么,云公子对我这般用功,莫不是心生不满,有意见?” 云逸连忙摆手,说道:“哪敢有意见,我可盼着你能超常发挥,到时候还能和我分在同一个寝室呢。” 这第一门便是算学,考试时,云逸下意识地朝白墨尘那边瞥去一眼,瞧见对方沉稳答题的模样,心底竟莫名安定了几分。 侍到台上的先生过来收卷,云逸才长舒一口气,将试卷交给学官。没过多久白墨尘走过来,用手碰了碰它问道:“你觉得你答的怎么样?”云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墨尘着说:“挺好的,你呢?” 白墨尘微微颔首,心想:也不谦虚一下?随后神色淡然的回道:“我放水了。” 云逸自是不知白墨尘,不光武艺高强,而且还精通《经史子集》《九章算术》,于是便出言嘲讽:“愿你能夺个头甲。” 小剧场 云逸:“你学的很好吗?” 白墨尘:“我认为应该比你好。” 云逸:“我劝你去打听打听这个国子学的头甲是谁?” 白墨尘:“现在是谁我不知道,不过很快就是我了。” 云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我要考试了! 第9章 我心服口服 考罢算学,一上午的经学、史学也相继结束。考完后,众学子们纷纷朝咏月阁走去。 景云溪快步凑到云逸身旁,满脸苦相,嘟囔道:“云二,这次算旬考的都是些什么呀?那些题目我连读都读不懂。” 云逸无奈地摇了摇头,劝慰道:“既然考完了,就别再想了。走,先去吃点东西。”说着,回头对白墨尘喊道:“一起去?”白墨尘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语气平静:“听你的。” 三人打好饭菜,寻了膳堂的东北角坐下。景云溪望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毫无食欲,唉声叹气:“这次算是彻底完了,估计也就拿个丙等,乙等是没指望了。” 云逸耐心安慰:“不过是一次旬考罢了,这次没考好,下次努力便是。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影响心情,那就得不偿失了。” 景云溪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白墨尘:“墨尘,你怎么看?” 白墨尘轻轻放下筷子,目光冷淡地扫了景云溪一眼,声音清冽:“这世上哪有什么凭空冒出来的后起之秀?人家能取得好成绩,是因为自身本就有实力。这次考不好,怨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锐利,“平日里总觉得自己学得不错,可一到答卷才发现这个不会、那个不懂。要怪,就怪自己当初没发现这些漏洞。” 云逸听着白墨尘这番话,心中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佩服。他转头看向景云溪,笑着打圆场:“好了,别再纠结了,该吃就吃,该玩就玩,等下午再认真考。” 景云溪虽然被白墨尘的话刺得有些难受,但也知道他说得在理,长舒了一口气,勉强笑道:“也是,不提了。” 用完午膳,云逸与白墨尘一同返回寝室。 一回到寝室,云逸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哼哼唧唧地抱怨:“嗯……这一上午可累死我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夸张:“下午是不是还有骑射?啊啊啊……我不想去了!” 白墨尘走到桌边,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案上的笔墨纸砚,头也不抬地说道:“那就认真练。” 云逸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白了一眼白墨尘:“可恶!” 白墨尘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淡:“你若不想下午更累,现在就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在这里抱怨。” 云逸被噎得一时语塞,无奈地叹了口气:“唉。” 白墨尘没有接话,只是轻轻合上手中的书卷,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处的校场,神情依旧淡漠。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清冷而俊朗的轮廓。 云逸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低声嘟囔:“一点也没变。” 下午的骑射考核如约而至。校场上,阳光炽烈,学官又开始讲大道理了:“虽然骑射课,不是我国子学的核心课程,也不像你们算学经学一般在整体评价中占主导地位,但它是培养你们的综合素质和适应能力的,你们若是不认真对待,到最后你们的学分不及格,对你们未来的仕途也是有一定影响!都听懂了吗?” 白墨尘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上,身姿挺拔,神情冷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的花哨。 白墨尘淡淡地应了一声:“多谢老师。”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整整一个下午,云逸便彻底崩溃了。骑射课上,他是骑也不会骑,射也不会射,动作笨拙得连学官都忍不住摇头叹息。