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罪恶都市里当万人迷》
第1章 她是雪代
“姓名?”
“雪代。”
“性别?”
“先生,我想应当很明显了吧。”
“性别。”
“……女。”
“公民等级。”
“二级。”
西尔夫翻开手中名册,里面详细记录了他眼前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
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点上了名册里的照片。
那是一个柔弱、纯洁的美丽女孩,但因为营养不良,导致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健康。
而面前的人。
他将视线移到雪代身上,即便是在长时间的问询和头顶打着白炽灯的情况下,她也依旧如此美丽。
不,应该说从前的她只能称得上是一朵清秀的花苞,而现在花苞已经绽开,成熟厚实的花瓣散发着诱人的芳香。
她出落的越发娇艳了。
“先生,我好看吗?”她双手抵住下巴,脸凑上来问道。
西尔夫并没理会这浅薄的勾引,他将手中名册翻开。
“雪代,27岁,女,五等公民。”
说到这里时,他顿了一下,抬眼看去,可雪代依旧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仿佛他口中说的并不是她一样。
西尔夫继续道:“于3084年与萨尔萨先生结婚,而萨尔萨先生为二等公民,你也因此有了二等公民的身份,我说的对吗?雪代夫人。”
雪代放下了一只手,她的皮肤在白炽灯的照射下,不光显得洁白,皮肤表层似乎还泛着淡淡的光泽。
而那如珍珠般的手指轻轻点在他手中的名册里“萨尔萨”的名字上。
“没错,我们十分相爱。”她说。
西尔夫不顾这只手还在书册里,便将书页狠狠夹上。
雪代发出一声痛呼,她将手拿出,放在嘴边轻轻吹气,仿佛是要缓解这种痛苦。
而西尔夫只能看见她嘴唇开合间隐约可见的粉色嫩舌。
他声音低了几分:“可你的丈夫却被人发现死于家中。”
雪代停止了动作,她抬起头看向西尔夫,一双眼睛如黑色琉璃珠般清透。
她就那么看着他,笑了:“那又如何呢?先生。”
“雪代夫人,你没有合理的不在场证据,被人发现时,你甚至还在跟尸体共处一室。”
雪代终于褪下了一直以来的礼貌假面,她的眉头轻轻蹙起,似乎是对面前人的询问很是苦恼的样子。
“先生,您的上司有没有告诉您,我是二等公民。”
西尔夫没作声,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雪代站起来,她的个子并不高,即便站起来也不过与他坐下来时个子齐平。
这就是五等公民的基因弊端,又矮又瘦,可偏偏却生出了这样一副无瑕面容。
她双手撑到桌子上,表情严肃,语气也不算多好:“这位先生,我如此配合你们,是希望你们能早日调查出杀害我丈夫的凶手,不是让你们在这里把矛头指向我的。”
西尔夫在观察雪代,他觉得这个女人很有意思,有点像一只断了腿的麻雀,明明飞不起来了,却还要继续蹦跶。
“雪代夫人,经我们调查,您的丈夫出轨了,是吗?”
雪代维持好的假面似乎消失了一瞬,她不清楚眼前人的调查进展到了哪里。
不过西尔夫也不需要得到雪代的证实,他从书册中掏出一叠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当然是她的丈夫,和一个……
“而且就我们所知,你的丈夫出轨对象,还是一个男人,对吗?”
雪代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她只觉得胃里翻涌,看见那些照片就如同看见一个人在生啃一滩死肉一样。
幸好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了,倒也不至于太过于失态。
西尔夫看见面前的雪代眼眶一下红了,她弯腰捂住嘴巴干呕了几声,才直起身子。
就好像是一支雪白玫瑰的花芯处晕染了一丝红。西尔夫想。
“看来,夫人您清楚此事。”
雪代尽量将目光避开桌上那叠照片,她摇了摇头,又从眼眶处沁出一滴清泪,那泪水划过脸颊,恰好落在照片上那个男人的脸上。
“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只是这一切都太突然了。”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如不堪忍受般将脸深埋在了掌心中。
西尔夫能看见她轻颤的,洁白的肩胛骨,他甚至在想,这骨头里会不会突然生出一双羽翅。
这么想着,他只觉得指尖痒痒的,就像想碾碎什么东西一样。
可在外面看来,不过是他的手指在面前那个悲伤女人痛哭时轻颤了一下。
“雪代夫人。”他这一声唤回了正在哭泣的雪代,也唤醒了自己。
“我们拥有您秘密调查您丈夫行程的证据。”西尔夫出示的是一张照片,和数十张聊天记录。
雪代的眼泪停下了,她支支吾吾道:“只是他最近太忙了,我实在是太爱他了,所以才想知道他的行程。”
见那雪白玫瑰上的红不再晕染了,西尔夫心中有些失望。
“您知道你丈夫的出轨对象是谁吗?”西尔夫话锋一转。
雪代声音低了下去:“我不知道。”
她似乎很抗拒这个话题。
“是比尔森家族的小儿子,据我所知,那位来者不拒,您的丈夫也不过是他的情人之一。”
“够了!”雪代将手拍到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不想再听这些了。”
西尔夫看着那双手,它微微颤抖,仿佛将要碎去。
可那又如何?他从不曾有过怜悯之心。
“雪代夫人,不知道您清不清楚,如果证实了是您杀害你的丈夫,您将会被剥夺二级公民身份,且因为你原本五等公民的身份,您将会被判处死刑。”
雪代的身体一颤。
“但如果您被证实无罪,您将继承您丈夫的所有财产以及二等公民的身份。”
西尔夫没有错过雪代眼中闪过一瞬的精光。
“我都说了,不是我杀的我丈夫,我真的非常,非常爱他,怎么会杀死他呢。”
雪代脸上透出了不耐烦,似乎对这没完没了的问询有些烦躁了。
“最重要的是,我的丈夫足足有近两米高,80公斤重,而我只有一米六左右,体重不足百,我要怎么杀死一个体型比我大如此之多的成年男性呢?”
“更遑论,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法。”
西尔夫沉默了,这正是本案唯一的疑点。
因为雪代的丈夫,本案的死者,萨尔萨先生,被利索的一刀杀死,且尸体又被分成数百块,被处理好塞进了饭盒里,摆满了整个冰箱。
一直到周围人长时间没有发现萨尔萨先生,才有人报警,当警察闯入萨尔萨的家中时,才发现了他的尸体。
而雪代在这段时间中,从未离家,且就她所说,因为萨尔萨先生经常长期离家,所以她并没注意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联络不上了。
至于家中的冰箱,更是长时间没有使用过。
即便她的证词漏洞百出,可他们依旧没有办法证明,这样一个娇小柔弱的女人,可以成功杀死并分解掉一个比她强壮如此之多的男人。
“也许你有一个同谋。”西尔夫思考片刻后,开口。
雪代觉得荒谬,而她也因为这句话笑了,就如听到什么可笑的笑话一样。
“哈哈哈。”她拭掉眼角因为笑意而渗出的泪水。
“不得不说警官先生,您真的非常幽默,既然你们调查过我,就一定知道我的丈夫非常严格的将我束缚在家中,不允许我和外界有任何的交流,既然如此,我又怎能认识一个凭空出现的同谋呢?”
“雪代夫人,您比您的长相,要更聪明一些。”
雪代便将这当做夸奖收下了。
“多谢警官先生。”
“既然如此,什么时候才能放我离开这里呢?我已经有些倦了。”
她以手掩嘴,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
西尔夫余光扫到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表,这个年代很少有人再带这种非电子款的手表了,功能太少,又娇贵易坏。
但他就是喜欢听指针哒哒转动的声音,如今在表盘上,它已走到了夜晚十一点。
对于一位作息正常的人来说,也是时候该困了。
至少在今天,问询该结束了。
西尔夫起身,伸出右手,雪代同他握了手。
“多谢雪代夫人的配合。”
“哪里哪里。是你们更加辛苦。”也许是即将离开这个鬼地方,雪代笑的更加漂亮了。
“希望你们能够早日找到杀害我丈夫的真凶。”
说完这句话,西尔夫突然向前几步,同她拉近了距离。
雪代只觉一股浓郁的烟草夹杂着古龙水味道的气息朝她扑来。
她讨厌这种突然的靠近,正要同他拉开距离时,西尔夫却一手箍住了她的腰,让她无法动弹。
他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掌是如此冰冷,贴在她温暖的肌肤上,贪婪地汲取着暖意。
雪代面色难看,正要挣扎,西尔夫却在她耳边低声耳语。
“雪代夫人,我的声音很小,所以没人能听见,监控也不行。”
“请您告诉我,人,究竟是你杀的吗?”
