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养成,从种田开始》
1. 第一章
“咳咳咳……”
“唉,吐出来了,吐出来了……这是哪家的哥儿啊,怎得被李壮这痴傻汉子推进水里了?”
林言艰难地吐出一口水,一缕头发压在右眼皮上睁不开,只剩左眼无力地半睁着,打量四周,还没看出个什么情况,一张帅地人神共愤的脸就闯入眼中。
只见这人微微低着头看他,眉目疏淡,鼻高唇薄,应是常年劳作,麦色的面庞还挂着几滴没有擦干的水珠,两人的衣衫浸湿,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他手臂的力量感……
这…这…这地府还有这等尤物?这等美男?只不过林言还没来得及品味,一大串剧情塞进了脑子里。
左眼也彻底闭上了。
“唉唉唉,这咋又晕过去了,瘸腿王咋还没来?”
“这是李金花家的吧,昨日和李金花一起来的,俺在村头看到了……”
大量大量的画面闪过,像是将死前的走马灯。
林言费劲的消化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
他死了,他又活了,但他还不如死了。
他,二十一世纪最优秀的社畜,本本分分做人,勤勤恳恳做事,终于靠自己考出大山,就读于TOP名校,毕业后就被世界百强公司录用。
在明天就要发六位数工资的时候,打算泡个澡享受一下时,结果在自己家的浴缸里被呛死了。
是的!家指的就是自己刚住进来没两天的大平层新房。
然后他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叫《嫁给痴傻汉子后,日子越过越红火》的书。
而他的身份,就是痴傻汉子的早死夫郎,也正是因为他的死,那个汉子受了刺激,发了几天的烧,不仅不傻了,还忘记了他的存在!!
林言气的不想睁开眼,但眼皮上的那缕头发不知被谁轻轻抚开,他下意识地动了动眼皮,又抑制不住的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内脏咳出来。
“咳咳咳……”看他咳的实在是可怜,一双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
美男就是良药啊!林言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盯着那人,这怀抱也是舒服的很。
“哎呦,这咋个这么可怜,怎么这般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怕不是不小心,我听说呀,是李金花想让这哥儿留给李壮,应是不愿意这才想要带着李壮那傻子投河,结果没有那傻子力气大……”
林言半躺在那人怀里,不禁感叹不愧是村里常年八卦的人,一猜一个准。
还没等旁边婶子接话,外围的人大声的喊:“李家老太太来了……”
这李家老太太人未到声先至:“哎呦,我的孙子啊!你被那贱货推进河里了?来让祖母看看……”
老太太扭着身子穿进人群,绕着她的大孙看了两圈才放下心来,又咬着牙走到林言面前,不由分说地落下了一巴掌。
“啪——你这贱哥儿,让你带着你表哥出来玩,你怎么把人弄成了这副样子?!”
她这一巴掌来的突然,一骨碌话也说的又密又急,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林言气的满眼发昏,想要站起来理论,却浑身发软。
“他是谁的表哥,我外祖家在下河村,可不在这上河村!你又是我哪个长辈?如此教训我?咳咳咳……”
林言无力的躺着,说话虽是厉害得很,但他依旧觉得自己短了这老太婆一头。
“你这贱货,你阿娘把你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了,我还不能教训你?”那老太太显然也被他这一番言论刺激到了,这哥儿昨天还唯唯诺诺的听话的不行,这会儿咋变成了这样?
“我阿娘?我阿娘早死了,何时将我送到你家啦?可有信物?可有婚书?”
“是啊是啊,这不是金花家带来走亲戚的嘛?况且李壮这样子……”旁边的婶子家里也有个林言这般年龄的哥儿,语气里颇为心疼。
“我们家的事你插什么嘴,我家壮壮怎么了?又高又壮的不比你家猴子强?”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还又高又壮的,我看是又痴又傻!”
“就是,这李家老太太还是如此不讲理。”
“你……”李老太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有人大喊一声。
“村长来啦!”
村长一听到有人跳河,就紧赶慢赶的从山上跑下来,气都没喘匀就急着问:“咋的了这是?”
那婶子早就想好了怎么说,不等李老太告状:“这李壮将人家哥儿推进河里了。”
“你胡说!我家壮壮根本不懂,定是这哥儿想欺负壮壮,自己掉进河里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不可开交,林言默默消化脑子中的东西。
“好了!陆家汉子是你将这哥儿救上来的,你来说。”
“就是,这陆家汉子可是童生,读书人可不会说谎!他来说最公平。”
林言听完柔柔弱弱的看了那人一眼,原来他就是陆童生,书里将来的首辅大人。
说起来,主角发家致富还多亏了这陆童生,就是因为原主没死的时候在山上救过他母亲,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自己发达后,一直接济主角,算是主角一个金手指。
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头上响起:“我路过时,看到这哥儿在水里,李壮在河边上笑。至于其他……”
至于其他,别人自会想象。
村长听他这样说那还有什么不明白,叹了一口气:“李婶子,我昨日可是与你说过,要是这哥儿不同意,那婚书也是没用的!如今闹得这般难看,你脸上有面子?今日之事,你们赔一两银子给这哥儿看身体,这个季节冻着了可是难搞得很。”
“一两银子!?他这贱……”
“乱说什么?!你是想要看他死在我们村,报官把你那心肝宝贝杖杀你才满意?”村长看她又要骂人,急声呵斥。
村长又将李老太训斥一遍,看她无话可说才看向已经缓缓坐起来的林言:“林家哥儿,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言乖顺地摇了摇头,只是怕这一两银子估计是不会给的。他初来乍到虽然嘴皮子利索些,那真敢硬碰硬,如今还是先脱身再说。
“那没什么事都散了,散了。李老太,拿着银子送到我家去!”
“言哥儿啊,你先跟我回家换身衣服,瘸腿王今日去镇上了,看这日头也该回来了,到时让他给你看上一看。”
村长一一安排,村里人四散开来,李老太骂骂咧咧地拽着李壮走,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说着。
“跟我回去,你大姑等下就回来了,看她回来还不打死这个贱货……还想要我家的钱,这个赔钱货……”
人多繁杂,没人听到她说话,李壮看她狰狞的样子,也不敢问自己的哥儿为啥不跟自己走。
村长看向一直没走的陆鹤明,这小子向来不多话,也不多管闲事,今日倒是反了常。
“陆家汉子,你把这哥儿背到我家去吧,看他还是虚弱的很。”
林言抬头,太阳刚好在他身后,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
还未等那人有动作,村长又摆了摆手觉得不妥,这汉子未婚,哥儿未嫁的,再传出什么不好的,他罪过可就大了,这把身子骨也还算硬朗。
“算了算了,我背这哥儿,你这浑身也湿透了,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免得受凉。”
陆鹤明似乎也有些纠结,看着林言虚弱地坐在地上,头发成缕的散开着,弯着腰低声地咳嗽着,脚上的鞋子也不知去了哪里,哥儿瘦的小腿处的皮紧紧贴着骨头。
陆鹤明一顿,他在看什么!?
