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劫》 第252章 纵火案 “昨天晚上,新世界益州发生火灾,烧了半条街。” 林子兮刚要说话,李晨在一旁抢着说道。 “火灾?”张哲翰不以为然道,“又不是什么疑案大案,你们警署搞定不就行了,找我干嘛。” “这事很蹊跷,好像没那么简单,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子兮说着,素手一扬,一道拱门凭空出现在院子里,闪烁着红光,拱门顶上三个大字:“新世界”。 跨入拱门,林子兮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的“益州”红点上点了一下,三人就站在了一座古色古香的牌楼前,牌坊顶上一块横匾,上面四个金色大字:“汉昭烈庙”。 益州已今非昔比,城市建设已基本完成,再也看不见脚手架的影子。 大街上熙熙攘攘,青石板路磨得发亮,像被无数脚步抛光的琥珀,街道两侧的青砖灰瓦院落高低错落,梧桐树影在地上摇曳,竹制的方桌支在街沿,茶碗与麻将牌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不时有无极牌电动车开过,甚至还有公交车,让人感觉回到了地球上成都的宽窄巷子。 “就是那边!”李晨指着大街另一半叫道。 张哲翰扭头一看,大街中线拉着黄色的警戒线,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队员,警戒线外停着两辆黑色越野车,车门上印着POLICE和益州警署的警徽。 大街右侧一切正常,左侧一排房屋已被烧成了废墟,烧焦的梁柱横七竖八,余烬还在冒烟,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余味。 宁州警署刑警队长周杰纶正带着两名警员在废墟里勘察,扒拉这扒拉那。 “总共11间,都是新建的房子,一夜之间就没了。”李晨指着灰烬说道,“不过说来也奇怪,房子都没了,却没有人伤亡。” 张哲翰撩开警戒线钻进去:“怎么会这样?” 李晨正要回答,周杰纶一纵身从废墟里跃了出来,向张哲翰敬了个礼。 “有什么发现吗?”张哲翰草草举了下手算是还礼。 周杰纶边脱手套边说道:“案发时间是凌晨1点03分,火不是逐渐燃烧的,也不是一间一间点燃,而是一瞬间烧毁了11间房。” 一瞬间烧毁11间,显然不可能是失火,也不是普通的纵火,而是火系技能。 私域副本无法使用神佚物,只能使用本身技能,周杰纶眯眼看向废墟:“一间房3米,一瞬间烧毁33米,我推测此人的等级至少是中天境。” 张哲翰问道:“刚才李晨说,无人伤亡?” “这是最奇怪的事,据受害者称,在着火前半分钟,他们都被一股力量抛出门窗,我查了一下,抛出的距离都是20米。”周杰纶抽了一下鼻子,“半分钟内救出42人,这得多快的速度。我是钧天境,反正我是做不到。” 张哲翰目测了一下距离,自忖除非使用穿墙术,否则自己也做不到,蹙眉道:“奇怪啊,为什么要先救人再纵火?” 周杰纶似乎早就在琢磨这件事:“这就是悖论所在,毁屋而不杀人,他的动机是什么?” 张哲翰沿着警戒线往前走:“袭击者的身份有线索吗?” 李晨说在后面答道:“所有城市的入口已均升级基因检测,排除外来作案的可能。而且我查了出入记录,案发前1小时,进入新世界的总共只有4人。” 张哲翰问:“都是什么人?” 李晨道:“迪亚兹带着随从,大表姐带着凯拉。” 林子兮在一旁说道:“舒琪把人送来的时候我都睡下了,因为是你交待的,所以我亲自把人带进来安排好。” 张哲翰抱着双臂若有所思,周杰纶道:“所以,纵火者极有可能是潜伏者。” 一说到潜伏者,张哲翰自然而然想到天虫,如果天蝎要搞恐怖袭击,毁屋的目的应该是杀人才对,为什么要先把人清出去? 张哲翰抬头看了看摄像头:“有没有看监控录像?” 李晨答道:“看了,当时是凌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人走动。” 张哲翰看了一眼警署的方向:“走,带我去看看。” 警署监控室内,一大片屏幕前,两名警员正在一遍遍回放监控录像。 昏黄的光晕笼罩着石板路,青砖灰瓦的房子挤挤挨挨地排着,突然一间间房子抛出一个个被子卷,最后一卷被子抛出的一刹那,火光出现,最多3秒钟,11间房屋被毁。 张哲翰盯着画面看了两遍,第三遍时他突然叫道:“停!” 画面定格在火光出现之前1秒,最后一卷被子还在空中,“慢放!” 画面慢镜头播放,张哲翰指着屏幕:“放火的和救人的不是一个人!” “啊?”所有人凑近画面,张哲翰继续说道,“火起的时候,救人者还在屋里,不仅不是同一个人,而且救人者等级更高,不惧火焰。” 周杰纶问道:“救人者怎么知道纵火者什么时间在哪里动手?” “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他俩是同谋。”张哲翰问道,“这个时间点都有哪些地方还开着夜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李晨恍然大悟,对警员下命令:“调集案发前5分钟所有有人区域的录像,比对寻找缺少的人。” 周杰纶道:“可是,新世界里无法使用登载舱。” 张哲翰反问道:“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围剿布道者?” 当初关门打狗,祝先生就是依靠逐日功在各大城市间反复横跳,周杰纶吃了一惊:“你是说那位布道者又回来报复?” 张哲翰呵呵一笑:“未必,除了布道者,诸天境也都会阴遁,距离更远。” 周杰纶愣了半天,还是不明白:“半神?怎么可能,半神的力量足以毁灭一座城,为什么只烧11间房?” 张哲翰开导道:“那就要看作案动机了,你切菜的时候,一刀下去,可以切一根葱,也可以切一把。” “找到了!看这里!”一名警员指着一块屏幕叫道。 邯郸夜市空空荡荡,五六个摊位只剩下面摊还开着,就一张桌子,两条板凳。 一人穿着黑色T恤和沙滩裤,半蹲在板凳上,吃着一碗兰州拉面,1:02,突然消失,桌面上留下一张纸币。 李晨下令:“通知邯郸警署,马上查一查这个人是谁!” “是!”周杰纶说着掏出手机。 “不必了,放大画面。”张哲翰摆了摆手,盯着画面。 警员触摸滚轮,画面一点点放大,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能看清样貌。 “冯绍锋???”周杰纶惊呼,“怎么可能!” 无极门阿旃陀分部部长,宁州警署特警队副队长,正好是火系,张哲翰最初组建特警队时的中坚力量,嫡系中的嫡系。 “完全可能。”张哲翰科普道,“在幻界的底层规则系统中,有一个组织叫天蝎,它能在任何时候招募任何人为它服务,如果你不愿意就很快会死。” “啊!!!”所有人张大嘴巴,监控室鸦雀无声。 林子兮惊道:“那岂不是身边最信任的亲人朋友都有可能是间谍?” “是的,”张哲翰又道,“不过也不必太担心,天蝎的行为目的性极强,它不会针对普通人,这次在新世界搞事情,十有八九是针对我。” “为什么?” “因为我拒绝了它的招募。” 林子兮心一沉,担心道:“那你……” 张哲翰安慰道:“放心吧,我都死过多少回了,它未必能把我怎么样。在我最在乎的人和地方搞事情,这本身就说明它信心不足。” 李晨大声喝道:“周杰纶,你马上带人,把冯绍锋抓捕归案!” “是!”周杰纶后脚跟一磕,转身就走。 张哲翰伸手拦住:“别急,你们抓人的时候尽量不要伤害他,他干这些事也是被迫的。” “是!” 周杰纶敬了个礼,出了门,张哲翰转头问:“子兮,你把凯拉安排在什么地方了?” 林子兮道:“临时住在逍遥居,她是英国人,准备过几天安排她去迪亚兹的新巴塞罗那。” “我去看看她,”张哲翰起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停下来对李晨说道,“抓到人先关起来,什么都别问,等我回来审。” “好的,表姐夫。”李晨答道,随即感到奇怪,“诶,你怎么那么肯定能那么快抓到人?” “呵呵,他一定在等你去抓。”张哲翰笑道,运起逐日功。 新世界里的逍遥居比原版逍遥居规模更大,建造的时候,舒琪专门多设计了5个房间,当时张哲翰没在意,这会儿结合那个什么“开枝散叶决定”才知道她的远见卓识。 张哲翰推开房门的时候,凯拉正背对着门,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凯拉幽幽叹了口气。 张哲翰微笑道:“你留下那么明显的线索,不就想让我来吗?” 凯拉眼里流下伤心的眼泪:“我没办法,它说,如果我不愿意,你就会死。” 艾曼被清洁工劫持是假的。 叶子楣被张蚝送去当供养人也是假的。 清洁工根本就不需要女人,那凯拉口中的管家把她送给清洁工做供养人的故事岂不也是假的。 当看到监控录像上一个放火一个救人时,张哲翰才想明白这一点。 凯拉就是第三名天娇。 编造供养人的故事就是为了进新世界找她的下线天虫,执行天蝎的破坏计划,而冯绍锋正是那名天虫。 凯拉的本意是帮张哲翰揪出卧底,没想到冯绍锋极为默契地给她留出了救人时间,于是两人合演了一出漏洞百出的“恐怖袭击”案,成功地把张哲翰引了来。他们都相信,只有张哲翰能告诉他们该怎么办。 张哲翰温柔地搂住她颤栗的肩膀,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凯拉转过身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张哲翰抚摸她柔滑的脊背,“这事不怪你,全都因我而起,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迟早会把你身上的蝎子抹掉。” 凯拉抬起头,泪光滢滢:“真的?” 张哲翰笃定地点头:“真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凯拉可怜兮兮道:“你……你会嫌弃我吗?” 她问这句话当然不是因为被“狗咬”,那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而是因为她看见了舒琪和林子兮,哪一个都美得让她自惭形秽。 张哲翰缓缓摇头:“不会,你还是我的女人,每周一次的约定依然有效。” 凯拉破涕为笑:“讨厌……” 对冯绍锋的“审讯”非常简单,大部分时间都是张哲翰在说,冯绍锋只点头或摇头,最后张哲翰亲授“摸鱼”对策,冯绍锋居然开怀大笑。 和三名天娇的亲密接触,张哲翰大致摸到了天蝎的软肋。 它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无所不在,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这还是铁蛋给的启发,铁蛋说它的判断模式是行为判断,当时张哲翰就在想,天蝎是不是也一样。 禁忌词就是一种典型的行为判断,只有把它说出来才会触发绞杀,在心里想肯定没事,所以天蝎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烧房子和杀人也是一种行为,你只要去烧了去杀了,就会被认为已经执行,至于结果怎么样,你是无法预先规定的。 天蝎只关注它下达的任务,不会关注任务之外的行为,比如凯拉救人,就是任务之外的自主行为,天凶、天娇、天虫都只是天蝎赖以执行任务的手,天蝎并不能主宰这些“手”的全部行为。 为什么三名天娇都和我紧密相关? 为了我这么个菜鸟值得怎么大动干戈吗? 张哲翰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天蝎有一种渴望,渴望他这个菜鸟加盟天蝎,是它知道什么,还是它期待什么? 是因为天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不管怎样,天梯结都必须尽快祭炼出来,天蝎用天娇、天虫对付你,只有天梯结才能彻底化解。 中午,张哲翰被林子兮押着回到林家小院,李冰冰准备了一桌菜,为的就是一家人难得团圆。 让张哲翰没想到的是,宁妮和柳依依也在,她们的肚子已微微隆起,添丁进口,林雨棠和李如松自然笑得合不拢嘴。 宁妮提醒婚礼就在七天以后的七月十八,喜帖都已全部发出,媒体也已经炒得沸沸扬扬。 林子兮和柳依依也嚷嚷着要办,最终林雨棠决定去找宁昶好好聊聊,是不是把三人的婚礼合在一起办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张哲翰只能全程傻笑,心里在想自己的母亲,这个场合最高兴的应该是婆婆才对。 宁妮走过来坐在身边,手摸着隆起的肚子,“翰子,还有一件事。” 张哲翰挽住她的藕臂:“什么事?” “我妈妈听说你去了狼界,想让你帮忙找找大舅。” “大舅?”张哲翰呆了呆,这几天见到的各种“舅”实在太多,想不起来是哪位,“大舅不是家主宁珙吗?” “那是二舅,大舅不在才叫他大舅。” 张哲翰彻底被绕晕,“到底是哪个啊?” 宁妮提醒道:“你记不记得,耕心草堂那块匾?” 张哲翰想起来了,宁珙书房的门楣上那块石鼓文篆书匾,落款是宁无邪,当时宁妮说她从来没见过这位大舅。 宁妮继续说道:“我妈妈说,我出生前两个月,大舅曾经回过宁氏家园,说是要去狼界,我妈妈当时根本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直到你跟我说去了狼界,她才想起来。” 张哲翰苦着脸:“可是小姑奶奶,狼界很大诶,上哪里去找。” “我妈说,大舅叫宁正,使双手剑……” “宁正?!”张哲翰猛然想起在达姆城遗迹的森林里救下的天卒,“宁正是你大舅?” 宁妮秀目一亮:“怎么了翰子,你见过他?” 早就应该想到,匾上署名“无邪”,无邪即正,宁正字无邪,“嗯,他是师祖南宫吟雪的卫道士,我救过他一次。” 宁妮激动道:“太好了!要是他能回家参加咱们的婚礼,妈妈一定非常高兴!” 张哲翰却一脸沮丧:“见倒是见过,也就见过而已,出了副本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没关系没关系,”宁妮鼓励道,“知道下落就很不错了,我一会儿就告诉妈妈!” “呜——呜——” 刺耳的警报声在无极镇上空响起,全家人都不约而同放下碗筷,林子兮手一扬,拱门出现,拉着宁妮和柳依依就往里跑。 张哲翰霍然起身,李如松和林雨棠也跟着站了起来。 李晨推开院门进来,张哲翰问:“怎么回事?” 李晨答道:“城门外来了一位半神。”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鬼门关前走一遭 “半神?” 张哲翰皱起眉头。 “他说他叫考夫曼,专程前来求见表姐夫。” 听到这话,张哲翰松了口气,转头对两位老人说道:“没事了,我去见见他。” 来的可是半神,林雨棠担心道:“还是我们陪你去吧。” “不用,你们把宁妮她们叫回来继续吃饭吧。”张哲翰轻松地说着,走了两步停住脚步,当着两人的面对李晨说道,“以后再有人来袭扰,马上向舒琪报告,她会给你调一堆半神来。” 李晨知道这话是说给老人听的,一挺胸道:“是,表姐夫!” 出了院门悄声问:“表姐夫,你说的是真的假的?” 张哲翰敲了敲他的脑袋:“当然是真的。” 无极镇城墙上的球形动能炮全部伸出炮管,指向城外河边的一座小石亭。 石亭一圈美人靠,考夫曼却没有靠在上面,正襟危坐,看着河里的蜻蜓,那眼神不是视死如归,而是生无可恋。 城门右下角的小门开了,他转过头,看见了那个他又恨又怕的菜鸟。 菜鸟一个瞬移掠至石亭,背着手平静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考夫曼一怔,似乎没想到一见面会是这个问题,“管家在里面也有卧底,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张哲翰注意到他没说“主上”而说“管家”,嘴角一翘:“就这?这投名状是不是太轻了点。” 考夫曼又道:“管家已将全部21名卫道士调集到坎布雷特,誓言要对你实施报复。” 张哲翰还是不屑:“这种情报,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你知道BFV不是吃素的。” 考夫曼并不介意,自顾自说道:“特奥蒂瓦坎城已被全面掌控,等着你去自投罗网,对了,他们已经知道你没了超级仿生人。” 这条情报确实很有价值,九鼎组件还差三个,昆古尼尔、约柜和佐勒菲卡尔剑,管家控制了特奥蒂瓦坎就相当于有两件在他手里。 看张哲翰沉吟不语,考夫曼才说道:“我来不只是送情报,我想说的是,如果我帮你把约柜和佐勒菲卡尔剑拿到手,你是不是可以接纳我。” 听到这话,张哲翰此时心里已乐开了花,他原本只想让考夫曼去偷约柜,没想到买一送一,他当然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 管家本就诡计多端,现在又增强了实力,没有陆压,要想虎口夺食确实很难,俗话说家贼难防,考夫曼能去拿当然要容易得多。 张哲翰的沉默在考夫曼眼里就是犹豫,毕竟杀了西岱57个人,这笔账没那么容易化解,考夫曼尽可能真诚地说道:“我想明白了,乌尔曼确实在你们那里更幸福,我要求不高,只要让我和他在一起就行,叫不叫爸爸都无所谓。” 一个父亲的舐犊情深已被拉扯到了极限,如果他真能把管家的命根子拿来,也就彻底杜绝了阴谋的可能。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哲翰也不想再装,缓和语气道:“我也不想逼你,主要是因为上你的当上怕了。” 考夫曼闻言,那只会动的眼睛一亮,忙道:“我知道,我会证明自己的。” 张哲翰伸出手:“一言为定,只要你洗刷罪恶,平息了遥将军的怒火,我们就是一家人。” 看着这只让无数高手闻之色变的手,考夫曼犹豫了一下,张哲翰笑道:“放心吧,我从不对自己人用五五开。” 听到“自己人”三个字,考夫曼忙双手握住,神情激动道:“一言为定,谢谢你给我机会!” 张哲翰缩回手,抱拳拱手道:“我等你的好消息!” 考夫曼也学着拱手:“好!”就地消失。 张哲翰转身正要离开,身影一晃,考夫曼又回来了,张哲翰一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突然感觉不对劲,考夫曼手上多了一柄拂尘! 这柄拂尘太熟悉了,正是金顶大仙的拂尘,清洁工的规则类武器。 张哲翰猛然意识到,这个考夫曼不是刚才的考夫曼,而是清洁工! 来不及细想,本能第一反应是脱离,纵身往后瞬移,期待城防炮能起作用。 才掠出10多米便如断线的风筝一样摔落,恍惚看见拂尘动了一下,所有技能都被封禁。 就在他跃起的一刹那,铁蛋已然出击,但也就是拂尘那一动,封禁技能的同时击溃了铁蛋。 在太初境面前,诸天境不堪一击。 城防炮没响,可能是刚才已默认考夫曼不再是危险,解除了锁定。 跌落尘埃,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止住,张哲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遇到老虎的时候,装死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因为不是被打飞而是自己后掠,所以没有受伤,之所以坠落,是因为瞬移技能在跃起的一瞬间被封禁失效。 封禁这种事张哲翰经历了N次,既有他封别人,也有被别人封,一个共同的特征是,装备栏之外的装备封不了。 所以现在手上的扳指和脚上的鞋依然有效,他依然保持着翻盘的机会,只是机会很小,太初境实在太快太强大,根本就没有发招的机会。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考夫曼”身形一晃便已到跟前,张哲翰心头一缩,头脑一片空白,只要拂尘再次挥动,必死无疑。 “考夫曼”嘟囔着什么,举起拂尘。 一片黄乎乎的东西慢悠悠迎面飞来。 “考夫曼”笑道,“什么鬼……”伸手去抓。 没想到手从那片东西中间穿了过去,只抓住了手掌大的一块,那片东西开了个洞,余下部分继续慢悠悠往脸上飞。 “考夫曼”这才感到有点不对,另一只手拂尘挥出,但却慢了一步,那片东西不仅糊在了脸上,也糊住了拂尘和拿拂尘的手。 黏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两只手被黏得张不开五指,在原地手舞足蹈,滑稽至极。 “你耍赖!你耍……”话没说完,嘴巴也被黏住了,喉咙发出唔唔的声音。 略显稚嫩的声音,张哲翰愣了一下,急忙翻身,左抻右拉,在不足一米的距离,一箭射出。 绷! 出乎意外,金乌羽箭只穿透了一片虚影,“考夫曼”带着黏糊糊的黄土遁走了。 张哲翰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张弓搭箭左右搜寻,石亭静悄悄,什么也没有。 确认没有威胁,这才化弓为扳指,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收拾惊魂,被封禁状态,只能一步步往回走。 之所以在第一时间发出“黏魔土”而不是后羿弓,是因为破鞋的垃圾技能不需要蓄力,而后羿弓差不多要一秒钟才能启动,而且阳光下“混沌”无效。 用最垃圾的技能,击退了最牛的人,这也算是一种传奇,只不过这传奇除了当事人无人看见。 按理说这种雕虫小技在太初境面前不可能成功,可能是清洁工大意了,又或者没见过这种东西。 不,不对。 清洁工是幻界天花板,他不可能大意,也不可能没见过这种东西,更不可能伸手去抓。 他不是清洁工。 张哲翰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刚才听到略显稚嫩的声音会发愣,是因为那声音太熟悉了。 那是陆压的声音。 这位“考官”不是清洁工,而是陆压。 清洁工见过不止一次,陆压就更熟悉了,两人的声音明显不一样,一个沧桑,一个稚嫩。 陆压被清洁工收回,重新成为他的仿生人,此陆压已非彼陆压,没有任何限制,解锁了全部能力。 但有一个问题或许清洁工没想到,重新收录就相当于电脑重启,它之前的阅历和经验都会归零,需要重新学习。 无无境的战力,匹配的是近乎空白的阅历和经验,所以才会在那么垃圾的技能面前慌了手脚。 如果不是因为陆压被收回,清洁工一定会亲自来,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腿是软的,手脚还在颤抖,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小菜鸟心惊胆战。 本以为来的不过是天娇天虫什么的,没想到竟是等级最高的“考官”,天蝎你够狠。 “死亡考试”10天之内每天杀一次,还有9次,不仅毫无胜算,还被封禁了技能,这可怎么办。 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张哲翰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林家小院。 小院欢声依旧,看着如花似玉的老婆们,张哲翰心情沉到了谷底。 就像一个被医生告知患了绝症的病人,知道生命的终点,却又无能为力。 “翰翰,你怎么啦?” 柳依依第一个发现异常,伸出纤纤玉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美丽的眼里充满关切。 “没,没什么。”张哲翰惨淡地强颜欢笑。 众人察觉不对劲,目光都聚集过来,小院顿时安静。 李如松伸出手搭住张哲翰脉搏,大惊失色:“你被封禁了?而且是境界极高的封禁!” “什么!”林雨棠一听,也伸过手搭住另一边脉搏。 张哲翰勉强笑笑,“没什么,过一会儿就好了。” 李如松一脸严肃:“不可能,这种级别的封禁,除了封禁者本人,几乎无解!” 宁妮跑过来抱住,急道:“我带你去见老祖宗!” 林雨棠缓缓摇头:“没用的,宁昶也只是诸天境,这是无无境的封禁。” 林子兮慌道:“那怎么办啊,老汉。” 李如松皱着眉头道:“除非……” 林子兮摇着李如松的肩膀:“除非什么?外公你快说啊!” 林雨棠缩回手道:“除非上帝的仆人,或用九鼎祭炼。” 这个道理张哲翰不是不懂,上一次被通天绳封禁就是海妖王后用雍鼎祭炼解除的。 但这一次不一样。 明日此时还要面对“死亡考试”,时间不足24小时,能不能祭炼完成不知道,即便解了,也会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在满血陆压面前依然毫无生机。 “怎么办,怎么办呀!”柳依依紧紧抓住张哲翰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 宁妮冷静得多,“翰子,你手上一定有鼎,快说在哪儿,我们带你去。” “放心吧,没事的。”张哲翰安慰道。 他心里非常愧疚,这种事本应自己扛,怎么能让家人担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唉,这辈子虽然短暂,也值了,泡了那么多妞,还有了孩子。 唯一遗憾的是没见到孩子。 “这是什么?”李如松突然问道。 张哲翰低头一看,是扳指,李如松无意间触到了拇指上的扳指。 “太初境!”李如松惊叫,“规则类!” “太初境……那是什么?”林子兮茫然抬起头。 林雨棠也是一惊,“我好像听师父南宫吟雪说过,太初境是幻界天行者的最高境界!” “太初境规则类神佚物,我的妈呀……”李如松罕见地惊叹,仿佛想象力已不够用。 张哲翰感到奇怪,后羿弓不是无无境吗?怎么李如松读取的信息是太初境? 他现在处于封禁状态,什么信息也读取不了,“外公,你是不是看错了,明明是无无境。” “没错,确实是太初境!”李如松笃定地说道,神情竟然有些兴奋,“这辈子能见到这扳指,也算没白活了!” 张哲翰抬手看着扳指,琥珀色泛着隐隐的光,似乎在呼吸,难道它升级了?记得好像信息栏里没有升级选项啊? 突然想到,在阿努凯特神庙的深洞里,情急之下就是这枚扳指解了蒙哥马利的缚狼索。 它是不是也能解陆压的封禁? 蒙哥马利是无无境,陆压是也是。 张哲翰感觉灵光一现,慢慢把手放在头顶天灵盖上,闭上眼睛。 为什么是天灵盖,他自己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宁昶和江择天解天心凿的时候,把手放在了天灵盖上。 …… 一阵说不出的清凉,从头顶百会穴贯入,大脑一阵剧痛,全身暖流涤荡。 闸门轰然打开,强大的力量瞬间充满每一个细胞。 【怎么又断线啦……】 非非柔腻的声音响起的同时,装备栏、属性栏、储物舱全都冒了出来。 光幕一闪,信息提示出现: ■ __ 【名称:后羿弓】 【类别:规则类】 【属性:无】 【境界:太初境】 【功能:混沌,疾影】 【技能:蚀日】 【消耗体力:1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100%】 【备注:后羿的武器,《山海经》记载:“羿射九日,落为沃焦。”弓背由上古神树被天雷劈落的枝干锻造而成,弓弦以东海龙王长子的脊筋制成,九颗金乌瞳石封存着太阳的精魄。箭镞为补天石打造,箭羽取自三足金乌的尾羽,箭杆中封印着共工怒触不周山时崩落的混沌之气,可吞噬一切生机。箭意通灵,弓形随意,混沌所至,万物归一。已融合。】 ■ __ 果然是太初境,什么时候产生的变化,完全没注意到。 张哲翰突然明白了天后为什么要送扳指,她早就知道今天的局面有可能出现,送扳指就是为了帮助渡劫。 能对抗太初境神佚物的一定还是太初境神佚物,虽然“混沌”白天不能用,但“疾影”还在,所以动作足够快,垃圾黏土才能成功。 “翰翰,你……好了?”还是柳依依发现了变化,惨白的脸有了血色。 张哲翰睁开眼睛,有些懵圈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三个女人同时尖叫,把他紧紧合围包裹在中间。 “唔唔……,你们这是要……谋害亲夫啊……” 碧波荡漾之间,张哲翰发出闷闷的叫声。 劫后余生,女人的温暖,真好。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帝扉镇 嗷呜—— 一声悠长凄厉的狼嗥,回荡在野猪岛上空。 一身白袍的格拉斯走出楚拉克塔格山山道尽头三米多高的洞口,贪婪地呼吸着略带咸腥的新鲜空气。 咚! 一只小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他踹了个趔趄,背后响起女声清叱:“还不快滚!” 洞口出现一个漂亮的波斯女孩,乌黑的头发,黑色大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两手叉腰,紧身狼衣把凹凸有致的身姿裹得毫厘毕现。 格拉斯站稳脚步,低声下气道:“别这样嘛,伊曼小姐,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伊曼眉一横,啐道:“呸!谁和你一家人,如果不是我家主人宅心仁厚,本公主早就把你碎成沫沫了!” 山腰特战营基地三层石室,古朴的壁灯散发着暧昧的光,空气中弥漫着原木的清香,木地板上散落着杂乱的衣裙,大木床上演着一幕接一幕春宫图。 “红红,你饶了我吧,这都扑扑五次了……” “谁让你那么久不理我,我听蔡琢妍说,你们有句话叫什么,哦,对了,小别胜新婚!” “这都快榨干了啊,歇会儿好不好……” “不好。” 真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啊…… 中午还在感叹“女人真好”的菜鸟现在感受到了女人的恐怖。 红案的扑扑花样明显增多,严重怀疑蔡琢妍在把她教坏的同时是不是也向她传达了“开枝散叶决定”。 被榨干这件事其实也是张哲翰自找的,为了平复怨妇的情绪,一见面就从储物舱里找了个手镯送给她,1级菜鸟读不出信息,也不知道那手镯是干嘛用的,她戴上后才发现坏了,一看她就心跳加速,欲罢不能,明显具有“媚惑”之类的功能。 在野猪岛遇到红案纯属意外,张哲翰来的目的是找吕载扬,把所有九鼎组件和圣甲虫交给他,思前想后,祭炼九鼎的最佳地点还是人字洞。 人字洞是唯一能使用神佚物的私域副本,野猪岛戒备森严,有两个满编特战营,完善的防御体系,还有藤原妍子和海妖王后,除了冯·曼施坦因和少数三眼人卫道士,没人能通过阴遁上岛。即便整座岛被攻陷,也能退守人字洞。 伊曼是吕载扬亲自去呜呜山呜呜宫狼皇那里用楔尾鹰接回来的,狼公主一回野猪岛就俨然成了主人,带着她的蔬果小队全岛巡查,连三名半神也要让她三分。 这不,和三眼人水里火里战斗那么久,如果不是张哲翰严令放了格拉斯,她一定会把这个曾经让她咬牙切齿的家伙折腾到死。 红案已经把这里当成了家,厨师对她不仅改了称呼,还送了一大笔钱给她做嫁妆,嘱咐她常回娘家看看。 小别之战一直到夜幕降临还没停止,直到吕载扬亲自敲门,红案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八爪鱼的触须。 张哲翰手忙脚乱穿好衣服,把门拉开一条缝,火速钻出,又把门拉上,拉着吕载扬下了石梯到了二层,才开口问道:“二舅,什么事?” 吕载扬看他贼嗖嗖的样子,理解地笑了笑,“兖鼎、荆鼎、扬鼎已全部祭炼完成,现在总共是六个鼎。” 张哲翰喜形于色道:“太好了!有二舅妈在果然不一样!” 吕载扬收敛笑容道:“别高兴得太早。” 张哲翰心一沉:“怎么了?” 吕载扬道:“天梯结无法祭炼。” 张哲翰很意外:“啊?怎么回事?” “提示框根本就不出现,你舅妈和海妖王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吕载扬顿了顿,“我是世界上第一个摸过六个鼎的人,我估计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幻界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人修复过天梯。” 天梯上连天界,下达幻界,绝非一般神佚物可比。 用科学语言说,天梯是连接高维空间和幻界的纽带,就像低维空间无法理解高维空间一样,其中必然蕴含着极为苛刻的条件。 早该想到这事没那么简单,本来想尽快炼出天梯结解除女人朋友的禁制,只好先缓一缓。 “我们三人开了个会研究了一下,这件事可能只有天蝎知道该怎么做,因为目前为止,只有天蝎离天界最近,它也最着急修复天梯。” 这可怎么整,白天天蝎还要杀我,明天还会继续杀,怎么可能去问它。 清洁工和蒙哥马利也有可能问出点东西,可他们俩现在恨不得生吃了我,难道要把脑袋伸人嘴里去。 “蟑螂,我陪你去上帝之城。”红案不知道什么时候穿戴整齐飘到身后,“我觉得你早该去了,也许那里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吕载扬取出圣甲虫递过来,“小子,去吧,飞飞说得对。” 伯利兹大蓝洞和白宫遭遇挫败,张哲翰就一直在思考,要想破除弥撒计划,光靠畸形属性不可能和清洁工、蒙哥马利抗衡,必须尽快提升自身实力。 想要通过刷副本按部就班升级已无可能,唯一的捷径就只有五渊浴,哪怕那是条不归路,也必须要去闯一闯。 五渊中的沈渊就在上帝之城,可能是五渊当中最不那么凶险的渊,按以往的副本经验,沈渊是最适合摸索规律的地方,规律掌握得越多,风险就越小,成功率就越高。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二舅,您是天督,肯定也在上帝之城住过,为什么当初厨师管家追杀你们,你们不在上帝之城待着?那里不是不允许斗殴吗?” 荆荆曾经说过,上帝之城是上帝的私域副本,张哲翰觉得限制规则应该也和新世界大同小异。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上帝之城无法使用任何神佚物和技能,本身的技能也不能使用,不能伤害他人,不能损毁房屋。哪怕割破点皮,就会被吸入天狱。” “天狱?” “天狱是上帝之城的监狱,任何人犯了天规,都会被自动关押,装备栏所有武器都会被没收,敕牌也会被收走,所有技能、功能都会失效,你想逃脱绝无可能,除非重新获得敕牌,否则永远出不来。” “我懂了,只要您出手伤人,就会被天狱带走,仆人们就可以去捞人,以敕牌相威胁迫您就范。” “是啊,侍卫系的不少卫道士就是这样被迫投降的。其实只要知道你在哪里,就有一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比如把你弄出上帝之城再收拾你,或者把你拖进天墟再收拾你。” “天墟?那又是什么地方?” “那是上帝之城练级的场所,和副本差不多,NPC干不死你,但人会把人干死,上帝之城的规则在里面不管用。” 本来想着进上帝之城能躲避“死亡考试”,看来这个想法要泡汤,张哲翰换了个话题:“您去过沈渊吗?” “沈渊在内城,其实是卫道士的公共浴池,是个温泉,任何伤害只要一泡就能好。前提是你能扛住煎熬,天极境以下没人扛得住。” “那万一扛住了呢?” “扛住了就能成为天极境,不过一般人根本就没机会,进都进不去。” 张哲翰掏出一枚敕牌,“不是用这个就能进去吗?” “内城只有卫道士能进去,进去的通行证是注册了的敕牌,你手上的敕牌都没有注册,进外城没问题。”吕载扬看了一眼张哲翰手上的敕牌,“不是拥有敕牌就能成为卫道士,需要由上帝的仆人背书,再拿去给书僮,注册备案之后,才算有效。” 张哲翰这才明白,手里这一堆敕牌对自己其实没什么用,只有在上帝的仆人手里才能成为“体制内”的身份证。 解决问题好像也不麻烦,只要让厨师操作一下就行了。 可问题在于,一旦在厨师旗下注册,就会像陶一山一样成了厨师的卫道士,自贬身份暂且不说,会不会又掉进一个陷阱谁也不知道。 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毕竟和厨师的关系只是利益相关,如果有更大的利益,不排除他又会改变立场。 红案没想到,她的蟑螂竟然也会天梭。 张哲翰也没想到,上帝之城根本就无法使用阴遁或天梭进去。 再次站在姆岛宽阔而壮丽的国王大道上,张哲翰颇有些感慨,上次来这里还是夹着尾巴的老鼠,这么快就变成了“我的地盘”。 也正因为是“我的地盘”,加之红案太惹眼,张哲翰觉得没有易容的必要,用的还是本来面目。 正在考虑是不是要去上帝的厨房礼节性串门,就被红案拽着掠至北城门。 上帝之城的入口并不在城里,出了城门往北看,大约三四公里处有一座微微隆起的小山,在夕阳下泛着不易察觉的蓝光。 蓝光的西面,已星星点点地出现一些灯火,那里是一个小镇,名叫帝扉镇,“扉”就是“门”的意思,因为小镇的中央就是上帝之城的“门”。 这扇门并不是什么秘密,重点不在于你知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而在于你进不进得去。 夕阳像颗融化的咸蛋黄,把天际线浸成蜜糖色。 海浪驮着碎金涌上岸,在白色沙滩上描出蜿蜒的金边,原本碧蓝的绸缎海面,此刻泛起橘粉交织的涟漪,恍若被谁揉碎了漫天霞光。 一条宽阔的石板路贯穿小镇中央,光滑的缝隙间点缀着嫩绿的苔藓,在夕阳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石板路两侧,餐馆、咖啡馆与旅游品店鳞次栉比。餐馆门口烤架上的金枪鱼在炭火上滋滋冒油,咖啡馆的木质百叶窗暖黄的灯光与夕阳交融,旅游品店橱窗里的贝壳风铃和雕刻着神秘图腾的黑曜石摆件在夕阳下折射出斑斓光影。 充满土着风情的房屋,茅草屋顶微微倾斜,原木色的墙壁上绘制着色彩鲜艳的高鼻深目半身像,只是不再是三只眼,而是极为概况的形状,看不出究竟是几只眼。 屋前的小院里,三眼女人正用传统工具编织着草篮,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从石板路上跑过,惊起几只在墙角觅食的彩色小鸟。 错落有致的木屋和石屋间,不时突兀地凸起一两座不是很高的别墅,奶油白的外墙爬满紫色藤蔓,三角梅的花瓣被夕阳镀上金边,影子斜斜拉得老长。 石板路上满满当当全是人,和城里不同的是,土着三眼人在这里只是少数,反倒是两眼人最多,其次是独眼人。 帝扉镇甚至比城里还繁荣,除了餐馆、酒吧和咖啡馆,还有赌场、当铺和银行,张哲翰以为看错了,真的是银行,门楣铜牌上,金雀花LOGO下面一行字:金雀花银行姆岛分行帝扉镇营业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盖茨也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把手伸到了这里,张哲翰忍不住拉着红案推门进去。 不大的营业厅里排了三行队,怎么也有三四十人,柜台侧门出来一个胖墩墩的白种人,对着张哲翰鞠了一躬:“张先生,我是这里的经理,请随我来。” 张哲翰有些恍惚:“你认得我?” “当然,每一位金雀花银行的员工都认得自己的老板。” 红案三只美丽的眼睛瞪得溜圆:“蟑螂,你是银行老板?” 张哲翰跟着胖经理往里走,淡淡一笑道:“有什么奇怪的,” 进了柜台后面的经理室,胖经理关上门,啪的一声立正:“报告长官,BFV姆岛分部副部长沙伊恩·布迈丁向您报到!” 张哲翰挽着红案在沙发上坐下,指了指茶几旁的椅子,“坐吧,不必拘谨。” “是,长官。”沙伊恩·布迈丁笔直坐下,取出一个布口袋放在茶几上,“这是舒琪局长命令交给您的,她说您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给您补充。” 张哲翰看都没看,递给红案,红案这一次没再惊讶这么多钱,笑吟吟地取出个红袋子,将布口袋里的印子金倒进去。 张哲翰问胖经理:“刚开张吧?” 胖经理答道:“是的,不过我们早就来了,您炸了脸书工坊的第二天,我们就到了姆岛,建立了BFV姆岛分部,同时筹备金雀花银行姆岛分行。” “生意好像还不错。” “帝扉镇是上帝之城的中转站,上帝之城和外界的货币不能互通,所以印子金就成了硬通货。” 张哲翰转头问红案:“上帝之城用的不是交子吗?” 红案答道:“交子太贵,不是日常用的钱,平常买东西用的是银币,在这里拿不出来。” 沙伊恩·布迈丁道:“夫人说得对,我们在上帝之城也有营业部,用户在进去之前在这里把姆岛的银币兑换成印子金,进去之后再把印子金兑换成上帝之城的银币,我们收取5%手续费。此外,我们还办理储蓄和抵押贷款业务,其他金融业务正在筹备中。” 张哲翰奇道:“你们怎么能进上帝之城?” 沙伊恩·布迈丁道:“姆岛分行有索罗斯先生50%股权,上帝之城营业部的经理是他的卫道士卡雅斯。” 红案插嘴道:“我认识她,她是厨师手下三名女卫道士之一。” 这就相当于上帝的仆人开的银行,谁敢在厨师的银行里搞事情,盖茨不愧是幻界最厉害的商人,这生意做的无孔不入,滴水不漏。 沙伊恩·布迈丁又取出一枚金色晶片放在茶几上:“这是盖茨先生推出的金雀花支付系统,可以和任何账户系统对接,无障碍收付。” 张哲翰拿起晶片握在手心里,脑海里就出现光幕提示。 【检测到金雀花支付系统,是否安装?是/否。】 张哲翰点击“是”。 【本次安装可逆,是否确定安装?确定/撤销。】 再点击“确定”。 【正在检测恶意程序,请稍候……】 【正在安装金雀花支付系统,请稍候……】 【正在初始化,请稍候……】 【安装成功。】 【正在启动金雀花支付系统……】 【正在导入用户信息……】 【欢迎使用金雀花支付系统,张翰先生。您的账户余额:印子金。】 红案叹了口气:“可惜我们三眼人装不了。” 沙伊恩·布迈丁取出一张银卡:“夫人,您用这个。” 红案接过银卡翻来覆去看:“这是什么?” 沙伊恩·布迈丁解释道:“这是九鼎卡,您只要把它放在装备栏里,双方只要有生物接触,就可以实现匿名收付。” 红案咯咯笑道:“真的诶,居然是神佚物!” 沙伊恩·布迈丁道:“是的,这是经过九鼎祭炼的银行卡,数量很少,目前已经炒到100枚印子金一张。” “真的吗?”银卡在红案手中消失,她随即握住张哲翰的手,张哲翰脑海光幕马上出现提示: 【请输入支付金额____。】 填入1000,点击确定,红案惊喜叫道:“真的可以!哈哈!我有钱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沙伊恩·布迈丁道:“进来。” 一名身穿银行制服的男子推门进屋,附在沙伊恩·布迈丁耳边嘀咕几句,转身出门。 看他脸色凝重,张哲翰问道:“怎么回事?” “赌场有人闹事。” “赌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赌场也是我们的产业,银行和索罗斯先生各占一半股份。”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5章 天的府邸 赌场在帝扉镇西头,石板路的末端,离金雀花银行不到一公里。 张哲翰本来没想管,架不住红案想看热闹,只好跟在沙伊恩·布迈丁身后出了银行。 刚一出门,红案便拽着纵身一跃,一秒钟就到了镇子西头。 葱郁林木的怀抱之中,一片原木搭建而成的平房,木头很新,既没有藤蔓爬墙也没有绿苔,一看就是刚建成没多久。 门楣上方,有一块木头牌匾,上面用绿色的油漆写着 SOROS CASINO (索罗斯赌坊)。 赌坊的门是木质的栅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有中间一截,透出一股原始而野性的魅力,让人很容易想到18世纪美洲西部牛仔。 栅门咿呀咿呀,出来两名壮汉,嘴里骂骂咧咧听不清说什么,分开五六米摆开架势,忽地纠缠在一起,看速度怎么也在玄天境以上。 两人格斗的招式是很标准的拳击,简单粗暴但威力十足,嘭嘭啪啪互殴了十几拳,砰的一声拳头对上。 张哲翰以为会爆发出冲击波之类的东西,本能一缩头,红案把他托住,“放心吧,没事。”挽着他的胳膊往栅门走,“在小镇打架,谁也不敢发大招,一是因为这里是厨师的地盘,二是因为镇子里那些别墅都是卫道士的别院,敢发大招无异于找死。” 进了栅门,豁然开朗。 宽敞的大堂,高挑的木屋梁下悬挂着几盏复古的油灯,昏黄的灯光洒在磨得发亮的木地板上,只不过“油灯”里没有油,油灯的外形里面是高能电池灯泡,一块电池能用一个月的那种。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和赌场格格不入的油画,一看就是厨师的装逼调性。不过非非说,左边墙上挂的是塞尚的《玩纸牌者》,正面是卡拉瓦乔的《打牌作弊者》,右边是席里柯的《有赌博狂的女人》,虽然都是世界名画,但都是赌博题材。 赌桌错落有致地摆放大厅里,每张桌上都铺着绿色的绒布,边缘镶嵌着金边,显得格外奢华。 进屋之前张哲翰还特意把荷鲁斯之眼戴上,想着能透过骰盅看见骰子的点数,透过纸牌看见牌的花色,进门之后发现自己简直就是个乡巴佬。 和梁上那些复古油灯一样,赌桌也只是个外壳,里面包裹的全都是超科技赌具。 老虎机,骰子,21点,梭哈,传统的赌法应有尽有,玩法也没有丝毫改变,所不同的是,发牌的不是荷官而是机器,掷骰子的也不是美女而是虚拟机械臂,骰子和扑克牌通过悬浮光幕自动显示,无论你有多强的透视感知技能,在这里都毫无用武之地。 “我怀疑你们作弊!” 兑换筹码的柜台前,站着两名独眼人,独眼冒着怒火。 柜台里的伙计叱道:“胡说!本赌坊全是超科技设备,怎么可能作弊!说话要有证据!” “我押大你开小,我押小你开大,不是作弊是什么?” “那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好……” 张哲翰没说话,跟着沙伊恩·布迈丁进了柜台后面的经理室,见到了正在抱头苦思的赫尔南德斯。 “张先生好,飞……张夫人好!”赫尔南德斯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恭敬地问候。 要说吃苦头,厨师手下属他吃张哲翰的苦头最多,如今张哲翰和他主上平起平坐,改变态度也在情理之中。 张哲翰摆了摆手问:“你们到底作没作弊?” “不能算作弊吧,我们只是调低了他们的运气指数。”赫尔南德斯振振有词道,“天下没有不作弊的赌场,只是作弊水平高低而已。” 张哲翰觉得自己又肤浅了,十赌九诈,多简单的道理,赌客能出千,凭什么赌场就不能作弊。 “为什么这么做?” “一是因为他们是独眼人,二是因为抵押物。” 独眼人是敌人,这个好理解,因为抵押物就有点见财起意说不过去了,“什么抵押物?” “就是这个。”赫尔南德斯取出一杆长矛。 枪身黝黑,通体流动着暗银色的金属光泽,表面布满如树龄纹般的符文,每个字符都隐隐泛着幽蓝光芒,仿佛封印着宇宙的奥秘。枪杆并非笔直,而是呈现出枝干般自然的弧度,触摸时能感受到树纹的细微起伏。 张哲翰拿在手里掂了掂,读取到的全是问号,尴尬地笑了笑,递给红案。 红案接过枪,眉心的竖眼闪过金光,“昆古尼尔,诸天境,北欧神话中主神奥丁的武器……” “昆古尼尔!”张哲翰惊呼,一把抢过长矛。 九鼎组件还差三个,昆古尼尔、约柜和佐勒菲卡尔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昆古尼尔。 赫尔南德斯道:“您就说该不该作弊吧,呵呵。” 张哲翰愣愣看着长矛,回过神来:“该,可也不能明抢,这事传出去赌场就砸了,还毁了你主上和我的声誉。” “我也正头痛呢,怎么才能名正言顺地把它搞到手。”赫尔南德斯目光闪烁,“您诡计多……足智多谋,您看这事怎么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们抵押了多少钱?” “筹码,合计银币,20枚印子金。” “每个赌徒都想翻盘,”张哲翰略一思忖,“告诉他们抵押物还可以再加兑筹码,让他们赢,但不要超过19万,赢几次之后再让他们输,输光了再给他们筹码,一定要让他们感觉有希望翻盘,循环往复,直到他们绝对还不起,就会抵押其他东西,输个精光,最后嘛……我看可以让他们给赌场当免费的看门狗。” 这一招张哲翰在第一个副本《荆轲刺秦王》里就曾经用过,把富可敌国的赵高干成了穷光蛋。 沙伊恩·布迈丁和赫尔南德斯同时拍案:“妙啊!” “你们还是赌得太少了,要加强业务学习啊。”张哲翰拉长声调教训道,收起昆古尼尔,“这枪我拿走了,回头让索罗斯给你们发奖金。” 两人同时立正鞠躬:“谢谢张先生!” 这是所有九鼎组件中获得最容易的一件,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盖茨在这个小镇开了银行和赌场,大海捞针不知道要捞到什么时候。 得了便宜要夹起尾巴,张哲翰没敢再走正门,拉着红案运起天梭,回到城里,站在芬克斯酒吧隔壁的川菜馆门前,“红红,肚子饿了吗?” 红案小鼻子嗅了嗅空气中飘着的香味,咽着口水:“早就饿了,扑扑了一下午……” 正好饭点,店里人满为患,门口还坐了一大群等翻桌的,张哲翰探头看了看,“要不咱们换个地儿吧。” 红案扭动腰肢:“我不,我就要吃川菜。” 张哲翰试探问:“要不,咱们去让你前主上请我们吃大餐?” 红案使劲摇头:“我不,不喜欢看那张胖脸。” “那……,”张哲翰想了老半天,“呃,对了,你不是说上帝之城里面也有很多川菜馆吗?咱们进去再吃吧。” “好呀好呀!”红案拍手道,张哲翰还没运天梭,就被她拽着飞掠。 其实几公里的距离,真不好说是天梭快还是瞬移快,也就五六秒,两人就来到帝扉镇最东头,那座闪着蓝光的山前。 说它是一座山其实很勉强,海拔还不到100米,就像扣在海和岛之间的一个面包。 在小镇和面包之间有一条路,路是直的,云雾迷蒙,看不清十米之外,走进去仿佛踏入混沌初开,只有远处蓝光在指引方向。 正在疑惑红案为什么不继续往前掠,就听她说道:“这条路叫天路,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就变成普通人了。” 这条路和赛特王宫的那座吊桥一个道理,中间都有一条线,过线就进入规则区。 刚走二三十米,唰—— 一道紫光穿透迷雾,也穿透了红案,射向张哲翰的额头。 速度之快,红案来不及反应,她的仿生人小鱼儿倒是被触发,同样被穿了个洞,悍不畏死冲向袭击者。 “嘭!” 小鱼儿被打成碎末。 与此同时,张哲翰身体四周绽开一片片冰花,亮晶晶高速旋转,如透明的蚕茧一般,将两人裹在其中。 紫光射在冰茧上毫无作用,随即消失,一道模糊的影子疾掠而来,红案这才反应过来,手中现出迷谷虹刀,头上的洞还没愈合。 旋转的冰晶中,窄窄的火影一闪,似光非光,却以光的速度迎向袭击者。 迷雾中传来轻微的“噗”的一声,那道模糊的影子瞬间在迷雾中溃散。 火影一击即回,没入身体。 冰茧消失,一切如常。 小鱼儿聚拢回收,红案头上的洞合拢,五六米外才响起物品落地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红案完全没看清怎么回事,小嘴O着,半晌才问道:“蟑螂,你用的是什么暗器,太快了啊……” 铁蛋是诸天境顶格,仅次于无无境,红案也就玄天境,自然看不见隐身状态的铁蛋和那柄胁差怎么出击怎么返回。 张哲翰伸手一抓一吸,把地上的物品悉数吸入储物舱,杂物之中,有一柄鱼形短刃铜匕首,一双手套,一支激光手枪,一枚黑水公司徽章,一枚龙界珠子,还有一块敕牌。 大致是天卒级别,第一次遇到同时拥有三重身份的天行者,很难判断到底是谁的人,到底是杀手还是天虫。 凡是知道陆压被收回的人都知道1级无法再录用仿生人,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攻击,他显然不知道铁蛋的存在。 红案一只手握刀,一只手拎着装印子金的红布囊在前面走,张哲翰在后面跟着,两人在迷雾中加快了速度。 走着走着,张哲翰突然停下了。 他发现变成了素人状态,身上只剩下光溜溜的海妖王紧身衣,装备栏、属性栏、光幕都不见了,和赛特王宫不同的是,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素人,除了属性还在,其他的都不见了,包括那些“外挂”,储物舱、衣服和鞋的功能和技能全都不可用。 除了扳指。 琥珀色的微光一呼一吸,散发着一股王者气息,虽然没有光幕无法读取,但张哲翰知道“混沌”、“疾影”和“蚀日”都在,成为全身仅有的功能和技能。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太初境神佚物不受规则束缚,张哲翰心中大喜,往后退一步,一切恢复正常,非非的声音响起:【怎么又断线啦……】 “红红,里面什么东西能用?” “神佚物都不能用,幻界物品也都取不出来,我表哥说,只有地球物品可以使用。” “如果把仿生人先取出来呢?” “没用,N多人试过,根本进不去。” 比亡灵书严苛多了,彻彻底底把每一个人变成素人,还真是众生平等。 难怪她会把印子金装进红布囊拎在手上,进去之后储物舱无法使用,钱便取不出来,而红布囊一定不是幻界物品而是神佚物,能在里面打开。 神佚物布囊储物舱里太多了,张哲翰随便取出一个,把天象雷戟缩成三寸长塞进去,再放进一块敕牌、十几枚印子金和一些伤药,系在腰间。 上帝之城能穿地球的衣服,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操作,中线这边属于幻界,地球物品取不出来,而一过中线就属于上帝之城,储物舱又用不了,只好作罢。 想着进去之后无法易容,取出兰陵王面具戴上,好歹也是神佚物,护脸没什么问题。 装备栏无法使用,里面的装备也就不起作用,全部挪进储物舱,包括铁蛋在内。 “神厷”可能也不管用,刚好战利品中有双手套,取出戴在手上。 手套一戴在手上就消失了,和没戴一样,光幕提示出现: ■ __ 【名称:狮皮手套】 【类别:护具】 【功能:眩避】 【技能:裂地爪】 【消耗体力:20%】 【状态:可装备】 【备注:希腊神话中,赫拉克勒斯(Heracles)剥下尼米亚猛狮的皮制成的手套。】 ■ __ 没属性没等级没融合,一看就是垃圾防具,聊胜于无吧。 再次走过中线,回到素人状态,挽着红案的手往前走。 “你怎么不拿一件武器出来?”红案问道。 “反正里面也不能打架,要武器干嘛。”张哲翰说着,突然发现红案说的是略显生硬的中文,这才意识到基因智能没了,自动翻译也就没了,“呃,你汉语怎么这么好。” “在野猪岛天天和中国人在一起,想不好也难啊,谁让我是中国人的媳妇,再说上帝之城的通用语言就是中文和英文。” “那你遇到我之前在上帝之城说的什么话?” “表哥会英语啊,都是他带我出去,我也能听懂一点点。” 不知不觉走出天路,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迷雾之中,蓝光骤亮,一道蓝色彩虹横跨上百米,撑起一个半月形拱门。 此时才看清,并不是山在发光,而是整座山被虹桥照亮。 迷雾被虹门吞吐,如吞吐大荒,寂静无声之中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迷雾中传出几个女孩的嬉笑声,张哲翰本能想闪过一旁,被红案拉住,手挽手迎着往前走。 三个女孩擦肩而过,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像路人偶遇一样。 突然,红案不见了,张哲翰却怎么也挪不动道,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把他阻隔在外面。 张哲翰忙从布口袋中取出敕牌握在手里,脚能动了,往前迈一步,眼前一亮,看见了红艳艳的红案。 “看!我们到了!” 纤指指处,旭日东升,橘红色的光辉洒向大地,两条江如两条银带,缠绕着青灰色的城墙,城堞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笼罩在淡淡的晨光之中,好似浮在云端的海市蜃楼。 “里面和外面的时间是反的,外面是晚上,上帝之城就是白天。” 红案说着,牵着张哲翰的手,穿过薄雾来的江边,江上有一座很宽的石桥,桥的那边,一座高大的城门矗立在眼前。 中国式城门,重檐门楼,大青砖,深拱门,城墙箭垛,城门顶上一块石匾,上面刻着两个象形文字。 张哲翰这时已经确定,这两个不属于地球和幻界的任何已知文字的字是“天府”。 天的府邸,上帝的家。 这里的“上帝”,不只是西服基督的上帝,更是昊天上帝,五方上帝。 张哲翰没想到,副本里的上帝之城和现实中的上帝之城一模一样,都无可辩驳地复刻了老成都,又或者是老成都的最原始的蓝本。 二江珥市,城里一定还有大城和少城,那少城岂不就是卫道士聚居的“内城”?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6章 昆仑墟 穿过城门洞,错落有致的青瓦灰墙映入眼帘。 脚下是一条古代大街,地上铺着长条石,古朴的街道两旁,茶馆、小吃摊、酒肆、商铺比比皆是,热闹非凡。 和副本里不同的是街上的人,形形色色的人,独眼人、两眼人、三眼人全有,说什么话的都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全都背着扛着,像极了武侠小说里的情景。 张哲翰忽然不觉得身穿紧身衣有什么尴尬了,因为街上穿什么衣服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乎裸体的。 街边茶馆里,一群耄耋老人们围坐在一起,独眼人、两眼人、三眼人都有,他们捧着粗陶茶碗闲聊,茶香与晨光交织,氤氲出浓浓的市井烟火气。 红案选了茶馆旁的苍蝇馆子,拉着张哲翰在露天的矮桌旁坐下,把迷谷虹刀倚在桌边,叫道:“伙计!” 伙计跑了过来,身穿交领短衣,头裹幞头,腰系围裙,说的是四川话:“二位客官吃点啥子?” 红案熟练地说道:“一盆钵钵鸡,担担面、素椒面都来双份,再来一碗凉糕,一碗龙抄手。” “要得!” 伙计转身要走,张哲翰叫住他,用四川话问道:“你家老板在吗?” 伙计指了指旁边茶馆那群正在喝茶聊天的老人:“在那边,您有什么事吗?” “哦,没啥子事,小哥你能不能卖给我一身你的衣服?” “没得问题,稍等一下。” 伙计转身离去,不一会儿,端着一盆钵钵鸡回来,腋下夹着叠好的衣服,把钵钵鸡放桌子上,抖开衣服,“您看这衣服行吗?” 灰色短衣,褐色裤子,张哲翰起身把衣服穿在身上,“好多钱?” “连餐费一起,110圆。” 红案掏出一把银币放在桌上,尖尖玉指扒拉出11枚,伙计抓起银币道:“面马上就好。”转身去了厨房。 红案速度极快地嗦掉一串小郡肝,“可别小看那些老头,出了上帝之城都是无无境大宗师。” 张哲翰看了一眼那些老人,“那他们为什么不出去?” “他们和仆人卫道士不一样,不能永生,是野生的无无境,如果不是因为天梯断裂,他们这些人早就飞升了。”红案把串串竹签扔进桌边的竹篓,“在这里生活惯了,活到这个岁数,儿孙满堂,什么都看得透透的。” 伙计把担担面端了上来,张哲翰拿起筷子,“上帝之城有多少人?” 红案嘴里忙不过来,抽空砸吧嘴:“一两万吧,我也不清楚具体数字,表哥说,外城里住的全都是卫道士和准卫道士的后代。” “准卫道士?” “比如你现在,有敕牌但最终没成为卫道士,那你就只能在外城住着,结婚生子,等你儿子出生,就默认为上帝之城的居民。”红案拿起一碗素椒面贪婪地嗅了一下,“而居民中的绝大部分都成不了卫道士,就只能在这里继续繁衍生息,于是人口就越来越多了。” 吃饱肚子,太阳暖暖地洒在脸上,滋生出老成都才有的懒洋洋的感觉。 张哲翰这会儿最想要的就是一张床,毕竟从夜晚硬转到清晨,少了一晚上睡觉时间。 不过半眯的眼睛马上就睁开了,他看见了一柄剑。 街上的行人中,一名五十岁男子手上握着一柄长剑,剑柄差不多一尺长,张哲翰恰好认得,那就是宁妮说过的双手剑。 宁正? 张哲翰困意全无,起身追了出去。 “诶,诶,蟑螂,等等我!”红案抓起迷谷虹刀,在后面叫道。 “你先回家,我一会儿去找你!”张哲翰头也没回,消失在人群里。 “哼!哼!”红案跺了跺脚,咬着嘴唇,在这样一个“普通人”的世界,她追不上拥有畸形属性的张哲翰。 沿着石板大街追了几百米,眼看就要追上,张哲翰突然慢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在他和宁正之间还有两个人,两个穿着青色披风的人。 出了北城门,一条夯土小径从城门延伸至一里地外的山脚,路上有赶着马车的商贩和扛着柴刀的樵夫。 那座山与其说是一座山,倒不如说是座丘陵更合适,高不过20米,周长不足百米,形似覆斗,山上长着稀疏的柏树、桑树,低矮灌木丛中点缀着野花。 宁正走到山脚下一闪不见了,那两个穿着青色披风的人也随之不见。 张哲翰跟到近前,一块青石碑上刻着两个巨大的象形文字,还是不认识。 不过上面第一个字像一个人顶着一根木头,头顶……难道是“天”? 天墟! 难道这里就是吕载扬说的上帝之城的练级场,天墟? 正在琢磨怎么进去,后面一个人叫道:“想什么呢,别挡着道!”推了一把。 趔趄往前几步,撞进那块石碑,眼前一暗,站在一个异常宽阔的石厅里。 脑壳还是懵的,突然发现储物舱亮了起来,仔细一看,半麝皮履、紧身衣、面具和垃圾手套都“活”了,技能功能均变得可用。 脑海里还是素人状态,装备栏属性栏光幕都不存在,这个练级场的规则和外面不一样,可以且仅可以使用外在装备,张哲翰这才明白为什么街上那些人把武器拿在手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石厅是圆形的,怎么也有上千平米,稀稀拉拉站着不少人,嘈杂的声音嗡嗡回响。 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没找到宁正的身影,环视一周才发现圆形一圈有九个拱门,每个拱门发出不同颜色的光,都不断有人进出,拱门顶上都有字,还是象形文字。 张哲翰左右看了看,找到一位看上去像中国人的汉子,拱手问道:“老哥,拱门上的字写的什么?” 汉子拱手还礼:“老弟你刚来的吧。” “是啊,请老哥指教。” 汉子指着拱门挨个道:“这是天之九墟,你看,昆仑墟,不周墟,归墟,轩辕墟,穷桑墟,雷泽墟,姑射墟,烛龙墟,幽冥墟。” 没有非非,张哲翰觉得自己变得很无知,“里面有什么?” “每个墟境都不一样,都有远古神兽,攻击力一般,但要打死很难,不过打死的话基因值比较高。” 看来宁正是跑这儿练级来了,他进了哪个拱门? 张哲翰正看着那些不同的光发呆,身后一阵风,进来一伙人。 四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个个手持武器,都穿着青色披风,披风是带三角帽的,帽沿很低,遮住了面容,看不清脸。 人群里走出两个人,也穿着同样的披风,正是刚才跟踪宁正的两人,他们走到为首一名拿着狼牙棒的男人跟前,指了指一圈拱门,小声说着什么,拿狼牙棒的男人粗着嗓子咿哩哇啦叫一通,六人马上分为三组,两人一组进了三个拱门。 张哲翰悄声问:“老哥,他刚才说什么?” 汉子答道:“他说,别让姓宁的家伙跑了,抓不住就杀。” 很显然,最初两人进天墟之后跟丢了,于是叫来帮手一起搜捕宁正。 张哲翰大急,取出天象雷戟,脚下一蹬,撞进其中一个拱门,记得好像叫“昆仑墟”。 踏入的刹那,一股混杂着金石焦糊与焚香残韵的气息猛地撞进鼻腔,像是百万年的战火与天庭盛宴的余烬在空气中纠缠。 眼前是一片广阔而昏暗的空间,琉璃色的虚空泛着冷冽的光泽,破碎的玉阶、倾倒的琼楼悬浮在四面八方,每一块残垣都流转着暗淡的金色符文,断裂的飞檐上垂落星砂般的尘埃,坠入下方深不见底的虚渊,在半空划出幽蓝的光轨。 正前方三四十米,半截蟠龙柱斜插在云雾里,龙鳞剥落处渗出暗紫色的雾气,将整片空间浸染得如同幽冥鬼蜮。 一头长着九个头的神兽如同山岳般盘踞在蟠龙柱顶端,目测身形怎么也有有二三十米长,虎躯覆盖着青铜色的鳞片,每一片都泛着金属冷光,鳞片间隙渗出暗紫色的液体,滴落在残柱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九颗头颅形态各异,分别长着狮、象、狼、蛇和叫不出名的面孔,每一双眼睛都泛着幽蓝的光芒,像是深潭里漂浮的磷火,目光像是能洞穿灵魂,令人不寒而栗。 张哲翰握紧天象雷戟,掌心沁出的汗在戟杆上晕开深色痕迹,喉咙发紧,恐惧从脊椎窜上后颈。 正在诧异刚才先进来的两名青衣人跑哪儿去了,九头兽从残柱上跃下,伏低,张开九个血盆大口,露出森白獠牙,九道不同频率的咆哮同时响起。 “吼呜呜吼呜呜——” 装备栏没了,拟栉龙冠不起作用,耳鼓嗡嗡作响,声波撞击胸口,震得张哲翰踉跄后退几步。 左侧二十几米传来一阵咿哩哇啦的声音,两名披风男从残垣中蹿出,一个端着长矛,一个举着大刀。 听不懂他们在叫唤啥,不过好歹看见活人,恐惧感平复了许多。 他们好像没发现又进来个人,让他们先去拼一拼,看看情况再说。 张哲翰往后一缩,藏在断壁后面,将天象雷戟收回布囊,右手一晃,后羿弓在手,前撑后拉,金乌羽箭泛出琉璃般的七彩光泽。 不见天日可真好,“混沌”“蚀日”“疾影”都在,心下大安。 但他不确定后羿弓对上帝之城的异兽有没有用,有多大作用,那么大个家伙,能不能一箭射杀,杀不死又会发生什么。 一声怒吼,两名披风男冲了出去,直扑九头兽。 脚下突然传来细微的震颤,腐殖质的腥甜骤然浓烈,数以百计漆黑的藤蔓破土而出,表面布满针尖状的吸盘,如同活物般扭曲着缠向脚踝。 藤蔓的黑影在琉璃光中交织成网,几乎遮蔽了上方的天空,藤蔓摩擦发出的沙沙声与符文的嗡鸣混杂,像是某种诡异的战鼓。 “铮 ——” 持刀的披风男旋身横扫,刀刃与藤蔓相撞的瞬间,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刺得耳膜生疼。 另一名披风男暴喝一声,高高跃起,长矛一挺,刺向九头中的狮子头。 一人扫除障碍,一人攻击,两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打这头怪兽。 “噗!” 长矛刺入狮头口中,迅速拔出,两人同时向后急掠,堪堪躲过狮口飙出的黏黏糊糊的绿汁。 张哲翰暗自庆幸,这要是自己去打,肯定会被绿汁溅得满身都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怪兽狂吼一声,扬起前爪一划,一道绿光尖啸着撕裂虚空,斩向两名披风男。 两人侧身闪过,同时蹂身而上,矛刺向狼头,刀却劈向狼头下的脖颈。 “噗!喀!” 毫无悬念全部击中,两人再次后掠躲避绿汁,同时闪开了兽爪的拍击。 这怪兽好像也没那么可怕,独眼人速度不算快,怪兽的速度更慢,这要是用高家枪法,早就捅出几十个眼。 怪兽连续受伤,似乎影响不大,九个头甩了甩,铿铿往前走,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颤动,一步步逼近独眼人。 两人再次跃起,还是刚才的套路,上下齐攻,击中即退。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张哲翰不想再浪费时间,瞄准怪兽,将弓弦拉到极致。 腾的一声弓弦响,没听见任何箭矢破风的声音,金乌羽箭便从头到尾穿过神兽,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神兽毫发无伤,正在往前扑的持矛的披风男在空中突然虚化,仿佛一团琥珀色的云消逝,只剩下一件披风往前飘,飘了几米落地,物品和武器哗啦啦在地上撒成一条线。 张哲翰这才想起脸上还戴着面具,后羿弓隔山打牛,没射死怪兽,却把披风男搞死了。 怪兽一愣,好像奇怪自己怎么没死,更奇怪怎么还有人杀自己人。 持刀的披风男刹住脚步,愤怒地转头。 张哲翰站起身,保持张弓搭箭的姿势,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误杀,误杀。” 腾的又一声弓弦响,披风男的愤怒之情瞬间变成惊恐,眼睛聚成对眼,眼睁睁看着一支金色羽箭穿入自己的眉心。 没觉得痛,他晃了晃脑袋,转头一看,身后腾起一朵巨大的琥珀色蘑菇云,二三十米长的巨兽瞬间消弭。 本来是来抓人杀人,却被人反杀,自己两个人都未必能杀死的庞然大物,竟然被一箭瞬间杀灭。 更可怕的是射A杀B,而且恐怖如斯,连披风和鳞甲也抵挡不住。 琥珀弓的第三箭蓄势待发,披风男吓得肝胆俱裂,扔了手中刀,扑通跪倒,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 张哲翰手一晃,后羿弓还原为扳指,伸手一抓一吸,不管用,只好很没架子地走过去将地上的武器和物品悉数收起。 怪兽消弭的地方有5块朱饬和5块绛理,应该是杀神兽的奖励。 长矛和大刀看着就很原始,估计没什么技能,否则刚才两人也不至于一招不发一门心思胡刺胡砍。 出乎意料的是,物品中既没有龙界的珠子,也没有共祭会徽章,更没有敕牌,只有一块扑克牌大小的青色玉牌,仔细看看又不像玉的,说不清什么材质,上面除了一个高颧深目的抽象头像,什么也没有。 青色披风外青内红,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有损坏,应该是神佚物,看着挺酷,张哲翰穿上披风,背着手俯视独眼人,用英语冷冷说道:“如果你听不懂这句话,我会立刻杀你。” “听得懂,听得懂!”披风男忙不迭点头,说着拗口的英语,“求求您,不要杀我,我只不过是打工人!” “打工人?”张哲翰觉得好笑,上帝之城怎么可能有什么打工人,“给谁打工?打什么工?” 披风男认真道:“我是天监下属青衣卫。” 面具之下嘴角一翘:“青衣卫是什么鬼。” 披风男解释道:“青衣卫相当于上帝之城的警察,主要职责是维护秩序,缉拿罪犯。” 张哲翰举起手中的玉牌:“这是什么?” “青符,是青衣卫的身份证,类似地球上的警官证或警徽。” “你的姓名,职务?” “潘塞索摩278,青衣卫侧卫。”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7章 收奴 “潘塞索摩?” 张哲翰一惊,伸手一撩,青色披风的帽子掀开,露出一个鳄鱼头,两只凸起的复眼,脖颈上露出暗金色鳞甲。 它之所以怕成这样,除了一箭击杀神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潘塞索摩和三眼人一样杀不死,同样被一箭射死,不怕才怪。 这可是上帝之城啊,怎么会有潘塞索摩这种新物种? 以它们孤雌繁殖的扩张能力,岂不是用不了多久连上帝之城也要被占领? “上帝之城有多少潘塞索摩?” “只有我们12名青衣卫。” 