雪代听到这句话后,身体不再动弹了,她侧脸过去,正好能看见西尔夫俊朗的轮廓和一只薄削的,隐藏在鬓发中的耳朵。
她凑上去,同他一般低喃。
“当然不是我,亲爱的警官先生。”
也许是为了报复,雪代轻轻吐出一缕气,吹散了他耳边鬓发。
腰间的手松了。
雪代抓住这个时机,转了一个圈,便从西尔夫的手下脱出。
“恕我先行离开,晚安,警官先生。”
西尔夫看向雪代,并没因为她刚刚的冒犯行径而生气,也不曾回应她的告别。
他只是那样说道:
“我们还会再见的,雪代夫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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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她是雪代
第2章 直到明天来临
雪代并没有把西尔夫说的那句话当真,对她来说,这与“再见”没什么区别。
她离开警局后,绽开了今天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这里是虹都,由霓虹灯海织就而成的不夜城。
即便已近凌晨,悬浮车依旧如碌碌无为的工蚁一样在楼宇间穿行,雪代掏出自己的通讯仪,拨通了快捷服务,不超过三分钟,一辆黑色悬浮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雪代歪头,她不记得自己选择了A级车。
这里连人都要分等级,车辆自然也是。
车窗摇下,是西尔夫,雪代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上车,这里停靠时间不能超过1分钟。”
雪代勉强扯起嘴角:“警官先生,我以为问询已经结束了。”
“上车。”他这次只有两个字了。
雪代走向后门,“咔嚓”一声,车门上了锁。
“坐前面,我没兴趣给人当司机。”他说。
车内散发着和他主人一样的味道,闻得让人头晕,雪代厌恶这股味道,跟厌恶他的主人一样。
她按下车窗,城市上空未经污染的空气立马涌了进来,吹起了她的头发。
她的黑发很长,发尾在西尔夫的脸上轻轻扫过。
他被风吹的睁不开眼。
西尔夫按下身侧按钮,那些有生命力的发尾挣扎着在他的脸上最后扫了一下,继而无力落下。
“高空行驶不允许开窗。”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以为你作为二等公民,应当已经考过了驾驶证。”
即便他此刻正在说话,雪代也没有抬头看他,她将头轻轻歪斜,靠在车窗上。
但这沉默的抗拒对西尔夫来说,并不算什么。
他接着说道:“不知道雪代夫人有没有关注前段时间的统合议长换届选举。”
雪代没有说话。
西尔夫却很有耐心:“当然,我知道夫人你并不像会关心时政的样子。”
雪代突然开口了:“A级车很贵吧。”
“什么?”西尔夫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丈夫也有一台,价格大约是他三年的收入,而他是一位二等公民。”雪代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上。
西尔夫感觉自己的手像被一片馨香的羽毛所包裹,他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萨尔萨会娶一个五等公民了。
“夫人,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据我所知,警官先生应当只是四等公民的身份吧,这种等级的车应当与你的身份不相匹配才对。”她露出了可以称得上是恶意的笑容。
“如果不想我举报警官先生,就请保持安静,好吗?”她轻声说道。
她抓起西尔夫的手,他并没有反抗,而是顺着她牵引的力度,按上了车前的一个按钮,顿时,他们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透明屏障。
西尔夫侧头,他能看见雪代的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读出了她的意思:“不好意思,警官先生,我的驾驶证考试,是满分。”
一路无言。
车停靠到了一处幽静的小区,这里并非是萨尔萨与雪代的居所,他们的住处已经因为调查被暂时封禁了,这个房子是独属于雪代一人的。
雪代想要下车,可是车门又锁上了,与此同时,横贯在二人中间的屏障也被关闭。
她有些没有耐心了,对这个穷追不舍的、如水蛭般缠人的警官。
但她依旧保持着微笑:“警官先生,可以让我下车吗?”
“雪代夫人,我们刚刚的对话还没有结束。”西尔夫瞥了一眼手表,现在的时间是晚上的11:50。
雪代敛起笑容:“警官先生,我保证我会投诉你,以一个二等公民的身份。”
西尔夫并不介意,甚至用手伸进大衣里侧,掏出了一沓证件扔进了雪代怀里。
里面包括公民证、居住证等等,雪代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西尔夫的下一句话就来了。
“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哦对,统合议长换届选举。”
“那又如何?”这点倒如西尔夫所说,她对时事政治并不感兴趣。
娇小的猎物却不知自己已经踏入了猎人的陷阱,还在自顾自的想着逃离。
雪代翻到公民证时,怔愣了一下,因为上面写的是:西尔夫,一等公民。
怎么可能?区区一个警官?
她快速翻阅了那沓证件,里面并没有警官证。
“雪代夫人。”西尔夫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
他像她刚刚做的那般,牵引着她的手握住了其中一张,又将其抽出。
“请容我向你介绍,我是最高法庭搜查执行官,西尔夫。”
他体贴的将自己的工作证从她的指尖中抽出,摆到她的眼前。
“怎么可能?”雪代震惊地喃喃道。
西尔夫非常遗憾地看见面前这朵玫瑰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脆弱。
“为什么,我丈夫的死会......”雪代并不明白,为什么这起普通的案件会招来这种人物。
对于虹都来说,人与人之间的等级差异,比人与动物还要大,她从五级公民一跃成二级公民已是传奇人物,可比起一级公民这种大人物来说,他们便如一粒沙一片瓦一样不值一提。
“所以,为什么不多了解一些时事政治呢,亲爱的夫人。”
他终于褪下礼貌古板的人皮,顺从自己心意的用手指勾起雪代耳旁的碎发,将它们服贴地挂在了耳侧,他的手指顺着耳廓边缘处探索、游移,直至触碰到那柔软的耳垂才滑落。
雪代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被黏糊的虫子爬过一样,还留下了标记的粘液。
西尔夫能感受到自己指尖采撷花朵后留下的芬芳和......瘙痒。
他手指摩挲,碾碎了这种不存在的错觉。
西尔夫按下了车旁的按钮,头上亮起了车顶灯,他贴心的将颜色换成了不那么严肃的暖黄色。
雪代的身体在轻颤,问询时表现出的游刃有余和小小的反抗全都消失了。
雪白的玫瑰收起了她的尖刺,可是却一样的美丽。
他觉得自己的牙根有些痒了,他用舌头轻轻扫过牙齿和上颚,咽下了这突如其来的痒意。
“接下来,就让我们步入正题吧。”西尔夫掏出联络器,定了一个24:00的闹钟。
“我保证,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在明天到来的时候。”他加重了“明天”这个词。
雪代并不知道西尔夫的用意,但她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只能对着眼前人点点头。
“根据夫人的证词,你并不知道你丈夫的死亡,但同时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对吗?”这是一句废话,但作为问询的开场白来说,又很合适。
“我不可能杀的死他。”不知是她为了辩白,还是刻意回避,总之她略过了西尔夫的提问。
但这些都无所谓。
西尔夫继续问:“你主张自己并不知道你的丈夫出轨一事,但却买通了他的行程,对吗?”
雪代幅度很小地点点头,她并不知道这些在问询时就已经重复过千百遍的回答有什么意义,可她依旧配合。
“你与他的尸体共处一室整整一周时间,甚至他的尸体切块就在冰箱里,但是你却毫不知情,且主张因自己丈夫过剩的控制欲,所以你并无认识他人的机会,也就是说你并无同谋,对吗?”
雪代觉得精疲力尽,她此刻由衷的希望,零点赶紧到来。
她声音中透出倦意,像从嗓子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沙哑而哽咽:“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警官......不,执行官先生。”她的眼圈一下红了,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楚楚动人。
她掀起眼帘望向他,她一定知道自己什么角度最好看,也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最大程度地彰显自己的美貌。
因为她正是这么做的。
那双动人的眸子中充盈着水汽,却不曾落下清泪,只是聚在眼眶中越积越多,她就那么看着他,说:“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眼眶终于承受不住如此多的水汽,溢了出来,她的脸侧氲出了两行濡湿的水迹。
时机恰到好处。
雪代仿佛不堪承受般,又将脸低低地埋下,她嗫嚅道:“放过我吧,执行官先生。”
她是如此柔弱、如此无害又如此美丽。
西尔夫将手放到她的脖颈后方,用了些力道,雪代感觉自己的脖子就像被一只巨兽压在了脚下,抬不起头来,她的声音终于多了几分慌乱:“执行官先生?”