真是……
“村长我来背吧,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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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我们一起。”
村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陆鹤明对上眼神又移开:“行,你这汉子随你爹,力气大。”反正他也一并走,要是陆鹤明不愿意,总不能被讹上。
林言一阵无语,随他们安排,他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是不可能自己走回去的。
而且他还要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他和李家闹掰,林家那边估计也不好过……
林言已经消化了原主以前的记忆,还有那本书里的内容,大致接受了这个世界设定,这个世界不仅有男人女人,还有第三种性别,就是哥儿——一种男人可以生孩子的设定。
虽然上一辈子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化,自己也是同性恋,但是男人生孩子这件事还是有点让他难以接受。
不过这些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想象他现在的处境,还真是——早死的妈,再婚的爸,极品的亲戚,破碎的他。
一旁走着的村长背着手走在前面,过了一会儿才扭头对林言说:“言哥儿啊,那一两银子估计是不会给你了。”一两银子可不少,节省点够农家人吃一年了,村长那样说也只是想赶紧把他们吓走,不然林言一身湿的躺在那里,不太好。
“阿叔,我知道的。”
“唉……”林言趴在未来首辅的背上的慢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未来首辅?
是啊,他抱紧未来首辅的大腿不就成了!
林言越想越觉得可行,他会种田,会做饭,有手艺,如何从大山考出去也颇有心得。
况且现在的未来首辅还只是小小童生,这不就是妥妥的首辅养成记?
村长家离得不远,还没进家,村长就嚷嚷着:“霜哥儿她娘,快给这孩子找一身衣服,掉河里了,这天别在冻着!”
村长婶子从屋里出来,看着陆鹤明背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哥儿,又赶紧钻进来屋里。
“快快快,把孩子放到炕上,咋这么不小心?这天虽然暖和了,掉进去也不得了,好了好了,咱们赶紧出去,让这小哥儿擦擦身子换衣服。”
村长婶子太热情了,林言这张巧嘴毫无开口之地。
“那有帕子,记得擦一擦。”说着便关上门出去了。
老房子不隔音,再加上她们嗓门大,林言一边换衣服一边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先是陆鹤明的道别声,紧接着是村长媳妇:“咋回事这是,这小哥是谁家的,咋还送到我们家来了?咋还是陆家小子送来的?他怎么也是浑身湿透?”
“好了好了,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你哪个?”
“你还瞪我?!好好好,我给你说还不行?你可还记得镇上的宋夫子?”
“咋又扯到宋夫子了,你学几个破字炫耀了一辈子还不够?”
“唉,你这婆娘?”村长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这小哥儿是宋夫子的外孙,也是那李金花的继子……跳河……陆小子……”
屋里的林言听到这里才明白,原来是这样村长才如此帮自己的。
林言身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屋外媳妇听完感慨了一句“可怜的小哥儿”,他才将将把衣服完全穿好。
还未来得及松上一口气,门外又吵嚷起来:“村长,我家未出嫁的哥儿被你们村的汉子看了身子,那汉子可要负责?这么多人都知道我家哥儿丢了清白,这可要怎么说人家呀?!”
说着说着竟还带上了哭腔,村长家又住在村中间,村里的人都知道李老太的为人,定不会轻易给出一两银子,都竖起耳朵听着呢。
李金花一嗓子吼出来,四邻八舍的人都往这边探头。
村长和媳妇对视一眼,还真要被他们讹上了?
这边林言听到她说的话,脑子立马开始转起来,那个家,他是不能再回去了。
2. 第二章
李金花扭着身子进到院子里,四处打量着村长家,她未出嫁前就讨厌村长,整天装模作样的,仗着是村长天天吃好的,见她在门口过都不说让她尝尝。
“我家哥儿呢?莫不是被那汉子带回了家?”
村长媳妇看她那样子就没好气,再加上刚刚听到林言的悲惨身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你家哥儿,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人家两个清清白白,你不先关心你家哥儿掉水里怎么样了,也不说谢谢人家汉子,反而在这污蔑两个人?!”
林言在屋里听两个人掰扯,没想到村长一家对他这么好,这样为他说话,仅仅是因为那一点点情份。
李金花脸皮厚的很,村长媳妇这样说她,换作旁人早就无地自容了:“哥儿本来就是用来换彩礼的,又不比汉子能干活,如今他失了清白,要是那陆家汉子不负责,这哥儿不就白白砸手里了吗?”
村长和村长媳妇也被她这说辞震惊了,一时竟被噎的说不出话:“你……”
但是门口看戏的几个人,是常年在村子里聊八卦的,不顾声音大小的指指点点:“这李金花嫁出去几年愈发泼皮无赖了。”
“可不是吗,和她老娘像的很。”
……
几人的声音不小,李金花当做没听见似的,还在叫嚷:“我家哥儿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这样吧,给五两银子的彩礼,今日便能领回家……”
一圈人都被她这说法震惊的不能行,虽说这十里八乡的泼皮无赖不少,但像她这般的应该是头一个。
“李金花你想钱想疯了,人家一个姑娘彩礼也就三两银子,家里好的能给五两,你这还讹上人家陆童生了?”
“说的就是啊,这还是陆童生救的那小哥儿呢,怎么嫁出去几年连脸都不要了……”
“哎,你们有人去叫陆嫂子没,这真给讹上了怎么整啊,那可是五两银子呢。”
“去了去了,刚刚我就看陆老二家的汉子跑回去了,估计也该来了……”
李金花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还陆童生呢,我看他啊,就是克父克母的命,出生的时候死了祖父,还没当上举人老爷呢又克死了他爹和祖母,这我我听说他娘身子也不爽利了,赶紧娶了我家哥儿冲冲喜,留个后,别等陆家到他绝……啊——”
话还没说完,李金花就被人一把推了个踉跄。
是林言白着脸站在身后。
“你在胡说什么?!人家陆童生救了我!你如此便要把我卖了,我阿爹可知道?你就不怕回去我阿爹问起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他阿爹还算是好的,原主还对他爹存有一丝期望,因为他爹虽然很沉默,但至少不会像李金花一样整天辱骂他,让他干活还打他。林言在心里冷笑,小事沉默,大事沉默,如今他要被卖了,他爹估计还是沉默。
果然,李金花牵着嘴角哼笑了一声:“你阿爹?要不是你爹同意,我哪敢自作主张啊?!你爹让你跟来,就没有打算再看你回去。你最好祈祷陆家人愿意带你回去,否则你就等着嫁给上王村的那个酒鬼吧!”
林言心底莫名痛了一下,虚弱的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要倒地。他确实是要想抱住那陆童生的大腿,可如今这种情况他又该如何破局,林言从来到这个世界也不过短短时间。
他不了解这个世界其他的设定,也不了解这里的人性,脑子转来转去,林言被这场景搞得眼前发白,气急攻心吐出了一大口血。
还不如死了算了,说不定还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唉,言哥儿……唉,造孽啊……”村长媳妇扶住林言,他们家到底不是下河村的。
周围的一群人指指点点,但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人家家里的事。
“村长阿叔,你可否能请人去叫我们村的村长,还有我阿爹?我不信……咳咳……我不信我阿爹会如此狠心……”
“唉,好,你先别伤心……我这就让人去叫,咱们俩村离得不远,你放心。”村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李金花和他爹同意,那……唉……
“温小子,你快去上王村把他们村长叫过来,还有林家阿叔!”