还好,不算多,张哲翰略微松口气,“你们是怎么当上青衣卫的?” “半年前,天监大人亲自去鹅界冰穹市,给了我们城主12枚青符,我们就来了。” “你们不是雇佣兵吗?” “我们原本是城主卫队,也许天监大人和城主大人达成了什么交易,我就不知道了。” “天监是什么人?” “天监和青衣卫原来都是幻界法官的下属,法官死后归书僮直辖。” 书僮是上帝之城的主管,天监把青衣卫换成潘塞索摩他不可能不知道,难道书僮和天监也是天蝎的人? “我问的是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名字不知道,是个中年男人,很帅。” 这时撞进来两个三眼人,一看怪物没了,还站着两名青衣卫,立马就退了出去。 “你们为什么要抓宁正?他犯了什么法?”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犯了什么法天监说了算。” 事问得差不多了,潘塞索摩的回答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为避免招来更多的麻烦,此时的最佳做法当然是杀人灭口,但张哲翰实在无法对一名俘虏下手,斜着眼问道:“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该怎么处置你呢?” 潘塞索摩似乎早就想到会面临这个问题,复眼闪烁道:“如果您不杀我,作为回报,我可以成为您的手下,对您唯命是从。” 这个回答倒是出乎意料,张哲翰问道:“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鳄鱼头的表情让人感觉很严肃:“我们潘塞索摩一诺千金。” 张哲翰马上点出其中的BUG:“可你对那位天监也有承诺。” 潘塞索摩愣了一下,“那不是我的承诺,至于城主有没有承诺我不知道。” 逻辑上勉强说得通,张哲翰又道:“至少你对你们城主有承诺。” 潘塞索摩对答如流:“我和城主的关系也是契约关系,按我们潘塞索摩的规矩,违约只需要支付违约金即可。” 张哲翰略一沉吟,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违反和我的约定?” “承诺和契约不一样,不是商业关系。” 无懈可击,张哲翰耸了耸肩:“好吧,我接受你的承诺,不过按我们的规矩,你需要证明你的可信度。” “怎么证明?” “第一,救出宁正。” 潘塞索摩犹豫道:“可是,我不能杀害自己的同胞。” “没关系,必要的时候我来杀,我尽量不杀,如何?” “同意。” “第二,帮助我进入内城。” “这个简单,您穿着潘塞索摩277的披风,拿着玉符,就能在上帝之城任何地方畅行无阻。” 直到站在大厅里,张哲翰才知道原来退出昆仑墟那么简单,任何时候打不过怪物,只要往后一蹿就出来了。 两人没停留,直接进了第二座拱门,记不得是什么墟,进去一看,两名潘塞索摩正和怪物打得热火朝天。 没看见宁正,这两人按理说就应该退出,进另外的拱门继续找,却在这里练级,形同上班摸鱼。 第三座拱门里一大堆人,呼三喝六地围着一个怪物打,既没看见宁正也没看见潘塞索摩。 张哲翰不明白,那么多人打一头怪兽,每个人能分到多少基因值。 “因难易程度不同而不同,”潘塞索摩278解释道,“低的,高的,比如刚才您杀死的开明神兽就是 ,如果10个人一起打,每个人也能分到3000 。” 张哲翰心中猛然一惊,刚才是用后羿弓杀的,规则类武器杀NPC获得的是负值,好不容易攒的基因值,这一家伙岂不掉了一多半。 如果不用“混沌”,改用天象雷戟,不知道能不能杀死,多久才能杀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仆人们宁愿吃药也不来这里刷基因值的原因。 没有光幕,看不见属性值,也不知道还剩多少基因值,搞不好一不留神又变成负级。 进入第四座拱门时,终于看见了宁正。 眼前的情景没有如预想那样,两名青衣卫和宁正对战。 宁正被捆成了粽子扔在一边,两名潘塞索摩正在攻击一个手持战戟的巨人,两人中的一人正是青衣卫的头目,战斗力明显比其他青衣卫要强。 巨人像一棵大树,高十几米,直径差不多两米,两名体型庞大的潘塞索摩在它面前就像飞蛾扑火蚍蜉撼树。 头目看见两人进来,忙里偷闲叽里咕噜叫了一声,那意思好像是“还不过来一起打”,潘塞索摩278没动,看了张哲翰一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根据刚才的经验,和怪物一旦开打就停不下来,除非你放弃退出。 这不天赐良机嘛,张哲翰使了个眼色,两人假意上前助战,走了一半,潘塞索摩278捞起地上的粽子,疾速后掠,张哲翰张弓搭箭断后。 “梆梆梆”三声,头晕眼花。 两人也粽就像撞在厚玻璃上,根本就没出去,潘塞索摩278突然想起什么:“糟了!这是轩辕墟,必须击杀战魂巨人才能出去!” “靠,怎么不早说!”张哲翰骂道,转身举弓瞄准。 那两名青衣卫反应过来,放弃巨人,转身扑来。 巨人也挥动大戟迈开大步跟了上来,脚步铿锵,震天动地。 黑云压城城欲摧,张哲翰本能松开弓弦。 “腾~~”,泛着琉璃般的七彩光泽的金乌羽箭穿透巨人前胸,一名青衣卫凌空云化,青衣飘落。 张哲翰这才想起隔山打牛,对着那名头目又是一箭。 同伴被杀,头目呆立当场,此时后面的巨人已挥戟砍下,月牙巨刃直劈后脑勺,眼前又飞来一支金箭。 他闭上眼睛,等待死神降临。 等了半天没死,惊愕地睁开眼睛,被身后腾起的琥珀色蘑菇云笼罩,云雾散去,他看见那张要命的弓,弓后面是冷酷的面具。 “还不投降?”冷酷面具后面传出更冷森森的声音。 呆若木鸡的头目这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倒,扔了手里的狼牙棒,大声叫道:“我投降!我投降!” 能把同伴和巨人一箭射爆,自然也能把他射爆,只要弓弦再腾地也响,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张哲翰手也晃,后羿弓还原成扳指,俯身在宁正身上一抹,绳索消失。 宁正同样惊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想问什么,张哲翰指了指地上的青衣皮肤,“大舅,去把它穿上吧,那枚青符记得拿上。” “大,大舅?”宁正结结巴巴道,“你,你是……” “张翰,宁妮的丈夫。” “啊!是你,你是……”宁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知道张翰,那是救过他一命的年轻人,但不知道救他的张翰就是自己的外甥女婿。 “张翰!你是张翰!”跪在地上的头目叫道,“我知道你!” 张哲翰没鸟他,看着宁正把披风穿上,才淡淡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头目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激动:“我听城主说起过你,你是冰穹最大的雇主!” 这话和之前副本里发生的事倒是对上了,张哲翰问道:“既然我是你们的雇主,你是不是也能和我交易?” 头目出人意外地摇头:“不能。” 张哲翰奇道:“为什么?” 头目复眼闪了闪:“我已投降,是您的俘虏,不再是平等的交易方。” 这下把张哲翰整不会了:“那我应该怎么处置你?” 头目平静地说道:“三种方式:一,杀了我;二,用我和冰穹进行交易;三,收我为奴。” 潘塞索摩给人感觉朴实得有些可爱,没有以往人类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不怕死?” 头目答道:“怕,但选择权不在我。” 张哲翰叹了口气:“好吧,我选择三。” 头目站起身,毕恭毕敬道:“是,主人。” 潘塞索摩278问道:“那我呢?是不是通过考验了?” 张哲翰点点头:“还没呢,进了内城才算。” 潘塞索摩278有些失望:“是,主人。” 宁正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张翰,你……” 张哲翰打断道:“大舅,你还差多少基因值升级?” 宁正噎了一下,“呃,再有就升天尉了。” 难怪他会冒险跑来刷基因值,张哲翰又问:“这儿一起刷怪兽的规则是什么?” 宁正不假思索道:“只要砍伤一次就能均分基因值。” 张哲翰走到最后一座拱门前,抬头看了看顶上的字,记得好像叫“幽冥墟”,“这里面的怪物基因值够不够?” “够,肯定够,不过……”宁正犹犹豫豫道,“这幽冥墟是天墟里难度最高的,极少人进去。” “够就行了,就是它了。”张哲翰转头对两名潘塞索摩说道,“你俩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你们。” 两人齐齐躬身道:“是,主人。” 张哲翰拉着宁正往前一迈,进了拱门。 腐臭的气息灌入鼻腔,那是混合着尸骸腐烂、硫磺灼烧与阴间特有的阴冷瘴气的味道,呛得人喉间发腥,胃部翻涌。 踏入拱门的瞬间,入目皆是灰黑色的混沌,浓稠的黑雾如活物般在脚下翻滚,遮蔽了地面上散落的森森白骨。 远处,奈何桥如一条扭曲的黑线横跨在暗红色的血河之上,血河汩汩流动,发出类似无数冤魂啜泣的声响,忽远忽近,直钻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空气阴冷刺骨,寒意顺着肌肤毛孔渗入骨髓,四周时不时传来厉鬼尖锐的嘶嚎,声音忽左忽右,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搅得人心神不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突然,几道黑影从黑雾中窜出,好像是面目狰狞的厉鬼,它们披头散发,青灰色的皮肤下血管凸起,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指甲长而尖锐,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速度极快扑来。 张哲翰不慌不忙,左手取下面具,右手五指一弹,五六颗指甲盖大小的黄糊糊的黏土迎着厉鬼飞去。 黏土触及冲在最前面的厉鬼,爆发出一团光。 只是光,无声无息,一闪而逝。 光的色彩从未见过,难以用语言描述,说不上是明亮,炫目,还是沉暗,它只是那么一闪,那只厉鬼就没了。 后面的厉鬼继续往前冲,只要触到黏土便一闪而逝。 宁正再次惊得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这是……什么暗器?” 用黏魔土杀鬼其实是灵机一动。 轩辕墟的战魂巨人变成琥珀色蘑菇云的一刹那,张哲翰就知道又回到了-1级,荷鲁斯副本结束时攒下的基因值不过五万多,两头神兽加起来怎么也超过了这个数,再加上杀了两名潘塞索摩,不掉回负级才怪。 负级杀人只要技能就行,甭管牛逼技能还是垃圾技能都一样,有反物质加持,什么技能一出都是湮灭。 宁正肯定也没见过负级,解释起来太麻烦,张哲翰取出天象雷戟问道:“大舅,您枪法如何?” “还,还好,”宁正还没从惊愕中缓过来,“年少时学过少林十三枪,还过得去。” “那就好,”张哲翰手一抖,天象雷戟暴长到三米,“您拿着这戟,无论什么怪物,扎中就行,不要恋战,刺中就闪,剩下的事交给我。” 目睹了后羿弓的威力,又见到黏土“暗器”的魔幻,宁正已深信不疑,把手中长剑插在地上,接过雷戟激动地点头:“好!好!听你的!” 知道这幽冥墟是天墟里难度最高的,他一定来过,张哲翰问道:“这个墟有什么古怪?” 宁正握着戟杆试着手感:“这些小鬼只是开胃菜,魔头在后面,幽冥墟难就难在它有十殿阎罗。” “你是说,有十个怪物?”十殿阎罗张哲翰并不陌生,曾经在大闹天宫副本里见过,“是一起来还是一个一个来?” “一般是杀了一个再出一个,有时候也会一下出两个。” 张哲翰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正说着,黑雾中又蹿出三只厉鬼,宁正暴喝一声,天象雷戟一挺,跃了出去。 担心误伤,张哲翰没打算再用黏土,亮出后羿弓扣弦瞄准。 他发现担心纯属多余,天象雷戟在宁正手上上下翻飞,扎、劈、崩、挂、挑、穿、绞、点,行云流水,游刃有余,枪法之精熟,绝不是他自己说的“还过得去”。 厉鬼的速度比大怪物快不少,但几个回合下来,三只厉鬼轻松解决,宁正连汗都没出。 张哲翰刚要喝彩鼓励一下,忽然听见黑雾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地面震颤,空气凝结,宁正瞳孔骤缩,握着天象雷戟的手微微颤抖。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8章 黑色裂隙 张哲翰记得,“十殿阎罗”包括秦广王、初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和转轮王。 来的正是秦广王,因为他手里拿的是判官笔。 身长三米,干瘦枯槁,头戴镶嵌幽冥鬼玉的冕旒,黑底金线长袍上暗绣着无数冤魂哀嚎的纹路,随着他的呼吸若隐若现。 面容冷峻如千年玄冰,眼瞳深处流转着暗紫色幽芒,仿佛能看穿人心底所有的罪恶。 手中判官笔长三尺,笔尖滴落着墨绿色的毒汁,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凌空踏步,判官笔如指挥棒般在空中划出诡异符文,虚空中立刻浮现出巨大的生死簿虚影。 书页翻动间,他口中念动咒语,手腕猛地一抖,无数锁链从幽冥深处暴射而出。 根根锁链拉成直线,尖端泛着幽光,在半空分裂成数倍,仿佛编织成死亡囚笼。 这秦广王和之前几个怪物不同,它会主动进攻,动作灵巧且速度不慢。 锁链是长枪的克星,如果不会武功,或眼光不行,贸然刺入锁链阵,长枪必然会被锁绞甚至脱手。 “避实击虚!”张哲翰着急喝道,手中后羿弓瞄准秦广王的尖头。 宁正伏低身体,双脚一蹬,戟尖划出弧线,贴地疾刺,攻向秦广王的足踝。 张哲翰认得这一招叫“燕子抄水”,秦广王身材像竹竿一样细高,膝窝以下真是锁链阵的空档,“燕子抄水”攻击下盘无疑是最佳应对。 “喀” 天象雷戟的月牙锋刃斫在嶙峋的脚踝上,宁正的身躯从锁链下方滑过,贴着地面,从秦广王胯下钻过,到了他身后。 锁链阵消失,秦广王转过身,举起手中的判官笔,呼啸着砸下。 宁正刚从俯身状态转为仰面朝天,旧势已消新力未起,只好横戟双臂奋力往上格挡,能不能扛得住魔头的判官笔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腾~~” 弓弦响了,没听见箭矢破风的咻声,眼前爆出炫目的光,光的颜色从未见过。 三米高的秦广王突然就没了,没有血雾,无声无息,甚至没有消弭的过程。 宁正一个鲤鱼打挺跃起,怔怔地看着消失的虚空,尽管这种光在刚才黏土杀厉鬼的时候已经见过,他还是被惊到了。 那可是十殿阎罗的秦广王,自己能不能杀死不知道,就算能杀至少也要缠斗半个多小时。 就这么没了,张哲翰只动了动手指头。 “你这是规则类武器?”宁正突然明白了,惊道,“那岂不是在消耗基因值?” 张哲翰没多解释负级的事,收起后羿弓缓步上前,捡起地上掉落的朱饬和绛理,微微笑道:“没事,我的基因值早就见底了,那玩意对我没什么用。” 他心里有苦说不出,几万几万的负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有一种虱子多了不痒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至于后脑勺破皮的致命危险也只好听之任之。某种意义上说,既然负级没人知道,那就是一种优势,知道的人越少,软肋也就越安全。 “小心!”宁正突然叫道。 脑后生风,什么东西疾速扑来,张哲翰心中一紧,怕什么来什么。 还没来得及扭头,最怕挨揍的后脑勺已被击中,一阵晕眩,心中哀叹,完了。 “噗!” 厉鬼的爪子击中后脑勺的同时,宁正的戟已刺出,张哲翰转过头,使劲眨了眨眼睛,看见漫天黑沫。 明明被击中了,怎么没死? 宁正收戟立定,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在戟杆上,喘着粗气问:“那是什么技能?” “什么?”张哲翰的头还是晕的。 “刚才厉鬼击中你的时候,你的头那么一晃……”宁正绘声绘色地晃了下头,“呃,就这避开了,好厉害!” 张哲翰摸了摸后脑勺,毫发无伤,突然想起手上的垃圾手套,记得好像它有个功能叫“眩避”,恍然大悟。 没想到垃圾手套关键时刻还能保命,诶,那个“裂地爪”是不是也有点用? “裂地”自然是往地上拍,于是蹲下身,双手往地上猛地一拍。 他心里想的是出现一道或一片裂纹,配上反物质,裂纹所至,摧枯拉朽。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地没裂,连灰尘都没扬起。 张哲翰看着双手,大失所望,突然想到“裂地爪”是技能,不是这样用的。 “又来了!”宁正大喝,雷戟一横。 黑雾中又出现两只厉鬼,披头散发扑来。 仓促之间,张哲翰双手一扬,对着厉鬼运起“裂地爪”。 两道黑色袭向厉鬼,就像空间被劈开一条锯齿状裂隙,瞬间将厉鬼吞噬。 宁正张着嘴,眼里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看似平平无奇的技能又一次洗刷他的三观。 张哲翰心里明白,垃圾手套的垃圾技能没那么厉害,如果不是反物质,这种技能打在厉鬼身上可能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张哲翰故作平淡问道:“这厉鬼怎么没完没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宁正戟指黑雾深处:“过了奈何桥就好了。” 张哲翰这才看见前面有一座石桥,两人走了上去,桥身微微晃动,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桥面满是冰凉的黑色石块,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石块传来的刺骨寒意,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冻结。 走到桥中央,宁正止住脚步,立枪扎马,全身紧绷,如临大敌。 桥的另一端,黑雾中出现两个身影,一高一矮,慢慢往前走,周身散发着强大而恐怖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距离越来越近,一个面容狰狞可怖,一个脸色惨白如纸,高大狰狞的是楚江王,矮小苍白的是宋帝王。 楚江王身形如山,身着暗红色的战甲,浑身缠绕着漆黑的铁链,铁链上燃烧着幽蓝色的幽冥鬼火,火焰吞吐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半边脸颊布满狰狞的疤痕,另一只眼睛早已空洞,只余眼窝中跳动的鬼火。 宋帝王脸上毫无血色,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举着上尖下方的白玉圭,身着血色长袍,上面密密麻麻绣满了惨白的骷髅头,随着他的动作,骷髅头仿佛活过来般转动眼珠。 张哲翰轻声道:“大舅,有点难度啊。” “没事,看我的。” 宁正大马下蹲,双腿蹬地,高高跃起,避开铁链,戟身横扫如撞钟,在楚江王还没发动之前,戟刃砍在他脖颈上。 身形下落,戟杆顺势挺直,对着宋帝王喉结疾刺,借着刺入的力道,身体从头顶掠过。 在少林十三枪中,这一招叫“金钟破晓”,禅意如晨钟暮鼓,专破防御。 楚江王双足重重一跺,地面瞬间龟裂,双手猛然拉扯身上铁链,铁链如毒蛇般激射而出。 宋帝王身形后仰如弯弓,手中白玉圭猛地向前挥出,击在地面,炸开巨大的深坑。 这俩鬼王看着峥嵘恐怖,但动作迟缓,宁正一击得手便迅疾逃逸,伏地横着一蹿。 正如他预期的那样,刚蹿出两三米,身后光芒万丈,楚江王就没了,噼里啪啦掉落几块朱饬和绛理。 但宋帝王却没事。 张哲翰一愣,刚才他发出的是“裂地爪”,两道黑色裂隙怎么可能一个有效一个失效? 眼看宋帝王舞动白玉圭扑向地上的宁正,急忙拉开后羿弓射出一箭。 白脸鬼王化作一团琥珀色蘑菇云,升腾消逝。 张哲翰突然明白怎么回事,狮皮手套不是规则类武器,杀厉鬼和楚江王获得的基因值是正向的,一瞬间回到了1级,“裂地爪”没有反物质加持,恢复了垃圾本质。 只是刚才后羿弓迫不得已这一箭,恐怕又掉回了负级,反复在1和-1间跳来跳去,真的很烦。 宁正一跃而回,拉着张哲翰就往后走,张哲翰不解问道:“大舅,你这是干什么?” “杀了三个鬼王,基因值已经足够了,咱们撤吧。” 宁正把天象雷戟递还给张哲翰,走到入口处,拔出自己的剑。 张哲翰把他摁在石板上坐下,自己背对着奈何桥盘腿而坐:“别急啊大舅,这么久没见面了,聊聊呗。” “这地方这么多厉鬼……”话没说完,就看见张哲翰身后出现两只厉鬼,刚要示警,张哲翰头都没回,右手一挥,两道黑色裂隙将厉鬼打灭。 “大舅,妮子可想你了,希望你回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婚礼?” “对啊,七天以后,就在宁氏家园。”又一只厉鬼扑来,张哲翰弹出一颗黏土杀灭,继续说道,“厨师已经和我达成协议,不会再为难你,至于管家那边,我也正在收拾他。您也别在外面瞎溜达了,藤原妍子和吕载扬两位已经在我的野猪岛安营扎寨,您若不嫌弃,婚礼过后您可以去那里和他们在一起。” “真的!太好了!”宁正面露喜色,兴奋地叫道。 “在此之前,我建议您先去益州找妮子,她现在怀孕了,很需要您的保护。” 宁正激动地点头:“好!好!听你的!” 奈何桥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道青灰色的影子在黑雾中忽隐忽现,逐渐显现出身形。 “仵官王!”宁正惊呼,呼吸急促。 仵官王身形消瘦如柴,佝偻着背,皮肤呈现出青灰色,眼眶深陷,眼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犹如两盏鬼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身着灰黑色的长袍,袖口和衣摆处绣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随风飘动时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佝偻着身子,如鬼魅般快速移动,手中手术刀在身前快速旋转,虚空顿时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 他猛地向前一推,无数带着倒刺的血色丝线从缝隙中蜂拥而出,丝线如活物般缠绕而来。 宁正正要按剑而起,张哲翰拧腰回头,长弓在手,前撑后拉,腾的一声射出一箭,正在嘚瑟的仵官王化作一股琥珀色的蘑菇云,消散在黑雾中。 他算想明白了,与其在1级和-1级之间来回乱蹦,不如一直留在负级,既可以避免出错给敌人可乘之机,又能弥补后羿弓白天不能用“混沌”的弱点。相比于后脑勺的弱点,出错更为致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大舅,您想好怎么出上帝之城了吗?” 宁正无奈道:“就这么走出去啊,还能怎么出去。” 张哲翰又问:“青衣卫能那么轻易放过你?” 宁正听出话里有话:“你好像胸有成竹,就别绕弯子了。” 张哲翰俯首贴近低声道:“咱们这样,这样……” 宁正嗯嗯点头,张哲翰伸手把他顺进了储物舱。 奈何桥的黑雾中又走出一名鬼王,身披黑色蟒袍,腰悬利剑,头戴乌金冠,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威严庄重,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恐怖气息。 张哲翰懒得去想那是什么王,根本就没搭理它,往后一跃,出了拱门。 “主人,怎么就您一个人?”头目略感意外,复眼炯炯问道。 张哲翰指了指拱门:“在里面呢,我体力不行了,你们去帮帮他。” “是,主人。”头目向潘塞索摩278使了个眼色,两人急急进了拱门。 张哲翰把宁正从储物舱里扥出来,“大舅您快走吧,穿着这青衣应该没人会阻拦你。” 宁正不放心地看了看拱门,“你……” “放心吧大舅,他们如果想杀我早就动手了,呃,里面那个鬼王叫什么?” “阎罗王,他俩要打死它至少得半小时。” “那就行了,足够你出城了,只有他俩知道你穿着青衣。” “好,你多加小心。” 张哲翰大喝一声:“青衣卫办案!所有人抱头就地坐下!” 大厅里人群乌压压坐在地上,只有一个人腾身往外跑,“青衣卫”宁正纵身追去,一前一后出了天墟。 张哲翰暗自得意地笑了笑,在拱门前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也就五六分钟时间,两名潘塞索摩就出来了,头目说道:“主人,没看到宁正。” 张哲翰睁开眼睛,“不可能啊,你们是不是见到阎罗王了?” 头目点头道:“是的,我们击杀了阎罗王,也没看见宁正。” “啊!!”张哲翰故作惊讶,随即哀伤,“难道我大舅他……”本想假惺惺挤出眼泪,怎么挤也没挤出一滴。 潘塞索摩278躬身道:“主人节哀顺变,我们带您进内城吧。” 张哲翰假意抹了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站起身对头目说道:“你,前面带路!” “是,主人。” 头目在前,张哲翰居中,潘塞索摩278在后,三人向天墟出口走去。 身后一把刀正悄无声息刺来,张哲翰毫无察觉。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9章 司马昭之心 潘塞索摩278直到灰飞烟灭也没明白是怎么死的。 就在他的刀尖离张哲翰的大动脉只有一寸时,他看见刀下的肩膀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头目转过头来,眼里充满惊愕。 “蒙哥马利?” 张哲翰嘴角轻扬,扯出一抹鄙夷的冷笑。 头目撩开三角帽,露出一张英俊的脸,“我都变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出来,真不愧是我的儿子。” 张哲翰没在“父亲假说”上纠缠,淡淡道,“能在五分钟内击败阎罗王的绝不是诸天境的潘塞索摩,只能是无无境。” 蒙哥马利耸了耸肩,尴尬地笑笑:“你并不是现在才看出的吧?” “你演技太差了,潘塞索摩只谈契约不谈感情和道德,怎么可能放弃交易主动投身为奴?” 这种套路张哲翰并不是第一次见,在诺亚方舟上艾曼就曾经用过,说什么“输棋就是你的人”之类的鬼话。 “可是众所周知,在上帝之城无法易容。” “你一定拥有某种不受规则约束的特权,”张哲翰盯着那双和自己一样的黑中透蓝的眼睛,“所以,你不仅是紫薇垣,而且是天监。” 蒙哥马利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后羿弓不受上帝之城规则限制。”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比如你想用宁正钓鱼,没想到鱼咬了鱼饵连渔竿一起拽下水,再比如我了解潘塞索摩比你还多,知道他们的所思所想。” “你觉得你出得了这座城?” 蒙哥马利说出这句话时,张哲翰已走出三百米外,留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 红案给的地址是“赤里街南二巷丙99号”,赤里街的位置大约相当于今天成都南大街的位置,在外城的中心区。 南二巷是一条蜿蜒的青石板巷,石板路凹陷处积着昨夜的雨水,倒映着两侧斑驳的土墙,墙头上探出几枝三角梅,艳红的花朵垂落,与灰扑扑的墙面形成鲜明对比,墙头还长着些嫩绿的狗尾巴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巷子深处飘来阵阵烟火气,混合着辣椒的辛辣与豆豉的醇香,孩童追逐打闹,踢起阵阵尘土,卖货郎摇着拨浪鼓,“咚咚咚” 的声音清脆悦耳,一辆装满货物的牛车缓缓驶来,车轮碾过石板,发出 “咕噜咕噜” 的声音,惊起了墙角的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向天空。 丙99号宅院坐北朝南,两扇略显陈旧的厚实木门,门上有简单的铜质门环,两人多高的围墙用土坯砖砌成,墙头覆盖着青瓦,探出几株竹子。 “嘁,嘁嘁嘁!” 张哲翰刚要扣动门环,就听见里面传出熟悉的叫声,正在愣神,门开了。 红艳艳的红案出现在青砖砌成的影壁墙前,肩上站着一只小松鼠,松鼠一看见张哲翰,尖叫着扑了过来,趴在他胸前嘁嘁不已。 张哲翰奇道:“鼠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案在一旁说道:“我也不知道它怎么回事,大副本结束之后它就来我家了,嘁嘁个没完,我也听不懂它说什么。” 张哲翰突然明白了,上帝之城有人有树有山有水,当然也有动物,小松鼠原本就是上帝之城的居民,知道红案是我媳妇,专门跑到这里来等我。 张哲翰心中涌起一阵感动,但现在同传术不起作用,他也听不懂它的话,只好微笑着抚摸它的头,听它嘁嘁嘁嘁倾诉相思之情。 这是一座普通的传统四合院,影壁后是前院,稀疏的修竹摆放着几个石凳和一张石桌,正北木制屏门,穿过屏门是方方正正的后院,中间是个方形的天井,天井四周的房屋屋顶相连,正房高筑,东西厢房对称而立。 穿过天井去正堂的时候,红案悄悄把那袋印子金塞到张哲翰手上,努了努嘴。 正堂八仙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锅塌豆腐、糟熘鱼片、糖醋鱼、红烧茄子、木须肉、煎饼卷大葱,全都是鲁菜。 一个五六岁的三眼小男孩站在凳子上,正用手拈菜往嘴里塞,看见张哲翰进来,三只眼睛的瞪得溜圆,“你是谁,是你泡了我姑姑?” 从后面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三眼女人,容貌端庄秀丽,手里端着一盘菜,对小男孩叱道:“没礼貌,快叫姑父。” 小男孩跳下凳子,倔强的仰起头:“就不叫,他是我的情敌!姑姑是我的!”说完跑出厅堂。 红案介绍道:“这是我表嫂,丹玛斯。” 张哲翰略略躬身:“表嫂你好。” “坐吧坐吧,”丹玛斯笑道:“你在我们家可是大名人,飞飞说你,汉克斯也说你,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张哲翰双手捧起红案给的那袋印子金:“来得仓促,没准备礼物,这点小意思,请表嫂勿怪。” “都是自家人,还那么客气……”丹玛斯接过布口袋,拉开袋口看了一眼,目瞪口呆,“你这是……小意思?” 张哲翰躬身道:“聊表心意,表嫂笑纳。” 丹玛斯把口袋推回:“这也太多了,因为飞飞嫁给你,汉克斯已经加薪升职,怎么好意思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红案忙和稀泥:“表嫂,我这么漂亮,不能便宜他!” 丹玛斯笑着收起口袋:“好吧,就算你的聘礼吧。” 张哲翰打岔道:“表哥没在家?” “他这两天特别忙,说是帮你清理垃圾呢。”丹玛斯拿起碗盛饭,看了一眼张哲翰身上的青色披风,“你杀了青衣卫?” 张哲翰轻描淡写道:“嗯,他们要杀我大舅。” 丹玛斯停住了打饭的动作,“他们?你杀了几个?” 张哲翰歪着头:“我想想……三个吧。” 丹玛斯惊道:“那可是青衣卫啊,汉克斯都未必是对手!” 红案骄傲地倚在张哲翰肩头,“表哥打不过不代表蟑螂打不过啊。” 张哲翰觉得在表嫂面前不应该嘚瑟,解释道:“是这样,那位天监设了个局,用我大舅为诱饵想抓我,被我反杀了。” 丹玛斯继续打饭:“哦……难怪。” 张哲翰听出话里有话:“表嫂,你好像知道这事?” 丹玛斯欲言又止,红案说道:“表嫂在天察司工作,自然是知道些内幕的。” 张哲翰好奇道:“天察司?那是什么?” “上帝之城的权力机构是三司,天理司,天察司,天监司。天理司是最高衙署,天监司相当于警署,”丹玛斯把饭递过来,“天察司相当于法院,原是幻界法官的衙署,后来法官空缺,形同虚设。” 张哲翰知道幻界法官是因为亡灵书,并不知道他真的是上帝之城里的法官,“法官为什么会空缺?” “我听司里的老人说,23年前,法官莫名其妙死了,”丹玛斯神情有些黯然,“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按理说他这种永生级别的大人物,能杀死他的人并不多,就算真的死了,也会重生的,可是法官死后就再也没回来。” 张哲翰对“23年前”特别敏感,因为他刚好就是23岁,“天监司里怎么会有潘塞索摩?” “不是有,是全部。”丹玛斯压低声音,“前任12名青衣卫两个月前在天墟里被团灭,没几天就换上了清一色的潘塞索摩,像极了一场大清洗,我们怀疑就是天监下的手。” 团灭就是集体屠杀,杀光原来的青衣卫换上清一色的潘塞索摩,蒙哥马利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这明显就是和弥撒计划一样的“淘汰”,如果这也是弥撒计划的一部分,那就太可怕了。 “你好像知道天监司为什么抓我?” “哦,这个啊,我也是听说,你也被天监司立案了,罪名是移民躲避匹配,干预天行者飞升进程。” 果然是处心积虑,终于上升到法律层面,张哲翰不解道:“天监司只能管上帝之城吧?我既不是这里的居民,又不是体制内的人,他们凭什么立案。” 丹玛斯微微叹气道:“你若不进上帝之城,青衣卫就管不着,进来了就不一样了,从你进入上帝之城的那一刻就已成为上帝之城的居民,就有了立案基础,立案之后便可以全域通缉。” 早该想到,你小子拥有度牒,又有敕牌,进上帝之城是迟早的事,不算计你算计谁? 上帝之城的通缉看比人界的通缉厉害多了,不过还好,反正是丛林法则,谁搞死谁真不好说,张哲翰换个话题道:“三眼人去不了地球啊,你怎么会做鲁菜?” 丹玛斯微笑道:“鲁菜也不只是地球才有啊。” 确实,幻界也有,就像益州满大街都是川菜,“你去过宁州?” “是啊,十几年前我奉命复查南宫吟雪案,在宁州待过几个月。” 张哲翰心中一紧,“南宫吟雪案?怎么回事?” 丹玛斯解释道:“南宫吟雪是上帝的侍卫,四大仆人中最厉害的,23年前,藤原仲满举报南宫吟雪违反天条,试图干预飞升进程,天察司因此立案。” 怎么又是23年前,看来自己出生那年好像发生了许多大事,“怎么和我的罪名一样?” “南宫吟雪曾经和你一样,开辟了一个私域副本,接纳不愿意接受匹配规则的天行者,后来南宫吟雪死了,私域副本被关闭。” 张哲翰震惊了,自己正在做的事师祖都做过,冥冥之中好像什么东西在循环,“南宫吟雪到底怎么死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立案后不久,法官就失踪了,南宫吟雪案就由天理司接手了。” “天理司?” “天理司是上帝的书僮掌管的,对卫道士甚至仆人都有生杀予夺之权。” “你是说,是书僮杀了南宫吟雪?” “我什么也没说,不过事情明摆着,她是被处置了。至于谁执行的,怎么处置的,没人知道。” 毋庸置疑,南宫吟雪的死绝对是天蝎所为,而且和清洁工脱不了干系。 张哲翰突然想到,既然蒙哥马利设局抓捕,那么潘塞索摩278说的话一句都不能信,于是取出玉符放在桌上:“表嫂,用这玩意能进内城吗?” 丹玛斯拿起玉符看了看,缓缓摇头:“不能,过不了江桥门,除非你真的是青衣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江桥门?”张哲翰努力在记忆中寻找儿时的记忆。 “江桥门是内城的出入口,除非已经在天理司备案的人员,其他人谁也过不了。”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进去?” “没有,嗯……除非……”丹玛斯眉心竖眼紧蹙,马上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天狱也在内城,如果你在上帝之城杀了人,就会被天狱吸进去,可是,没有人能从天狱出来啊。” 这事听吕载扬说过,转了半天又回到了老问题,要想进内城,貌似只有先成为卫道士这一条路。 “张翰,我看你吃完饭就出城吧,你现在是天监司的通缉犯,我知道你厉害,但在天墟之外遇到青衣卫,他们能杀你,你却不能杀他们。” 丹玛斯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张哲翰。 蒙哥马利说过,你出不了城,这就意味着天监司已在上帝之城布下天罗地网,这会儿着急忙慌出城肯定又是往陷阱里挑。 不许斗殴的规则只针对普通人,“警察”抓捕通缉犯当然可以杀人,你还不能反抗,哪怕你打得过“警察”,只要你让“警察”擦破点皮,就会被天狱判定违反规则而入狱。 好精的算盘,符合蒙哥马利的尿性,但他一定没想到开局就会在天墟里折损3名青衣卫,如果能在天墟之内把那些潘塞索摩杀光,是不是就破局了。 张哲翰仰头噼啪噼啪把碗里的饭扒拉进嘴里,放下碗筷问道:“红红,你还差多少到诸天境?” “还早呢,起码五六万吧。”红案突然着急起来,“都什么时候了,满大街都有人要杀你,还有心思说练级。” “走!”张哲翰拽着她就往外走。 “诶,诶,去哪儿啊?”红案在后面叫道。 “造神!女神!”张哲翰头都没回。 “嘁嘁嘁!” 就要跑出大门的时候,小松鼠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蹿上张哲翰肩头,两人一鼠掠出门外。 一红一青,一个青衣卫拽着个红艳艳的漂亮女人,在大街上狂奔,路人齐齐驻足观看这从未有过的一幕。 一路奔出北门,居然没遇到任何阻拦,跑到天墟石碑前时才隐约看见身后一百多米外有一名青衣卫跟上来。 张哲翰揣度可能是因为此举出乎意外,也有可能是因为蒙哥马利把人都部署到出城的路上去了。 站在石碑前,张哲翰现出后羿弓,扭身犀牛望月瞄准跟踪者,却引而不发。 那名青衣卫急忙一闪,回头狂奔,张哲翰哈哈大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过一会儿所有青衣卫就都知道了,没人报信怎么诱杀。 但一进天墟大厅他就笑不出来了。 整个大厅空空荡荡,那些等着刷级的人都不见了,9个拱门闪着不同颜色的幽光,大厅中央站着一个人。 十二三岁,圆圆的脸,天真顽皮,一脸无辜,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金顶大仙,陆压。 死亡考试。 总是在中午前后派出陆压,说明清洁工知道白天后羿弓有弱点。 但天墟相当于副本,里面的白天黑夜完全不同于日常,如果选择幽冥墟这样的拱门可能根本就没有白日。 陆压会在这里等着,说明他也受规则限制,在没有任何技能功能加持的情况下未必就是张哲翰的对手。 同时还说明另外一个问题,清洁工只能向陆压发出指令,并不能选择具体地点和方式。 就在张哲翰和红案如临大敌摆出战斗姿势的时候,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0章 造神 “咦咦,那是什么?” 陆压圆圆的眼睛一亮,“小松鼠!” 叫着往前一蹿,伸手就往张哲翰肩上抓。 “嘁嘁!”小松鼠噗的一口喷出一颗子弹。 张哲翰脑子一黑,完了。 他太了解陆压了,绝对不能向他射暗器,逢暗必反。 情急之下,连忙下蹲抱着松鼠就地一滚。 返回的子弹擦着头皮掠过,把小松鼠和张哲翰都惊出一身冷汗。 “哼!”红案怒目圆睁,挺身挥刀上前。 她的动作哪有无无境快,举起的刀还没砍下,陆压的手已经探到,突然发现就要触及波峰,慌忙往回一缩。 红案一看有机会,顺势一巴掌扇过去,“啪!” 张哲翰惊呆了,小松鼠惊呆了。 红案自己也惊呆了,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纤手,怎么可能扇了无无境一巴掌。 “别过来!别过来!”陆压竟然抱头大叫,瑟瑟发抖。 红案不明白怎么回事,扭过头看着张哲翰,“蟑螂,他怎么了?” 张哲翰笑了,“你过去摸摸他,安慰安慰他。” 红案愣了一下,将信将疑走上前去,纤手哆嗦着往小屁孩头上摸。 “别!别!”陆压惊叫着后退,突然人就没了。 红案摸了个空,三只眼睛四下张望:“逃跑了?” 张哲翰得意地笑道:“没跑,关起来了,哈哈!” 他清楚地知道陆压唯一的弱点就是对女人过敏,尤其是像红案这样长得漂亮还自带“媚惑”的女人,对他具有绝对的杀伤力。 趁着红案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悄悄挪到陆压身后,把他顺进了储物舱。 “关小黑屋”的策略在上一次死亡考试之后就已想好,只要把仿生人关进储物舱,就能隔绝主人和仿生人的联系,想收回装备栏绝无可能。 只要把他的能量耗尽,就能再次俘获,重启收录,即便暂时收录不了,最低限度也少了一份致命威胁。 计划实施的关键在于身边必须有女人,在把红案带到天墟之前并没有想到会遇到死亡考试,张哲翰并没有意识到进上帝之城是从黑夜直接转成白天,他的印象中一天还没过去,而天蝎的计时却是新的一天。 储物舱收仿生人的方法是张哲翰实验摸索出来的,清洁工未必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这种方法成功率接近于零,以陆压高阶无无境的实力,除非太初境出手,否则谁也无法做到生物接触。 “饶了我吧,小姐姐,饶了我吧……”陆压在储物舱里抱着头筛糠,他和铁蛋遇不着,铁蛋在物品隔间里。 红案一脸佩服:“蟑螂你好厉害,那可是无无境诶……” “鼠儿快回家!”张哲翰把小松鼠一抛,拽着红案往左后方急蹿,跌跌撞撞进了幽冥墟。 两人刚进拱门,大厅入口处就进来四个人,蒙哥马利带着三名青衣卫,和正往外跑的小松鼠擦肩而过。 青衣卫要进拱门,蒙哥马利拦住道:“不要进去,在里面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边说边往外退,出了天墟,才命令道:“你们三个就在这里守着,只要张翰一出现,一起出手击杀!” “是!” 踏入拱门的瞬间,灰黑色的浓稠的黑雾如活物般在脚下翻滚,地面上散落着森森白骨,混合着尸骸腐烂和硫磺灼烧的腐臭气息灌入鼻腔。 “幽……幽冥墟……呕……”红案哇的一声把午饭全都吐了出来。 张哲翰笑着伸手在她背上轻拍,“这不怪物多嘛,省得换来换去。” 红案直起腰,白皙的玉手抚着胸前,“我最不喜欢来这儿了,恶心不说,怪物又多又不好打。” 正说着,一声凄厉的尖叫,黑雾中出现三只厉鬼,红案大白腿一蹬蹿了出去,迷谷虹刀上下翻飞,噼噼噗噗好一阵子,才把厉鬼解决掉。 纵身掠回,气喘吁吁道:“我,就说吧,难打!” 张哲翰笑道:“傻丫头,看你老公的!” 紧接着红案就看见了难以置信的情景,张哲翰只轻轻一弹指,两粒小小的黄土粒慢悠悠射出,扑来的两只厉鬼就像空间被抽离一样,没了。 红案小嘴O起,半晌才道:“蟑螂,你是怎么做到的。” 张哲翰没解释,反问道:“知道怎么做了吗?” “嗯嗯。”红案使劲点头。 浓稠的黑雾中传来几声鬼叫,红案凝神静气,右手微微抬起。 四只厉鬼呼啸着扑过来,红案玉手一扬,一大片红色花瓣纷纷扬扬向厉鬼覆盖,花瓣不足以杀死厉鬼,但在花瓣的背后却夹杂着4颗不起眼的黏土,花瓣将厉鬼打得吱哇乱叫,但叫声刚起,四只厉鬼便骤然消失,只剩下尖叫在浓雾中回旋。 “哈哈!哈哈!”红案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张哲翰就啃。 张哲翰在说“造女神”的时候就看见她云髻上的金色发簪,那同样是外挂,“飞花”+“黏魔土”绝对是刷分神组合。 “好了好了,”张哲翰撑开柔软的娇躯,“鬼王要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红案忙松开手,三只眼紧张凝视着奈何桥。 黑雾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咚!咚!咚! 地面震颤,空气凝结,红案瞳孔骤缩,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她知道来的是秦广王,绝非那些小鬼可比,她和表哥曾经打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打死。 张哲翰轻抚柔滑的脊背:“莫慌,接着打你的花瓣。” 一米长的判官笔探出黑雾,笔尖滴着墨绿色的毒汁,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最先出现的是秦广王的脸,冷峻如冰雕的面孔悬浮在半空,犹如在黑色蒙皮上凸起的模子。 红案迫不及待地打出一大片缤纷的花瓣,花瓣抵达时,三米多高的枯槁身形刚刚浮现,秦广王判官笔一划,曳地的黑色袍袖风扇般扬起,拂开了所有花瓣。 红案显然深知必须造成伤害才能分享基因值,心里一急,又蹿了出去,迷谷虹刀划出一道绚烂的彩虹,劈向干枯的身影。 张哲翰慌了,三眼人不怕死却怕毒,秦广王的判官笔恰好有毒,那墨绿色的毒汁溅上一滴可不得了。 这种场合暗器已不能用,黏土和黑隙都有可能误伤,急忙亮出后羿弓,张弓搭箭瞄准。 红案的速度还是比鬼王要快一些,只见她像一只大红色的燕子,掠出一道上行的抛物线,手中刀画出多彩的莫比乌斯环,避开前出的判官笔,绞向高处雕塑般的头颈。 迷谷虹刀在秦广王耳边划出一道暗绿色的血痕,判官笔迅速撩起,眼看就要碰到白皙的长腿。 “腾~~” 弓弦响起,秦广王狭长的身影如抽空般消失,红案飘落,抓起地上的朱饬和绛理,纵身跃回。 “你知不知道这鬼王有毒?”张哲翰厉声叱问。 “知道啊……” “知道还这么玩命!” “我,我……”面对从未有过的严厉,红案委屈地低下头,心里却荡漾着幸福,“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张哲翰脸色稍霁:“笨,你不会先用壁茧把自己裹起来吗?” “对哦。”红案恍然大悟,她之所以想不到“壁茧”防护,就是因为习惯了“打不死”,惯于只攻不守。 “我在后面给你兜底,你根本就不用着急,瞅准机会给他一下子就行。” “蟑螂~~,你好聪明哦……”红案眼中又爱意泛滥,作势欲抱。 “媚惑”在三眼女人身上更要命,别的女人是两只眼睛放电,她是三只眼睛,电得你百爪挠心,难怪陆压怕成那样,张哲翰强压心跳,勉强叱道:“不许浪!专心做作业!” 在解决了几只厉鬼后,高大狰狞的楚江王和矮小苍白的宋帝王同时出场。 红案纵身一跃,全身立刻被彩色的“蚕茧”包裹,那蚕茧和铁蛋的冰茧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 让张哲翰没想到的是,楚江王挥动的铁链上燃烧着幽蓝色的幽冥鬼火,照面只一招就把“壁茧”破了,紧接着宋帝王白玉圭劈下,把可怜的红案劈成两半。 张哲翰一看又出了个馊主意,只好拉开后羿弓先干掉楚江王,红案反应极快,两片合拢的同时劈出一刀,赶在第二箭射出之前,在宋帝王苍白的脸上划出一道口子。 “我就说不行嘛!”红案噘着嘴抱怨。 张哲翰想了想,从储物舱里拿出军用帐篷,把她罩在里面。 一群厉鬼很快将帐篷围得水泄不通,红案藕臂伸出帐外,手一张,撒出一堆花瓣,张哲翰再弹指用黏土消灭,一瞬间清理的干干净净。 “蟑螂,进来!”红案闷闷叫道。 张哲翰一听就没好事:“干嘛?” “进来扑扑!” 奈何桥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青灰色的仵官王在黑雾中现出身形,红案登时闭了嘴。 仵官王佝偻着身子,如鬼魅般快速移动,手中手术刀快速旋转,无数带着倒刺的血色丝线如活物般向帐篷缠绕。 “快!砍他脚!”张哲翰急叫。等丝线把帐篷缠结实就麻烦了。 红案急忙把刀伸出帐外左右乱砍,仵官王毫无防备,脚上被咔咔砍中好几刀。 血色丝线骤然收紧,把迷谷虹刀连同帐篷捆在一起,红案使劲往回拽刀柄,“蟑螂!蟑螂!抽不回来啦……” 只听见腾的一声弓弦响,刀身一松,红案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大骂:“臭蟑螂,死蟑螂!” 接下来是阎罗王、平等王、泰山王、都市王、卞城王,都如法炮制,屡试不爽。 单调重复加上关在黑乎乎的帐篷里,红案终于忍不住爆发:“够啦够啦!已经到诸天境啦!不打啦不打啦!” 帐篷撤去,她却傻了。 黑色的虚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传来强烈的吸力,把她往漩涡中央牵引,若不是张哲翰在后面拽住,她早就像一片枫叶被旋涡吞噬。 朦胧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不清的灰影,双手握着一个转动的圆盘,那正是旋涡的源头和中心。 转轮王,十殿阎罗最后一个鬼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哲翰这会儿一点招都没有,一只手拿着弓,另一只手得拽着红案,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根本无法拉弓。 “怎么办呀,蟑螂!”红案被旋涡牵扯着大叫。 “到我后面抱着我!”张哲翰叫道。 红案扭动身躯,但全身被拉成了片状,动不了分毫。 突然,张哲翰松开手,红纸片被强大的吸力呼啦啦吸向旋涡,“啊——” 花容失色,尖叫。 “腾~~” 弓弦响。 旋涡消失,红纸片飘落,浓雾消散,世界安静。 “当啷啷” 一件东西掉在地上,红案蹦了起来,手里拿着那个圆盘,惊喜地叫道:“轮回盘!无无境!哈哈哈!” 幽冥墟大BOSS的法器还在,说明这里从未被完整打完过,所有人都像红案一样熬不下去,拿够基因值就跑。 红案从玄天境直升诸天境,还拿到一件无无境装备,兴奋地抱着张哲翰又蹦又跳。 两人挽着手往外走,张哲翰趁机道:“红红,你有圆盘了,那个手镯还给我好不好。” 红案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 “那我帮你保管好不好。” “我不。” “为啥。” “你拿去送给别的女人怎么办。” “那……” 张哲翰突然住了嘴,把红案往身后一拉,张弓搭箭。 大厅的中央,陆压负手而立,气势威严。 “他……不是关起来了吗?”红案怯生生小声道,突然明白了,“小屁孩的……主人!” 小屁孩已是无无境,主人毫无疑问更高,只能是太初境。 清洁工。 没能收回仿生人,亲自来了。 张哲翰头皮发麻,憋了半天说了句毫无气势的话:“仿生人是我缴获的,不是偷的!” 意思倒是很清楚,上一次你抓我是因为我偷了你的仿生人,这一次看你怎么说。 张哲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既不像挑战也不像威胁,更像是讨价还价讲道理。 不过有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今时不同往日,上次被俘是因为放松警惕的情况下被制住,这次后羿弓在手,谁先死还不一定。 张哲翰笃定清洁工不会贸然出手,他还指着我修复天梯,怎么可能因小失大。 清洁工如此淡定,当然也不怕你放箭,但也没动手,说明有所顾忌,毕竟面对的是天后的太初境武器。 “仿生人可以给你,拂尘还给我。”清洁工沉声道。 这一说倒把张哲翰说懵了,他抓陆压关黑屋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拂尘。 那是清洁工吃饭的家伙事,不拿回去怎么行。 “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储物舱里,陆压还抱着头发抖,红案的杀伤力还没平息。 一个空灵的声音响起:“小屁孩,交出拂尘就饶了你!” “真的吗?”陆压抬起头,无辜的圆眼睛茫然四顾,他已被重启,记不得曾经在这里待过。 “当然是真的,你不交也可以,我让红衣小姐姐进去陪你玩。” “别!”陆压浑身一哆嗦,噗地把拂尘扔在地上。 一念之间,张哲翰不是没想过把拂尘据为己有,谁也经不起同时拥有两件太初境武器的诱惑。 但眼前的局面,这个念头显然是奢望。 不过……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1章 天狱 “拂尘也是战利品,就这么还给你,我是不是很亏?” 会挽雕弓如满月,金乌羽箭琉璃般的七彩光泽映着张哲翰讨价还价的嘴脸。 清洁工呆了呆,没想到这小菜鸟竟然敢敲诈勒索,不过话好像也没毛病,拂尘确实是他的战利品,“我放你出上帝之城。” 张哲翰一点都不买账:“就这?你以为我傻啊,你放不放我都能出去,否则天梯怎么办。” 清洁工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拿来交换拂尘,只好问道:“你想要什么?” 张哲翰想都没想道:“进内城,沈渊。” 清洁工面露难色:“内城的事我管不了。” “做人咋就那么不诚实呢?咱俩谁不知道谁啊,不要逼我说破好不好。” 张哲翰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底,清洁工究竟是不是书僮也只是个揣测,敢这么说也不是毫无依据。 陆压是清洁工的仿生人,能在上帝之城释放说明他一直在城里,问题在于,清洁工是天蝎的职务,你以什么身份进的上帝之城? 太初境不可能当卫道士,也不可能是上帝的仆人,唯一的可能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书僮。 “你果然是……”清洁工说一半没往下说,叹了口气,“好吧,不过我还是劝你别去了,你会死在池子里的。” “那是我的事。”猜测被证实,张哲翰心中一宽,许多疑点都迎刃而解。 “赶着去投胎,真没办法。”清洁工说着,伸出右手,“拿来吧。” 张哲翰一愣,“什么?” 清洁工反问道:“你身上不是有玉符吗?” 问题是怎么拿,张哲翰这会儿一手执弓一手扣弦,腾不出手拿玉符。 “你不许动!”张哲翰张着弓小心后退,箭头始终瞄准清洁工。 退入拱门,取出玉符递给红案,才又出拱门,保持瞄准姿势。 红案在后面一扬手,玉符暗器般射向清洁工。 清洁工两指一夹,握住玉符十几秒钟,松开手掌,玉符缓缓飞回,红案伸手接住。 这就是丹玛斯说的“备案”?看着像庙里的和尚开光,是不是也太简单了。 “可以还我拂尘了吧?”清洁工问道。 张哲翰反问道:“我怎么确定玉符是不是有效?”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全世界都可以相信,就是不能相信你。” “好吧,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样,等你进了沈渊再给我。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我自己去池子里捞出来。” 清洁工说罢,就地消失。 他竟然能在天墟使用阴遁,张哲翰想了想也就不再吃惊了,太初境神佚物都不受规则限制,何况太初境本人,那绝对是真神一般的存在,什么能限制住他。 没有人一只手拿过两件太初境神佚物,张哲翰取出拂尘嘚瑟地拿在手上,光幕提示出现: ■ __ 【名称:太乙玉麈】 【类别:规则类】 【属性:无】 【境界:太初境】 【功能:归寂】 【技能:涤尘引】 【消耗体力:7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100%】 【备注:太乙真人法器,《道藏·天皇至道太清玉册》卷五:"拂子者,净秽除尘,仙家仪卫也。太乙真人执之,扫业障而登真。"《云笈七签》卷七十二《金丹部》:"老君持拂,挥三界之尘;真人执帚,辟六天鬼魔。"可融合。】 ■ __ “给我玩玩!”红案叫着,伸手就抢。 张哲翰连忙转身护住,“姑奶奶,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红案噘着嘴:“怎么了嘛。” “这玩意杀人掉基因值,”张哲翰扬了扬拂尘,“你随手一挥搞死一大片,刚才练级就白练了。” “哦,”红案三只眼一转,“那你刚才杀了那么多鬼,岂不是掉了好几万基因值?” 她虽然莽,却一点都不笨,张哲翰没敢说负级的事,敷衍道:“我没事啊,没级没境的,掉多少都一样。” 红案眼珠子还在转,琢磨到底怎么回事,张哲翰揽住她的纤腰往外走:“别想了,小脑瓜子想多了会变笨的。” 一步跨出天墟,两人站在青石碑前,刺目的白光如利剑般扎进眼底,鼻腔里涌入青草混着泥土的芬芳,取代了山洞腐殖质的腥气,连舌尖都泛起一丝清甜。感受到阳光如细密的金砂,顺着脖颈、手背的每一寸毛孔渗入,驱散骨髓深处的阴寒。 “小心!”还没来得及适应刺眼的光明,红案的惊叫混着锐利的风声灌入耳中。 “噗!” 张哲翰睁开眼睛,看见红案的头被一把刀劈成两半,美丽的竖眼从中间裂开,大红色颓然萎顿。 刺眼的阳光被一片青色阻挡,皮肤感到尖锐的寒意,左左两侧阴影中,两道寒光裹挟着劲风袭来,而劈开红案那把刀也顺势改劈为刺,直击前胸。 三名青衣卫三面夹击,容不得瞬息迟疑,张哲翰左手将正在弥合的红案推入天墟,右手本能挥动手中的拂尘。 白色尘尾划出一道反向圆弧,幻化出一片白色与玄色混成的光芒。 三名袭击者在光芒中寸寸崩解,瞬间褪去所有色彩,化为灰白色的齑粉,被光芒尽数吞噬。 时空仿佛突然停滞,光芒在寂静虚无中消逝。 温暖的阳光重新照在张哲翰苍白的脸上,他感觉胸闷气短,手脚发软,整个身体被掏空。 从布囊中取出一颗还元丹塞进嘴里,顾不得去捡地上洒落的物品,就要往石碑上撞,想去看看红案怎么样。 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空气泛起水波般的涟漪,身体被万钧巨力拉扯成波浪形,没觉得移动,环境却发生了变化。 石碑不见了,周围不再是花草树木,青草和泥土的芬芳被腐臭与霉味替代,混杂着汗酸、血锈与粪便的气息,黏腻地贴在鼻腔里,令人作呕。一个不足二十平米的狭窄空间,一面是胳膊粗的铁栅栏,三面是厚重的石墙,墙上布满青苔,墙缝里凝结着暗红的污渍,不知是干涸的血迹还是泥浆。 栅栏外间隔五米是第四面墙,下方有一道铁门,锈迹斑斑。 身上穿着赤褐色囚衣,脚踝被粗大的铁镣锁住,金属的凉意顺着皮肤爬进骨髓,稍微挪动,铁链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一束黯淡的天光从头顶狭小的石窗漏下,照亮满地干草和污秽, 那扇窗有五六米高,戴着脚镣的普通人状态你别想够着,就算够着也出不去,它同样有铁窗棂,而且只有一本书大小。 天狱! 又中招了,蒙哥马利用三名青衣卫的代价把你弄进了上帝之城的监狱。 青衣卫打不过你,却可以逼你出手,最佳地点不是在上帝之城的出入口,而是在天墟的石碑前。 在光线骤变的瞬间合击,无论谁杀了谁,最终的赢家一定是蒙哥马利。 吕载扬曾经说过,任何人犯了天规,都会被天狱自动关押,装备栏所有武器都会被没收,敕牌也会被收走,所有技能、功能都会失效,你想逃脱绝无可能,除非重新获得敕牌,否则永远出不去,仆人们可以来捞人,以敕牌相威胁。 张哲翰急忙伸手去腰间摸布囊,没摸着。 布囊没了,里面的天象雷戟、敕牌和拂尘都没了。 囚衣的粗粝蹭得皮肤发痒,穿在身上的那些“外挂”也全都没了,半麝皮履、海妖王紧身衣和垃圾手套都被扒光。 除了右手拇指上那枚扳指和脖子上的长命锁。 琥珀色的扳指发出若隐若现的光,仿佛在呼吸,又像在倔强地抗争。 扳指没被收走很好理解,上帝之城的规则无法作用于太初境神佚物,所以收不走后羿弓,可这长命锁不过是普通神佚物,怎么也没被收走? 拂尘同样是太初境神佚物,为什么被收走,张哲翰推测是因为没来得及放进装备栏进行融合,还不是你的,被当成一般神佚物收走了。 全身被扒光,任何技能和功能都不起作用,又是负级,无疑处在有生以来最危险最脆弱的状态,心中涌起难以言状的恐惧。 “嘭!” 张哲翰试着往墙上拍出一掌,只在青苔上打出一个掌印,露出的花岗岩毫发无损。 又试着去掰铁栅栏,纹丝不动。 想想好笑,“永远出不去”的天狱,哪那么容易撼动。 用清洁工给的那枚玉符应该能出去,可惜在红案那里,其实带进来也没用,同样也会和其他东西一样被褫夺,根本就没机会用。 哐啷,吱嘎嘎。 栅栏外的铁门开了,进来一个人,走到铁栅栏前,拉下青色披风上的三角帽,露出一张英俊的脸,鹰隼般的眼睛透着阴鹜气。 天监,蒙哥马利。 张哲翰心里慌得一批,这时候蒙哥马利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要了自己的小命。 死也要死得有尊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怂,张哲翰强装镇定道:“你来杀我?” 出人意料的是,蒙哥马利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而是以谈判的口吻说道:“只要你同意合作,我可以放你出来。” 张哲翰心中稍宽,顺着话头敷衍:“怎么合作?” 蒙哥马利波澜不惊道:“交出九鼎,同意担任天凶。” 换成大白话就是说,我要天梯控制权,你来当我的手下。 这句话虽然毫无新意,但证实了他的野心,既然是谈生意,肯定高开低走,张哲翰试探道:“可是天蝎说,杀了你,我就是紫薇垣。” 蒙哥马利没有否认这种可能性,而是说了个老生常谈的理由:“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父亲。” 张哲翰没有掉进“父亲假说”的自证陷阱,反戈一击道:“既然你是我父亲,为什么还要没完没了杀我?” 逻辑很简单,我就当你是父亲,我不杀你,可你为什么要杀我,这是父亲该干的事吗?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你这个“父亲”是假的。 蒙哥马利噎了一下,勉强道:“我知道你死不了。” 张哲翰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父亲”问题纠缠下去不会有结果,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开始试探另一个问题:“你儿子我志向远大,怎么可能屈就区区天凶。” 蒙哥马利冷冷道:“通过死亡考试再说吧,毕竟北极星之下有三垣,你不用弑父也能和我平起平坐。” “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这不是重点。 “通过死亡考试再说”的意思是你还能继续考试,你还有明天,张哲翰突然就不怕了,蒙哥马利没想杀人。 是不想杀,不能杀,还是杀不了? 张哲翰换了个视角试探道:“我帮你杀清洁工吧,那样你就可以上位了。” 蒙哥马利微微一震,“别胡扯了,就凭你,怎么可能。” 没说不想,也没说不行,而是说你做不到,戳到痛点了,他还真想谋朝篡位。 张哲翰手中现出后羿弓,挽弓瞄准。 蒙哥马利下意识闪躲,随即恢复镇定。 “腾~~” 金乌羽箭离弦,射向蒙哥马利,但蒙哥马利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是他不怕后羿弓,而是他知道金乌羽箭根本就射不着他。 确实,羽箭抵达铁栅栏时,虚空再次泛起水波般的涟漪,箭矢消弭于无形。 张哲翰确认了一件事,自己很安全,蒙哥马利就算想杀也杀不了。 胳膊粗的栅栏其实是一道结界,外面的人杀不了里面的人,里面的人也杀不了外面的人。 囚室竟然成了保护罩,真是意外啊,倒也算公平,从法律的角度说,囚犯未经审判定罪,谁也不能杀。 没了性命之忧,张哲翰心中的恐惧荡然无存。 蒙哥马利对张哲翰仍然拥有后羿弓似乎并不意外,他好像不知道陆压奉命进行死亡考试被俘的事,否则一定会讥笑你为什么没把拂尘留住。 于是局面出现了微妙的平衡,既然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谈判也就成了平等的谈判。 但在蒙哥马利看来,张哲翰用这一箭宣示了能力,告诉你这世上能杀太初境的人不多,我算一个,我能帮你实现野心。 沉默半晌,蒙哥马利鹰隼般的眼睛盯着栅栏里:“你真愿意帮我?” “你不是我父亲嘛,不帮你帮谁。”张哲翰收起后羿弓,“就算你不是我父亲,听没听说过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如果是在以前,猎物不可能有资格和猎人谈利益,如今攻守逆转,蒙哥马利也不得不承认,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的边界越来越模糊,但他仍然将信将疑:“你不会是想哄骗我,让我放你出来吧?” “你大可不必放我,我无所谓,”张哲翰嘴角微微一翘,“你觉得你老板会一直把我关在这里?” 第262章 沈渊 清洁工拿回了拂尘,还想着早日修复天梯,当然不会把人一直关着。 所以对蒙哥马利而言,等于白捡一次合作机会,何况这个机会是他最关心的,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看了一眼张哲翰拇指上的扳指,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张哲翰想都没想:“终止弥撒计划,协助我摧毁地球开关。” 蒙哥马利略觉诧异,面露难色:“这……” “你也不希望人类被潘塞索摩淘汰吧?”张哲翰趁热打铁道,“弥撒计划不过是你的一项工作,到底实施得怎么样你并不关心,北极星职位和弥撒计划放在一起,你选哪个?” 答案显而易见,蒙哥马利下了决心:“好吧,你要我怎么做?” 张哲翰略一沉吟,“也不为难你,活我来干,你把清洁工弄走,然后放水摸鱼就行了。” 蒙哥马利道:“成交,行动时间?” 张哲翰想了想:“明天晚上0点。” 明晚行动,意味着他笃定今天能从这儿出去。 “那……”蒙哥马利欲言又止。 张哲翰脸上溜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你想问怎么杀北极星是吧?” 蒙哥马利点头道:“还有九鼎。” “一码归一码,”张哲翰拉长语调,“做人别太贪心,饭要一口一口吃,做生意要一下一下来。” 一物换一物,这么简单的道理蒙哥马利当然知道,他提九鼎也就想侥幸一下,“好吧,那就先做第一件交易,你准备怎么做?” 张哲翰低头看了看脚镣,斜着眼问道:“你觉得这里是讨论行动方案的地方?” 蒙哥马利站起身:“那好,我这就把你弄出去。” “不必了,”张哲翰举起右手拒绝,“我估计老汪应该很快就会来,如果他不放我,你再动手不迟。” 蒙哥马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汪”是谁,心中一凛,如果他真的在书僮到来之前放人,还真不好交代。 张哲翰此举让他彻底打消了疑虑,“作为合作伙伴,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内幕。” 张哲翰波澜不惊道:“什么内幕?” “厨师是书僮的心腹,他……”蒙哥马利说着,突然住了嘴。 哐啷,吱嘎嘎。 栅栏外的铁门又开了,一个瘦削男人走了进来。 清洁工恢复了“乔布斯”的样子,络腮胡,嘴角单侧上扬,手里拿着个烟斗。 “尊上!”蒙哥马利忙站到一侧躬身施礼。 清洁工扬了扬手,蒙哥马利扭头深深看了张哲翰一眼,转身出门,小心地把门拽上。 张哲翰嗤了下鼻:“又不会抽烟,装什么蒜。” 清洁工尴尬笑笑,收了烟斗,“没想到你会被天狱收进来。” 张哲翰故作愠怒道:“你这边和我做交易,你手下却要杀我,我正想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行了,别那么小气,”清洁工没多解释,伸出手,“拿来吧。” 张哲翰一愣:“什么?” 清洁工脸一沉:“拂尘啊,还能是什么。” 张哲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诶,你不是拿回去了吗?” 清洁工皱起眉头:“你在说什么?” 张哲翰摊了摊手:“我一进来,所有物品都被天狱收走了啊。” “什么!”清洁工满脸震惊,表情瞬间定格,“你是说,拂尘被天狱收走了?!” 张哲翰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个表情,“是啊,天狱收走的东西不是到你手上吗?” 清洁工老半天才缓过来,捶胸顿足道:“完了完了……” 张哲翰猜到个大概,假意关切道:“怎么回事啊老汪。” 清洁工一脸沮丧:“天狱收回的东西谁也拿不到,会回到副本里去的啊!” “啊!”张哲翰故作惊讶,忙解释道,“我拿着拂尘,还没来得及收进装备栏,就遭到三名青衣卫袭击,然后就到这里来了,然后就被扒光了。” 清洁工何许人,怎么会不知道拂尘被收走是因为没融合,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小环节出了岔子。 张哲翰的意外程度不比他小,目前已知的太初境神佚物只有两件,现在突然少了一件,也就意味着后羿弓没了对手,这当然是好事。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脑筋一转,摆出一甩锅的态度:“我也没办法,你没约束好自己的部下,怪不得我。” “蒙哥马利!”清洁工咬牙道,转身就要去兴师问罪。 张哲翰忙叫道:“诶,别走啊,咱们俩的账还没算呢!” 清洁工停住脚步:“什么账?玉符不是给你了吗?自己出来不就行了?” “玉符也被收走了啊!”张哲翰一脸委屈,“再说我现在也不敢出去。” “嗯?为什么?” “因为你的失误,导致我的护具全部丢失,我现在素人一个,出去随便一个五岁小孩都能把我捏死。” 张哲翰麻利地脱下囚衣,光溜溜举起一只戴着脚镣的赤脚,目光灼灼看着“乔布斯”,那意思是,你把我害成这样,不得赔我点啥吗。 他连库努牡的羊皮裙都瞧不上,身上留下的东西一定不同凡响,此时不趁机敲一笔更待何时。 清洁工鄙夷地看了一眼卖惨敲诈的小菜鸟,略微抬了一下手,头也不回走了。 一件叠得四四方方的衣服飘过栅栏,张哲翰连忙伸手接住,衣服像有灵性一般自动附着在身上,和皮肤融为一体,就像什么也没穿一样。 张哲翰惊讶地抚摸自己的皮肤,还是皮肤间的触觉,好像没摸到任何东西,没有光幕提示,也不知道穿的是什么衣服。 