他没有理会她,那双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在她的脖颈处缓慢移动着,她能感觉到皮肤与手套摩擦时发出的沙沙声,就像一条蛇在她的脖子上滑行着,行动间鳞片刮擦着她柔软的肌肤。
雪代被自己的这种猜测吓到了,她不自觉地吞咽了下。
西尔夫一直以为如雪代这样冰晶透骨般的美人,应当有着如她外表一样的体温,可是不是的。
她的脖颈处有着比别的地方更加高的温度,高到即便隔着一层冰冷的皮革他也能感受一二,然后是因紧张而沁出的细汗,被他的指尖拭去,他绕过那些纠缠他的黑色秀发,他的目的地只有一个。
那条蛇终于盘踞到了她的下巴与脖颈的夹角处,朝着那颗它心仪的禁忌之果,张开了蛇口。
雪代的整个脖颈都被这只大手覆住了,他并没有使劲,只是食指和拇指用力,抵住了她的下巴,他在强迫她抬起头看他。
她觉得一切都在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西尔夫的眼睛依旧是如此平静,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在灯光的映衬下,变成一种有些像野兽一样的琥珀黄。
那抹黄色锁住了她。
“雪代夫人,现在是最后一个问题。”
她能感觉到他的食指不安分地移动到了她的嘴角,抚摸着她紧抿的唇线。
“你爱他吗?你的丈夫,萨尔萨先生。”他说。
在他这句话落下时,铃声终于响起。
24:00,第二天的开始,终于到了。
可他依旧没有放开对她的桎梏,似乎执着于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凭心而论,雪代并不介意多一个一等公民身份的情人,更何况西尔夫先生外表俊朗,身体强壮,可她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人设。
“我当然爱他。”她的唇齿开合间,唇瓣便不可避免地蹭上了他的食指。
就像,在与他的食指亲吻。西尔夫想。
雪代使了些力气推开他,好在西尔弗还算说话算数,并没有继续纠缠就放开了她。
“现在我要回家了,执行官先生,请你将车门打开。”她的语气难得冷硬。
只听得咔嚓一声,车门解锁了。
雪代下车关上车门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他早已在一切结束时关上了车顶灯,面容隐藏在一片黑暗中看不分明。
随着车门的关闭声,他们二人终于被隔绝在两个不同的空间。
雪代下了车,走在回家路上,平时见惯的夜景,在此刻都显得如此可人。
不过,他为何要执着于明天呢?还有他口中提到过一句的统合议长换届选举又是什么回事?
雪代决定等回去就查查新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不过,眼下这段回家的路应当是她最后一次走了,因为——
她看见自家楼下停着密密麻麻的警车,还有许多全副武装的警官。
雪代心中涌起了不祥的预感,几乎是下一瞬,她便扭身,往来时路上跑。
可是,她看见了那个身影。
他的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如闲庭信步般走到她的面前,他一直在跟着她。
“西尔夫。”雪代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是一副手铐。
西尔弗近乎粗暴地拉过了她的手,将手铐拷在了她的手腕上。
“雪代夫人,你被捕了,罪名是......”
他就像玩弄猎物一样顿住了,直到看到面前这个柔弱却狡猾的女人,对他投来疑似憎恶的目光,他才终于满意地继续说道:
“以五等公民的身份,越级杀害你的丈夫,二等公民萨尔萨。”
第3章 她被宣判有罪
新任的统合议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任何因为婚姻关系而上升的公民等级。
他认为一个人的公民等级应当与他的社会地位、金钱和权利相匹配。
当然,他为这个说法找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对社会的贡献。
而雪代无疑是这场权力更迭的第一个牺牲品,卡在零点的那种。她被送上了押运车,换上了统一的条纹看守服。
雪代的审判日被定在了三天后,当然,作为第一个规则变动的“受害者”,为了避免舆论压力,审判庭为她额外增加了一道民众审判。倘若她能够在民众审判中拿到超过三分之二的票数,那么她还尚有一丝生机。
雪代呆坐在看守所的地板上,五等公民作为虹都最低一级的公民等级,几乎没有人权这种东西。
她在这种等级上呆了二十四年,在二等公民上只呆了三年,可却几乎忘记如何作为一个五等公民生活了。
她没有亲友,更没有能在这个时候来帮她或者看望她的人。
等待审判的时间很长,长到足以让雪代有时间思考,倘若没有那层公民身份,她又能如何在接下来的审判中,活下来呢。
三日后,审判开始了。
对于一个五等公民来说,不需要调查、取证等等繁琐步骤,只要被确定有杀人嫌疑,就可以被带上法庭,更遑论是一场足足跨越了三个等级的谋杀。
她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会被判处有罪。
雪代被关押了三天,几乎食水未进,直到将要上庭,看守人员才递给了她一瓶水。
“谢谢。”她接过水,对那人说道。
她并没有着急喝,而是将瓶口对准嘴巴,让自己的嘴唇在水中浸泡足够长的时间,才小口小口的将水咽下。
雪代原本干裂的嘴唇吸饱了水分,又复而变得饱满、红润。
她的美貌,确实很顽强,而这也是她作为五等公民,唯一能利用的武器了。
雪代垂下眼眸,安静地跟着看守人员,进入了审判庭的大门。
西尔夫作为搜查执行官,根据避嫌原则,并不能直接出现在审判庭上,因此他只能在家中看着电视直播。
不得不说,即便被关押了那么久,依旧无损她的美貌,倒不如说因为这种憔悴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了。
她真的很上镜,西尔夫想。
开场依旧是一堆无聊的重复过千百次的问询,一直到法官说完结束,雪代都没有抬头。
“雪代,你是否认罪。”法官问。
“我不明白。”她的声音很小,在空荡庞大的审判机构中,那么小的声音没人能听见,除了拥有收音的电视观众。
“请重复一遍你的发言。”法官皱起眉头,敲下了手中法槌。
这声响亮的锤击声,让雪代的身体一颤。
她抬起头,两行清泪恰好在此时落下,滴在了案桌上。
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中盛满了无辜、绝望和破碎,在灯光映衬下仿佛眼中有无数碎掉的星点。
即便西尔夫已经见过这个女人很多面了,也不得不因为她此刻展现出的美丽而心惊。
她真的很会动用自己的优势,西尔夫摇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红色的清液在高脚杯中打了个旋儿,在杯壁上洇出红痕。
他一仰头,含了一口红酒在嘴中,就着屏幕中的雪代咽下。
“我不明白为什么认为是我杀了我的丈夫。”雪代发出了一声很大的怒吼,她的脸因为生气充血而变得红润、娇艳,胸口也在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快速起伏着。
没人因为她这声怒吼而生气,除了法官。
“就你所言,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拥有充足的证据,来证明你是无罪的。”
雪代摇摇头:“我没有证据。”
正当法官又要落槌时,她又继续道:“但是我怎么会杀人呢?我是那么的爱他。”她的眼眶和鼻尖因为悲伤而晕染上浅浅的红。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没有人会娶一个五等公民,可是他,我的丈夫,他做到了,他给了我最为盛大的婚礼,因为他我觉得自己好像生活在童话里一样,我那样爱的一个人,怎么会舍得杀死他呢?”
电视里有不少人为她所讲述的爱情故事而动容,她的支持率提升了一截。
“可就我所知,你的丈夫并不像你口中说的那样完美,他出轨了。”法官抓住了雪代话语中的漏洞,并以此攻击她。
雪代难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肩膀轻颤,她侧过脸,将自己的侧影面向取像机:“法官大人,这几天我已经无数次听到这个消息了,可是就算他出轨了,我也还是无法克制的爱他,毕竟,是他给了我一个家。”
她说完这句话,似乎不堪忍受地弯折了脊背,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一样。
她的支持率又提高了,法官的脸色变得难看。
“但是,你的丈夫死亡时是被分解成了数块,被打包装到了食盒里,并塞进了冰箱,而且周围人都发现了不对,你作为他的妻子,他长时间消失你不闻不问不说,甚至连他的尸体在冰箱都不知情?”
可面对这番质问,雪代依旧没有露出除了悲伤以外的表情,她将放在案桌下的手举起,露出纤白瘦弱的手腕,那手腕上还拷着巨大的银质手铐,纤细的手腕被那副手铐压出了深深的红痕。
“法官大人,您的意思是,我就是用着这样一双手,杀死并分解了我的丈夫吗?”
不少人开始同情这个美丽、柔弱的女孩子,支持率提高了一大截。
眼见离三分之二处不远,法官开口了。
“那你又要如何证明,你没有一个同谋的秘密情人呢?”他这句话几乎要摧毁雪代从一开始建立的纯洁无害又忠于爱情的形象。
这句话是个伪命题,根本无法证明。
她要如何去证明一个不存在的东西不存在呢?除非他真的存在。
雪代沉默了,就在法官将要落槌裁定时,她才终于开口。
“我本来不想说出这一切的,因为我的丈夫,我希望他在众人眼中是个完美的绅士形象,可是,我真的......”
从开庭以来,尽量避免与取像机对视的雪代,终于将目光直直地看向镜头,就像与万千观众对视那样。
她展示出了他的罪证,她的丈夫萨尔萨,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的证据。
她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及肩胛处,那里有着大片大片的血痕和淤青。
“我的丈夫,他有着强烈的控制欲,在他的要求下,我不能同外界有任何接触,否则便会遭受打骂,因此我只能待在他所要求的地点,等待他的来临,我爱他,但是当我得知他出轨,并且长时间未归家时,我的第一感觉是庆幸。”
“我爱他,但是我也害怕他。”雪代的手指颤巍巍地将扣子扣上。
“所以我才没有去厨房,也没有打开过冰箱,更不知道他就在那里,因为那里并不是我的活动区域。”她就如同一支被蹂躏的玫瑰,在众人齐齐地注视下,展示出自己柔软又脆弱的花芯。
她的支持率高高的涨了一大截,没有人会不可怜和同情这样一位无辜的女性。
只有西尔夫知道,她在说谎。
他将空的高脚杯放下,玻璃碰触桌面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起身,将电视关上,雪代的脸和声音便消失了。
他不需要再看了,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结局。
雪代侧过身子,她含泪的眼眸扫过取像机又转移到法官的身上:“法官先生,就在前一天,我还是一位二等公民,可如今我不仅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我的二等公民身份,我知道童话故事终究是要结束的,所以我并不会奢求更多,可是,唯独这件事......”