待到骑射考核结束,学子们纷纷回到学堂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由于过了今天便是正式的清明假期,学堂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唯有云逸一人愁眉苦脸,仿佛头顶笼罩着一片乌云。 景云溪表示自己的书落在寝室了,便让云逸和白墨尘先走。两人一同走出学堂,刚一出国子学的大门,便听见有人高声喊道:“云少爷!白少爷!这边来!”两人抬头一看,发现是云府的家仆,便走了过去。 走近了,云逸才发现云霄也在。他赶忙跑了过去,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哥!”云霄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看看谁来了。”云逸这才向云霄身后看去,只见一位身材修长、长相俊美的男子站在那里,眉宇间透着与云霄相似的威严。云逸愣了好一会儿,排除了好几种可能后,才终于确定他是白墨尘的哥哥——白景行。 “……景行哥哥?”云逸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哈哈哈!”白景行爽朗一笑,拍了拍云逸的肩膀,“这么多年没见,小逸竟还记着我。”话音刚落,白墨尘也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看见白景行后,他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开口喊道:“哥!”语气虽平淡,但脸上却难得地浮现出一丝肉眼可见的喜悦。 “好小子,几月不见,又长高了!”白景行伸手揉了揉自家弟弟的头,眼中满是宠溺。 云霄出言打断:“好了,有什么事路上聊,先回白府赴宴,长辈们都还等着呢。” 几人一路同行,马车缓缓驶向白府。车内,云逸坐在白墨尘身旁,时不时瞥他一眼。白景行的接风宴设在后院的花厅中,长辈们早已入座,见几人到来,纷纷露出欣慰的笑容。 宴席上,白墨尘面带微笑,举止间却透着一丝难得的体贴。他先是替白景行和云霄斟酒,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又给云逸夹了一块排骨。 云逸看着碗里的排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撇了撇嘴:“哼,难得对我这么体贴!” 白墨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吃你的。” 云逸低头扒了一口饭,小声嘀咕:“就你厉害……” 宴席间,父辈们谈笑风生,白景行也讲述着自己在外的见闻。 宴至尾声,白墨尘同云逸起身为长辈们一一敬茶,举止恭敬有礼。 “你学我干什么?”云逸问道。“谁学你了?”白墨尘不依不饶。 白景行看着两人斗嘴,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啊,真是从小闹到大。” 待到众人起身,白伟还想留云沦一夜,但云沦以明日清明家祭为由,婉拒了他。白伟也不强求,笑着拍了拍云沦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了。改日再聚。” 云沦点头应下。云逸走出白府大门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白墨尘正站在廊下,正望着他。云逸心中一动,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云霄一把拉上了马车。 “别看了,赶紧回家,明天还有正事。”云霄语气严肃,显然对明日的家祭十分重视。 云逸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坐好,嘴里嘟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会耽误正事。” 另一边,白府内,白景行拉着白墨尘在廊下闲聊。 “墨尘,你和小逸还是老样子啊,一见面就斗嘴。”白景行笑着说道。 白墨尘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平静:“他性子傲娇,习惯了。” 白景行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倒是挺了解他的。” 白墨尘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微微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白景行见状,也不再打趣,转而正色道:“对了,我这次回来,听说你在国子学的情况很不错,爹倒是很满意。” 白墨尘点了点头,朝着白景行一笑:“不过是按部就班罢了。” 白景行也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爹的意思是,等你结业后,便让你入朝为官,你可有心理准备?” 白墨尘沉默片刻,随即淡淡地说道:“听爹安排便是。” 白景行见他神情淡漠,似乎对仕途并不热衷,忍不住叹了口气:“墨尘,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爹虽然严厉,但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 白墨尘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没有别的想法。” 白景行见他如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吧,你自己心中有数就行。” 