还得把囚衣穿回去,否则就是赤身裸体。 叮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低头一看,是个敕牌。 应该是“备案”过的敕牌,捡起来握在手心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不对,发生了,脚镣没了。 试着迈步,如履薄冰,一步步向铁栅栏走去。 走着走着,眼前一花,竟然出了囚室,胳膊粗的铁栅栏如幻影一般,就这么出来了。 定了定神,往铁门走,走到门边,越想越不对劲。就这样穿着囚服出去,狱卒和青衣卫看见还不又被抓住,你还是不能杀人,一动手又会被天狱吸回来,敕牌和衣服又会被夺走。 对着布满青苔的墙发了半天呆,转身往回走,穿过铁栅栏回到囚室,冲着后墙走去。 果然,花岗岩的狱墙也如幻影一般,就这么走了出去。 天狱的外墙爬满藤蔓,如果不是在里面待过,谁也看不出里面是监狱。 眼前横着一条林间小路,路的那边是个池塘,池塘周围矮山环绕,远处依稀可见古老的城墙。 正午的阳光洒在池塘上,水面浮着几片睡莲叶子,粉白花瓣随着波纹轻轻摇晃,连池边垂柳投下的倒影都清晰可见,清凉的水汽混着泥土芬芳扑面而来,张哲翰贪婪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抬头看了看太阳,判断了下方向,沿着林间小路往北走去,心里想着找个地方搞件衣服换上。 “嘿,站住!”后面有人喝道。 张哲翰回头一看,是两个男人,身穿黑色粗麻短衣,挎着腰刀,黑衣上用白色画了一个圈,圈里一个“卒”字。 狱卒! 张哲翰心里一惊,加快脚步往前走,这要是被逮着,又会被抓回去,只要你出手伤人,又会被天狱吸走。 “站住!站住!”狱卒大叫,抽出腰刀追来。 张哲翰撒丫子就跑,突然前面又出现两名狱卒挡住去路,一个挥动腰刀,一个拿着锁链。 无路可逃,只好往右向池塘边跑,纵身跃入水中,心想只要到了水里…… 习惯性认为到水里就会变成美人鱼,当眼前的水花溅起,才想到身上已经没有海妖王的紧身衣。 脚刚触到水面,刺骨的寒意便顺着脚踝爬上脊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池水突然泛起诡异的青紫色涟漪,无数细小气泡从池底喷涌而出,爆裂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 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狠狠拽入池中。 岸边传来狱卒的哈哈大笑,身体沉入水中,突然,刺骨的寒意变成了刺骨的灼痛。 囚衣寸碎,飘散四周,全身灼烧般疼痛。 灼痛来得毫无征兆,像是千万只淬了毒的蚂蚁顺着毛孔钻进血肉。 张哲翰本能地想要浮出水面,却发现池水如同粘稠的岩浆,死死缠住四肢。 滚烫的液体渗入每一寸皮肤,血管像蚯蚓般在皮下扭曲凸起,青色的脉络里仿佛有火焰在奔涌。 “啊——!”张哲翰忍不住凄厉地惨叫,叫声的另一半被池水淹没。 池水涌入口鼻,灼烧着呼吸道,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滚烫的铁砂。 五脏六腑都被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翻搅,骨头缝里像是插满了烧红的钢针。 皮肤开始皲裂剥落,露出 透脑中闪过一丝可怕的念头,沈渊! 这貌似村头纳凉的普通池塘竟然是传说中五渊之首的沈渊! 一阵窒息,意识逐渐模糊,池水泛起的青紫色光芒越来越亮,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炼化在这无尽的痛苦里。 身体不听使唤,像尸体一样下沉。 完犊子了,要交代在这里了…… …… 意识一丝一丝溜走,眼看就要被灼人的池水彻底吞噬,绝望恍惚之中,他感到胸前一阵震颤。 那只出生时母亲亲手戴上的长命锁突然震动起来。 朴实无华的莲花绽放出强烈的的银光,光芒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所到之处,青紫色的池水瞬间褪去。 柔和的暖意包裹全身,剧烈的灼痛如同被无形大手一把扯走。 银光化作丝丝缕缕的光带,缠绕在皲裂的皮肤上,那些溃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头脑一片清明,浑身暖洋洋,就像蜷在母亲的襁褓,看着银色光芒流转,仿佛听见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母亲温柔的呢喃。 长命锁可以祛毒、祛病,还能祛灾。 沈渊之灾无疑是灭顶之灾,张哲翰不明白的是,这样一只普普通通的长命锁为什么能对抗上帝之城的规则,还能在沈渊这种人人谈之色变的炼狱中护自己周全。 “看!那小子没死!” 池塘边一名狱卒指着水面上一颗缓缓移动的头叫道。 四名狱卒都惊呆了,除了那些令人景仰的卫道士,还从来没有人在池塘里活下来。 他们站的位置离水三四米,谁都害怕被池水溅到,只要沾上一丁点就会万劫不复,可水里这小子却没事,就像在池塘里洗澡一样轻松。 张哲翰仰面朝天躺在水面上,双腿一伸一夹,向对面岸边游去。 池水轻抚着皮肤,清凉而舒适,和小时候游泳的池塘无异。 触到滑腻的鹅卵石,张哲翰翻过身来,离岸边不到十米,如果此时站起,水深可能只漫过膝盖。 身无寸缕,只好蹲在水里,从稀疏的芦苇丛中探头四下张望。 这是一片荒滩,渺无人烟,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伸入向密林深处,听不见任何鸟语虫鸣。 赤条条站起身,咣里咣当趟着水上岸,踩着硌脚的杂草走进小径。 阳光穿透树冠,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碎金洒落在苔藓与落叶上。 腐叶的微醺与苔藓的腥涩钻入鼻腔,赤脚踩过腐殖土,能感受到弹性与湿润,仿佛土地在呼吸。 “啊——” 一声女孩的尖叫,张哲翰本能地双手捂住裆部,定睛一看,十几米外一名蓝衣少女捂着眼睛逃离,一个竹篮掉在地上,蘑菇撒了一地。 纵身一跃,挡在少女前面,张哲翰一怔,没想到这么快,明明不能运行瞬移,速度却和瞬移差不多。 “啊!”少女吓了一跳,捂脸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说的是中文,张哲翰放下心来,尽可能诚恳道:“姑娘,我不是坏人,我刚从池塘里出来,衣服被水泡没了。” 少女吃了一惊,“你?刚从水里出来?”说话间忘了捂脸,看见八块腹肌,赶忙又捂回去,满脸通红,“你,你,转过去!” “好,好,你别怕,我这就转过去。”张哲翰转过身,双手依旧捂裆,扭头继续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找件衣服,什么衣服都行。” 沉默了一会儿,少女说道:“你等着。” 张哲翰忙道:“好,谢谢你。” 少女从身边走过,蓝衣消失在密林深处,空气中留下淡淡的芬芳。 张哲翰闪身躲进路边的灌木丛,藏在一棵不是很粗的树后,看了看手里捏着的玉符,喘了口气。 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急忙探头一看,那名蓝衣少女又跑了回来,身后四名狱卒紧追不舍。 “站住!站住!” 第263章 楚楚可怜 少女跑到刚才分手的位置,被四名狱卒追上,团团围住。 “说!逃犯在哪儿!”一名狱卒喝道。 少女一脸委屈:“我,我没看见什么逃犯啊。” “不说是吧,窝藏逃犯与逃犯同罪,连你一起抓起来!” 拿锁链的狱卒走上前去就要抓人,突然一声怒吼在耳边炸响:“放开那女孩!” 狱卒们同时一呆,慢慢回头。 只见那名逃犯赤条条屹立在阳光的碎影之中,正义凛然的表情和咣里咣当的裸体形成强烈反差,给人一种滑稽的感觉。 四名狱卒扔下女孩,迅速将张哲翰围拢,一名狱卒喝道:“乖乖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来吧!” 张哲翰两腿前虚后实,双手内合,虚灵顶劲,沉肩坠肘,手分阴阳。 脸上的肃然和赤身裸体产生的反差益发强烈,滑稽感让狱卒们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笑个毛啊,仙人板板!”张哲翰怒道。 “哈哈哈哈!”狱卒们笑弯了腰,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肉影虚幻,唿唿唿在四人中飘忽穿梭,一阵噼里啪啦嘁哩喀喳的响声过后,四人全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刀和锁链扔在一旁,抱胳膊的抱胳膊,抱头的抱头,不是脱臼就是断腿,个个脸上都是掌印,头上鼓起大包。 张哲翰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天狱的规则是伤人杀人,它的判断标准只能是两个:见血或死亡。 只要不见血,不把人打死,随便怎么打都行。 所以他摆的是无极九式的架子,用的却是最简单最朴实的擒拿格斗,负级状态下,真要用无极九式,四人恐怕早已灰飞烟灭。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感觉不仅移动速度快了很多,拳脚的速度也快得离谱,似乎不仅仅是“疾影”的作用,倒像是升级了。 负着好几万的基因值,升级几乎没可能,那就是属性提高了,无法查看属性,到底怎么回事无从得知。 “饶命啊!” “大侠饶命!” “别杀我!” 一片哀求声中,张哲翰俯身扒下一名狱卒的制服穿在身上,喝道:“滚!” “谢谢大侠!”“谢谢大侠!”四名狱卒歪七扭八站起身,也不敢捡武器,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消失在密林深处。 少女蝴蝶般跑了过来,红着脸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谢,你不也是因为我才被他们追的嘛。” 张哲翰此时才看清她的容颜,大约十七八岁,小麦色脸颊透着青春的红晕,鼻尖凝着露珠,黑色眼眸弯成月牙,右颊梨涡浅浅,梳着双麻花辫,褪色蓝布衫绣着莲纹,藏青裤脚挽起,露出戴银镯的秀气脚踝。 少女被盯着看,害羞地低下头,尖尖的手指搓着衣角,“抱歉啊,没给你找来衣服。” 张哲翰抖了抖狱衣:“这不找来了嘛,挺好。” 狱衣有些短,但好歹不再赤裸,张哲翰深刻体会到“蔽体”之于人类文明的重要性。 “咱们快离开这里吧,他们会搬救兵来的。”少女抬起头,不再羞涩,“去我家吧,这衣服还是太惹眼。” 张哲翰点点头:“嗯,我叫张翰,你叫什么?” 少女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何夕,除夕的夕。” 张哲翰跟在后面,看着娇小的背影问道:“何……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我夕夕吧,张大哥。”何夕转头嫣然一笑,笑容有些腼腆,“我就住在林子边上啊,每天都来采蘑菇。” “这里不是内城吗?”张哲翰奇怪的是为什么高大上的内城还会有居民。 何夕脸上失去了阳光,黯然道:“我父亲是一名卫道士,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是爷爷拉扯大的。” 卫道士在内城有寓所,死后家属便留在内城,听上去没什么毛病,“你父亲叫什么?” “何进,我爸爸是南宫侍卫的卫道士。” “南宫吟雪?”张哲翰诧异道,感觉一下子亲近许多。 吕载扬曾经说过,南宫吟雪死后,手下的卫道士被各方势力追杀瓜分,没想到在这里听到一个。 何夕停下脚步:“张大哥,你知道南宫侍卫?” “知道,”张哲翰掩饰道,“呃,只是听说过。” 毕竟只是刚刚认识,交浅言深,不宜多说什么。 何夕好奇道:“你不是卫道士,怎么能从池塘越狱?” 张哲翰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狱卒追得太紧,无路可逃就跳下去了,差一点就死了。” 何夕目光闪闪:“好神奇哦,那个破池塘,一只鸟掉下去都会死。” 穿出树林,还是那条林间小路,路对面一片低矮的民居,大约有七八个院子,抹着泥浆的灰白色砖墙,陈旧的小青瓦顶上间或长着一簇簇野草,感觉就像被遗忘的角落。 拐进一条小巷,一丛鲜艳的三角梅下,院门虚掩,何夕推开门,边往里走边叫道:“爷爷,爷爷,我回来了!” 没有回应,张哲翰脚刚踏进门槛,女孩突然呆住了。 院子不大,只有三四十平米,一张木桌,两把竹椅,其中一把被击碎,竹屑散落在地上,地上还有茶壶碎片和断成三截的木头,桌面被茶水浸染,还冒着热气。 “爷爷!爷爷!”何夕惊慌失措,冲进屋里又冲了出来,大叫:“爷爷不见了!” 张哲翰没说话,走到木桌前,俯身捡起一截木头察看。 “爷爷的拐杖!”何夕叫道,声音带着哭腔,“爷爷……” 拐杖是被绳索勒断的,人被捆住的同时也勒断了木头拐杖,这是一种实力碾压状态下的抓捕,张哲翰蹙眉问:“是狱卒抓人?” “不,不是,我们又不是犯人。”何夕抹了抹眼泪,使劲摇头,“刚才树林里的狱卒是迎头碰上的,他们在找你,而且并不知道我住在哪里。”张哲翰看着木头的断痕:“难道是青衣卫?” 何夕还是摇头:“也不可能,这里是内城,他们无需捆绑,只要亮出玉符我们就得乖乖跟着走。” 不是狱卒,也不是青衣卫,“那会是谁呢?你们有什么仇家吗?” “我想起来了,”泪光滢滢的眼睛突然一亮:“出门的时候我看见两名独眼人在村里转悠,肯定是他们抓走了爷爷!” 张哲翰很自然想到管家,但卫道士已死,没理由再找家属麻烦,“他们为什么要抓爷爷?” 何夕想了想:“一年前,一位名叫波特曼的天督曾经来过。” 果然是管家,张哲翰不解道:“波特曼?他来做什么?” 何夕答道:“爷爷说,爸爸死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匣子,说是南宫侍卫的遗物,他来就是为了那个匣子。” 南宫吟雪的遗物?张哲翰心中一震,“匣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爷爷没说。”何夕在竹椅上颓然坐下,流下两行清泪,脸上充满悲伤与落寞,“爷爷……呜呜……” 张哲翰最怕女人哭,很想安慰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从沈渊死里逃生,吉凶未卜,自身难保,这会儿一门心思只想尽快去找红案一起出上帝之城,不想也不敢再揽事。 何夕哭得愈发悲恸:“我和爷爷相依为命……呜呜……现在爷爷没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 看她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样子,张哲翰终于忍不住说道:“别哭了,如果你信得过我,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找爷爷。” 何夕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真的吗?” 张哲翰避开她哀婉的目光,肃然道:“不过话说在前面,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你爷爷。” 何夕横着手背擦一把脸上的眼泪,柔弱的眼神变得坚毅:“我不怕危险,我什么都会做,只要你愿意带我找爷爷,让我做什么都行。” 张哲翰仰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时间大约是下午五六点钟,想着如果再走那条林间小路,搞不好还会遇到狱卒,问道:“夕夕,还有别的路能到江桥门吗?” 何夕摇头道:“没了,只能沿着前面的小路往回走,绕过天狱。” 张哲翰看了看探出院墙的三角梅,“村子后面是什么?” 何夕不以为然道:“内城的城墙啊,虽然不是很高,但上面有结界。” 张哲翰捏了捏手里的玉符,想起跨出天狱时花岗岩的狱墙如幻影一般,“走,带我去看看。” “你等等。”何夕跑进里屋,捧着一叠衣服出来和一双鞋回来,“换上这个,这是我父亲以前穿过的衣服。” 竟然是一套深棕色暗纹绸缎对襟马褂,穿着就像个民国商人,张哲翰从里屋走出时,何夕惊叹道:“张大哥,你好帅啊!” 上帝之城不能易容,看到的都是本相,这句话提醒了张哲翰,跑进厨房摸了一把锅灰抹在脸上,这才跟着何夕出了院门。 沿着小巷走到底,就看见了和狱墙一样的城墙,墙上满是青苔和藤蔓,十几米高,箭垛也是绿的。 张哲翰拉住何夕的小手往前走,何夕在后面嘟囔:“出不去的,我见过有人试图跳过去,结果就像撞到天花板一样……” 话没说完,眼前的绿色幻影般波动,两人站在了墙外的大街上,何夕张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张大哥,你,你太厉害了!” 张哲翰搞不清楚是玉符还是清洁工给的那件看不见的衣服起的作用,肯定不是穿墙术,穿墙术是技能,需要运行才能穿越,而且不能带人。 再说在上帝之城,什么技能都不管用,所以这肯定是某种功能,只能来自那件透明衣服。 有何夕这个本地人当向导,很容易就找到了赤里街南二巷,汉克斯的儿子和小松鼠正在门前玩耍,看张哲翰走来,松鼠嘁嘁叫着扑上肩头,小男孩哼了一声钻进木门。 张哲翰刚要进门,丹玛斯迎了出来,食指比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两人让进门,探头左右看了看,关上门,领着绕过影壁,一直走到后院正堂,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张哲翰四下张望:“书僮把我放出来的,飞飞呢?” 丹玛斯看了一眼后面的小女孩:“她走了。” 张哲翰赶忙解释:“她叫何夕,是我越狱的时候遇到的,她救了我。”接着又问:“飞飞去哪儿了?” 丹玛斯转身进里屋抱出来一个包袱,放在八仙桌上打开,里面是三件青色披风,三把长刀和一柄匕首,“飞飞从天墟出来,看见地上的武器和青衣,知道你杀了人,可能被天狱抓了,出城去找厨师救你了。” 红案是个急性子,出天墟看见一地东西肯定慌了,回家问丹玛斯,去找厨师救人的主意一定是丹玛斯出的。 张哲翰留下一件披风和匕首,其他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扎上包袱交给何夕拎着,“飞飞回来你告诉她,让她回野猪岛。” 丹玛斯说道:“吃完晚饭再走吧。” 张哲翰转身往外走:“不了,夜长梦多,得尽快出城。” “等等。”丹玛斯叫道,跑出去拿了几个馒头回来,“你多加小心。” 张哲翰接过馒头,递给何夕一个,自己拿一个,啃了一口,“放心吧表嫂,没事的。” 他根本就没走前门,在丹玛斯惊愕的目光中,拉着何夕直接从后墙穿了出去。 后面是另一条巷子,空无一人,空气中飘着炊烟的气息,耳边听到的都是炒菜的声音。 何夕很自然地挽着张哲翰的胳膊,不像夫妻情侣,倒像父女,“张大哥,飞飞是谁啊?” 张哲翰不想这么小的孩子对自己产生什么情愫,直接说道:“你嫂子。” 何夕明显有些失望,“哦,她……很漂亮?” 张哲翰进一步打消她的妄念:“当然,你哪个嫂子不漂亮。” 何夕o起小嘴:“哪个……嫂子?我有多少嫂子啊?” 张哲翰没再往下说,眼睛始终左右警惕搜寻,清洁工那件透明衣服只能护住身躯,头、手和脚都没有任何防护,随时暗处来一波暗器搞不好就会挂掉。虽然从沈渊出来感觉速度和灵敏度提高了不少,但终究还是素人状态,实实在在的血肉之躯。 理论上说,蒙哥马利和清洁工都不应该再追杀,出上帝之城应该没什么问题。 一路上也确实没遇到什么危险,一个青衣卫的影子都没看见,出了南城门,跨过石桥,半月形拱门赫然在目。 但走出拱门迈进迷雾时,张哲翰发现自己错了。 蓝光穿透迷雾,在天路的尽头,勾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没等他看清是谁,那人已掠至眼前,刀锋呼啸,迎头劈下。 张哲翰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本能抬手一格。 脑子一片空白,负级状态下只要割破点皮就会死。 第264章 兵仙之死 “噗” 刀砍在前臂,如劈败革。 巨大的冲击力从前臂传导至全身,四肢巨颤,五脏六腑七上八下,哇的一声,刚吃的馒头呕吐出来。 没死。 在神厷不起作用的情况下,胳膊竟然没断,也没看见鲜血狂飙。 那人一击即退,后掠十几米持刀兀立,刀尖斜指地面。 腿肚子转筋,膝盖打颤,张哲翰曲起胳膊看着被砍的地方,确实没破皮,显然是那件看不见的衣服起了作用。 忽然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刀稍微偏一点,格挡刀锋的是手而不是臂,这会儿恐怕已经灰飞烟灭。 心中奇怪为什么敌人不连砍两刀或趁势劈出一阵乱刀,刺客开枪杀人必须连开两枪,这是基本常识,他难道不知道? 明显在顾忌什么。 浓雾弥漫,看不清面容,但张哲翰认得那把刀。 那是一柄木刀。 张哲翰把何夕拉到身后,亮出后羿弓,拉弦瞄准,“波特曼?” 波特曼是管家手下战力最高的天督,已无限接近无无境,曾经一人单挑陶一山和汉克斯打成平手。 也正是那一役,张哲翰用月神邪弓射了他一箭,在他心里射出了阴影。 他还是唯一被轩轾术拉低到-1级的人,不知道在五五开有效的十分钟里,他有没有体验过负级的离奇威力。 “知道是我,还不乖乖投降。”沙哑粗粝的声音透着装腔作势的倨傲。 在他眼里,张哲翰手上那张弓还是射过他一箭的月神邪弓,顶多也就是在身上再开个洞。 他并不知道,在后羿弓的注视下,只要张哲翰一松手,他就会死于非命。 何夕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袱里取出匕首拿在手上,这会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纵身就要往前蹿。 张哲翰揪住她的发辫往后一拽,把她拽到身后,冷冷道:“是你抓了何大爷?” 波特曼一呆:“你说什么?” 张哲翰声音愈发低沉:“别装了,你回去告诉你主子,赶紧把人给我放回来,否则我掀了他的老巢。” 波特曼勃然道:“口气不小,你以为你能出得去?” 张哲翰叹了口气,重新拉开弓弦:“勿谓言之不预。” 上一次听到这句话,紧接着就挨了一箭,波特曼不自觉双手握刀,凝神戒备。 “天督,别和他废话!” 一声断喝,波特曼身后的浓雾中又跃出一条黑影,刀光闪闪,凌空扑来。 “腾~~” 弓弦响处,黑影凌空化作一团琥珀色的云,在雾中消散。 何夕惊呆了,波特曼惊呆了,浓雾中的伏兵也全都惊呆了。 其实张哲翰也惊呆了,迫不得已杀了人,竟然没被天狱收走,唯一的解释是那枚“开光”的玉符,上帝之城已默认他是青衣卫。 心中大定,再次张弓搭箭,瞄准呆若木鸡的波特曼,“还不快滚?” 没杀人并不是不想杀,他担心的是天路上的埋伏,不管是一拥而上还是层层截杀,他都扛不住,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波特曼回过神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背后雾中出来一名手下道:“天督,这小子有点邪门,还是撤吧!” “嗯。”波特曼收起木刀,没敢再放狠话,默默转身。 他心里在颤抖,他不明白那团琥珀色的云是怎么回事,但确定那一箭如果射在自己身上也一样会变成云,随风飘散。 何夕悄声问:“张大哥,” 张哲翰一步步跟在后面走进浓雾中,保持着十米的距离,只要稍有异动就大开杀戒。 一过中线,波特曼便骤然消失。 张哲翰脑际轰然作响,强大的力量瞬间充满每一个细胞。 “怎么又断线啦……” 非非柔腻的声音响起,装备栏、属性栏、储物舱全都冒了出来。 光幕一闪,信息提示出现: ■ __ “名称:奥丁圣衣” “类别:防具” “属性:无” “境界:无无境” “功能:破界” “技能:凝光术” “消耗体力:2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100%” “备注:北欧神话中的众神之父奥丁(od)的内衣,可通过世界树(尤克特拉希尔)的根系感知全宇宙,打开树间传送门直达任意一界。已融合。” ■ __ 原来那个无视一切墙壁的功能叫“破界”,太初境身上的神佚物果然不同凡响。 迫不及待点开属性栏。 ■ __ “等级:-1” “境界:天极境” “基因属性:无系” “体质:1218” “力量:3218” “速度:3098” “智慧:1290” “敏捷:3113” “抗力:0” ■ __ 难怪速度和反应快了那么多…… 天极境! 原来沈渊的淬炼能瞬间抵达天极境! 张哲翰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喜悦,这三个曾经无数次梦见的字,竟然真的出现在属性栏里。 突然发现不对。 天极境不是100级吗?怎么还是-1级? -1级的天极境,太奇怪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正惊愕间,光幕猛地抖动,属性栏上的数字就像被抖掉,除了那个-1 ,全部变成了0。 晕眩。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瞳孔收缩,光线如同锋利的银丝,穿透眼球直刺脑髓。 神厷的虚弱期到了? 时间不对啊,而且神厷的虚弱期属性是回复到初始状态,而不是全部归零。 感觉也不对,神厷的“大姨妈”来的时候是头疼,全身乏力,手脚冰凉。 一股难以言状的剧痛透彻全身,就像生锈的锯子狠狠挫进灵魂深处。 那不是一般的灼痛,而是某种比血肉更本质的存在被生生撕裂。 眩晕如潮水般涌来,张哲翰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月光下诡异地抽搐,像是有另一个灵魂要从身体里挣脱。 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灵魂深处迸发,沿着每一条神经末梢疯狂蔓延。 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成碎末,最致命的是,连 “痛” 这个认知本身,都在撕扯着他的意识。 最要命的是,意识无比清醒,让你无法通过昏迷躲避煎熬。 张哲翰突然想起当初学连山八式之前,江择天的话。 “真正的连山八式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风光,它能让你获得超凡的能力和无限的寿命,同时也会让你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连山八式延续生命的方法是蜕变,天极境之后,每升一个境界就要蜕变一次,诸天境之后,每300年蜕变一次,完成蜕变即可续命300年。人类使用连山八式的蜕变,就相当于更新基因,或者说让基因重生。” “蜕变的那种痛苦是难以名状、难以忍受的,不仅如此,在七天的蜕变期还会如初生婴儿般虚弱。” 天极境,万恶的天极境! 张哲翰跪倒在地,指甲深深抠进石板缝隙,喉间发出不成声的呜咽。 “张大哥!张大哥!你怎么了!”何夕慌忙搀扶,惊慌失措叫道。 “我……我……”张哲翰面无血色,嘴唇发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背后的迷雾中传来脚步声,何夕情急之下,背起张哲翰就跑。 属性归零,负级,没有丝毫自保能力,此时唯一的选择就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熬过7天。 痛苦烧灼,意识终于模糊,恍惚之中,张哲翰尝试运起天梭,脑海里蹦出一个提示框,他迷迷糊糊点了下去。 …… “嗡 ——” 一声金属长鸣,声音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震得耳膜生疼。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腥气钻入鼻腔,张哲翰眼睛睁开一条缝,朦朦胧胧看见一个圆。 眼睛慢慢睁大,那个圆其实是一口钟,倒悬着一口青铜大钟,足有三人合抱之粗,钟壁足有半尺厚,钟体表面因岁月侵蚀布满暗红锈迹。 钟身铸满饕餮纹,那些面目狰狞的神兽双目嵌着夜明珠,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幽光,仿佛正贪婪注视着下方囚徒。 那个囚徒正是自己。 身上穿着深褐色囚衣,钟的边沿悬垂四条锁链,每条锁链都有拇指粗,末端的铁环正死死扣住手腕和脚踝。 我这是在哪里? 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蚁虫啃噬,强忍着剧痛,张哲翰艰难地转动脖颈。 这是一间石室,四壁是厚重的青石,只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墙上布满青苔,缝隙里残留着暗红的污渍。 天狱? 记得伏在何夕背上运行了天梭,怎么回到了天狱? 不,这不是天狱,天狱没有钟。 时间也不对,出城的时候明明已经过了7点,现在光幕显示的时间却回到了6:09 。 光幕上闪动着过期的信息提示: ■ __ “欢迎来到帝域!” “ 副本名称:《兵仙之死》,编号:003。” “难度等级:黑” “主线任务一:存活三天。” “主线任务二:击杀吕雉。” “规则: 1、非帝域物品不可带入,帝域物品不可带出。 2、未完成任务将滞留副本直至副本结束,在副本中死亡将被重置。 3、天行者之间可以互相攻击。 4、外界所有信息和通道将被隔绝。” “任务提示: 1、汉高帝十年(公元前197年),陈豨发动叛乱,刘邦亲自率领兵平叛。 2、皇后吕雉与丞相萧何合谋诱捕韩信,囚于长乐宫钟室,意欲杀害。 3、刘邦宠幸戚夫人,冷落了吕后。” “您将在10秒后进入副本……” …… 副本! 我竟然进了副本!在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匹配进了黑级副本! 青、黄、赤、白、黑,黑级是幻界最高等级的副本,而我是个属性归零的-1级,怎么可能匹配到最高级副本? 不,不是匹配,是进入。 张哲翰此时发现,所有按钮都是开着的,处于可用状态,除了阴遁和天梭。 阴遁和天梭不能用是因为储物舱里还关着陆压,刚才痛迷糊了,天梭根本就没启动,点的是应该是“是否进入副本”的提示框。 登载舱可用,意味着随时可以出去。 不是被匹配进来的,是在运行天梭的时候误点了提示框,自己跑进来的。 自由出入副本是卫道士的特权,我一个负级天极境怎么可能做到? 张哲翰想到了清洁工给的那件衣服,奥丁圣衣。 它的“破界”功能并不只是在墙壁间穿行,“直达任意一界”说得已经很明显,“破界”的意思是“破除三界”。 何夕,何夕在哪儿? 贴得那么紧,她肯定被带进来了。 淬域、神殿、天王山,本以为已经到头了,没想到“帝域”才是幻界副本天花板,赤级副本是天极境打底,黑级副本搞不好是诸天境打底。 一个天极境小丫头,莫名其妙被带进地狱级副本,苟且偷生已经很难,自己还出不去,必须找到她,把她带出去。 墙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张哲翰这才发现囚室不是全封闭的。 这是个“钟室”,顾名思义就是“悬钟之室”,类似于后世的钟楼。 青铜大钟悬挂在穹顶中央,钟顶与穹盖之间留有半丈高的空间,钟声便是从那里传出,脚步声也是从那里传进来的。 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捆缚四肢的锁链。 没有信息提示,只是道具而不是神佚物,如果属性没有归零,随便一挣就能脱困。 可现在如初生婴儿般虚弱,还承受着巨大的疼痛,动一动都难。 动不了不是没体力,是因为属性归零,没有气力使用体力。 铁蛋肯定能帮忙,可他在储物舱里,没在装备栏上,挪动他需要先把他弄出来,同样需要气力。 剧痛潮水般袭来,张哲翰几乎绝望。 “您可以尝试天人合一,或许能缓解痛苦。” 非非的话让张哲翰看到了一丝希望,“天人合一”能治疗伤痛,没准还真有转机。 “天人合一”是纯意念活动,不依赖任何体力和动作,前提是能集中精神,张哲翰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剧痛状态下太难了。 勉强运行了一周天,疼痛一点都没有减轻,似乎毫无作用。 就在气馁准备放弃时,张哲翰惊喜地发现,属性上面的0全部变成了1。 “天人合一”已经是93级,一周天只用了不到5分钟,按这个速度,一小时就能恢复到鸿蒙境初始状态。 张哲翰大受鼓舞,继续尝试运行,失败次数越来越少,半小时后,疼痛似乎有所减轻。 全部属性成功恢复到10的时候,手脚已能动,到15时,灼烧感消失,疼痛变得可以忍受。 使劲挣了挣,左手竟然挣脱了,右手却怎么也挣不脱,从储物舱里随便翻出一柄匕首,弯曲手腕一划,右手锁链应声掉落。 光幕提示出现: ■ __ “名称:祖鲁 iklwa 匕首” “类别:武器” “属性:火” “适用:天极境” “等级:100” “功能:焚瘗” “技能:燚破” “消耗体力:2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95%” “备注:19世纪非洲祖鲁帝国祖鲁族首领沙卡·祖鲁改良的贴身武器,短柄刺矛变种匕首,握持时重心前倾便于突刺,专攻肋骨间隙,名称源自刺入人体时的“iklwa”声。可升级。可融合。” ■ __ 铁门哐啷一声,威压隔着门涌来,从威压强度判断是个玄天境。 慌忙躺下,把匕首放进装备栏,手放回断开的铁环,半闭眼睛装睡。 铁门嘎吱吱开了,进来一名狱卒,挎着腰刀,黑色的狱衣和天狱的狱卒几乎一样,唯一的区别是,胸前白色圆圈里的“卒”字是隶书。 狱卒走到近前,把手里的食盒放下,叫道:“韩信,吃饭吧,这是你的断头饭了,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的。” 没动静,狱卒俯身查看:“韩信!韩信!” “韩信”冷不丁睁开眼睛,狱卒一惊,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一滴水从“韩信”眉心射出。 两人眉心的距离一尺。 等级再高,这么近的距离,也无从闪避。 第265章 五不杀 水滴触到狱卒眉心,爆发出一团光。 只是光,无声无息,一闪而逝。 只是那么一闪,狱卒就没了。 空荡荡的狱衣飘落,腰刀哐当一声掉在青黑色的石板上。 “龙冰泪”同样是意念控制,不依赖体力和动作。 张哲翰也是冒死一搏,他并没指望用虚弱的“龙冰泪”杀死一位玄天境。 他的倚仗是负级,无论什么技能,只要挨上就会触发反物质。 弯腰坐起,挥刀割断脚上的锁链,手一拂穿上狱衣,抹脸变成狱卒的模样,将铁蛋和小狐狸挪进装备栏,穿上隆美尔的皮靴。 做完这一切,才放下心来,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又运行“天人合一”一周天。 五心朝天状态下,“天人合一”效果翻倍,属性全部加2,痛楚明显减小。 亮出后羿弓,感觉沉甸甸,试着拉了拉弓弦,纹丝不动,只好还原成扳指。 闻到羊肉的香味,这时才感觉到饿,本来就没吃晚饭,那个馒头被波特曼一刀砍得全吐掉了。 打开食盒,“断头饭”还挺丰富,粟米饭,羊肋排,鱼脍,狗肉,还有一小坛米酒。 刚拿起筷子,门外又传来脚步声,张哲翰用意念说道:“铁蛋,去弄死他。” 刚才死的只是个玄天境,大致群演npC可能都在这个水平左右,不是之前预想的诸天境打底。 铁门没关,一名狱卒出现在门框里,看见同伴正盘腿大嚼,韩信却不见了,愕然道:“孙旺,你怎么……” 话没说完,头已离开脖子,掉在地上骨碌碌转,才一张一合说出下半句:“……吃上断头饭了……” 铁蛋回到装备栏,张哲翰边吃边问道:“非非,这个破副本剧情有什么资料吗?” “《史记?淮阴侯列传》记载,汉高帝十年(公元前 197 年)九月,阳夏侯陈豨叛变,刘邦率军平叛。韩信称病不出征,却与陈豨暗中勾结,策划袭击吕后和太子以篡位。一个曾得罪韩信的舍人的弟弟上书告发韩信谋反。吕后与萧何商议后,萧何前往韩信府上,骗韩信说皇帝凯旋,群臣都去皇宫庆贺,让他也去。韩信信以为真,入宫后被武士捆绑,在长乐宫的钟室内被处决,其家族也被吕后下令诛杀三族。不过后世存在多种解读,一些学者认为他确实图谋作乱,而另一些学者则否定韩信谋反,认为他是因得罪刘邦被诬陷谋反以稳固皇权。” “我”就是韩信,吃着断头饭,很快就会有人来杀我,黑级副本,最低已是玄天境,没准什么时候就冒出几个诸天境来,此地不宜久留,得马上走,找到何夕,尽快出副本,去野猪岛或新世界躲过蜕变期。 风卷残云清空食盒,打了个嗝,站起来扭扭腰跺跺脚,感觉行动已没什么问题,收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挎上狱卒的腰刀,大摇大摆走出钟室,拉上铁门。 暮色正将长乐宫的飞檐血般的残阳斜斜刺入廊道,在青砖地面拖出长长的剑影,整座宫殿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回廊两侧的朱漆廊柱上,蟠龙纹在暮色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凶兽,檐角悬挂的铜铃本该随风作响。 汉白玉石阶旁,两名执戟武士的影子被拉得极长,身穿玄色鱼鳞甲,头戴红缨胄盔,外披赤色战袍,腰悬环首刀。 “孙旺,你怎么跑椒房殿来了?”一名士兵熟络地打招呼。 “椒房殿是皇后吕雉的寝宫,因宫殿墙壁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而得名。” “哦,刚给韩信送去断头饭,去向皇后娘娘回个话。”张哲翰敷衍道。韩信的案子是吕后亲手抓的,狱卒去汇报很正常。 士兵叹了口气:“唉,可怜淮阴侯英雄半生,竟落得如此下场。” 另一名士兵附和道:“是啊,皇上曾允诺‘五不杀’,也不知道会怎么个死法。” 怎么感觉像是剧情提示,难不成“断头饭”是个任务,张哲翰套词道:“什么五不杀?” “这你都不知道?皇上曾经允诺韩信,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光不杀,见铜不杀,见铁不杀。” “五不杀”绝对是个重要事件,张哲翰装傻道:“那怎么杀。” “皇后娘娘智计无双,我看宫婢们正在削竹签子呢。” “嗯,还有一个大布口袋。” 张哲翰皱起眉头:“你们的意思是说……” “老孙就是笨,你想啊,用大布口袋装起来,是不是就不见天不见地不见光了?” “再用竹签捅,是不是不见铜不见铁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张哲翰说得毛骨悚然,都说吕后心如蛇蝎,没想到这么狠。 我要是一直没缓过劲来,岂不是任人宰割,想到被布口袋套着,一群宫女个个手握竹签一阵猛戳,张哲翰不禁打了个冷战。 听到“宫婢”,张哲翰自然想到,何夕会不会在宫女里面,下一个目标应该找到宫女扎堆的居所。 可问题是,狱卒怎么进宫女的居所,能进去的只有太监。 沿着汉白玉石阶拾级而上,走进幽深的回廊,两侧朱漆廊柱上的蟠龙纹在暮色里扭曲成张牙舞爪的凶兽,飞檐上的铜铃叮叮作响,反衬出肃杀和死寂。 忽然听见远处传来 “吱呀 ——” 的开门声,张哲翰急忙往右一闪,藏在廊柱后面。 回廊上匆匆走来一个男人,二十来岁,蓝灰色布袍,黑布帽,手里拿着一柄拂尘。 不是男人,是太监。 “汉代宦官品级主要通过冠帽的颜色区分,自下而上是黑、红、蓝、白、灰、金。” 黑帽子,这是个最低等级的玄天境。 拂尘?张哲翰一震,清洁工的拂尘不是被副本收走了吗? 念头一闪,小太监已行至近前,还是玄天境。 张哲翰从廊柱后面走出来,躬身施礼:“公公有礼了。” 小太监一滞,没还礼,尖着嗓子地问道:“孙旺啊,你不在钟室待着,跑椒房殿来干嘛?” 张哲翰伸出右手,握着拳:“在韩信身上找到一样东西。” “什么?”小太监低头,张哲翰张开手掌,是那枚玉符。 “这是什么?”小太监好奇地伸手去拿。 手触到手的一瞬间,他发现环境变了,进了一个无门无窗的房间,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圆脸少年怼着脸。 陆压正在发呆,跟前猛地出现一个人,本能一掌击出。 “嘭!” 储物舱里爆出一团血雾,蓝灰色布袍、黑布帽和拂尘噼里啪啦飘落,随即不见。 张哲翰换上太监服,拿着拂尘,抹脸变成太监的容貌。 没有读取到任何信息,只是一柄普通的道具拂尘,大失所望。 利用陆压在储物舱里杀人是灵机一动,这种场合无论用铁蛋还是用技能都很容易闹出动静,离大Boss这么近,在太初境的地盘杀她的太监,肯定会被察觉,逃都逃不掉。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既能消灭强敌,又能消耗陆压的能量,可谓是一举两得。前提是必须有生物接触,能顺进储物舱去。 隐约传来环佩相撞的细碎声响,走来两名宫女,身穿紧窄曳地的喇叭状茶色曲裾深衣,手里捧着金盆。 现在是太监,无需躲藏,张哲翰故意在前面走,放慢脚步等她们赶上来。 “郑公公,还不快点,也不怕曹公公打你屁股!”一名宫女说道,脚步不停。 “哦,哦,这就去。”等宫女走到前面,张哲翰跟在后面,虽然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推测太监和宫女在执行同一件事。 走出回廊,下了汉白玉石阶,穿过一个御花园,绕过假山,走过一片竹林,出现一个庭院。 十数间灰瓦白墙的厢房呈 “工” 字形排列,厢房外墙斑驳,露出内里夯土的纹理,朱漆月洞门的门楣木匾上写着“掖庭栖梧舍”。 庭院中央有一棵老梧桐树,虬枝横斜,树皮皲裂,树冠却依旧繁茂。 西侧有口水井,青石井台边缘被井绳磨出深深的凹槽,井边支着晾衣的木架,褪色的粗布衣裳随风轻摆,偶尔夹杂着精致花纹的罗裙。 院子里一群宫女正在忙活,三人在缝制一个足以装下一人的麻布口袋,其他人在削竹子。 张哲翰在人群里搜寻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何夕不在这里。 一名老太监鹤立鸡群,穿绛紫色绸袍,头戴一顶金色帽子,手里还是一柄拂尘。 张哲翰没再惦记那柄拂尘,直到走近没感受到任何威压,才猛然惊觉,这老太监居然是无无境! 无无境npC手里的拂尘一定是好东西,就算不是清洁工那柄拂尘,也肯定是高级神佚物。 可那是无无境,陆压可能也就和他旗鼓相当,贸然行动搞不好适得其反。再说清洁工的拂尘要回也应该回西游或封神副本,哪就那么巧。 除非不得已,傻子才去杀npC,不管多高级的副本,最终都是智力说了算。 老太监在宫女间逡巡,尖细的嗓门叫道:“你们动作快点!必须在亥时三刻之前全部完工!” 抬头看见张哲翰,招手道:“小郑你过来!” 张哲翰弓着身子走过去,躬身道:“曹公公您有何吩咐?” 曹公公取出一片竹简,用毛笔在上面划拉几下,从腰间解下一枚银印,盖在竹简下方,递给张哲翰:“你回去找辟阳侯,请他来掖庭栖梧舍一趟。” “西汉印绶制度,金印是诸侯王、三公、大将军使用;银印是年俸二千石以上高官,如九卿、郡守;铜印是二百石以上基层官吏,如县令、丞。” 张哲翰低着头双手接过竹简:“遵命!”后退几步,转身小跑出了朱漆月洞门。 竹简上只写了一个“曹”字,盖着红色的印,虽然不知道辟阳侯是谁,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丰富的副本经验告诉他,这明显是一次任务,竹简就是任务道具。 “辟阳侯就是审食其(?—前177年),汉初沛县人。刘邦家臣,吕后亲信。刘邦兵败彭城时,审食其与吕后、太公俱为项羽所获,后侍奉吕后,司马迁《史记》称其“得幸吕后”,推测可能是吕后的情人。” 刘邦正领兵在外平叛,如果审食其和吕后是情人,那岂不是夜夜笙歌双宿双飞,这会儿应该就在椒房殿。 吕后是副本最大的Boss,毫无疑问是太初境,张哲翰实在不想去招惹她,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小命要紧,找到何夕就开溜。 穿过竹林回到假山,突然听见山背后有人说话,忙停住脚步竖起耳朵,好像是刚才那两名宫女。 “我怎么觉得辟阳侯对娘娘冷淡了。” “没听说吗,辟阳侯和左丞相……” “嘘~~,你不要命了。” 皇帝的后宫可真乱啊,怎么又冒出个什么左丞相,难道是三角恋? 张哲翰头有点大,“非非,左丞相是谁?” “公元前197年的左丞相应该是樊哙,吕后的妹夫。” 樊哙?那个在鸿门宴里吃生肉的莽夫? 审食其不是男的吗? 难不成……我靠,吕后的情人竟然是gAy! 就在张哲翰犹豫是不是要跟着回椒房殿时,假山背后又响起了一个女孩的声音:“你们两个,在这里唧唧啥!还不快回宫!” 张哲翰一听乐了,汉人怎么会说“唧唧”。 连忙紧走几步绕过假山,两名宫女正唯唯诺诺躬身后退,转身往后宫走,站着没动的宫女身材娇小,容貌俏丽,穿的是绿色襦裙,明显和其他宫女不一样。 宫女转过身来,看见小太监,又要发飙:“小郑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太监笑着扬了扬手,让她看见拇指上的琥珀色扳指,宫女呆住了,胸脯剧烈起伏,扑过来挂住脖颈,呜呜哭了起来。 张哲翰连忙把她掰开,轻声道:“宫女抱着太监,像什么话嘛。” 何夕不撒手,娇躯颤动:“张大哥……我以为你……死了……呜呜……” 张哲翰没辙,只好抱着她一起进了登载舱,倒在轻薄的床垫上。 何夕突然不哭了,坐起来看着奢华的环境,愣住了,“这是……” 作为卫道士的女儿,她不应该没见过登载舱啊,张哲翰笑道:“你可以在这里哭两个小时。” 和其他第一次来的女孩一样,何夕把餐厅、书房、盥洗室、化妆间、衣帽间钻了个遍,看见梳妆台上那些化妆品也一样吃醋,最后拿着一块方便面啃了起来。 张哲翰站起身:“咱们这就出副本。” 何夕扭着小蛮腰:“不嘛,人家好不容易当一回官,以前进来都是烧火的丫鬟。” “以前?” “小的时候爸爸带我来过,上帝之城的副本全都是汉代副本,这是唯一没被攻略的。” “不可能吧,卫道士那么多。” “真的,打底诸天境,能进来的天行者很少,卫道士都能自由进出,他们选择这种副本刷级的很少。” “为啥?” “爸爸说,获得神佚物极难,风险又太大,得不偿失。” npC不会主动攻击天行者,天行者少意味着很安全,与其出去东躲西藏,不如就在副本里熬过7天再出去。 再说和蒙哥马利约了明天晚上去拆地球开关,出去待7天势必无法履约,副本千日现实一秒,在副本里把蜕变期过了无疑是不错的选择。 何夕嚼完方便面,抱着张哲翰的胳膊撒娇:“张大哥~~,陪我玩玩嘛~~,好不好嘛~~” “嗯……”张哲翰故作沉吟,“好吧,不过你要听我的。” 何夕举起右手:“我保证!” “你的角色是什么?” “吕后的贴身侍女,月娥。” “有没有看见辟阳侯审食其?” “有啊,我正要跟你说呢,我觉得那家伙像卫道士!” “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他怪怪的。” “刚才我听宫女说,他和樊哙……” “我也听说了,不过副本刚开始没多久,还没见到樊哙呢。” 难道宫女说的话是剧情提示,历史上的审食其本来就是gAy? 不管怎样,刚才拿了竹简,任务终止时间应该是韩信死之前,得先去完成。 想到这里,张哲翰拉起何夕出了登载舱,“诶诶,还没待够两小时呢……” 脚刚落地就发现不对劲了。 第266章 对食 两人手拉手落在了另外两人中间。 同样是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他们也正手拉手。 宫女看见何夕,急忙松开手,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太监戴的是蓝帽子,一看就知道是个中级太监,比“小郑”官要大。 他先是一惊,看见“小郑”和“月娥”也拉着手,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小郑啊小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和月娥是对食。” 张哲翰懵了,不知道“对食”是什么鬼,非非在光幕上打出了资料。 “《汉书?外戚传下?孝成赵皇后》记载:“官婢曹晓、道房、张弃,故赵昭仪御者于客子、王偏、臧兼等,皆曰宫(曹宫)即晓子女,前属中宫,为学事史,通《诗》,授皇后。房与宫对食。”这里的“对食”是指宫女与宫女、或太监与宫女之间的伴侣关系。” 原来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张哲翰乐了,抿着嘴没说话。 何夕涨红了脸,叱道:“李公公你瞎说什么!” 小宫女和这位李公公显然是一对真“对食”,这时抓住了顶头上司的短,不再害怕,拍手道:“好呀好呀,月娥姐姐和郑公公好上了!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对人说的。” 言下之意是互相有短在对方手上,我们都是一路货,谁也别说出去。 必须赶在杀韩信之前做完任务,张哲翰不想闹出动静,嘿嘿一笑,搂住何夕的蛮腰道:“李公公,我媳妇比你媳妇漂亮吧。” “那是当然,”李公公看着何夕,一脸讨好的表情,“月娥姐姐可是娘娘身边的红人,哪个公公不眼馋啊!” 何夕低着头,声音像蚊子一样:“你……” 看她羞涩的神态,张哲翰估计她可能还是个雏儿,亲了她一下,“好了好了,咱们走吧。”揽着她的腰转身向花园走。 一进花园,张哲翰便松开手,何夕怅然若失,红着脸道:“张大哥,不要松手好不好嘛。” 张哲翰本想调侃几句,怕她情窦初开真赖上自己,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示意她在前面走:“那怎么行,再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何夕边走边回头憨憨道:“好想真的是你的对食啊。” 张哲翰在后面慌忙撇清:“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真太监。” 何夕噘着嘴嘟囔:“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你媳妇嘛。” 张哲翰敲了一下她的脑壳:“逢场作戏而已,小丫头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 又回到汉白玉石阶前,何夕住了嘴,突然站住,拽了拽张哲翰,往旁边一闪,躬身肃立。 张哲翰没明白怎么回事,木然跟着做,偷眼往上看。 威压陡盛,石阶上走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男人,头戴进贤冠,身穿黑色宽袖深衣袍服,袍长及地,腰束佩紫色绶带,相貌清俊,风度翩翩。 两名士兵肃穆行军礼,“辟阳侯!” 张哲翰一惊,他就是审食其,吕后的情人? 从威压强度判断,也就是诸天境,大Boss的情人不该是太初境吗,至少也该是个无无境才对。 管他呢,我现在是太监“小郑”,带着任务道具,不会有什么危险。 于是学着太监的小碎步迎上前去,双手举着竹简,捏着嗓子叫道:“禀辟阳侯,曹公公请您去掖庭栖梧舍!” 审食其很拽地伸手一抓一吸,竹简飘入手中,扫了一眼,居高临下道:“你去告诉曹公公,我半个时辰后去。” 声音怎么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张哲翰鞠了一躬:“是,辟阳侯!” 借着起身的机会,偷偷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魂都快跳出来了。 辟阳侯的眼睛有一只不会动! 他是独眼人! 诸天境,独眼人,gAy…… 符合这三个条件的只有一个人——波特曼。 真是冤家路窄啊,决不能让他知道我也进了副本,否则必将前功尽弃。 张哲翰强按心中恐慌,躬身缓缓退到一旁,不敢抬头。 “审食其”大袖一拢,走下汉白玉石阶,大摇大摆往北面的宫门走去。 何夕直起身,按原计划往上走,张哲翰拽了拽她的襦裙,往后努了努嘴,何夕会意,转身往回走:“小郑子,随我回掖庭栖梧舍吧。” “好嘞!”张哲翰答道,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波特曼会去哪里呢? 杀韩信这么重要的剧情都不管,还有什么事比这更重要? 掖庭栖梧舍,老太监似乎在等回话,一看“小郑”进门便迫不及待问道:“辟阳侯怎么没来?” 张哲翰不慌不忙行礼道:“禀曹公公,辟阳侯说半个时辰后来。” 曹公公叹气道:“唉,辟阳侯好大的架子,他若不来验收,我们都得等着。” 张哲翰目光炯炯盯着拂尘,心想你不是该给我点什么吗? 信口胡诌道:“辟阳侯和娘娘有要紧事。” 曹公公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明白,明白,你去椒房殿等着,他们一忙完就把辟阳侯带来。” 张哲翰倍感失望,躬了躬身往回走,“等等,”曹公公叫住,把手里的拂尘递过来,“你去把前殿温调房打扫一下,娘娘完事之后会去那里。” 张哲翰喜出望外,有一种坐过山车的感觉,哆嗦着手接过拂尘,朗声道:“遵命!” 接过拂尘的一瞬间,脑海里出现光幕提示,竟然真的是清洁工那柄拂尘! 张哲翰此时相信这柄拂尘注定和自己有缘,神厷择主,大夏龙雀择主,后羿弓也择主,规则类神佚物都会择主,是拂尘选择了新的主人,否则怎么这么容易得到。 按捺住欣喜若狂的心情,拉起何夕转身就走,何夕不明白怎么回事,在后面嘟囔:“又怎么了嘛……” 曹公公叫辟阳侯去掖庭栖梧舍应该是验收杀韩信的器具,也就是说,杀韩信的剧情一个小时之后才会开启。 张哲翰边走边问道:“夕夕,你知道辟阳侯会去哪儿吗?” 何夕紧走两步挽住他的胳膊:“不知道呀,不过未央宫北边有一个北阙甲第,是贵族聚居区,他有可能去那里。” “站住!” 身后传来一声尖细的大吼,张哲翰回头一看,曹公公追出朱漆月洞门,黑影一晃已到眼前,伸手向拂尘抓来。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者他看出了什么破绽。 无无境动作太快,做什么都来不及,情急之下,张哲翰本能一挥。 白色尘尾划出一道反向圆弧,却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幻化出一片白色与玄色混成的光芒。 只有一片淡薄透明的连光都算不上的东西,向曹公公和掖庭栖梧舍波浪般覆盖。 曹公公也不像上次那样在光芒中寸寸崩解,化为灰白色的齑粉被光芒吞噬,而是爆发出一团光。 只是光,难以言状的光,无声无息,一闪而逝。 只是那么一闪,曹公公就没了。 庭院毫发无损,所有宫女如焰火般一个个迸发,一个个消亡。 张哲翰知道,这并不是拂尘的力量,而是-1级反物质的加持。 以他属性值只有17的状态,能像正常人一样行动已属不易,根本就无法驾驭太初境武器,后羿弓拉不动,拂尘同样也没什么威力。 那一层淡薄透明的光仅仅是发出了“涤尘引”技能,如果没有反物质的加持,恐怕连蚊子都杀不死。 何夕又一次骇得目瞪口呆,上一次后羿弓已让她觉得不可思议,这柄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拂尘竟然也如此霸道无匹。 拂尘装进装备栏,体力消耗由70%变成了20%,这才发现体力条加长了一倍,所有技能的消耗值全都降了下来。 张哲翰猜想神佚物的威力和等级没什么关系,只和境界相关联。 如果是这样,那神佚物的装备限制是不是也与等级无关? 试着将地藏境的鱼肠剑放进装备栏,果然处于可用状态。 太初境和无无境神佚物没有限制,天极境也没了限制,那岂不是所有装备都能使用? 试着取出海妖王后送的妖龙剑放进装备栏,果真如此! 如果不是-1级和天极境如此撕裂,还真发现不了这一点。 威力大小暂且不论,能装备就意味着能使用,只要技能发出,哪怕威力只相当于鸿蒙境,有反物质加持,照样可以杀人于无形。 试想一下,负级状态下一柄无形的鱼肠剑自动寻杀是个什么情形。 原来这才是沈渊的真正含义,张哲翰突然觉得这一次惨绝人寰的痛苦受得值了。 “呜——呜——” 钟室方向响起急促高亢的牛角号声,应该是发现韩信不见了。 整座长乐宫乱了起来,脚步声、呼喝声、兵器撞击声响成一片。 一队士兵从竹林冲出,何夕拉着张哲翰就跑,没想到张哲翰往回一拽,两人又一次进了登载舱,抱在一起掉在床垫上。 何夕趁机紧搂不放,力量值只有17的“张大哥”哪有真正的天极境力气大,唯一能做的只有一本正经的批评教育。 小姑娘也看出了端倪,能举手投足杀死无无境的“张大哥”好像没想象中那么厉害,不过她更相信这是在半推半就,表面上推却,身体很诚实。 乱七八糟的喘息声中,“张大哥”的虚伪终于被无情扒下,想入非非的小宫女变成了真正的“对食”“媳妇”。 张哲翰懊悔不已,内心谴责自己怎么连这么小的小姑娘都不放过。 不过很快就找到了原谅自己的原因,并不是我不放过她,而是她没放过我,好歹也十七八岁了,不算未成年少女。 没了道德上的罪恶感,本性的贪婪便显露出来,打得敌人溃不成军。 何夕满足地睡去,剧痛再次袭来,他不得不吞了一枚绛理,认真盘腿运行“天人合一”。 到不得不出登载舱时,他又一次满血复活,各项属性恢复到了32。 横抱还在酣睡的何夕落在朱漆月洞门前,长乐宫已恢复平静,一轮缺月斜挂在宫殿阙角,清辉穿过老槐叶隙,在庭院中筛落斑驳的碎银,风过时,叶影与檐角风铃的晃动叠成摇曳的冷纹,恍若宣纸上晕开的水墨。 腾出一只手一抓一吸,将地上曹公公的袍服、金帽和银印收入储物舱,步履沉重迈入庭院,32的力量值抱一个八九十斤重的人还真有些勉强。 庭院里到处散落着宫女的衣裙和削好的竹签,那只即将完成的麻布口袋还在,刘邦的“五不杀”终究还是没能破了,“韩信”又回来了。 将地上的衣裙物品全部收起,选了一间大一点的房间,把何夕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放出小狐狸警戒,继续盘腿五心朝天。 细微的鼾声混着蟋蟀的叫声中,痛苦一丝一丝抽离,属性值一点一点缓慢成长,竟然迷迷糊糊睡去。 …… “醒醒!醒醒!有人来了!” 剧烈摇晃,张哲翰猛地坐起,小狐狸抓耳挠腮。 一缕阳光从窗棂刺入眼帘,已是早晨7:11。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低贱的宫女居所? “是你的女人。”小狐狸说道。 我的女人? 张哲翰第一反应是何夕跑出去了,扭头一看,何夕还在熟睡。 急忙下床,趴在窗边,慢慢露出一只眼睛。 寂静的院落披着一层朦胧纱衣,晨光斜斜掠过斑驳的灰瓦,将老槐树染上金芒,枝叶间残留的夜露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光点,随着晨风抖落在青石板上,惊起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向宫墙高处。 庭院中央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瓜子脸,丹凤眼,白皙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身形高挑修长,一袭赤色曲裾深衣,丝绸面料上绣着繁复的云纹与凤鸟纹,纤细的腰肢束着一条宽幅的玉带,尽显雍容华贵。 小狐狸能记住所有见过的人的气味,它说是你的女人就一定是你的女人,不管变成什么模样,都能认出来。 帝域副本是遗迹副本,并非全域匹配,能进来的都在方圆一两公里内。 能进黑级副本的十有八九是诸天境,“我的女人”里只有三个诸天境,娜塔莎、红案和艾曼。 娜塔莎在西岱,红案去找了厨师,所以只能是艾曼。 张哲翰有一种冲出去的冲动,想想还是忍住了。 她是天骄,还是三重间谍,曾经进行过深深的欺骗,真真假假,谁知道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艾曼并没有停留太久,只环视了一圈便转身离去。 张哲翰瘫坐在床上,怅然若失,心里像杂货铺七上八下。 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她不可能知道我在这里,甚至不知道我在这个副本里,她来这里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剧情任务,这几乎是唯一的解释。 掖庭栖梧舍是宫女的居所,和这里相关的角色要么是宫女,要么是皇族,她的装束如此高贵,不可能是宫女,只能是皇族。 后宫佳丽三千,她会是谁呢? “又有人来了,很多人。”小狐狸耳朵竖起,很紧张的样子,来人中一定有极厉害的角色。 把狐狸收回装备栏,不忍心叫醒何夕,看了看储物舱,陆压无精打采地还在发呆,直接连人带床挪了进去。 陆压先是一愣,看见床上猫一样蜷缩的女人,惊得缩到墙角,瑟瑟发抖,“别,别过来!” 张哲翰不担心他会把何夕怎么样,因为女人在他眼里和豺狼虎豹没什么区别。 庭院里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娘娘,韩信不在这里,曹公公不见了,宫婢也全都不见了!” 紧接着是一个女人气急败坏的嘶吼。 “搜!给我搜!掘地三尺也给我找出来!” 声音霸道而威严。 吕后! 第267章 胡天胡地 面对太初境,面对最大的Boss,张哲翰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npC都一样,你不去惹她,她就不会打你。 就算现在被发现,顶多也就是小太监和宫女对食偷情,还能怎么样。 庭院里乱成一锅粥,张哲翰淡然起身,换上曹公公的袍服,戴上金帽,变成他的模样,从后墙穿出去之前,恶作剧地释放了熏天咒。 隐身状态向北一路疾行,从厚重的宫墙穿到了一条大街上,这才现出真身,缓步徐行。 按非非给出的西汉长安地形图,脚下这条东西横贯的宽阔大街叫横门大街,长安是典型的南宫北市,大街的对面便是西市和东市。 横门附近集中了“长安九市”,包括东市、南市、西市、北市、柳市、直市、交门市、孝里市、交通亭市,其中以东市和西市最为着名。 东市是高端奢侈品市场,主要服务贵族阶层;西市则是大众化市场,更接地气。饥肠辘辘的张哲翰自然选择了西市。 此时已是卯时过半,晨雾还未散尽,晨光穿透云层,洒在林立的酒旗、幌子上,将 “胡姬酒肆”“张氏皮货” 的字样照得发亮。 市楼之上,更夫敲响梆子,梆子声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牲畜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青石路上,早行的商贩推着装满货物的木轮车匆匆而过,车轮碾过石板缝隙,发出 “轱辘轱辘” 的声响。背着竹篓的农妇、赶着骆驼的西域商队、挎着长剑的游侠,各色人等摩肩接踵。 肉铺的屠户抡起剔骨刀,“咔嚓” 一声劈开带肉的牛骨,新鲜的血腥味混着蒸腾的热气弥漫开来。 粮铺伙计正将麻袋装的粟米、小麦倾倒在竹席上,金黄的谷物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簌簌声响里扬起阵阵轻尘。 铁器铺里,铁匠抡起大锤,“叮叮当当” 敲打烧红的铁块,火星四溅,淬火时腾起的白雾与晨雾交融。 街角的茶摊升起袅袅炊烟,铜壶里的水烧得咕嘟作响,头戴斗笠的茶贩扯开嗓子吆喝:“新煮的杏仁酪,香滑润喉嘞!” 瓷碗碰撞声、舀汤声此起彼伏,早起的行人和当值的市令围坐在简陋的木桌旁,捧着粗陶碗,热气模糊了他们的面容,只余碗底偶尔发出的 “呼噜” 声。 丝绸铺高高挑起的卷帘下,波斯商人扯着嗓门用生硬的汉话大喊:“龟兹来的孔雀纹锦,长安独一份!” “悦来居” 的酒旗在晨风中招展,两层楼的餐馆刚卸下门板,跑堂的店小二打着哈欠,擦拭着油腻的木桌,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吆喝:“客官里边儿请,今儿的羊肉羹配炊饼,暖胃又管饱!” 旁边的面馆伙计甩着面条,细如银丝的面落入沸水,搅起满锅白雾,食客捧着粗陶碗,就着 “唏哩呼噜” 吸面的声响,混着摊主 “客官再来碗热汤” 的招呼,热闹非凡。 转角处的小吃摊早已支起,蒸笼里的热气 “噗嗤噗嗤” 顶开竹盖,白面馒头的麦香混着肉包子的鲜香扑面而来,摊主扯着嗓子吆喝:“刚出锅的胡饼!芝麻焦香,羊肉鲜嫩!” 案板上,面团被摔打得 “砰砰” 作响,裹着葱花肉馅的面饼贴进滚烫的炉壁,不一会儿便渗出滋滋冒油的香气。 一个头戴斗笠的农夫摸出几枚五铢钱,“来两个胡饼!” 摊主接过钱,熟练地用拇指和食指轻叩,听着 “当啷” 清脆声响才将胡饼递给他。 嗅着香气,张哲翰咽了口口水,兜里只有印子金,一枚就能买十个小吃摊,是不是太夸张了,万一摊主是天行者,搞不好还会暴露行踪。 黑级副本,贩夫走卒都有可能是诸天境,一旦闹将起来,跑都跑不掉。 只好继续往前走,在熙熙攘攘的闹市好不容易找到一面“当”字旗。 当铺冷冷清清门可罗雀,和门外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反差,些许阳光透过临街木窗的雕花棂格,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菱形光斑,将 “明码实价”“只当不赎” 的牌匾照得棱角分明,一人多高的榆木柜台后面坐着个五十多岁老头,身着玄色曲裾深衣,腰嵌玉革带,皂色巾帻下,发簪穿过发髻稳稳固定。 猛然看见进来一个金帽子宦官,慌忙起身绕过柜台迎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公公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请问公公……” 张哲翰这才意识到身上这身皮的威力,摆了摆手打断道:“我来换点零钱。” 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里边请,里边请。” 进到里屋,张哲翰手一扬,把二三十件宫女衣裙堆在桌上,“这些能当多少钱?” 掌柜拿起一件,瞪大眼睛:“这些都是……宫中之物?” 金帽子太监当宫女的衣服怎么了,张哲翰不动声色道:“就说多少钱吧。” 掌柜面露难色:“公公,不是我不收,实在是不敢收啊,这要是被查到,是要掉脑袋的。” 张哲翰脸一沉:“嗯?” 掌柜慌忙跑出去拿了一个布袋进来,“这是小的孝敬公公的,一点心意,请公公笑纳。” 张哲翰一把薅过,掂了掂,“那就谢了。” 储物舱里,何夕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发现空间大了很多,床也不是登载舱的床垫,叫道:“张大哥!张大哥……” 看见蜷缩在墙角的陆压,走过去好奇道:“小孩,你是谁啊?” “我,我,小姐姐,你饶了我吧!” “诶,我又没欺负你……” 正说着,场景变了,站在一张八仙桌前,桌上堆满宫女衣裙,旁边站着个店掌柜,金帽子太监正笑吟吟揽着她的腰。 “曹公公,你,你……”突然明白“曹公公”是谁,脸上一红,小拳头捶捶,“讨厌啦!” 掌柜一看这是借我的地方私会啊,识相地悄悄退出,把门拉上。 张哲翰亲了一下红扑扑的脸蛋,“睡够了?” 何夕环顾四周:“这是哪儿啊?” “西市,饿了么?” “嗯,饿了。” “走,吃早餐去。” 出了店门,看见“当”字蓝旗,何夕好奇道:“你到当铺来干嘛呀?” 张哲翰取出一枚印子金,“我兜里只有这个,没办法买东西。” “印子金?可以买东西啊。” “他们找不开。” “为什么不叫我,我兜里有钱啊,我可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鬟!” “不忍心啊,昨天晚上你那么……” “不许说!” “曹公公”搂着如花似玉的女官“月娥”旁若无人招摇过市,这是张哲翰早就计划好的,就是为了故意留下线索。 吕后也好,波特曼也罢,在掖庭栖梧舍找不到人,必然会全城搜查,只有把韩信没死成的阴谋嫁祸到他身上,“韩信”才安全。 曹公公是无无境,具备承担所有罪责的条件,那一对“对食”一定会把见到的“小郑”和“月娥”的绯闻搞得满天飞,现在普罗大众又看见“月娥”的相好其实是曹公公,足以扰乱视听。 两人先在小吃摊买了一摞葱花肉馅饼,又进悦来居点了一整桌最贵的菜,进了包厢就再也没出来。 一队虎贲军赶到时,只从包厢里搜出了几套宫女的衣裙和小郑公公的不值钱的拂尘,伙计说,曹公公点了两桌菜,不明白怎么吃得下那么多。 画着曹公公大头像的海捕文书贴满全城大街小巷时,“曹公公”和“月娥”已经在一座很不起眼的院子里胡天胡地了。 张哲翰的目标很清楚,就是单纯在副本里苟且偷生,7天一到就开溜。 副本任务啥的根本就不在乎,副本奖励再牛也比不上那柄拂尘,如果不是晕晕乎乎误入,什么副本他都不会再进。 拂尘是个意外收获,胡天胡地也是,没想到苟且偷生还有美女陪着,命犯桃花还是有命犯桃花的好处。 春宵苦短,秋日愁长,不知不觉已是日薄西山。 正在亢奋耕耘的张哲翰突然一阵晕眩,瘫在“地”上,诡异地抽搐,仿佛灵魂被抽离。 那种难以言状的剧痛再次透彻全身,五脏六腑被烧灼撕裂,痛苦沿着每一条神经末梢疯狂蔓延,撕扯着意识。 “张大哥,你怎么了!”何夕抱住男人惊恐呼叫。 张哲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哆嗦着说道:“扶……我……坐……” 何夕连忙翻身,扶他坐起,帮他盘腿摆了个五心朝天的姿势,自己坐在后面双手抵住。 张哲翰看了一眼时间,6:09,是昨天进副本的时间,刚好过去了整整一天。 痛楚比昨天更加凶猛,“天人合一”的作用微乎其微,意识逐渐模糊,灵魂在一点一点飘走。 就在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之际,一股清冽如雪山融水的气息从后心涌入。 