她因过于悲伤而哽咽,待调整好情绪后,又继续说道:“唯独请不要让我背负着杀害我丈夫的罪名死去。”她捂住嘴巴,豆大般的泪珠从眼眶里溢出来。
“那对我来说,简直太残忍了。”她收回投放在法官身上的视线,将其对准了取像机。
自此,支持率超过了三分之二。
法官见局势已定,叹了一口气,便要落槌宣布结果,正在这时,审判庭的门被打开了。
雪代看着门外站着一位穿着低调,但气质出众的中年男人,他身旁一位类似秘书的人竟然不顾审判正在进行,直接走了进来。
她面上表情不变,但手却紧紧地攥住,指甲掐进了掌心里。
那位秘书在法官耳边耳语了几句,只见法官露出惊讶表情,似乎反复确认了一遍,直到确定了答案之后,他变得面色凝重。
雪代眼见那位秘书离开审判庭,又关上了大门,她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这个时候,她只能让自己的视线看向代表支持率的黄条,才能勉强平静下来。
“我宣布,关于雪代杀害自己丈夫一案——”
雪代的心随着法官的法槌一样高高举起。
“她被判处的结果是,有罪。”
完了。
她的脸色瞬间灰败。
但法官仍然没有落槌,直到他说完了最后一句话:“不过,暂时缓刑,将犯人关押,待最高审再行判决。”
语毕,法槌落下。
里面有一些名词是我根据未来世界架空独创的,大家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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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她被宣判有罪
4. 身体检查
雪代被捕入狱了,她被关押在最高监狱中,等待三个月后的重审。
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也就比即死好那么一点点。
她坐在押运舱上,眼睛被用黑色眼罩遮住,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最高监狱,或者应当称呼它的别名——
恶|魔|岛。
这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小岛,上面关押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且不分男女老少,她该荣幸自己竟然有资格被关在这种地方吗?
又或者,她能活到三个月后的重审吗?
她被剥夺了视觉,自然也不知道押运舱何时落的地,直到她脸上的眼罩被粗暴地取下,她的身体被推搡着出了舱门。
雪代终于看到了,这座被称为犯人地狱的监牢。
它的最外层是高约五十米的钢铁壁垒,最上层仅覆着一层透明的网罩,看上去平平无奇,但雪代知道,倘若有人敢触碰那里,绝对会被烧成灰烬。
“快些走。”后面的狱警不耐烦地推了一把她的肩膀,雪代踉跄一下,险些摔倒。
她的美貌在这里再也不是无往不利,应该说这些被罪恶熏陶久了的执法人员,看什么都像一滩烂肉。
雪代穿过最外层的大门,通过扫描仪,这座监狱的真正模样才在她眼前显现。
幸运的是,她走的是专用通道,并没有见到一个犯人,不幸的是,这不过是对她的最后一点点仁慈,因为她将要在这里度上整整三个月。
“进去。”她被使劲推到了一扇铁门里,里面早已站着一位女狱警。
“咔嚓。”门框擦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随着锁舌扭动的声音,门外的一切都被隔绝了。
那位狱警打开了她头顶和四周的灯,周围几道强烈的白光打过来,照在她的身上。
雪代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人,她身高一米八左右,头发并不长,被整齐地拢在脑后,凭心而论,她长得很特别,是雪代在电视上常见的秀台模特的样子,如果她看到了,是会好好欣赏她身上的衣服,并且买下。
可如今,她才仿佛是那个被亟待挑选的商品。
狱警并没有着急开始检查的步骤,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手套,将其服帖地套上,又拿起......不,她的手只是简单地掠过那些检查道具,朝她看来。
“我希望你是一个听话的乖孩子,让我不至于动用这些手段,尽快完成我们的任务,好吗亲爱的?”她的语调同她的长相一般,是如此奇特,以至于雪代恍惚间点了点头。
狱警勾起嘴角,如鼓励般对她笑了笑。
“告诉我,犯人检查的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雪代并非不知道,在来的时候,看守人员有对她讲一些规则,而她恰巧记忆力还算不错。
她点点头,解开扣子,一颗两颗,直到袒露无遗。
狱警发出了一声轻微地惊叹,毕竟这一步检查她做过太多次了,大多数人对她而言,不过是被白炽灯照射的猪肉,能让她将猪肉上的毛发、疤痕、瑕疵看得一清二楚。
可若是将雪代比作一块猪肉,未免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她应当是一枚珠蚌,打开蚌壳后露出的不光是肥美滑腻的蚌肉,更是数不尽的珍珠。
狱警来了兴致。
她走到雪代的面前,看向这枚可爱的、主动打开蚌壳的珠蚌。
因为面前检查的是一位女性,所以雪代并没有太多的防备之心,只是这种像商品一样的展览方式令她有些不适罢了,不过好在她早已习惯这种目光。
狱警围着她转了两圈,眼睛一寸寸地在她的身体上巡视着,确认面前这人如她所想的一般无瑕后,她才转到了她的正面。
雪代低垂着头,眼睛盯着地面出神,这就是她解决这种注视的方式,躲进自己的壳里。
可这却引起了狱警的不满,她用手抵住了她的下巴,强迫雪代抬起头看着她。
“把嘴巴张开。”她是如此冷漠。
“我要检查你的里面了。”又是如此无情。
雪代微微张开嘴,露出了自己贝齿和粉舌。
“我说张开。”雪代能感觉面前这位女性并没有什么耐心了,而她一向懂得审时度势。
她听话的将嘴巴张成了一个能够接受又不至于特别难受的地步。
狱警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嘴巴很小,一览无余,并不像会藏东西的样子。
但是这样的检查远远不够。
“把舌头吐出来。”她发出了命令。
雪代对这个命令有些抗拒,但也不过是迟疑了一瞬,就把舌头吐出来了。
“往上抬。”她要检查她的舌头下面有没有藏东西。
雪代听话照做,她以为这个动作只需要持续几秒钟,让这位狱警女士看清楚就够了,然而她一直托举着她的舌头,那人却迟迟没有喊停。
直到涎水越积越多,满溢地从嘴角淌下,狱警女士才终于仁慈的放过她。
“可以了。”
雪代如释重负地闭上嘴巴,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做完之后,她看向狱警女士,说出了遇到她后的第一句话:“请问,这位女士,我的检查结束了吗?”
多么可爱啊,甚至还会说敬词,在这里听惯了污言秽语的狱警对她发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喜欢这个乖孩子了。
但还没有结束哦,她说:
“现在到最后一步了,把你的腿张开。”
搜查结束了,雪代穿上了衣服,她的脖颈,背脊因这次检查而氲出了汗意,黑发湿哒哒地贴在肌肤上。
那位狱警女士见雪代这副模样,也许是给予好孩子的奖励,她说:“需要简单冲洗一下吗?这里有淋浴间。”
雪代权衡之下,接受了她的好意,她是容易出汗的体质,实在受不了身上湿乎乎的感觉。
“那谢谢您,女士。”她不知道这位狱警的名姓,只能以不会出错的称呼叫她。
“我叫尔白。”她说。
雪代诧异,她还以为狱警不能随便报给犯人自己的名字,不过既然她主动告诉,她便也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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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尔白女士,不知道淋浴间在哪里?”她问。
“往这边走。”尔白指了一个方向:“那扇透明的门后就是。”
雪代又道了声谢,顺着尔白手指的方向过去,路过她的时候,才听到那人在她耳边轻声浅笑。
“不客气,乖孩子。”
这里的淋浴间并不如她居所的豪华,只有简单的花洒,和一些没有标牌的洗漱用品。
没有调温设备,雪代忍受着指尖传来的凉意,一咬牙,将整个身子放到花洒下面。
她从前曾被她的丈夫戏称为娇贵的花朵,洗澡时需备上香薰、蜡烛、音乐,必将整个身子细细浸泡在满是芬芳的浴缸中,感受着变温浴缸的仿真按摩。
她对于生活的享受到了一种近乎吹毛求疵的地步,没人能看出来她从前曾是一位五等公民。
但那不过是因为她不愿意委屈自己罢了,若真论起吃苦和如何活着,她应当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都有经验。
她强迫自己接受这个温度,用手指细细冲洗着刚刚被检查过的地方,直到五分钟后,水停了。
雪代从淋浴间走了出来,尔白早已不见。
她并不奢求这里有什么速干剂或者粒子吹风机之类的,只能用毛巾一点点拭干自己的头发。
可门口的看守人员显然不会有那么好的耐心,他不需要敲门也不需要请示雪代的同意,直接推开了这扇门。
“犯人307。”他朝雪代走来,眉眼中有一丝明显的不耐:“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她当然没有拒绝的权力,但在她柔声的请求下,看守人员还是允许她拿走一条毛巾。
经过第一步的搜身之后,接下来的步骤就简单很多了。
影像留存,拿号码牌,领取简单物资,分宿舍,告知规则等等。
也许算是新人优待,第一天来的雪代,并没有感受到这座被称之为恶|魔|岛的地方有多么可怕,又或者说这里的执法者们虽然没有多少温情,但最起码可以称得上是拥有人性,能够符合正常社会中对于“人”的标准。
可接下来,当她完成这一系列的步骤,终于被执法者们扔到了属于犯人们生活的地方时,这只柔弱的雪白羔羊在没有保护者的情况下,才不得不学着在一群豺狼虎豹中独自生存。
雪代正准备穿越一条狭长的甬道,周围被铁栅栏紧紧围着,她需要通过这里才能到达生活区,也就是她的宿舍。
但唯一不好的是,这条通道是露天的,设置在活动区里。
不要看周围,不要与任何人对视,只看着前方,只盯着脚下的路。
也许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怜悯,那位全程“陪伴”她的看守者在送她进入这条甬道前,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
不含杂质的、充满善意的——
警告。
雪代非常相信这句话,因为她对于周围环境超乎常人的敏感,她能清楚地感知到,就在她的脚踏进这条甬道的第一步,就在她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周围人的目光中时。
原本嘈杂的、喧嚣的一切,
都变得寂静无声。
5. 幸福者的条件
雪代在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周围一切窥探的、阴私的、下|流的目光,她将头埋下,用耳边的黑发挡住自己的脸。
美貌曾经是她在虹都无往不利的工具,而在这里,她却只能将其小心的隐藏起来。
一步、两步......