读者们,等我签约[抱拳][抱拳] 还渴望大家多多支持[抱拳][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我心服口服 第10章 我要和他出去玩了 翌日清晨,熹光初破,云府上下便已忙碌起来。清明家祭,是云家一年中最为重要的仪式之一,阖府上下皆格外重视。云逸虽平日里散漫不羁,可在这等大事面前,亦不敢有丝毫懈怠,早早便换上庄重的礼服,随父兄前往祠堂。 祠堂之内,香烟袅袅,烛火摇曳。云家先祖的牌位整齐排列于高台之上,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云逸立于父亲云沧和兄长云霄身后,微微颔首,神色恭谨。他素日里不拘小节,此刻身处这肃穆之地,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敬畏。 云沧身为家主,率先上前,手持三炷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随后将香稳稳插入香炉之中。他的每一个动作,皆承载着家族的厚重传承。云霄紧随其后,举手投足间同样一丝不苟。轮到云逸时,他深吸一口气,稳步上前,接过仆人递来的香,依着父兄的模样,虔诚地拜了三拜。 祭拜完毕,云沧转过身来,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沉稳,缓缓开口:“今日清明家祭,既是缅怀先祖,更是警醒吾辈,云家的荣耀与责任,不可忘却。你们每一个人,都要铭记先祖的教诲,勤勉奋进,不可有丝毫懈怠。” 云逸听了,心中猛地一震。平日里他虽对家规严格遵从,但此刻父亲的话语,仍让他感受到了肩头一沉。 家祭结束,云逸暗暗松了口气。这时,云霄走到他身旁,说道:“逸儿,待会儿便启程前往白府。” 云逸一怔,满脸疑惑地问道:“如此匆忙吗?” 云霄耐心解释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还是尽早出发为好,以免耽误行程。” 待他们抵达白府,白家的家祭已然结束。白景行与白墨尘正站在庭院之中,白景行瞧见云逸和云霄到来,赶忙迎上前去,热情说道:“你们可算来了。” 四人准备出发之际,白府的下人们早已将马车备好。白景行和云霄站在一旁,低声商议着行程安排。白墨尘则百无聊赖地站在马车旁,目光不时瞥向云逸,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墨尘,云逸,你们过来。”云霄朝着两人招手,两人听到招呼,赶忙走了过去。云霄接着说道:“此次路程约莫得两个时辰,你们二人先同乘一辆马车,我和你们景行哥哥有些朝廷之事要商讨。” 云逸有些犹豫,目光在白景行、云霄和白墨尘之间来回游移,最终无奈叹了口气,妥协下来,与白墨尘一同走向后面那辆马车。 白墨尘见此情形,嘴角微微上扬,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一闪而过。他伸手轻轻拉开车帘,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云逸先上车。云逸瞥了他一眼,虽满心不情愿,但还是弯下腰钻进了车厢。 白墨尘紧跟其后,在云逸对面落座。车厢内空间颇为宽敞,两人相对而坐,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云逸靠在车厢壁上,眼睛望向窗外,一脸无所事事。白墨尘神色平静如常,随手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一本书,低头认真翻阅起来。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车厢内一片寂静,唯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白墨尘偶尔的轻咳声。 过了一会儿,云逸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白墨尘,你就不能和我说点话吗?这么安静,实在是别扭。” 白墨尘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想聊些什么?” 云逸一时语塞,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道:“随便聊点什么都行,总比这么干坐着强。” 白墨尘合上手中的书,目光落在云逸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促狭:“那你先说,我听着呢。”云逸被他这副态度弄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你这人真是……算了,不跟你计较。” 没过多久,白墨尘开口说道:“要不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云逸撇了撇嘴,满脸嫌弃。 白墨尘仿若未闻,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多年之前,有个小孩,自幼便随父亲征战沙场,刻苦习武,心中一直怀揣着上阵杀敌的梦想。然而,他的兄长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从未应允过他的请求。在他十岁那年,趁着父亲和兄长都在前线作战,他偷偷溜了出去,也奔赴了前线战场。 等他赶到时,双方将士已然厮杀成一团。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热血,迫不及待地拿起剑,跨上飞奔的战马,一头冲进了人群。可命运弄人,一支毒箭恰好射中了他的左臂。