气息所过之处,灼烧的神经如遇甘霖,灵魂裂痕在清凉中缓缓愈合,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剧痛,被清凉之气层层剥离,如晨雾般消散。 张哲翰颤抖着回头,朦胧中只看见何夕垂下的发丝如墨,她掌心传来的温度,如同春日暖阳,将他从永劫的深渊中彻底托举而出。他只觉得呼吸不再像吞咽钢针,胸腔里重新跳动的是鲜活而完整的生命。 “张大哥,别说话,用你自己的功法调理恢复。” 何夕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也是消耗极大,她撤去双掌,双手合于丹田,调匀呼吸。 脑后一片清明,张哲翰收摄心神,运起“天人合一”,进入一种极度空明宁静的圆融状态。 一股热气在奇经八脉中自行游走,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营魄抱一,专气致柔。 此时他发现,属性栏有了明显变化。 ■ __ “等级:-1” “境界:天极境” “基因属性:无系” “体质:174” “力量:460” “速度:442” “智慧:184” “敏捷:444” “抗力:0” ■ __ 所有属性都恢复了1/7,基础数值已超出地藏境的水平,力量、速度和敏捷仍旧奇葩,是地藏境的一倍以上。 这不是“天人合一”的作用,而是自然恢复,“天人合一”所起的作用更多的是救急,不管你运不运行,7天蜕变期只要撑过一天便能恢复1/7。 远处传来纷杂的脚步声、砸门声和吆喝声,火红色一闪,小狐狸出现,何夕吓了一跳,随即叫道:“呀,好乖的狐狸!” 狐狸没理她,趴在张哲翰肩上说道:“士兵正挨家挨户进行地毯式搜捕。” 张哲翰收起狐狸,赤条条下床,打开房主人的橱柜,找出两套衣服,手一拂,穿在两人身上。 他自己穿的是未染色的本色麻布衣,何夕身上则是浅青色麻布襦裙,都是极普通的百姓装束。 何夕很花痴地仰视道:“张大哥你好厉害哦,穿衣服都这么帅。” 张哲翰抹了抹脸变成路人甲的形貌,一把将她拽下床,“得马上离开这儿……” 话说一半,突然发现她的样貌也变了,俏丽的“月娥”变成了清秀的村姑,没想到她不仅会医术还能易容,卫道士世家果然不同凡俗。 咚咚咚! 前院有人大力敲门,听上去不是用手敲,而是刀柄。 “好臭!”何夕捂着小鼻子叫道。 飘来一股臭鸡蛋味,来的是宫里的虎贲军,看来吕后被彻底惹毛了,掘地三尺也要抓到救走韩信的曹公公。 不能让他们这样大水漫灌,得把水流集中集中,张哲翰释出一柄无形的水晶鱼肠剑,拉着何夕穿出后墙。 鱼肠剑从窗棂掠出,在院门外自动寻杀,所过之处迸发出一团团无声无息的亮光,整队的虎贲军瞬即湮灭。 “呜——呜——” 小巷里响起急促高亢的牛角号,各处搜查的虎贲军如万流归海般涌向一个点。 相貌平平的路人甲挽着清秀的村姑,逆着兵流穿过三条街,拐进了一条僻静的胡同,像一对初恋的情人,偎依呢喃。 “谢谢你,夕夕。” “谢啥,我人都是你的了。” “我是你的人”这句话在中国意味着“你要对我负责”,明明是你趁人之危,把我变成了你的男人,这会儿却倒打一耙,憨憨的小村姑一点都不笨。 “你的医术是你爸教你的?” “天生就会啊,我是木系。”何夕指了指秀气脚踝上的银镯,“刚才救你的是它,扁鹊的银镯,还魂术。” 小丫头你简直就是我的止疼片啊,这不是让我更离不开你吗,张哲翰忍不住把她壁咚在墙上,狠狠啃噬。 “唔……唔……有人……来了……”何夕娇喘吁吁道。 “主人放心泡妞,有我呢。”脑海里响起铁蛋的声音。 非非用姐姐的口吻教训道:“铁蛋妹妹,不许干扰主人的生活。” “哦。”铁蛋乖乖地没了声息。 张哲翰此时才听见巷子深处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一股强大的威压迫近。 急忙抱着何夕闪进一旁门洞的阴影里,屏住呼吸。 第268章 吕后和韩信有一腿 呼的一声,一道黑影从身边掠过,是玄天境。 刚想喘口气,又是呼的一声,又一道黑影掠过,是诸天境,而且是高阶。 好像是一个人在追击另一个人,后面是个女人。 何夕突然感觉身上一松,“张大哥”不见了,耳边悄悄话:“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隐身状态的张哲翰一个瞬移追了出去,天极境加“疾影”,瞬移已今非昔比,速度之快不亚于诸天境。 本不想惹是生非,但属性恢复到地藏境,胆色顿增,自信心又开始膨胀。 心想身上有奥丁圣衣,脚上有隆美尔的皮靴,手上有神厷,就差脑袋是唯一的弱点,有铁蛋护持应该问题不大。 穿出巷子口,视野豁然展开,一条大街横亘,对面是夯土高墙的巍峨剪影,一座座雕梁画栋的高宅大院鳞次栉比,和街这边灰扑扑的低矮民居形成强烈反差。 青铜铺首衔环隐没于暗影,鎏金门钉在灯笼映照下,如散落的星辰忽明忽暗,墙头的青灰筒瓦蒙着一层月霜,瓦当上的四神兽纹样在幽蓝月光下,仿佛随时会破壁而出。 街巷间的石板路泛着冷冽的青光,偶有马车驶过,车轮碾过石缝发出 “轱辘” 轻响,惊起檐角夜栖的寒鸦。 驷马高车的鎏金车辕裹着夜雾,织锦帷幔透出暖黄烛火,隐约勾勒出车内倚坐的人影。车帘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云雷纹的锦缎边缘,转瞬又隐入夜色。 非非的地图上显示是北阙甲第,这应该就是何夕说的贵族聚居区了。 两道黑影没入一堵高墙,张哲翰追了过去,眼前的宅院明显与众不同,在一众豪宅群中鹤立鸡群。 院墙外悬挂宫灯,墙头青灰筒瓦的瓦当也比别家大出一轮,府门足有两丈高,厚重的门扉上缀着直径尺余的青铜门,拳头大小的鎏金门钉整齐排列,门楣中央高悬着黑底金字匾额,上书“舞阳侯第” 四个苍劲雄浑的隶书金字。 没等他问,非非便主动说道:【舞阳侯就是樊哙,此时已位居左丞相。】 张哲翰一步就穿过院墙踏入院里,一团浓重的黑色挡在眼前,定睛一看,是一座假山。 假山后面是一条路,路那边是一个池塘,梧影婆娑,星辰倒影中,锦鲤摆尾游弋。 一座石拱桥横跨在池塘之上,对面有个亭子,上面一块石匾刻着“青梧”二字。 亭子前面是两百多平米的空场,空场中央站着三个人,相距十米对峙。 一个女人和两个男人。 女人三十来岁,瓜子脸,丹凤眼,肌肤白皙,身形修长,一袭赤色曲裾深衣,腰束着一条宽幅玉带,赫然正是艾曼。 对峙的两个男人,前面丰神俊逸的“审食其”,后面是一个彪形大汉,脸阔口方,浓密的络腮胡,肩宽背厚,虎背熊腰,却像娘们似的拽着“审食其”的袍袖,萎缩在比自己瘦小得多的男人身后。 “你,你谋害亲夫!”大汉翘着兰花指,哆哆嗦嗦叫道。 艾曼秀眉倒竖:“放屁!你个死变态!” “审食其”用商量的口吻说道:“给我个面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如何?” 张哲翰有些懵。 这是在舞阳侯府,大汉自然是樊哙,他说艾曼谋害亲夫,那么艾曼的角色就是吕后的妹妹吕媭。 所以场面异常滑稽,吕后的妹妹吕媭要揍自己的老公樊哙,吕后的情人审食其拦着不让揍。 如果按剧情逻辑翻译,吕媭发现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偷人,偷的还是男人,一怒之下要揍老公,被姐姐的情人阻拦。 如果按天行者逻辑翻译,艾曼要揍“樊哙”,波特曼护着…… 张哲翰突然知道“樊哙”是谁了,波特曼的“情人”,张蚝。 艾曼冷声如刀:“你们是不是在天路上打了张翰?” 张蚝弱弱道:“那怎么了……” 天路伏击他也一定在场,被波特曼带进了副本。 艾曼叱道:“你们打张翰,我就要打你们!” 波特曼挤出一丝笑容:“张翰是你什么人啊?” 艾曼柳眉倒竖:“你管我!” 张哲翰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心里还有我,还认为自己是张翰的女人,“你打我的男人我就打你”。 还没来得及感动,艾曼动了,波特曼也动了。 张哲翰突然发现自己不隐身了,眼前一片斑斓,心中泛起颓丧和失落,所有技能全被封禁。 张蚝惊叫:“通天绳!” 波特曼不见了,红色的细藤捆在张蚝身上,他显然知道通天绳的厉害,在艾曼发动之前就已逃逸。 我靠,这个渣女,你这是殃及池鱼,连真老公也打啊。 其实也算自作自受,当时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通天绳那么厉害的东西,送她干嘛。 赶忙缩回到假山后面,屏气敛息,心想如果波特曼躲过幻萦术再打回来可就惨了,或许他打不过艾曼,但还是会殃及池鱼,而且这条鱼已经被殃及过一次。 还好,亭子那边没了动静,艾曼不知道把张蚝抓去哪里。她的战力和天督相差无几,诡计多端,手里又有通天绳,这俩gAy肯定没好果子吃。 小主, 背后就是院墙,刚才一步进来,现在技能被封,多少步都出不去。 幻萦术有效时间10分钟,在失效之前哪也去不了,除了外挂装备什么技能都用不了,只能先苟着。 后羿弓还是拉不动,理论上能用的技能也只有无极九式和黏魔土,至于铁蛋,被封在装备栏里,想都别想。 又一次处于至暗时刻,此时若是遭到攻击,哪怕在脸上划破点皮,都会挂掉。 一队全副武装的甲士迈着整齐的步伐从假山前经过,甲胄相撞发出 “咔咔” 声响,把风干的鱼吓得战战兢兢。 士兵过去没多久,又来了两个婢女,叽叽喳喳走过,士兵和婢女都是玄天境,随便哪个张哲翰都应付不了。 好不容易熬到9分钟,突然感觉后面被拽了一下,惊回头,一股混合着油脂和臭肉的气味扑鼻而来,强烈的威压令人窒息。 一个比人头还大的黄褐色狗头,蜡黄的獠牙,粉红透白的舌头,胳膊粗的前爪距离不到一尺。 这是一条玄天境狗,只要被它咬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吼~~” 狗嘴喷着臭烘烘的热气,眼看就要大吠。 情急之下,张哲翰本能地绷开狗爪,拧腰发力,肘尖向后下方发劲顶击。 无极九式,穿心肘! “嘭!” 假山后爆发出一团光,无声无息,一闪而逝。 虽然狗没叫出来,光也没发出声响,但那团光在黑暗的夜色中实在是太亮了。 巡逻的士兵迅速有了反应,呼喝着冲来。 倒计时还有12秒,那群士兵冲到假山最多只需5秒,他们全都是玄天境,只快不慢。 一个被封禁的地藏境,速度和普通人无异,使出吃奶得劲也跑不过他们。 跑不过也得跑,总不能坐以待毙,不过张哲翰没沿着墙根跑,而是往前跑,在士兵抵达假山时跑了十几米,纵身跃入池中。 士兵们全都一愣,他们之前没搞清楚那团炫目的光是哪里来的,现在又看见一个黑影扑进水里,不愣才怪。 张哲翰要的就是这一愣,等这帮士兵回过神来,走到池边查看,倒计时早已归零。 【怎么又断线啦……】 几名士兵正准备跳进水里,一道透明的身影——确切地说是被水勾勒出的轮廓——像核潜艇发射的导弹,从水中射出。 一大片细密的冰花覆盖而来,一霎那间,所有士兵被打成了血色的虚影。 透明的轮廓穿回水面,路人甲从水中站起,浑身湿漉漉,像个落汤鸡,甩了甩头上的水珠,一个瞬移穿出院墙。 当他站在门洞时,却傻眼了。 壁咚的位置空无一人,何夕不见了。 张哲翰大急,越绝剑一划劈开木门,院子里两个人在喝茶,骈指一挥,两人化作两团关湮灭,张哲翰头也不回往里走。 搜遍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何夕的影子。 门洞没有打斗的痕迹,她是瞬间走的,要么是自己走,要么被擒走。 猛然想起逃跑的波特曼,极有可能是他逃跑时顺手抓了何夕。 张哲翰颓然瘫坐在门槛上,双手抱着头,后悔不应该把她单独留在这里,根本就不应该好奇跟去看热闹。 找不到何夕不仅仅是她的安全问题,明天晚上蜕变的痛苦再来,能不能扛得住都是问题。 储物舱里的陆压已经瘫软在地,终于耗光了全部能量,张哲翰将他取出来,试着把手按在他头上,没有任何反应,-1级天极境不能收录。只好把他放回储物舱,收进物品格里。 储物舱里没了人,天梭、阴遁和逐日功瞬间亮起,自信心又多了几分。 一轮缺月斜挂在长乐宫的飞檐,椒房殿被初降的寒霜浸得透凉。 清辉穿过梧桐叶隙,在丹陛上筛落斑驳的碎银,微风拂过,叶影与檐角铜铃的晃动叠成摇曳的清影,恍若宣纸上晕开的水墨。 枯黄的树叶飘落在椒房殿回廊的夹道里,宫婢提着羊角灯笼走过,鞋底碾过叶梗发出 “咔嚓” 脆响。 “咚! 咚!” 更夫的梆子声从太液池方向传来,两响过后便隐在夜雾里,余下的只有檐角铁马被风扯动的 “泠泠” 声,混着远处武库更卒换岗时甲叶摩擦的轻响。 椒房殿前的汉白玉石阶旁,两名士兵哈欠连连,一个笔直的身影出现在石阶前,两人一惊,端枪喝道:“什么人!” 看清了模样,慌忙站直行礼:“辟阳侯!” 奇怪的是,辟阳侯穿的是极普通的麻布褐衣,好像还有点湿。 他们不敢问,也不会问,审食其穿任何衣服,在任何时候出入椒房殿都很正常。 椒房殿是张哲翰能想到的波特曼能去的唯一地方,如果不是为了找何夕,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冒险变成审食其的模样来探险。 好在储物舱已空出,遁逸技能均可用,否则给他个水缸做胆也不敢兵行险着。 本想一进回廊就变成太监模样,没想到过来一名宫女,说是娘娘在等你,领着就往里走,根本就没有变化的机会,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名宫女显然是专门奉旨接引,说明波特曼不在里面,心里纠结要不要运起逐日功逃走,宫女却停住脚步,对着帘门躬身叫道:“娘娘,辟阳侯到了!” 里面嗯了一声,宫女撩开珠帘,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哲翰稳了稳心神,昂然走了进去,心里祈祷波特曼不要突然冒出来。 一个五六百平米的大厅赫然在目,两人合抱的朱红立柱撑起十丈高的穹顶,丹砂涂就的墙壁红得似凝固的鲜血,光洁如镜的青砖地面映照着上方青铜宫灯摇曳的烛火。 四十多岁的吕后身着的玄色锦袍,斜倚在丹砂涂就的蟠龙柱旁,身姿高挑,瓜子脸,丹凤眼,肌肤白皙,和吕媭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完全不同。 眼尾上挑的弧度如锋利的刀刃,黛色的修眉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凌厉,仿佛能洞察人心,不怒自威。 朱唇微微抿起,饱满而性感,唇线清晰如镌刻,似是在无声宣告着她的强势与决断。眉间那一点朱砂,红得似火,与她冷艳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更衬得她眉眼如画,美得惊心动魄。 美得夺目,也威严得令人心生敬畏,张哲翰强装镇定走到吕后身前五六米处,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如果按君臣关系就应该跪拜,但他并不知道西汉的跪拜是怎么操作,动作一错必有麻烦。 如果按情人关系,在二人独处的情况下就不应该生分,可又不知道两人平时是如何相处的。情人之间的秘密只有情人才知道,比如宁妮 第269章 醉仙阁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有意思了。 一定是韩信牛哄哄恃才傲物,没把这个半老徐娘放在眼里,才招致了杀身之祸。 “臣一定为娘娘抢回来。”张哲翰特意加重了“抢”字的语气。 吕后轻咬朱唇,恶狠狠道:“必须查出那个女人是谁,我要扒了她的皮,诛她九族。” 这女人太狠了,不就抢了个男人嘛,何至于灭九族。 “是。”张哲翰正要躬身后退,吕后说道,“慢!” 从高耸的发髻上拔下一根金钗,“把这个交给韩信,只要他能回心转意,将功赎罪,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哲翰接过一看,是一支九凤衔珠钗,九只凤凰栩栩如生,口衔珍珠,温润光晕。 没有任何信息提示,应该是任务道具。 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久无人攻略副本,获得道具的前提是将吕后喜欢韩信的事揭开,所有人都根据史料认为吕后喜欢的是审食其,不会想到吕后杀韩信的真正原因是因爱生恨。 或许她和审食其也有一腿,皇帝后宫三千,皇后有几个面首也很正常,韩信英俊神武风华正茂,绝非审食其这个文弱家臣可比。 “臣遵旨!”这回张哲翰没动,想听听她还有什么说的。 吕后声音突然转柔:“食其,辛苦你了。” 张哲翰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会是要和我那啥吧,这可是太初境大Boss。 吕后用关切的口气问道:“皇上赐给你的宅子还满意吗?” 张哲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吕后又道:“若不满意,等皇上回来我让他给你换。” “谢娘娘!”张哲翰一揖到地。 正在想是不是该走了,只听得殿外宫女叫道:“太子殿下!” 进来一名十四五岁少年,身着质地华贵的月白色直裾深衣,方圆脸,眉清目秀,眸光澄澈,柔弱而温驯。 【刘盈(公元前211年—前188年),汉高祖刘邦与皇后吕雉的嫡长子,6岁被册立为皇太子。汉高祖十二年(前195年),刘邦去世,十六岁的刘盈继位,即汉惠帝。】 张哲翰抢先一步躬身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刘盈没搭理,走到吕后跟前躬身道:“儿臣参见母后!” 张哲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偷眼看吕后没有让自己走的意思,也就放心待在原地,竖起耳朵。 吕后恢复了威严:“你见到张良了?” 刘盈不敢抬头:“见到了。” “他怎么说?” “他建议儿臣去请商山四皓,只要商山四皓愿意出山面圣,定可打消父皇废长立幼之念。” 【商山四皓即东园公唐秉、夏黄公崔广、绮里季吴实、甪里先生周术,是秦始皇时七十名博士官中的四位,因不满秦始皇的焚书坑儒暴行而隐居于商山。刘邦立嫡子刘盈为太子,封戚夫人的儿子刘如意为赵王。汉高帝十年(前197年),刘邦见刘盈天生懦弱,才华平庸,而刘如意却聪明过人,才学出众,有意废刘盈而立如意。吕后按张良建议请出商山四皓,扭转了局面。】 吕后换了和蔼的口气道:“食其,你去吧,尽快找到韩信。” “臣遵旨!” 张哲翰说罢弓腰后退,一步步倒着走退出殿外,直起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拿到任务道具,张哲翰心里并没有多少喜悦,没找到何夕,多少有些失望。 珠钗的逻辑有点怪,吕后让审食其交给韩信,可我就是韩信,如果再变回角色本相回去,岂不就算完成任务了? 事情的麻烦在于韩信回来的逻辑,完成任务的是审食其,他必须带着韩信回来才算完成任务,可是“我”怎么可能带“我”回来? 张哲翰懒得再想,任务不任务无所谓,当务之急是找到何夕。 走下汉白玉石阶,突然想起刚才吕后说的宅子的事,波特曼没来皇宫,搞不好会在家里。 可家又在哪儿? “辟阳侯!”两名士兵立直行礼。 张哲翰灵机一动,走到左边的士兵跟前:“你,跟我回府一趟!” 士兵腰一挺:“是!” 张哲翰转身往北门走,士兵跟在后面,出了宫门,哪里知道该往哪边走,往右一拐,就听见士兵在后面叫道:“侯爷,您的府邸不是在东边吗?” “哦。”张哲翰假装想事惊觉,转身往回走。 走了不到一公里,在一个十字路口,士兵又叫:“侯爷,这边。” 他指的是横门大街的一条分支,街口处立着两座高大的石阙,阙身上雕刻着云纹与瑞兽,在月色下投下巨大而威严的暗影,仿佛在无声宣告此处非比寻常。 张哲翰对士兵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是!”士兵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这条街位于长乐宫东侧,与皇家宫苑仅一街之隔,宅邸坐西朝东,规模和形制的没法和樊哙的豪宅相比,难怪吕后要问满不满意。 大门还是朱红色,但小了许多,门楣上方悬着的 “辟阳侯府” 匾额倒是比樊哙那块“舞阳侯第”水平高了不少,审食其好歹也算文化人,内涵自非吃生肉的武夫可比。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门两侧站的也不是士兵,而是两名身姿挺拔的门吏,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神色冷峻,目不斜视。 假审食其自然不能大摇大摆往里走,李鬼撞见李逵就麻烦了,张哲翰恢复路人甲的形貌,进入隐身状态,穿过院墙。 透过稀疏的竹林,是一片宽阔的庭院,庭院中铺着干净整洁的青砖,几株高大的桂花树错落其间,馥郁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与庭院四角摆放的香炉中飘出的檀香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典雅而庄重的氛围。 庭院中央有一座八角琉璃亭,亭檐下悬挂着的灯笼,将亭内照得暖黄,亭内石桌上摆放着茶具,两人正在喝茶说话。 一个是“审食其”,另一个却是“樊哙”,他不是被艾曼抓走了吗?怎么救回来了? 张蚝娇声道:“波波,多亏你抓了那个小娘们去换我,要不然我就没命了。” 波特曼有些得意:“这也是天意,我经过那条巷子的时候,她叫我张大哥,我猜她可能是张翰的女人,就顺手抓了。” 张蚝惴惴道:“你说张翰真的在副本里吗?他等级那么低。” “我能带你进来,别人就不能把他带进来?”波特曼拿起茶壶倒茶,“我倒是希望他在,他可是通关之王,别忘了埃及副本就是他通的。” 张蚝惊慌地四下张望,“他……会不会找到这儿来啊?” 波特曼不以为然:“放心吧,有我呢。” 张哲翰大致听明白了怎么回事。 波特曼抓了何夕,跑去对艾曼说我抓了张翰的女人,和你交换张蚝,艾曼信了。 没有哪个女人不吃醋,何夕在艾曼手里,就更让人不放心了。 退出侯府,走在青石板路上,张哲翰在想,上哪里去找她们呢? 黑级副本绝对气象宏大,地图一定遍及西汉全图,天骄又极善藏匿,除非她想找你,否则就像大海捞针。 想了半天,似乎也只有先去樊哙的舞阳侯府看看了,“樊哙”来了辟阳侯府,那边也必然就成了“吕媭”的地盘。 虽然艾曼身份特别,但本质上还是一名卫道士。 他们这个级别的卫道士,单打独斗谁也不能把谁怎么样,井水不犯河水也就顺理成章,除非有大仇或大的利益冲突,一般不会不死不休。 白日里喧嚣的横门大街冷冷清清,唯有更夫提着灯笼缓缓走过,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原来西汉长安也有宵禁,正琢磨是不是打劫个更夫,突然右臂被柔软包裹。 张哲翰毫无察觉,这并不奇怪,毕竟属性那么低,奇怪的是铁蛋也没有丝毫反应。 一个女人,美得动人心魄的女人。 铁蛋没反应是因为它判定是你的人,确切地说是“你的女人”,不明白它是怎么认定“吕媭”是“你的女人”。 张哲翰结结巴巴道:“夫,夫人,您认错人了吧。” “装,继续装,”艾曼盯着那张路人甲的脸,“你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渣男。” 一声“渣男”略去了欺骗怀孕的情节,直接接上了快乐的渣男渣女,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提往事,有一种相逢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张哲翰无奈地摊开手:“我都变成这样了,你是怎么把我找出来的?” 艾曼朱唇柔柔翘起:“简单啊,何夕不见了,你一定会来辟阳侯府找波特曼。” 张哲翰有些沮丧:“我可是隐身的啊。” 艾曼把头倚在他肩上,抽了抽鼻子,“就你身上那股渣男味儿,隔着一里地都能闻到。” 无论你变成什么模样,气味和习惯都难以掩藏,对相互熟悉的恋人尤其是诸天境恋人来说,找到你简直不要太容易,这就是为什么李维斯总能如影随形的主要原因,小狐狸都能做到的事,她们当然也能做到。 张哲翰翕动着嘴唇,鼓足了勇气,用底气不足的声音问道:“何夕,何夕在哪儿?” “我就知道,喜新厌旧是渣男的天性。”艾曼果然一脸醋意,不过还是说道,“你放心,我没你想的那么促狭。” 张哲翰不放心地追问:“到底在哪儿?” 艾曼幽幽叹气:“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轻信,尤其是女人。” 这话之前也有人说过,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在挑拨离间,张哲翰甩了甩手没甩脱,佯怒道:“不说拉倒,我自己去找。” 艾曼一看要玩脱,低声下气道:“还是那么小心眼,我又没说不告诉你。” 张哲翰也是装腔作势,给了个台阶:“你想怎么样。” 艾曼嫣然一笑:“哄我开心了就告诉你。” 张哲翰想了想,取出吕后的那根珠钗,“这个给你吧。” “这是哪来的?”艾曼没问这是什么而是关心是谁送给你的。 “你姐姐给的。”“你”是吕媭,“你姐姐”当然就是皇后吕雉。 艾曼惊道:“啊?你不会和她也……” 张哲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什么呢,这是吕后给韩信的信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艾曼伸手拿过珠钗,小嘴半天没合拢,“你是说,韩信和吕后……” 张哲翰瞟了她一眼:“对啊,韩信和我一样,也是个渣男。” “哦……”艾曼似有所悟,这可是多少年来无数卫道士梦寐以求的东西,“这珠钗有可能拿到太初境神佚物啊,你舍得?” 张哲翰不以为然道:“通天绳不也随手就给你了吗?谁让你是我的女人呢?” 听到“我的女人”四个字,艾曼微微一颤,把珠钗递回来:“我不要。” 张哲翰无奈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你。” 可怜的渣男被温柔地押着,穿过空无一人的大街,进了东市与西市之间的胡同。 长安九市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白日里鼎沸的人声、喧嚷的车马声,像被无形的巨手一把攥住咽喉,尽数掐灭。 东市在冷月清辉下泛着青灰,仿若蒙着一层寒霜,不见半个人影,唯有风卷着碎纸屑,哗啦哗啦在街角打着转。 除了一个地方。 沉沉暗寂中只有一个亮点,若有若无地在夜幕中肆无忌惮地闪动。 亮点源自东市西北隅一座看似普通的布庄后墙,悄然开启的一道暗门。 门扉开合间,暖黄的光晕与丝竹声飘飘忽忽地溢出。 暗门两侧,两名黑衣护卫腰悬环首刀,目光如炬,警惕地扫视四周。 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走到门前,掏出什么东西在护卫眼前晃了晃,护卫做了个“请”的手势,撩开厚布帘放他进去。 艾曼挽着张哲翰的手走近,两名护卫躬身行礼,忙不迭撩布帘,艾曼的头一直倚在张哲翰肩上,看都没看护卫,径直进门。 门内是个通道,墙壁嵌着琉璃壁灯,幽蓝的光晕映得人影飘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龙涎香,不时飘来男男女女嬉戏的声音。 张哲翰悄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艾曼懒懒道:“醉仙阁啊,樊哙的产业,按你们的话说,这里是长安最高端的会所,能进来的全都是王公贵族。” 张哲翰看了看身上寒酸的衣服,刚想说什么,艾曼手一拂给他换了一身领口微露白色的玄纁色直裾深衣,笑道:“你可以变成‘我’老公啊。” 她在说“我”的时候加重了语气,意思是可以变成吕媭的丈夫樊哙,“不好不好,那岂不成了这里的老板,太惹眼了。” “那就变回你自己的本相吧。” “你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两人讨价还价的结果是变成和荷鲁斯,在卢克索红顶屋如火如荼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好在和中国人相差不大,只是皮肤白了些。 通道尽头,艾曼推开内门,豁然开朗。 五六百平米的大厅,棕色帷幔遮蔽窗棂,青铜雁鱼灯散发柔和光芒,将地面的错金银砖照得流光溢彩。 大厅中央铺着精美的织锦地毯,十几名舞女身着薄如蝉翼的轻纱罗裙,正随着乐声翩翩起舞,时聚时散,衣袂飘飘,珠翠叮当在烛火下闪烁,眼波流转间皆是风情。 十几位身着织金锦袍的王公贵族正倚在鎏金榻上,手中把玩着西域夜光杯,杯中琥珀色的葡萄酒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摇晃。 见到艾曼进门,一位头戴白玉冠、腰间悬着羊脂玉珏的公子懒洋洋抬手示意,锦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一串珍珠手链。 张哲翰问道:“这哥们谁啊?” 艾曼拥着他往楼梯走,“赵王张敖,刘邦长女鲁元公主的丈夫,别理他。” 【张敖(?-前182年), 河南外黄人,汉初异姓诸侯王,妻子是刘邦独女鲁元公主,其女张嫣为汉惠帝刘盈皇后。汉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汉高祖路过赵国,张敖献上美人,赵姬得临幸怀孕。张敖不敢进入宫内,为赵姬建筑外宫居住。之后张敖的国相贯高等人计划着刺杀刘邦,事败张敖与贯高等人同时被捕,张敖被赦免,降为宣平侯。】 张哲翰凭直觉判断此人绝不是一般的npC,但他的目的是苟且偷生,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没去多想。 二楼是一条幽深的走廊,浓烈的酒香与脂粉香扑鼻而来,一间间雅间木门紧闭,门缝间渗出点点烛光与欢笑。 楼梯口站着两名素色短打的侍者,对艾曼躬身施礼,艾曼吩咐道:“任何人不许上来。”挽着张哲翰上了三楼。 三楼是顶层,异常清静,只有一扇雕花的紫檀木门,门边站着一名侍女,看艾曼上来,推开门躬身侍立一旁。 里面是奢华且舒适的套间,外间一桌菜,里间一张床,青铜灯架上的烛光营造出现代的浪漫与暧昧。 侍女刚把门拽上,艾曼就迫不及待扑了上来,用饥渴的红唇和柔腻以解相思之苦。 片刻之后,张哲翰却很煞风景地运起天梭,把她带到了秋风飒飒的御花园里。 “诶,渣男,来这儿干嘛啊?” 第270章 第四位天娇 “咚!——咚!咚!” 亥时的梆子声撞碎在长乐宫的城阙上,椒房殿宛如被月光封印的巨兽,在夜色中泛着暗沉的赭色,仿佛干涸的血脉。 宫墙上悬挂的羊角灯在穿堂风里摇晃,昏黄的光晕忽明忽暗,将巡逻禁卫军的身影投射在墙上,如同一幅幅移动的皮影,他们甲胄上的铜片相互轻碰,发出细碎的 “叮叮” 声。 一只蝙蝠突然从飞檐下窜出,翅膀划破空气的 “扑棱” 声,打破了片刻的宁静,紧接着又陷入更深的寂静,唯有殿内飘出的一缕缕沉香,混着夜露的湿润,在空气中弥漫。 汉白玉御道蒙着一层薄薄的霜,月光倾洒而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石阶两侧的青铜蟠龙柱静静伫立,两名士兵啊啊打着哈欠,突然一惊,端枪喝道:“什么人!” 御花园方向走来两个男人,一个穿着微露白色的玄纁色直裾深衣,另一个穿着深褐色囚衣,双手被绳索捆着。 “辟阳侯!”两名士兵看清了模样,慌忙站直行礼。 “审食其”牵着绳头,拉着“韩信”走上汉白玉石阶,穿过回廊,来到殿门前。 宫女对着帘门躬身叫道:“禀娘娘,辟阳侯来了!” 里面嗯了一声,宫女撩开珠帘,做了个“请”的手势。 “审食其”牵着“韩信”走进大厅,吕后依旧斜倚在丹砂蟠龙柱旁,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丹凤眼眯起:“韩信?” “审食其”是艾曼,“韩信”就是韩信本尊,就在艾曼柔情似火时,张哲翰想到一个主意,趁着波特曼和张蚝还在辟阳侯府腻歪,去椒房殿把任务做了。 “罪臣韩信,参见娘娘!”张哲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叫道。 吕后摆了摆手示意“审食其”退下,艾曼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张哲翰,躬身退出门外。 就在艾曼出门的一瞬间,吕后的眼中失去了凌厉与威严,朱唇微微颤抖,声音满是幽怨:“你,你还知道回来!” “我”果然是皇后的面首,张哲翰不敢造次,咚地磕了个头,按常规剧情叫道:“罪臣该死!” 吕后纤手一拂,绳索寸断,俯身将他扶起,柔声道:“韩郎,委屈你了。” 张哲翰按预定台词道:“臣愿为娘娘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本以为这就算完了,没想到吕后问道:“你见到赵姬了?” 赵姬?什么赵姬? 张哲翰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话风不对啊,按理说审食其把韩信带回来,就算完成了任务,这会儿就应该给点什么,可偏偏又生出个枝节。 很明显任务还未完成,黑级副本的任务没那么简单。 “审食其没带你去见赵姬?”吕后又问道,声音有些失望,随即叫道,“审食其,你进来!” 艾曼更加不明所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娘娘恕罪!” 吕后厉声问:“你为何不带他去见赵姬?” 艾曼还是懵的:“这……” 吕后“整个棋局最重要的就是赵姬,如果在皇上回来之找不到赵午,就会前功尽弃!” 棋局? 张哲翰猛然想起挣脱锁链的那一刻,那么衰弱的力量随便就挣开了一只手,那只手的锁环原本就没锁死! 吕后抓捕韩信,关在钟室里,都是“棋局”的一部分,这是一场阴谋! 我说怎么怎么奇怪,这么重要的犯人怎么不关在监牢而是关在戒备稀松的钟室,原来韩信逃离本就是剧情的一部分。 来不及细想,张哲翰连忙给艾曼使了个眼色,艾曼顺着吕后的口气道:“是臣的错,臣以为娘娘思念韩信,便先带来见驾。” 张哲翰心里一沉,渣女啊渣女,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万一老娘们留我过夜怎么办,你不也亏大发了吗。 吕后白皙的脸微微一红,“国事为重,你们先去吧。” 张哲翰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忙躬身拱手:“臣告退!” “慢!”吕后叫道。 张哲翰心又一沉,只得止住不动,慢慢抬头。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上拿着一块叠好的丝帛手绢,“韩卿,若有难处,可携此书去洛阳找萧丞相。” 原来是帛书,张哲翰双手接过,没敢打开,“臣遵旨!” 就那么捧着,和艾曼一起倒退着走出大殿,摸了摸额头上的冷汗,拽着艾曼运起天梭就溜。 回到醉仙阁,打开帛书一看,上面写着:“何卿持札者乃吾腹心事急卿可助之勿泄于人雉手”,左下角盖了一方红色小印“吕氏”。 尝试按古文句读断句,应该是“何卿:持札者乃吾腹心,事急,卿可助之。勿泄于人。 雉手。” 感觉有些奇怪,皇后给丞相不是应该下手谕吗?怎么看着像是私信。 面对一桌子菜,张哲翰一点胃口都没有,还在琢磨刚才的事。 艾曼没心没肺大快朵颐,看他魂不守舍,口齿不清道:“又想小媳妇了?别想了,明天早上就还给你。” 小主, 张哲翰夹起一块肉,“你说,上哪儿找那个什么赵姬呢?” 艾曼没当回事:“这个啊,抓那俩变态一问不就知道了?” 张哲翰皱起眉头:“不对,好像在哪里听见过。” 艾曼停住咀嚼,抬起头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两人异口同声道:“张敖!” 史籍记载,汉高祖八年(公元前199年),汉高祖路过赵国,张敖献上美人,赵姬得临幸怀孕。 此后因为这个女人,赵人设计行刺刘邦,张敖因此获罪。 两人飞速下楼,那位纨绔公子哥却没了踪影。 只好悻悻回屋,艾曼安慰道:“别着急啊,好事多磨,明天再去找。” 接下来自然是“韩信”大战“吕媭”,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才相拥而眠,昏沉沉睡去。 …… “咚 —— 咚 —— 咚 ——” 三声鼓响如雷炸响,把张哲翰从梦中惊醒。 紧接着听见“吱呀 ——” 一声,好像是一堵极重的木门开启,楼下东市沸腾起来,耳鼓瞬间被喧闹声、吆喝声和车马声填满。 长安九市“日中为市”,是开市的声音,中午11:00 。 张哲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床的另一边是空的,艾曼不见了。 外间有动静,飘来小米粥的香气,下床开门,看见的却不是艾曼,而是那名侍女。 “韩将军早,”侍女福了一福,“请用早膳吧。” 张哲翰走到桌前坐下,“夫人呢?” “夫人早上就走了,留下话说,请您去青梧亭取您要的东西。” “青梧亭?” 张哲翰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侍女提醒道:“舞阳侯府。” 就是艾曼和波特曼对峙的池塘边的那个亭子,“夫人几时走的?” “辰时,夫人还说,别轻信女人……” 辰时是早上7点,这都过去四五个小时了,张哲翰心急如焚,无心吃饭,放下筷子,运起逐日功。 正午的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梧桐枝叶,在院子里投下斑驳的光影,高大的梧桐树宛如一把把巨大的绿伞,将炽烈的阳光过滤成柔和的碎金。 青梧亭四角飞檐翘角,上面悬挂的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张哲翰没看见艾曼,也没看见何夕,亭子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男人,头戴进贤冠,身穿黑色宽袖深衣袍服,袍长及地,腰束佩紫色绶带,相貌清俊,风度翩翩。 还是出事了,张哲翰弯弓搭箭瞄准波特曼,“把我的女人还我。” 波特曼不慌不忙道:“还你可以,不过你得拿道具换……” 说着说着声音有了变化,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素人,脑海黑洞洞,所有技能和功能都不可用,“你,你杀了我,你女人马上就会死!” 亡灵书控场状态下,张哲翰也是个素人,但后羿弓不受限制,依然可以杀人。 可是他不敢杀,波特曼显然早有预料,让张蚝控制着何夕,自己留在这里谈判。 何夕必须安全,珠钗本将无所谓,张哲翰森然道:“东西可以给你,你怎么证明我女人在你手里,而且没事?” 波特曼早有准备,干笑着道:“你有得选吗?你给我东西,我告诉你她在哪里。” 所有情形都被拿捏得死死的,张哲翰却是没得选,只好收起后羿弓,取出珠钗抛了过去。 波特曼接住珠钗,喜形于色道:“醉仙阁。” 话音未落,张哲翰已消失不见。 在醉仙阁找了一圈,连何夕的影子都没见到,最后回到三楼,何夕坐在桌前,一手拿着一块胡饼,一手端着小米粥吸溜吸溜喝着。 “樊哙”是这里的老板,同样可以畅行无阻,这对死变态这一招玩得可以。 张哲翰在何夕身边坐下,小心翼翼问道:“你……没事吧?” 何夕没答话,一口气喝完粥,啪地把胡饼扔在桌上,扭过脸不理他。 张哲翰搂住她的肩膀,哄道:“别生气啦,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何夕恨恨道:“没想到你和吕媭也有一腿,哼!” 张哲翰低声下气道:“我也没办法,早就和你说过,你嫂子比较多……” 何夕咬着嘴唇,半天不说话,她虽然没见过艾曼的真面目,但吕媭的惊艳容颜和武功境界已让她自惭形秽,哇的一声大哭:“你,你们,欺负我……呜呜……” 张哲翰把她揽在怀里,“好啦好啦,你和她们都不一样,我更喜欢你。” 何夕抽抽噎噎道:“真,真的么?” 张哲翰吻了她一下:“当然是真的,你最小,最可爱,最让我欲罢不能,最……” 何夕破涕为笑,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张哲翰顺势把她抱起往里屋走,何夕慌道:“大哥,大哥,你先吃饭好不好……” 张哲翰确实饿得慌,但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在把小丫头就地镇压的同时,他疯狂运行空空术,想把还魂术偷到手。 小主, 但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还是一无所获,只好虎吼一声结束战斗。 正准备起身去吃东西,脑海里却蹦出一条提示: 【请选择需要放弃的技能或神佚物。】 张哲翰懒洋洋随便放弃一件垃圾武器,点开技能栏。 ■ __ 【名称:麻醉术】 【境界:诸天境】 【等级:1】 【技能:醉魄引】 【消耗体力:40%】 【说明:源自战国时期杰出医学家扁鹊的技能,以曼陀罗花精淬魂毒,可减缓痛苦,有效时间1小时。可升级。已融合。】 ■ __ 就像鸦片鬼捡到一根香烟,聊胜于无。 何夕像只猫一样蜷缩着,张哲翰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出房间,坐在餐桌前,捧起尚有余温的小米粥,一口气喝完。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何夕是天极境,怎么会中天境技能? 麻醉术和还魂术一样,应该都源于她脚踝上的镯子,如果镯子是诸天境,她怎么能使用? 心中一惊,想到了什么,回到床上,掀开被子重启战端。 可怜的何夕像一张纸一样被翻来覆去,张哲翰的眼睛不断在她身上搜寻,终于在蛮腰的左侧凹陷处,找到一个若隐若现的蝎子形状的暗红色印记。 她就是第四位天娇! 张哲翰停住了动作,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天娇都是诸天境,都能隐藏境界,都善于隐匿、追踪和伪装。 难怪艾曼说“你最大的弱点就是轻信”,还一再提醒“别轻信女人”,她不是在吃醋,而是发现了何夕也是天娇又不能明说。 何夕双眼迷离问道:“你……怎么了嘛……” “没,没什么,饿了。”张哲翰敷衍道,下床回到餐桌前,心里的震惊还未平复,脑海里回放遇到何夕之后的一幕幕,判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沈渊旁的小树林偶遇肯定是假的,哪有那么巧的事。 是不是卫道士何进之女,有没有爷爷,爷爷是不是被绑架,这些都有待证实。 她是不是和艾曼当初一样借感情欺骗不知道,但有一点无可辩驳,她确实是十七八岁,从来没有过男人,身体不会撒谎。 天蝎派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似乎不是杀我,如果要杀我,就不会在我最衰弱最痛苦的时候救我。 一面是死亡考试不停追杀,一面又派人救我帮我,逻辑上自相矛盾,说不通啊。 虽然何夕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做任何损害我的事,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翻脸,背后动刀子? 张哲翰突然感到芒刺在背,一秒钟都不想停留,运起逐日功来到西市,漫无目标瞎逛。 珠钗没了,女人也没了,他感觉一切都索然无味,再待在副本里毫无意义,不如出副本回野猪岛找吕载扬想办法度过是蜕变期。 正要进登载舱,一阵肉香飘来,抬头一看,悦来居。 刚才只喝了一碗粥,肚子还是饿的,还是吃饱肚子再走吧。 浑浑噩噩走进餐馆,进了曾经和何夕一起待过的包厢,点了一桌子菜,却呆呆没动筷子。 伙计竟然放了两双筷子,两个碗。 他突然发现心里竟有一丝伤感,何夕的一颦一笑又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他不相信全都是演戏。 一道虚影,矮桌旁出现一个人,拿起筷子。 张哲翰心中一阵惊喜,定睛一看却不是何夕,而是个老头。 “怎么是您?” 第271章 串通作弊 对面坐着一位老者。 鹤发童颜,慈眉善目,斜襟青色长衫,曲领右衽,褒袖方履。 他曾经在副本里下过棋。 他说过“天府之国”是天的府邸,上帝的家。 他说过上帝不仅仅是god,更是昊天上帝、五方上帝。 他说过“九九八十一难”,《西游记》是他瞎编的。 他还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也是他瞎编的。 张哲翰本能要起身施礼,老者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不必拘礼。” 一股柔和的难以言状的力量让张哲翰站不起来,那不是强迫,更像是长者的爱抚。 老者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咀嚼着说道:“可惜西汉没有辣椒,只有花椒,不过瘾。” 张哲翰恭敬道:“大爷您有何见教?” 老者端起粟米饭扒拉了一口:“你娃儿聪明是聪明,就是悟性差了点。” 聪明的人悟性差,听着好像自相矛盾,仔细一想却很有道理,“聪明”并不等于“悟”。 张哲翰肃然道:“是,晚辈愚钝,请大爷指点迷津。” 老者叹了口气:“唉,什么都忘了,就这点书生气还在。” 张哲翰不明所以:“您说什么?” “没啥子,”老者意味深长道,“看在这顿饭的份上,我告诉你,这个副本你必须拿下。” 张哲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为什么?” 老者看都没看他,自顾自吃着肉,反问道:“你知道天梯结的祭炼条件吗?” 张哲翰一凛,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张良圯上受书,躬身拱手毕恭毕敬道:“请大爷指教。” 老者不紧不慢道:“无境,无级,太初三物,缺一不可。” “无境”“无级”好理解,张哲翰疑惑道:“太初三物?” 老者放下碗筷,擦了擦嘴,一字一句道:“后羿弓、太乙玉麈和东皇钟。” “东皇钟,古十大神器之首。《山海经》记载,太阳孕育东皇太一,东皇太一怀抱着混沌钟出世,故混沌钟又叫东皇钟。黄帝曾以东皇钟创造山海界,有镇压鸿蒙、吞噬诸天、开天辟地、毁天灭地之力。” 也就是说,太初境神佚物不是两件而是三件,身上这两件一个出自天蝎,一个出自天后,这最厉害的第三件原主是谁? 这老头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说一些看似没头没脑却又无比正确的话,没有威压,来去无踪,还知道天梯结的祭炼条件,他到底是谁? 张哲翰突然想到,天后不一定就是女人,即便是女人,也能像天蝎一样变成任何形象,“您就是……天后?” 老者在长衫上擦着双手,慈眉下的善目闪着农村老头的贪婪:“还有钱吗,再给我点。” 张哲翰忙从储物舱里取出全部印子金放在桌上,一脸歉意:“我只带了这么多……” 话没说完,老者没了。 一桌子菜连同桌子和桌子上的印子金,全没了。 没见他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征兆,不是阴遁,也不是天梭,就这么没了。 张哲翰彻底懵了,眼神充满了迷茫和疑惑,不知道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 人可能是幻象,桌子和菜没了也可能是幻觉,可印子金是自己从储物舱掏出来的,绝对假不了。 说这老头像高人,他又那么贪吃,那么俗不可耐。 说他是俗人,他又那么无所不知,高不可攀,让人不可捉摸。 他究竟是谁? 张哲翰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到何夕随时有可能出现,忙运起阴遁,却不知道该去哪里。 进副本之后两人的行动轨迹几乎完全重合,只要她醒来,一定会开启疯狂寻找模式,你走到哪她就会追到哪。 “小二!小二!”张哲翰大叫。 伙计推门进屋,“客官,您有何吩咐……” 正说着,只见“客官”手一拂,就看见了另一个自己,身上的衣服也穿到了他的身上,眼睁睁看着他鬼魅般穿出了后墙。 正在发愣,眼前又出现一个漂亮女人,看了一眼赤身裸体的伙计,一跺脚,“哼!”就地消失。 何夕并不知道,张哲翰根本就没用阴遁,穿出后墙去了北市,然后是柳市、直市、交门市,走的全是从未走过的地方,每到一市便换个模样,换件衣服,幻界第一刺客甩尾巴同样第一。 一圈走下来,买了20张烙饼和15套衣裳,外加半个杂货铺的生活用品,全都是逃亡必备。 波特曼虽然拿到了珠钗,但他未必知道全部前因后果。 吕后制定的“棋局”他或许知道一部分,也仅仅是一部分,如果他知道全部,就不会拿不到珠钗,等着我去拿。 “非非,赵午是谁?” “赵午(?-前198年),西汉初年赵国国相,因为刘邦对赵王不礼貌,与贯高等十几人谋策刺杀刘邦,失败后自刭而死。” 死了? 不可能,如果真的死了,吕后作为最大的Boss,她让韩信去找,就一定活着。 赵午不但没死,而且一定在一个非常难找到的地方,只要先找到他,珠钗就起不了作用,就还有回旋余地。 从吕后的话分析,赵姬就在审食其的管控范围内,波特曼应该已经拿着珠钗去找她,按黑级副本曲里拐弯的尿性,赵姬一定不会直接说出赵午在哪里,中间必定还有一个甚至几个节点。 和赵姬、赵午都相关的人是谁? 只有那位纨绔公子哥,赵王张敖。 赵姬是他送给刘邦的,赵午是他的下臣,所以下一个目标一定是张敖。 张敖的居所并不难找,虽然失去赵王爵位被降为宣平侯,但他依然是列侯,而且他还是刘邦和吕后的女儿鲁元公主的驸马。 宣平侯府坐落在长安城东北的宣平贵里,毗邻巍峨的宣平门,规模和气势虽然不及樊哙的舞阳侯府,但依然是高墙琉璃瓦,朱门大院,飞檐斗拱。 这一次张哲翰没再偷偷摸摸穿墙进去,侯府太大,里面情况不明,没时间慢慢找,而且波特曼到没到都不知道。 他决定赌一把,换上玄纁色直裾深衣,变成张敖的模样,大摇大摆从朱红大门进去。 无非就三种可能,一是张敖不在,波特曼没到,这是最理想的;二是张敖在家,波特曼也在,可以相机行事;三是张敖不在,波特曼到了,可以假扮张敖伺机截胡。 张敖在醉仙阁见过,虽然没听见声音,模仿也大差不差,有铁蛋兜底,至少逃跑不是问题。 踏入侯府,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阔的前庭,地面铺设着整齐的青砖,两侧栽种着高大的槐树,枝叶繁茂,形成天然的绿荫走廊。 穿过前庭,一座影壁矗立中央,影壁以白色大理石为底,上面镶嵌着彩色琉璃,拼出松鹤图案。 绕过影壁,便是开阔的中庭院落,这里应该是侯府的核心区域,正房、厢房、回廊错落有致。 张哲翰正不知该往哪边走,右侧回廊走出来个女人,后面跟着两名侍女。 女人瓜子脸,丹凤眼,肌肤白皙,身形修长,一袭蓝色曲裾深衣,腰束玉带,和吕后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没了凌厉和霸气,更显妩媚与温雅。 “哎呀夫君,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到处找你。”女人走过来挽住张哲翰的胳膊往回廊走,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闻着很舒服。 长得像吕后,又叫“夫君”,张敖的老婆鲁元公主无疑,夫妻之间太熟悉,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张哲翰嗯了一声,随她拥着走。 鲁元公主转头对两名侍女道:“你们去弄些点心,送到书房来。” “是,公主。”侍女转身离去。 鲁元公主挽着张哲翰继续顺着回廊往前走,穿过中庭的花园,绕过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走进一条通幽小径,公主在耳边悄声道:“我又心跳加速了。” 张哲翰一惊,npC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猛然想起她身上那股花香是玉兰花的味道,上一次听到这句话是在阿努凯特神庙的孤岛上,叶子楣! 鲁元公主居然是叶子楣! 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正午时分,正是“死亡考试”时间,“你是考官?” “鲁元公主”丹凤眼没了温雅只剩妩媚,娇笑着答非所问道:“正在摸鱼。” “摸鱼”是张哲翰教她的,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怎么个摸法?” 他问的是死亡考试的规律和规则,之前一直被陆压压着打,两次也没有琢磨出门道。 “必须在五分钟内保持生物接触,那人就会判定我们在交战,或你被我擒拿,”叶子楣停顿了一下,斟酌词汇,“如果你把我打败,明天就会换人,如果你选择逃跑,明天就还是我。” 难怪她一见面就抱胳膊,原来真的可以摸鱼,天蝎的判断标准是行为,真打假打发自内心,心理活动是无法判断的。考官和考生串通作弊,这试还怎么考。 “还有啊,易容术对那人无效,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准时被传送到那里,就近匹配一个角色。” 张哲翰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心跳才发现我。” 叶子楣趁机吻了一下他的耳朵,“没错啊,那人只告诉我会在多大范围内遇到你,并不确定是哪个。” 呢喃细语中,不觉走进了书房,书架上摆满了竹简和帛书,木地板上铺着草席,临窗处一张长约六尺的黑漆条案,整齐摆放着青铜笔洗、错金砚台与兔毫毛笔,几卷展开的竹简压着鎏金镇纸。 草席中央一张漆木矮桌,两人依偎着在矮桌前坐下,张哲翰左右看看,“你老公呢?” 叶子楣头倚在他胸前,漫不经心道:“我一进来就出现在他床上,不喜欢他,就把他捆起来塞进了地窖里。” 张哲翰调侃道:“那你也不应该喜欢我啊。” “没办法,被你克得死死的。”叶子楣的脸又红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张哲翰强压被撩拨的火苗,“一会儿管家的人要来找张敖,你配合我一下,帮我把他手里的珠钗骗到手。” “嗯。”叶子楣闭着眼忘乎所以摩挲,张哲翰揽着她站了起来,她睁开眼睛问,“干嘛?” 张哲翰微笑道:“你先带我去见一见你老公。” 叶子楣发丝蹭着他的脸,“你才是我老公好不好。” “别勾引我,我这人意志不坚定。” “那就去卧室交公粮吧……” 地窖还真在卧室,纨绔公子哥被一根绿藤捆得结结实实,突然看见又一个自己和自己的老婆勾肩搭背,以为被绿了,怒道:“贱女人……” 叶子楣绿藤一收,张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张哲翰试着问道:“赵午现在何处?” “你,休想……”纨绔咬紧牙关,头上冒着汗。 叶子楣还想用刑,张哲翰拦住道:“拷问npC没用的,得有道具。” 说着运起天梭,两人回到书房。 两名丫鬟端着一盘点心和一盘水果进来放在案桌上,其中一名丫鬟说道:“侯爷,辟阳侯和舞阳侯求见。” 张哲翰算了算时间,已经过去差不多五分钟,“请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儿,丫鬟领着两人进来,他们看到的是两口子正在耳鬓厮磨你侬我侬,两人躬身施礼道:“参见公主殿下!” 有公主在,自然没有驸马说话的份,张哲翰乐得清闲,半眯着眼斜倚在公主身上,一只手不老实乱摸。 叶子楣面带桃花,转过头微微娇喘:“尔等所为何事?” 波特曼略显尴尬,“奉皇后娘娘懿旨,追查叛贼赵午下落。” 叶子楣不了解剧情,转头继续和张哲翰亲热,npC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装傻不说话,等你来套话。 波特曼看两人没反应,继续说道:“是赵姬让我们来的。” 张哲翰在关键部位一捏,叶子楣哼出声来,两人看着像渐入佳境。 张蚝在后面捅了捅,波特曼取出珠钗双手捧着:“此乃娘娘所赐……” 叶子楣这才有了反应,“我看看。” 丫鬟走过去接过珠钗,躬身呈上,叶子楣正要伸手去拿,张哲翰一把抢过,就地消失。 波特曼满脸惊愕,不明白怎么回事:“宣平侯他……” 叶子楣站起身,跺脚愤愤道:“负心汉!枉我对你那么好,一看见好东西又拿去讨相好的欢喜,我要去母后那里告你!” 说罢冲出书房,往后院走去,留下波特曼和张蚝在屋里凌乱。 老半天波特曼才反应过来,npC怎么可能会阴遁,惊叫:“上当了!” 等他们追出书房,“鲁元公主”也没了踪影。 张蚝现出一副路人甲的脸,阴恻恻道:“跑不了,我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第272章 捉拿那只鸟 地窖里,张敖一看见珠钗脸色就变了。 此时张哲翰已恢复韩信的模样,珠钗是吕后给韩信的,只有在韩信手上才能触发剧情。 “韩……淮阴侯,”张敖一改纨绔模样,变得极其严肃,“阳夏侯战况如何?” 果然,韩信和张敖之间有一种特殊的关系,这句话涉及的问题很多,张哲翰没马上回答,思考该如何应对。 “阳夏侯即陈豨(?—公元前196年),韩信旧部,统领精兵据守边疆,防范匈奴进攻,被韩信策反,于汉高帝十年(公元前197年)九月兴兵叛乱,自封代王。刘邦御驾亲征平叛,大战于邯郸。” 历史上的真相是,韩信和张敖是一伙的。 刘邦率军在东垣攻打韩信的残余反寇返回途中,赵王张敖进献赵美人侍寝,赵相贯高在柏人县谋划刺杀刘邦未遂。 无论是贯高刺杀还是陈豨谋反,都是一盘棋,而韩信最终拜倒在吕后的石榴裙下,出卖了陈豨和张敖,最终还是不得好死。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张哲翰唏嘘不已,示意叶子楣收了绿藤,按非非提供的资料说道:“陈豨与刘邦正在邯郸大战,战况胶着,胜负未分。” 张敖取出半只虎符道:“既如此,韩兄可速去柏人城调我旧部赵午,奇袭长安,围魏救赵,让刘邦首尾不能相顾。” 张哲翰大喜,一把薅过虎符,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叶子楣拉住,往上指了指,“嘘~~,你听!” 卧室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张哲翰本能运起天梭,张弓搭箭,5秒倒计时。 “轰!” 入口处被破开一个大洞,伴随着光线涌入,一股强烈的气浪扑来,叶子楣打出一块木盾在前面挡住,还是剧烈摇晃。 洞口出现一个身影,不是波特曼,也不是张蚝,而是从未见过的路人甲。 管家! 张哲翰想起刚才在书房的时候,张蚝好像没有威压,当时没怎么在意,没想到竟然是他。 他出现在这个副本里绝非偶然,也许天路波特曼阻击的时候他就在雾里,他知道只要一过天路中线就有可能出现副本提示,把握住时机同时进入副本。之所以之前一直引而不发,就是要看看剧情能否破局,然后再出手摘果子。 “韩兄快走!”张敖大叫一声,冲了上去。 “嘭!” 张敖毫不意外被打成一团血雾,在逆光中洋洋洒洒飘落,叶子楣吓得缩到张哲翰身后。 倒计时2秒,张哲翰却终止了天梭,因为他看见路人甲的身影前面还叠加着一个身影。 何夕被黑索捆住,挡在路人甲身前。 “交出道具,各走各的路。”管家沉声道。他曾经在埃及副本里吃过大亏,已经堕落到要用人质来要挟一个他曾经看不起的菜鸟。 张哲翰傻了,有何夕这个“人盾”挡着,预想的招都发不出去,后羿弓、金虫蚀甚至鱼肠剑,都会将何夕一起湮灭。又或者在你弓弦响或发招的一瞬间,管家带着何夕一起逃逸,无无境的反应速度绝非天极境可比。 “卑鄙!”张哲翰骂道。 何夕挣扎大叫:“张大哥!别管我!快跑……唔……”话没说完便被封了嘴。 “我数到三,再不交出道具,我就杀了她!”管家毫不犹豫开始计数,“一!” “别!”张哲翰收起后羿弓,一只手悄悄握住叶子楣的手。 “二!” 就在管家犹豫要不要真的喊出无可回旋的“三”的时候,“韩信”和“鲁元公主”骤然消失。 何夕脸上露出得意的笑,管家骂道:“臭娘们,你到底是不是他的女人?” 所有人都知道张翰的底线,都知道他会为自己的女人不惜拼命,不死不休,但这一次却没有。 就在何夕嚷嚷“快跑”的时候,张哲翰想明白了一件事,筹码在交换之前都有价值,谁也不会在交易之前毁了手里的筹码。 反过来说,这种情况下,就算交出虎符,谁又能保证管家不会卸磨杀驴杀了何夕? 所以不把人质当回事,人质才是最安全的,何况何夕也不是普通人,天蝎不会置之不理。 横门大街东边的十字路口,威武英俊的“韩信”挽着倾国倾城的“吕媭”缓步徐行。 “诶,本公主帮你那么大忙,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报答啊?” “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啊。” “饶了我吧,你想要我的小命啊。” “本公主可以纡尊降贵。” “怎么个纡尊降贵法?” “纯爱。” 张哲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不使用性命双修,像普通女人那样。 但他依然过不了心理洁癖那一关,可如果不答应,明天她还是考官,捏着你的生杀予夺大权,只好敷衍道:“你这是以权谋私啊。” 叶子楣撇了撇嘴:“女人都是自私的,你不知道吗?” 张哲翰没辙,迟迟疑疑道:“嗯……,看你的表现吧。” 叶子楣吻了他一下:“哈哈,一言为定!你可不能反悔!” 辟阳侯府,八角亭里,虎背熊腰的“樊哙”独自一人落寞地坐着,给人一种怨妇独守空房的感觉。 波特曼出现在亭子前,后面跟着路人甲。 张蚝眼睛一亮,欣喜地站起身,“你终于回来了!” 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斑斓,心中泛起颓丧和失落,所有技能全被封禁,一根绿藤把他像粽子一样捆住。 张蚝的心沉到了谷底,非常识相地选择了闭嘴。 他也曾亲眼目睹张哲翰一箭射死一名卫道士,杀他比探囊取物还要简单,但既然是抓捕而不是直接杀,就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张哲翰搂住叶子楣的纤腰,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这变态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布莱曼愿意交换人质再说。” 叶子楣媚眼如丝:“放心吧,我抓一群变态npC和他关在一起。” 张哲翰叹了口气:“还是你狠,不愧是……” 既然宣平侯府里的“张蚝”是管家,那真正的张蚝就一定还在辟阳侯府,张哲翰在运起天梭的一刹那就选择了杀回马枪。 管家肯定不乐意,波特曼一定会着急,没准还能挑起敌人的内部矛盾。 张蚝目睹了一场史上最奇葩的战斗。 “鲁元公主”一脚踢开“韩信”,手里出现一张大红色长弓,缓缓拉开弓弦:“负心郎,受死吧!” “韩信”一步步仓皇后退,夸张地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直到踉踉跄跄退到墙根,弓弦才嘭的一声响起,“韩信”前胸中箭,发出一声无比凄厉的惨叫:“啊呀呀——” 就像洒在宫墙上的水,渗进墙里不见了。 宫墙外,张哲翰扔掉手里的箭,拍了拍屁股,骂道:“骚娘们,还想占老子便宜,让你看看什么叫渣男。” 漂亮女人的心眼永远没有渣男多,张蚝这种废物完全可以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根本就用不着看着,张哲翰这么做是担心两人裹在玄鹰里他会把持不住。 存活三天,只剩下一天第一阶段就会结束。 虎符这种非神佚物道具是有时效的,无法带出副本,一旦第一阶段结束,第二阶段开启就又得从头再来。 柏人城是赵国属县,按非非的计算,直线距离421公里,实际陆路距离643公里,出长安沿渭水河谷往东,至洛阳渡黄河,最后还要经过正在打仗的邯郸,若是乘坐马车,按日均40公里计算,至少需要17天。 玄鹰时速300公里,最多只需要一个半小时,现在是2:11,三点半就能到。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你没去过不代表别人没去过,这个副本管家和波特曼这些人不知道刷过多少次,每一个角落可能都已探过。 柏人城是贯高和赵午刺杀刘邦的地方,用脚指头都能猜到,以管家的狡诈,极有可能这会儿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 玄鹰冲天而起,直上云霄,在万众瞩目中展开垂天长翼,振翅往东飞去。 关中平原像一块被熨烫过的绿绸,渭水如银白丝带自西向东横贯其间,长安城蜷缩在渭水南岸的龙首原上。 渭水北岸,咸阳原上的秦宫废墟已长出齐腰深的蒿草,唯有残存的冀阙石柱在风中孑立。 驰道如黑色丝带从长安东出,两侧新栽的槐树刚及人高,每隔十里便有一座夯土驿站,驿楼顶上的信幡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道旁田垄里,农田被划分成整齐的方块,粟米正抽穗扬花,阡陌间有人牵着耕牛犁地,三三两两的农人戴着笠帽收割苜蓿,地头的窝棚里飘出淡淡的炊烟。远处偶尔闪过一队汉军斥候的赤色披风,那是前往洛阳报信的信使。 驰道进入崤山山脉后骤然收窄,如一条巨蟒在赤色岩壁间蜿蜒。 空中俯瞰,函谷关如铁楔嵌在峡谷最窄处,关城的夯土箭楼扼守着唯一的通道,楼橹上悬挂的警示烽烟正化作淡灰色烟缕飘向东南。 关下河谷里,一支百余人的商队正驱赶着驮货的驴子通过关隘。 崤山深处,阳壶古道的七十二道盘山路如锁链缠绕山间,北侧峭壁上还残留着秦国开凿的栈道孔。 更远处的山坳里,隐约可见几处烽燧台,守卒点燃的狼粪烟柱笔直上升,与山腰的云雾纠缠在一起,那是在警示陈豨叛军可能南下的动向。 越过崤山余脉,洛阳盆地如展开的玉璧铺陈眼前,洛水在此与伊水交汇,形成巨大的"几"字形水湾,北岸的洛阳城垣在正午阳光下泛着土黄色。 在骄阳下飞了一个小时,渴得嗓子直冒烟,陡然看见一座大城,张哲翰想着下去歇歇脚,吃完晚饭再走。 驰道上,三列骑兵纵队正自东向西疾驰,盔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应该是从洛阳增援邯郸平叛的汉军,目测长度大约有两千多人。 看见一只大鸟在空中盘旋降落,一名将军勒马停住,弯弓射出一箭。 “咻——” 利箭破风而来,瞬间已到眼前,张哲翰吓了一跳,这高度怎么也有上千米,怎么可能射这么高。 这才想起黑级副本里玄天境打底,射箭的将军怎么也是个诸天境。 眼看箭就要触及羽毛,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接住,转了方向,顺着来路往下射了回去。 这回轮到将军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想到箭会返回,速度比他射出还快,急忙挥弓拨打,却拨了个空。 绷的一声,他自己的箭钉在他头上,穿过瞄准的右眼,箭头透出后脑的头盔。 将军大叫一声,像半截木头一样跌落马下,马队瞬间乱成一锅粥,一名军官马鞭遥指大鸟俯冲降落的方向叫道:“快,捉拿那只鸟!” 洛水北岸的冲积平原上,麦苗已泛金黄,成排的桑林间,采桑女的竹筐在枝叶间若隐若现。 大鸟将要着地的一瞬间消失了,不宽的村道上尘烟滚滚,采桑女咯咯嬉笑声被急促的铁蹄声淹没。 “吁——” 领队的军官勒住缰绳,对一名扛着锄头的村民喝问:“有没有看见一只大鸟?” 村民往城门方向一指:“那边,往那边去了!” 一声鞭响,马队疾驰而去,他们谁也没注意到,村民肩上扛的锄头是古埃及才有的鹤嘴锄。 鹤嘴锄是手忙脚乱从储物舱里捞出来的,连张哲翰自己也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神佚物,什么时候得到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__ “名称:哈比神之锄” “类别:武器” “属性:磁” “境界:天极境” “等级:100” “功能:磁御” “技能:斥元波” “消耗体力:2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90%” “备注:古埃及神话中的农业和土地丰饶之神哈比(hapi)的武器,汇聚地磁之神力。可升级。已融合。” ■__ 好像有点用,再垃圾的技能在反物质的加持下都会化腐朽为神奇。 张哲翰佝偻着腰,扛着锄头向城门走去。 那队骑兵没找到大鸟原路返回,从身边掠过,张哲翰忍不住想看看“斥元波”是怎么回事,暗自运行。 骑兵队刚过去一半,从中间开始,后半队就像跑进一个无形的旋涡,所有马上穿着盔甲的兵士被螺旋抛起,离开马背,以佝偻村民为圆心向外飞出。 抛起不是很高,飞出也不是很远,但落下时只剩下盔甲空壳,连同刀枪剑戟丁零当啷掉了一地。 前面的半队骑兵齐齐刹住马蹄,刚要转头,后面没了骑手的马匹往前乱冲乱撞,把他们冲得稀里哗啦。 有点意思,张哲翰在心里嘀咕,一个瞬移逃离作案现场,混进进城的人流中,走过护城河的吊桥,钻进黑黢黢的城门洞。 眼睛还没适应光线变化,背后突然有人拍了拍肩膀。 心里一惊。 第273章 自古美女爱渣男 一定是刚才瞬移被人看见了。 不要嘚瑟不要嘚瑟,旁边随便哪个龙套都比你厉害,你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天极境,大白天蹦来蹦去不被逮着才怪。 铁蛋的护主模式没触发,说明至少不是敌人,或者没有攻击意图。 张哲翰心下稍宽,回过头来。 城门外的逆光中,是一张极普通的农妇的脸,四十来岁,谈不上难看,但饱经风霜。 农妇手里举着个布口袋:“先生,您掉东西了。” 张哲翰心想,我的东西都在储物舱里,怎么可能掉东西。 眼睛适应了光线,看见农妇目光灼灼,于是接过布口袋。 