麻意从脊背处迅速蔓延到肩颈和四肢。
三步、四步......
心跳声剧烈如擂鼓,热意腾的涌上大脑,雪代感受到了微微的缺氧,然后她才发现原来她真的忘记了呼吸。
当她因此吐出了第一声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时,人群终于开始躁动了。
在动物的世界里,一群猛兽中第一个对猎物发动进攻的往往是先锋,他们并不一定在猛兽群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但对于柔弱可口的动物来说,这样的恐吓也足够了。
先是惊吓猎物。
“吁~”有人对她吹了一个轻佻的口哨。
“可爱的小羊羔,你叫什么名字?”这句话顺着风飘到了雪代的耳朵里,当然她没有回答。
“好冷漠、好无情啊~”随着这句话出来,周围传来起哄打趣的声音。
接下来是靠近猎物。
渐渐有人涌了上来,一层一层地围着铁栅栏,即便离雪代尚有一段距离,但她仍然能感受到汹涌的来自于人的热意。
这种包围感让她有些喘不上气,她加快了脚步。
可猎物微不足道的反抗却让猛兽们更加激动。
最后,是攻击。
他们不是人,抑或是应当称呼他们为,丧失了人性却披着人皮的野兽,而野兽,不懂秩序。
当第一个人爬上铁栅栏时,雪代的整个脑子和身体都僵住了,可下一瞬她便反应过来,拼了命的向前跑。
她原本以为只要不看不听,就能平安通过这条甬道,可想来还是她太天真了,如果知道这里的犯人都是疯子,连最起码的规则都不遵守,那么在她第一只脚踏上这条路时,她就会尽全力地跑。
不过好在,因追逐她而完全丧失理智的疯子并不多,不过两三个,但他们却仿佛在玩弄猎物一般,并不急于享用,而是不快不慢的,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坠在她的身后。
雪代能感觉到那些男人吐出的腥臭的呼吸,恶意的调笑和肆无忌惮的目光。
她不能接受。
她感觉自己的胸腔快要炸开了,鼻腔处也闻到了血腥的铁锈气,腿脚像灌了铅一样变得越来越沉。
野兽们似乎是察觉到了猎物的疲软,他们对她伸出了罪恶之手,就在那手指间摸到雪代发梢的一刻——
“砰。”
一声木仓声响起,一滩血迹晕开。
追逐的游戏结束了。
雪代停了下来,不是她不想继续跑了,而是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人。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狱警服的男人,袖口和肩章处绣着金线,他戴着制服帽子,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苍白瘦削的下巴和一张薄唇。
雪代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身上移开,脚也无法挪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黑洞洞的木仓口,正对着自己。
他想杀了她。
血泊蔓延开来,像一条蜿蜒的红蛇,爬到了雪代的脚边,而后停下,盘踞作一滩。
“狱警先生。”雪代的声音因紧张和剧烈运动而稍显嘶哑。
她咽了咽口水润喉,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清亮柔和,且无攻击性。
“我是无辜的。”
那人没有将木仓放下,但他抬起了头。
他很好看,皮肤很白,鼻梁很挺,在雪代见过的所有人中相貌也能排在前列,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双黑色眸子的其中一只,是淡淡的无神灰色。
他是个瞎了一只眼的残废。
“这里没有无辜的人。”他说。
雪代知道他不会开木仓的,若是他想杀了她,那她此刻便不会站在这里,而是跟那群野兽沦作一个下场。
但那并不代表危机解除,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审视她,若是她表现出丝毫不对,下一个被洞穿心脏的就是她自己。
好在,她还不算倒霉。
男人放下木仓口,转身。
“第一次。”他说。
雪代这才感觉自己的身体回暖,深深吐出一口气。
刚刚还如秃鹫般聚集的人群早已在骚动发生时作鸟兽散,这给了雪代喘息之机,她趁着刚刚那人余威还在,迅速穿过了这条甬道。
等进去之后,就安全很多了,这边是生活区,但现在是放风和劳作的时间,这个时间点回宿舍的人并不多。
雪代选择了顺着墙根,尽量走在隐蔽的角落处,她不希望因为自己再引发骚动,从而招来执法者的注意了。
黑色制服,金色丝线,刚刚那位是一级执法者,这里唯一一个有权利直接木仓杀违规者的等级,被他盯上,对雪代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接下来,还算顺利,虽然这一路上雪代有被几位女性囚犯看到,但她并不认为自己的魅力能够大到吸引同性注意。
她找到了自己的宿舍,推开房门。
这是一个双人间,一个空荡荡的床板和一张虽然有被褥,但不像是被人躺过的床铺。
雪代用手摸了一下这张床铺,然后轻轻拭去指尖灰尘。
没有人住,或者住在这里的人已经离开很久了。
她将自己的东西简单归置了一下,这间宿舍是半开放式的,几乎没有隐私,犯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暴露在巡查人员的眼中。
虽然很不方便,但这对于雪代来说是一件好事。
因为是第一天,所以雪代几乎没有什么安排,更何况她的罪名还没有完全确立,所以对她的管控相对来说没有那么严格,与此相对的就是她手腕上戴着的灰色腕带。
这是一个什么都要分等级的世界,便是罪犯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灰色是等待重审,罪名由低到高分别是白色、红色、黑色,但既然入了最高监狱,即便是白色犯人,也犯下了累累罪行。
但这一切都与雪代无关,以她的公民等级和罪名来看,等待她的只有两个结果:
自由或者死亡。
她将手臂横盖在眼前,这里的灯不会熄灭,虽然会根据休息时间稍微调暗,但为了保证犯人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全天都处于永亮状态。
这对于雪代来说,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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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种种原因,她很难在有灯光的环境中感到安全感,只有黑暗才能给予。
但好在,她还能阖上眼。
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也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她竟很快的睡去。
不过若是知道自己会在梦中见到曾经最讨厌的人,和自己最不愿想起的那段往事,她宁愿失眠到天亮。
“雪代。”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怯怯地叫着她的名字。
他的表情是如此无辜,模样是如此虔诚,他明白自己的优势就是一张拿得出手的脸,于是便用那张脸望着雪代,真切诚恳。
而她,她想吐。
如果时间能倒流,她不会把这条恶犬捡回来。
她需要的是一条能听话会打架,帮她远离麻烦和困扰的乖狗狗,而不是一只披着狗皮的饿狼。
“你可以离开吗?”雪代说。
少年听到这话后,没忍住露出了一丝的狰狞,而后又好好的将那张乖巧人皮穿上,仿佛刚刚一切不过是个错觉。
“我不能离开你,因为狗不能没有主人。”他如此说道。
他将脸紧紧地贴在雪代的腿上,自下而上地仰望着她,如看向主人般轻轻吐出了一句:“汪。”
他在学着做一只乖狗狗,但前提是主人不会遗弃他,也不会将目光放到其他人......不,其他任何事物身上。
雪代感觉被触碰的地方就像过敏一样,让她不适。
她将手指缓慢地插进了少年的头发之中,他的头发很柔软浓密,是雪代最喜欢的金黄色,她小的时候,曾看见一户幸福的人家,爸爸妈妈和小女孩,小女孩的手里还牵着一条金色毛发的小狗。
她没有爸爸妈妈,但没关系,她还可以拥有一只小狗。
所以在见到一个孱弱的又有着金黄色头发的少年时,她将他捡回了家,她以为自己有了狗。
不过现在她知道了,让这一家人幸福的不是别的,更不是狗,而是金钱、权力和地位。
少年因为雪代的触摸而露出了幸福又满足的笑,他的瞳孔不自觉地收缩,喉咙中也发出类似野兽舒服时的呼噜声。
然后,他便被雪代用力地拎起来。
她的手指看上去是那么柔弱纤细,可抓着他头发的手却一点都不无力,他感觉到头皮处传来了撕裂的痛感,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乖顺,对雪代所给予的疼痛甘之如饴。
“啪。”她一手拽着他的头发,另一只手扇在了他的脸上。
她并没有收力,这更不是调|情。
她真的使劲扇了他一巴掌。
少年白皙的脸皮红了一大片,因为他的头发还被雪代拽在手里,以至于他完全无法躲开这一巴掌。
雪代做了这一切后,将他那样轻飘飘地扔下,她站起来,看着他。
“滚。”她说。
这个梦是如此真实,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但又悬浮的没落到实处,她时而觉得自己是梦中的雪代,又时而用第三视角看着发生的一切。
甚至,她还成为了梦中的少年,完整的挨了她自己一巴掌。
那一巴掌,把她扇醒了。
这不是梦,因为她的脸传来了刺痛感。
6. 她是最昂贵的洋娃娃
雪代几乎在醒来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了不对,即便她没有扭头,但是她仍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她的第一反应是大叫,无论如何,先将执法人员叫进来。
一双大手紧紧按住了她的嘴巴。
“嘘——”
是一个女人。
“亲爱的小羊羔,不要发出声音好吗?我只是想跟你玩一个小游戏。”
是雪代路上见到过的其中之一。
她长得很锐利,很有攻击性,此时的红色长发正顺着她的动作落下来,扫在雪代的颈窝里,同她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她并没有完全同她挤在一个床上,只是半个身体覆了上来,用腰腿控制着她。
雪代能感受到她滚烫的皮肤紧紧挨着她的,就像靠近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烘得她想出汗。
女人并不想伤害这只自己看上的小羊羔,只不过是刚刚叫醒她时用了那么一点点力气。
但为彰显自己的礼貌,她可以对她道歉。
只是道歉的方式......