没过多久,他的兄长发现了他,只能暂且带他回营救治。” 云逸听得有些认真,听到此处,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那他还活着吗?” “你先接着听我讲。”白墨尘拿起一碗茶,轻轻抿了一口,继续说道:“所幸发现得及时,毒效尚未完全深入体内,留疤自是难免,可他的左臂也因此落下病根,往后不能再受重伤,否则就只能截断左臂了。” “好了,故事讲完了。”白墨尘见云逸还一动不动地沉浸在思索之中,别开口唤了他一声:“云逸?” 此时云逸内心一直在想这个人不会就是白墨尘自己吧,突然又听到他叫自己,回过神来后便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这个人是谁啊?” 白墨尘摆了摆手说:“这个不重要。” 最终云逸还是按奈不住心中的疑惑:“是你自己吗?”白墨尘听闻愣了一下,见云逸一脸认真的样子,竟一时不知是该告诉他真相还是不告诉他。 白墨尘这一愣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云逸的眼睛,云逸更加变本加厉道:“白墨尘你说啊?”“唉…”白墨尘轻吐一口气,云逸便什都知道了。没过多久云逸便伸手将白墨尘的外衫拉天了。 “你干什么?!”白墨尘又惊又怒,满脸震惊。 “别乱动!”云逸心急之下,接着又去扒他的中衣,白墨尘的左胳膊就这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云逸眼前。 云逸的目光盯在白墨尘左胳膊那道箭疤上,只有很小一道,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云逸虽表面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现,但眼底依旧有藏不住的心疼。 白墨尘别过头去,整理着自己的衣裳,神色有些不自然,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小伤而已。” 云逸看着眼前这人,此时云逸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傲气与洒脱,也不知为何自己看到这一幕会这么难受,难道是因为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挚友?亦或者说是家人… 过了好一会儿,云逸才将白墨尘放开,随后便扭过身子去,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里静下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马车内的气氛陷入了鬼一般的寂静。白墨尘内心竟生出一丝内疚,就连他自己也惊了。 过了好一阵子,白墨尘挥出折扇扇了扇,开口去问云逸:“可愿与我对弈一局?” 云逸这一路上也是别着头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闻言后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也便同意了。 可这下了四盘棋,云逸局局都输,最后耍赖般的喊道:“啊~不玩了不玩了。” 白墨尘小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是老是输给我?” 云逸被嘲讽后也不甘坐以待毙,便起身扑倒了白墨尘身上,两人在马车上打闹,好像这好友关系,不,应该是这家人之间的感情从这一刻仿佛回到了过去。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将大地染成一片橙红。马车缓缓停了下来,白景行迈着轻快的步伐过来掀开了云逸马车的帘子:“哟,你俩相处的不错啊,竟然没打起来。”说完便低声笑了起来。 “好了,哥,你快别打趣了,霄哥哥呢?”白墨尘起身下了马车,动作利落,云逸也紧跟其后。 “他去找旅店了,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今晚就先将就一下。” 话音刚落,云霄便匆匆走了过来:“白景行,好几家旅店人都满了,唯有东边有一家还剩一间房,我便付了押金预定了。这附近往来商客太多,实在不好找住处。还有,我待会让人给你们送些吃食过去,别饿着。” 白景行点了点头:“天色也不早了,小逸,尘儿,你们先往东边那家旅店去,先凑合一晚,我和云霄再去其他地方转转,明日一早便来找你们。你们先去安顿好。” 云霄吩咐身旁几个侍卫:“保护好你们二公子,带他去旅店,务必保证安全。” 白墨尘和云逸还没来得及拒绝,云霄两人便先行离去了,脚步匆匆,消失在暮色之中。 等两人进了那仅剩的一间房,才发现里面的状况“一言难尽”。空间狭小也就罢了,可是这满地的狼藉,走道落脚都有些困难,且只有一张床,床边的窗户破了一半,冷风直灌进来。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桌子和两把摇摇晃晃的椅子。 云逸生气地把老板娘叫过来,眉头紧皱,语气带着不满:“你这不是双人间吗?就这样?这也太差劲了,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这位小公子,你先别急啊,这里面放着一张双人床,怎么就不是双人间了?虽然条件简陋了些,但能住人就行啦。”老板娘赔着笑脸解释道。 “这么小,你告诉我两个人能躺下?这也太挤了!”云逸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满脸的难以置信。 此时老板娘也没了耐心,脸色一沉:“你爱住不住,不住就给我走人!我不差你这一间的钱!