沉甸甸的,打开口子瞄了一眼,居然是一整袋印子金。 印子金单价极高,在他的印象中,只有舒琪和金雀花银行的人能一家伙拿出这么多印子金。 农妇挽住他的手,拥着他往城里走,悄声道:“张先生,我叫卡雅斯,金雀花银行姆岛分行行长。” 红案说过,她是厨师手下三名女卫道士之一,张哲翰把印子金收入储物舱,这才意识到她说的不是中文,而是英语,确切地说是美语,“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儿?” 卡雅斯的声音听上去并不老:“我在长安看见大鸟腾空,估计您可能会在洛阳歇脚,就在城门口等着,希望能帮到您。” 还是太嘚瑟了啊,她都能想到,别人会想不到?张哲翰在心里自我检讨,忍不住四下张望,“你们来了多少人?” “只有我一个,我也是正好在帝扉镇营业部,接到匹配信息才进来的。”卡雅斯递过来一个水壶,“不过,主上如果知道您在做通关,第二阶段一定会大举进入。” 张哲翰接过水壶仰脖子就喝,竟然是个二战美军的军用水壶,可以永不缺水。 第二阶段的事他也想到了,上帝之城唯一没被攻略的黑级副本突然有了进展,各方势力必定会闻风而动。 三丈宽的大街上,车辙深嵌的青石板被午后阳光晒得发烫。 道旁新栽的槐树尚未成荫,树影在地面缩成斑驳的小块,与巡逻士兵甲胄上的反光交错晃动。 身后传来马蹄声,行人纷纷闪避,那队被张哲翰霍霍的骑兵追进了城,卡雅斯拽着向右拐入一条窄巷,“您还是换身装束吧……” 话没说完,便发现张哲翰已经变了,素色麻布褐衣变成了玄纁色直裾深衣,脸也变成了张敖的模样。 “张先生果然名不虚传。”纨绔公子挽着个农妇显然不搭,卡雅斯可没有这种瞬间更衣的能力,“您等我一下。”她左右看了看,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传来人倒地的声音,张哲翰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木牌,上面写着“铜驼街槐荫巷乙十三号”。 不一会儿,款款走出来一位二十七八岁的贵妇人,让人眼前一亮。 眉如远黛,眼若秋水,长长的睫毛,鼻梁高挺,肌肤细腻白皙,身姿窈窕,一袭月白色曲裾深衣轻薄如蝉翼,隐约可见内搭的藕荷色抹胸。 看到张哲翰发直的眼神,卡雅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娇羞:“这是我的角色容貌,汝阴侯夏侯婴的侍妾。” 张哲翰想起刚才粗鄙农妇的样子,三眼人匹配的角色可以隐去眉心那只眼,但易容变化却无法隐去,“你不是三眼人?” “谁说厨师的卫道士就一定是三眼人?”卡雅斯轻轻挽住他的胳膊,步履优雅地沿着小巷往前走,“我是莱克星顿人,我的全名叫瑞茜·卡雅斯。” 张哲翰尬笑道:“宣平侯张敖和夏侯婴的小妾私通,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卡雅斯淡然一笑:“你们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嘛,自古美女爱渣男。” 张哲翰顺势开撩:“美女,你有男朋友吗?” 卡雅斯反问道:“你想泡我?” 没想到她这么直接,张哲翰尬笑道:“万一你是个丑八怪,我不是亏大了。” 卡雅斯撇了撇嘴:“你以为你是香饽饽。” 走出巷口是一条大街,街对面是一大片木栅栏围起的区域,川流不息的人群流进栅栏间的缺口,商贾的货担露出丝绸布匹,老汉推着的独轮车装满了刚从乡下运来的蔬菜,绿油油的韭菜和红彤彤的萝卜在阳光下格外显眼,碗口粗的圆木竖直排列而成的大门门楣上,两个单独的圆形木牌各写了一个隶书红漆大字:金市。 张哲翰茫然四顾:“诶,这是去哪儿?” “去吃饭啊。”卡雅斯推着他穿过大街往栅栏门里走。 穿过栅栏门,扑面而来的是混合着酒香、饼香与牲畜粪便的复杂气味。 青石板铺就的路面上,车辙与脚印交错,偶尔能看见几粒散落的粟米和被踩碎的枣核。 街道两侧的列肆鳞次栉比,木柱上悬挂的幌子在风中摇曳,有绸缎铺的五彩锦缎、铁匠铺的铁砧图案、还有粮铺的谷穗模型,幌子边缘被风吹得卷了边,露出底下褪色的纹样。 街上人群熙攘,有穿着丝绸的富商在绸缎铺前挑选衣料,有穿着麻布衣服的平民在粮铺前询问价格,还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学童在追逐打闹。 一爿土坯墙围成的酒肆前,卡雅斯停住了脚步,墙外悬挂的青布酒旗上,“九酝垆”三字已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模糊,却仍有酒香透过布帘溢出。 张哲翰皱了皱眉:“卡雅斯大行长,你请老板吃饭不应该去个高档点的地方吗?” 卡雅斯没搭茬,拉着他撩开布帘走了进去。 酒肆内只摆着四张榆木矮案,案面坑洼处积着陈年的酒渍,案角用磨损的草绳捆着几束干荷叶。 四张矮桌三桌有人,卡雅斯和张哲翰在仅剩的一张矮桌跪坐,卡雅斯打了个响指,“小二!” 伙计走过来躬身道:“客官吃点什么?” “叫你们高大厨来!” “好嘞,您稍等。” 伙计答应一声,钻进了厨房,紧接着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厨子,走到矮桌前擦着手问:“客官有何吩咐?” 卡雅斯取出一枚印子金递过去:“一桌川菜。” 厨子喜滋滋收起印子金,操着四川话说道:“没得辣椒哦。” “没事,挑不需要辣椒的做。” “要得嘛!”厨师转身回了厨房。 npC不会看都不看就收下印子金,张哲翰终于明白卡雅斯为什么非要来这间破馆子了,原来这里苟着一位大厨天行者。 “他是谁的人?” “谁的人都不是,高大厨就是他的真名,专门在副本里赚钱,他只收印子金。” 张哲翰环顾另外几桌:“那他们?” 卡雅斯点点头:“全都是天行者,npC怎么可能有印子金嘛。” 西首是两名穿短褐的漕夫,正面红耳赤举着酒碗喝酒,“干!”“干!” 东首是三个头戴巾帻的商贾,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你说这吕后和萧何……韩信……戚夫人……” 最里侧的角落是两名汉军军官,环首刀靠在墙边,其中一人用匕首割下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含糊道:“昨儿个夏侯婴说,柏人城被围的叛军快断粮了……” 军官说的是英语,张哲翰开玩笑道:“说你老公呢。” 卡雅斯白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夏侯婴负责攻打柏人城,历史上就是他杀了赵午。” 张哲翰心头一荡,恍惚间觉得似曾相识,卡雅斯的美丽优雅像极了小春初樱,并且角色的样貌又不在小春初樱之下。 另一名军官说道:“主上让我们在洛阳蹲守有意义吗?张翰要去也去邯郸啊……” 张哲翰一惊,他们口中的“主上”当然不是厨师,否则卡雅斯不会不说。 管家的人! 张哲翰本能就想逃走,手背一凉,卡雅斯修长的手覆盖在他手上,他心里安定了许多,这一幕让他再次想起在“狂野比尔”副本里的小春初樱。 没等他心里泛起涟漪,卡雅斯缩回手,微笑着问道:“知道那位高大厨是什么境界吗?” 张哲翰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卡雅斯看了一眼厨房:“他虽然不是卫道士,却是野生的无无境,他不掺合派系之争,卫道士也不招惹他,所以,没有人敢在这酒垆里动手。” “哦……”张哲翰舒了口气,这种场合不能再聊任何涉密话题,故作轻松没话找话道:“说说你的前男友吧。” 伙计端上来一盘蒜泥白肉,卡雅斯没搭茬,拿起筷子道:“尝尝味道怎么样。” 张哲翰夹起一块塞进嘴里,肥而不腻,蒜香浓郁,“嗯~~,很地道,诶,西汉怎么会有大蒜?” 卡雅斯也夹起一块:“大蒜本来就是西汉从中亚传进来的啊。” 答案非非已经说过,张哲翰是明知故问,为的是后面这句话:“吃了大蒜就不方便接吻了啊。” “谁要和你……”卡雅斯话说一半发现不对,拐了个弯,“你那位小情人不是被人抓去做人质了嘛,还有别人?” 管家抓何夕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当时她居然也在宣平侯府,张哲翰盯着她美丽的眼睛:“你知道的不少嘛。” 卡雅斯避开他的盯视,嫣然道:“我还知道鲁元公主在勾引你。” 张哲翰奇怪为什么“魅惑”对她不起作用,继续撩:“你还知道什么?” 卡雅斯淡淡道:“所有人都知道你女人很多啊,多情种子乱发芽。” “呵呵,呵呵,”张哲翰再次尬笑,撩不动啊,这时伙计又端上来一盘菜,他趁机假装惊呼,“开水白菜!这可是川菜里最难做的啊,我尝尝。”说着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啧啧称奇,“嗯~~,真不错,很地道,高大厨果然厉害!” 声音有点大,引得两名军官转过头来,都不由自主被卡雅斯的美貌吸引,挪不开目光。 卡雅斯斜着瞟了一眼,两名军官慌忙转回头,面如土色。不仅他们如此,另外两桌的商贾和漕夫也脸色大变。 张哲翰正奇怪,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斑斓,心中泛起颓丧和失落,所有技能全被封禁,现出了本来的样貌。 暗自心惊,通天绳明明在艾曼手里,她怎么也会幻萦术? 修长的手再次覆盖在他手背上,卡雅斯柔声道:“有一种技能叫拷拓,你知道吧?” 张哲翰当然知道,死去的仿生人纯爷们就会,可以复刻三种别人的技能。 她的幻萦术多半是从厨师那里复刻来的,诸天境的考拓等级一定很高,能复刻多少技能就不知道了,这种能力甚至比空空术还要强。 可是纯爷们说过,拷拓是被动功能,需要用掌心贴紧胸口才能复刻,想到这里,张哲翰心里没来由腾起一股酸意。 胖乎乎的高大厨从厨房出来,手里拎着一个多层木质食盒,用商量的口气对卡雅斯说道:“女娃儿,别妨碍我做生意,行不?” 卡雅斯接过食盒,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没忍住。” 张哲翰突然发现环境变了,两人已站在一个院子里,赫然正是刚才卡雅斯换衣服的地方,铜驼街槐荫巷乙十三号。 她居然也会天梭,张哲翰没再惊讶,能复刻幻萦术,自然也能复刻天梭。 手还被她捏着,心里一哆嗦,她会不会也在不知不觉中偷了我身上的技能?触电般地缩手。 卡雅斯笑了笑,把食盒放在木桌上一一打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轻捅破了窗户纸:“你不是也会天梭吗,那么紧张干嘛。” 张哲翰就像被抓了现形的小偷,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卡雅斯把他摁在木凳上,往他手里塞了双筷子:“放心吧,我的考拓现在是满的,再说我又不是捞女。” “捞女”是“渣男”的异性同义词,她的意思是“我只是在执行任务没图你什么”,张哲翰尴尬地挤出笑容,伸出筷子夹菜:“你的意思是,我是渣男?” 卡雅斯反问道:“不是吗?” 张哲翰弱弱地辩解道:“我对我的女人都是真心实意好吧。” 卡雅斯不屑道:“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究用情专一吗?” “幻界又不是地球……”张哲翰意识到不能顺着她的套路走,于是奋起反击:“你们美国人不是最讲自由开放吗?” 卡雅斯噎了一下,没再往下说,低头默默吃饭。 这种话题本就无解,幻界和地球确实不一样,虽然天行者不可避免地带有地球的某些观念,但怎么选择是每个人自己的事。 张哲翰得理不饶人:“弥撒计划都快把地球人淘汰了,天行者再不多生娃,存续也堪忧,我这是在为幻界做贡献啊。” 卡雅斯还是不说话,摆明了和你公事公办,不谈人生谈理想,张哲翰自觉无趣,悻悻道:“你这样冷若冰霜让人怎么泡你……” 啪嗒,筷子掉在地上。 卡雅斯抬起头,看见渣男脸白如纸,嘴唇发紫,浑身诡异地抽搐,正在往下萎顿。 “不至于吧,说你两句变成这样……”卡雅斯说着发现不对,急忙蹿过去扶住,“张翰!你怎么了!” 第274章 一封情书 6:09 。 只顾看美女,忘记了死亡时间。 难以言状的剧痛再次透彻全身,五脏六腑被烧灼撕裂,痛苦沿着每一条神经末梢疯狂蔓延,撕扯着意识。 最麻烦的是,幻萦术的有效时间还没过,什么技能都运行不了,只能强忍煎熬。 卡雅斯把他横着抱起来,走进屋里,放在床上,想帮他摆成打坐的姿势却怎么也办不到,张哲翰还在抽搐,痛苦地扭动身体,卡雅斯没辙,只好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绛理,将他脸朝下摁在床上,双手抵住他的背心。 恍惚之中,一股暖流自后心渗入,向四肢百骸扩散,但疼痛与烧灼丝毫没有减轻,寻常的医术根本不管用。 卡雅斯撤回双掌,束手无策,在屋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突然想到什么,不再着急,回到床边坐下,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张哲翰的背。 张哲翰挣扎了一会儿,终于熬不住昏了过去,不再抽搐和扭曲,安静下来。 卡雅斯修长的手停在他后心,感受到逐渐慢下来的心跳,静静地看着英俊的脸庞,叹了口气。 …… 张哲翰醒来的时候已是半夜11点。 月光从窗棂透入,洒在床上,卡雅斯伏在床边睡着了,一只手还按在他身上。 痛苦和烧灼并没有减轻多少,但意识是清醒的,勉强能控制身体暂时不抽搐。 连忙咬牙运行“天人合一”,但总也集中不了精神,效果甚微,突然想到“麻醉术”,试着运行。 舌尖泛起一股微苦的青气,沿着奇经八脉流向全身,视野逐渐模糊,极度困倦,眼皮沉重无法睁开。 剧痛与烧灼感被全身麻木取代,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触觉和味觉也都消失。 没有痛苦的阻挠,“天人合一”得以正常运行,两个周天下来,困意被驱逐,意识逐渐清明,麻木减弱,虽然触觉和味觉还是没有,但四肢却回来了,伸手掐了一下大腿,没有任何痛感,确切地说是没有任何感觉。 属性恢复到了2/7,或许这一次能扛住和属性恢复有关,记得江择天说的是7天之内都处于婴儿状态,不明白为什么会一天天恢复。 卡雅斯动了一下,直起身:“你醒了?” “不好意思,让你操心了,”张哲翰声音沙哑,嗓子里感觉就像扁桃腺发炎,“老毛病了,久不久发作一下。” 蜕变期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能不说就不说。 卡雅斯没问是什么病,平静地问道:“你进了沈渊?” “嗯。”张哲翰没否认,她这么问,要么当时她就在现场,要么已经看出什么端倪。 果然,卡雅斯说道:“所以瞬间到了天极境。” “是啊。”张哲翰耸了耸没有知觉的肩。 卡雅斯看着他的眼睛:“你和南宫吟雪是什么关系?” 张哲翰有些意外,不过这不是什么秘密:“她……是我师祖。” 卡雅斯喃喃道:“难怪。” 张哲翰觉得蹊跷:“难怪什么?” 卡雅斯目光闪烁:“没什么,这些天我会守在你身边。” 张哲翰注视她的眼睛:“你好像知道什么。” 卡雅斯语气中有些许无奈:“其实不管遭遇多大的病痛苦厄,只要不是被杀,你都死不了。” 张哲翰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卡雅斯目光下移:“你脖子上那把长命锁,在沈渊的时候是不是有反应?” 这回张哲翰是真的奇怪了:“你怎么知道?” 卡雅斯用笃定的语气说道:“据我所知,那是上帝之锁,是只属于上帝的无境神佚物。” 上帝之锁? 张哲翰不太相信,拿起长命锁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很多神佚物不也没有境界限制吗?” 卡雅斯微笑道:“这个‘无境’并不是一般人说的没有境界,而是比太初境境界还要高的一种不是境界的境界,是真正的返璞归真,回到境界的原点。” 话有些绕,不过张哲翰还是听懂了,突然想起那位老者也说过“无境”,当时以为是无无境,所以没在意,听卡雅斯这么一说才意识到“无境”不是无无境,也不是没有境界,而是“有生于无”的“无”,是至高无上的境界。 张哲翰拿着长命锁在手里翻转,触摸着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还是将信将疑:“你凭什么判断它就是你说的无境?” “无境神佚物只是个传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刚开始还不确定。”卡雅斯站起身,语气轻和而平淡,“五渊浴如魔鬼炼域,诸天境都很难扛住,何况你连天极境都不是。诸天境以下,进了沈渊不可能生还,可你却活了下来。” 张哲翰当然知道是长命锁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卡雅斯知道得这么具体,“可是,你怎么就确定是长命锁的作用?” “上帝之城神佚物的规则对太初境以上神佚物无效,你身上有两样东西不受限制,扳指和长命锁。”卡雅斯看了一眼张哲翰拇指上的扳指,继续说道,“扳指是天后的武器,但它是攻击性武器,不可能在沈渊保护你,所以只能是那把长命锁。而长命锁又没有境界,能护着你出沈渊而又没境界,只能是无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鞭辟入里,逻辑上无可挑剔。刚才开启撩妹模式的时候还在担心她是不是天蝎或天后的人,听到她随口说出“天后”二字,放下心来。 张哲翰端详着看过无数遍的长命锁,它看上去还是平平无奇,和地球上民间常见的长命锁并无二致,如果不是能读取到信息,你甚至会怀疑它是不是神佚物。 长命锁是母亲给的,从一出生就挂在脖子上,如果卡雅斯说的是真的,母亲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副本?还是哪位高人给的? 只有父母才会把这么难得的东西给孩子,张哲翰突然一惊,难道是……父亲?? 我父亲到底是谁? 卡雅斯看他沉思不语,继续说道:“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五渊浴接下来的四渊会越来越难,就算你有长命锁护体,也只能保你不死,那种艰难困苦比你现在遭受的还要厉害十倍。” 张哲翰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美丽而神秘的女人:“你好像对五渊浴很了解。” 卡雅斯淡淡道:“我都经历过。” 张哲翰嘴角翘了翘:“吹牛吧,所有人都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你信不信无所谓,”卡雅斯依旧波澜不惊,“经历过五渊浴的人绝大多数都死了,活下来的也不会对人说,我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张哲翰有些信了:“你因为什么选择了五渊浴?” 卡雅斯似乎有点迟疑:“我……,中了某种禁制,差一点死了,无路可走。” 张哲翰想起当初被通天绳捆住,不得不经历九鼎的祭炼,“你是怎么扛的?” 卡雅斯含糊其辞:“运气好而已。” 摆明了不想说,张哲翰也就没继续问,毕竟两人才认识没多久,“所以,你主上派你来给我当向导?” 卡雅斯缓缓摇头:“不,他没说,但我愿意做这件事。” 厨师确实没说,他只是说把从渊的位置给红案,难道连他也不知道卡雅斯经历过五渊浴? 张哲翰嬉皮笑脸道:“美女,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卡雅斯瞥了他一眼:“自恋狂。” 张哲翰继续撩:“要不然怎么主动……” 卡雅斯冷冷打断道:“我不过是可怜你,仅此而已。” 一闷棍又一次把渣男砸进地里,撩妹撩得如此失败,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确实可怜。 人就是贱,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感兴趣,尤其是这种有实力有故事的神秘女人,更让人神往。 “诶,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真容,好死了这条心?” 张哲翰说的是真心话,真心希望她是个丑女,好给自己心里找点平衡。 “急什么,迟早会看见。”卡雅斯一点机会都不给,正色道,“只有不到24小时了,你还是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吧,说说你的打算。” 张哲翰识相地收起不正经,开始谈正事:“必须在第一阶段结束之前找到赵午。” “赵午?”卡雅斯皱了皱眉头,应该在和她的生物智能沟通,“嗯,张敖的旧部,你这么说的话他应该没死。” “麻烦在于,他就在柏人城,被你老公包围了。”不自觉又开撩,张哲翰特意看了一眼卡雅斯,看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我没去过那里,但管家一定去过,这会儿可能正在那里守株待兔。” 卡雅斯秀眉紧蹙,在屋里来回踱步,这个习惯和厨师很像,只是她的踱步更优雅,非厨师五短身材可比。 踱到第三圈的时候,她走到床前停住脚步,美丽的眼睛盯着张哲翰:“你确定想通关?” 张哲翰迎着她的逼视,不假思索道:“当然,否则早就出去了。” 卡雅斯扭头避开他的目光:“可这是黑级副本,无数人做了无数次都通不了。” 张哲翰没说这件事必须做,而是用坚定的语气说道:“别人通不了不代表我通不了,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卡雅斯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好吧,我这里有一些已知信息供你参考。” 作为资深卫道士,她一定进来过无数次,这正是张哲翰迫切需要的,他暂时收起了邪念,敛容道:“你说。” 卡雅斯在矮桌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铺垫示意张哲翰也坐下,这才说道:“所有神佚物都不是道具,所有道具都不是神佚物,出副本就会回到起点,重新来过。就算你找到赵午,拿到下一步道具也没用。” 面对面的感觉让张哲翰少了些许歪心思,可还是忍不住盯着人家看,“这个我猜到了,所以明天一天很关键,无论拿到什么都得想办法用出去。” 卡雅斯似乎不太在意渣男的目光,“赵午任务早就有人做过了,但就是通不了关,赵午手上是什么都知道,关键是不知道有什么用,拿到就断线了。” 张哲翰顿时收了心思,认真道:“是什么?” “一封信。” “信?”张哲翰大感意外。 卡雅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准确的说,是一封情书,写在一块麻布上的情书,不知道是谁写给谁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哲翰充满好奇:“什么内容?” “共计31字,”卡雅斯顿了顿,一字一句说道,“春柳依依,妾心靡靡。望君不至,独倚空帷。桐枝待茂,玉树将生。廿六年二月辛巳。” “春柳依依……”张哲翰默念着,正想问非非,卡雅斯道:“这封信无数人研究过无数次,前四句表达的是思念之情,最后一句是时间,剩下两句最重要。” 张哲翰想了想:“桐枝待茂,玉树将生?” 卡雅斯略微点头:“嗯,‘桐枝’和‘玉树’都是新生儿的意思。” 很显然,写信的是一位怀孕的女人,告诉孩子的父亲,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不知道女人是谁,也不知道男人是谁,这没头没脑的,上哪儿分析去。 卡雅斯继续说道:“这副本有一个终极死结,吕后是太初境,能杀死太初境的只有太初境,已知的两位太初境天行者,清洁工和天后,都不可能掺合副本的事,所以没有人能杀死吕后。” 张哲翰下意识看了看拇指上的扳指,“就没有人试过吗?” “当然有,主上和管家曾经联手杀过,两人均重伤,吕后毫发无损。”卡雅斯停顿了一下,“你的后羿弓或许能杀死她,但你根本就没机会发出那一箭,就算有机会,她不一定死,你肯定会死。” 两名无无境联手都杀不死,可见太初境有多恐怖,已无法用境界碾压来解释,张哲翰曾经从清洁工手中死里逃生,至今想起来仍如同噩梦一般。 即便上一次在椒房殿面对吕后,张哲翰也从来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如果武力能解决问题,这个副本早就被攻略了。 一个杀不死的Boss,可以视为黑级副本的基本设定,它冷冰冰地告诉你,通关的方法不在这儿,此路不通。 然而副本提示里又明明白白写着,只有杀死吕后才能通关。 吕后是杀不死的,你又必须杀死,所以拧巴,所以没人能做得到。 张哲翰正想着,突然感觉胳膊动了一下,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不知不觉中,卡雅斯运行了天梭,拉他的手他竟浑然不觉,不由得苦笑。 眼前是一个三十多平米的房间,从木格窗可以看见星空,一张低矮的木床,麻布帷帐,地面铺着篾席,中间一张矮桌,两个蒲垫,上面一盏青铜豆油灯。 张哲翰四下张望:“这是哪儿啊?”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九酝垆 “邯郸,我家。” 卡雅斯说着,纤指一弹点亮油灯。 邯郸是刘邦大军盘踞的地方,“我”是夏侯婴的侍妾,“我家”当然就是夏侯婴的战时居所。 床上被褥叠放整齐,一点褶子都没有,张哲翰酸溜溜道:“你和你老公没在这儿睡过吧?” 卡雅斯皱了皱眉头:“你脑瓜里能不能少一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哲翰腆着脸道:“我是正常的男人好吧,和这么个大美女共处一室,不动邪念是不是太虚伪了。” 卡雅斯有些无奈:“你倒是真敢说,别人这么说早就没命了。” 张哲翰振振有词:“不知道渣男好色不要命啊,诶,刚才还说可以泡你,杀了还怎么泡。” 卡雅斯似乎脸红了一下,“你老老实实在这儿待着,我去打探消息。” “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 “你别管了,把你的鱼肠剑给我,再给我点高爆手雷。” 鱼肠剑是张哲翰的代表性武器,再加上西岱的手雷,谁看了都知道张翰在搞事情,她的意思很明显,想要搞出动静调虎离山。 张哲翰取出鱼肠剑和一箱手雷,“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卡雅斯把剑和手雷收起:“你重伤未愈,帮不了什么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试试看能不能把赵午带回来。” 就差说我是累赘了,张哲翰心里不爽,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看他憋屈的样子,卡雅斯想了想,“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一落地你就自己回来,行吗?” 这意思就是带你踩一踩坐标,你别添乱,还是被鄙视,张哲翰刚点头,环境就变了。 “咚!——咚!咚!” 三更的报时鼓声在寂静中炸响,距离不超过100米。 清凉的微风拂面而来,脚下是青石板,星光下一座三进院落,青砖灰瓦,檐角微翘,朱红大门顶上悬挂“柏人县署”的黑底金字木匾,两侧立着皲裂的刻石,字迹已被风化得模糊不清,鼓声就是从院子里传出的,应该是县衙的谯楼。 “柏人城?”张哲翰稳了稳心神,诧异道,“你想好怎么做了?” 突然,卡雅斯软软地倒在张哲翰怀里,白皙的脸正在被青黑淹没,气息微弱道:“天毒……” 张哲翰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道红光撕裂夜幕,直射而来。 几乎同时,四道黑影从四个方向扑来。 光和人几乎同时抵达。 四人中有两名诸天境,两名玄天境。 张哲翰唯一能做的是运起天梭,但倒计时有5秒。 5秒对诸天境甚至天极境来说都是漫长的过程,足以杀人,也足以被杀。 张哲翰心头紧缩,完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卡雅斯体内幻影般掠出。 四周绽开一片片冰花,晶莹剔透,高速旋转,如透明的蚕茧一般,将两人裹在其中。 红光射在冰茧上毫无作用,随即消失。 旋转的冰晶中,窄窄的火影一闪,似光非光,却以光的速度迎向袭击者。 迷雾中传来一阵“噗噗噗噗”的声音,火影闪回,没入张哲翰身体。 冰茧消失,四名袭击者无一幸免,物品和武器撒了一地。 而那道黑影却没返回卡雅斯体内,而是站在身前保持着戒备姿势。 两名仿生人的护主模式被同时激发,各自消灭了两名袭击者,铁蛋判断已无危险,而卡雅斯的仿生人则认为危险并未消失。 那是一名女仿生人,亭亭玉立,红发蓝眼,肌肤如如抛光象牙般洁白,红唇、红发与白色皮肤恰如冰与火的热烈,高盘的发髻利落又带着不羁,几缕碎发倔强垂落,衬得白皙脖颈修长,她身上每寸线条都写着拒人千里的孤独,可偏叫人忍不住,想撞进那冷艳的旋涡。 这就是卡雅斯本人的模样,比角色有过之而无不及,和小春初樱相比属于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绝世容颜。 张哲翰蓦然想到,她和铁蛋一样消灭了一名诸天境和一名玄天境,她和铁蛋一样强。 铁蛋是诸天境,她也一样是诸天境,那卡雅斯岂不就是无无境?! 一愣神间,天梭倒计时归零,张哲翰抱着卡雅斯回到洛阳铜驼街槐荫巷乙十三号的木床上。 手忙脚乱把女人放平,盘腿而坐,双手按在她身上,运起桃花神帕的“清解”。 张哲翰头顶上冒出一丝丝白气,卡雅斯就像被水冲洗,黑青色慢慢退去,皮肤逐渐变白。 吁了口气,这才发现双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连忙缩手,但已经晚了。 卡雅斯睁开眼睛,虚弱地嗫嚅道:“谢……谢……你。” 张哲翰缩回手,尴尬地笑笑,取出一颗绛理塞进她的红唇:“别说话,这天毒挺厉害。” 卡雅斯缓缓咽下绛理,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张哲翰拉过丝被给她盖上,回到矮桌前跪坐,心里还在琢磨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卡雅斯的仿生人依旧戒备,说明危险还未消失,释放了天毒的蒙哥马利明明在场,却为什么没现身? 说好的合作,难道他要毁约? 不,他要杀的不是我。 他知道我不怕天毒,却依然放毒,他要杀的人是卡雅斯。 回想起在“荷鲁斯的复仇”副本里第一次遭遇天毒,毒雾弥漫的情况下那些潘塞索摩却没事,推测蒙哥马利的天督是可以定向释放或设置豁免,这一次的攻击目标就更明显了。 蒙哥马利为什么要杀卡雅斯? 他知道卡雅斯是无无境,只有杀了他才能杀我,目标还是我? 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大,但如果真是那样,合作是不是也是个阴谋? 还有,卡雅斯明明是无无境,为什么要屈居厨师手下,隐藏实力做一名卫道士? 她明知道柏人城危机四伏,为什么还要去自投罗网?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帮我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厨师的属下? 如果卫道士都是假的,帮我的目的有几成是真? 一脑门子问号,百思不得其解。 后墙外不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武器碰撞的声音,张哲翰突然想到那封帛书,吕后给的时候说,需要帮助的时候去洛阳找萧何,如果帛书不用出去,第一阶段结束就没了。 不如趁卡雅斯养伤这段时间去把这事了了,可洛阳这么大,上哪里去找萧何? 得找个人问问,张哲翰想到那位胖大厨,相对于绝大部分天行者来说,他就是个坐地炮,那个九酝垆是天行者扎堆的地方,他知道的一定不少。 张哲翰出现在九酝垆的时候,高大厨就坐在对面,胖乎乎的身躯像一座小山摞在蒲垫上,桌上一壶茶,两个杯子。 张哲翰用四川话问道:“高叔,怎么还不打烊?” 高大厨自己给自己倒茶,慢悠悠道:“你第一次进副本吧?不知道我这九酝垆24小时营业?” 门是关着的,外面静悄悄,金市早已闭市,但客人都是天行者,可以通过阴遁出入,所以闭不闭市对他毫无影响。 张哲翰看了看那个空杯子:“您这茶多少钱一杯?” 高大厨道:“一枚印子金。” 张哲翰取出一枚印子金放在桌上推过去,拿起茶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没有味觉和嗅觉,闻不着茶香,更喝不出滋味。 高大厨收起印子金:“这只是茶位费,想买情报的话,也是一枚印子金一条。” “没得问题,问题是我并不知道我想问什么,只想和您摆一摆龙门阵,您有没有打包价?” “哈哈,小娃儿有点意思,还从来没有人来打包的,”高大厨笑着抿了一口茶,“看在老乡的份上,就10枚吧,随便聊。” 张哲翰哐啷啷把20枚印子金放在桌上,高大厨眼睛睁得溜圆,“小娃儿,这也太多了。” 张哲翰摆摆手:“不多不多,多出来的算是老乡的见面礼。” 桌上的印子金倏然不见,高大厨乐呵呵道:“小娃儿豪气,有什么事尽管问,我知无不言。” 龙门阵当然不能上来就说正事,“高叔,您是哪儿人啊。” 高大厨淡淡一笑道:“祖籍成都彭县,我父亲是益州人,到我这一代,只能算上帝之城人了。” 张哲翰竭力拉近距离:“啊哈,咱们算正宗的同乡。” 高大厨小眼睛盯着他:“那个女人怎么没一起来?” 张哲翰尽量淡然道:“哦,她受伤了。” 高大厨一惊:“谁敢伤了她?” 张哲翰注意到他说的是“敢”而不是“能”,“您好像很了解她?” 高大厨恢复了常态:“算不上吧,她来过几次,以前和她一起来的是另一个男人。” 心中泛起淡淡的醋意,张哲翰问道:“什么样的男人?” 高大厨小眼睛转了转:“容貌看不出来,不过那人也是无无境。” 多半是厨师,不过也不好说,眼前这位大厨就是无无境,上帝之城还有那么多野生高人,“您就没听见他们说点啥?” 高大厨拿起茶杯转着:“我在厨房忙,没听他们说什么,不过感觉他们好像分手了。” 张哲翰心里一宽:“分手了?” 高大厨道:“他们总共来了三次,第一次还算和谐,第二次在吵架,第三次就是女人独自一个人来了。” 难怪她那么高冷,原来是被前男友甩了,张哲翰心里有一丝幸灾乐祸,撩妹不成的挫败感得到些许补偿。 八卦半天,张哲翰才开始聊正事:“高叔,萧何在洛阳什么地方?” 高大厨眯起眼睛:“你娃儿想通关?” 张哲翰轻描淡写道:“只想试试看。” “萧何在南宫,顺着铜驼街往西,过司徒府、太尉府、司空府、太仓和武库,有三条架空廊桥,上了廊桥就看见南宫前殿却非殿了,萧何就在前殿西侧的丞相府偏殿里面。” “哦……,”脑海里,非非已经在光幕上绘制出了地图,“高叔,为什么这个副本没人通关?” 高大厨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这么问,“有一个难点始终没有人攻克。” 张哲翰问道:“什么难点?” “怎么把赵午手上的东西保留到下一个阶段,一直也没人能做到。” 所有神佚物都不是道具,无法带出副本,和卡雅斯说的一样,“您说的是那封情书?” 高大厨点点头:“是啊,拿到情书之后,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把它用出去,到底写情书的是谁,写给谁的,一直没有人找到答案。” 张哲翰听明白了:“所以,只有把情书保留到第二阶段,才有足够的时间去查。” 高大厨赞许地点头:“对头,所有人都知道副本的核心剧情是废长立幼,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废长立幼?”张哲翰倒是没想那么深,非非在资料里曾经提到过,没时间仔细去想。 “文献里记载得明明白白啊,刘邦宠幸戚夫人,喜欢她的儿子刘如意,而太子刘盈懦弱平庸,早就想废长立幼了。” 这段历史张哲翰是知道的,只是没注意到公元前197年恰好是这个时间节点,“以前的人进行到哪一步?” 高大厨不以为然道:“啥子哪一步,这第一步就没人过得去,后面无从谈起啊。” “那……”张哲翰还想说什么,店里又出现两个人,龙门阵就此中断。 打包了几个菜,拎起一坛酒,运起逐日功,站在铜驼街上。 深呼吸,却感受不到空气的新鲜,鼻子没嗅觉,皮肤没触觉,凉意只能靠眼睛感觉到,张哲翰自嘲地笑了一声,换上粗麻短褐,变成路人甲模样。咕嘟嘟猛灌几口酒,步履蹒跚,沿着大街往西走。 宵禁状态下,只有醉鬼会被认为是正常的,没有触觉的腿本就飘忽,假扮醉鬼几乎不用装。 三四十米宽的大街两侧,槐树在夜风中筛下碎银般的月光,白日里熙熙攘攘的街道此刻空空荡荡,青石板上散落着几片枯黄的槐叶,在夜风里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轻响。 街边店铺的门板紧闭,偶尔有几家留着门缝,透出微弱的烛火,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随后又陷入一片死寂。 官署门前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光影忽明忽暗,将树影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更夫提着羊角灯笼,脚步缓慢而沉重,梆子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透着无尽的苍凉。 戍卒们裹紧身上的衣袍,缩在墙角打盹,手中的长戟斜倚着,偶尔有一人起身,跺跺脚驱散寒意,呼出的白气在夜色中瞬间消散。 经过两座官署行至铜驼街中段,不知不觉走上一座桥,桥不是很长,桥下的河水潺潺流淌,却显得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水波轻拍桥柱声。 过了桥便看见通往南宫的复道廊桥,木质栏杆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随着夜风摇曳,发出吱呀的呻吟声。 廊桥内光线昏暗,只有每隔数丈才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明明灭灭,士兵的身影忽隐忽现,恍若鬼魅,脚步声在廊桥内回响,空洞而悠长。 “嘿!你!”廊桥的阴影中传来一声粗粝的呼喝。 第276章 赤霄剑 黑暗中站着一名军官,手按腰间刀柄,从威压强度看,是一名玄天境。 张哲翰歪着头,舌头打结:“军,军爷,您是,叫我吗?” “对!你,过来!”军官喝道。 “醉鬼”拎着酒坛子,走着s形飘来,军官起先没在意,直到发现一片黄糊糊的东西迎面而来,才感觉不对,拔刀劈去。 那片黄糊糊的东西面积几乎和他的身形一样大,软塌塌无规则,也不是很快,一刀砍去,从中央劈成两片,却还是朝前贴。 军官急忙手腕一翻,环首刀在身前舞出刀花,黄糊糊的东西被旋成碎片,在空中四散,只有指甲盖大小的一点黏在脸上。 也就是这一点,足以要了他的命。 廊桥下迸发出一团无声无息的光,一闪而逝。 桥上一名士兵叫道:“什长!什长!” “什长”走出阴影,往廊桥上走,“叫什么叫!” “什长,刚才那团光是怎么回事啊?” “哪有什么光,你是不是没睡醒!当值的时候不许打瞌睡!” 士兵揉了揉眼睛,桥下黑乎乎一片,真以为是眼花了,立正道:“是,什长!” 什长管10个兵,也就相当于班长,这官也太小了,张哲翰心里嘀咕着,走下廊桥。 穿过复道廊桥尽头的朱漆角门,两扇厚重的青铜宫门豁然耸立眼前。 门上镶嵌的饕餮纹铜钉泛着幽光,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在摇曳的宫灯映照下,仿佛无数双眼睛凝视。 宫门两侧的石兽昂首蹲踞,鬃毛与利爪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平添几分威严与阴森。 持戟的卫兵身披玄色重甲,如雕塑般伫立,甲胄上的铜片在月光下冷得发白,随着夜风轻碰,发出细碎的“叮叮”声。 沿着铺着青砖的宫道前行,两侧的宫墙足有两丈高,墙顶的琉璃瓦在夜色中泛着暗紫色的光。 每隔十步便有一盏青铜宫灯,灯柱上缠绕着蟠龙纹,火苗在防风的云母片后明明灭灭,将墙上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 远处殿角飞檐刺破夜空,鸱吻上悬挂的铜铃偶尔被风拨动,发出清越却又孤寂的声响,在偌大的宫城里回荡。 按非非的示意图拐过几道回廊,便看见了偏殿的轮廓,殿前的青铜鼎炉中,残烟袅袅升起,与夜雾融为一体,廊下的灯笼将“丞相府”三个鎏金大字照得忽明忽暗,金字边缘因岁月侵蚀而略显斑驳。 透过半掩的雕花木门,能瞥见殿内跳动的烛火,将一个伏案的身影投射在门上,随着他翻动竹简、提笔书写的动作,影子也在不断变换姿态,仿佛在演绎着帝国命运的跌宕起伏。 张哲翰在灯影暗处换上囚服,恢复角色韩信的样貌,努力让腿脚不再飘忽,向殿门走去。 卫兵伸手拦住:“你是何人?” 张哲翰举了举手中的帛书:“皇后密使,面见丞相!” 卫兵伸手要拿帛书,张哲翰手一缩,叱道:“大胆!” 屋里传出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请密使进来吧!” “是!”卫兵闪过一边,张哲翰昂首挺胸步入殿内。 一位年逾五旬的老者正俯身于堆满竹简的黑漆大案前,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沟壑,鬓角和胡须已染上霜白,眉骨高耸,眼角的皱纹如同洛水的波纹般纵横交错,一双眼睛却依然深邃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身上的皂色深衣因长久伏案,褶皱间沾满了竹简的碎屑,袖口也被磨出毛边,露出里面略显陈旧的内衬,唯有腰间系着的玉带钩,还泛着温润的光泽,昭示着他丞相的身份。 “见过丞相!”张哲翰躬身施礼。 萧何抬起头,深邃的眼睛眯起:“怎么是你?” 进殿之前,张哲翰一直没想明白怎么面对萧何。 韩信也是开国功臣,楚王,淮阴侯,不说比萧何大,至少也是平起平坐。 悖论在于,这会儿的韩信是阶下囚,同时又手持皇后亲笔信,从吕后当时说话的语气看,萧何应该知道一切。 “丞相,别来无恙?” 张哲翰用老朋友的口气说道,他说这话是基于“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典故,而且历史上关于韩信遇害也是萧何亲自上门说服,韩信才中招入狱。 萧何挥了挥手,令一旁的书吏退下,才开口道:“才见面没多久,何出此言?” “这不有外人在嘛。”张哲翰趁机找补,双手举起吕后的帛书,“此乃皇后密函,请丞相过目。” 萧何伸出青筋凸起的手,接过帛书,放在黑漆大案上展开,俯身阅读。 半晌,转过头来,眼中充满关切:“太子可好?” 张哲翰猝不及防,你不是应该先问“皇后可好”吗,怎么上来就问太子,匆忙敷衍道:“太子殿下一切安好。” 萧何吁了口气:“你找到赵午了?” “尚未,”张哲翰面露难色,“柏人城围得水泄不通,我现在是囚犯身份,行动多有不便啊。” 吕后的信写的是“帮助”,话题应该围绕这个展开,不管是剧情信息还是给什么东西,都离不开这一点。 “嗯,你等一下。”萧何说罢,转身向墙边的一个红漆立柜走去。 张哲翰灵机一动,那封吕后的信或许还有用,趁着这个当口一抓一吸,将帛书收入储物舱。 萧何转回来,手里拿着一柄剑和一块长方形玉牌,先把玉牌递过来:“此乃御史令牌,有监察百官及诸侯之权,可通行大内、诸王封地及军营。” 玉牌镂刻极其考究,正面一个篆书的“令”字,背面龙虎环绕,中央刻着“御史”二字。 张哲翰收起玉牌,萧何又将剑递过来,“这是皇上御赐的赤霄剑,可先斩后奏。” 简洁朴素的黑檀木剑鞘,剑柄镶嵌着数颗红宝石,剑长三尺,刃若霜雪,青铜剑身暗纹隐现,靠剑格处刻有篆书“赤霄”二字。 ■__ “名称:赤霄剑” “类别:武器” “属性:无” “适用:无无境” “等级:无” “功能:固元” “技能:天剑诀” “消耗体力:2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100%” “备注:汉高祖刘邦起义时斩白蛇所用的青铜剑,中国古代十大名剑之一,固本培元,杀人无形。已融合。” ■__ 卡雅斯说过,道具均非神佚物,神佚物都不是道具,这柄剑毫无疑问是神佚物,按理说应该早就被拿走,现在还在,说明这个任务就没有人完成过,或者说,吕后给萧何的帛书任务就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剑是御赐的尚方宝剑,玉牌有监察百官及诸侯之权,是最高级别的通行证,这些都是刘邦给萧何的,萧何却不管不顾全都给了囚徒韩信,冒这么大的风险,下这么重的血本,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哲翰感觉吕后的这封信作用应该不止这些,将赤霄剑收入装备栏,开启套话模式:“丞相可否告知,为何要找赵午?” 萧何表情怪异,犹豫半晌,期期艾艾说道:“事关,重大,关乎,立储之争。” 立储之争?不就是一封情书嘛,和废长立幼有什么关系? 张哲翰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无论如何,终于和核心关键词挂上了钩,也似乎解释了他为什么上来就问“太子可好”,忙顺势追问道:“赵午手上究竟什么东西那么重要?” 萧何老脸涨得通红,噎了半天只说了句:“万万不可落入周昌之手。” 张哲翰心突地跳了一下。 周昌! 情书的落点终于出现了! “周昌(?-公元前192年),沛县人,西汉初期大臣。秦时为泗水卒史,随刘邦入关破秦,任御史大夫,封汾阴侯。耿直敢言,刘邦欲废太子,他直言谏止。后为赵王刘如意相,刘如意为吕后所杀,周昌自觉辜负刘邦,郁闷不乐,三年后去世,谥号悼。” 难道情书是写给他的?可老家伙为什么又说万万不可给他? 不管怎样,最难的难点终于有了突破,而且赤霄剑是神佚物,一旦被拿走,就意味着这个任务已完成,别人再想做毫无可能。 从这个意义上说,赤霄剑虽然不是道具,却是关键节点,没了它,谁也不会听到“周昌”这个名字。 “为什么是周昌?” 此话一出,萧何秒答:“万万不可落入周昌之手。” 然后不管问什么,都是回答这句话,进入了卡顿循环,再也问不出什么。 会不会别人来问也是这句话?张哲翰决定测试一下,转过身抹了抹脸,变了另外一副面孔,一问,果然还是那句话。 那就只有杀人灭口了,第二阶段他还会被刷新回来,可能就不会再说这句话了。 “丞相,那我走了……”张哲翰说着,慢慢靠近。 萧何是无无境,贸然出手风险极大,距离越近,把握越大。 “万万不可落入周昌之手。”萧何复读机似的重复道,毫无防备之意。 在不到一米的距离上,张哲翰骈指发出越绝剑。 就在剑影刺向萧何的一刹那,忽觉脑后生风,一道黑影从背后扑来,张哲翰根本来不及回头。 窄窄的火影一闪,似光非光,却以光的速度迎向袭击者,一击即回。 前面的萧何爆成一团光,后面的袭击者化作一团血雾,两件衣服同时空落落飘下,张哲翰才回过头,袭击者竟然是刚才那名书吏。 不同的是,萧何只剩下衣服,书吏的衣服 “去,把门口的卫兵也杀了。”张哲翰用意念命令铁蛋,如果隔墙有耳,除了书吏,卫兵是唯一的耳。 刚把地上的物品收入储物舱,门外传来“噗嘭”的两响,张哲翰感觉不对劲,铁蛋杀人用刀,从来都只是“噗”的一声。 急忙一收,铁蛋回到装备栏,是一种被打碎了正在重组的状态。 能把诸天境潘塞索摩打成这样只能是无无境,管家和蒙哥马利都有可能。 张哲翰心脏紧缩,运起天梭,倒计时5秒,眼睛死死盯着殿门入口。 4,3,2,…… “嘭” 毫无征兆,胸口遭到重重一击,整个人向后墙飞去,耳朵听见红漆木柜撞碎的声音。 身体处于麻醉状态,没觉得怎么痛,但全身剧震,气血翻涌,一口血就要喷出喉咙。 负级状态下不能有丝毫破皮,见血就意味着内伤外溢,这口血一旦喷出,必将灰飞烟灭。 张哲翰竭尽全力强忍喷涌,在倒计时归零的一刻,选择了槐荫巷乙十三号。 眼前一黑。 …… 卡雅斯跪坐在矮桌旁怔怔发呆,白皙的面容已有了血色,突然怀里一沉,她下意识抱住。 张哲翰倒在怀里,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不省人事。 “张翰!张翰!”卡雅斯急叫。 她很快冷静下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痛苦抽搐,这一次是软绵绵昏迷,明显是受了很重的伤。 急忙把人抱到床上,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绛理,将他脸朝下摁住,双手抵住他的背心。 她的医术对蜕变无效,疗伤却是一流,她可是无无境,非寻常木系可比。 恍惚之中,一股暖流自后心渗入,向四肢百骸扩散,张哲翰渐渐恢复意识,虽然还是没有痛感,但明确感到自己还是个囫囵整体,没有消散。 断裂的肋骨在一点点接上,那口淤积在喉里的血被慢慢消融,回流到体内。 迷迷糊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了美丽容颜,悄悄又闭上,享受玉手抚摸,遗憾的是皮肤没有知觉,甚至美人香气也闻不到。 卡雅斯的手掌感觉到他的心跳逐渐变强,本应收手,却不知怎地没收,抚着结实的胸肌竟有些不舍,心中罕有地泛起一阵涟漪。 感受到玉手压力变化,张哲翰直觉女人芳心似有萌动,悄咪咪运起“魅惑”。 女人境界再高终究还是女人,肌肤相亲由不得你不中招,张哲翰明显感到卡雅斯呼吸急促,十指抓紧,娇躯一点一点瘫软。 人家在帮你疗伤,你却趁火打劫暗下黑手,怎么说怎么不地道。 张哲翰在心里给自己找辙,我现在是昏迷的好吧,你自己把持不住怪谁啊,我让你高冷,哼哼…… 卡雅斯白皙的脸如醉酒般熏红,伏在男人身上,娇喘不已,如冰川被融化,雪水涓涓渗入大地。 张哲翰有点惨,心跳在加速,身体却毫无知觉,往日那种动人心魄完全感受不到,只好无奈地被淹没,像工具人一般任人摆布。 还好…… …… 第277章 皇帝被绿 月光从木格窗棂水银般泻入,洒在如山的男人和如水的女人身上,静静地勾勒出黑白交融刚柔相济的优美轮廓。 这是张哲翰有生以来感觉最差的一场战斗,但征服欲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有一种开疆拓土的胜利感。 这份胜利感并没有维持多久,缓过劲来的女人很快起身,速度极快地穿戴整齐,下床回到矮桌前坐下,恢复了高冷优雅的姿态。 张哲翰不好意思再装,悻悻地坐起来,手一抹穿上衣服,走到矮桌前跪坐,默默取出打包的食盒,一个个摆在桌上打开。 卡雅斯纤手拿起筷子,虽然饿极了,却还保持着优雅,不疾不徐夹菜:“断了7根肋骨,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找萧何去了。” “萧何?” 张哲翰取出吕后的帛书放在桌上,“不是你说的嘛,这玩意过期作废,我寻思着把它用出去。” “这是……”卡雅斯放下筷子,拿起帛书,眉心皱起,“吕后写给萧何的?” “是啊,”张哲翰取出赤霄剑和玉牌,“收获还算不错,大概找到了赵午那封情书的下家。” 卡雅斯神情一振:“谁?” “周昌。” 卡雅斯拿起赤霄剑,秀眉紧蹙:“周昌?怎么会是他?” 张哲翰不解反问:“怎么不会是他?” 卡雅斯放下剑,把帛书铺在桌上展开,“你看,这封信的字迹和赵午手上那封情书一模一样。” “什么!”张哲翰俯下身,盯着帛书,“你是说……” 卡雅斯笃定道:“没错,情书是吕后写的,而且不可能是写给丈夫的。”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夫妻间的信件,吕后没必要那么紧张,大费周章去找赵午。” 张哲翰若有所悟:“所以,吕后有情人?” “一个戎马倥偬,一个闺中怨妇,有情人很正常。”卡雅斯看着帛书上娟秀的字迹,“最重要的是末尾那两句,‘桐枝待茂,玉树将生’。” 张哲翰感觉脑子不够用,“啥?” 卡雅斯声音平稳,明显经过了深思熟虑:“廿六年是秦始皇三十六年,也就是公元前211年,吕雉二十多岁,那一年发生了三件事。” 非非已同步把光幕码得满满当当,但张哲翰更愿意看鲜红的朱唇,刚打破最后的隔阂,让他益发魂不守舍。 “第一件,一颗陨石坠落在东郡,陨石上刻有‘始皇帝死而地分’七个字。” “第二件是着名的‘荧惑守心’,火星停留在心宿的位置,被解读为皇帝将有灾难。” 张哲翰傻傻地看着她出神,脑子里叠加那个女仿生人的绝世容颜,既没看非非的光幕,也没在听卡雅斯说的什么。 “诶,你在听吗?”卡雅斯觉察到色迷迷的眼神,白皙的脸上泛起红云,垂下长长的睫毛,“说正事呢,你认真点。” 张哲翰挪到她身边,凑在她耳边说道:“饿着呢,没吃饱。” 卡雅斯修长的脖颈弯出好看的弧线:“你……” 张哲翰搂住削肩:“民以食为天,饿着肚子怎么工作。” 卡雅斯声音越来越小:“这么多菜,你怎么不吃。” 张哲翰很下流地说道:“那是给你吃的,我要吃你。” “你真是……贪得无厌……” 优雅的女人再次被抛到床上,好不容易打开的门岂能再让你关上。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一定要把那份可恶的矜持彻底摧毁。 睫毛的阴影投在锁骨,像候鸟掠过深秋的湖。 潮水一遍遍洗刷礁石,月光碎成一地摇晃的银。 孤独在碰撞中碎裂,飞溅的星火灼烧所有矜持。 风暴席卷后的寂静里,彼此的心跳是唯一的回声。 潮汐又起,无止无休,欲罢不能。 直到窗外响起第一声鸡鸣,两人才精疲力竭相拥而眠。 …… 张哲翰最害怕的事,就是一觉醒来枕边人不见了。 李维斯这样,艾曼也是这样,所以将醒未醒之际,下意识收紧。 怀中充盈,虽然感受不到腻贴,柔软却实实在在。 “你醒了?” “嗯。” “吃饱了?” “又饿了。” “……你……不要……沉迷……” …… 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过金市的栅栏,将九酝垆的酒旗染成橘红色。 餐馆只有一桌客人,其他三张桌子都空着。 胖乎乎的高大厨一手端着一碗豆汤饭,一手端着一大碗牛肉面,两眼笑眯眯,看得卡雅斯俏脸通红。 张哲翰迫不及待抢过牛肉面,狼吞虎咽起来,对他来说吃什么都一样没有滋味,但却饥饿的感觉是真切的。 高大厨把豆汤饭放在卡雅斯面前,“女娃儿吃吧,不够还有。” 如果不是弹尽粮绝饥肠辘辘,张哲翰是决不肯下床的,最终还是卡雅斯羞羞地说了一句饿了,他才依依不舍收兵。 唏哩呼噜吃完一大碗面,张哲翰抹了抹嘴,长嘘一口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卡雅斯纤手拿着汤匙,小口小口吃着豆汤饭,矜持不再,优雅依旧。 “卡卡,”张哲翰叫着叫了一夜的爱称,“你接着说,公元前211年发生的第三件事是什么?” 卡雅斯眼含嗔意,却说不出什么,人家说好了的,吃饱了再谈工作。 “第三件事,是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如果没看见你拿来的那封帛书,我也想不到这一点。” “什么?” “公元前211年,吕雉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也就是后来的太子刘盈。” “桐枝待茂,玉树将生……”张哲翰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反应过来,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你是说,吕后写信告诉她的情人,我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对,当今太子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张哲翰炸裂了。 韩信是皇后面首这事已毁了他的三观,现在又冒出个情夫,还生了个儿子,这个儿子还要夺取老公的天下。 刘邦啊刘邦,你这头顶上是不是绿得也太彻底了,张哲翰转念一想,“刘邦废长立幼,会不会是因为他早就知道太子不是他儿子?” “可能吧,”卡雅斯阻止了他的八卦,“现在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清楚怎么解决赵午的难题。” 张哲翰没当回事:“那不是有周昌吗?” “萧何说的可是‘万万不可落入周昌之手’,我们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给周昌到底是对还是错。” “那就……先找到周昌,确定情书是不是给他的,再找赵午拿情书?” “最要命的是时间,找周昌的过程中难免引发关注,这就会导致敌人控制赵午。” “反正信物在我手里,他们拿不到那封情书。” “你也同样拿不到,他们无所谓,大不了下一次再来,但知道你找到了下家,怎么可能让你成功。” “那我们先拿情书再去找周昌。” “如果先拿情书,周昌又不是下家,还不是要重蹈覆辙。我们又不能带个大活人到处跑,那会成为活靶子,众矢之的。”卡雅斯继续堵死他的想法,“如果副本结束之前拿不到情书,你的信物出了副本一样没了,还得等重开一局。而下一次开局,信物能不能拿到不好说,周昌还暴露了,破局的恐怕就不是你了。” “带个大活人到处跑?”张哲翰握住她的手,得意地笑道,“哈哈,我能啊!” “我说的不是天梭,……”卡雅斯说着,眼前黑了一下,发现自己坐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房间里。 无门无窗,四壁空空,显然不是登载舱,而且进登载舱主人必须同时进来。 空灵且猥琐的声音响起:“怎么样,美女,下次你不乖的话,就把你关在这里面壁思过。” “这是……储物舱?”卡雅斯极不确定地问道,储物舱人人都有,没听说过能装人的,她自己的储物舱就不能装活物。 “甭管什么舱,能装人就是好舱,对吧。”其实张哲翰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储物舱能装人,只是想嘚瑟一下我能带个大活人到处跑。 卡雅斯倒也没多么震惊,手上戴着后羿弓,脖子上挂着上帝之锁的家伙,有什么宝贝都不奇怪。 光线突然变强,卡雅斯落在张哲翰怀里,两人已站在阳光下,脚下是铜驼街的青石板,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 卡雅斯挣脱了怀抱,挽住男人的胳膊,像小两口一样往前走,张哲翰关切地问道:“你吃饱了吗?” “吃饱”在两人间已经是一个梗,卡雅斯红着脸低下头没答话,张哲翰才想起那个梗,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许笑!”卡雅斯狠狠一掐,张哲翰却没反应,“诶,你怎么不怕疼?” 张哲翰止住笑,低头才发现自己被指尖尖掐着,不知道怎么解释,岔开话题道:“卡卡,说说你前男友呗。” 卡雅斯脸上顿时没了笑容,垂下头,走了十几米才道:“过去的都过去了,不提好吗?” 张哲翰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触及伤口,忙揽住她的腰:“对不起,不会再问了。” 卡雅斯拢了拢头发:“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快点行动吧。” 张哲翰吻了她一下:“行~,都听你的。” - 柏人城四周的原野早已干裂,土地皲裂出一道道狰狞的缝隙,宛如大地布满了伤口。 枯黄的野草蔫头耷脑地伏在地上,毫无生机,偶尔有一阵风掠过,才勉强挣扎着摆动几下,扬起阵阵呛人的尘土。 夯土铸就的城墙足有两丈多高,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土红色,墙面上斑驳的裂痕纵横交错,仿佛一位饱经沧桑的老者布满皱纹的脸。 城墙上每隔数丈就有一个凸出的防御侧面攻击的马面,堆满了滚木礌石,棱角锋利的石头表面残留着上次战斗时的血迹。 城头飘扬的 “陈” 字大旗被晒得褪色发白,布料也变得干硬,在风中无力地飘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城墙上密布着一个个箭孔,像是无数双空洞的眼睛,见证着连日来的厮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城外的汉军营地,牛皮帐篷被晒得发白,表面结着一层盐霜,远远望去,如同一片荒芜的白色坟场。 城外的空地上,一辆辆战车被厚重的木板严密包裹,表面钉着密密麻麻的铜钉,上面插满的箭簇宛如豪猪身上的尖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与木板上干涸的褐色血迹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车阵前方,数千名弩手严阵以待,他们手中的 大黄弩”泛着青铜特有的冷光,弩臂上的刻度线如同毒蛇的信子,阴森森地对准城头。 “呜——呜——” 高亢的号角撕裂战场,密集的箭簇蝗虫搬射向城头。 数百名汉军士兵扛着云梯,如黑色的洪流般冲向城墙。 “放箭!” 城头上守军将领的嘶吼声未落,密密麻麻的箭矢便如雨点般朝着汉军倾泻而下。 前排的汉军士兵举起盾牌,“砰砰” 声不绝于耳,盾牌表面瞬间插满了箭,有的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掀翻在地。 当云梯搭上城墙的刹那,汉军士兵攀爬而上,城上一盆滚烫的金汁泼下,凄厉的惨叫声中,士兵如着火的木偶般坠落,在地上翻滚挣扎。 更多的汉军悍不畏死,继续向上攀爬。 终于有人跃上城头,刀光闪烁间,鲜血飞溅,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与城外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形成鲜明对比,城中的县署却寂静得令人窒息。 朱漆剥落的大门紧闭,门环上凝结着厚厚的灰尘,无人触碰。 两尊石狮子蹲坐在门口,眼神空洞,门前公示栏上早已褪色的告示,边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在风中轻轻晃动。 老槐树干枯的枝桠伸出院墙,几片泛黄的枯叶飘落在青石板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正堂内,断了一角的官印歪斜地躺在公案上,印泥早已干涸结块。竹简案卷散落一地,被风掀起又落下,却无人收拾。 公案后面端坐着一名将军,如同雕塑一般,盔甲上落满灰尘,桌上未喝完的茶盏保持着倾斜的姿态,茶水早已蒸发,只留下褐色的痕迹。 一位头戴白玉冠、腰间悬着羊脂玉珏的纨绔公子出现在石板路上,懒洋洋背着手,锦袍袖口露出腕间一串珍珠手链。 他缓步走到石狮子中间,闲雅地抬头看着朱红大门顶上悬挂的黑底金字木匾。 石板路两头同时出现一名壮汉,一步步向纨绔公子逼近。 纨绔公子浑若不觉,头顶上出现一片圆形的蓝色佛光,蓝光中悬浮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剑,若隐若现炫着金光,寒气森森。 “鱼肠剑!”“张翰!” 两名壮汉同时叫道,眼睛放光,仿佛看见了宝贝。 一名壮汉飞速扑过去,对那片佛光视而不见,他根本就不相信张翰的鱼肠剑能把他怎么样。 另一名壮汉犹豫了一下。 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他看见蓝色佛光中的小剑消失了,他的同伴在空中被穿成了筛子。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8章 草楼观 县署正堂,公案后的将军依然如雕塑一般一动不动。 一名壮汉冲了进来,大叫:“主上!不好了!” 雕塑般的将军背后闪出路人甲,叱道:“慌什么!怎么回事!” 壮汉指着身后前院方向:“鱼肠剑!张翰!马里尼曼死了!” “什么!”路人甲惊道,话音未落已掠出正堂,壮汉紧跟着掠出。 朱红大门外,纨绔公子已杳无踪迹,路人甲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返回正堂。 公案后空空如也,雕塑般的将军没了,路人甲挥舞双手,气急败坏叫道:“张翰!你这个混蛋!” 整个计划是卡雅斯制定的。 赵午的位置众所周知,这么明显的目标不可能没有埋伏,要想虎口夺食就只能调虎离山。 她变成张敖,在县署门前用鱼肠剑杀人,故意杀一人留一人,鱼肠剑在无无境手上,别说杀两个喽啰,就算管家亲自来也未必敢正面硬刚。 张哲翰从后墙穿进去,npC不会挣扎,只要有一两秒时间就能完成打劫。在奥丁圣衣的“破界”面前,所有墙都形同虚设。 储物舱抓人最大的弱点是无法使用天梭、阴遁和逐日功,卡雅斯恰好完美补足了这个短板,无无境的天梭几乎没有冷却时间和倒计时。 管家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还是中了招,一出一回,足以让张哲翰抓人逃逸。 邯郸夏侯婴的战时居所内,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张敖”相视一笑,其中一个即刻恢复女人容貌,手里拿着晶莹剔透的鱼肠剑道:“这剑真不错。” “喜欢就送给你了,算我的定情信物。”张哲翰揽住她的纤腰,又想说该吃饭了,突然皱起眉头。 储物舱内,雕塑般的将军动了,四下张望,眼里满是惊恐。 惊恐的原因并不是无门无窗的房间,而是因为刚才脖子一紧的瞬间被封禁了所有技能。 “怎么了张翰。”卡雅斯问道。 “好像上当了。”张哲翰说着,把俘虏顺出储物舱,释出蛛丝捆住。 卡雅斯一看,哪里是赵午,鱼肠剑抵住眉心喝道:“你是谁?” 张哲翰淡淡道:“他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杀了吧。” 俘虏两眼对成斗鸡眼,凝视剑尖,惊慌大叫:“别!别杀我!” 张哲翰斜着眼:“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我,我,我可以告诉你赵午在哪里!”俘虏急忙叫道,“在长安,波特曼手里!” 话音刚落,眉心的剑消失了,人也不见了,身上的半透明蛛丝外面多了一层极细的红线。 张哲翰的蛛丝未必能捆住诸天境太久,卡雅斯的红线恐怕管家也不一定能解。 长安东市,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牲畜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已是午饭时间,空气中飘着羊肉汤和葱花馅饼的香味,但张哲翰闻不到,卡雅斯一手拿着一个胡饼啃着,他只搂着她的腰,一点食欲都没有。 仰头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拥着女人进了悦来居,没搭理迎上来的店小二,直奔曾经去过不止一次的包厢。 小二忙拎了一壶茶进来给两人倒上,递过一排竹简,谄笑着问:“客官,吃点什么?” 张哲翰看都没看,“按最贵的上,加一副碗筷。” “好嘞!”小二答应一声出了门。 卡雅斯好奇问道:“还有客人?” 张哲翰正要解释,门开了,进来一个女人,瓜子脸,丹凤眼,肌肤白皙,身形修长,一袭蓝色曲裾深衣,腰束玉带。 她的目光没看张哲翰,直勾勾盯着卡雅斯,卡雅斯也盯着她,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道:“她是谁?” 没有嗅觉的张哲翰也能闻到房间里充满的醋味,还没开口,叶子楣便已走到他身边坐下,抱住他的胳膊。 “天娇?”卡雅斯目若寒霜,就像猫看见了老鼠,头顶上出现圆形的蓝色佛光,悬浮着一片密密麻麻的小剑,蓄势待发。 叶子楣吓得直往后缩,她已觉察到对面这个美丽的女人是无无境,捏死她真就像捏死一只老鼠。 张哲翰慌了,本以为只是个争风吃醋的事,没想到卡雅斯竟然能一眼看穿叶子楣的身份,情急之下双手急摆,大叫一声:“死亡考试!” 卡雅斯能一眼认出天娇,必定也知道死亡考试,只有这四个字能在最短时间说清楚怎么回事。 “她是……考官?”卡雅斯眯起眼睛,目光柔软了许多。 “是啊是啊,作弊呢。”张哲翰抬了抬被抱着的胳膊,一脸无奈,“姑奶奶,你把剑先收起来好不好。” 蓝色佛光消失,卡雅斯恢复高冷和优雅,心里酸溜溜却说不出什么。 叶子楣惊魂未定,怯生生问:“她就是花匠?” 这个猜测很有道理,花匠是幻界最着名的无无境,也只有花匠才能什么都说,毫无顾忌。 张哲翰这才想到应该介绍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卡雅斯冷冷道:“我不是花匠,你若有半点非分之想,一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不会的,卡卡,她要是想杀我就不会和我一起作弊了。”张哲翰忙和稀泥,心里懊悔不已,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叶子楣逮住机会附和道:“是啊是啊,卡卡姐,我和他没什么,还不是他的女人呢。” “哼!”卡雅斯扭过头去,这话在她听来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张哲翰一看气氛缓和,转移话题道:“小……小叶,你把张蚝关哪儿了?” 叶子楣悄悄贴紧身体,作小鸟依人状,小声道:“终南山,草楼观。” 张哲翰并没有注意到她在利用自己对卡雅斯进行“合法”挑衅,接茬问道:“波特曼没找你麻烦?” 