李金花被林言一口血吓得不轻,这钱还没到手,今天送不进去陆家,这贱货的怎么也得活到明天送进那酒鬼家里。
见他要叫村长和林树,白了一眼说风凉话:“你叫来你爹也没用,都给你说了他同意的。”
“哎呦哎呦,瘸腿王来了,快让他给这小哥儿看一看!”众人听到慌忙让路,只见那瘸腿大夫还背着从镇上买来的草药,就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院子,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惊了一下。
“怎么还在地上坐着,赶紧让人平躺着,我来看看。”
林言这几年在林家吃不好睡不好,还天天干重活,本来就身体不好,亏空的厉害,这一下寒气入体,又气急攻心,脉像紊乱的很。
“哎呀,这……唉……”林言看着闭着眼给自己把脉的人,这要是去现代演戏,多少能当个影帝。
两人的眼神对上,林言眨眨眼,瘸腿王接收到信号了然于心,两人默契的错开眼神。
“这小哥儿……唉……可能不太行了啊……”
陆母和陆鹤明挤着人群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这句话,心下一凉,陆母白了陆鹤明一眼。
“咳咳咳……”
“身体虚空,寒气入体,这又气急攻心吐了一口血……唉……也不是没有救了,就是得多花费些精力。我那里还有半颗野人参,好用是好用,就是贵些。”
林言躺在地上打配合:“大夫,等我阿爹来,他定会同意我用的。”
陆母本来想着说若是这哥儿是个差不离的,花几两银子带回家也不是不成,自家儿子目前的状况也是让人操心的很。
结果这一刚来到就听到这么炸裂的情况,这小哥瘦是瘦了些,但模样倒是还可以,只是这身体……要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抗将来再是个不能生的,那这银子不就浪费了,还白白多口人吃饭……
唉……陆母暗自叹息。
倒是陆鹤明看着两个人暗搓搓的小动作,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
“陆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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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彩礼如何吧?两人既然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李金花,你在胡说什么!?我家在你出嫁前可是对你不薄,今日也是我家鹤明救了你家哥儿,不图一句你的感谢,你还恩将仇报?!再说,你也只是继室,如何做得了他的主?要真想讨价还价,我们陆家也只听他阿爹的。”
陆母孤身一人带着两个孩子,自然也不是善茬,不然早就被人吃了去。
“好了,此事你一个妇人也做不了主,就等言哥儿阿爹和你们村长来了再说,媳妇儿啊,先把言哥扶进屋里躺着去,这脸白的……”
瘸腿大夫借力站起来,往后稍了稍,林言此时已经缓过来了一些,搭着两只手想要站起来,但是躺的有些久,直起身子时眼前一黑还是要倒下,却被一只手托住。
“小心。”
熟悉的声音弄的林言差点落泪,虽说被那无赖气的想死,但好歹还有身边这些好人一直在帮他。
“唉,幸好鹤明眼疾手快,阿柳,你来帮着我把这哥儿扶进屋里去。”村长媳妇喊了陆母,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敢再让两个人接触。
院子里外都站满了人,林言一走,顿时有些尴尬起来,现下就等着林言阿爹来。
这边林言又被扶到原来的炕上,有些无力的瘫在上面,陆母多少也有些不忍:“可怜的孩子,躺一会儿吧。”
可怜归可怜,她家也算有点家底,可是小的还小,大的还要读书,也没宽裕到能再捡个人回家养着。
刚想往出走,就被一道虚弱的声音叫住:“陆婶子……”
“你这孩子,怎的又坐起来了?”
林言顺势握住她伸过来的手,模样可怜,他现在无路可走,他也看明白了,一个哥儿的地位在这里是很卑微的,若是和古代一样,说不定他靠自己一个人都走不出大山,他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这位陆童生。
他是最有可能走出大山的,无论未来的路怎么样,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陆家,如此骗也好,哄也罢,只要能搭上这条船,他才能有未来。
“陆婶子,你可否能帮我一个忙,如今我的情况你也知晓了,我阿爹他来了也不会带我走的,我想和他断亲。但我阿娘死了……”
“我阿娘死了,我无处可去,他们要的彩礼钱算我借的,我将来定会还你。”
“我知陆阿兄明年要参加府试,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彼时,我必不纠缠,离开这里,不会有人知晓,也不会影响阿兄未来婚配。我知道这很让陆婶子为难,可我无路可走……我……咳咳”
林言声泪俱下,咳的屋外人都听的揪心,更何况是被拽着手的樊柳。
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但她确实又不想同意,他虽说的有理有据,但若是未来翻脸不认人,他家又找谁说理去?
“你这哥儿……唉……罢了,若是鹤明同意,我就应了你。”
自己惹出来的事,就让他自己发愁去,但想到自己儿子的性格,冷冷清清的,又十分抗拒她说亲。
他应是不会同意的。
3. 第三章
“唉,来了来了,温礼带着那俩人应该就是吧。”
“是的是的,李金花成亲的时候我见过,就是那人。”
“这人看上去老老实实,竟然也纵着李金花胡来,唉,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
小院子被围的水泄不通,温礼带着二人到跟前的时候,还得扒拉着两边的婶子:“各位婶子大娘啊,快让个路,让他俩进去吧。”
“快快快……”
一群人的视线都在两人身上,还小声的指指点点,上杨村的村长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被丢尽了!
在事情解决之前,他是不会说一个字的!!!
林老爹也没好到哪里去,远远看到这里的人就想转身回去了,这人来叫他的时候说什么他家哥儿掉进河里快不行了,还讹上了陆童生,让他去给个说法,也没说这下河村里的人都在这啊?
退无可退。
看到李金花在院子里老神在在的坐着,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火气一下冒到了头顶:“李金花!!你又在干什么?!”
李金花看到自己家里人来了,瞬间有了力气,结果还没开口就被呵斥了一顿。
“你吼我?!你吼我什么?你家哥儿被人污了清白,我为他讨回公道你还吼我?!”
李金花也不顾颜面,猛地站起来走到林老爹跟前,林老爹刚刚冒出来的胆又被吓了回去。
他们说话声音大,陆母听见声音就往外走,这么长时间她也清醒过来了,可是也不好再拒绝,只能暗地里和自己儿子通通气,这要真被讹上了可怎么办。
“林言人呢?”林老爹被下了面子无处遁形,只能再找人发泄。
无人应他,村长站出来:“林树兄,可还记得我?”
“你是……?宋夫子的学生?”
宋夫子就是林言外祖父,前几年去世,两人见过一面,再往前推,林树未成亲时,两人也见过几面。
“你既认得我,我也就不绕圈子了,今日喊你来,是言哥儿说要与你断亲,我这才找人把你和上杨村的村长请来做个见证。”
“断亲?”
“言哥儿母亲早逝,外祖家也已无人,你续弦这也无可指摘,可是你虐待子女,不养不教,如今还要将他买了换钱,这即使是报了官。言哥儿这亲也是可以断的。”
林树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只听到说可以报官……
旁边的李金花倒是清醒的很:“即便是要断亲,那我们养了他十来年,而他还未尽孝,那可要将这些年吃的饭钱还给我们家。”
李金花根本不在意言哥儿是嫁出去还是断亲,她只要银两。
“她这毒妇……”村长媳妇在屋里听的一清二楚,愤慨不已。
林言倒是无波无澜,要钱好啊,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李金花看林树没什么动作:“五两银子!他只要能拿出五两银子我们就与他断亲,再无往来,两村的村长都在这里,可以当场按手印!”