这附近就我这儿还有空房,不抓紧可就没地儿睡了。” 最终云逸也只能一咬牙,凑合一晚了。由于这条件真的太简陋了,白墨尘便将事先准备好的床巾、被子等一一铺上,动作熟练。他还细心地将窗户用布遮挡了一下,试图挡住那灌进来的冷风。云逸便起身开门,接过侍卫送来的饭菜,摆在那桌子上。 等到白墨尘忙活完了,两人才都落座用膳。这些菜很家常,都是两人爱吃的,云逸累了一天,即刻便毫不客气的对着这一桌的饭菜动起了筷子。 白墨尘见云逸吃饭的模样,虽然吃的很急,但骨子里依旧展露着世家子弟的风范,看上去也是令人赏心悦目,使的白墨尘竟一时看的有些着迷。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云逸身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等到两人吃完后,此时的云逸还在想着,要不要让白墨尘睡地板?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便瞧见白墨尘利落的褪去衣衫,躺在了床上,而且拍了拍身旁,示意云逸也过来:“别愣着了,赶紧休息,明天还得赶路。” 云逸也只好打消这个念头,心里想着,也是,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块能发生什么事呢?(虽然只有一床被子)于是,他也略带尴尬地爬上了床,拉过被子,背对着白墨尘,准备入睡。屋子内很安静,可是窗户却偏偏与众不同。 冷风直吹,透过这窗户的缝隙直往里灌,虽然白墨尘往上面挡了块布,但用处好像并不大。 云逸脸上微微露出不舒服的神情,白墨尘察觉后,也知道云逸心里在想什么,随后便往云逸那边靠了靠,伸出双手抱住了他。 “唔…”云逸闷哼一声,察觉到,白墨尘抱住自己后,脸刷一下子就红了,不可置信的开口问:“你这是做什么?” “今天晚上很冷,你要是染上风寒了,我怎么跟霄哥哥交代?” 白墨尘虽是这么说,但云逸也知道这是不忍让自己受冻,也便任由他抱着了。 不可否认的是,云逸被这样抱着,真的比刚才暖和多了,闻着白墨尘身上淡淡的香味,再加上今天辛苦赶路了一天,云逸很快便睡着了。 感谢各位读者朋友们的支持,作者希望大家可以多评论,多和作者聊聊天,可以是夸赞闲聊,当然也可以是指责[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我要和他出去玩了 第11章 我原谅你了 翌日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棂上勉强遮挡的布帘,在室内洒下斑驳的光影。白墨尘悠悠转醒,低头看见怀中仍搂着云逸,不由微微一怔,昨夜种种浮上心头。 他轻轻动了动,试图抽出被云逸枕着的胳膊,却不料惊醒了怀中人。云逸迷迷糊糊地嘟囔:“再睡会儿...”说罢将脸更深地埋进枕头,一副赖床模样。他的发丝散乱,有几缕调皮地翘起,在晨光中泛着柔软的光泽。白墨尘望着他这副慵懒情态,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罕见的宠溺之色。他伸手轻轻拂过云逸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场美梦。 “时辰不早了。”白墨尘轻声道,嗓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与温柔。他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知道再不起程就要耽搁了。阳光透过窗纱,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云逸拽着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传来:“昨晚冻得没睡好...”实则昨夜在白墨尘怀中睡得格外安稳,此刻不过是贪恋被窝温暖。他蜷缩着身子,像只慵懒的猫儿,完全不想面对清晨的寒意。被窝里还残留着白墨尘身上特有的冷香,让他舍不得离开。 白墨尘无奈地摇头,伸手去扯被角:“你哥和我哥怕是已在等候,今日还要赶路。”他的语气虽淡,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修长的手指捏着被角,力道不轻不重,既不会弄疼云逸,又显示出不容抗拒的决心。 “嗯~再等一小会儿...”云逸死死拽着被子耍赖,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他闭着眼睛,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正做着什么美梦。手指紧紧攥着被沿,指节都微微发白,就是不肯松手。 恰在此时,一阵轻快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白墨尘起身开门,见云霄与白景行立于门外。白景行一袭月白长衫,眉目含笑:“昨夜可还安眠?这简陋之处没委屈二位吧?”他的目光越过白墨尘,好奇地往屋内张望,眼中闪烁着促狭的光芒。 “尚可。”白墨尘侧身相让,神色如常,但耳尖却微微泛红。他下意识地理了理衣襟,似乎想要掩饰什么。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分明,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显得格外俊美。 二人入内,瞧见床上裹成蚕蛹的云逸,相视莞尔。白景行眼中闪过促狭之色,上前轻拍那团隆起:“逸儿,日上三竿了还不起?”他的声音里满是调侃,手指故意在那团被子上戳了戳。 被中云逸辨出声音,顿时清醒大半,暗自叫苦:竟被围观睡相...丢人现眼!