叶子楣声音益发娇嗲:“找了呀,不过他不知道是我关的张蚝,满世界找你呢。” 张哲翰习惯了合欢谷女人的做派,还是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他现在在哪儿知道吗?” “知道啊,就在我府里。”她说的自然是张敖的宣平侯府,“他应该笃定你会来找我,唉,真可怜,你说男人和男人怎么也……” 两人喃喃细语,卡雅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也忍不下去,就地消失。 叶子楣故作惊讶:“诶,她怎么走了呀。” 张哲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甩开叶子楣却又不行,只得在心里长叹一声,女人可真麻烦啊。 小二很快上齐了菜,叶子楣大快朵颐,张哲翰味同嚼蜡,胡乱塞饱了肚子,想着是不是该去找卡雅斯。 时已过午,离第一阶段结束只有不到6小时,尽快找到赵午才是重中之重,叶子楣虽然不会天梭,但她有登载舱,带人不是问题。 终南山层峦叠嶂,就在长安南边五十里,“安史之乱”副本曾经来过,但西汉和唐朝差了将近一千年,规模和影响力不可同日而语。 张哲翰没想到张蚝会那么惨。 一个暗无天日的洞窟,关了五个男人,只有他被捆着,叶子楣把他从人堆里拽出来的时候,他已是满身伤痕,衣衫褴褛,奄奄一息。 叶子楣的刁钻狠辣张哲翰是领教过的,一方面同情波特曼,一方面又把张蚝收拾成这样,你不得不相信卡雅斯对她的严厉是有道理的。 把张蚝收进储物舱,张哲翰想看看千年前的终南山是什么样,出了洞窟才知道洞口的位置在陡峭的山崖上,崖壁上依稀可见烟熏火燎的痕迹,刻着三个摩崖大字:炼丹峰。 紫色雾霭缭绕的山谷中,千竿翠竹亭亭如盖,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与谷底潺潺的溪流声交织成曲。 三重檐的观星楼矗立山岗,夯土筑基,木骨为架,茅草覆顶,十余根碗口粗的松木立柱支撑起悬挑的草顶,檐角因年久失修微微下垂,茅草在山风中簌簌作响,竹篱笆环绕四周,竹片间杂着枯黄的艾草,散发着驱虫避邪的草木气味。 楼观东侧有一泓清泉,泉水从崖壁裂隙中渗出,汇集成半月形的浅池,池畔立着一块天然的花岗岩,表面被风雨侵蚀出深浅不一的凹痕,看着像 “上善若水” 四字古篆。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苍松翠柏掩映中传出整齐而拖沓的诵经声,张哲翰直觉这种地方应该有点什么,拉着叶子楣跃下山崖。 “那里面也就十几个道士,整天咿哩哇啦的,没啥。”叶子楣显然进去过。 张哲翰侧耳细听,诵经声中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虚……虚虚而不屈,动……动动而愈出……多多多言数穷,不……不不如守中……” 道士也有口吃,张哲翰哑然失笑,抬眼往北望,一条蜿蜒的青石板路从观前延伸而出,曲曲折折地穿过竹林,通向一片开阔地。 那里有一棵古树,应该就是传说中2500年前老子亲手种下的古银杏树,如同一把撑开的巨伞,稳稳地扎根在磐石之上,与草楼观遥遥相望。 阳光为古树镀上一层光晕,虬曲如龙的枝干撑开遮天伞盖,树下跪坐着两个人。 “那两个是什么人?”张哲翰指着树下问道。 “不知道呀,只要太阳一出来,他们就会出现在那里,叽叽歪歪不知道说啥。”叶子楣搂着他的胳膊,眼睛却看向别处,仿佛见怪不怪,“不少天行者来过,都猜测那可能是个任务场景,但谁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树影斑驳,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覆满青苔的磐石上铺着一张简陋的竹篾席,两个很薄的铺垫上盘坐的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一个老得看不出年龄。 四十多岁的男子一袭月白色深衣,腰间白玉带钩,面容清癯,鬓角霜白,眉骨高耸下,一双眼眸深邃如渊,发间玄色帛带被山风掀起,拂过肩头细碎的落叶。 老者白发如银,随意挽成髻,用一根枯木簪子固定,几缕银丝垂在布满皱纹的脸颊旁,身披的葛布道袍洗得发白,补丁错落间透着超然物外的洒脱。古铜色的面庞上,眼角的纹路沟壑般深邃,双目却炯炯有神,似能看透人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男子长揖行礼,广袖垂落惊起几片落叶:“‘道可道,非常道’,究竟何谓‘道’?” 老者指尖捻起一片扇形银杏叶,叶片在暮色中泛着半透明的金:“你看这古树,历经两千五百载风雨,春抽新芽,秋落黄金,看似岁岁枯荣,实则暗合天道循环。” 他抬手轻触粗糙的树皮,望向远处草楼观方向,“草楼观自老子说经以来,香火绵延,不也正是顺应了求道者的本心?刘邦起于亭长,以弱胜强破秦灭楚,靠的不正是顺应民心之道?” 话音未落,一阵山风掠过,满树银杏叶沙沙作响,仿若万千道经在齐声诵读,与草楼观传来的隐隐钟磬声交织在一起。 男子眸光微闪,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玉钩:“如此说来,‘无为而治’并非无所作为?” “非也。” 老者将银杏叶轻轻抛向空中,叶片打着旋儿落在张良肩头,“‘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你看这落叶,看似随风飘零,实则滋养树根,这古树盘根错节深入地底,却从不与山争高。” 男子抚须沉思,手指拂过颔下修剪整齐的胡须:“那‘上善若水’又该如何解?水滋养万物,却处众人之所恶,这其中有何深意?” 老者弯腰舀起水洼的积水,掌心纹路里的水珠晶莹剔透:“水居低洼之地,却能包容万物。韩信胯下受辱,忍一时之屈,终成‘国士无双’;你散尽家财助韩复国,后又功成身退,不恋权位,皆是‘处下’之道。” 他抬手洒出掌心的水,水珠落在树根处,转瞬渗入泥土,“真正的强者,从不在锋芒上争高下。就像这古树,默默扎根,却撑起一片天地;亦如草楼观,静立山间,却承载千年道统。” 男子望着古树枝桠间闪烁的星火般的光点,又看向远处草楼观在暮色中朦胧的轮廓:“先生,如今天下初定,人心浮躁,如何才能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老者起身轻抚古树皲裂的树干,说道:“‘致虚极,守静笃’。让百姓休养生息,朝廷减少苛政,便是最好的治理。就像这古树,历经千年风雨,却依然生机盎然,只因顺应天时,不骄不躁,真正的大道,不在庙堂之上,而在顺应自然,顺应民心。” 山风穿树而过,吹得满树银杏叶哗哗作响,两人不再说话,垂目而坐。 看似坐而论道,聊的却又是家国天下,张哲翰听得恍恍惚惚,实在想不出他们是谁,和副本剧情有什么关系。 想要上前套词,叶子楣拽了拽衣袖,悄声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要不时间来不及了。” 张哲翰想想也对,现在是2:16,离第一阶段结束不到4小时,当务之急是拿到赵午,还得去找周昌。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书海阁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9章 谁是太子亲爹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宣平侯府回荡。 辟阳侯“审食其”心急如焚,从假山后面疾速掠向声音的发源处。 当他站在书房门口时,却不敢再进半步。 阳光从窗棂斜射进屋,照在三个人身上,形成宽窄不一的光影。 衣衫褴褛的“樊哙”被捆成粽子,脸朝下趴在地上,“鲁元公主”一只脚踏在他背上,手中红色长弓拉满,箭尖向下,离他后脑勺不到三寸。 波特曼怕的不是这张弓,而是另一张。 “张敖”斜倚在黑漆条案后面的木椅上,琥珀色的后羿弓半开,金乌羽箭琉璃般的七彩光泽映着纨绔似笑非笑的嘴脸。 其实对付波特曼根本就不用费这么大周章,且不说他对叶子楣有多大优势,即便张哲翰自己也足够了。 波特曼看着地上衣不蔽体的恋人,心如刀绞却毫无办法,颤声道:“你想怎么样?” 张哲翰对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始终无法理解,之前心里还没谱,看见这个情景,才放下心来,冷冷道:“用他的命交换女人和赵午。” 波特曼摇摇头:“我做不到,女人在主上手里。” 张哲翰淡淡道:“那就算了,你走吧。” “可是,可是……”波特曼急得直搓手。 高开低走,取上得中,从刚才的对话可以判定,波特曼对张蚝的在乎程度远高于赵午,张哲翰适时往回收,“这样吧,如果你能在两分钟之内把赵午带来,可以进行交易。” “好,好!”说出这句话时,波特曼人已不见。 也就十几秒钟,拎着一名将军回来,那名将军没穿盔甲,判断他是赵午是因为他只穿着皮革衬里,外面捆着黑索。 张哲翰弓弦拉满,厉声道:“把人扔过来!” 谁先放人谁被动,波特曼犹豫不决,叶子楣脚下加力,张蚝脊椎骨咔吧作响,又一次发出惨叫:“啊——” “别!别!”波特曼慌忙把手中将军扔出。 张哲翰手中后羿弓消失,双手接住,收进储物舱。 唿唿。 逆光中,一道蝙蝠似的阴影覆盖而来,显然他一直在等张哲翰把后羿弓收起,发起致命一击。 窄窄的火影一闪,铁蛋的护主模式被触发,迎向阴影。 “嘭!” 火影溃散的瞬间,张哲翰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事,但他并不慌,双脚在条案边缘一蹬,往后墙撞去。 六尺长的黑漆条案被打的粉碎,木屑横飞,椅子上的小杂鱼已没了踪影。 叶子楣箭已离弦,受到阴影冲击,箭头跑偏,射入张蚝右肩,张蚝发出杀猪似的嚎叫。 技能被瞬间封禁,叶子楣却对相貌平平的路人甲娇笑道:“帅哥,约不约?” 对管家的突袭,张哲翰和叶子楣是有预案的,原先商量的是两人一起逃走,可怎么算都不太可能,最终叶子楣说不用管我,我和何夕一样都是天娇,抓何夕都要挟不了你,我就更不怕他抓了。 叶子楣抛媚眼的时候,张哲翰已一路穿出宣平侯府,混进了大街上的人群里,换上粗麻布衣,变成了路人。 管家搞不清楚小杂鱼是怎么逃的,他并不知道张哲翰的储物舱能装人,更不知道装了人就用不了天梭。 就算能用天梭,突袭状态下也根本没有5秒倒计时,能用的只有那些不需要反应时间的功能,比如奥丁圣衣的“破界”。 从这个意义上说,功能相当于属性,比技能有用多了。 铁蛋已回到装备栏,又一次处于马赛克重组状态,又一次成功地虎口夺食,张哲翰不禁有些小得意,顺着宣平贵里大街穿过西市,顺便买了一叠葱油胡饼,边啃边一路往南走。 通过刚才的逃逸,他突然悟到奥丁圣衣的妙处,可以无视一切建筑物,在鳞次栉比的城市中只走直线。 穿行于千家万户,有一种阅尽人间百态的既视感,正在吃饭的,正在喂马的,正在吵架的,正在嘿咻的…… 一声接一声的惊叫声中,不知不觉回到了铜驼街槐荫巷乙十三号。 竹篾席间,美人端坐,眼神空寂,清丽的脸上满是落寞。 坚实的胸膛贴紧时,她舒了口气,扭过脸去,赌气地挣了挣。 温柔桎梏,雄性的气息贴在耳边吹拂:“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恨你。”卡雅斯咬着嘴唇,身体却不由自主后仰。 耳边的热风继续吹着:“小心眼,那种女人的醋你也吃。” “骗子。”卡雅斯抵御着心中的波澜。 热风转移到脸上:“真没骗你,我和她真没什么。” “哼!”卡雅斯扭开脸颊。 张哲翰举起三个手指头:“我可以指天发誓,如果我和她上过床,天打……” 卡雅斯放弃抵抗,捂住他的嘴,“我信了,还不行吗。” 张哲翰趁机咬住纤纤玉指吮吸,卡雅斯急忙缩手,樱唇却被堵上,浑身一软,只好任由他肆意妄为。 脑海里冷不防出现光幕提示: 【拷拓技能被触发,是否发送复刻请求?是/否。】 “考拓”是被动技能,弯头一看,猥琐男的咸猪手正在波峰之上游走,卡雅斯果断选择“否”。 “诶,为什么不复刻了?看不上我身上的技能吗?”张哲翰气喘吁吁问,他的光幕也出现了相应的对话框。 卡雅斯长长的睫毛紧闭,波峰起伏却抿着嘴不说话,那意思很简单,爱就是爱,不能掺杂其他东西。 张哲翰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和你说啊,那几件太初境神佚物过一阵子都会拿去祭炼天梯,技能根本就留不下来,就算你帮帮我好不好……” 卡雅斯睁开眼睛:“几件?” 张哲翰不以为然道:“是啊,除了后羿弓,清洁工的拂尘也在我这儿。” “啊!”卡雅斯惊呆了,美丽的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这有什么,拂尘本来就是我缴获清洁工的,没想到被天狱没收了……” 卡雅斯打断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就不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张哲翰亲吻她的耳垂:“不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爱是灵魂的契合,我觉得到,你没觉到吗?”张哲翰把头埋入温柔乡之中,“如果你真想要我的命,随时拿去便是。” 卡雅斯不说话了,温柔乡剧烈起伏,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灵魂深处的某种东西被激发出来,难以自已。 张哲翰脑海里出现光幕提示: 【第三方系统请求复刻技能,是否同意?是/否。】 选择“是”。 【请选择需要复刻的技能。】 选择拂尘的“涤尘引”,点击确定,“再来再来!” 提示框再次出现,这一次是后羿弓的“蚀日”。 想了想卡雅斯怕天毒,又给她复刻了桃花神帕的“清解”。 “拷拓”和“空空术”的优劣显现无遗,“拷拓”是光明正大地赋予,很确定但只能给予技能,对功能无能为力。比如桃花神帕就只能复刻“清解”技能而无法复刻“祛毒”功能,卡雅斯只能解毒而不能做到百毒不侵。 “空空术”则是偷偷摸摸地盗取,大多数时候不靠谱,但功能和技能都有可能获得。 其实张哲翰最想复刻的是功能,没有功能加持的技能就像没有灵魂的壳,可惜太初境神佚物认主,无法给卡雅斯戴上再用空空术偷。 搞着搞着,索然无味,隐隐又有疼痛与烧灼的感觉,麻木在消减,但张哲翰不愿意再次使用麻醉术,因为他嗅到了女人的味道。 掌心传来起伏,心中又腾起火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麻醉状态下还会对这个女人如此着迷,如今有了知觉更让他色心大发。 想进一步有所动作时,卡雅斯抵住道:“时间不多了,出副本再……” “再什么?”张哲翰一脸猥琐,心火愈炽,手上动作不停。 卡雅斯扭腰挣脱怀抱,恢复了高冷,整理衣裙:“我说真的,赵午抓到了吗?” 张哲翰那个难受,悻悻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将赵午从储物舱弄出来。 卡雅斯看着俘虏身上的黑索奇道:“咦,怎么还捆着?” 张哲翰眼神还在她身上,心不在焉道:“管家捆的吧,我也怕他跑了,所以没解。” 那可是无无境的捆缚,卡雅斯更奇怪了:“你,你能解?” “差不多吧。”张哲翰说着,先用幻萦术封禁了赵午,然后戴着扳指的右手在他身上一拂,黑索消失。 看到那枚扳指,卡雅斯恍然大悟,太初境神佚物的神奇见过的人并不多,破解无无境以下神佚物在情理之中。 脱困的赵午并没有走,原本呆滞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张哲翰磕头泣道:“王上!” 张哲翰吓一跳,这才意识到现在还是张敖的模样,愣了半天才想起该出示信物,于是取出半块虎符举在手上。 赵午一看,神情肃然,也取出半块一模一样的虎符,往张哲翰手上的虎符凑去。 啪嗒一声,两块虎符严丝合缝合在一起,随即消失在两人手中,等了半天,赵午还是呆呆跪着,没有任何动作,“诶,他怎么不给我情书?” 卡雅斯道:“这虎符意味着他锁定了你是他的王上,你下命令才会给你。” 张哲翰正要说话,卡雅斯拦住道:“别着急,先把他放回去,找到周昌再说。” 张哲翰把赵午放回储物舱,“上哪里去找周昌?” 正说着,周围环境变了,一个三十多平米的房间,从木格窗可以看见蓝天,一张低矮的木床,麻布帷帐,地面铺着篾席,中间一张矮桌,两个蒲垫,上面一盏青铜豆油灯,墙角蜷缩着一个被红丝线捆住的将军。 夏侯婴的战时居所,侍妾的厢房。 张哲翰刚想问话,卡雅斯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到墙边,拎起一脸恐惧的将军消失了。 仅十几秒钟,她又回来了,拍了拍手,不知道她把人弄去了哪里。 张哲翰问道:“周昌在邯郸?” 卡雅斯开始换衣服:“我也不确定,之前谁也没注意到这个角色,只能说可能性比较大。” 张哲翰不明所以:“为什么?” 卡雅斯反问道:“张敖是赵王被贬成了宣平侯,你知道他之后的赵王是谁?” “谁?” “刘如意。” 听到这个名字,张哲翰心头一振,废长立幼中的“幼”,触及副本的核心,“那和周昌有什么关系?” “周昌在西汉是个另类,在西汉的开国元勋中,只有他性格耿介,刚直不阿,连刘邦都怕他三分。刘邦想废太子,他第一个直言反对。” “那他岂不是和吕后是一边的?” “刘邦担心他死后刘如意活不了,就派周昌去担任赵王的宰相,他同样兢兢业业,你说他是哪边的?” 卡雅斯的话让张哲翰想通了一些事。 周昌既不是太子党,也不是戚夫人的人,而是一位秉公者。他反对废长立幼只是出于礼法,而不是效忠哪一方势力。 这似乎解释了萧何为什么说“万万不可落入周昌之手”,一旦吕后写给情人的书信落到秉公直言的周昌手里,“太子不是皇帝的亲儿子”便昭然于天下,吕后的皇后身份能不能保住不好说,但刘盈一定会丧失太子的合法性。 可问题是,究竟应不应该把情书给周昌? 情书是关键,是剧情的砝码,它将决定整个剧情的走势和方向。 “长”和“幼”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结果,给周昌则“幼”胜,不给则“长”胜,是维护历史的真实发展主线,还是逆历史潮流而动,哪个才是副本的正确答案? 不管正确答案是什么,三个半小时内都必须把情书交出去。 给周昌就意味着废长立幼一方胜利,给谁意味着废长立幼失败?必定还有对立的一方。 “卡卡,谁是太子刘盈的真正父亲?” “之前的无数次试验全都卡在情书能不能进第二阶段上了,谁也没能更进一步。” “所以,光找到周昌是不够的,还得找出刘盈的父亲,吕后的情人,否则你怎么确定交给谁是正确的?” “嗯,你说得有道理,我捋一捋。”卡雅斯又开始在屋里踱步,“刘盈出生的时间是公元前211年,刘邦还没起兵,吕雉和刘邦那帮子兄弟都还在沛县……” 张哲翰盯着美腿的眼睛突然一亮:“也就是说,吕雉的情人一定在刘邦起义的那帮沛县兄弟之中!” 卡雅斯漂亮的眉毛拧紧:“会是谁呢?” 第280章 赵王宫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邦从沛县起兵反秦,一群出身市井的沛县同乡从底层小吏、屠夫、车夫逆袭成为汉初的王侯将相。 周昌、卢绾、萧何、曹参、周勃、樊哙、夏侯婴、王陵、刘交…… 非非很快列出了一长串名字,还说刘邦册封的18个王中有沛籍10人,143个侯爵中有沛籍23人,初起兵时“集合三千子弟”均为沛县青壮。 鬼知道吕后年轻的时候看上了谁,未必就是那些王侯将相,也许是哪个小兵亦未可知,历史上皇后和卫兵私通这种事屡见不鲜。 三千多人,这就海了去了,而且沛县子弟绝大多数都封了官,散布在全国各地,三个小时不可能从中找出谁是刘盈的父亲,之前所有天行者的尝试都卡在了这里。 张哲翰看着在眼前晃动的美腿,忍不住摸了一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卡雅斯停住脚步:“你什么意思?” 张哲翰的手继续摩挲,“绿帽子这种事往往老公最后知道,或者干脆就他一个人不知道。” “你倒是真在行,”卡雅斯轻轻抓住他的手,“沛县也就那么个弹丸之地,一定有人知道真相。” 知觉和嗅觉在恢复,触到腻滑的皮肤,闻到好闻的女人味,欲望在痛苦中升腾。 张哲翰趁机把纤手拽着,想有进一步动作,突然环境又变了,两人站在邯郸城外。 “我家不能再去了,可能有危险。”卡雅斯又变成了老妪,挽着他的手,她刚才一定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三千多沛县子弟目前最集中的地方只有长安和邯郸,三小时时间,效率最高的方法是分头行动,你去赵王宫,我去长安,无论结果如何,六点整都要在洛阳铜驼街槐荫巷乙十三号汇合。” 胳膊上一松,老妪消失不见,张哲翰怅然若失,忍着煎熬,振作精神,迈开脚步向城里走去。 邯郸城南门的吊桥早已断裂,临时搭起的木栈在护城河上摇晃,桥下的淤泥里插着半截断戈,戈头的血槽中还卡着陈豨叛军的衣布。 城墙拐角处的了望台新添了十二架投石机,木质框架散发着新鲜的松香,却掩不住石弹上斑驳的旧血。 城门洞里挤满了逃难的百姓,老弱妇孺背着包袱蜷缩在城根,目光惊恐地望着城头。 两名汉军士兵正用长矛挑开一辆可疑的牛车,车上的麻布底下露出几捆未干透的艾草。 城门匾额上的 "邯郸" 二字被浓烟熏得发黑,笔画间还留着箭矢划过的痕迹。 风裹挟着焦土味混合着战时特有的马粪味和血腥味,从西北侧的战国故城废墟漫过来,像条无形的巨蟒缠绕着赵王宫。 张哲翰以为,赵王宫还是那个他和宁妮在“荆轲刺秦王”副本里去过的那个赵王宫,非非很认真地告诉他,战国时期的那个赵王宫在秦灭赵之后就已夷为平地,西汉的赵王宫是在封张敖的父亲张耳为赵王之后在战国遗址东北侧重建的,面积只有战国赵王宫的五分之一。 夯土城墙不过丈二高,墙缝里嵌着半片秦代瓦当,当面的鹿纹被太阳晒得发白,却比平日多了几分狰狞,墙顶新架的拒马木叉上,挂着叛军的首级,风干的血迹顺着瓦当纹路流淌,在城墙上画出暗红的泪痕。 宫城正门悬着块歪扭的木匾,"赵王宫" 三字仿佛墨迹未干便被雨水洇开,像道仓促包扎的伤口,宫门前的青铜灯柱上拴着三匹汗血宝马,鞍鞯未卸,马鼻喷出的热气在暑气中凝成白雾。 宫墙外的拒马木叉间,汉军士兵的玄甲像排静止的铁树。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士兵们手持长戟,腰间悬着青铜铃,甲胄接缝处露出的布衫已被汗水浸透,腿却依然绷得笔直。 两队巡逻兵相向而行,交错而过,沿着宫墙外侧的夹道行进,每队12人,步伐整齐。 在其他副本里屡试不爽的方法在这里都不管用,比如你想搞死一名士兵取而代之跟在队伍后面,别忘了黑级副本玄天境打底,光天化日之下做到这一点很难。 远远在护城河外绕着赵王宫转了一圈,张哲翰最终选择了后墙,他分析这座重建的宫殿结构大致不会脱离前殿后宫的格局,这个时间点,戚夫人一般不会在前殿,刘邦也一般不会在后宫。 有无视一切建筑物的能力,进入王宫并不难,唯一担心的是陷阱。 副本里两位最大的Boss都是太初境,吕后在长安长乐宫,刘邦在邯郸赵王宫,长乐宫有埋伏,赵王宫自然也会有。 隐身状态穿过宫墙的瞬间,体内的剧痛与烧灼骤然加剧,一股浓烈的马粪味扑入鼻孔,耳边听到一片咀嚼声,映入眼帘的是一排马头。 选来选去选了个马厩,张哲翰想苦笑却没笑出来,麻醉术失效一大半,痛楚的耐受力已接近极限。 出了马厩是一条竹子掩映的夹道,三间土坯瓦房挤在排水沟与新砌的竹篱之间,墙皮斑驳脱落,露出底下掺着碎陶片的夯土。 正门挂着块褪色的木牌,用烧黑的木炭写着"内侍处" 三字,牌边还钉着半截古旧铜环用来拴门。 踉跄穿行而入,一股艾草与汗味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地上铺着赵地粗麻,墙角堆着侍奉用的铜盆、木梳与未缝完的绢帕。 屋内唯一像样物件是张秦代矮榻,榻腿缺一截,用半截战国铜鼎的残足垫着。榻上放着一个黑漆木盘,盘中盛着精致的点心,榻边跪坐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太监,眉清目秀,蓝灰色布袍,蓝布帽,手里拿着毛笔,正往一片刻着 "晨昏报时" 是木简上用小字记着"辰时需楚地甘橘"、"亥时要赵地熏香"。 太监放下毛笔,撮着嘴吹未干的墨迹,突然目露惊恐,对着虚空颤声哀求道:“张先生,别……别杀我!” 幻萦术封禁之下,npC不会有任何反应,天行者才会惊慌失措,虚空中一个冷冷的声音:“报出你的身份。” 太监听到声音反而镇定了些,战战兢兢道:“共祭会一级司卫,宋合泛。” 果然是蒙哥马利的人,张哲翰现出身形,问道:“这赵王宫里都有谁在?” 太监秒答:“至尊主和弗雷德里克亲王都在,还有三十多名天行者,双方的人各占一半。” 张哲翰森然道:“你们也想杀我?” 太监双手忙乱摆动:“不,不,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观望,若亲王的人杀了您,或您通关,伺机攫取成果。” 这确实是蒙哥马利的性格,那么狡猾的人怎么可能凭你几句话就死心塌地和你合作,“你们怎么知道我会进来?” 太监解释道:“您在上帝之城杀了青衣卫之后,我们便奉命在天路设伏,还是观望,您收到匹配信息的同时,我们也都收到了。” “观望”的态度很能代表蒙哥马利的心态,他对能否杀清洁工持将信将疑,乐见张哲翰和管家鹬蚌相争,意思很明显,你夸海口说要杀清洁工,先从管家手里活下来再说,“你们至尊主和管家在哪里?” 太监垂下眼睑:“管家的行踪无人知晓,至尊主就在后宫,是一位金帽子太监,您若有需要他会提供帮助。” 张哲翰顿了顿,“周昌呢?在不在这里?” “周昌?您找他做什么……”太监发现不能这么问,忙含糊其辞道,“您还是去问至尊主吧,具体情况我不清楚。” 蒙哥马利明面上还是合作方,至少目前还不算敌对,张哲翰也就没好意思杀人,只用蛛丝把太监捆上,换上他的衣服,变成他的角色模样,端着果盘出了内侍处。 门外夹道尽头是一口水井,井台用秦代断碑垒成,碑上 "赵巫祠" 的刻字已模糊,却被磨得很光滑。 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光影,依稀可见丈余高的夯土墙,墙头覆盖着青灰色的汉瓦,瓦当却杂用了秦代的鹿纹与汉初的玄鸟纹,像堆凑起来的仪仗。 竹叶沙沙声中传来稚气的嬉戏声和间或一两声棋盘落子的声音,围棋?戚夫人在和谁下棋? 【戚夫人是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位女棋手。她比南北朝时代的娄逞早600余年。戚夫人下围棋是一种具有巫术作用的祈福消灾的迷信活动。据《西京杂记》记载,每逢八月四日,戚夫人必出雕房北户在竹下陪高祖刘邦下围棋。】 棋局可能和剧情有关,张哲翰学着太监的小碎步,沿着石板路上踩出的浅坑,穿过竹篱门,看见了两扇朱漆木门,门楣上的匾额都似乎是用旧木改刻的,"栖凤院" 三字的汉隶边缘,还能看见被凿去的 "邯郸令舍" 秦篆残痕。 栖凤院前的广场方60米见方,地面铺着不甚平整的青石板,广场中央立着座半截无头铜鹤,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正绕着铜鹤转圈,一旁站着一名金帽子老太监。 少年边转圈边欢快叫道:“李伴伴,来追我啊,追我啊!” 老太监佝偻着身子陪笑:“小王爷慢些,当心脚下的青苔,您若是摔着了,周相爷回来会责罚老奴的。” 少年穿着玄鸟纹锦袍,生得粉雕玉琢,额前留着三缕垂发,衬得一双杏眼格外灵动,笑时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他应该就是“废长立幼”中的“幼”,戚夫人的儿子,赵王刘如意。 老太监脸上沟壑纵横,眼角的红肉坠得老长,一身半旧的灰布宦官服洗得发白,腰间系着根褪色的蓝布带。他可能就是蒙哥马利。 刘如意闻言停住脚步,指着太监鬓角的白发:“周昌那个榆木疙瘩,话都说不清楚,一点都不好玩!” 老太监脸上的笑僵了僵,忙用袖子擦了擦刘如意鼻尖的汗,声音压得极低:“小王爷,周昌也是为你好……”说着突然回头喝道:“谁!” 这会儿不想和他对线,先去看看棋局是怎么回事,张哲翰就当不是叫自己,忍着烧灼与疼痛低头往朱漆大门走,老太监又叫:“小德子!过来!” 张哲翰看躲不掉,止步转身,躬身施礼,模仿那位小太监的声音道:“李公公!” 老太监缓步走来,张哲翰不由得神经紧绷。 如果老太监就是蒙哥马利自然不用怕,有合作约定在,他不至于做什么不利的事,何况他未必就认出了自己。 老太监在五米外站住,沉声问:“张翰?” 张哲翰抬头看着那张皱皱巴巴的脸:“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蒙哥马利淡然道:“你走路的身形不对,再说,宋合泛的角色名字不叫小德子。” 身形不对这事张哲翰也没办法,正在被痛苦折磨,能走成形就不错了,“正好,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蒙哥马利一愣:“什么?” 张哲翰一本正经问:“你为什么要杀可卡雅斯?” “卡雅斯?”蒙哥马利似乎很意外,想了想才答道,“呃……,她曾经是天娇,职责所在。” 曾经是天娇意味着“现在已经不是”,她是怎么摆脱天蝎桎梏的? 厨师曾经说过他有一个挚爱之人,为了说出天蝎的秘密不惜殒命,难道就是卡雅斯? 作为紫薇垣的蒙哥马利追杀昔日天娇无可厚非,但张哲翰还想诈更多的信息,试探着问道:“没那么简单吧?” 蒙哥马利脸色一沉,恶狠狠道:“她就是个烂货,曾经和我有一段感情,后来投靠了索罗斯。” 哈,原来是争风吃醋,得不到就毁掉,符合蒙哥马利的人设,张哲翰问道:“能不能给我个面子网开一面?” 蒙哥马利皱皱巴巴的脸抽搐了一下:“你和她……” 张哲翰用肯定的语气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谁都知道张哲翰说“我的女人”话有多重,那意味着他会为这个女人拼命。 “你!”蒙哥马利目露凶光。 张哲翰浑然不惧:“怎么着,这点面子都不给?” 任何利益和杀清洁工相比,对蒙哥马利来说都是小事,除非他也和自己一样是个情种,但他显然不是,不会为了个女人翻脸。 张哲翰这么想着,突然发现自己错了,蒙哥马利右手抬起,“小兔崽子,竟敢和你爹抢女人!” 眼前一花,所有技能都被封禁,除了衣服、鞋子和扳指。 “诶,诶,你不至于吧……” 张哲翰踉跄后退,背后就是夯土宫墙。他没想到蒙哥马利这么理智的人真的会翻脸,可见卡雅斯的魅力有多大。 蒙哥马利一掌击出,窄窄的火影一闪,铁蛋的护主模式被触发,迎向那一掌。 “嘭!” 火影溃散的瞬间,张哲翰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事。 第281章 三劫局 张哲翰并不是很慌,双脚一蹬,往后墙撞去。 蒙哥马利的封禁对太初境神佚物不管用,只要有机会,依然具有反击之力。 阴遁和天梭本就不能使用,封与不封没什么没区别,奥丁圣衣也没被封住,靠“破界”功能仍然可以在建筑物中穿行逃逸。 他其实在赌。 蒙哥马利只是击出一掌而没有使用大招,说明他有所忌惮,他忌惮的不一定是自己的畸形攻击力,而是比他更厉害的角色。 比无无境更厉害的当然是太初境,张哲翰赌的就是刘邦在后宫。 也不能算毫无依据的赌,隐约传来的围棋落子声表明戚夫人在下棋,能够和她对弈的多半是刘邦,你无法想象皇帝的宠妃在皇宫和别人下棋。 穿进宫墙,背后的墙没出现一个洞,蒙哥马利并没有追击,张哲翰知道赌对了。 蒙哥马利有点懵,仿生人救急并不意外,意外的是仅仅零点几秒时间,小杂鱼居然像水一样渗入宫墙不见了。 他知道他的封禁无法对太初境神佚物起作用,但封锁天梭、阴遁是没问题的,怎么这家伙还能逃逸。 本能想跃过宫墙追击,背后响起稚气的叫声:“李伴伴,过来和我玩!” 这叫声提醒了他,他现在是太监“李伴伴”,贸然直追搞不好会引发Boss关注,所以只能从朱漆大门一步一步走进去。 铁蛋在装备栏里聚合成形,张哲翰抬头看了看墙头,冷笑一声,掸了掸蓝布袍子上的灰土,端着果盘往里走。 院内六间瓦房沿东侧墙根排列,屋顶的脊兽缺了角,用陶土补成简易的形状,远看像只瘸腿的玄鸟。 房前种着三株梧桐,根部培着新土,树干还裹着护树的草绳,绳头被风吹得散乱,像没系好的腰带。 西侧墙根堆着半人高的秦代砖垛,原是准备修缮屋顶用的,此刻却成了宫女们晾晒艾草的架子,淡青色的草叶在砖缝里簌簌作响。 刚走两步,看见朱漆大门通往正殿的路上,老太监正往前赶,张哲翰慌不择路往右一蹿,穿进了一间瓦房。 鼻子里闻到炭火气息和食物的香味,这是后宫的御膳房,一名宫女被突然出现的小太监吓了一跳,手中的托盘往地上掉。 小太监俯身接住,塞回宫女手里,紧接着人又消失在墙里。 宫女使劲眨了眨眼睛,看就看手中的托盘,以为产生了幻觉。 张哲翰脚步不停,穿入另一个房间,空无一人,定了定神,判断正房的方向,往左前方继续穿行。 耳边棋子敲击棋盘的清脆声突然清晰起来,眼前一亮,进到一间开放式房间,四壁有三面半敞,记得好像叫“轩”。 地面铺着赵地特产的青石,石缝里长着几株倔强的青苔,东侧悬着雪绢织就的纱幔,薄如蝉翼,用银线绣着云梦泽的水纹,风从轩外竹林钻进来,纱幔便贴着西壁的壁画飘动,画上景物与纱幔上的水波重叠,恍若两个王朝的影像在棋盘旁交织。 轩外挑出的飞檐,末端挂着三枚青铜铃,半敞的轩廊正对着栖凤院朱漆大门往里走的石板路,老太监正蹒跚走来。 轩中央的楠木案几上放着十七道线的黄玉棋盘,密布其上的棋子也是玉的,黑子是墨玉,白子是白玉。 案几旁面对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女人跪坐在羊毛织就的软垫上,男人却实实在在“坐”着,他坐的是有点像马扎的木凳,也就是文献记载的“胡床”。 一坐一跪,尊卑立见,汉高祖刘邦正和他的爱妃戚夫人对弈。 坐在胡床上的刘邦披着玄色衮服,领口绣着十二章纹中的日月星辰,金线在晨光里泛着暗芒,却被他随意敞着半襟,露出里层素色襌衣,腰间玉带钩是和田白玉雕的,钩首琢成龙形,却松松垮垮挂着,末端的玉佩随落子动作轻撞,与冕旒上的青玉珠相击,发出清越的响。 跪坐在竹席上的戚夫人身着交领深衣,雪绢料子薄如蝉翼,阳光透过衣料,能看见里面月白襦裙的纹路,领口、袖口滚着五彩丝绦,绣的是楚地 "凤踏云" 纹样,凤凰的尾羽一直拖到裙摆,走动时如流霞翻涌。她特意系了条赵地锦带,靛蓝色底上织着玄鸟衔珠纹,带扣是枚小巧的金环,扣着枚绿松石坠子,在深衣上晃出细碎的光斑。 “陛下,这棋要和了。” 戚夫人拈起一枚黑子,纤纤指尖的蔻丹与墨玉棋子相映成趣。 她生得一副柔美的鹅蛋脸,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笑时眼角会浮出两粒浅浅的梨涡,只是今日那笑意未达眼底,总像蒙着层薄雾。阳光透过竹叶落在她颈间,能看见细腻肌肤下淡青色的血管,与耳坠上的珍珠同泛着柔光,却都掩不住她攥紧棋子时指节泛出的白。 刘邦执白子的手悬在半空,冕旒上的玉珠轻晃,映得他额角那道三寸长的战疤忽明忽暗。他面皮黝黑,是常年征战晒出的古铜色,下颌线条如刀削般硬朗,唇上的短须根根分明,透着几分不修边幅的英气。眼窝深陷,瞳仁黑亮如漆,此刻却盯着棋盘,像是在掂量什么比棋局更重的物事。 “和棋看不是什么好事。” 他落子的力道颇重,玉棋与棋盘相撞发出清脆的响,震得旁边盛艾草的香囊簌簌抖落几片碎叶,“你说若赢了棋,便求朕给如意一个安稳前程,和棋当如何是好?” 和棋? 围棋怎么可能和棋,张哲翰好奇地看向棋盘。 黑子和白子纠缠交错,遍及棋盘的每一个角落,一条黑龙和一条白龙交织在一起,谁都没有一只眼,既没有活也没有死。 死活取决于打劫。 可问题是,棋盘上有三个劫,这是一局古今罕见的“三劫局”。 “三劫” 指棋局同时出现三个互相纠缠的 “劫争”,也就是双方轮流提劫的关键处,形成 “你提我一劫,我提你另一劫” 的循环,最终无法判定胜负,只能按 “无胜负” 判为和棋。 这类棋局的关键在于 “劫材”的无限性,看似有解,实则因循环无终,成为 “永恒迷局”。 在古代文献中,“三劫局” 因罕见且暗含 “天道循环” 的意味,被视为 “异象”,甚至还被认为是兵戈凶兆。 兵戈凶兆应在了陈豨叛乱,天道异象应该对应什么? 老太监走到轩门口没再往里走,阴鸷的眼睛盯着墙边的小太监。 张哲翰凝神注视着棋盘,看都没看他一眼,太初境在侧,谁动手就是找死。 正常情况下,此时应该向npC套词,寻找通关线索,但张哲翰不着急,这种事必须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做才有意义。 不过根据以往的通关经验,副本不会无缘无故摆出一个如此特别的“三劫局”,其中一定暗藏着通关的关键。 “李伴伴!李伴伴!”殿外传来刘如意稚气的叫声,张哲翰这才抬起头,对着老太监挑衅地笑了笑,又像水一样渗入墙里。 穿墙术之类的技能并不稀罕,但有和没有可大不一样。从刚才蒙哥马利只敢走正门来看,蒙哥马利显然没有。 如果没有刘邦这个太初境存在,他大可以破墙追击,任何建筑在无无境面前都形不成阻碍,最多也就是速度慢一点。 现在中间隔着刘邦和戚夫人,给他个水缸做胆也不敢径直冲过去抓人。 张哲翰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不慌不忙从容穿出后墙,脚步不停,继续向宫墙掠去,速度不是很快,但绝对比老太监快。 不过张哲翰也发现了“破界”功能的一个问题,能穿墙却不能穿人,可以无视建筑,但如果前面是一群人却穿不过去。 刚出宫墙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罗公公,你怎么不走宫门?” 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个士兵,自己正撞在一队巡逻兵的中间,前后的士兵都回过头来,奇怪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出现在队伍中的小太监。 张哲翰正要解释,却听见带队的军官叫道:“宋合泛,你要去哪里?” 坏了,共祭会的人! 必须尽快脱身,否则蒙哥马利追来后果不堪设想。 恰在此时,一阵晕眩,疼痛和烧灼袭来,浑身抽搐,意识有些模糊。 张哲翰强忍痛楚,现出拂尘一挥。 白色尘尾划出一道反向圆弧,幻化出一片白色与玄色混成的光芒。 周围的士兵在光芒中寸寸崩解,瞬间褪去所有色彩,化为灰白色的齑粉,被光芒尽数吞噬。 时空仿佛突然停滞,光芒在寂静虚无中消逝。 张哲翰奋力往前一撞,撞向那名军官,正在下坠的盔甲突然支棱起来,军官仿佛复活一般,在光芒消逝之际穿过横排的拒马,混入大街上的人群之中。 老太监从墙头跃下,看着满地的盔甲和武器,抬头寻找那名小太监的踪迹,哪里还找得到。 张哲翰这次学乖了,尽量避开人群,专门找建筑物穿行,不走直线,每过几间房就无规则转向,同时换身衣服,改变面孔。 在一个无人的房间,他倒在一张床上,痛苦令人窒息,很想运行麻醉术,终究还是忍住了,麻醉术是双刃剑,可以暂时缓解痛苦,但五感尽失带来的后果并不仅仅是感受不到女人,更要命的是丧失对环境的敏感度,危险性加剧。 吃了一颗绛理,运行数次“天人合一”,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痛苦控制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封禁已失效,铁蛋也已复原,但时间却所剩无几,离副本结束只剩下十五分钟。 此行不能说一无所获,但没能找到周昌,谁是吕后的情人毫无进展,情书的下家没有一点头绪。 张哲翰感到很沮丧,撑起身体,从储物舱里扽出赵午,准备运行天梭去洛阳和卡雅斯汇合。 就这么结束还真不甘心,还有五分钟六点,再想想。 线索一定藏在细节里,从进赵王宫开始的所有经过在脑海中复盘。 张哲翰突然想起太监和刘如意关于周昌的对话,刘如意说的那句“周昌那个榆木疙瘩,话都说不清楚”。 “非非,有没有关于周昌的奇闻异事?” 【成语“期期艾艾”中的“期期”就出自周昌。《史记·张丞相列传》记载他的原话:“臣口不能言,然臣期期知其不可。陛下虽欲废太子,臣期不奉诏。”因为周昌口吃,在说这句话时把本不需重叠的“期”字说成了“期期”。】 口吃?! 张哲翰猛然想起在草楼观前听到的诵经声中那个不和谐的声音,周昌在草楼观! 大喜过望,运起天梭,站在草楼观前,把赵午放回储物舱。 雾霭缭绕,翠竹亭亭,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竹片间杂着枯黄的艾草,散发着驱虫避邪的草木气味。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苍松翠柏掩映中传出整齐而拖沓的诵经声,张哲翰侧耳细听,辨别出了那个口吃的声音:“……天……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其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是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其其身而身存……” 正要迈步往观门走,痛苦骤然加剧,视线再次模糊。 恍惚之中,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身形佝偻,一身半旧的灰布宦官服洗得发白。 技能再次被封禁,身上多了一个金属环,困住了双臂。 眩晕如潮水般涌来,影子在阳光下诡异地抽搐,像是有另一个灵魂要从身体里挣脱。 双腿如灌铅般沉重,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千万根烧红的钢针从灵魂深处迸发,沿着每一条神经末梢疯狂蔓延。 “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是找周昌还是张良?”蒙哥马利阴鸷的眼神看着被痛苦折磨得弯曲的小太监,“南宫吟雪的弱点在你身上重现,我现在动动手指就能要你的小命。” 张哲翰感觉身体飘向老太监,一丝气力都运不起来,心有不甘却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么完了? 他拼着仅存的意识,弯起右手,用拇指上的扳指在金属环上一划。 身形一滞,漂浮遇到阻力,鼻息闻到熟悉的女人气味,怀中柔滑,感觉像伏在女人背上。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压来,窄窄的火影一闪,铁蛋的护主模式被触发,迎向老太监。 雾霭中飘来淡淡的酒香,火影在中途溃散,压力暴增。 花香盈鼻,酒香被花香湮没,说不清是什么花,但很好闻,让人心荡神怡。 两道金光交叉刈出,老太监慌忙双掌前推。 “轰!” 一声巨响撞击耳鼓,空气瞬间膨胀鼓荡,仿佛置身于旋涡中央。 “啊——” 老太监的惨叫声,由近及远,像卡通片里被扔出去很远的猫。 几乎就在同时,脑海里模模糊糊出现光幕提示: ■ __ 【 副本名称:《兵仙之死》,编号:003。】 【难度等级:黑】 【主线任务一:存活三天,已完成。主线任务二将在24小时后开启。】 【正在为您结算奖励,请稍候……】 【获得装备:赤霄剑。】 【获得任务基因值:30%】 【获得其他基因值:3321%(击杀)】 【获得铱币:3321】 【 结算完毕。10秒后退出帝域……】 ■ __ …… 谁能把蒙哥马利打得这么惨? 卡雅斯,是你吗…… 第282章 划过夜空的流星 难以言状的疼痛火一般焚烧,透彻全身,挫进灵魂深处。 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成碎末,撕扯着意识,吞噬着一切。 还是伏在女人的背上,但感觉身下女人突然一矮,亭亭玉立变得娇小玲珑。 背后的迷雾中传来脚步声,女人在奋力奔跑。 鼻子里闻到的女人味变了,她身形娇小,削肩起伏,微微喘息。 她不是卡雅斯,是何夕,进副本之前就在她背上。 这是在上帝之城往外的天路上,前后强敌环伺,有管家的人,也有共祭会的人,可能管家和蒙哥马利都在。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多人,轻重不一。 铁蛋没回装备栏,看样子是挂了。 何夕的呼吸加重,她在拼命奔跑,她的速度怎么这么慢? 迷糊之中,垂下的手触及波峰,柔软之上似乎有绳索勒着。 张哲翰想起何夕被管家抓住做了人质,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抓住那只颤动的小兔,拇指在上面蹭。 指尖沉得似灌铅,连呼吸都变成需要刻意记起的动作,扳指终于触到波峰上的绳索。 速度骤然加快,耳边呼呼的风声,女人的秀发飘起拂在脸上。 意识逐渐模糊,灵魂在一点一点飘走…… 就在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之际,一股清冽如雪山融水的气息从前心涌入。 气息所过之处,灼烧的神经如遇甘霖,灵魂裂痕在清凉中缓缓愈合,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剧痛,被清凉之气层层剥离,如晨雾般消散。 张哲翰颤抖着睁开眼睛,朦胧中只看见何夕垂下的发丝如墨,她身上传来的暖流如同春日暖阳,将他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拯救。 晕眩消失,涣散的眼神重新聚集,身体不再抽搐,呼吸不再像吞咽钢针,但全身如虚脱一般,胸闷如石压,稍一动就骨骼发酸。 何夕踉跄几步,软软地扑倒在地,张哲翰像被子一样覆盖在她身上。 她奋力翻过身,颤抖着把虚弱的男人抱在怀里,娇躯已被汗水浸得透湿,脸色发白,奔跑中拼死运行还魂术消耗巨大,她已支撑不住。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以她的一己之力断然无法抵御追击,唯一的希望就是消除张哲翰的痛苦。 但拼尽全力的结果是,一个大病初愈,一个强弩之末,两人就像贴合的被子和褥子,全都软绵绵软塌塌。 嗖嗖嗖。 天路的迷雾中冲出五六个黑影,一秒钟就形成包围圈,把两人围在一个直径五米的圆里。 张哲翰第一时间想逃走,此时却愕然发现,天梭、阴遁都不能用,因为赵午还在储物舱里。 他震惊了,居然能把npC带出副本,这意味着副本的规则被储物舱屏蔽,在另一个空间得以延续,或许这才是通关的关键。 要通关先得活下去,危急关头来不及想太多,天梭不能用,登载舱总可以,但有反应时间,逃跑基本上不可能。 这仅存的想法马上被断绝,登载舱不见了,不是封禁,是有人释放了minuteman ii 。 身上没有一丝气力,连指尖的蜷曲都透着虚浮,拇指上的扳指重得像块铅。 何夕往张哲翰嘴里塞了一颗药丸,摇摇晃晃站起,手中握着匕首,勉强摆了个架势,护在他身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已掠至眼前,刀锋呼啸,刀光对着何夕迎头劈下。 何夕举起匕首格挡,却慢了一步,刀砍在她肩上,没将她劈为两半,也没见血光四溅,她颓然倒下,叠在张哲翰身上。 她身上穿有护具,但强大的非贯穿性损伤在所难免,她和波特曼本就差着段位,波特曼估计也没想一击毙命。 波特曼手持木刀兀立,并没有乘胜补刀,冷然道:“别垂死挣扎了,束手就擒吧。” 张哲翰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下杀手,似乎有所顾忌,只是不知道在顾忌什么。或许是因为被后羿弓射出了心理阴影,又或许不确定张哲翰是不是真的虚弱。 药丸开始起作用,体力恢复1%,至少要到10%才有可能运行技能,怎么着也要五六分钟,想要自保或反击毫无可能。 看两人毫无动静,波特曼喝道:“动手!” 包围圈瞬间收紧,六人各持武器捂向圆心。 何夕了无声息,张哲翰根本就动不了,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一声清叱。 大片花瓣缤纷袭向波特曼及其同伙,一道绚烂的彩虹,劈向高大的身影,紧接着响起一阵武器撞击的声音。 红案来了,带着三名三眼人卫道士,正和敌人激烈交战。 “蟑螂,快走!”红案叫道。 走得了早走了,张哲翰心里苦笑。 minuteman ii 骤然消失,应该是释放者死或逃了,体力恢复到3%,张哲翰正尝试着能不能进登载舱,突然脖颈一凉,眼前黑了一下,环境发生了变化。 天梭。 厨师也来了? 一张床,柔软舒适的床,何夕就趴在旁边,一动不动。 张哲翰嗅到了熟悉的女人味道,睁开眼睛,看见绝世容颜。 红发蓝眼,肌肤如如抛光象牙般洁白,红唇、红发与白色皮肤恰如冰与火的热烈,高盘的发髻利落又带着不羁,几缕碎发倔强垂落,衬得白皙脖颈修长。 不是仿生人,是真人,真正的卡雅斯,美得动人心魄。 “张翰,你没事吧?”卡雅斯说着,取出一颗绛理塞进他嘴里。 张哲翰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我……没……事,救……她……” 卡雅斯俯身看向何夕,伸手摸了摸她脖颈的脉搏,脸色顿时凝住,急忙双手抵住她的背心。 张哲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怎么样……” 卡雅斯没说话,红发上冒出薄薄的白气,大约过去半分钟,松开手,叹了口气。 张哲翰大急:“快……送……修复……” 卡雅斯摇了摇头:“没用的,她的心脏,碎了。” “啊!”张哲翰一急,竟摇摇晃晃坐了起来,“去……快……” 卡雅斯拉起何夕的手正要走,何夕动了一下,“张……大……哥……” “你醒了!”张哲翰扑上去,说话也利索起来,“这就带你去修复,你千万扛住啊!” 何夕气息微弱:“晚……了,我要……死了……” “不!不!你不是会医术吗?快给自己疗伤啊!”张哲翰抱着她,声音带着颤音。 “不……行……了……”何夕断断续续道,“做……你的……女人……真好……” “别说话!我这就带你走!”张哲翰叫道,想抱起她却没抱动,以他现在3%的气力什么也做不了。 “你……听……我……说……”何夕的声音微不可闻。 张哲翰绝望地把脸贴在她嘴边,只听她声音越来越小,“管……家……是……天……蝎……天……市……垣……” 怀中一空,只剩下那身蓝色的衣裙。 她燃尽最后的生命,说出了一个天蝎的秘密,让自己灰飞烟灭。 “啊——” 张哲翰手里抓着衣裙,悲痛欲绝,仰天发出凄惨的嘶吼。 嘶吼一半变得无声,悲恸将仅存的体力瞬间耗尽,他一头栽倒在床上,泪流满面,昏了过去。 …… 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一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伸入向密林深处,听不见任何鸟语虫鸣。 一个竹篮掉在地上,蘑菇撒了一地,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中,眼前的绿突然漫成一片。 他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被什么东西生生掐断。 往前一冲,额头重重磕在床沿,世界在剧痛中翻了个身,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那只银镯,在渐暗的光里闪了闪,像女孩在远处眨了下眼。 他坠入了一片迷蒙的雾里。 他亲了一下红扑扑的脸蛋,女孩咯咯娇笑,转身就跑,消失在雾中。 憨憨的小村姑若隐若现,她的笑声脆得像清晨的翠鸟,阳光透过叶隙落在她睫毛上,抖落满地金屑。 突然有尖锐的鸣响钻进来,他看见自己跪在青石板上,她趴在他背上哭得撕心裂肺。 "张大哥……" 她的指甲掐进他肩胛骨,留下月牙形的红痕。 他背着她在山道上快步奔走,听见她在耳边气若游丝:"要是好了,想去悦来居吃牛肉面……" 他咬着牙点头,眼泪如泉涌落下,"一定去,一定去……" 鸣响越来越烈,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耳膜。 最后定格的是掖庭栖梧舍的大床上,她已经说不出话,却拽着他不放,他把耳朵贴在她唇边,听见断断续续一句:"银镯……别丢……" 他攥着那只银镯,指腹摩挲着上面凹凸的花纹,泣不成声…… "啊 ——" 他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掌心不知何时被银镯硌出深深的痕,上面洒满冰凉的眼泪。 女孩没了,只剩下满室的白,白得像她最后凄笑的面容,白得像要把他的骨头都蚀成粉末。 ■ __ 【名称:扁鹊镯】 【类别:饰物】 【属性:木】 【适用:天极境】 【等级:100】 【功能:祛痛】 【技能:还魂术】 【消耗体力:7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75%】 【备注:战国神医扁鹊的银镯。可升级。可融合。】 ■ __ 张哲翰没想到,厨师曾经讲过的凄惨爱情故事会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那种生离死别的痛苦远比肉体的痛苦更让人痛彻心扉。 胸腔里像堵着浸了水的棉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钝的疼。 那些被他随手拂去的牵挂,此刻全变成细针,密密麻麻扎进心口。 她只做了一天他的女人,却甘愿为他赴死,而他甚至连起码的信任都未给她。 从没想过那份轻慢会酿成这样的结局。 愧疚像涨潮的水,漫过四肢百骸。 她就像一颗划过夜空的流星,短暂而灿烂,闪耀着他从未在意过的燃尽自己也要照亮他的火焰。 他甚至记不清她笑起来的模样,只记得她的娇俏,发梢扫过脸颊的微痒。 他从未认真听过她说话,却在此时反复回想她最后那句话的尾音,带着委屈的颤。 原来那些被他视作的理所当然,竟是她赌上性命的奔赴。 喉咙发紧,想喊她的名字,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他终于明白,她用生死画下的句点,不是成全,是给这场潦草感情最锋利的惩罚,让他在往后无数个夜里,被这份迟来的清醒凌迟,明知亏欠,却再无偿还的可能。 屋里安静得出奇,卡雅斯不在,她知道他心里的痛,留下他一个人咀嚼。 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燃起,张哲翰调整呼吸,思考接下来该做什么。 体力条满格,属性恢复到3/7。 ■ __ 【等级:20】 【境界:天极境】 【基因属性:无系】 【体质:522】 【力量:1379】 【速度:1327】 【智慧:552】 【敏捷:1334】 【抗力:233】 ■ __ 20级? 怎么升级了? 不,不是升级,哪有20级的天极境。 出副本的时候并没有提示升级,显然不是副本的作用,而且好几万的基因值不可能只升到20级。 李维斯刚刚来过,特意触发了璧合术! “李李!李李!” 张哲翰对着虚空叫道。 没有回应,张哲翰垂下头,喃喃道:“你还是不原谅我吗?” 他猛然想起出副本之前老太监的惨叫,危急关头出手的不是卡雅斯,而是李维斯! 她知道铁蛋被击溃,所以特意再次用璧合术把他的等级提高到20级,想让他再次获得仿生人。 张哲翰慌忙把陆压从储物舱里扽出来,一只手按在他头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收录程序,取名字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何夕”。 果然,在他的手离开陆压头顶的时候,等级回到了-1级,抗力回到了0。 稚嫩的提示音响起:“您已达到操作我的最低要求,已解锁20%功能和技能,诸天境才能完全操作……” 张哲翰不耐烦打断道:“你现在都会什么吧。” “何夕”晃着圆圆的脑袋说道:“归寂,涤尘引,隐身,变化,天梭,天语,天御。” 还是只能使用拂尘技能,张哲翰有些失望:“没了?” “何夕”认真道:“没了。” 张哲翰在心里找补,好歹也能隐身变化了,知足吧,“你变化个其他样子我看看。” “何夕”摇身一变,张哲翰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一模一样,只是稚气了些,“没让你变成我啊……” 话刚出口,突然想到他现在一片空白,只能变成曾经见过的模样,突然灵机一动,“非非,能给我何夕的图片吗?” 【留存了影像资料的。】非非说着,在光幕上打出了何夕的影像。 那是在沈渊旁的树林里张哲翰第一次遇见何夕的情景,张哲翰心又痛了。 强忍泪水,右手虚空一划,将光幕打在墙上,对“何夕”说道:“我要你变成她。” “可我是个男生……”“何夕”撅着嘴道。 第283章 岁月静好 “那就变成女人!” 张哲翰恶狠狠道,把手中的蓝色衣裙劈头扔过去。 “好吧。”“何夕”极不情愿地换上衣裙,抬起头时,已是活脱脱的何夕模样。 小麦色脸颊透着青春的红晕,小小的鼻尖,黑色眼眸弯成月牙,右颊梨涡浅浅。 张哲翰痴痴看着,情不自禁抚摸红扑扑的脸,把“她”搂进怀里,“夕夕……” “何夕”挣扎道:“主人,主人,我还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张哲翰反应过来怀里不是自己的何夕,松开手,重新板起脸,“声音不对!” “何夕”脸色绯红,像极了真正的何夕,羞怯道:“可是……我没听过这个女生的声音啊……” 看张哲翰脸色不善,变了个甜甜的声音问:“您看这个可以吗?” 张哲翰还是板着脸:“不像!” “何夕”换了个俏皮的声音:“那这个呢?” 张哲翰想想有点强人所难,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羞涩的何夕变成了俏皮的何夕,多少也算是一种抚慰和纪念。 仿生人重启,不会记得以前的设定,还得重新划规矩,张哲翰一字一句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使用涤尘引……” “何夕”脆生生打断道:“我会天御啊!” 张哲翰白了“她”一眼:“不就是那个破光罩嘛。” “何夕”忙道:“不,‘天御’功能,除了防御,还能驾驭武器或道具。” 张哲翰不解道:“驾驭武器?什么意思。” “您可以给我装备一件武器,只能一件,我可以使用武器的技能,但功能不行。”“何夕”晃着脑袋,那神情还是陆压的样子,“嗯,不过,武器给我了就不能要回去了,换其他武器,这件武器就没了。” 张哲翰听明白了,“她”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意思就是说,“她”可以使用一件武器,而且这件武器是消耗品。 反正不用拂尘技能就行,张哲翰拿出何夕曾经使用过的匕首,也没看信息提示就递给“她”。 咿呀,门开了,卡雅斯出现在斜射进窗棂的阳光里。 “你醒了?”猛然看见“何夕”,愣了一下,明白了怎么回事,叹了口气,“她毕竟不是她。” “何夕”还是一如既往怕女人,吓得躲到张哲翰身后,瞪着月牙眼眸怯生生看着卡雅斯。 张哲翰把“她”收回装备栏充能,卡雅斯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在他背上轻抚,“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你要振作起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付出。” 张哲翰梗起脖子:“我不要你为我牺牲,我不希望我的女人为我去死!” 卡雅斯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把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他的心跳。 笃笃笃,有人敲门,纤细的手指。 卡雅斯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瓜子脸,丹凤眼,白皙的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身形高挑修长,赫然是副本里吕后的妹妹吕媭,只是赤色曲裾深衣换成了果绿色的长款风衣和棕色的长筒靴,惊艳中透出时尚。 竟然是艾曼,张哲翰有点懵:“你,你们……” 卡雅斯回头嫣然一笑:“你看看几点了?” 12点,死亡考试时间。 “不应该是……”张哲翰想说“不应该是叶子楣吗”,话到嘴边咽了回去,当着两个女人的面说第三个女人就是作死。 “叶子楣是副本里的考官,她是副本外的考官,里外时间不一样。”卡雅斯帮两人说出了不方便说的话,“你都得好好应付着,别作弊被看穿,换了其他人。”说完拉上门走了,留下艾曼和张哲翰面面相觑。 “呃……”张哲翰没话找话,“你怎么还留着这个模样?” “你不是喜欢嘛,我知道你对这个吕媭最有感觉。”艾曼边说边脱下风衣,里面什么也没穿,死亡考试必须保持生物接触,名正言顺。 张哲翰还没从悲伤中缓过劲来,实在没心情却又找不出借口,只好任由她拂去衣服,开启赤诚相对的作弊“考试”。 柔缓的潮水漫过坚硬的礁石,阳光碎成一地摇晃的金。 孤独在碰撞中碎裂,飞溅的星火灼伤所有伤感。 指尖的温度融化冰川,春水奔流,一发不可收拾。 …… 天蝎这死亡考试有点搞笑啊,张哲翰的手摩挲着动人的锁骨凹陷,傻傻地想。 死亡考试变成了妥妥的情色考试,古往今来恐怕也只有他能做到,把考官都弄上了床。 万一下次的考官来个男的比如约翰尼怎么办? 张哲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艾曼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懒懒道:“放心吧,都是女人,只是不知道会不会都是你的女人。” “为啥?”张哲翰觉得自己在明知故问,虽然迄今为止来的都是天娇,可还有不知道多少天虫呢,而且天娇一死可能马上就会有人补位。 艾曼伏在他胸口,秀发蹭着他的下巴,“我也不知道,反正都是男对女,女对男,据说符合天道。” 张哲翰莫名升起一股醋意:“那你监考别的男人怎么办?” 艾曼不以为然:“杀啊,下一个。” 张哲翰掰过她的脸:“那要再遇到我这么帅的渣男呢?” 俏丽的红唇趁机迎了上来,“那就不好说了……先那啥再那啥……” 张哲翰无奈道:“真是个渣女。” 按照死亡考试的要求,最后一个环节是张哲翰逃走,说完这句话时,张哲翰就发现自己被“劫走”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只裹着被子。 卡雅斯在打劫的时候只抓住了他的手,活生生把一对作弊调情的鸳鸯拆散,这让他想起清朝皇帝那些被裹着被子抬进抬出的妃子,他不是那皇帝,而是妃子。 从被子里探出头,他发现根本就没有穿衣服的必要,因为卡雅斯把他从一张床挪到了另一张床上。 严格意义上说这不是一张床,而是铺在地上的床垫,很软很舒服,不是寻常的席梦思,看不出什么材质。 张哲翰一眼看出这是个登载舱,很大,比他引以为傲的s级登载舱大得多,餐厅、盥洗室、化妆间、衣帽间和、厨房一应俱全,家具用品简洁素雅,都不是市场上能买到的,他严重怀疑那些家具搞不好都是神佚物。 “你先回回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吃完饭去干活。”卡雅斯说着,系上围裙,进了厨房。 张哲翰这会儿又不觉得自己像妃子了,无无境绝世美女亲自下厨,哪个皇帝有这样的待遇。 坐起身五心朝天想运行天人合一,可怎么也难以集中精神,再说刚才那场作弊考试全程都是考官在动,体力消耗原本就不大,不需要恢复。 卡雅斯的话又不敢不听,只好摆了个样子,装腔作势徒有其表,脑子里琢磨接下来该干什么。 波特曼杀了何夕,最想做的就是去坎布雷特报仇,把管家的地盘掀个底朝天。 但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何夕临死之前说,管家就是“三垣”之一的天市垣,他和蒙哥马利互不隶属,难怪那么有恃无恐。 何夕拼死说出的情报肯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冲动行事绝非明智之举,要报仇也不急在这一会儿,晚上进了副本再搞他们不迟。 离副本第二阶段开启只有五个多小时时间,首当其冲的仍然是伯利兹大蓝洞。 尽管蒙哥马利翻脸导致之前的约定失效,但这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无论如何也应该去试一试。 鼻子里闻到豆瓣的香味,张哲翰睁开眼睛,餐桌上已摆了四个黑漆餐盒,回锅肉、鱼香肉丝、麻婆豆腐和水煮鱼,还有一盒白米饭。 张哲翰嗖的一下坐到桌边,咽着口水问:“哪里来的川菜?” 卡雅斯递过来一双筷子:“刚才你考试的时候,我去独立大街51号陈麻婆川菜馆买的。” 张哲翰奇道:“陈麻婆川菜馆?刚才在莱克星顿?”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卡雅斯解下围裙,在一旁坐下,“哦,对了,你那些女弟子都在很卖力画画呢。” 确实没什么奇怪的,她曾经说过自己是莱克星顿人,张哲翰夹起一片回锅肉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你好像对我很了解啊。” 卡雅斯没搭茬,也没动筷子,张哲翰又道:“诶,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还喝了一壶茶。”卡雅斯淡淡道,话语间没有丝毫烟火,“把何夕的镯子给我,你拿着没用,还魂术自己不能给自己用。” 张哲翰取出银镯递给她,“也就是说,你会一直跟着我?” 他脸上没表露出来,心里却一阵狂喜,除了抗力为0多了一份生命的保障,更多的是荷尔蒙的躁动。 “怎么了,不愿意啊。”卡雅斯把银镯戴在脚踝上,伸出脚打量着,“放心,我不会妨碍你泡妞。” 张哲翰的目光瞬间被白皙纤长的脚吸引,口不对心道:“有你在还泡什么妞啊,没有那个女人比你更漂亮,更让我动心。” 卡雅斯缩回脚,漫不经心道:“这些话留着给别的女人说吧,我不需要。” 张哲翰抹了抹嘴上的油渍,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我说的是真心话啊,和你在一起夫复何求……” 卡雅斯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听他鼓鼓囊囊说不着边际的话,眼神里透出的感觉就像在家里,妻子和丈夫在一起的日常。 - 刺目的太阳正悬在毛毛虫一样的安伯格里斯岛中天,像枚被晒得发烫的铜元,将光泼在加勒比海的蓝釉上。 海风带着咸涩的慵懒,漫过珊瑚礁的浅滩,先扑进小镇橙红色的屋顶,那些棕榈叶铺就的檐角垂着晒干的海星,被风掀得噼啪作响,仿佛在数点镇上的动静。 小镇的主街不过两丈宽,沙土路被踩得发亮,两旁的木屋涂着褪成奶白色的漆,墙根摆着粗陶水缸,水面浮着荷叶般的草帽。 穿靛蓝粗布衫的渔民斜倚在吊床上,网兜搭在肩头,里面的龙虾螯还在轻轻划动,他的鼾声混着收音机里的雷鬼乐,从半开的木门缝漫出来,与浪拍礁石的节奏撞个满怀。 游客的草帽像突然从沙里冒出来的蘑菇,三三两两地散在白沙滩边缘。穿比基尼的姑娘举着贝壳对着太阳看,贝壳的虹彩映在她锁骨的汗珠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戴墨镜的男人蜷在遮阳伞下,书页被海风掀得哗哗响,目光却追着远处独木舟上的少年。那孩子正站在船尾撒网,网在空中张开时像朵突然绽放的灰花,落水瞬间惊起的银鱼,在阳光下连成串,比他手腕上的银链更亮。 碎石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椰子树,宽大的叶片在海风中沙沙作响,投下一片片摇曳的阴影。 树影下走来一对情侣,男的高大帅气,酷似阿兰·德龙,穿着白色短袖t恤?和黑色直筒牛仔裤?。 女的高挑秀美,简直就是苏菲·玛索翻版,米色针织衫和?高腰的A字半身裙?更显优雅与温柔。 街角的杂货铺前,穿碎花裙的胖妇人正往竹篮里码椰子,指尖沾着椰汁,在草编垫上留下星星点点的湿痕,见情侣经过便扬起手腕笑:"刚摘的,甜过蜜月哟。" 情侣相视一笑,男子问道:“多少钱一个?” 胖妇人咧着嘴笑道:“4美元,来两个?” 男子在摊上放下10美元:“好的,不用找了。” “谢谢,谢谢!”胖妇人收起钱,一手捧起一个椰子,往里插吸管,男子问道:“怎么没看见军人?” 胖妇人递过椰子,对着几十米外的酒吧努了努嘴:“喏,都在里面呢。” 情侣一人一只椰子滋滋吸着,手挽着手,沿着碎石小路继续往前走,走到酒吧门前,推门进去。 不一会儿,酒吧的栅栏门咿呀一声开了,出来一男一女两名军官,身着黑色作战服,女军官优雅地挽着男军官的胳膊,向小岛另一头的军营走去。 木屋之间的窄巷里,几个光脚的孩子追着寄居蟹跑,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白鹭。 渔网在晾衣绳上晃成半透明的蛛网,兜住了斜斜的阳光。 海风穿过小镇的每一条缝隙,浪声与人声便融成了同一种节奏,像岛在午后的梦里,轻轻哼着自己的调子。 几分钟后,这种世外桃源式的岁月静好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打破。 “轰轰轰轰轰……” 毛毛虫的头上迸发出一片火光,那座神秘的军营被夷为平地。 胖妇人手里拿着削了一半的椰子,怔怔地看着小岛的尽头,不知所措。 第284章 土鳖 张哲翰的头撞到了块钟乳石。 沉闷的撞击声在水里荡开,惊得一群透明虾子从石缝里窜出来,撞在他胸前的夜视仪上。他盯着仪表上跳动的深度数字 ——127 米,正好是伯利兹大蓝洞的平均深度,也是官方标注的潜水极限。但他知道真正的秘密藏在更下面,藏在那些被地质学家判定为 "不可逾越" 的玄武岩裂隙里。 