“五两银子?!这李金花真敢要啊!”
“就是啊就是啊……”
“她李金花才嫁过去多久?有十年吗?就要人家五两银子……”
“我看这林老爹也不是个啥好人,事事都要女人出头,自己当个鹌鹑。好处他倒是应的不推辞。”
“这哥儿被如此对待,又去哪里寻到这五两银子呦……可怜的小哥儿!”
…………
两位村长也不约而同的蹙起眉毛。
“五两银子还多?他要是嫁给我说的媒可是有十两银子的彩礼的,我只要了五两还嫌多了?我看陆童生家里富足的很,花五两银子带回家一个能干的哥儿,也不亏。”
“人家瘸腿王都说这哥儿不太行了,她还挺好意思开口,这样虐待哥儿,十里八乡传出去,看谁还敢嫁给他家小汉子。”
李金花本来不甚在意,但一听到她们这样说,也突然没有底起来,是啊,她家小汉子如今也十岁了,再过几年就要相看人家了……
“三两银子,我最多给你三两银子,买断我们之间的亲情……咳咳……”村长媳妇扶着林言从屋里出来,较之刚刚,林言的脸色由白上了三分,本就瘦弱,如此看来,更加惹人疼惜,林言红着眼眶看向林老爹:“阿爹,五两银子,你是想让我死在你眼前吗?”
林老爹看着他那双眼睛,恍惚间好似看见了病死的亡妻,死前的嘱托又在耳边响起:“林树,照顾好言哥儿……”
眼睛实在是太像了……
林言看出他的情愫,无非是唤醒了他消失已久的父爱了,可是现在的他,早已不需要了:“阿爹,自我母亲去世,我一直帮衬着家里,我做饭,浆洗,种田,割草,拾柴……那时候我才六岁,可是一闲下来就会被打被骂……”
“弟弟长大后,你们让我把屋子让给他,我不乐意她就说把我丢出去……我无处可去只得同意,让给他之后,我只能住柴房,夏日还好,冬日里四处漏风,给我盖的被子没有一点棉……”
“每日吃饭也只能等你们吃完我再吃,有时我回来晚了,不仅没有饭,还要被骂。我想断亲,你要我五两银子,可是这些年里,我哪有一个铜板?”
林言声音哽咽,四周的人也被说的低头抹泪,林言看到此场景,差点忍不住笑起来,愚蠢的人类,见识一下现代晚上八点档的威力吧!
每一步都在掌握之中,林言抬头,刚好对上陆鹤明的眼神,没有可怜,只有打探。林言心下一梗,又看到旁边悄悄抹泪的陆母,才稍稍放下心来:“阿爹,三两银子,两位村长作证,今日便签下断亲书,你我从此再无瓜葛,此后我孤身一人也好,嫁人也好,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林老爹声音沙哑:“为何非要……”
“阿爹,我宁愿死,我也不想被我的血亲卖给酒鬼!”
李金花打断两个人的父子情深:“好,三两银子就三两银子,你这贱货,不过就是看上了更好的家罢了,陆童生还不快快回家拿钱?这贱货都要倒贴给你家了。”
林言还没反应,林老爹倒是情绪激动起来:“你说什么呢?!”
李金花白了白眼,没有再刺激他,倒是自来到没开口的村长说了话:“言哥儿,我知你过得苦,可如今你要断亲,说的容易,可断亲之后你要去哪里?你要住哪里?你外祖家也早没了人……”
“我娶他,三两银子我给。”
林言看向说话的陆鹤明,他还没开始演呢。
旁边的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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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眼角的泪还没来得及擦,就震惊的看向自己儿子,合着她刚刚说的都白说了。
陆鹤明不管众人的目光,看了一眼虚弱的林言,又看向扶着他的村长媳妇:“婶子,麻烦你找笔墨来,我来写这断亲书。”
说完上前两步接替扶住林言,大掌轻轻握住林言的胳膊,没有肉,手里全是骨头。
“阿娘,辛苦你跑一趟拿银子。我想娶他。”
陆母看看陆鹤明,又看看林言,叹了一口气往外走:“罢了罢了,娶了也好,省得我再为你发愁。”
周围一圈人显然都没有反应过来,虽说有传言陆鹤明是个孤煞命,但人家家里到底是有几分家底的,确实过的不错,再加上还是个童生,将来要是成了举人老爷,那更是不得了的啊。
竟没想到被一个外村的哥儿给拿下了。
村长家里也有个读书的汉子,笔墨这些家里也有,婶子很快找了出来:“鹤明,找来了,你快来写。”
陆鹤明点了点头,又低头对林言说:“我扶你过去坐吧,你身子还太虚弱。”
林言没有应声,也没有动,陆鹤明看向他,有些疑惑:“怎么了?走不动了?”
“没有……”
“那又舍不得了?”
“不是,那就麻烦陆童生了?”林言卸下大半的力气,整个人倚靠在他身上。
“我既答应娶你,又何谈麻烦?”陆鹤明语气轻松,仿佛只是在路边救了一只濒死的小动物。
“先坐下,我来写断亲书。”
断亲书一式两份,陆鹤明刚刚誊抄好另一份,陆母气喘吁吁的拿着银子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少年。
“这里是三两银子。”陆母将裹着银子的荷包递给陆鹤明,陆鹤明接过来又递给林言:“这银子你亲自给,给了这亲就断了。”
林言看着他,两双眼睛毫无意外的对视:“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说完打开荷包,将三块银子拿出来,分出来一块又看向李金花和林阿爹:“阿爹,这是二两银子,还有一两是李家老太太答应给我治病的钱,你们去寻她要吧。”
林老爹没动,李金花眼疾手快的上前,抢走了林言手里的二两银子,眼睛盯着剩下的一两银子直发光,刚想开口就被林言打断。
“既如此,按手印吧。”
无论怎样,结果和他设想的一样,只是这陆童生,不愧是未来的首辅大人。
好似能看懂他想的所有。
“两位村长也在这里,我与他的婚事也由两位村长作证,等明天我拿着断亲书与婚书一同去官府记录。”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林言吊着的一口气安稳的落下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再醒来时,已不是在村长家,林言看向纸糊的窗户,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木板门被推开,在门口顿了一会儿,林言挥了挥手,一个小孩的声音响起:“小哥哥,你醒了?”
林言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快速的跑了出去:“娘,大哥,小哥哥醒啦!”
然后又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林言听到外面杂乱的声音,心里却感到莫名的安稳。
明明这里是异世。
4. 第四章
陆母端着油灯从外面走进来,后面跟着刚刚那个小孩,在床边站着打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感觉怎么样?”