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心跳如擂鼓。 白墨尘适时解围:“许是昨日赶路疲乏。”他的语气平静,却悄悄往床边挪了半步,似是要为云逸遮挡。宽大的衣袖垂落,恰好挡住了云逸大半身形。 云逸这才不情不愿掀被坐起,睡眼惺忪地嘟囔:“起就是了...”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一脸不情愿地开始穿衣。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他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中衣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四人整装出发时,云霄特意命人送来热腾腾的馄饨。云逸捧着碗,小口啜饮着鲜美的汤汁,满足地眯起眼睛。热气氤氲中,他的面容显得格外柔和。白墨尘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眼中盈满温柔,连自己都没察觉唇角已经扬起。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闷响中,骏马扬蹄,车身轻晃,继续未完的旅程。云逸靠在窗边,望着逐渐远去的客栈,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客栈门前的灯笼还在轻轻摇晃,像是在与他们道别。 “哈哈哈——”马车才行不久,白景行便忍俊不禁,“小逸当真可爱得紧,云霄你教弟有方啊!”他摇着折扇,眼中满是揶揄。扇面上绘着几枝墨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正望着窗外街景的云霄收回目光,神色平和:“他犯错时,我向来也会毫不留情的责罚他的。”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都被隔绝在这沉稳的声线之外。 这话倒勾起白景行愁绪,他轻叹:“墨尘自边塞归来后,整日冷若冰霜。也就在小逸面前,才依稀可见当年模样。”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眼中流露出几分怀念。檀木扇骨已经被摩挲得发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云霄若有所思:“我们做兄长的,自弟弟降生便学会包容退让。”见白景行面露困惑,他直视对方,恳切道:“墨尘与逸儿之情,恐已非寻常兄弟可比。”他的目光深远,似乎看透了什么。窗外飞过的鸟群投下斑驳的影子,在他脸上快速掠过。 另一辆马车内,用完早膳后的云逸百无聊赖地望着闭目养神的白墨尘。阳光透过纱帘,在白墨尘俊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云逸看得有些出神,忍不住开口:“陪我说话可好?”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窗帘的流苏,将那柔软的丝线绕在指尖又松开。 白墨尘眼睫微抬,漆黑的眸子望向云逸:“想聊什么?”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陈年的美酒。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云逸一时语塞,竟不知从何说起。他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车内的熏香袅袅升起,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薄薄的烟雾屏障。 “旬考如何?”白墨尘随口问道,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发出规律的轻响。 云逸懒懒倚靠车壁,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没趣...中规中矩罢。”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远处的山峦起伏,近处的麦浪翻滚,都映在他清澈的眸子里。 白墨尘眼中闪过笑意:“云公子莫非要中探花?”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唇角微微上扬。阳光在他的唇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衬得那笑容格外迷人。 “未尝不可。”云逸扬起下巴,露出一个骄傲的表情。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衬得他肌肤如玉,眉眼如画。一缕发丝垂落在额前,随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晃动。 “若不能同寝...”白墨尘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可别太想我。”他的目光深邃,似乎要看进云逸心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腰间的玉佩,那是云逸儿时送给他的信物。 云逸这才想起旬考后要重分寝室,想到自己答卷时未加斟酌,怕是要入五甲,当真要与白墨尘分开。他的睫羽微垂,眸中不舍一闪而过,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就像他此刻纠结的心情。 