面罩外的海水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靛蓝,只有头盔灯的光束能撕开半米宽的口子。光束扫过岩壁时,张哲翰看见密密麻麻的凹坑,每个都有拳头大小,边缘凝结着乳白色的碳酸钙,像某种巨型生物的鳞片。三年前他在武汉方舱医院见过同样的纹路 —— 死者肺部 Ct 上的磨玻璃影,后来世卫组织将其命名为 "蓝洞印记"。 "还有 30 米抵达裂隙。" 耳麦里传来卡雅斯的声音,带着水下通讯特有的电流杂音。她的无人机应该正悬停在蓝洞上空,用热成像仪监视着海面上那几艘伪装成科考船的黑色舰艇。张哲翰摸了摸腰间的爆破索,合金扣冰凉刺骨,像他女儿临终前抓着他的手。 突然有什么东西擦过脚踝。张哲翰猛地转身,光束扫到一条护士鲨的尾鳍,但那鲨鱼没游远,反而在他周围绕起圈来。不对,是水流在动。他低头看仪表,深度计旁边的生物电场探测器正在疯狂跳动,绿色波纹变成了刺目的红 —— 这是他改装的设备,能捕捉到超过常规生物电压的异常信号。 裂隙就在前方。玄武岩形成的拱门像被巨斧劈开的,边缘还嵌着些金属残片,表面覆盖的珊瑚虫正在有节奏地收缩,仿佛在呼吸。张哲翰记得资料里说这是冰川纪的自然产物,但此刻那些残片反射的光,分明是某种合金的冷辉。他切换到红外模式,岩壁上顿时浮现出网状的热痕,像血管一样通向裂隙深处。 第一个防御层是生物感应屏障。当他的指尖距离裂隙还有半米时,一群银色的鱼突然从暗处涌出来,在他面前组成面流动的墙。它们的眼睛是半透明的,瞳孔里闪烁着同样的绿色波纹 —— 和三年前感染新冠去世的妻子,临终前眼底最后闪过的光一模一样。张哲翰咬住呼吸嘴,强迫自己穿过鱼群,鳞片刮过潜水服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刀片在切割。 裂隙里别有洞天。钟乳石与金属管道纠缠生长,有的石笋顶端嵌着摄像头,镜头闪烁着红光;有的岩壁上镶嵌着玻璃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团半透明的胶状物质,表面不断分裂出细小的泡,每个泡里都裹着个微型病毒模型 —— 有 sArs 的冠状凸起,有流感的杆状蛋白,还有些从未见过的螺旋结构。 "左前方 100 米有能量场。" 卡雅斯的声音带着颤音,"热成像显示... 有东西在动。" 张哲翰拐过一根两人合抱的钟乳石,心脏猛地攥紧。三只机械守卫正悬在半空,它们的躯体是乌贼般的流线型,八条金属触须上布满吸盘状的传感器,头部的全息投影正循环播放着画面:1918 年西班牙流感的尸堆,2003 年北京的隔离区,2020 年纽约空荡的地铁... 最后定格在张哲翰女儿的学校,操场上空荡荡的秋千在风中摇晃。 他摸出从废弃实验室带出来的 emp 手雷,拔掉保险栓时,指尖的老茧蹭到了弹身的刻字 —— 那是女儿的名字。机械守卫突然转向他,触须末端弹出了针头,里面闪烁着幽蓝的光。张哲翰扔出手雷,同时蜷缩在一块钟乳石后,冲击波震得海水剧烈翻腾,耳机里传来刺耳的嗡鸣。 等视野恢复清晰,机械守卫已经成了堆废铁,但培养舱里的胶状物质开始剧烈搏动,每个病毒模型都在发光。张哲翰继续往前,脚下的沙地里露出些白骨,看形态有人类的,也有未知生物的,骨头上还插着生锈的注射器。 就在这时,头盔灯的光束突然被什么东西吞噬了。不是阴影,而是一种绝对的虚无,连光线都无法逃逸。张哲翰的生物电场探测器发出刺耳的尖啸,屏幕上的波形彻底紊乱,变成一片纯白的噪音。他感到周围的海水在扭曲,钟乳石的影子突然倒转,像被吸入了某个无形的漩涡 —— 高维生物来了。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有时是团不断裂变的光雾,边缘渗出彩虹色的光晕;有时又化作透明的薄膜,贴在岩壁上,显露出背后重叠的空间褶皱,能看见另一个 "张哲翰" 正举着爆破筒走向相反的方向。当它掠过那些白骨时,骨头上的注射器突然悬浮起来,针头齐齐对准张哲翰,针管里的幽蓝液体在倒流。 "它在折叠空间。" 卡雅斯的声音突然清晰得不像水下通讯,"你的位置... 在热成像上变成了三个重影!" 张哲翰猛地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变成了三只,分别握着爆破索、匕首和凭空多出的半块女儿的橡皮。幻象?不,是空间被撕裂了。他试图移动,却发现左腿陷在原地,而视线里的左腿已经迈出去了两米远。高维生物的攻击无声无息,却比机械守卫的针头更致命 —— 它在解构三维世界的物理法则。 光雾突然凝聚成张脸,轮廓像妻子,眼睛却是女儿的。"你以为破坏开关就能救他们?" 声音直接在他颅内响起,带着海水的咸涩,"每一次疫情都是筛选,就像你们筛选病毒样本。" 张哲翰的面罩内侧突然布满冰霜,映出 2020 年的冬天,他隔着 iCu 玻璃看妻子最后一眼的场景,玻璃上的哈气和此刻面罩上的水雾完美重合。 生物电场探测器的尖啸突然停顿了半秒。张哲翰抓住这个间隙,想起卡雅斯改装时说的话:"高维实体介入三维时,会短暂干扰强磁场。" 他摸出腰间的超导磁体 —— 那是从 mri 机器上拆下来的核心部件,猛地按下激活键。 剧烈的磁场爆发开来,海水瞬间形成漩涡。光雾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尖鸣,凝聚的人脸溃散成无数光点,那些悬浮的注射器噼里啪啦地坠落在地。张哲翰趁机冲出扭曲的空间,却看见那生物化作道蓝光,钻进了开关周围的环形装置。 三个环形装置的转速突然加快,喷射的紫雾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门,每个门里都有不同的灾难景象:中世纪黑死病的街头,1957 年流感肆虐的医院,还有 2025 年被未知病毒覆盖的地球。高维生物通过装置在投射平行世界的结局,而开关的鳞片正在疯狂闪烁,像是在计算最优解。 张哲翰爬上高台时,鳞片突然全部张开,露出里面的核心:一团跳动的光,颜色和大蓝洞的海水一样,里面不断有影像闪过 —— 下一次疫情的爆发点,传播路径,死亡人数... 最后停留在一行数字上:2025.12.21。而光团中央,那张由光雾组成的脸正冷冷地注视着他,这次它的眼睛里,是张哲翰从未见过的、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几何结构。 "你改变不了任何事。" 颅内的声音带着嘲弄,"在更高维度,这只是次常规清理。" 张哲翰举起爆破筒,发现球体表面映出了自己的脸 —— 眼角的皱纹,鬓角的白发,还有左额那道在方舱医院被氧气瓶砸出的疤痕。他突然笑了,按下引爆器的同时,将超导磁体扔进了光团。 磁场与高维核心碰撞的瞬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环形装置的紫雾突然倒灌,那些细小的门开始关闭,光团里的影像急速倒退,最后定格在女儿活着时的样子,她举着画满太阳的画纸,喊着 "爸爸"。高维生物发出最后的尖啸,化作无数蓝色的粒子,被磁体吸附成一团,然后彻底湮灭。 剧烈的爆炸中,张哲翰仿佛看见那些病毒模型在解体,培养舱里的胶状物质化作了水。冲击波将他掀下高台时,他最后望了眼那团光,它正在收缩,变成个蓝色的点,像谁在深海里吹灭了一盏灯。 上升的过程中,他的潜水表始终卡在 13:00。浮出水面时,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卡雅斯的船正在靠近,她的喊声混着海浪声传来:"陈哥!全球的疫情数据... 都在下降!" 张哲翰摘下呼吸嘴,尝到了海水的咸。他望着大蓝洞的水面,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的靛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知道,在那深渊里,某个控制着人类命运的开关,永远地熄灭了。而那道超越维度的裂痕,或许还在某个看不见的角落,冷冷地注视着这个重新呼吸的世界。 爆炸的余波还在撕扯海水,张哲翰感觉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每一次划水都像有把钝刀在胸腔里搅动,血沫从呼吸嘴的缝隙渗出来,在靛蓝色的海水中拖出细长的红线。他不敢回头,生物电场探测器的尖叫已经变成持续的蜂鸣,那声音像根烧红的铁丝,钻进耳道直刺大脑 —— 高维生物没有湮灭,它们在分裂。 “左前方出现空间褶皱!” 卡雅斯的声音劈了叉,“它在你上方形成了真空带,闭气!” 张哲翰猛地咬住呼吸嘴,胸腔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攥紧。刚才还在身后的钟乳石突然出现在头顶,尖利的石笋擦着潜水服划过,带起一串火花。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岩壁上被拉成了细丝,像块被揉皱的纸,而真正的威胁藏在影子里 —— 那团光雾分裂成了无数细小的碎片,每个碎片都在复制他的动作,有的举着不存在的爆破筒,有的正用匕首刺向自己的咽喉。 左腿突然传来钻心的疼。他低头看见块金属碎片嵌在小腿肌肉里,是机械守卫的残骸,此刻却像活物般往里钻。更可怕的是伤口周围的海水在沸腾,不是温度升高,而是水分子在高维干扰下发生了裂变,细小的气泡从皮肤毛孔里往外冒,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 50 米到裂隙出口!” 卡雅斯的无人机应该正在俯冲,耳麦里能听见螺旋桨绞碎空气的声音,“但你的路线上有三个空间节点在闪烁,那是它们的陷阱!” 张哲翰突然被一股力量拽向右侧。不是水流,是空间本身在折叠 —— 他刚才还在直线前进,此刻却发现自己正对着块巨大的玄武岩撞去。他蜷起身子用胳膊肘去挡,骨头相撞的闷响里,听见了头盔玻璃龟裂的声音。视野顿时蒙上蛛网般的裂纹,透过裂纹看见的世界开始倾斜,护士鲨的影子变成了女儿学校的秋千,正在海水中荡来荡去。 “别信那些影子!” 卡雅斯在嘶吼,“它在给你造记忆囚笼!” 张哲翰咬破舌尖,剧痛让幻象褪去了一瞬。他趁机摸出最后一枚 emp 手雷,拉环的钢丝勒进掌心的伤口里。那些光雾碎片已经围拢过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球体,将他困在中央。每个碎片里都映出不同的死亡画面:有的是他在方舱医院崩溃的样子,有的是妻子临终前的监护仪曲线,最刺眼的是女儿躺在病床上,手里还攥着那半块橡皮。 “放弃吧。” 无数个声音在颅内重叠,有的像妻子,有的像女儿,最后汇成高维生物那道带着咸涩的语调,“三维生物的挣扎,在我们看来只是濒死的抽搐。” 张哲翰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他突然想起女儿画过的太阳,金黄色的圆圈外面总是画着参差不齐的光芒。他拔掉手雷保险栓,将剩下的超导磁体紧紧按在胸口 —— 那里还揣着女儿的画,塑料封皮在水下微微起伏。 “给我... 滚开!”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磁体掷向光雾最密集的地方,同时将手雷塞进机械守卫的残骸堆里。磁场爆发的瞬间,光雾碎片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那些记忆幻象像被戳破的肥皂泡般炸开。而手雷的冲击波形成了一道短暂的真空屏障,海水在他身后掀起浑浊的浪墙,将追赶的光雾暂时挡在另一边。 张哲翰借着这股推力冲向裂隙出口。左腿的金属碎片已经穿透了潜水服,每划一米都在沙地上拖出暗红的痕迹。他看见出口的珊瑚虫在疯狂收缩,原本宽敞的拱门正在闭合,边缘的金属残片像獠牙般凸起。这是高维生物在缝合空间,要把他永远封死在深渊里。 “还有 10 米!我已经放下救生绳!” 卡雅斯的船灯穿透海水,在前方投下团晃动的暖黄。那光芒里混着无数细小的光点,张哲翰起初以为是气泡,直到看清那些光点是女儿画的太阳 —— 又是幻象?不,是真的救生绳,橙红色的尼龙绳在海水中漂荡,像条温暖的蛇。 就在他抓住绳子的瞬间,右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是根透明的细丝,从空间褶皱里伸出来,缠住脚踝的瞬间就开始收缩。张哲翰低头,看见自己的小腿正在变得透明,皮肉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像被无形的橡皮擦抹去颜色 —— 高维生物在分解他的三维结构。 “砍断它!用匕首!” 卡雅斯的声音带着哭腔。 张哲翰摸出匕首时,手指已经开始半透明。他没有犹豫,刀刃划过脚踝的瞬间,甚至没感觉到疼。透明的细丝连同小块皮肉被切断,落进海水中化作点点荧光。他抓住救生绳的手突然恢复了实体感,这是卡雅斯说过的 “高维干涉的衰减期”,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卡雅斯的船在拼命往上拉。张哲翰感觉自己像条被钓起的鱼,身体在空间的褶皱里被反复拉伸、折叠。有时能看见水面就在眼前,下一秒又坠入更深的黑暗,那里漂浮着无数双眼睛,都是高维生物的碎片在凝视。 当他终于冲破海面的那一刻,阳光像烧红的烙铁砸在脸上。卡雅斯扑过来扯开他的头盔,他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却听不见声音。耳朵里只剩下持续的嗡鸣,像无数只蝉在振翅。视线逐渐清晰时,他发现船舷边的海水正在冒泡,那些气泡破裂后升起淡淡的蓝雾,在阳光下迅速消散 —— 它们没能离开深海,但它们的目光,仿佛还粘在背上。 张哲翰被拖进船舱时,终于失去了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卡雅斯在给他包扎伤口,她的手指上沾着他的血,而那半块橡皮从湿透的口袋里掉出来,滚落在甲板上,沾了些咸涩的海水,像颗没融化的泪。 远处的蓝洞依旧泛着靛蓝色的光,只是在那天午后的阳光下,那片蓝里多了些若有若无的红,像谁在深渊的出口,留下了一道带血的掌印。 第285章 鲨与鳄 卡雅斯的船钩刺破张哲翰的潜水服时,他正卡在两块钟乳石之间。高维生物湮灭前的能量波撕裂了海水,他左臂的皮肤像被无形的刀削过,露出的肌肉纤维在海水中微微颤动,血珠刚冒出来就被急流冲成淡红的雾。 “抓紧!” 卡雅斯的喊声裹着风浪砸进他耳麦。她趴在船舷上,救生索缠在小臂上勒出红痕,防晒面罩被海浪打歪,露出下颌一道新添的伤口 —— 刚才有块被空间扭曲抛起的礁石擦过船身。张哲翰伸手去够船钩,却发现指尖在水里拉出残影,高维生物的余波还在扭曲三维空间,他的手掌三次穿过船钩,直到卡雅斯探身抓住他的手腕,那触感才终于有了真实的温度。 拖上船的瞬间,张哲翰看见甲板上的罗盘在疯狂旋转,指针尖融化成银珠滴落,在木板上烫出细小的洞。“它们来了。” 卡雅斯踹开他脚边的碎冰 —— 那是空间折叠时凝结的低温,“看雷达!” 屏幕上的绿点像炸开的星群,密密麻麻扑向船尾。不是实体舰艇,是高维生物投射的空间涟漪,每道涟漪掠过海面,都会掀起米高的浪墙,浪尖泛着不属于海水的虹光。卡雅斯猛打方向盘,船身擦着一道涟漪驶过,右侧甲板突然陷下去一块,露出底下旋转的星云状漩涡,三个救生圈刚掉进去就被撕成碎片。 “左舷引擎失灵!” 水手大喊着扳动操纵杆,金属杆突然弯成麻花状,“它们在改动物理规则!” 张哲翰挣扎着爬起来,左臂的血浸透了救生衣。他看见船尾的海面上浮着片奇怪的雾,雾里隐约有艘和他们一模一样的船,正倒着行驶,甲板上的 “卡雅斯” 举着枪对准自己。高维生物在复制现实,用镜像船制造幻象。他摸出腰间最后一枚 EMP 手雷,咬掉保险栓扔向那片雾,爆炸声里,镜像船像被打碎的玻璃般散成光点,却有更多的雾从四面八方涌来。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不是乌云,是某种巨大的阴影在海面铺开,阳光被切割成条状,斜斜插在浪涛里。卡雅斯抬头时,看见云层里渗出血红色的纹路,像高维生物的血管在蠕动。“是空间褶皱。” 她的声音发颤,“它们在把这片海变成蓝洞的延伸 ——” 话没说完,船身突然剧烈倾斜。右舷撞上了凭空出现的暗礁,那礁石表面覆盖着和蓝洞岩壁一样的珊瑚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瞬间爬满船身。张哲翰抄起消防斧劈过去,斧刃却穿过珊瑚虫,劈在自己腿上,血顺着裤管滴进甲板的积水里,与海水融成一片。 “往浅滩开!” 张哲翰吼道,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安伯格里斯岛的红树林能挡住它们!” 卡雅斯猛打舵,船在浪涛里像片失控的叶子。浅滩的暗礁划破船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也逼退了那些虹光浪墙 —— 高维生物的空间扭曲在浅水区会出现紊乱,就像信号被茂密的珊瑚礁干扰。张哲翰看见船尾的雾开始消散,那些绿点在雷达上放慢了速度,但天空的血色纹路仍在逼近,像只巨大的手要攥住整个海面。 红树林的气根在前方织成绿色的网。卡雅斯把油门踩到底,船冲进密集的根系里,气根抽打在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像层缓冲垫,挡住了追来的最后一道空间涟漪。当船终于在白沙滩搁浅时,张哲翰看见高维生物的阴影停在红树林外,血色纹路在云层里翻腾片刻,渐渐隐没在秋日的晴空里 —— 它们无法穿透岛屿的地质磁场,就像蓝洞的深渊终究困不住阳光。 卡雅斯跪在张哲翰身边时,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左臂的伤口里嵌着些半透明的碎片,像高维生物的残片,正慢慢融入血肉。她用急救包按住伤口,血还是从指缝往外渗,染红了沙滩上的贝壳。“我们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笑着,“安伯格里斯岛的老医生能治这个。” 张哲翰望着远处的泻湖,薄荷色的水面在午后阳光里泛着平静的光。红树林的气根间,几只白鹭正掠过水面,仿佛刚才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他想起女儿画过的这幅画,只是那时的船没有破洞,天空是干净的蓝。 “别管我……” 他抓住卡雅斯的手腕,指节因为失血而发白,“开关毁掉了吗?” 卡雅斯点头,从防水袋里掏出卫星电话,屏幕上跳动着全球疫情数据的下降曲线。“毁了。” 她把电话按在他眼前,“你做到了。” 张哲翰笑了笑,眼前的红树林开始旋转,最后变成女儿的笑脸。浪涛拍打着船底,像谁在轻轻摇晃着摇篮,他终于闭上眼睛,任由安伯格里斯岛的阳光,晒暖他浸透海水的身体。 老医生的木屋飘着草药与海盐混合的气味。张哲翰躺在吊床上,左臂被浸过泻湖淤泥的布条缠着,那些半透明的碎片仍在皮肉下闪烁,像埋在血肉里的星子。卡雅斯蹲在火塘边翻烤草药,火星溅在她磨破的帆布裤上,留下细碎的焦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它们在往你骨头里钻。” 老医生用骨针挑开张哲翰的伤口,针尖碰到碎片时突然弹开,在油灯下泛着蓝辉,“这不是凡间的东西。五十年前飓风过后,有渔民在礁石上捡到过类似的碎片,后来整船人都凭空消失了,连船板都没留下。” 张哲翰的指尖突然发麻。他看见吊床的麻绳在旋转,织成蓝洞底部的钟乳石纹路,而老医生的皱纹里渗出虹光 —— 是高维生物的窥探。他猛地攥紧拳头,伤口的碎片刺痛了神经,幻象瞬间消散,火塘的噼啪声重新清晰起来。 “它们能通过碎片看见我们。” 张哲翰哑着嗓子说,冷汗浸湿了胸前的绷带,“木屋挡不住维度渗透。” 卡雅斯突然站起来,帆布靴踩过地上的贝壳发出脆响。她走到木屋角落,掀开块褪色的油布,露出幅刻在木板上的地图,线条歪歪扭扭,标注着岛上的洞穴与暗流。“老医生说这是玛雅人留下的,” 她指尖点向地图中心的红点,“这里有处磁石矿脉,能干扰所有电子信号 —— 包括高维空间的能量波。” 屋外突然传来白鹭的惊鸣。卡雅斯抄起墙角的猎枪冲出去,张哲翰挣扎着跟上,看见红树林边缘的气根正在诡异地弯曲,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几只白鹭悬停在半空,翅膀保持着振翅的姿态却一动不动,羽毛渐渐变得透明,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色纹路。 “是空间凝固。” 老医生拄着拐杖跟出来,烟斗里的火星忽明忽暗,“它们在试探岛屿的磁场边界。” 张哲翰突然感到左臂剧痛,碎片像活物般钻进骨缝。他低头看见掌心映出片扭曲的海 —— 高维生物正透过他的眼睛观察岛屿地形,红树林的磁场在它们的视野里是团跳动的绿雾。“往矿脉走!” 他抓住卡雅斯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的枪茧,“我的身体成了它们的坐标!” 穿过丛生的仙人掌丛时,张哲翰的意识开始分裂。他既在跟着卡雅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又像悬浮在半空,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躺在蓝洞底部的沙地上,被无数碎片覆盖成发光的茧。老医生说的没错,这些高维残片在重构他的躯体,把他变成连接两个维度的媒介。 矿脉入口藏在块巨大的珊瑚礁石后,洞口爬满紫色的藤蔓,花瓣在月光下开合,吐出荧荧的光。卡雅斯用砍刀劈开藤蔓,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 —— 洞壁上嵌着无数棱角分明的磁石,表面的氧化层呈现出奇异的几何花纹,与张哲翰伤口里的碎片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它们进不来了。” 卡雅斯摸着冰凉的磁石壁,掌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磁场在撕碎空间褶皱。” 张哲翰靠在岩壁上喘息,左臂的碎片不再闪烁。他望着洞口,红树林的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高维生物的空间冲击撞在磁场屏障上,化作漫天星火。有片星火飘进洞口,在磁石间旋了旋,变成只透明的蝴蝶,翅膀上印着女儿的笑脸,盘旋片刻便消散了。 “它们会退吗?” 卡雅斯递过来水壶,壶嘴的锈迹在灯光下像道干涸的血痕。 张哲翰摇头,指尖抚过磁石上的花纹,突然想起蓝洞底部的开关结构,那些六边形鳞片与磁石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玛雅人早就知道它们的存在。” 他喃喃道,“这些磁石不是自然形成的,是防御工事。” 老医生突然在洞深处惊呼。他们跑过去,看见老人正指着块嵌在岩壁里的石碑,上面刻着玛雅象形文字,旁边的浮雕是只眼睛,瞳孔里嵌着块与张哲翰伤口碎片相同的晶体。“翻译过来是‘深渊之瞳’。” 老医生的声音发颤,“上面说,每三百年,蓝洞的守护者会带着碎片归来,要么封印深渊,要么成为新的开关。” 张哲翰的伤口突然灼热起来。他低头看着那些在血肉里沉寂的碎片,突然明白高维生物为何紧追不舍 —— 它们需要他的身体,用人类的血肉作为媒介,重新激活被炸毁的开关。而这片磁石矿脉,既是庇护所,也是早已设好的祭坛。 洞口的星火突然密集起来,像场无声的暴雨。卡雅斯举起猎枪,枪管在磁场里微微弯曲,她望着张哲翰,眼里的决绝像极了他妻子最后按下呼吸机放弃键时的眼神。“不会让你变成开关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还有 EMP 手雷,还有整座岛的磁石。” 张哲翰笑了,牵动伤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他摸出卡雅斯塞给他的匕首,刀尖抵住左臂的皮肤。碎片在血肉下跳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而洞壁的磁石发出越来越响的蜂鸣,仿佛千年前的玛雅人正在暗处低语。 “或许不用炸。” 他按住卡雅斯握枪的手,指腹擦过她扳机上的老茧,“老医生说碎片会钻进骨头 —— 那我就把骨头留在这。” 洞口的星火突然停顿,仿佛高维生物也在倾听。张哲翰望着石碑上的 “深渊之瞳”,突然想起女儿画的太阳,总是把光芒涂成锯齿状,说这样能切碎所有的坏东西。他握紧匕首,在卡雅斯的惊呼声里,朝着左臂的伤口刺了下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磁石的蜂鸣与碎片的震颤瞬间融合,在洞穴里掀起无形的浪。张哲翰感到某种东西正从骨头里被剥离,带着尖锐的疼痛与奇异的解脱,那些半透明的星子顺着刀刃涌出,落在磁石上,发出玻璃融化般的嘶响。 洞口的星火彻底熄灭了。远处的海面上,最后一道空间涟漪化作泡沫,血色纹路从云层里褪去,露出秋日特有的、清澈的蓝。 卡雅斯扑过来按住他的伤口,血珠落在磁石上,晕开一朵朵淡红的花。张哲翰望着洞顶,那里的岩石缝隙漏进月光,像女儿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看,” 他虚弱地笑,“这次的船没有破洞,天空也是干净的蓝。” 老医生正在用草药包扎新的伤口,碎片灼烧的地方留下碗口大的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蓝。石碑上的 “深渊之瞳” 浮雕突然黯淡下去,嵌在瞳孔里的晶体化作齑粉,被穿堂风卷出洞口,散进安伯格里斯岛的夜空。 “它们退了。” 卡雅斯把耳朵贴在张哲翰胸口,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卫星电话收到消息,全球的新增病例都在归零。” 张哲翰闭上眼睛,闻到磁石与草药的气息里,混着远处泻湖的咸风。红树林的白鹭重新开始振翅,火塘的噼啪声穿过矿洞的通道传来,像谁在数着安稳的时光。他知道高维生物或许还在某个维度窥伺,但此刻,在这座布满磁石与古秘的岛屿上,在卡雅斯温热的掌心下,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那颗悬了三年的心。 吊床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像艘不会沉没的船,载着他驶向没有警报声的黎明。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无物之境 当那股老医生特有的草药味与海盐味交织在一起,如同一股奇异的洪流,猛地钻入张哲翰的鼻腔时,他的注意力才从帐篷顶的破洞上稍稍移开。 那破洞仿佛是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洞外便是安伯格里斯岛的浩瀚星空。在这片无尽的黑暗中,猎户座的腰带显得格外明亮,比他记忆中的还要耀眼,宛如女儿贴在卧室天花板上的荧光贴纸,散发着微弱而持久的光芒。 张哲翰的目光被那道明亮的光带吸引,仿佛能透过它看到宇宙的深处。然而,左臂上传来的一阵凉意,却将他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他低头看去,只见老医生正将一种冰凉的糊状物敷在他左臂的伤口上。那糊状物是由红树林的气根和某种紫色海草捣碎而成的,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 老医生的手指枯瘦如柴,却异常有力,稳稳地按住张哲翰的脉搏,感受着他体内的生命律动。过了一会儿,老医生缓缓说道:“这草药,能把那些不属于人间的东西逼出来。” "它们怕这个。" 老医生的克里奥尔语带着浓重的口音,指节敲了敲帐篷杆,杆上缠着的红布条在风里晃,"三十年前,有艘船从蓝洞开出来,船上的人皮肤都在发光,是这些树救了他们。" 张哲翰转头,看见帐篷缝隙里,卡雅斯正和几个渔民说话。她的防晒面罩挂在脖子上,下颌的伤口贴着纱布,手里比划着什么,指尖还沾着船底的铁锈。渔民们黝黑的脸上满是警惕,有人往海里扔着贝壳,贝壳落水的声音很轻,却让张哲翰想起蓝洞里那些会收缩的珊瑚虫。 子夜时分,左臂突然像被冰锥刺穿。张哲翰猛地坐起,看见伤口处的草药糊正冒着白烟,底下的皮肤泛着淡淡的虹光,像高维生物留下的烙印。帐篷外传来渔民的惊呼,他冲出去,看见红树林的气根在月光下扭曲成麻花状,根须间渗出粘稠的蓝液,滴在沙滩上腐蚀出细小的坑。 "它们在污染树根。" 卡雅斯举着燃烧的树枝跑过来,火苗在她眼里跳动,"老医生说这是空间渗透,它们进不来,就想毁掉屏障。" 张哲翰抓起地上的消防斧 —— 白天从船上拆下来的,斧刃还沾着珊瑚虫的粘液。他跟着卡雅斯冲进红树林,气根垂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像无数条鞭子抽打着地面。有渔民被根须缠住脚踝,小腿瞬间泛起和张哲翰伤口一样的红光,疼得在沙地上打滚。 "用这个!" 老医生举着陶罐跑来,里面装着墨绿色的汁液,"泼在根须上!" 张哲翰接过陶罐,汁液泼在气根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冒起的白烟里飘出细小的光粒,像被烧死的星子。他突然明白这汁液的来历 —— 白天在老医生的木屋外,看见晒着一排排海蛇皮,罐底沉着的鳞片闪着同样的绿光。高维生物的余波怕这些带着原始野性的东西,就像它们怕渔民们扔出的贝壳,那些贝壳上还留着潮汐的痕迹,是三维世界最固执的印记。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面时,气根终于停止了扭动。张哲翰瘫坐在红树林边缘,左臂的虹光淡下去不少,露出底下新生的嫩肉。卡雅斯递过来一块烤鱼,鱼皮焦脆,带着烟火气,是他三天来第一次闻到食物的香味。"渔民说,蓝洞在涨潮时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她咬了口鱼,"像很多人在同时说话。" 张哲翰望着远处的海平面,蓝洞的位置隐在晨雾里,像块被海水捂住的伤口。他想起高维生物在镜像船里投射的画面,那些重复出现的遗憾,其实是人类自己困住自己的牢笼。红树林的气根在风里轻轻摇晃,根须间的蓝液正在蒸发,留下亮晶晶的痕迹,像谁在沙滩上写下又抹去的字。 "我们得找到它们的本体。" 张哲翰擦掉嘴角的鱼屑,声音还有些沙哑,"开关只是控制器,真正的源头在更深的地方。" 卡雅斯的手指顿了顿,烤鱼的油滴在她手背上,她却没察觉。"老医生说,岛上的老人们流传着一个说法,蓝洞底下连着另一个世界,那里的钟会在灾难来临前敲响。" 她抬头看向张哲翰,眼里有他熟悉的倔强,"就像你女儿画里的那座钟楼,对吗?" 张哲翰的心脏猛地一跳。女儿确实画过,画里的钟楼挂着歪歪扭扭的钟,钟绳一直垂到海里。当时他还笑她想象力太丰富,现在想来,那或许是某种潜意识的预警。他摸出怀里的半块橡皮 —— 从蓝洞带出来的,女儿的字迹还清晰可见,"爸爸" 两个字被海水泡得发涨,却异常坚固。 红树林的气根开始滴水,水珠落在沙滩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流向大海。张哲翰知道,高维生物不会善罢甘休,污染树根只是试探,真正的攻击还在后面。但此刻他看着卡雅斯被烟火熏黑的脸,看着渔民们修补渔船的身影,突然觉得那些空间褶皱和维度攻击没那么可怕了。 毕竟,人类最擅长的,就是在废墟上重新种出花来。就像这安伯格里斯岛,千万年来被海浪侵蚀,却总能在退潮后,露出干净的沙滩,等着下一波潮水带来新的故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钟绳入海 老医生的木屋墙缝里嵌着贝壳,潮声从缝隙钻进来,和挂在房梁上的风干海蛇皮共振,发出嗡嗡的轻响。张哲翰盯着墙角那幅褪了色的地图,羊皮纸边缘卷成波浪状,上面用朱砂画着条虚线,从蓝洞入口一直延伸到安伯格里斯岛腹地的火山口。 "这是我祖父画的。" 老医生用烟斗指着火山口的位置,烟丝燃出的灰落在地图上,像层薄雪,"他说那里有口井,井水涨潮时会冒出蓝光,能照见海底的钟。" 卡雅斯突然起身,帆布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吱呀声。她走到墙角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些锈迹斑斑的金属碎片,边缘还粘着珊瑚虫的残骸。"昨天清理船底时发现的。" 她捡起块月牙形的碎片,对着光看,"上面的纹路和蓝洞岩壁的金属残片一样。" 张哲翰接过碎片,指尖触到冰凉的表面,突然想起高维生物凝聚的那张脸。碎片内侧的刻痕很浅,像用指甲划出来的,拼在一起竟组成半只钟摆的形状。火山口的井,井底的钟,女儿画里垂入海中的钟绳 —— 这些线索突然在他脑海里连成线,像渔民撒出的网,正慢慢收紧。 午后的阳光穿过木屋的窗棂,在地图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张哲翰的左臂突然发烫,虹光又亮了起来,这次他看清了,那些光纹在皮肤上游走,最终组成个微小的箭头,直指火山口的方向。高维生物的烙印不仅是伤痕,竟是某种导航标记,它们或许早就知道,人类会循着痛苦的痕迹找到真相。 "得去火山口。" 卡雅斯把碎片塞进背包,防晒霜的瓶子在包里滚出响声,"渔民说涨潮前两小时,井里的蓝光最亮。" 张哲翰摸了摸怀里的半块橡皮,"爸爸" 两个字被体温焐得温热。他想起女儿画钟楼时,总爱把钟绳画得歪歪扭扭,说这样 "海浪拽着才不会断"。当时他笑她傻,现在才明白,那是最朴素的维度认知 —— 在三维世界里,唯有柔软的东西能对抗空间的撕扯。 火山口覆盖着黑色的火山岩,缝隙里钻出的仙人掌开着黄色的花。越往深处走,空气越潮湿,岩壁上渗出的水珠滴在头盔上,发出类似钟表走动的滴答声。卡雅斯用登山杖拨开丛生的荆棘,惊起一群火烈鸟,粉色的翅膀掠过灰黑色的火山岩,像团流动的晚霞。 井口藏在片茂密的蕨类植物里,直径不过两米,边缘砌着不规则的石块,缝隙里嵌着些白色的鸟骨。张哲翰探头往下看,井水泛着层薄薄的蓝雾,雾气中果然有个模糊的影子在晃动,四壁的钟乳石垂落的形状,正像女儿画里歪歪扭扭的钟绳。 "下去看看。" 他扣上安全扣,绳索在火山岩上磨出沙沙声。卡雅斯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我祖父说,井里的东西会让人看见最想弥补的事。" 老医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烟斗已经熄了,"很多人下去就没上来。" 张哲翰低头看自己的左臂,虹光正在井雾的映照下变得透明。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眼神,想起女儿在电话里说的最后一句 "爸爸早点回家",那些被高维生物反复利用的遗憾,此刻突然有了重量。"正因如此才要去。" 他握紧卡雅斯的手,"它们能让我们看见过去,就说明过去还没真正死去。" 绳索缓缓下降,井壁的钟乳石擦过防护服,发出细碎的响声。蓝雾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半米,张哲翰却觉得异常熟悉 —— 这雾气和蓝洞深处的光雾质地相同,只是更温和,像被稀释过的记忆。当脚尖触到井底的水面时,他听见了钟声。 不是来自某个具体的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涌来,震得耳膜发麻。井水开始沸腾,蓝色的气泡里浮出无数画面:1918 年的护士正在烧毁染病的床单,2003 年的科研人员对着显微镜记录数据,2020 年的志愿者在方舱医院贴春联...... 这些被疫情裹挟的瞬间,像胶片般在雾中滚动,最终定格在女儿画钟楼的书桌上,蜡笔滚落的轨迹在阳光下闪着金芒。 "钟在那里!" 卡雅斯的声音穿透钟声,她的探照灯光束指向井壁的裂缝,那里嵌着口青铜钟,钟体布满绿色的铜锈,钟绳果然垂在水里,末端系着块半透明的晶体,正随着水波轻轻摇晃。 张哲翰游向裂缝,钟绳的质地比想象中柔软,像用某种植物纤维编织而成。当他的手指触到晶体时,钟声突然停了。蓝雾散去的瞬间,他看见钟体内侧刻满了名字,有的已经模糊,有的还很清晰,其中一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和女儿作业本上的签名一模一样。 "这是......" 卡雅斯的声音发颤,探照灯扫过那些名字,"是所有试图阻止灾难的人。" 高维生物的攻击来得悄无声息。井水突然变成墨黑色,钟绳上的晶体开始发光,映出无数双眼睛在井壁上睁开 —— 那是被空间褶皱吞噬的先民,此刻正从高维缝隙里探出头来。张哲翰拽着钟绳想浮出水面,却发现绳索变得像钢筋般坚硬,末端的晶体正在吸收周围的光线,井里的黑暗越来越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用这个!" 卡雅斯扔过来个陶罐,是老医生给的海蛇皮汁液。张哲翰接住陶罐砸向钟体,绿色的汁液溅在铜锈上,冒出的白烟里,那些名字突然开始发光,像无数支小蜡烛在黑暗里亮起。钟绳瞬间恢复柔软,他抓住卡雅斯的手往上游,井壁的眼睛在光芒中慢慢闭上,嘴里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浮出井口时,火山口的风带着硫磺味吹过来。张哲翰瘫坐在火山岩上,看着掌心残留的蓝光,那些光粒慢慢融入皮肤,左臂的虹痕彻底消失了。卡雅斯指着海面,蓝洞的位置正升起道彩虹,一头连着海面,一头扎进火山口,像条真正的钟绳。 "它们在害怕。" 张哲翰突然明白,高维生物制造的空间扭曲,终究敌不过人类记忆里的光。那些刻在钟体上的名字,那些被反复咀嚼的遗憾,其实是三维世界最坚固的铠甲。 老医生的烟斗在远处亮起火星,像颗引路的星。张哲翰摸出怀里的半块橡皮,发现上面的字迹变得更清晰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钟绳虽现,钟声未绝,但此刻握着卡雅斯的手,感受着掌心真实的温度,他突然有了勇气 —— 哪怕要再次潜入蓝洞最深处,哪怕要面对更诡异的空间褶皱,只要那些名字还在发光,人类就永远不会输。 火山口的风吹动他们的头发,远处的泻湖泛着银光,像谁在海面铺了层碎钻。张哲翰站起身,望着彩虹尽头的蓝洞,突然想给女儿画一幅新的画,画里的钟绳不再歪歪扭扭,而是笔直地通向天空,绳端系着无数只手,正互相紧握。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她是她还是她 当卡雅斯的船钩刺穿张哲翰的潜水服时,他恰好被卡在两块钟乳石之间。高维生物湮灭前的能量波撕裂了海水,他左臂的皮肤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划过,裸露的肌肉纤维在海水中微微颤动,血珠刚渗出便被湍急的水流冲成淡红的雾霭。 “抓紧!”卡雅斯的呼喊声穿透风浪,直直传入他的耳麦。她紧紧趴在船舷上,救生索如蛇般缠绕在小臂上,勒出深深的红痕,防晒面罩也被海浪打得歪斜,露出下颌处一道狰狞的新伤口——方才,一块被空间扭曲抛起的礁石如流星般擦过船身。张哲翰竭力伸手去够船钩,却惊觉指尖在水中划出诡异的残影,高维生物的余波仍在肆意扭曲着三维空间,他的手掌竟三次穿过船钩。直至卡雅斯俯身紧紧抓住他的手腕,那触感才仿佛有了真实的温度。将他拖上船的瞬间,张哲翰瞥见甲板上的罗盘如疯魔般急速旋转,指针尖端竟融化成银珠滴落,在木板上烫出一个个细密的洞。“它们来了。”卡雅斯飞起一脚,踹开他脚边的碎冰——那是空间折叠时凝结而成的刺骨低温,“看雷达!” 屏幕上的绿点犹如夜空中突然炸开的星群一般,密密麻麻地如蝗虫过境般朝船尾扑去。然而,这些绿点并非实体的舰艇,而是高维生物投射出的空间涟漪。 每一道空间涟漪掠过海面时,都会掀起高达数米的浪墙,浪尖上闪烁着一种不属于海水的虹光,仿佛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光芒。这奇异的景象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卡雅斯眼见这一幕,心中一惊,连忙猛打方向盘,试图避开这些致命的空间涟漪。船身急速转弯,惊险地擦着一道涟漪驶过。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右侧的甲板突然毫无征兆地陷下去一块,露出了底下一个正在旋转的星云状旋涡。 那旋涡如同一个无底洞,深不见底,里面的力量似乎能吞噬一切。三个救生圈刚刚掉进旋涡,瞬间就被强大的力量撕成了碎片,仿佛它们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左舷引擎失灵!” 水手大喊着扳动操纵杆,金属杆突然弯成麻花状,“它们在改动物理规则!” 张哲翰艰难地从地上撑起身体,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只见鲜血已经浸透了救生衣,正沿着手臂缓缓流淌。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目光投向船尾的海面。 在那里,一片诡异的雾气正缓缓浮现。这雾与普通的雾气不同,它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形状,仿佛是被某种力量刻意塑造而成。更令人惊讶的是,雾中隐约可见一艘与他们所乘船只一模一样的船,正以一种倒行的姿态缓缓驶来。 张哲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发现那艘倒行的船上,站在甲板上的正是“卡雅斯”,而且他手中还举着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张哲翰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意识到这并不是简单的幻觉或巧合。这一定是高维生物在复制现实,利用镜像船制造出的幻象。 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还藏着最后一枚 EMP 手雷。这是他最后的武器,也是唯一的希望。 张哲翰毫不犹豫地咬掉手雷的保险栓,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其扔向那片诡异的雾。手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入雾中。 紧接着,一声巨响传来,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将雾气吹散,那艘镜像船也如同被打碎的玻璃一般,瞬间散成无数光点,消失在空气中。 然而,就在张哲翰以为危机已经解除的时候,更多的雾气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如同一群饥饿的巨兽,将他们的船团团围住。 天空毫无征兆地暗了。不是乌云,是某种巨大的阴影在海面铺开,阳光被切割成条状,斜斜插在浪涛里。卡雅斯抬头时,看见云层里渗出血红色的纹路,像高维生物的血管在蠕动。“是空间褶皱。” 她的声音发颤,“它们在把这片海变成蓝洞的延伸 ——” 话没说完,船身突然剧烈倾斜。右舷撞上了凭空出现的暗礁,那礁石表面覆盖着和蓝洞岩壁一样的珊瑚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瞬间爬满船身。张哲翰抄起消防斧劈过去,斧刃却穿过珊瑚虫,劈在自己腿上,血顺着裤管滴进甲板的积水里,与海水融成一片。 “往浅滩开!” 张哲翰吼道,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安伯格里斯岛的红树林能挡住它们!” 卡雅斯猛打舵,船在浪涛里像片失控的叶子。浅滩的暗礁划破船底,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却也逼退了那些虹光浪墙 —— 高维生物的空间扭曲在浅水区会出现紊乱,就像信号被茂密的珊瑚礁干扰。张哲翰看见船尾的雾开始消散,那些绿点在雷达上放慢了速度,但天空的血色纹路仍在逼近,像只巨大的手要攥住整个海面。 红树林的气根在前方织成绿色的网。卡雅斯把油门踩到底,船冲进密集的根系里,气根抽打在甲板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却像层缓冲垫,挡住了追来的最后一道空间涟漪。当船终于在白沙滩搁浅时,张哲翰看见高维生物的阴影停在红树林外,血色纹路在云层里翻腾片刻,渐渐隐没在秋日的晴空里 —— 它们无法穿透岛屿的地质磁场,就像蓝洞的深渊终究困不住阳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卡雅斯跪在张哲翰身边时,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左臂的伤口里嵌着些半透明的碎片,像高维生物的残片,正慢慢融入血肉。她用急救包按住伤口,血还是从指缝往外渗,染红了沙滩上的贝壳。“我们到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笑着,“安伯格里斯岛的老医生能治这个。” 张哲翰望着远处的泻湖,薄荷色的水面在午后阳光里泛着平静的光。红树林的气根间,几只白鹭正掠过水面,仿佛刚才的惊涛骇浪从未发生。他想起女儿画过的这幅画,只是那时的船没有破洞,天空是干净的蓝。 “别管我……” 他抓住卡雅斯的手腕,指节因为失血而发白,“开关毁掉了吗?” 卡雅斯点头,从防水袋里掏出卫星电话,屏幕上跳动着全球疫情数据的下降曲线。“毁了。” 她把电话按在他眼前,“你做到了。” 张哲翰笑了笑,眼前的红树林开始旋转,最后变成女儿的笑脸。浪涛拍打着船底,像谁在轻轻摇晃着摇篮,他终于闭上眼睛,任由安伯格里斯岛的阳光,晒暖他浸透海水的身体。 老医生的木屋飘着草药与海盐混合的气味。张哲翰躺在吊床上,左臂被浸过泻湖淤泥的布条缠着,那些半透明的碎片仍在皮肉下闪烁,像埋在血肉里的星子。卡雅斯蹲在火塘边翻烤草药,火星溅在她磨破的帆布裤上,留下细碎的焦痕。 “它们在往你骨头里钻。” 老医生用骨针挑开张哲翰的伤口,针尖碰到碎片时突然弹开,在油灯下泛着蓝辉,“这不是凡间的东西。五十年前飓风过后,有渔民在礁石上捡到过类似的碎片,后来整船人都凭空消失了,连船板都没留下。” 张哲翰的指尖突然发麻。他看见吊床的麻绳在旋转,织成蓝洞底部的钟乳石纹路,而老医生的皱纹里渗出虹光 —— 是高维生物的窥探。他猛地攥紧拳头,伤口的碎片刺痛了神经,幻象瞬间消散,火塘的噼啪声重新清晰起来。 “它们能通过碎片看见我们。” 张哲翰哑着嗓子说,冷汗浸湿了胸前的绷带,“木屋挡不住维度渗透。” 卡雅斯突然站起来,帆布靴踩过地上的贝壳发出脆响。她走到木屋角落,掀开块褪色的油布,露出幅刻在木板上的地图,线条歪歪扭扭,标注着岛上的洞穴与暗流。“老医生说这是玛雅人留下的,” 她指尖点向地图中心的红点,“这里有处磁石矿脉,能干扰所有电子信号 —— 包括高维空间的能量波。” 屋外突然传来白鹭的惊鸣。卡雅斯抄起墙角的猎枪冲出去,张哲翰挣扎着跟上,看见红树林边缘的气根正在诡异地弯曲,像被无形的手拧成麻花。几只白鹭悬停在半空,翅膀保持着振翅的姿态却一动不动,羽毛渐渐变得透明,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色纹路。 “是空间凝固。” 老医生拄着拐杖跟出来,烟斗里的火星忽明忽暗,“它们在试探岛屿的磁场边界。” 张哲翰突然感到左臂剧痛,碎片像活物般钻进骨缝。他低头看见掌心映出片扭曲的海 —— 高维生物正透过他的眼睛观察岛屿地形,红树林的磁场在它们的视野里是团跳动的绿雾。“往矿脉走!” 他抓住卡雅斯的手腕,指腹触到她掌心的枪茧,“我的身体成了它们的坐标!” 穿过丛生的仙人掌丛时,张哲翰的意识开始分裂。他既在跟着卡雅斯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又像悬浮在半空,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躺在蓝洞底部的沙地上,被无数碎片覆盖成发光的茧。老医生说的没错,这些高维残片在重构他的躯体,把他变成连接两个维度的媒介。 矿脉入口藏在块巨大的珊瑚礁石后,洞口爬满紫色的藤蔓,花瓣在月光下开合,吐出荧荧的光。卡雅斯用砍刀劈开藤蔓,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 —— 洞壁上嵌着无数棱角分明的磁石,表面的氧化层呈现出奇异的几何花纹,与张哲翰伤口里的碎片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它们进不来了。” 卡雅斯摸着冰凉的磁石壁,掌心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磁场在撕碎空间褶皱。” 张哲翰靠在岩壁上喘息,左臂的碎片不再闪烁。他望着洞口,红树林的方向传来沉闷的轰鸣,高维生物的空间冲击撞在磁场屏障上,化作漫天星火。有片星火飘进洞口,在磁石间旋了旋,变成只透明的蝴蝶,翅膀上印着女儿的笑脸,盘旋片刻便消散了。 “它们会退吗?” 卡雅斯递过来水壶,壶嘴的锈迹在灯光下像道干涸的血痕。 张哲翰摇头,指尖抚过磁石上的花纹,突然想起蓝洞底部的开关结构,那些六边形鳞片与磁石的纹路竟有几分相似。“玛雅人早就知道它们的存在。” 他喃喃道,“这些磁石不是自然形成的,是防御工事。” 老医生突然在洞深处惊呼。他们跑过去,看见老人正指着块嵌在岩壁里的石碑,上面刻着玛雅象形文字,旁边的浮雕是只眼睛,瞳孔里嵌着块与张哲翰伤口碎片相同的晶体。“翻译过来是‘深渊之瞳’。” 老医生的声音发颤,“上面说,每三百年,蓝洞的守护者会带着碎片归来,要么封印深渊,要么成为新的开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哲翰的伤口突然灼热起来。他低头看着那些在血肉里沉寂的碎片,突然明白高维生物为何紧追不舍 —— 它们需要他的身体,用人类的血肉作为媒介,重新激活被炸毁的开关。而这片磁石矿脉,既是庇护所,也是早已设好的祭坛。 洞口的星火突然密集起来,像场无声的暴雨。卡雅斯举起猎枪,枪管在磁场里微微弯曲,她望着张哲翰,眼里的决绝像极了他妻子最后按下呼吸机放弃键时的眼神。“不会让你变成开关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还有 EMP 手雷,还有整座岛的磁石。” 张哲翰笑了,牵动伤口的疼痛让他清醒。他摸出卡雅斯塞给他的匕首,刀尖抵住左臂的皮肤。碎片在血肉下跳动,像在回应某种召唤,而洞壁的磁石发出越来越响的蜂鸣,仿佛千年前的玛雅人正在暗处低语。 “或许不用炸。” 他按住卡雅斯握枪的手,指腹擦过她扳机上的老茧,“老医生说碎片会钻进骨头 —— 那我就把骨头留在这。” 洞口的星火突然停顿,仿佛高维生物也在倾听。张哲翰望着石碑上的 “深渊之瞳”,突然想起女儿画的太阳,总是把光芒涂成锯齿状,说这样能切碎所有的坏东西。他握紧匕首,在卡雅斯的惊呼声里,朝着左臂的伤口刺了下去。 磁石的蜂鸣与碎片的震颤瞬间融合,在洞穴里掀起无形的浪。张哲翰感到某种东西正从骨头里被剥离,带着尖锐的疼痛与奇异的解脱,那些半透明的星子顺着刀刃涌出,落在磁石上,发出玻璃融化般的嘶响。 洞口的星火彻底熄灭了。远处的海面上,最后一道空间涟漪化作泡沫,血色纹路从云层里褪去,露出秋日特有的、清澈的蓝。 卡雅斯扑过来按住他的伤口,血珠落在磁石上,晕开一朵朵淡红的花。张哲翰望着洞顶,那里的岩石缝隙漏进月光,像女儿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线条。“看,” 他虚弱地笑,“这次的船没有破洞,天空也是干净的蓝。” 老医生正在用草药包扎新的伤口,碎片灼烧的地方留下碗口大的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蓝。石碑上的 “深渊之瞳” 浮雕突然黯淡下去,嵌在瞳孔里的晶体化作齑粉,被穿堂风卷出洞口,散进安伯格里斯岛的夜空。 “它们退了。” 卡雅斯把耳朵贴在张哲翰胸口,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卫星电话收到消息,全球的新增病例都在归零。” 张哲翰闭上眼睛,闻到磁石与草药的气息里,混着远处泻湖的咸风。红树林的白鹭重新开始振翅,火塘的噼啪声穿过矿洞的通道传来,像谁在数着安稳的时光。他知道高维生物或许还在某个维度窥伺,但此刻,在这座布满磁石与古秘的岛屿上,在卡雅斯温热的掌心下,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那颗悬了三年的心。 吊船在微风里轻轻摇晃,像艘不会沉没的船,载着他驶向没有警报声的黎明。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花匠的故事 无论是李维斯、奥黛丽还是卡雅斯,花匠从来没有说过“妻子”这个词。 张哲翰有很多女人,却没有妻子。 他期待的答案是“我是你的女人”,但花匠说的却是“我是你的妻子”。 “你的妻子”和“你的女人”是有本质区别的。 这种区别并不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区别,对天行者而言,更多的是一种认同。 “你的女人”是情感认同,“你的妻子”则是亲情认同。 和宁妮的婚礼在6天以后,尚未成家,哪来的妻子? 花匠可以是任何人,但不可能是宁妮,因为她们同时出现过。 在迷魂凼山门,江择天曾经像拍苍蝇一样把李维斯拍在地上,当时宁妮就在现场。 尽管现在看来,无无境的花匠不可能被诸天境的江择天打败,但她和宁妮同框却是事实。 不过话说回来,在婚姻意识本就薄弱的幻界,婚礼顶多算“广而告之”。 在张哲翰满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概念中,能成为“妻子”的并不多,宁妮、林子兮、柳依依,嗯,还有红案。 李维斯并没有在其中,尽管她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一切幻想。 最爱的是谁?他从未想过。 花心大萝卜见一个爱一个,最爱的是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却回答了这个问题。 宁昶在交给他璧合术秘籍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部秘籍能够传这么久,并不是没人想学,而是根本就没人能学,学习条件过于苛刻,其中那句“非相爱之人不得其要”,必须爱得足够深才行。 当时他还语重心长地说,怎么学,怎么用,有什么效果,只有学了才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你太多,你们就摸索摸索吧。 可接下来,无论怎么努力,本以为爱得最深的宁妮却没能学会,最终学会的却是貌似露水姻缘的奥黛丽。 奥黛丽就是李维斯,李维斯就是花匠。 神佚物沉淀了天行者的基因和智慧,不会撒谎。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它用事实告诉你,只有花匠才是那位你“爱得足够深”的女人。 “我知道你满脑子都是问号,很多事我现在还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花匠伏在他胸前,用近乎喃喃自语的声音说着,“用不了太久,你就会明白所有,这是你我夫妻的宿命。” 宿命?哪有什么宿命。 在新中国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娃儿都是唯物主义者,张哲翰从来不信命。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这歌从小唱到大,是个中国人就会唱,那是骨子里的东西。也正是凭借这一点,我才活到了现在。 不过你不信不能强求别人也不信,花匠这么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但张哲翰此时更关心的不是这个。 嗅着她身上的花香,很想吻一下,却没吻下去,感觉有些生疏。 从李维斯到奥黛丽再到卡雅斯,最终是花匠,简直就像过山车,无比熟悉变得无比陌生。 两人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张哲翰没话找话道:“诶,李李,哪个才是你本来的样子?” “都是,又都不是。”花匠的声音依旧有些幽怨,“嫁给你的第一天,我就说过,我永远是你最喜欢的样子。” 她确实说过,你喜欢什么样子我就变成什么样子,这样的回答等于没说。 你喜欢宁妮的时候,她变成宁妮,你喜欢柳依依的时候,她又变成柳依依。 可奥黛丽怎么解释?她怎么知道你最喜欢的女明星是谁? 卡雅斯也无法解释,她的每一次变化总能精准地让你爱上。 和李维斯灵与肉的结合,却一直觉得她是个谜一样的女人。 张哲翰换了个问题:“呃,我那么多女人,你就不吃醋吗?” 花匠抬起头,美丽的眼睛看着他,“你是不是想问,我那些绯闻是不是真的?” 这句话不仅回答了“吃不吃醋”的问题,而且倒打一耙,问你是不是在吃醋。 扪心自问,问问题的时候张哲翰并没有觉得自己在吃醋,她这倒打一耙却直窥本质,貌似不经意的问题暴露的是心灵深处的醋意。 张哲翰猛然想起以前和李维斯的跳跃式对话,她是所有女人中境界最高也是智商最高的,总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直指他的内心。 “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我爱你就足够了。”张哲翰有口无心道。 花匠妙目流转,“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是我。” 这是在说你口是心非,张哲翰无奈地点头:“好吧,你说,我听。” 头还没点到底,一切变了。 还是在床上,但已是另外一张床。 怀里的人变了,优雅的卡雅斯变成了天使奥黛丽,澄澈灵动的眼睛,短卷发,楚楚动人,清新脱俗,纤尘不染,如坠入人间的仙子。 奥黛丽·赫本的贝尔维尤街区19号111-21公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是在这张床上,他们曾经山呼海啸,颤抖厮磨,相拥而眠,释放渴望、贪婪和情欲。 张哲翰双臂不自觉抱紧佳人,心中又腾起一股火焰。 花匠轻轻挣脱他的怀抱,从床上站起身,走到窗前拉紧窗帘,阻断了从缝隙照进来的夕阳。 (以下占坑,明天找时间续上) 光束像支褪色的画笔,在 60 米深的墨蓝里晕开圈惨白的光晕。船骸的轮廓先从这片模糊里浮出来 —— 主桅斜插在沙中的角度,像被暴雨打歪的十字架,帆布早已烂成透明的蛛网,却仍挂着几缕绿藻,在水流里飘成失焦的笔触。 镜头突然推进。船帮上的硅藻群在光束里显影,绿褐相间的纹路像老式胶片的划痕,而阴影处的生物膜泛着灰紫色的柔光,像被水浸湿的相纸,正慢慢显露出船身原本的轮廓。前桅断裂处的海绵突然收缩了一下,橙黄色的身体在光线下渗出细泡,像镜头突然失焦时的光斑,随即又在水流里慢慢舒展开来。 切换到俯角。整艘船像幅被海水泡皱的古地图,左舷的破洞成了墨渍般的缺口,黑珊瑚从缺口里钻出来的姿态,像蘸了浓墨的毛笔在纸上拖出的线条。沙地里散落的船板碎片上,藤壶的钙质外壳密集如胶片的颗粒,每只突然开合的盖板,都在画面上敲出个闪烁的白点。 特写落在船长室的木箱上。光束扫过的瞬间,金币上的绿锈突然反光,像老电影里被阳光照到的镜头划痕,而箱角嵌着的半片贝壳,纹路在光线下清晰得能数出年轮,随即又被游过的银鲷鱼尾鳍带起的沙雾模糊 —— 那鱼群游动的轨迹,像支快进的钢笔,在画面上划出道银亮的弧线。 镜头突然晃动。牛鲨从船尾阴影里滑出的瞬间,尾鳍搅乱了光束,整艘船的影像突然碎成晃动的光斑,珊瑚的枝桠、炮管的锈迹、管虫的触须都在乱流里扭曲,直到鲨鱼游远,画面才慢慢归位。这时才看清,舵轮的辐条间卡着只海星,赭红色的身体吸附在朽木上,腕足缓慢挪动的样子,像老式放映机里卡顿的帧。 慢镜头对准绞盘上的骷髅头刻痕。生物膜在刻痕里起伏,像覆盖着层半透明的保鲜膜,光束穿透的刹那,海绵的阴影在骨头上投出跳动的网纹,倒像是这几百年的时光,正透过镜头在骨头上打着手语。突然有只小虾从齿轮缝里窜出,带起的沙粒在光里跳成虚线,像给这静止的画面加了行潦草的字幕。 最后一个镜头拉远。船骸渐渐沉回墨蓝的背景里,只有偶尔掠过的鱼群掀起光斑,像放映机投射的最后几帧画面。光束熄灭时,整艘船仿佛融进了深海的底色,只剩黑珊瑚的白花在黑暗里亮着,像片尾字幕旁那点不肯熄灭的余烬。 第一道白光刺破深海的刹那,张哲翰以为是自己的面镜炸了。 不是光,是某种更原始的能量 —— 在 120 米深的海沟底部,那枚被遗忘的旧时代核弹被银剪的规则之力意外触发,初始的爆心只有拳头大小,却在万分之一秒内膨胀成直径百米的光球。海水在光球边缘瞬间沸腾,化作亿万道银色蒸汽柱,像上帝突然拔起了海底的所有喷泉,而蒸汽柱之间,暗紫色的电离光带正以光速编织成网,把蓝洞的钟乳石群照得如同透明的骨骼。 冲击波抵达时没有声音,只有水压的骤然反转。张哲翰感觉自己像片被巨手攥住的海带,胸腔里的空气被强行挤出二级头,气泡在面前炸开成血色的雾 —— 那是他牙龈被震裂的血。老陈的身影在五米外突然变形,不是视觉误差,是海水密度的瞬间改变让光线发生了扭曲,他的气瓶像片铝箔般被揉成球,背带断裂的声响迟了三秒才传到张哲翰耳中。 爆心的光球开始收缩,然后猛地反弹。这一次,黑色的 “海啸” 从海底升起 —— 不是水,是被压缩到极限的海水突然膨化,形成倒扣的水穹,直径千米的范围内,所有的海水都被剥离了原有的轨迹,沉船残骸像玩具积木般被抛向穹顶,那些几百年的橡木龙骨在半空中就被水压碾成木屑,混着珊瑚礁的碎块、鲨鱼的残鳍、管虫的断须,在水穹内壁画出猩红的纹路。 地壳在呻吟。海沟两侧的岩壁开始雪崩,不是缓慢的坍塌,是整块玄武岩被连根拔起,露出下方闪着红光的熔融层。张哲翰看见一道深褐色的岩浆柱从裂缝里窜出,与下落的海水碰撞时,爆发出更剧烈的蒸汽爆炸,无数玻璃质的火山弹在水中呼啸,其中一块擦过他的小腿,潜水服瞬间融化,留下的灼痛感却被更恐怖的震颤覆盖 —— 那是地球板块在爆炸力作用下的错动,仿佛整个蓝洞都在被一只无形的手摇晃。 第二道冲击波是暗黑色的。它不像第一道那样明亮,却带着撕裂一切的旋转力,在水中拧出巨型漩涡,把水穹里的所有残骸绞成均匀的血肉泥浆。张哲翰被卷进漩涡边缘,看见卡雅斯的身影在光域里忽隐忽现 —— 她的银剪幻影正试图交叉成屏障,却在接触暗黑色冲击波的瞬间寸寸碎裂,那些淡紫色的符文像被点燃的纸,在漩涡里烧成灰烬。规则在这里失效了,没有光,没有对称,只有纯粹的、无差别的毁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水穹终于崩塌,千米高的水墙砸回海面时,张哲翰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的面镜早就碎了,裸露的眼睛里,海水变成了浑浊的红褐色,其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白色颗粒 —— 那是被震碎的贝类外壳,像场永不停歇的雪。爆炸中心形成了直径五百米的空腔,海水需要整整十分钟才能重新填满,而空腔的底部,原本的海沟已被夷为平地,露出的基岩上,放射性物质正发出幽绿的光,把游过的最后几条盲虾瞬间烧成焦炭。 老陈的半截浮力背心漂到面前,上面还挂着他的潜水电脑表。屏幕在彻底黑屏前,最后显示的深度是 - 300 米 —— 不是下沉,是爆炸把海底硬生生压低了 180 米。张哲翰伸手去抓,却只捞到一把带着金属味的海水,其中混杂着某种滑腻的组织,他突然想起那是皇带鱼的脂肪,几秒钟前,它们还在沉船周围游动。 最恐怖的是寂静。爆炸结束后,这片海域陷入了绝对的安静,没有水流声,没有生物活动,连声波都被放射性尘埃吸收了。张哲翰看着自己被烧伤的手掌,皮肤下的血管正以不正常的速度搏动,像在倒计时。远处,卡雅斯的身影慢慢靠近,她的银剪已经失去光泽,剪尖沾着的不是海水,是某种半凝固的、带着荧光的岩浆碎屑。 当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浑浊的海水,照到这片被重塑的海底时,张哲翰意识到:这里不再是蓝洞,而是一个新的伤口。核弹在海底撕开的不仅是地壳,更是地球亿万年形成的生态平衡,那些被毁灭的生命,被改写的地形,被污染的海水,将在未来的千年里,持续诉说这场爆炸的恐怖 —— 它不仅摧毁了当下,更劫持了这片海域的未来。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期期艾艾 难以言状的疼痛火一般焚烧,透过奇经八脉,漫向全身,挫进灵魂深处。 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成碎末,撕扯着意识,吞噬着一切。 鼻息闻到熟悉的女人气味,怀中柔滑,伏在女人背上,女人没有跑。 雾霭中飘来淡淡的酒香,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压来,琥珀色的酒雾裹挟着一团金光在空中绽放。 蓝影一闪,夕夕的护主模式被触发,手持一柄若有若无的拂尘,穿透酒雾,迎向正在空中旋转的金色高脚杯。 “叮——” 白色尘尾划出一道反向圆弧,幻化出一片白色与玄色混成的光芒。 金色酒杯在光芒中寸寸崩解,瞬间褪去所有色彩,化为灰白色的齑粉,被光芒尽数吞噬。 花香盈鼻,沁人心脾,酒香被花香湮没,说不清是什么花,但很好闻,让人心荡神怡。 两道银色弧光在空中划出莫比乌斯环的轨迹,以无限循环的姿态交叉刈出,紧随蓝影之后,袭向老太监。 老太监慌忙双臂交叉在胸前,奋力前推。 “轰!” 一声巨响撞击耳鼓,空气瞬间膨胀鼓荡,仿佛置身于旋涡中央。 酒雾被莫比乌斯环绞散,老太监被夕夕的匕首刺中,眼看就要被莫比乌斯环击杀。 副本重启,管家、张哲翰和花匠必然重新回到草楼观前离开的位置。 双方都已预料到会发生的情景,管家或许知道卡雅斯就是花匠,想着金叵罗对抗花匠的剪刀旗鼓相当,但他不知道璧合术的存在,更不知道张哲翰的仿生人已变成夕夕。 夕夕是无无境,打管家或蒙哥马利已处于不败之地,再加上足以和太初境抗衡的璧合版剪刀,管家怎么可能扛得住。 一切都在花匠的计划之中,这是要合力一击,毕其功于一役,趁机消灭管家。 不过还是出现了意外。 就在管家中刀之时,一道红白相间的强光骤然迎向莫比乌斯环,减弱了它的速度和势能,夕夕也被强光震得噔噔噔后退几步。 就只这一缓,管家得以逃脱灭顶之灾,消失不见。 莫比乌斯环的余波旋涡般扩散,将整个草楼观削掉一半,露出一群正在诵经的道士。 磐石之上,古银杏树只是剧烈摇晃,却完好无损,红白相间的强光正是遮天伞盖下跪坐的两人联手发出的,他们都是无无境。 夕夕纵身一跃攻向银杏树,张哲翰一看这家伙要去杀NPC,急忙把她收回装备栏。 NPC一般不会在没招惹他们的情况下发动攻击,两人见攻势消失,拂袖坐回到磐石接着叽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张哲翰伏在花匠背上已痛苦得浑身抽搐,花匠连忙把他放下,相对而坐,双手抵住他的背心。 一股清冽如雪山融水的气息从后心涌入,气息所过之处,灼烧的神经如遇甘霖,灵魂裂痕在清凉中缓缓愈合,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剧痛,被清凉之气层层剥离,如晨雾般消散。 无无境的还魂术比何夕强了数倍,花匠掌心传来的温度如春日暖阳,融化了他的痛苦,也融化了他的心。 张哲翰颤抖着喘息,运起“天人合一”迎合那股暖流,恢复元气。 草楼观中掠出两道黑影,直扑而来,他们的身后,一群道士大呼小叫跟着涌来,“还我道观!还我道观!” 情况很明显,前面两个是天行者,后面是NPC,草楼观被毁,他们判断遭受了攻击。 天行者和NPC全都是天极境,无异于飞蛾扑火,周昌有可能也在其中,张哲翰想提醒已来不及。 花匠纹丝不动,保持着掌抵张哲翰后心的姿势,两名天行者扑到两三米时,她的两名仿生人出击,只一照面就将二人击溃。 两名仿生人并没有继续对NPC下手,只在前面作防御状,她们的前方出现一道五彩缤纷的花墙,把十几名道士阻隔在外。 道士们一头撞进花墙,花墙便幻化成圆形花阵环绕四周,一时间鸟语花香,蜂缠蝶恋,群莺乱飞,道士们像没头的苍蝇在花丛中乱转。 这不就是花匠版八卦阵嘛,璧合术还在有效时间内,花匠仍处于太初境状态,太初境八卦阵得有多厉害,上帝的仆人来了估计也逃不出来。 张哲翰心中腾起一股自豪感,有个无无境老婆可真好,璧合术加持之下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还我道观!