林言想说话,但是喉咙干涩的无法发声。其余倒是没什么不舒服,就是感觉自己要饿死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具身体上一顿饭还是昨天晚上吃的,算下来,已经十二个时辰没吃没喝了。
“阿眠,去厨房把剩的那碗粥端来。”小少年本来正好奇的看着床上这个被大哥背回来的人,听见自家阿娘的吩咐也没耽搁,应了一声就又跑了出去。
“不舒服就先别动了,你现在虚弱的很,还是得好好养养,鹤明去瘸腿王家里给你拿药了……你……”陆母还想在说些什么,被小孩打断。
“阿娘,我端来了。”小孩可爱的很,陆母接过碗,他又凑上来:“阿娘,小哥哥还不能动吗?”
“你这孩子哪来的这么多问题?去门口看看你哥回来了没?”也不知道拿个药怎么这么慢,自己夫郎醒了还要我这个当娘的喂。
林言一碗粥见了底,陆鹤明也没有回来。
粥不是很浓稠,汤汤水水的刚好滋润了林言的嗓子:“今日多谢陆婶子。”
“别谢我,又不是我娶你。”陆母一开始还是挺可怜这孩子的,但是她也真没想把这孩子娶回家啊,虽说她也急着给陆鹤明找一个,但以她家的条件,娶个姑娘也是绰绰有余的,何至于二两银子买个回来?
现在是越想越后悔,可是后悔也没什么用了,人已经住到家里来了。
“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感谢婶子的,如果不是您今天把我买回来,可能我早就死了。您放心,我定不会纠缠陆大哥的,等陆大哥考出功名,我把银子还给你们,一定走的远远的。”
陆鹤明拎着药刚走到门边就听到林言的一番话,很好,还没成亲就已经想着走了。
“你先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赶紧养好身子才是,别到时死在我们家,那才是真正害我们家汉子。”陆母说罢也不看他,端着碗就要往外走,油灯昏暗,转过身才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可不就是她儿子。
“他醒了,你进去看看吧。”
陆鹤明手里的药被陆母拿走,等陆母出了门,他才往里面走了两步,但也没有靠太近:“可好些了?”
林言使了点力气坐起来,躺了不知多久,这板床也是硬得很,又重复一遍刚刚的意思:“刚刚婶子给我喝了粥,已经好很多了。今日之事多谢陆大哥了,只是,未来一段日子可能还要叨扰……”
“我既说要娶你,就说话算数的。”
林言的话被无情的打断,他看向站着的那人,其实在原书剧情里对他的描写并不多,甚至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只说是陆童生在下场的第二年就考上了举人,再后来有他的剧情就是当上了京官,变成了陆大人,衣锦还乡。
然后就是这人在最后当上了首辅。
剧情也没写这位陆童生到底有没有娶妻子或者夫郎。
虽然自己想要借这位陆童生的势离开这里,但也不是很想就这样随便将自己嫁出去啊!
“陆大哥不必为难……我们可以对外说我们已经签下婚书……”林言其实不太清楚古代结婚的流程,但应该还是要去官府登记的吧?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陆鹤明看他纠结的样子,心里不得劲的很,这小哥儿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想听。
林言看着利落转身关门出去的高大背影,竟然后知后觉的品出一丝幽怨,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摇了摇头吹灭床边的油灯,缓缓躺下,他还是得好好睡一觉,才能谋发展。
接下来的几天,林言一直在床上躺着,过着饭来张口的悠闲日子,陆鹤明只有吃饭的时候出现,一等他吃完立马就端着碗出去,然后在端着一碗药回来,林言以前也喝过中药,知道难喝的要命,但是看着陆鹤明毫不退让的样子,也只能咬牙喝下去。
不过后来几次,林言刚喝完药,阿眠就会拿着点心来找他。这几日也多亏了阿眠每日来陪他说话,分享村里的事他才不至于很无聊。
林言虽然不知道现在都是什么物价,但也知道糖是很贵的东西,再加上寄人篱下,每次陆母进屋里来时,林言对着陆母是颇为乖巧。
所以现在陆母看林言也顺眼了不少,偶尔还会给出笑脸,毕竟谁会不喜欢乖孩子呢。
吃吃喝喝了好几天,再怎么有说话的林言也有点躺不下去了,外面的天已大亮,林言抬起一只手盖住眼睛,刚想要翻身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就屈服于各个关节的疼痛了。
“嘶——哈——”缓缓动了一下腿和腰,找到一个相对不太难受的姿势,放下胳膊看向昨晚的窗户,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想了什么,林言又嘶嘶哈哈的活动起来,明明昨日还只有嗓子疼,睡了一觉倒是像是被谁半夜打了一顿。
林言艰难的坐在床边,感觉自己这幅身子就像是老化的机器,但是上了油,活动开了倒是还好。
这幅身子底子本来就差,林言扶着床边磨磨蹭蹭的往外走,还没走到门边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唉,你想出来怎得不叫人,摔了可怎么办?”
是陆母,她刚刚在外面喂鸡,听到有人吸气的声音才想到可能是屋里的哥儿醒了。
“我不想麻烦婶子。”林言长得像他母亲,一双桃花眼,看条狗都深情,更何况他现在病着,眼睛水灵灵的,愈发让人疼惜。
陆母自己也有两个孩子,到底对他说不出什么狠话:“这会又不麻烦我了,也罢,我去叫鹤明过来,他乐的被你麻烦。”
这会儿陆鹤明倒是来的快,话音未落,人已经到了门口:“想出去?”
“躺的浑身疼,想出来透透气。”
“我抱你出去。”
“不……”用了。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被抱起来了,陆母在后面开口:“这会子又瞎矜持什么,又不是没抱过。”
林言对于陆母这么快就能接受自己和她儿子要成亲这件事十分的难以置信。
“今天我带阿眠和你们李三婶去镇上卖鸡蛋,你们两个就在家里吧。”
这件事是昨天就商量好的,林言也是心痒痒,才想着出来透透气,他也想出去走走。
可是他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在身边站着的人,又叹了一口气。
他以前从未有人管他,这几天日日被人看着,倒是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幸福。
三月份的天气已经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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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早上的风吹过来也是温温的,林言穿的厚,就坐在院子里的桌子边等饭吃。
因着今日要去镇上,昨日陆母还带着阿眠去山上采了些野菜,这些东西村里的人人都能上山采来吃,但是镇上就不一样了,虽说卖不了几个钱,但也是能给孩子换些零嘴吃的。
阿眠记挂着今日要去镇上,老早就醒了,生怕被忘在家里,昨日他也采了很多野菜呢,阿娘已经答应他,卖的钱都是他自己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阿言哥哥,你想要什么?等我换了钱给你买。”阿眠洗漱好也坐到林言身边,歪着脑袋看他。
林言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阿言哥哥什么都不缺,等我好了就和你一起去采野菜去卖,阿言哥哥赚的银子也都给我们阿眠好不好?”
按道理来说,林言的身子是没有那么差的,以前生病也都硬扛了过来,这次可能是因为身体换了一个灵魂,掉了一次水反而大病小病都找了上来,内里的空虚也都暴露了出来,硬生生是拖了这么多天才慢慢的有好起来的迹象。
昨日采了些香椿,林言早就闻到了,这些天他吃的一直很清淡,都是些没味道的汤汤水水和鸡蛋,从昨日他的胃就一直蠢蠢欲动,终于看到陆鹤明从厨房端着一碗香椿炒蛋出来,眼睛一直紧紧盯着。
陆母端着炊饼在后面跟着,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打趣:“你看看你这馋鬼样儿,我们家是好几天没有让你吃饭了还是怎么着?”