“亲爱的~”她凑近了雪代的耳边轻声呢喃。
雪代能感觉到耳边温热馨香的吐息,这个女人身上有着浓烈的蔷薇的香气,虽然她不知道在监狱这种既没有香水又没有带香味的洗护用品,她是如何维持这股香味的。
但雪代知道有一种手术,可以给人植入带各种香味的汗腺,从而让人的身体上永远散发着体香。
她曾经了解过,但知道这种手术是永久且不可逆的之后,她就放弃了尝试。
她是一个多变的人,永远无法保证始终如一。
她因为这股香味短暂的走神,引来了女人的不满。
她既没有得见这只小羊羔的惊慌失措,也没有看见她的泪眼婆娑,她惩罚性地用牙齿狠狠咬上了雪代的耳垂。
耳垂是一个很坚强的地方,它很饱满,神经分布的较少,所以并不会如其他地方那般疼,而且口感又足够的好。
雪代为了佩戴上各色漂亮的耳环,打过耳洞,在她还是一个五等公民的时候。
耳环是最不起眼却又昂贵的奢侈品,你可以清楚地看见一位女士雪白脖颈上的珠宝,抑或是她发间闪亮的王冠,可若是她只戴了一枚小小的却又价值连城的耳珠时,你便没那么容易发现了。
雪代要她从头到脚无一不昂贵。
女人咬上了她的耳垂,雪代发出了一声轻微地痛呼。
女人满意了,她像是安慰一般的,将雪代的耳垂含上,用舌尖挑弄着她那枚细小的耳洞。
耳肉足够滑嫩美味,口感有点像吃过的果冻?不,比果冻的口感要更加的细腻。
女人对这道小小的开胃菜很满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享用正餐了。
她很温柔,对雪代说:“亲爱的,我会放开手,但你答应我不要发出声音好吗?”
雪代看着她,点点头,女人能感觉到她可爱的呼吸打在她的指侧,她有些迷恋这种感觉,这种将一个人完全掌控在她的手中,感受着她每时每刻吐息的感觉。
可是不行,她还要跟她玩真正好玩的游戏。
女人放松了对雪代的挟制,可她的手还没从雪代的脸上离开,不过是手指尖擦到了雪代的嘴唇,便被她含进去,用力咬下。
她的牙齿很利,咬下时也丝毫不留情。
雪代感觉自己品尝到了鲜血,那血妆点了她的嘴唇。
可女人被她咬了,却一声痛呼都没有发出,她只是用另外一只手如抚摸一般地覆上了她的脖子。
然后用力。
“把嘴巴张开好吗?亲爱的。”她笑着说。
雪代失算了,她本以为自己咬了女人的手能让她发出痛呼声,继而招来执法人员的注意,可谁知她竟如此能忍耐。
继续下去,女人最多也就是被自己咬烂一根手指头,但她可能会没命,权衡利弊之下,雪代吐出了她的手指。
女人并没有着急离去,她用那根流血的手指头,如为情人上妆般点上了她的唇,细细地抿开,直到雪代的整个唇都被染上了漂亮的血红色。
“不能浪费,对吗?”
女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开心地笑了。
然后雪代就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呼吸了。
女人没有遵循“一换一”的承诺,又或者说主动权本来就在她的手上,她控制着力道,让雪代足够难受却又不足以致死。
一般这个时候,被她这样对待的人都会露出最丑恶最狰狞的表情,没有人会在快要死的时候还能维持人样。
但是雪代可以。
她控制着自己,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眶,眼泪聚集在眼眶里,一点点顺着眼角落下,她因为难以呼吸所以微微张开了口,但张的并不大,最起码不至于让她漂亮的五官变形。
女人能看见雪代欲露不露的粉色舌头,她有些后悔了,平时她真的很讨厌看见人们因为窒息而张大嘴巴,可如今她却只想再用力一些,让雪代的嘴巴长得再大一些,这样才能让她看的再清楚一些,看见她的贝齿,她的粉舌,再顺着可爱的小舌头看进她的口腔。
她想要看的更多一点。
可是她舍不得,雪代哭的实在是太好看,太脆弱了,有点像她人生中拥有的第一个橱柜里的洋娃娃。
最昂贵最美丽最高高在上的那个,她是如此的爱她,珍惜她。
只可惜,娃娃还是太容易坏掉了。
女人放松了力气,新鲜的空气终于能顺着气管充盈她的肺部。
活过来了。
雪代只觉得嗓子很疼,她忍不住咳嗽,整张脸因为充血而变得极为红润。
她剧烈地喘息着,身体起伏,像一条脱水的鱼。
可女人没有从她的身上离开,她只是感受着身下这具躯体的颤动、起伏,然后观察着雪代的一举一动。
直到雪代缓过来了,她才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然后将其含在唇间品尝。
咸、苦、涩。
泪水与泪水之间的味道并无区别,不会因为是雪代,她流下的泪就会是甜的。
女人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味道有些不满,她将这只刚刚被含过的手指强硬地塞进了雪代的嘴巴里,一定要让她品尝自己也品尝过的苦涩味道。
雪代感受到嘴里的异物感,她真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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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次狠狠咬下,可是她能察觉到再来一次的话,自己的伎俩就会对女人失效了。
这个女人应当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可以容忍猎物对她一次又一次地挑衅。
雪代不知道这个夜晚自己能不能平安度过,她甚至觉得外面一群执法人员是吃白饭的,她曾经作为二等公民时从来不曾少交过一次税,结果换来的就是这样一群饭桶?这么长时间了,连自己房间里钻进来一个人都没发现?