白墨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笑不语。往事如烟,在心头萦绕不去。他想起小时候两人同榻而眠的日子,想起分别时云逸哭红的双眼,想起重逢时那一刻的心跳加速。记忆如同走马灯,在脑海中一一闪现。 马车辘辘前行,云逸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心绪纷乱。远处的山峦起伏,近处的田野青翠,一切都那么美好,却无法平息他内心的波澜。偷眼瞧去,白墨尘闭目养神的侧脸沉静如水,仿佛方才不过闲谈。阳光在他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神圣而遥远。 十年光阴在云逸脑海中流转。儿时竹马之谊,少时离别之痛,重逢后的若即若离...他忽然惊觉,那份刻骨铭心的思念,早已超越了兄弟之情。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颤,既甜蜜又酸涩。胸口像是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填满,又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白墨尘此刻亦是心潮起伏。这数月来,十年前不告而别的愧疚如鲠在喉。几番欲言又止,终是正色唤道:“云逸。”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清晰。窗外的风声、马蹄声、车轮声,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 “嗯?”云逸转过头,眼中带着询问。阳光在他的瞳孔中映出细碎的金色光点,像是洒落的星辰。 “关于十年前的那天”白墨尘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紧,“我始终无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纹路,将那精致的刺绣抚平又捏皱。 云逸已然会意,可心中早已准备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再同任何人提起,也准备往后的生活,就这样与白墨尘相处。但思考片刻后却仍问:“无法…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心跳声在耳中轰鸣,几乎要盖过自己的话语。 “那日不辞而别”白墨尘眉间凝着痛色,声音低沉,“这些年我一直不能原谅自己,回京与你相处的这些日子,我总感觉我们之间有一层无形的隔阂…”他的目光落在云逸脸上,带着深深的歉疚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沉默在车厢内蔓延,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清晰可闻。良久,云逸轻声道:“少时确实恨过。”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后来明白事出有因,便只剩牵挂。”他眼眶微红,却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答应我,别再走了...这十年,我变了好多...”最后一个字几乎化作一声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白墨尘凝视着他,仿佛穿越时光看见那个曾经受了委屈,趴在自己怀里哭的那个孩童。心中坚冰在这一刻悄然消融,十年的隔阂,终是化作一个郑重的颔首。他伸手,轻轻拭去云逸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指尖触及那微凉的肌肤,像是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车窗外,春光正好。远处的桃花开得正艳,粉白的花瓣随风飘舞,像是在为这一刻作见证。微风拂过,带来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清新气息。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在官道上缓缓前行。 云逸望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忽然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去哪里都好。他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白墨尘,发现对方也正望着他,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之间洒下一片温暖的光晕。这一刻,时光仿佛静止,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白墨尘的手缓缓下移,轻轻握住了云逸的手。十指相扣的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让两人的心都为之一颤。云逸没有抽回手,反而微微收紧了手指,像是无声的回应。这个简单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马车继续前行,载着两颗终于靠近的心,驶向远方。阳光洒在乡村泥土铺的道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