林言笑嘻嘻的想要接过来,被陆母躲过,林言收回手老老实实的坐着,乖巧的拍马屁:“还不是婶子做的香,就想早一点吃到才早早起床的。”
“就你嘴甜,阿眠藏起来的糖迟早要被你吃完。”
林言一边迫不及待的接过陆鹤明递过来的筷子,一边回话:“我都记着呢,等我不喝药了,一定都还给我们阿眠弟弟。”
“哪里还要你还,早就给他补上了。”
林言嘿嘿一笑,看了一眼没有说话的陆鹤明,安静下来继续夹香椿吃。
只是早饭干巴巴的没有汤,林言也没有吃多少饼,香椿炒蛋倒是没有少吃,看着香椿突然想到以前学过的一种做法,看向陆母:“婶子,留点香椿在家里可好,明日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林言上辈子也是一个人从大山里走出去的,山里野菜的做法他多少都会点。
“想吃今日回来我再去摘点新鲜的,这再放一日也不新鲜了。”说完又扫了一眼他:“你还是先把身子养好,往后辛苦的事多着呢。”
说完就把东西收了钻进了厨房,陆鹤明正在厨房煎药,陆母把东西放好,安排了两句,就叫着陆鹤眠出发了。
镇上离得不远,但也要走上半个时辰,所以她们早饭也吃的早,她们走了好大一会,太阳才慢慢的笼罩住坐在院子里的林言身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太阳了,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
“把药喝了回去再睡会儿。”陆鹤明把药放在桌子上,又进屋里拿了阿眠的糖出来。
林言是有点困,前几日也没有起那么早过,但他不想睡。
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又飞快的将糖塞进嘴里,才含含糊糊的开口:“陆大哥,你能教我识字吗?”
5. 第五章
“阿眠不是也在识字吗,我想和他一起学,可以吗?我一定不会打扰你的!”
林言看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地样子,顿时有些泄气,这么几天过去,且不说好相处的阿眠,就连陆母都接受他了,只有这木头桩子,话都说不了两句。
“好不好嘛,陆大哥~”林言伸手捏住他的衣袖,还颇有距离感的没有碰到他的手,而后又轻轻晃了晃。
其实也不是非要他教,他也只是想看一看现在的文字他认不认识,还有就是他想看陆鹤明这副冷淡的样子被其他表情所替代。
“可以。”
陆鹤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手心像是被狸猫抓了一下,拒绝的话在嘴边变成了答应。
林言眼神亮了亮,看来也不是什么书呆子嘛,就说没有撒娇拿不下的人。
“那就从今日开始吧,要不等你过几日去了镇上学堂,就只能一旬教我一次了。”
陆鹤明祖母的三年忌日也已过了,他想参加明年的院试,便在前几日去了一趟镇上,与夫子说好三月下旬就回学堂,算下来也没有几日了。
“陆大哥,你就安心读书好了,我在家帮你照顾好婶子和阿眠!”
林言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陆鹤明微微勾了勾嘴角,虽说这小哥儿身体弱了点,但是能讨人欢心倒是真的,等他去了镇上,也有个人和母亲作伴,帮母亲照顾阿眠。
“那我定要好好教你识字,就从今日开始吧。”陆鹤明将洗干净的碗放回厨房,甩着手走出来。
说着就要上前抱他,林言连忙摆手:“你扶着我就行,我这胳膊腿儿再不动就要退化了。”
陆鹤明这会儿倒是没有强求,只是顺从的接住他的胳膊,暗暗使劲,林言本来伤的就不重,只是这几天陆鹤明不让他下床,再加上他懒得动,才浑身僵硬的厉害。
活动两下,算是堪堪掌握这副身体的使用权。
两人缓慢的移动到书房,陆家算是有点家底,再加上陆父和祖母相继离世,房子也空出来两间,一间是林言现在住的地方,原来就堆放一些杂物,一间是陆老太太的房子,现在做了书房,放了两张桌子,还有自己做的书架,陆鹤明和阿眠平日里都在里面学习。
阿眠是去年才开始跟着陆鹤明识字的,他的小桌子上只放着一些大字,平日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经常跑出去玩。倒是陆鹤明的书满满当当放了一柜子,林言拿出来看了看,大多是一些手抄本。
古代的书都贵的要命,陆鹤明平日里也抄书补贴家用。
“这是阿眠年前的启蒙书,你过来看一下。”陆鹤明在阿眠的小书架上扒拉半天,找到一沓注释过的书册。
林言凑上去看了看,心底暗自庆幸,幸好,只是繁体字,虽说和现代文字有些不一样,但是基本都认识了。
是《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林言扶着他的手自信开口,陆鹤明确实有些惊喜,他还以为这小哥儿大字不识一个。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你忘了,我外祖可是镇上的夫子,小时候我阿娘也教过我这些的。”
林言扶着他的手下意识的抓紧了一下,“只是,时间过去了太久,好多都记不清了。”
看着他的表情,林言又指着下面两句说:“这两句也认识,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堕。陆夫子,你可要好好教我。”
陆鹤明看他虽是笑着,但眉间的苦楚好似要溢出来,不过他却不知如何安慰眼前人,只能道一句:“好,我一定好好教你。”
“你既认识这些,那今日就先复习复习,刚开始,也急不得。坐我旁边,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陆鹤明把阿眠的软垫拿来放到他旁边的位置上。
林言没什么意见,安安稳稳的坐在陆鹤明身边,手里拿着《三字经》却没看,眼睛盯着陆鹤明的手。
十分的好看。
指骨修长,但应该是经常干农活,皮肤略显粗糙,就是这样的手握着笔写字,反倒是有一种暗戳戳的欲感,林言自认不是手控,脸比其他部位对他来说更有吸引力。
但是当糙汉感与清冷书生搭配起来时,不仅没有削弱那种禁欲,反而更增加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林言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多么火热。
陆鹤明握着笔的手顿了顿,嘴角抿起又放松,若是仔细瞧,就会发现耳尖也比平日里红上了几分。
终于。
“是有哪里不会吗?”
“没有啊。”
“那为何一直看着我?”
两人的视线对上,林言的脸一下红透,猛地收回视线,将眼神放回手里的《三字经》上,陆鹤明看着他红到脖颈的样子,禁不住的笑出了声。
林言听见了,又不好意思看他,只能小声嘟囔。
“有什么好笑的……”
两人的视线再没对上,太阳从桌边移到另一边,林言握着手里的《三字经》早就兴致缺缺,风从窗户吹进来,林言打了一个哈欠。
陆鹤明把样书收起来,新写的放在一边晾干,看着他:“困了?吃了饭睡一会儿。”
“中午吃什么?还吃面条嘛?”
“不想吃了?”
“不是,你做的好吃。”
陆鹤明其实不太会做饭,唯有面条做的十分好吃,见他喜欢,心里也开心的很。
“你是在这里等,还是出去坐院子里?”