可抱怨显然没用,也不能再寄托于执法人员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既然她身上这个女人如此肆无忌惮地闯入她的房间,那她就一定有把握不被人发现。
这么想着,雪代十分审时度势地戴上了她柔情温顺的面具。
她轻柔的,如同猫咪为主人清洗皮肤般的,用舌头舔舐着她的指尖。
女人看着雪代如此快的转变面孔,眼里更是多了一抹兴味,但真正贪婪的猎手是不会被猎物的一点小恩小惠打动的。
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
直到雪代的嘴巴再也容不下更多。
夜晚没有多久,她有些迫不及待了。
然而,她注定得不到这只美丽的洋娃娃,就如同她过去的那只一样。
雪代突然感觉身体一松,那个红发的女人被整个拖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甚至她的头在离开时还撞到了床板,发出了一声听上去就很疼的“砰”。
雪代在女人离开的那一刻,就从床的另一侧滚下去,蹲下身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做这件事的并不是执法人员,当然雪代也没抱希望。
将女人像死狗一样拖着的也是一个女人。
一个灰色头发,身材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瘦削的女人,她虽然高挑,但露出的手腕脚踝处却意外的纤细,她的头发不长,齐耳处,从耳后到颈部以及看不见的衣服下面纹着红色的纹身,雪代看不清楚样式。
任谁都看不出来这样一个女人竟然有着如此大的力量,不过当雪代把视线挪到她的手腕上,看见那象征着罪名的黑色腕带时,一切都有了原因。
一个人的能力当然与她的罪名无关,但一个人的罪名既然在最高监狱里都能达到黑色级别,甚至还能活下来而非死刑,那这个人不是非富即贵就是很有能力。
红发女人似乎知道来者是谁的样子,并没有在灰发女人的拖拽下反抗,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在看到她时,同她挥了挥手。
然后她就被灰发女人毫不留情地扔到了门外正在打盹的执法人员身上,这一下动静,几乎所有人都醒了。
但灰发女人并不解释,她只是把宿舍门关上。
她甚至也没有对宿舍中多出的雪代开口说一句话,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刚刚出手帮她也不过是因为这个红发女人在这里会打扰她休息。
直到她走到了自己的床铺前,才开始皱眉、犹豫。
雪代知道原因,她看了一眼女人露出的手腕腕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换上温柔甜美的表情。
她走过去,对她说:
“刚才谢谢你,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睡我的床。”
7. 贫穷者讨厌雨天
灰发女人没有看她,亦没有说话,反而在雪代发出声音时皱了皱眉头。
雪代不说话了,上了床后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如果不能结识,那最好还是不要结怨,她可不想像刚刚那个红发女人一样被拖出去。
灰发女人见自己的床没办法睡人后,便走出了宿舍,不知去了哪里。
也许是太过疲惫,即便雪代在床上努力保持清醒,但躺了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直到被眩目的灯光和刺耳的铃声同时吵醒。
第二天,开始了。
先是将一批人聚集起来训话,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做了会死,这些被写在规则手册里的东西每天早上都会被执法人员们再仔细诵读一遍。
然后是早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削减这群人的精力,他们每天早上要围着整个活动区域跑上足足十圈,雪代在跑完第一圈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脱了水一样,几乎要摔倒在地,还好有个一旁的执法人员搀扶了一下。
他在她憔悴的面孔上扫了一圈,确认了这个人是真的不行了,而不是在装的后,就大发慈悲的放了她一马。
最后是早食,食堂并没有什么可口的饭菜,或者说有,但并不是雪代能够支付起的。
这里的一应物资全部由劳动券兑换,而劳动券自然需要这里的犯人去做相应的工作才能换取,当然狱警也不会插手犯人与犯人之间合法的劳动券交换,至于那些在他们视线之外的,只要不被发现,都可以成立。
雪代在第一天入狱的时候,获得了100张劳动券,就算按照这里一日三餐的最低消费,这些劳动券也顶多够她什么都不做活个两天。
馒头、小米粥和鸡蛋,这些一共10张劳动券,她确实可以吃的更少,但是没有必要。
雪代坐在离执法人员相对较近的位置上,虽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对这里人的工作能力产生了怀疑,但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一米六的娇小体型、裸露在外的雪白皮肤,以及一头黑色海藻般的长发,足以让她什么也不做就成为人群的焦点了。
即便她只是在进食。
因为害怕被人盯上,所以雪代吃饭的速度很快,三两下将其中最昂贵的鸡蛋剥开吞到肚子里,然后才放下心开始吃馒头和小米粥。
比起别人的饭菜,她的已经非常清淡和简陋了,就这也被人盯上了。
她的身边坐下一个人,应当是刚刚跑完步,浑身还散发着蒸腾的热意。
雪代皱了皱眉头,端起自己的食物就准备离开,却一把被那人攥住手腕,强硬地抢走了她手里的小米粥。
他像一只渴水的野兽一样,一仰头,便将那碗她喝过的小米粥咽进了肚子里。
雪代往执法人员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显然发现了这件事,但却并没有任何行动。
她低垂了眉眼,是这个行为的力度还不够大,不足以让他们出手吗?
那个男人没有喝完,碗底还留了小半碗,又递过来给她,笑眯眯道:“喝啊。”
他粗壮的手臂就立在雪代的面前,仿佛她不接就誓不罢休一样。
雪代的眼睛看到了他手上的腕带,是白色的。
她将那个男人手中的碗接过来,看着里面被喝的仅剩一个碗底的小米粥。
“快喝啊宝贝儿。”那人还在催促,但他并没有上手,只是用言语暗暗地胁迫她。
雪代将手腕一扬,碗底剩余的小半碗小米粥就统统撒到了男人的脸上,一滴都没有浪费。
“你他......”男人刚要张嘴骂人,甚至要动手,可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用手臂在脸上一抹,恶狠狠地看着雪代半天,然后才转身离去。
雪代看向一旁不动声色的执法人员,刚刚发生的那些他好似不在意一般,仍是站在原地,身体都没有挪动一步。
可雪代知道不是的,不然等待她的就不是男人的瞪视而是他的拳头了。
她似乎知道了这个“度”在哪里。
雪代在食堂待到了最后一刻,若不是她还要去工作以换取劳动券,她真的很想一直待在这里。
“噔噔。”那位执法者手指叩起,敲了敲她的桌子。
“该走了。”他说。
恶\魔\岛上能做的工作有很多,但适合雪代的几乎没有几个,即便她并不想承认,作为五等公民,她确实比其他等级多了一些基因缺陷。
例如体弱,例如矮小。
权衡之下,她选择了去喂动物。
由于这里是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所以岛上的一切基本上是自给自足,且非常原始,大部分工作都是借助人力而非科技,好在这里足够多的就是人力。
做这项工作的人并不多,毕竟在这里要洗澡什么的也要花劳动券,有时候一天劳作下来赚的券也只够吃饭和洗澡的,对于大部分人远远不够。
但人少对雪代来说,就足够让她选它了,毕竟自己只需要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上三个月,而非关在这里一辈子,自然不需要为自己多赚几张券。
她在这里呆了足足一天,直到工作时间结束才回到了生活区。
这一天下来她赚的劳动券并不多,但好在足够自己洗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的。
雪代收拾了换洗衣服,就往淋浴间走,但想到了昨天发生的那件事,她还是小心地先看了一下浴室到底有没有人。
好在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饭,淋浴间空空如也。
她钻到了其中一个隔间里面,打开了水龙头,满是热意的水汽立马充斥了整间浴室。
温柔的水流从她的身躯缓缓而下,包裹住了整个胴体,她挤出了不知名牌子的泡沫,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当将泡沫冲掉后,雪代才关上了水龙头,细细地用毛巾抿开自己身上的水分。
一阵凉意袭来,淋浴间外的卷帘门被短暂地打开又合上,有人进来了。
雪代的身体紧绷起来,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那个人在她的附近停下了脚步,雪代的心蹦到了嗓子眼。
“出来。”她说。
雪代用毛巾裹着了自己的身体,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往外看去。
是昨晚的那个灰发女人。
她松了一口气,让自己放松面部表情,正准备笑着打一个招呼,那个灰发女人却好似不认识她一般顺着她掀起的帘子钻了进去。
在擦肩而过的时候,雪代终于完整地看见了那个灰发女人的红色纹身,是一种非常复杂古朴的花纹,绝对不是常见的款式,但雪代却意外地觉得眼熟。
不过还没等她细想,她就被灰发女人“客气”地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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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躺到床上,一直到进入梦乡之前,她都在想这个令她感到眼熟的纹身究竟是什么,直到她做了一个有关的过去的梦,她才终于想起来。
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纹身的样式,是在一个死人的身上。
天很阴沉,灰黑色的雾压了下来,仿佛世界末日的前兆。
是雪代最讨厌的下雨天,因为每次下雨的时候屋子都会漏水,她必须要整夜听着滴答的水声,又要伴随着潮湿的水汽入睡。
若下的是倾盆大雨,她还要担心自己住的房子房顶会不会塌,会不会在半夜睡着的时候被砸死。
综上所述,她最讨厌雨天。
可她现在却不得不在这种天气出门,因为她的狗丢了。
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狗,而是一个人,她前不久刚刚捡回来的一个孱弱的少年,好不容易将他养的能够下地,他居然跑了。
雪代无法接受,就算真的要跑,也得把这几天的伙食费、住宿费、救助费等等乱七八糟的费用结清再跑吧。
她要出门把他抓回来。
好在她最熟悉这里,七拐八拐之下,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少年。
他漂亮的金黄色头发早已被雨淋湿,软塌塌地贴在脸上,身上被雪代换过的衣服也被淋湿了,整个人蹲着缩在地上,倒真的像一只小狗。
雪代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打着伞往少年的方向走去。
她将伞遮在了他的头上,为他挡去了淅淅沥沥的雨点,直到他抬起头,只能看见雪代眉眼弯弯的脸。
“终于找到你了,我们回家吧。”她说。
少年能听见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的“咚咚”声,混合着雪代温柔的关切,周围的一切仿佛都被着雨幕所隔绝,只有眼前。
他的心也是,不然为何会随着这些声音作响。
“我不能走。”少年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外面呆久了,有些着凉,因此透着嘶哑。
雪代真的有些没有耐心了,但仍然表情没变,她问道:“为什么呢?”
少年没说话,只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
雪代这才发现了不对劲,她顺着少年的目光朝前看,发现不远处躺着一具尸体,因为下雨,他身上的血迹早已被冲刷干净。
她整个人如被击中般,呆愣在原地,这才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
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想走,可她自己捡回来一个少年的事,周围几乎没人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因为杀人被抓走,自己也会......