还我道观!”花阵中传来一阵阵吆喝,张哲翰从中听到了那个不和谐的声音,“还……还我……道观!还……还我……道观!” 周昌果真在里面,张哲翰心下大安,专心运行“天人合一”。 有花匠的辅助,体力很快拉满,张哲翰抹抹脸变成赵王张敖的样子,把赵午顺出储物舱,松了口气,有一种孕妇怀胎十月分娩的感觉。 “王上!”赵午单膝跪地,叫声依然凄惨。 张哲翰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赵午双手间出现一个黑漆木盒,举过头顶:“此乃贯高临死前交予属下之物,他说关乎国之气运,务必转呈王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哲翰取过漆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卷布帛。 展开布帛,正如花匠所说,上面总共31个字:“春柳依依,妾心靡靡。望君不至,独倚空帷。桐枝待茂,玉树将生。廿六年二月辛巳。” 字迹娟秀,和吕后给萧何的帛书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落款和印章。质地不一样,给萧何的信是贵重的绢帛,这封情书则是泛黄的粗麻布,和百姓寻常穿着的衣服无异。 “王上,战事吃紧,属下回柏人城去了!”赵午拱手叫道。 没等张哲翰点头摇头,他已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使用了类似阴遁之类的技能,还是任务剧情完成系统默认返回原位。 张哲翰拿着帛书却犯了难,是把情书给周昌还是继续寻找吕后的情人?该用哪个角色面对他呢? “挨个试吧,只要不把情书给到他手里就行。”花匠轻声道,她看出了张哲翰的犹豫。 第一阶段寻找刘盈的生父,是为了把情书在规定时间内用出去,现在时间大把,没必要忙忙叨叨,可以从容不迫进行测试。 在花匠面前,张哲翰有些信心不足,“要不……还是你来吧。” 花匠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鼓励道:“你是通关之王,如果你过不了,别说是我了,所有人都过不了。” 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那个吻激发了勇气,张哲翰觉得自己又行了,“那……把他弄出来吧。” 花匠抬了抬手,花阵开出一个口子,一名道士转着转着转了出来,还在晕乎乎原地打转。 “嘿!嘿!停下!停下!”张哲翰挥手叫道。 陀螺自己哪里停得下来,花匠纤手一摆,周昌才突然止住,面条一般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一身洗得发灰的深色道袍,领口歪着,像是匆忙束上的,衬得他本就清瘦的身量更显单薄。一张刻着风霜的脸,额头很宽,眉毛粗硬,几道深刻的竖纹,从眉骨一直蔓延到鬓角总觉得他在蹙眉,下巴削瘦,胡子拉茬,青黑色的茬子沿着下颌线爬上去,和鬓角的白发混在一处,像秋末未收的荒草。 张哲翰问道:“你是周昌?” 周昌没有任何反应,嘴里还在期期艾艾:“还……还我……道观!还……还我……道观!” 应该是人不对,剧情没打开,张哲翰抹了抹脸恢复成韩信,又问:“你是周昌?” 周昌眼神混沌,就像没看见一样,嘴里结结巴巴,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在重复:“还……还我……道观!还……还我……道观……” 声音有变化说明他至少认得韩信,或可能会有交集,囫囵话不止,人还是不对,张哲翰又抹脸变成审食其,依然如故。 张哲翰急了,大骂:“艹你大爷,死结巴!” 花匠被逗笑了,轻掩朱唇,忍着没笑出声。 没想到周昌的话变了:“你……你骂谁……谁呢……” 啊哈,有戏! 张哲翰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是周昌?” 周昌眼神依旧混沌:“你……你骂谁……谁呢……” 张哲翰大失所望,原来只是激发了NPC的自尊心,又骂道:“艹你大爷!” 周昌还是没有变化,陷入另一个囫囵:“你……你骂谁……谁呢……” 张哲翰气得破口大骂:“我艹你八辈祖宗!艹你……#¥@#¥” 花匠终于憋不住,抱着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你……你……咯咯……” 还是人不对啊,还有谁可以变呢? 刘邦?肯定不对,哪有绿帽子自己送老婆写给别人情书的。 萧何,对,还有萧何。 之所以没想起来,是因为在第一阶段中把他杀了。 想到这里,张哲翰又变成萧何,周昌的结巴突然变了,长揖行礼:“丞……丞相大人,你……你找我有……有什么事?” 哈哈!对了! 花匠妙目炯炯,仰视着自己的男人,眼神里竟然满是佩服和自豪。 这让张哲翰重拾因“李李”变成“木木”而失去的信心,确信身旁这个女人还是“我的女人”,不管她是诸天境还是无无境。 张哲翰对周昌扬了扬手里的帛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昌拱手躬身,话却没变,“丞……丞相大人,你……你找我有……有什么事?” 不灵啊,他对情书没有反应,应该不是情书里“望君不至”的那个“君”。 这一步在第一阶段应该有人试过,结果不出意外,情书没用出去,砸在手里,出不了副本,只能从头再来,循环往复。 这家伙显然不是与剧情无关的龙套,情书不认,总该有点什么吧。 无非就是套词,这玩意我在行,“周昌,你可知皇后殿下往事?” 周昌眼神突然变得清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此……此乃皇家……家家家事,不……不可说。” 那就是知道呗,话说到这儿,张哲翰突然想起萧何给的那柄赤霄剑,取出拿在手里,厉声道:“皇上钦赐宝剑在此,可先斩后奏,你说还是不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昌脖子一梗,“你……你……明知故问!” 这句话倒把张哲翰怼不会了,萧何也是沛县出来的,周昌知道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昌抬头看见赤霄剑,突地跪下,张哲翰以为他怕了,没想到他却说道:“皇……皇上赐予留侯的赤……赤霄剑,如……如何会……会在丞相手……手里?” “留侯?”张哲翰一怔,没反应过来,花匠在一旁提醒道:“就是张良。” 赤霄剑起了作用,张哲翰心中一喜,他自然不知道赤霄剑和张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在萧何手里,不过以通关之王的经验,敏锐地意识到接下来的回答很重要。 做任务最怕的就是NPC不理你,既然他反过来问你问题,就说明你已经触到了一把钥匙,只不过这把钥匙放在数个暗格里,就像开盲盒,就看你开不开得对了。 在长安椒房殿里,吕后曾经问刘盈是不是见过张良,刘盈说见过了,张良建议他去请商山四皓出山面圣,定可打消刘邦废长立幼之念。 自那以后,“张良”这个名字就再没出现过。 毫无疑问,无论从历史史实还是副本剧情,张良都是绕不过去的坎,只要绕着他说,都不会错到哪里去。 历史系高材生清楚记得,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的张良,在刘邦称帝后功成身退,深悟鸟尽弓藏的哲理,摒弃人间万事,崇信黄老之学,专心修道成仙。 但和NPC说话决不能直来直去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张哲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赤霄剑专属留侯?” “留……留侯……” 不等他结巴完,张哲翰抢白道:“你怎么就知道,留侯去修仙之前不会把这赤霄剑赠与老夫?” 周昌大急:“这……这……” 张哲翰声色俱厉:“这什么这,难道你怀疑本相偷盗不成!” “你……你……欺人太甚!”周昌脸憋得通红,终于说出一句整话。 张哲翰还想欺负欺负他,却发现他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他完全想不到的东西。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上善之水 一只鞋。 周昌手里拿着的是一只鞋。 他两只脚都穿着鞋,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是单独的一只鞋。 那是一只汉代平民百姓最常见的麻编平底鞋,灰褐色的鞋面磨损开线,鞋底还沾着干透的泥。 一股腐烂榴莲混合臭豆腐的刺鼻异味扑入鼻孔,花匠纤手捂着鼻子往后躲:“唔~,好臭!” 张哲翰屏住呼吸,两根手指夹着鞋带,从周昌手里年拈过鞋子,“这是怎么回事?” “留……留侯给……给我的,”周昌磕磕巴巴道,“嘱……嘱我转交持……持有赤霄剑之人,我……我没……没想到会是……是你。” 居然读取到了信息,只不过全是问号。 “木木,我读不出来。”说着拈着鞋递过去,“你试试看。” 花匠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别,别……” 哪里还有一丝无无境大神风范,你也有怕的东西,张哲翰恶作剧把鞋往前递,“乖,不臭不臭。” 花匠不得已伸出尖尖玉指触了一下,“我也……读不出,呕……”话说一半已捂着胸口呕吐。 张哲翰像拈条咸鱼一样把臭鞋拈到眼睛平视的位置,转来转去看着:“不会吧,你可是无无境。” 老者说过“太初三物”,太初境神佚物世间只有三件,这只臭鞋不可能高于无无境。 花匠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恐惧地盯着臭鞋:“它可能是一对,凑齐了才能读取信息,就像虎符。” 张哲翰转头盯着结巴:“另一只呢?” 周昌一脸憨厚道:“我……我不……不知道,留……留侯只……只给了一……一只。” 身为御史大夫、汾阴侯却混迹于道士之中,这本身就不正常,张哲翰问道:“你为何来此?” “我……我来找留……留侯,问……问他为何偏袒太……太子,他不……不理我,只……只给了这……这只鞋。” “留侯?”张哲翰抬头四望,视线被花墙阻挡,“在哪儿?” 周昌指了指,“那……那边。” 花匠撤去花阵,十几名道士已累得趴倒在地,像一条条濒死的毛毛虫。 顺着周昌指的方向,张哲翰看见了那棵巨大的银杏树和树下的两个人。 从副本剧情的角度看,周昌的作用至少现在并不大,但很重要,他可能是张良的路标。 历史上的张良,不仅居功至伟,更在废长立幼这个关键转折点上,一句话就扭转了乾坤。 张哲翰将臭鞋收入储物舱,拉着花匠的手,一纵身来到树下。 夕阳的斜照中,原本满地金黄的银杏叶如今已荡然无存,刚才花匠的剪刀和两名无无境的撞击,已将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甚至覆满青苔的磐石也如水洗过一般。 简陋的竹篾席上多了张十七道线的黄玉棋盘,密布其上的棋子也是玉的,黑子是墨玉,白子是白玉。 薄蒲垫上盘坐的两个人,边对弈边聊,谈笑风生,旁若无人。 身披葛布道的白发老者显然不会是张良,张哲翰对身穿月白色深衣的四十多岁男子拱手道:“留侯!” 张良浑若不觉,修长的手拈起一颗黑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提起一颗白子,放在棋盒盖上,“甪里先生,这三劫局恐怕无解了。” 【甪里先生周术,秦末汉初着名隐士,与唐秉、崔广、吴实并称“商山四皓”。司马迁在《史记》中确立其历史真实性,后世文献记载其隐居期间创作《紫芝歌》明志。】 老者手捻须髯,布满皱纹的脸似乎有些焦虑,“是啊,此局古今罕见,天道循环,昭示异象,天下必有大变啊!” 张哲翰这才看向棋局,黑子和白子纠缠交错,遍及棋盘的每一个角落,一条黑龙和一条白龙交织在一起,谁都没有一只眼,既没有活也没有死。 死活取决于打劫,三劫循环,谁也赢不了谁。 不仅棋盘、棋子和赵王宫一模一样,棋局也和刘邦与戚夫人那局分毫不差,就像原样搬过来,只是对弈者变了。 萧何不管用,张哲翰又变成韩信,拱手施礼:“留侯!” 还是没反应,张良依旧谈笑风生打着劫,棋盘旁的男女就像空气一样视若无睹。 张哲翰把刚才在周昌面前变过的人全都变了一遍,甚至连刘邦都变了,全都毫无作用。 花匠绕着棋盘踱步,转了好几圈,停住脚步,蹙眉盯着棋盘道:“可能关键在这棋局里。” 什么人都不管用,意味着缺少道具或前置剧情还没做,张哲翰抱臂托着下巴,凝视着棋局,“可这三劫局无解啊,你有什么招?” 花匠摇头道:“你是围棋高手,你的基因智能可能是幻界最强的,你问问它。” “基因智能不都一样吗?” “不,基因智能的能力取决于宿主,如果宿主对围棋不感兴趣或不擅长,基因智能这方面能力就不会变强。” 棋局很特别,是个无解局,三个劫互为劫材,可以无限打下去,“非非,你怎么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局并非无解,两条大龙之外,尚有一块未定型的棋,黑棋只要放弃劫争,反攻白棋边角,最终可反赢半目。】 非非说着,在光幕上摆出了破解之法,黑棋主动放弃中腹23子大龙,袭杀右下角即可终局。 半目就是1/4子,如此细微的胜负以张哲翰的棋力绝对算不出来,但对基因智能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一直没有人破局? 张哲翰伸手从棋盒中夹起一枚墨玉黑子,按照光幕上提示的位置往黄玉棋盘上放。 奇怪,怎么放不下去? 确切的说,无论你放在什么位置,棋子在接触棋盘的一瞬间便如水滴涸土,被棋盘“吸收”,根本就形不成“落子”。 张哲翰试了好几次,结果都一样,心一发狠,拿起棋盒往棋盘上倒,没有一颗能落在棋盘上。 花匠看出了门道,若有所思道:“必须先找到一颗能落在棋盘上的棋子,这就是接下来的任务。” 张哲翰看了看老头,又看看张良,“如果杀了其中一人,会怎么样?” 三劫循环,棋局无解,如果对手死亡,就意味着认输,另一方就能嬴棋。 “没有用,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俩遭遇攻击会合力出手,威力能与咱们的璧合术抗衡,”花匠看出他的心思,叹了口气,“即便太初境亲自来,也未必能杀得了他们。” 张哲翰想起刚才周昌给的臭鞋,取出来拿在手上,花匠捂着鼻子逃得远远的。 理论上说,如果道具对版,NPC即刻就会有反应,但对弈的两人还是在一门心思打劫,张哲翰恶作剧把臭鞋递到他们鼻尖,他们也视若无睹。 花匠唔唔道:“那只鞋不是这样用的,一定是要你找到另一只。” 张哲翰闻言低头,对弈的两人脚上都齐整地穿着鞋,四只鞋没有一只和臭鞋相同,臭鞋的场景不在这里。 没辙了,张哲翰长叹一声,收回臭鞋,伸手去拉花匠,“咱们走吧。” 花匠看着他摸了鞋的臭手,皱着眉头往后缩。 张哲翰看了看自己的手,哈哈一笑,跃至半月形的浅池边,蹲下洗手。 水明如镜,倒映着暮色中的火烧云,臭手入水,搅动镜波涟漪。 火烧云漾动,水中出现一点金光,水中怎么会有酒味? 张哲翰正愣神,那点金光冲出水面,兀然变大,直奔面门而来。 金色酒杯,金叵罗! “哗——” 水中蹿出一个人,浑身湿漉漉,金帽歪斜,灰布宦官服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赫然正是刚才逃逸的老太监。 他并没有逃远,只进了最近的水池,潜伏在池底。他之前一定进过水里。 花匠见状急忙前掠,但似乎来不及,金光已然将张哲翰罩住。 蓝影一闪,一道白光从张哲翰弯曲的身体劈出,将金光剖开,溃散,金叵罗再次被破,池水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澜。 白光之中,夕夕犀利杀出,直扑老太监。 夕夕扑了个空,老太监在半空中倏然消失,花匠已掠至池边,护在张哲翰身前。 这老家伙贼心不死啊,好像不对,身负重伤还敢潜伏偷袭,明知不敌还头铁往上撞,管家没这么刚。 他发出金叵罗好像不是为了暗算,而是为了逃命虚晃一枪争取时间,适才如果不是要先破金叵罗,夕夕会直接攻击他本体,至少又会挨上一刀。 张哲翰继续在池水中洗着手,心里在琢磨为什么管家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要要躲进池里,莫非这池水也和嘎贡山天池一样有疗伤功效? “木木,这水有什么古怪?”张哲翰站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花匠想起了什么:“哦,这池子叫上善池,池水是道家祖庭的上善之水,据说是当年老子沐手处,可疗伤回血,上帝之城的人受了伤都往这儿跑。” 果然,管家虽然没被花匠的剪刀剪死,夕夕那一刀也绝对不轻,如果不想退出副本疗伤,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池子里趴着,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张哲翰会跑来洗手,灯下黑变成了灯下明。 张哲翰取出那个曾经装过天池水的黑袋,装了满满一袋水,放回储物舱。 单就疗伤而言,这水比任何伤药都管用,不过他用不着,他根本就不能受伤,负级状态下,受伤就意味着死亡。 “接下来去哪儿?”花匠恢复小女人状,小鼻子嗅了嗅,抱着他的胳膊。 张哲翰忍不住吻了她一下:“肚子饿了吗?” 修长的脖颈弯了弯:“嗯。” 他们出现在九酝垆那张榆木矮桌的时候,张哲翰发现旁边坐了个人,头戴巾帻,是一名商贾。 环视一圈,四张矮案都坐了人,张哲翰想着先来后到,要站起身,花匠却坐着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那商贾先是一怔,随即拱了拱手,一声不吭默默站起,把饭菜挪到另外一桌,和一名军官拼桌。 他当然不是因为认出了人,张哲翰现在的模样是萧何,花匠则变成了个长相极其普通的女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唯一的解释是那商贾感觉不到任何威压,花匠是能控制威压强度的,她似乎觉得没必要,也就保持着没有威压的无无境状态。 张哲翰在这个黑级副本里垫底,所有天行者甚至NPC的境界都比他高,同样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任何威压,感觉也像无无境。 九酝垆里不能动手,是因为高大厨是无无境,现在又来了两位,当然识时务者为俊杰。 副本里本身就是丛林法则,别人不敢动手并不意味着这两位不敢,心生恐惧在情理之中。 屋里原本的嘈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就像一群小动物突然看见老虎。伙计还没把菜上齐,小动物们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剩下一人没动,是个穿短褐的漕夫,五大三粗,虬髯如戟,威压程度是天督。 天督虽然是卫道士中最高的,但在无无境面前还是渣渣,花匠奇怪地看着大汉,张哲翰却笑了,“你怎么不走?” 大汉仰脖子喝了一口酒,瘪嘴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走?” 张哲翰刚想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大汉起身对花匠躬身施礼:“花夫人!” 听到“夫人”二字,花匠托着下巴狐媚笑道:“你是谁啊?怎么认出我的?” 大汉恭敬道:“我是管家属下天督考夫曼,夫人的美丽举世无双,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女人无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这句话精准地拍在点上,花匠笑吟吟不语。 “考夫曼!”张哲翰假装惊讶,其实他早就猜出来这位天督是谁,“诶?你怎么不对我客气点?” 考夫曼能动的那只眼斜了他一眼:“如果不是夫人护着,我揍你好几回了。”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狐假虎威,老子可不是怕你,本质上还是在拍母老虎的马屁,张哲翰倒也不以为意,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一起?” 他也就客气客气,天督怎么敢和上帝的仆人同桌,考夫曼摇头道:“不了,我说完话就走。” 张哲翰问道:“你要说什么?” 考夫曼取出一柄弯刀放桌子上,“我已完成第一个承诺。”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1章 看破不说破 一把奇特的刀。 刀长不到一米,深褐皮鞘上靛蓝染缬花纹,鞘口与鞘尾镶银质合金。 顶部错金工艺嵌刻猎户星座三连星,鞘口银箍刻着一行阿拉伯文。 刀柄镶嵌银丝,圆盘形剑首,十字形刀格,弯曲指节护手,张哲翰拔刀出鞘,刀尖1/8处分叉,形似蛇信。 脑海里光幕提示出现: ■ __ 【名称:佐勒菲卡尔剑】 【类别:武器】 【属性:光】 【适用:天极境】 【等级:100】 【功能:鉴真】 【技能:血祭】 【消耗体力:20%】 【状态:可装备】 【融合度:5%】 【备注:佐勒菲卡尔剑(Dhu''l Fiqar)是伊斯兰教圣物,相传为先知穆罕默德在624年巴德尔战役中获大天使吉布列赐予,后转赠其女婿阿里·伊本·艾比·塔利卜。可升级。可融合。】 ■ __ 明明是刀,为什么非要叫剑,堂堂圣物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 张哲翰对各种神佚物已经麻木,负级状态下,什么技能都一样,更何况九鼎组件一出副本就要拿去祭炼。 不经意瞥见“鉴真”二字,好奇地把剑放进装备栏,眼前的虬髯大汉马上变成了独眼考夫曼。 哈,原来是识别原形,难怪这家伙刚才能那么精准地把我认出来。 张哲翰此时蓦然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能看出考夫曼的原形,也一定能够看见花匠本人的模样。 可他不太敢回头,担心万一她是个丑八怪怎么办,以往所有的美好记忆就会荡然无存。 心脏怦怦跳,奥黛丽,卡雅斯,慕慕斯,还是…… 终于架不住强烈的好奇与冲动,犹犹豫豫回头。 呼吸猛地顿住,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连指尖的微颤都忘了收。 不是奥黛丽,也不是卡雅斯,更不是慕慕斯,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说不出来。 金色长发如熔化的蜂蜜倾泻而下,每一根发丝都缠绕着朝露般的晶莹。 肌肤是被晨雾浸润的象牙,渗着玫瑰色的暖,细腻得能映出粼粼波光脖颈修长如天鹅。 颈侧的曲线像被月光吻过,锁骨窝盛着半捧阴影,像古希腊陶罐上最精妙的留白,引诱所有目光不由自主地沉沦。 摄人心魄的眼眸闪烁着智慧的微光,像是能看透所有仰望者灵魂里的渴望与挣扎。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美的亵渎,因为凡人的语言永远无法穷尽她万分之一的风华。 张哲翰见过的所有女人——即使是宁妮和小春初樱——在她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如果一定要找个勉强的对比,只能是维纳斯,而且还不是那尊断臂雕像,而是人们心目中的美丽之神。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张哲翰痴了,花匠察觉到他的异常,微笑着问:“你怎么了?” 这一笑差点没把他的魂勾去,回过神来,忙掩饰道:“没,没什么。” 考夫曼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他是除了张哲翰之外唯一装备过佐勒菲卡尔剑的人,令他诧异的是,张哲翰怎么会对自己的女人那么惊讶,但他装得没事人一样,继续说道:“就差约柜了,不过很难。” 九鼎组件确实只剩下约柜,张哲翰转过头:“难?怎么个难法?” “佐勒菲卡尔剑能拿到,是因为主上命我在特奥蒂瓦坎城月亮金字塔设伏抓你,才有机会。”考夫曼解释道,“约柜他随身携带,即便使用的时候他也亲自看护,没有任何可乘之机。” 花匠问道:“你是说,他带进副本来了?” 考夫曼躬身道:“是的,夫人。” 张哲翰听出了花匠的意思,对随身携带的东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把人杀了,管家在草楼观差一点被绝杀,如今身负重伤,正是可乘之机,“告诉我管家的行动规律。” 考夫曼面露难色:“大队人马刚进副本,现在还不好说,确知的只有报到据点,就在波特曼的辟阳侯府。” 张哲翰释出四羊方尊:“你把手放上去。” 血仆之约人尽皆知,考夫曼怎么可能不认得,这就相当于把命交出去。 这是一道选择题,血仆之约并不是无解,只是如果要解必须去找无无境,只要解除就意味着你心里有鬼,而如果不解除,血仆之主随时可以要你的命。 张哲翰故意不说话,就是想看看他的态度,他毕竟有出卖前科,谁知道会不会又鬼迷心窍。 考夫曼只当是对自己合作诚意的考验,何况花匠就在旁边,要杀他也就是一抬手的事,所以他毫不犹豫把手放在羊头上,完成了录取程序。 张哲翰收起四羊方尊,这才慢悠悠说道:“放心,只是为了通讯方便,希望你随时报告管家的动向。” 考夫曼舒了口气,态度有了些许恭敬:“遵命!”说罢就地消失。 “久等了久等了!”高大厨一手拿着一盘菜,后面跟着的伙计也一样,菜碟被一个个码放在矮桌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哲翰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没得事,辛苦你了。”不经意抬头,吓了一跳。 站在跟前的高大厨相貌变了,圆盘大脸,小眯眼,浑圆的胳膊,五短身材。 哪里是什么高大厨,明明就是厨师,不是“厨师”的“厨师”,是上帝的仆人的那个——厨师,索罗斯。 这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从头到尾就是索罗斯,所谓草根无无境“高大厨”根本就不存在;另一种可能是,第一阶段确实是草根高大厨,第二阶段被索罗斯替代了。 从未有过的看穿一切的感觉,开了“天眼”的张哲翰这才真正体会到“看破不说破”的人生智慧是何等重要,前提是你能真正“看破”,而不是装。 能让一切易容、变身和角色替换无所遁形,简直就是个超级外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把一个功能扒下来。 这件事不能让花匠做,她若知道我能看到她的真面目,一样会伤到以往的所有美好,“夫妻”之间便了无乐趣。 “高大厨”转身回厨房,伙计接着上菜,歪斜的布帽之下一脸正气,竟然是大舅子汉克斯。 张哲翰明白了,这九酝垆变成了十字坡黑店,厨师够狡猾,在这里守株待兔截杀敌人,真是妙绝。 谁能想到,在每一盘美味珍馐的后面,闪动着随时可以要你命的猎人的眼睛。 虽是友军,厨师没以真面目示人,说明他有自己的考虑,你装不知道就好。 “诶,想什么呢。”花匠夹起一瓣开水白菜,樱唇优雅地啜着,她很知道川菜中的极品应该怎么吃。 高大厨就是索罗斯,伙计就是汉克斯,都是“卡雅斯”非常熟悉的人,她显然没看出来,这从一个侧面证明“鉴真”功能和“空空术”一样是罕见的可遇不可求的唯一功能。 张哲翰正在想怎么才能把她支开,找个别的女人装上佐勒菲卡尔剑,他从来不相信女人的大度,是女人就一定会吃醋,而吃醋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呃,我在想,怎么才能找到吕后的情人。”张哲翰往嘴里塞了一块回锅肉,嘟囔着敷衍道。 花匠启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非要找出她的情人?” 张哲翰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我还真没想过,老婆大人请指教。” 听到“老婆大人”,花匠嫣然妩媚道:“你从来都比我聪明,哪里还用得着我指教。” 这话看似谦虚,其实是在做一件事。 李维斯虽然让张哲翰吃了不少苦头,但每一次终局,赢的还是张哲翰。 花匠担心的是,自从知道了李维斯就是花匠,张哲翰心里多少有了自卑,以往那种在床上获得的征服感如今已丧失殆尽,代之以仰视带来的距离和陌生,这种疏离不尽快抹去,两人之间相处就会出问题。 另外三张矮桌又出现了几个人,张哲翰左右看了看,“咱们换个地方吃吧。” “好。”花匠手一拂,桌上的菜碟碗筷倏然不见,拉住张哲翰的手,回到了邯郸的“家”,夏侯婴的战时居所。 花匠把菜碟一个个放在桌上,张哲翰看到的是她的真实体态,腰纤细得能盈握,却以不可思议的弧度过渡到丰满的髋部,形成优雅的 S 形曲线,仿佛被风轻轻拂过的柳枝,绝对是自然与艺术最完美的和弦。 物极必反,极致的美让人产生的不再是欲望,而是审美,正如《爱莲说》里所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张哲翰微微叹气,觉得在恋人之间,看穿一切未必是好事,于是卸下佐勒菲卡尔剑扔进储物舱,眼前的女人还原成二十七八岁的贵妇人,感觉瞬间好了许多,他知道这是自欺欺人,但却能坦然面对。 花匠继续给他戴高帽子:“此前所有人都没通关,都盯着你呢,你准备怎么做?” 张哲翰正在纠结怎么才能把她支走,随口道:“既然副本任务是击杀吕雉,咱们能不能先杀一杀?” 能杀太初境的只有太初境,蒙哥马利和管家都没有这个能力,璧合术+无无境仿生人似乎可以做到。 花匠递过来一双筷子:“不行的,行不通。” 张哲翰拿起一碗饭:“为什么?” “我曾经和他们俩合力杀过,”花匠说的“他们”显然是蒙哥马利和管家,“只要你对吕后动手,刘邦就一定会出现,你想先杀刘邦也是一样,他们夫妻俩就像连体,一遇到危险另一人就即刻会出现。” 这是个基于试错的实验结论,面对幻界最难的黑级副本,三位上帝的仆人曾经合作过,这样一来就相当于要直面两名太初境,即便是清洁工和天后亲至也绝无百分之百把握能打得过。 还是印证了那句话,靠武力通关是愚蠢的想法,还得老老实实按部就班做任务,水到自然渠成。 “杀吕后只有两种可能,”花匠继续吃着开水白菜,“一是她自杀,一是连体破解,他们夫妻反目成仇。” 张哲翰的思路逐渐清晰,“也就是说,只要找到吕后的情人,刘邦就会心生芥蒂?”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没那么简单,不过方向应该是对的。”花匠继续提供之前的研究成果,“吕后有面首的事刘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绿帽子之于帝王没那么敏感,这其中涉及到各方政治集团的斗争,你想想看,以刘邦的帝王之尊,废除太子尚且不能独断,动皇后就更不可能了。” 张哲翰又茫然了:“那怎么办。” 花匠给出结论:“废长立幼是副本的核心重点,太子刘盈是吕后集团的支点,只要找出刘盈不是刘邦亲生儿子的证据,促成废长立幼,他们夫妻就有可能出现撕裂。” “哦~~”张哲翰心道,你们那么多人折腾那么久,不也没通关嘛,“我比较务实,还是一下一下来吧。” 说着想把情书和臭鞋取出来,意识到正在吃饭,还是忍住了,“现在咱们有两件任务道具,既然我拿到了,说明你们之前都没成功。” 花匠点点头:“是啊,在你到来之前,银杏树下还从来没出现过棋局,你把棋子倒到棋盘这个举动,也从来没有人做过。” “我手上现在有两件道具,一定预示着两个方向,我看咱们还是分头行动吧。” “可是,我不跟着你,你会有危险。” “没事的,有夕夕呢,再说,既然没打算杀吕后,璧合术就作用不大了。” 夕夕是清洁工的仿生人,有这个强力打手,就算蒙哥马利和管家也不敢轻易出手,寻常诸天境更不在话下。 “那……好吧。”花匠找不出理由反对,无奈同意。 张哲翰想起她之前中天毒的事,取出桃花神帕递给她:“这个还给你。” 花匠摆手道:“还是你拿着吧,你的命比我重要。” 张哲翰心里一阵感动,花匠之所以会中天毒,就是因为把桃花神帕给了他,安慰道:“放心吧,我百毒不侵,天毒奈何不了我。” 花匠默默接过神帕,张哲翰紧接着取出两件道具,左手拿着帛书,右手拈着臭鞋,憨憨地说道:“你选一个吧。” “呕……”花匠干呕着一把抢过帛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之夭夭。 “嘿嘿。”张哲翰自鸣得意偷笑,收起那只鞋,早就算准她只能选帛书,拿出臭鞋纯粹为了轰她逃走。 找谁去呢? 厨师在副本里,不知道红案来了没有,何夕死了,好像只能去找艾曼,实在不行就只有叶子楣了。 “呕……”门外传来一声女人的干呕。 张哲翰一步蹿出房间,看见一名老妪正扶墙呕吐,警觉地问道:“你谁啊你。”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期期艾艾 难以言状的疼痛火一般焚烧,透过奇经八脉,漫向全身,挫进灵魂深处。 五脏六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搅成碎末,撕扯着意识,吞噬着一切。 鼻息闻到熟悉的女人气味,怀中柔滑,伏在女人背上,女人没有跑。 雾霭中飘来淡淡的酒香,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压来,琥珀色的酒雾裹挟着一团金光在空中绽放。 蓝影一闪,夕夕的护主模式被触发,手持一柄若有若无的拂尘,穿透酒雾,迎向正在空中旋转的金色高脚杯。 “叮——” 白色尘尾划出一道反向圆弧,幻化出一片白色与玄色混成的光芒。 金色酒杯在光芒中寸寸崩解,瞬间褪去所有色彩,化为灰白色的齑粉,被光芒尽数吞噬。 花香盈鼻,沁人心脾,酒香被花香湮没,说不清是什么花,但很好闻,让人心荡神怡。 两道银色弧光在空中划出莫比乌斯环的轨迹,以无限循环的姿态交叉刈出,紧随蓝影之后,袭向老太监。 老太监慌忙双臂交叉在胸前,奋力前推。 “轰!” 一声巨响撞击耳鼓,空气瞬间膨胀鼓荡,仿佛置身于旋涡中央。 酒雾被莫比乌斯环绞散,老太监被夕夕的匕首刺中,眼看就要被莫比乌斯环击杀。 副本重启,管家、张哲翰和花匠必然重新回到草楼观前离开的位置。 双方都已预料到会发生的情景,管家或许知道卡雅斯就是花匠,想着金叵罗对抗花匠的剪刀旗鼓相当,但他不知道璧合术的存在,更不知道张哲翰的仿生人已变成夕夕。 夕夕是无无境,打管家或蒙哥马利已处于不败之地,再加上足以和太初境抗衡的璧合版剪刀,管家怎么可能扛得住。 一切都在花匠的计划之中,这是要合力一击,毕其功于一役,趁机消灭管家。 不过还是出现了意外。 就在管家中刀之时,一道红白相间的强光骤然迎向莫比乌斯环,减弱了它的速度和势能,夕夕也被强光震得噔噔噔后退几步。 就只这一缓,管家得以逃脱灭顶之灾,消失不见。 莫比乌斯环的余波旋涡般扩散,将整个草楼观削掉一半,露出一群正在诵经的道士。 磐石之上,古银杏树只是剧烈摇晃,却完好无损,红白相间的强光正是遮天伞盖下跪坐的两人联手发出的,他们都是无无境。 夕夕纵身一跃攻向银杏树,张哲翰一看这家伙要去杀NPC,急忙把她收回装备栏。 NPC一般不会在没招惹他们的情况下发动攻击,两人见攻势消失,拂袖坐回到磐石接着叽歪,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张哲翰伏在花匠背上已痛苦得浑身抽搐,花匠连忙把他放下,相对而坐,双手抵住他的背心。 一股清冽如雪山融水的气息从后心涌入,气息所过之处,灼烧的神经如遇甘霖,灵魂裂痕在清凉中缓缓愈合,那股如附骨之疽的剧痛,被清凉之气层层剥离,如晨雾般消散。 无无境的还魂术比何夕强了数倍,花匠掌心传来的温度如春日暖阳,融化了他的痛苦,也融化了他的心。 张哲翰颤抖着喘息,运起“天人合一”迎合那股暖流,恢复元气。 草楼观中掠出两道黑影,直扑而来,他们的身后,一群道士大呼小叫跟着涌来,“还我道观!还我道观!” 情况很明显,前面两个是天行者,后面是NPC,草楼观被毁,他们判断遭受了攻击。 天行者和NPC全都是天极境,无异于飞蛾扑火,周昌有可能也在其中,张哲翰想提醒已来不及。 花匠纹丝不动,保持着掌抵张哲翰后心的姿势,两名天行者扑到两三米时,她的两名仿生人出击,只一照面就将二人击溃。 两名仿生人并没有继续对NPC下手,只在前面作防御状,她们的前方出现一道五彩缤纷的花墙,把十几名道士阻隔在外。 道士们一头撞进花墙,花墙便幻化成圆形花阵环绕四周,一时间鸟语花香,蜂缠蝶恋,群莺乱飞,道士们像没头的苍蝇在花丛中乱转。 这不就是花匠版八卦阵嘛,璧合术还在有效时间内,花匠仍处于太初境状态,太初境八卦阵得有多厉害,上帝的仆人来了估计也逃不出来。 张哲翰心中腾起一股自豪感,有个无无境老婆可真好,璧合术加持之下是不是可以横着走。 “还我道观!还我道观!”花阵中传来一阵阵吆喝,张哲翰从中听到了那个不和谐的声音,“还……还我……道观!还……还我……道观!” 周昌果真在里面,张哲翰心下大安,专心运行“天人合一”。 有花匠的辅助,体力很快拉满,张哲翰抹抹脸变成赵王张敖的样子,把赵午顺出储物舱,松了口气,有一种孕妇怀胎十月分娩的感觉。 “王上!”赵午单膝跪地,叫声依然凄惨。 张哲翰沉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赵午双手间出现一个黑漆木盒,举过头顶:“此乃贯高临死前交予属下之物,他说关乎国之气运,务必转呈王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张哲翰取过漆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卷布帛。 展开布帛,正如花匠所说,上面总共31个字:“春柳依依,妾心靡靡。望君不至,独倚空帷。桐枝待茂,玉树将生。廿六年二月辛巳。” 字迹娟秀,和吕后给萧何的帛书一模一样,只是少了落款和印章。质地不一样,给萧何的信是贵重的绢帛,这封情书则是泛黄的粗麻布,和百姓寻常穿着的衣服无异。 “王上,战事吃紧,属下回柏人城去了!”赵午拱手叫道。 没等张哲翰点头摇头,他已消失不见,不知道是使用了类似阴遁之类的技能,还是任务剧情完成系统默认返回原位。 张哲翰拿着帛书却犯了难,是把情书给周昌还是继续寻找吕后的情人?该用哪个角色面对他呢? “挨个试吧,只要不把情书给到他手里就行。”花匠轻声道,她看出了张哲翰的犹豫。 第一阶段寻找刘盈的生父,是为了把情书在规定时间内用出去,现在时间大把,没必要忙忙叨叨,可以从容不迫进行测试。 在花匠面前,张哲翰有些信心不足,“要不……还是你来吧。” 花匠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鼓励道:“你是通关之王,如果你过不了,别说是我了,所有人都过不了。” 不知道是这句话还是那个吻激发了勇气,张哲翰觉得自己又行了,“那……把他弄出来吧。” 花匠抬了抬手,花阵开出一个口子,一名道士转着转着转了出来,还在晕乎乎原地打转。 “嘿!嘿!停下!停下!”张哲翰挥手叫道。 陀螺自己哪里停得下来,花匠纤手一摆,周昌才突然止住,面条一般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一身洗得发灰的深色道袍,领口歪着,像是匆忙束上的,衬得他本就清瘦的身量更显单薄。一张刻着风霜的脸,额头很宽,眉毛粗硬,几道深刻的竖纹,从眉骨一直蔓延到鬓角总觉得他在蹙眉,下巴削瘦,胡子拉茬,青黑色的茬子沿着下颌线爬上去,和鬓角的白发混在一处,像秋末未收的荒草。 张哲翰问道:“你是周昌?” 周昌没有任何反应,嘴里还在期期艾艾:“还……还我……道观!还……还我……道观!” 应该是人不对,剧情没打开,张哲翰抹了抹脸恢复成韩信,又问:“你是周昌?” 周昌眼神混沌,就像没看见一样,嘴里结结巴巴,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在重复:“还……还我……道观!还……还我……道观……” 声音有变化说明他至少认得韩信,或可能会有交集,囫囵话不止,人还是不对,张哲翰又抹脸变成审食其,依然如故。 张哲翰急了,大骂:“艹你大爷,死结巴!” 花匠被逗笑了,轻掩朱唇,忍着没笑出声。 没想到周昌的话变了:“你……你骂谁……谁呢……” 啊哈,有戏! 张哲翰回到最初的问题:“你是周昌?” 周昌眼神依旧混沌:“你……你骂谁……谁呢……” 张哲翰大失所望,原来只是激发了NPC的自尊心,又骂道:“艹你大爷!” 周昌还是没有变化,陷入另一个囫囵:“你……你骂谁……谁呢……” 张哲翰气得破口大骂:“我艹你八辈祖宗!艹你……#¥@#¥” 花匠终于憋不住,抱着他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你……你……咯咯……” 还是人不对啊,还有谁可以变呢? 刘邦?肯定不对,哪有绿帽子自己送老婆写给别人情书的。 萧何,对,还有萧何。 之所以没想起来,是因为在第一阶段中把他杀了。 想到这里,张哲翰又变成萧何,周昌的结巴突然变了,长揖行礼:“丞……丞相大人,你……你找我有……有什么事?” 哈哈!对了! 花匠妙目炯炯,仰视着自己的男人,眼神里竟然满是佩服和自豪。 这让张哲翰重拾因“李李”变成“木木”而失去的信心,确信身旁这个女人还是“我的女人”,不管她是诸天境还是无无境。 张哲翰对周昌扬了扬手里的帛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周昌拱手躬身,话却没变,“丞……丞相大人,你……你找我有……有什么事?” 不灵啊,他对情书没有反应,应该不是情书里“望君不至”的那个“君”。 这一步在第一阶段应该有人试过,结果不出意外,情书没用出去,砸在手里,出不了副本,只能从头再来,循环往复。 这家伙显然不是与剧情无关的龙套,情书不认,总该有点什么吧。 无非就是套词,这玩意我在行,“周昌,你可知皇后殿下往事?” 周昌眼神突然变得清澈,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此……此乃皇家……家家家事,不……不可说。” 那就是知道呗,话说到这儿,张哲翰突然想起萧何给的那柄赤霄剑,取出拿在手里,厉声道:“皇上钦赐宝剑在此,可先斩后奏,你说还是不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周昌脖子一梗,“你……你……明知故问!” 这句话倒把张哲翰怼不会了,萧何也是沛县出来的,周昌知道的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周昌抬头看见赤霄剑,突地跪下,张哲翰以为他怕了,没想到他却说道:“皇……皇上赐予留侯的赤……赤霄剑,如……如何会……会在丞相手……手里?” “留侯?”张哲翰一怔,没反应过来,花匠在一旁提醒道:“就是张良。” 赤霄剑起了作用,张哲翰心中一喜,他自然不知道赤霄剑和张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会在萧何手里,不过以通关之王的经验,敏锐地意识到接下来的回答很重要。 做任务最怕的就是NPC不理你,既然他反过来问你问题,就说明你已经触到了一把钥匙,只不过这把钥匙放在数个暗格里,就像开盲盒,就看你开不开得对了。 在长安椒房殿里,吕后曾经问刘盈是不是见过张良,刘盈说见过了,张良建议他去请商山四皓出山面圣,定可打消刘邦废长立幼之念。 自那以后,“张良”这个名字就再没出现过。 毫无疑问,无论从历史史实还是副本剧情,张良都是绕不过去的坎,只要绕着他说,都不会错到哪里去。 历史系高材生清楚记得,为大汉立下不世之功的张良,在刘邦称帝后功成身退,深悟鸟尽弓藏的哲理,摒弃人间万事,崇信黄老之学,专心修道成仙。 但和NPC说话决不能直来直去顺着他的话头往下说,张哲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赤霄剑专属留侯?” “留……留侯……” 不等他结巴完,张哲翰抢白道:“你怎么就知道,留侯去修仙之前不会把这赤霄剑赠与老夫?” 周昌大急:“这……这……” 张哲翰声色俱厉:“这什么这,难道你怀疑本相偷盗不成!” “你……你……欺人太甚!”周昌脸憋得通红,终于说出一句整话。 张哲翰还想欺负欺负他,却发现他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他完全想不到的东西。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敲哪吒的竹杠 “救命啊~~” 稚嫩的声音划破夜空。 玉真观前面的草坪上,一群人正在围攻一个帐篷。 拳掌兵器,各种大招都往帐篷上招呼,虽然无法攻破,却也把帐篷打得东倒西歪。 为首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祭出一团紫色火焰,正要焚烧帐篷。 夜色中一声大吼:“住手!老妖婆!” 这世界上敢叫她“老妖婆”的只有一个人,女人扭头一看,“孙悟空”正站在十几米外,怒目而视。 女人大怒:“小兔崽子,你骂我什么?” 飞身掠近,一掌击出。 让她没想到的是,“孙悟空”不闪不避,竟然举掌迎击。 女人突然想起曾经让她吃了大亏的“五五开”,赶忙收掌,避免肌肤接触。 掌是收了,可身体却止不住往前冲,盛怒之下出击,冲力小不了。 “嘭!” “孙悟空”的右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力量,重重拍在高耸的波峰上,一颤一颤。 女人被打成了个弧形,口中喷着鲜血,向后飞去。剧痛袭来,她已无暇羞恼。 怎么可能?地藏境被海晏境一掌击飞,难道又中了“五五开”?明明没有任何接触啊。 但事实却已发生,女人被男孩狠狠打了一掌,简简单单、实实在在的一掌,明明白白的海晏境击出的一掌,掌力之强,匪夷所思。 围攻帐篷的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叶玉清捂着胸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欲倒,“你……你……” 梁嘉辉跑过来扶住她,惊恐地看着十几米外峻拔的身影,尖声叫道:“张翰!你是张翰!” 张哲翰没搭理他,嘴角露出鄙视的微笑,峻拔身影的背后,又出现一个身影,一个优雅高贵的女人身影。 “叶掌门,别来无恙?” 手持净瓶的“观音菩萨”守护在“孙悟空”身旁,一如《西游记》中原有的样子。 “是你?橘天羽!”叶玉清叫道。 她并不是有火眼金睛一眼就能认出“观音菩萨”是谁,刚才挨的那一掌她太熟悉了,她并不是第一次被这种冰寒至极的掌力所伤。 橘天羽是水系,她是火系,五行相克,水克火,橘天羽天生就是她的克星。 叶玉清能够一掌拍碎一栋楼,而刚才她中的那一掌,同样也能拍碎一栋楼。 叶玉清咬了咬牙,“走!” 一群人同时集体消失,田野重又静谧。 帐篷撤去,蔡琢妍小鸟般的扑了过来,扑进张哲翰怀里。 “呜呜~~,主人你怎么才来啊……你的丫鬟都快变成烤丫鬟了啊……” 橘天羽和汪东辰都被“烤丫鬟”三个字逗乐了,只听说过烤鸭、烤鱼、烤白薯,没听说过还有烤丫鬟的。 张哲翰尴尬地笑了笑,抚摸着她的脊背,“好啦,这不是没事了嘛,快叫橘阿姨。” 蔡琢妍这才看见一旁的橘天羽,松开手红着脸嗲嗲地叫道:“橘阿姨好!” 汪东辰鞠了个躬,双手合十:“观音菩萨好漂亮,阿弥陀佛!” 橘天羽微笑着伸出双手:“孩子们,饿了吧,都过来。” 橘天羽的登载舱比张哲翰的登载舱大,同样是满配,厨房、化妆间、盥洗室、储物间一应俱全。 四人围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吃着鲜美精致的日本料理。 蔡琢妍和汪东辰狼吞虎咽,在帐篷里等了差不多一整天,早已是饥肠辘辘。 “慢点吃,厨房里还有。”橘天羽慈祥地说。 “妍丫头,天王山太危险了,要不你带东辰先出副本吧。”张哲翰说道。 蔡琢妍撅起了嘴:“我不,哪有丫鬟扔下主人逃跑的。” 张哲翰板起脸:“这是命令,不是和你商量,刚才那么凶险,就应该直接出副本,孩子出事怎么办?” 蔡琢妍嘴一瘪,抽咽着委屈地哭了起来,“呜呜~~” 橘天羽揽住她的肩膀,责怪张哲翰:“你看你,那么凶,把小姑娘都吓坏了。” 张哲翰正想安慰几句,蔡琢妍生气地一扭头,起身把桌上的盘盘碟碟收拾干净,从厨房端出茶壶和茶杯放在桌上。 张哲翰突然感觉优雅的菩萨眼神有些异样,诸葛青衣又在作怪了,赶忙敛神匿息压制魅惑。 这可是橘千雪的母亲,师父的女人,怎敢造次。 万恶的诸葛亮,你到底干了什么。 “孩子,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橘天羽端起茶杯问道,眼神重又清澈。 “阿姨,我刚才在想,西天取经脚本已经修改过了,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在某个环节就可能结束任务。” “嗯。” “既然这样,那就先帮您把任务做了吧,毕竟是天王山副本,完成任务的奖励一定超乎想象。” “匹配到观音菩萨已经很幸运了,这个净瓶刚好是水系顶级神佚物。我的任务做不做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保证你的安全,你要是出事,我怎么向千雪和你师父交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刚才在大雷音寺您也看见了,天王山设置那么强的BOSS,就是在告诉你别想用武力通关,而是要用智慧。” “有道理。” “齿以刚折,舌以柔存,在这样的副本里,越强死的越快,正确的打开方式决不是去和NPC死磕,而是找到NPC的弱点去解决问题。” “嗯,如来贪财,就是他的弱点。” “蒙哥马利家宗从天王山出去被打得濒死,说明他自恃武力去和半神死磕,才会那么惨。比如说,同样是选择孙悟空这个角色,完成‘逃离五指山’任务,那些等级高的天行者一定会选择和如来佛进行九死一生的战斗,而我仅仅是吃了一顿饭,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剧本改了。” “所以你准备继续去寻找BOSS们的弱点?” “目前只知道如来贪财,玉帝好色,在花果山的时候,猕猴王只说了这两句,还不知道太上老君的弱点是什么。” 张哲翰的分析环环相扣,无懈可击,道出了天王山副本解套的关键,没有不能攻克的副本,否则副本便失去了意义,天王山的凶险之处,就在于很难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 “哲翰,你希望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橘天羽何等聪慧,听出来张哲翰拐弯抹角说这么一大堆,是在做她的思想工作。 张哲翰敛容说道:“您在我身边,我当然求之不得,相对于完成任务,我觉得这个孩子的生命更重要。” “你是想让我带这个孩子先出副本?可我是A型啊。” “我的意思是,请您带他一起回大雷音寺,他继续当金顶大仙,您继续做观音菩萨。玉真观和大雷音寺不再是剧情的焦点,谁也不会去那里浪费时间,有您护着他是最安全的。” “那你怎么办?” “您不必担心我的安全,我是S型天行者,妍丫头是B型,两个登载舱就是双保险,我们随时可以逃离。” 橘天羽沉默半晌,说道:“我担心的不是NPC,而是追杀你的那帮人。” “叶玉清中了你一掌,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即便是缓过来了,战斗力也大打折扣,其他人不足为惧。嗯,还有,那些人里面有我的人。” 橘天羽从来没有怀疑过张哲翰的智商,终于点了点头:“真是青出于蓝,你比你师父当年还要强。好吧,我听你的。” “橘阿姨放心吧,”张哲翰补充道,“我去的是天庭,傲来国王后根本就进不了南天门。” - “通!” 抱在一起的两个人,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炮弹一般地扎进水里,咕噜咕噜钻进海洋深处。 张哲翰赶忙嘬紧红唇嘴对嘴输气,手脚并用向下使劲划水,向水面浮去。 蔡琢妍搂脖箍腰,又一次柔舌漫卷,胡搅蛮缠。这些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胡搅蛮缠是早已蓄谋好的。 “呼~~!” 阳光灿烂,碧波荡漾,蓝天白云,海鸟翱翔。 张哲翰脱离了丫鬟的纠缠,大口喘息。 蔡琢妍双目紧闭,勾着脖子,红晕未退,意犹未尽。 “骚包,干活啦!”张哲翰在她耳边叫道,伸手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这是什么?”蔡琢妍睁开眼睛,看见了张哲翰食指上的金光灿灿的金戒指,伸手就去薅。 张哲翰赶忙缩手,“这是孙悟空头上的金箍,不好玩。” 蔡琢妍不依不饶:“给我给我!我戴着比你戴着好看!” “乖~妍丫头最乖了,听话哈,回头再找个漂亮的给你。”张哲翰只好哄着,这玩意是“观音菩萨”给“孙悟空”的,可不能随手送人。 蔡琢妍撅着嘴,小手懒懒地一扬,一堵厚厚的冰墙竖起,嘭的一声横过来拍在水面上,刚好成了一艘晶莹的冰船。 张哲翰抱着她纵身跃上冰船,张开嘴晃着脑袋,抖着耳洞里的水。 “什么破筋斗云嘛,一会儿摔沟里,一会儿掉海里……”蔡琢妍撅嘴抱怨着,“诶,好像是岸边诶,那是什么地方?” 一座巨大无匹的城池,矗立在海的西岸,大陆的东边。 东山,玉皇大帝的“天庭”。 还好是一头扎进了海里,如果掉在“天庭”里,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丫头,想不想看看玉帝老儿的家?” “好呀好呀!” 张哲翰展开玄鸟,把四肢套入大翅膀下面的环。 本以为蔡琢妍会像之前一样挂在脖子上,没想到小姑娘纵身一跃,直接趴在了背上,从后面紧紧抱住。 玄鸟冲天而起,在“天庭”的天上盘旋,俯瞰“天庭”城郭。 既没看到“金光万道滚红霓”,也没看见“瑞气千条喷紫雾”。 背负青天朝下看,看见的还是人间城郭。 只不过城郭里没有民房,全都是宫殿,什么三十三座天宫,什么七十二重宝殿,豪奢之极。 “玉皇大帝的天庭怎么还有城墙?防谁呢?”蔡琢妍在背上叫道。 “防我啊,别忘了我是齐天大圣孙悟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可现在是金顶大仙背着可爱的小龙女在空中游览诶。诶诶,有人飞上来了!” 诺大个天庭,住的非神即仙,有人同样会飞,一点都不奇怪。 一个小黑点急掠而来,一瞬间就到了跟前,在空中悬浮定住。 是个和金顶大仙差不多大的小孩,眉目俊秀气,白皙粉嫩,扎着两个丸子头发髻,额头上有个红点,左耳朵上戴着金耳环,脖子上戴着个金项圈,光脚蹬着一对金轮,手持一杆透着红光的长枪。 哪吒?风火轮、乾坤圈、火尖枪,不是哪吒是谁? 张哲翰停住玄鸟,唿扇着翅膀,悬停在空中,等他先说话。 “嗨,小孩儿,你是谁呀?”没想到“小龙女”抢了话头,媚眼又开始放电。 “呔!我乃哪吒三太子!尔等为何在天庭之上乱飞?”假装大人的童稚的声音,厉声说道。 “原来是哪吒小哥哥啊,我说怎么这么帅呢,诶,你的混天绫呢?哪儿去了?”蔡琢妍绝对是故意的,她知道混天绫正静静地躺在共享装备栏里。神佚物具有唯一性,世界上不可能有两根混天绫。 “呃……”哪吒一愣,他是真搞不清楚混天绫哪儿去了。 威压骤起,哪吒是地藏境。 张哲翰以为他要发飙,没想到他说话的语气竟然大反转:“金顶哥哥,咱们商量个事呗。” “啥?” “今天我值班,您在这天庭上空飞来飞去的,还背着小龙女,我面子上不好看呀!” 张哲翰听明白了,这哪吒不太敢和金顶大仙叫板,在请求呢。 “嗯,再飞一会儿,小龙女说没见过玉帝住的地方,看完就下去哈。” “别!别!万一老板看见,您倒是爽了,我肯定要挨板子啊!” “小哪吒,把你脖子上的圈圈借我玩两天呗!你给我了马上就下去,怎么样?”蔡琢妍也看出来他不敢把金顶大仙怎么着,趁机敲起了竹杠,说的是借,肯定是有借无还。 哪吒一脸为难,忸怩了半天,极不情愿地摘下乾坤圈:“那你可记得还给我啊!” 敲诈成功,蔡琢妍高兴坏了,往前一蹿,一把抓住乾坤圈,忘乎所以,“哈哈!” 笑声未落,人往下坠落,花容失色。 张哲翰赶忙伸手薅住,尴尬地对哪吒说道:“嘿嘿,不好意思,我们这就下去。” 哪吒一拱手,“谢过金顶哥哥,改天请你喝酒!”说完驾着风火轮往下掠去。 蔡琢妍还不满足,扭着凸臀撒娇:“不嘛,不嘛,再飞一会儿嘛!” “行了,哪吒的竹杠都敲到了还不满足,再不下去,托塔天王该上来了。” 在天上拿NPC的神佚物,这丫头绝对是幻界第一人。 “还有还有,在玉皇大帝头顶上欺负哪吒,我也是第一人!”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1章 龙门客栈 太阳很不甘心地挪向地平线的尽头,黄昏的余晖把半边天空染上了一片金黄,如同油画一般,色彩斑斓的云交织在一起,仿佛在为夕阳搭建一座壮丽的舞台,而恐颌猪和郊狼就是这个舞台的主角。 黑黑尔就像一辆重型坦克碾压前行,沉重的蹄声惊得两旁各种动物竞相逃窜,有翅膀的扑棱乱飞,没翅膀的慌不择路。 走着走着,景色发生了变化,绿色渐渐消失,变成了黄褐色,道路从草原延伸进了荒漠。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荒凉而苍茫,偶尔一两棵奇形怪状的仙人掌突兀着,让一切更显得无比干燥和贫瘠,仿佛在告诉你能在这里活下来的生命寥寥无几。 黄色荒漠上的嚓嚓村就像一块黑色膏药紧紧粘在皮肤上,怎么看怎么觉得孤独而诡异。 有“村”就一定有人,郊狼住在洞里,恐颌猪是天当房地当床,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郊狼和恐颌猪都不会搭房子,没有房子就不会有村。 那块黑色膏药就是一片房子,走到离村口一百米的地方,黑黑尔扭头用长嘴把两人挑下猪背,指了指村左边说道:“村里是喏啦住的地方,我的地方在那边。” 张哲翰这才注意到黑色膏药的两侧还有两片很大的区域,一边是一个个凸起的土包开着洞口,另一边是用石块圈出的一个个“猪圈”,黑黑尔解释道:“嚓嚓村什么人都可以住宿,啫喱啫、啷咯啷和喏啦都有,分了不同的块。”言下之意,开着洞口的区域是郊狼的“房间”,而另一边的“猪圈”则是恐颌猪住的地方。 正说着,后面来了两匹郊狼,从威压程度看,其中一匹肯定是天极境小狼王,黑黑尔一点都不慌,只是扭头看来它们一眼,战场上的死对头居然都毫无战意,相安无事。 伊曼看着郊狼的背影担心道:“不会有危险吗?” 黑黑尔似乎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嘿嘿一笑:“不会的,嚓嚓村是这个片片里唯一一个不能打架的地方。” 张哲翰不解道:“是不是两国之间有什么约定?” “弱肉强食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什么约定,”黑黑尔没多说,神秘兮兮道,“你们进村就知道了。” 不是约定,那就一定是某种力量,只是不知道这种力量说什么,带着好奇,张哲翰和伊曼进了村。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石牌坊,牌坊顶上横着一块石牌匾,上面刻着三个符号,连非非都认不得。 牌坊下面一条路,从头到尾贯穿全村,奇怪的是,这条路和在哔哔村、狼王巢穴看到的路都不一样,把它称为“街”一点都不过分,别的地方都是土路,这条“街”却是鹅卵石铺成的,像极了中国南方的江南古镇里的巷子。 和在狼界看到的那些馒头房子不一样,村里这些房子居然有屋顶,而且是很像现代房屋的那种瓦顶,只是那些瓦片好像不是烧出来的。走进了还发现,房子不是圆的,而是方方正正的,四面墙,四个角还有四根木头柱子,墙还是石块垒的,但石块的缝隙居然有腻子。最扯的是,每一栋房子还有门,木门,带门扇的那种。 简陋的木门看着平平无奇,但这已经属于建筑“技术”甚至“艺术”的范畴了,原始社会怎么可能有技术,艺术就更不用说了,什么陶器石器的艺术性,在当时是不存在的,原始人的器物都是拿来用的。现在所说的“史前艺术”都是后人自作多情安上去的。 门先不说,最简单的往石缝里刮腻子,不管刮的是不是石灰,哪怕是某种粘土,按人类的历史来说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千年。 几百万数千万年前就有人会“刮腻子”,这事听着就很扯。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所有副本全都遵循“映射时代”的基本原则,副本一定是所在区域所在时代的历史文化的折射,从这个意义上说,副本的设计者不可能把现代社会的建筑放到史前社会去,那么结论就只有一个,这些房子在原始社会之前就已经存在,“刮腻子”技术在史前就已经确确实实存在过。 村中央是一栋最大的房子,目测怎么着也有两三百平米,吱呀一声推开门破旧的木门,张哲翰拉着伊曼一同踏入屋内,突然明白了黑黑尔的神秘兮兮的表情。 张哲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克电影里的龙门客栈,那个同样是边塞的客栈,那个在房顶上唱歌的风骚女老板。 上百平米的一个大厅,四壁墙上插着火把,正面墙边一个柜台,看似毫无规律地摆放着十几张桌子,桌子下面垫着草垫,柜台和桌子都是石头砌成的,但桌面光滑,一点都不粗糙,不知道是怎么打磨出来的,又或者是某种东西削出来的。 没有风骚女老板,只有一个光头掌柜,身材矮胖,肚子圆浑,眼神浑浊。在石桌间穿梭的两名伙计也是光头,他们都不是古猿,但行为举止都与人类无异,身上没有毛,穿着不知道什么质地的衣服,只不过不像现代人那样的上衣裤子,更像是春秋战国时期那种用一根腰带捆在身上的袍子,脚上还穿着靴子,同样看不出是什么质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十几张石桌大部分都坐了人,多数是古猿,有两桌则是和掌柜伙计一样的光头,装束也都一样。 这些穿袍子的光头说不清是白人、黄种人还是黑人,你甚至很难说他是不是人,因为……他们都长着三只眼睛,就像二郎神那样,眉心还有一只竖着的眼睛,说话的时候,这只眼睛还会眨。 让人恐怖的不是第三只眼睛,而是扑面而来的威压,整个大厅笼罩在强烈的威压之下,而那名掌柜的威压强度绝对在黑黑尔之上。 一名伙计迎了上来,眉心第三只眼眨了眨,堆着笑容问道:“二位是吃饭还是住宿?” 他说的是猿语,因为张哲翰和伊曼现在的外貌是古猿,但他说的猿语听着和古猿好像不太一样,有点像中国人说英语那种感觉。 本以为威压全部来自柜台掌柜,这看似不起眼的伙计一靠近才发现他居然也是天极境!难怪黑黑尔说这个村子“是这个片片里唯一一个不能打架的地方”,这绝对不是约定而是实力,如果这里的村民天极境起步,还有一位深不可测的掌柜,谁还敢在这里动手。 伙计虽然长了三只眼睛,但好歹也是人类,张哲翰笑了笑,诚实地说道:“先吃饭,然后住宿,这里用什么付钱?” 伙计笑容可掬道:“呵呵,海贝,如果没有的话,肉也可以,鲜肉干肉都行。” 张哲翰其实在试探,拿出对付NPC那一套,尽可能套取信息,刚才就故意说了“钱”这个字。 有交易就一定有等价交易物,按人类发展史,原始社会最初使用的是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换自己所需要的物资,比如一头羊换一把石斧,后来才出现了海贝和金属货币,史前人类是听不懂什么是“钱”的,但这个伙计却听懂了,而且懂得那么自然,肉就是这里的“钱”。理论上说,听得懂“钱”就一定是天行者,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在这样一个古得不能再古的地方,还长了三只眼睛,又不太可能是天行者。这三个人究竟是天行者还是NPC? 如果是天行者还好,也解释的通,但如果是NPC,这事就大了。 测试是不是NPC别人可能没什么好办法,对张哲翰来说就简单了,“伊曼,你那里还有肉吗?” “有。”伊曼取出一只朱鹮递过来,张哲翰接过朱鹮,问伙计:“这个可以吧?” 伙计答道:“当然可以,二位住多久?” “就一晚上。” “那足够了。” 张哲翰把朱鹮递过去:“有劳了。” 伙计伸手来接,张哲翰不经意触碰了一下他的手。 轩轾术之下,天行者一定会哆嗦一下,NPC这不会,这就是张哲翰的独门绝技。 伙计没哆嗦,泰然自若转身去了柜台,NPC无疑,也就是说,一个长着三只眼睛的史前NPC听得懂“钱”是什么! 所有NPC都是副本预设的,能随机应变,但绝对不具备学习能力,它的所有知识都是内置的,不可能向天行者学习什么是“钱”。 精湛的建筑技术,木头的门,石木混建,还有“钱”,这些都是发达文明的标志,难道数千万年前就存在过发达的史前文明? 颠覆,这么件小事,不仅颠覆了历史系高材生毕生所学,颠覆了达尔文进化论,甚至还颠覆了宁珙讲的幻界历史。 “非非,你这么看?” 【人类文明存在的时间相对于地球存在的45.5亿年来说是白驹过隙,它不可能是个例,45.5亿年间必然还存在过同样甚至更为高级的文明。如果宁珙所说的“地球子宫”假说是成立的,那么地球上就一定存在过许多“试验品”或“半成品”,这些被高维空间淘汰的物种在地球上虽然消失,但历史遗迹飞升还是会在幻界保存下来。这些三只眼睛的人可能就是两千万年前甚至更早在地球上曾经存在过的文明。】 非非这次没有罗列资料,而是发表了观点,她没有先入为主的框框约束,看问题自然比人类开放。 “龙门客栈”设在副本两大势力之间,是难得的能听得懂“人话”的NPC,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猫腻? 伙计把朱鹮放在柜台上,对掌柜说道:“克拉,这两位喏啦要住宿。” 张哲翰推测“克拉”可能是“老大”或“老板”的意思,顺势走到柜台前,对掌柜拱手施礼道:“克拉好。” 让他没想到的是,掌柜居然拱手还礼:“二位好。”声音厚重而深沉,和他那肥硕的身材很不协调。 难不成中国人的拱手礼也是上古传承?既然是NPC,你只要不主动攻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说…… 不对啊,这“克拉”怎么一点威压都没有?难不成他连个天极境都不是?又或者他敛藏了气息?NPC怎么会主动敛藏气息? 不管怎样,总不至于挨揍,张哲翰放心地斜倚在光滑的柜台上,信口开河套起话来。 他先用中文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NPC的尿性,他如果没听懂就不会有任何反应,连愣一下都不会,张哲翰这是要测试一下史前人类能听懂多少语言,或者说,有多少现代语言和史前文明有关系。让他意外的是,掌柜居然愣了一下,但没说话。 “Who exactly are you ?”张哲翰换英语说道。 这下掌柜是真没反应,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没听见一样。 “あなたはいったい谁ですか?” 日语没反应是意料之中,本来就是中华文明的儿孙。 江郎才尽,只好让非非帮忙,把不同的语言打在光幕上读出来,他照猫画虎。 "Chi sei tu, in realtà?"(意大利语) “Wer bist du ?”(德语) “Ктоэто?”(俄语) “?Quién eres tú realmente?” (西班牙语) “Qui êtes-vous vraiment?” (法语) “Quo Vadis?”(拉丁语) …… 连续说了几十种语言都毫无反应,张哲翰有些气馁。 伊曼见状说了句波斯语:“?? ?? ?? ??” 没想到掌柜居然也是愣了一下,和听到中文时的反应一样。 张哲翰念了最后一行,是太平洋波利尼西亚群岛土着语,光幕上没有文字只有读音,纯属草草了事准备结束。 “%¥#&¥##&%¥……”掌柜嘴里突然冒出一串叽里咕噜的音节,就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一样,把张哲翰和伊曼都吓了一跳。 “他,他……”伊曼结结巴巴指着掌柜,“主,主人,你,你也太强了,这都能试出来!” 听到中文和波斯语愣了一下,可能是某些字词或音节产生了关联,中华文明万年未断,波斯语源自巴比伦文明,倒也说得通。可这几乎没人听得懂的太平洋群岛土着语言是怎么回事?难道史前文明的语言现在真的还有传承? 毫无疑问这是极其重要的线索,“非非,马上查一下,具体是哪里的土语。” 【那是现在地球上一个叫"Moai"的小岛上的原住民语言,音频资料来自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数据库。】 “你能翻译他说的话吗?” 【数据库搜集的资料非常有限,参照样本极少,无法全部翻译。】 “能译多少是多少,快!” 【……海……上帝……石像……厨房……】 非非断断续续地在光幕上打出译文,虽然搞不懂全部意思,但张哲翰知道,这些词汇肯定和通关有莫大的关系。 掌柜说完沉默了,看着张哲翰似乎在等下面的台词,张哲翰正准备让非非再挖掘出点土着语多套套词,门扇咿呀一声,进来两个人。 “克拉,来两盘噶里肉,一盘卡里卡,一坛叽力叽。”其中一人大叫。说的是猿语,是两名古猿。 张哲翰偷眼一看,冷汗都出来了。 喜欢天梯劫请大家收藏:()天梯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