今日天气好,天气也不是很热,林言被拘着好几天,能出去自然不在屋子里呆着:“你去做饭吧,我自己能走。”
陆鹤明看他真想自己走也没有强求,只是搓了搓指尖有些可惜,点了点头就往屋外走。
院子里的树已经长出了嫩芽,林言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往厨房走,一个人呆着也挺无聊的。
陆鹤明动作快,林言磨磨蹭蹭走到厨房的时候他刚和好面,洗好手打算去摘菜,看他进来便问:“你想吃什么菜,我去摘点。”
陆家的菜园子不小,里面打理的也很好,只是现在初春,好些刚长出来的菜芽,虽说吃着嫩,但这么早下手多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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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可惜了。
林言琢磨了会儿才开口:“吃菜心吧,好吃。”
“阿娘种的菠菜也长起来了,今日吃菠菜下面条吧?菜心吃了好几顿了。”陆鹤明见他的样子,怕他是不好意思开口。
“那也好!”
陆鹤明蹲在菜园里挑了几颗大的,林言就在院子里慢悠悠的走,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山脚下静谧,除了洗菜的声音,林言走路的声音,便只剩下风吹树梢的声音。
两个人吃饱喝足,林言又慢慢的往屋子里挪,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就听到阿眠在院子里的声音:“阿言哥哥怎么还没睡醒,我买了好多吃的,他一定喜欢。”
然后是陆鹤明的声音:“小声些,出去找狗蛋玩去。”
“听竹哥哥才不是狗蛋,你让他听见了又要不和我玩了。”
陆听竹是陆三叔家的哥儿,两个小孩差不多大,经常一起玩,狗蛋这绰号是他亲爹给起的,说什么贱命好养活,小时候叫着也没什么,只是现在长大了。
两个人在一起玩的时候,一个叫狗蛋,一个叫阿眠,狗蛋也开始在意起来,回去大闹了一场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好听的大名叫陆听竹。
之后逢人便说他叫陆听竹,只有陆鹤明这个大哥,每次见他都还叫他狗蛋,逗小孩玩。
阿眠有了林言这个新鲜朋友,自然就把陆听竹排到了后面:“可这些是我专门给阿言哥哥买的!”
“阿眠给我买了什么?”林言站在房门口笑意盈盈,睡了一觉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阿眠飞快的跑过去,拿在手里给林言展示:“阿言哥哥快看,这是我最喜欢的水晶糕,可是太贵了,我只能买三块,阿娘一块,你一块,我一块。大哥不喜欢吃甜的!”
林言接过来,心里十分熨帖,对阿眠来说,他只是来住几天的外人,在他眼里倒是比亲哥还亲近了。
一个可爱小鬼头。
林言接过来,眼眶热热的:“那多谢阿眠弟弟了,等明天给阿眠做好吃的好不好?”
“那等阿言哥哥身体好了再做,大哥说你还要再多休息几天呢!对了,还有这个,阿娘买的发带,我们两个一人一个,阿言哥哥想要哪个颜色的?”
两个长得差不多,一个淡淡的鹅黄,一个嫩绿,都适合春天。
“阿眠喜欢哪个?”两个颜色都没差太远,都是阿眠选的,他想着买回来让林言挑一个,那剩下的也是他喜欢的。
“我都喜欢,哥哥先挑!”
林言挑了绿色,正巧陆母回来,阿眠又蹦蹦跳跳的跑向她:“阿娘快帮我换上,我要去给听竹哥哥看!”
阿眠开心的出门,院子里只剩下三个大人,林言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没开口,陆母便先发制人:“怎么?你也要我帮你换上出去炫耀炫耀?”
林言本来有点绷不住的心情瞬间破功,开心的笑起来。
阿眠是全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小孩。
陆婶子也是顶好顶好的长辈。
陆鹤明……也很好吧。
6. 第六章
阿眠炫耀一圈回来时,陆母刚钻进厨房,林言又在院子慢悠悠的乱晃着,从未觉得走路如此有意思。
“娘!三叔么来了!”
林言抬头刚好看到一个青年哥儿跟在阿眠后面,模样长的极好,眉心一个痣让人眼前一亮,手里还牵着一个和阿眠差不多大的小哥儿,长的也是漂亮的很。
陆母听见阿眠喊,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林言刚来这村子里,也没出过门,她怕林言不会说话。
只是还没等陆母开口,那三叔么就已经自来熟的打量了一圈林言,开玩笑似的开口:“大嫂!这就是你家哥儿?长得还怪标志的呢!”
陆母瞥他一眼:“哪能有你好看?村子里谁不知道陆老三为了娶漂亮哥儿闹着要分家?”
说完又看向不远处的林言,“阿言,这是你三叔么,快叫人。”
林言扮乖巧扮的熟练:“三叔么好。”
“哎~长得这般好看,和我们大郎配得很!”三叔么笑眯眯的夸赞。
林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细语地说了句:“婶子你们聊,我先回屋了!”
林言本来也没有走几步,院子也不大,几双眼睛盯着更是走的飞快。
直到林言的身影消失,三叔么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陆母:“大郎真打算娶他啊?长的模样倒是挺好,你们这带回家就算成亲了?”
其实村里村外早就传开了,只是这好几天过去,陆家毫无动静,三叔么听说了之后也是心急的很,瓜就在嘴边却吃不到的感觉,确实有点难顶。
这才借着送阿眠回家的理由,到大嫂子家打探来了。
“你这人,吃瓜吃到我家来了?”陆母也知道他的性子,倒也没生气。
“哎呦,嫂子,你说这话,我这还不是操心大郎的婚事,你说这年也过了,大哥和娘的事也算结束了,大郎马上就十八了,还不是怕你再心急上火?”
陆母前些日子确实急得很,头昏眼花的在床上躺了两天,这下更是给外头的传言添了几分嚼头。
“唉,我其实也不知道大郎咋想的,他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这人是他说要带回来的,结果也就放在家里。”
陆母叹了口气,她以前也确实眼光高,想着有点家底,大郎也是个有前程的,至少找个识字的,将来也能为大郎谋划一二。
结果人家条件好的看不上她家,说家里没了公爹,只有几分田地,还要供个书生,怕是不好过。
三叔么看她又发愁起来,连忙安慰:“哎,你也不用愁,我看这哥儿也是个乖巧的,等空闲你问问大郎是个什么想法,咱们也不是苛待哥儿的人家。”
“不过……”三叔么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了出来:“不过可能在家太受磋磨,看着身子有些弱。”
“大郎要真想定下来,咱们也该操办起来,等成了亲,大郎也能安心读书,不然你们孤儿寡母在家,大郎也不能安心。”
陆母听了他的话,也暗暗打算起来,陆鹤明马上就要回镇上读书,这事还真得快点打算。
“行,我今天晚上就问问大郎,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还天天发愁呢。”
三叔么听她这样说,忍不住的哼了一声,傲娇开口:“那你看看,最懂你的还得是我,行了,不和你唠了,也该回家做饭了。”
说完又亲昵的拍了拍她的背,随即又朝着屋子叫陆听竹:“听哥儿,回家了,你阿爹要回来了!”
陆听竹听见声音答应了一声,人却没有出来。
“行了,你赶紧回去做饭吧,听哥儿不走,让他在这吃。”
“那行,我先回去,等陆老三回来再来叫他。”
三叔么前脚刚走,陆鹤明后脚就拎着菜篮子回来了,陆母看了一眼篮子里的香椿,心里暗自吐槽,面上却平静的很:“正好你回来了,帮我烧火。”
陆鹤明放篮子的手一顿:“君子远庖厨。”
陆母没好气:“什么远庖厨,烧火不如阿眠就多练,过来有事和你说!”