绝对不行。
她努力保持平静,问向少年:“是你杀的人吗?”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尸体。
雪代心中暗骂一声,她硬下头皮,将手中伞递给了少年。
少年没动作,她便硬塞进了他的手中。
她踏入了雨中,一步两步靠近尸体,她忍着恶心在他的身上摸索着任何能代表他身份的东西。
直到最后,她才摸出了一个类似于家徽一样的信物。
那上面写的好像是......
好像是......
雪代努力想要看清,但在这个梦中她越努力却越事与愿违,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愈来愈模糊。
她醒了。
她也想起来了。
8. 不听话的狗
萨缪尔家族,五大家族的其中之一,那个纹身的样式正是他们家族的家徽。
虽然雪代对时事政治并不关心,但当初为了在社交圈子里不出丑,她好好恶补过关于五大家族的信息。
比尔森,萨缪尔、苦艾酒、红蔷薇、血铁手。
这五大家族几乎统合了整个世界所有的财富与权力,她的丈夫萨尔萨就系出于苦艾酒家族。
雪代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庭审上那个突然出现的中年男人及他身边人是什么来头,但竟然能够直接闯入庭审现场,且更改判决结果,来人一定是她想象不到的大人物。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等待三个月后的重审的话,还能像第一次庭审那样幸运吗?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如果那个灰发女人真的和萨缪尔家族有关的话,如果自己能够搭上她的话,有没有可能为自己多争取一分活下来的可能呢?
雪代心中已有了盘算。
可惜的是,事情从不会如她所想般顺利。
自从洗浴间那天后,她就再也没见过灰发女人,她也没再回过宿舍。
最重要的是,针对她的“围剿”,终于开始了。
最开始几天不过是一些不痛不痒的骚扰,雪代很轻松就能应付过去,哪怕稍微过火了些,她也可以根据自己观察到的执法人员出勤时间和地点加以规避,所以一直没有给别人可趁之机。
但幸运女神不会永远眷顾她。
她在去工作的路上被带走了,麻袋一套,双手一绑,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这次来的人不似之前那些混混,反而有点纪律严明的样子,最起码没有趁她无能为力的时候动手动脚。
雪代能感觉到自己身边最起码跟了三个人,前左右各一个,人类保有温度的皮肤总在行走间擦过她的肩膀和小臂。
当她停下不走的时候,周围两个人便会强迫式地半架住她的手臂,推着她往前走,可当她出声询问时,他们却又一言不发。
她只得沉默的、乖顺的,如一个人偶般随他们前进,直到最前面领头的男人停下脚步。
他们要带她来的地方,终于到了。
在周围有至少三个男人的时候,反抗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如果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不行呢?
雪代在麻袋被取下的一瞬间,她对准地上不知谁的脚,使劲踩了一下,这一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她几乎压上了自己整个身体。
那人似乎没想到到手的兔子竟然还会反抗,吃痛地弯下了腰,雪代便趁着这个空挡,从男人之间钻了出去,她知道执法人员大概在的位置,就算没有人在,只要能找到一个摄像头,他们就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
雪代平时跑的速度不算快,但一到这种关头,就能激发出全身的潜力,她拼尽全力地朝门外跑去,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做的那样。
直到她一头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苦涩的青草气弥漫在她的鼻尖,是雨后被冲刷过的带着湿意的草地,混合着泥土和植物根茎的味道。
她最熟悉的,她最讨厌的。
“终于找到你了。”少年搂着她,近乎满足地发出了一声喟叹。
他用来禁锢她的手臂是如此的用力,仿佛要就此将她塞进自己的胸膛中,与他合为一体。
雪代知道他是谁,但她不知道会在这里见到他。
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放开我。”她的声音在他的怀中闷闷的,音量并不大,但雪代知道他听见了。
少年的身体因她说话时发出的温热吐息而轻颤着,仿佛因为这微小的亲密接触便能达到精神上的高\潮。
周围把她抓来的那些男人早已消失不见,贴心地为这对“有情人”留下一个独处空间,他们走的时候甚至把门也带上了。
雪代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他放手,她摒住了呼吸,全身无力地瘫软在他的身上。
果然,少年放开了手,急急朝她看来,却看到雪代一脸冷漠平静的表情。
至少此时,只有他一人为这奇迹般的重逢而欢欣雀跃。
他的心也随之冷却下来了。
雪代退后两步,离开了他的怀中,少年......不,应该称呼为青年了,他并没有阻拦。
她凝视着他,从头打量到脚。
他们已经有五年?八年?或许更久没见了。
原本瘦小孱弱的少年像抽条一样长成了挺拔的树,曾同她差不多高的身高如今也能将她完全容纳,还有他的脸,原本在少时就好看的脸如今更是褪去青涩,散发出夺目的光彩,而她原本最喜欢的那头柔软蓬松的金色头发也被他刻意蓄长,半拢起扎在脑后。
青年见她朝他看来,更是纵容一般的在她面前转身,以便她能更好地打量他的前后左右,将他如今的模样彻底地映在眼底。
他已经同过去判若两人了,而她也是。
“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
雪代看着他,叫出了他的名字。
“珀尔修斯。”
珀尔修斯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心微微蹙起,但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笑着道:“我以为你明白。”
他们当初并不算是好聚好散,甚至如今珀尔修斯的下场与她也脱不开关系,只是雪代没想到他还活着,甚至还在最高监狱里活得不错的样子。
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他的腕带,是黑色的,看来他在这里过的也足够精彩。
“如果你说当初将你交给巡查警的事,我很抱歉。”雪代朝后退了两步,她摸不准珀尔修斯如今想做什么事,报复她亦或是同她再续前缘?但无论是什么,对她来说都不行。
珀尔修斯看见雪代小退了几步,便大跨步地追加上来,缩小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啊。”他嘴唇微微勾起。
“我亲爱的主人~”他后半句的尾调止不住的上扬,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像再无法忍受他们二人间的距离一样,长臂一伸,将雪代拉了过来。
他一只手横抱住雪代的腰,另一只手的手掌却牢牢抓在她的后脑勺与脖颈交接处,逼迫她以一个仰头的姿势看向他。
即便是以如今这种被他完全掌控的姿势,可是她看着他的神情还是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令人厌恶。
仿佛他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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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没人要的狗。
他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让她那张冷漠的脸上多出一些别的表情。
他希望他骄傲的主人能向他求饶,可是没有,雪代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珀尔修斯的眼神从雪代的额头开始,一点点扫过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巴。
他的主人变得更加美丽了,就像是一朵花苞被精心浇灌,最终盛开,可他一想到这朵花是被别人呵护成如今这副动人的模样,他的心中便涌出火气。
他真的很恨她,恨她将他捡回来训成狗,又毫不留情地将他抛下。
恨不得咬烂她、嚼碎她、品尝她,让她的骨血、肌肤、毛发,一点点一寸寸都与他融为一体。
这样他们才能彼此再不分离。
“珀尔修斯。”雪代看到了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吓人,她终于决定抛下无用的自尊,先暂且稳住眼前人。
她语气和缓:“你先把我放开,我们好好谈谈。”
说完似乎是觉得这句话有点强硬,她又加上一句:“可以吗?”
珀尔修斯好像没听见的样子,只是盯着她的脖颈。
她雪白的如天鹅颈般的脖子,咽喉处会随着她说话时颤动,仿佛一颗可爱又可怜的果实,亟待他去采摘。
不知为何,看着这颗果实,他心头的火气就没那么大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火气。
他轻轻的、虔诚的将唇瓣贴在了她的咽喉处,含上了这颗果实。
雪代的瞳孔微张,身体僵住,没有再说话了,她真的很怕眼前这个人恨她恨到要咬断她的脖子。
果实不再动了,珀尔修斯很失望。
他薄唇微张,言语间吐出的鼻息打在她的皮肤上。
“继续说话,不要停。”他在威胁她:“不然我就咬断你的脖子。”
他作势张开了嘴,用牙齿轻轻刮擦她的咽喉。
雪代知道这个男人能做到,用牙齿撕烂别人这种事,只是她没想到有一天这条恶犬竟真的会把利齿对准自己。
她只能继续说下去。
第一句:“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珀尔修斯。”
第二句:“虽然很抱歉,但是你最近还好吗?过得怎么样?”
第三句:“你是怎么来到最高监狱的?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珀尔修斯一句也没有回应,他只是着迷于感受她因说话时皮肤下传来的颤动感,而一想到自己能与这种颤动紧密相连,从而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他就幸福满足的想要落泪。
雪代有些没有耐心了,最起码这么长时间珀尔修斯都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杀意这件事,就足以让她反过来持有主动权了。
也许这只狗的链子还在自己的手中,她需要确认这件事。
想到这里,她便像之前做过的那样,抽出了一只手,拉住了他的头发。
还好他蓄了长发,不然以雪代的身高,想要做这件事还有些困难。
珀尔修斯感受到头皮传来的刺痛感,他被拉着头发,拖离了他的梦想之地。
雪代看着他,语气同过去一样。
“乖狗狗,你会好好回答我的问题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