陆鹤明在心里哀叹一声,默默跟着母亲进了厨房,他也不是不会烧火,就总是烧的不顺当。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真打算让人家为奴为婢,伺候我和阿眠?咱家可没有那么多闲钱养活一个外人!”
陆母了解自己儿子,表面上看着淡淡的,啥都不在乎,其实心里打算多的很。
陆鹤明先找了点树叶子,点着之后放进锅灶里,然后放几根细小的木柴,看到火着起来,心底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想要我成亲吗?”陆鹤明不紧不慢。
“我想要你成亲,那也要找个门当户对的啊……”陆母想起隔壁的林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又回到老话题:“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想法?”
“等他身体再好一些吧,还是得好好养养。”
“你有想法就成,不然外面传不好听的对你们都不好。”
“放心吧,我去镇上后,他也能在家和你做伴。”
陆母没再搭理他,今日带去镇上的鸡蛋和香椿还有其他一些野菜都卖完了,想着家里也很久没有吃肉了,就买了一些猪肉回来。
七分肥,三分瘦,陆母先将肥肉倒进锅里煸炒,把油炸出来,炸到最后铲出来一些,剩下的做底油,又飞快的把瘦肉倒进去,翻炒至变色。
肉味激烈迸发,不知何时林言和阿眠已经站到了厨房门口,眼镜发光的盯着滋滋冒油的锅。
林言这几天身子不行,也不能吃太重油的东西,所以大多吃的鸡蛋,现在看见肉,自然也是馋的不行。
陆母转身拿刚刚洗好的野芹菜,就看到两个人直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禁觉得好笑。
两个馋鬼。
野芹菜上带着水,刚倒进去就冒出大量白烟,烟雾缭绕间,香味更加浓郁,陆母快速翻炒,白烟慢慢散去,依次放入调料,然后又点了些水,盖上盖子。
“火小一点。”
陆鹤明闻言退出了一些火,陆母又回到旁边的炉子前,以前这个小炉子是给林言煎药的,今天最后一顿药吃完,这个炉子又用来煮了一些稀粥。
上面热着早上做的炊饼,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
陆母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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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看了看,随手灭了炉子里的火,又转头看向厨房门口的两个人,一动不动的,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你去坐着吧,阿眠过来端碗。”
阿眠听到呼唤,立马窜到了锅边:“阿娘,你啥时候买的肉?我怎么不知道?”
陆母把炊饼捡到筐子里,递给阿眠端着,接他的话:“你给阿言哥哥买点心的时候,要不是给我吃了一块,今天的肉你可想都不要想!”
阿眠开心起来,也是嘴甜的很:“就知道阿娘最好了,我们都好久没吃过肉啦!大哥是不是?”
“行了行了,快点出去,别在这里碍事儿!”
肉炒野芹菜出锅,油涔涔的泛这光,连陆鹤明都忍不住吞了口水。
村里大家吃饭都早,像这种没有农忙的时候,大家也都是随便吃点省事,只有陆家,时不时的会加一餐。
粥还在炉子上温着,四个人围坐在院子里,陆母说了一句都吃吧,几个人一手拿饼一手握筷子谁都没有说话。
陆母看着几个人谁也不让谁的样子,没忍住笑了笑。
林言没来之前,他们三个吃饭也都不说话,只有阿眠偶尔说些好玩的,陆鹤明却是经常性的保持沉默,吃完就离席。
这是林言来了之后,他们第一次一起吃饭,虽说也都没说话,陆母就是觉得氛围不一样了。
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幸福的。
家的感觉。
肉不多,野芹菜却是不少,炒出来慢慢一盆,几个人吃的干净,陆母也更开心。
“看来我厨艺长了不少,都吃的这么香!”
林言和陆鹤明都有些不好意思,阿眠依旧嘴甜:“阿娘做的饭一直很好吃啊,只是感觉今日的格外好吃!”
是啊,今天的感觉颇为不一样。
陆鹤明看向对面的林言,心里莫名的满足感。
几人又围着一起喝了粥,林言第一次不用喝药,还有些不习惯。
“大郎,你明日和我一起把后院的那块种上,再不种就要晚了。”
“好。”
前些日子忙忌日,后来又是林言的事,前面院子里的地倒是早早种上,后院一直没有腾出时间。
“对了,我今日还买了一些布,马上天气要暖和起来了,你又要回镇上读书,给你做两身新衣服带上。”这次去镇上卖的钱根本没够,但又不得不花。
“不用了,我还有衣服穿,给你自己和阿眠,还有……”
陆鹤明想说还有林言,就被陆母打断:“放心吧,都有。”
说完又看了林言一眼,林言来的时候啥都没有,现在穿的还是陆鹤明以前的衣服改的,多少还有点不合身。
林言倒是没什么介意的,但多少也有了点赚钱的心思。
他都已经来了好几天了,躺了这么久,也该站起来了,且不说赚多少,至少吃肉自由还是要满足的。
还有以后,从这里走到盛京,花费自然也是不少。
不过那是后话,林言这几天也琢磨了,心里头也有了几个想法,现在就是要尝试尝试。
7. 第七章
林言还没睁眼,就被后院咯咯哒哒的鸡叫声给吵醒了,算起来他已经来这里很长时间了,但是依旧有些不适应,就有一条难以忍受——没有手机玩。
林言躺在床上回忆了一下前世的幸福生活,慢慢的穿衣服起床,经过昨天的活动,他感觉现在自己身体好多了。
院子里没有人,林言洗漱了一下往后院走,只见陆鹤明穿着一身单薄的衣衫在锄地,用力时衣袖鼓鼓囊囊的被撑起,林言定睛看了会儿,脸热的收回视线。
陆母在一边整理土边,将锄好的地分好,将来种不一样的菜。
“婶子打算种什么菜?”
他出声,陆母才注意到他:“你今日起这么早?这两块种一些辣椒,你三叔么养了辣椒苗,说要给我一些,等过几日再去街上买一些青椒苗,多种一点晒干,冬日也能吃。”
林言点点头,他昨日就看到院子里挂着一些红彤彤的辣椒,想来是去年晒干留下来的。
陆母又看了看陆鹤明脚下的那片地:“大郎锄的那里种一些胡瓜,夏日吃起来也凉爽。阿眠爱吃的很……”
陆母说的神色飞扬,这里是她的天下。只是看林言一脸微笑的看着她时,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对了阿言,你喜欢吃什么菜,一并种些。”
林言不挑食,他以前也没有挑食的空间,有什么就吃什么,能吃饱就已是不易:“婶子种什么我都爱吃!”
“你这孩子!行了,阿眠也该醒了,我去做饭,大郎你也歇一歇!”
他们两个人起的都早,现在都已经巳时了,也该吃饭了。
陆母走后陆鹤明也没停下来,只剩下一小块,不如一下子弄好,林言走到刚刚陆母的位置,想继续帮着整,只是还没弯下腰就被陆鹤明制止了。
“你别动手了,我把剩下的弄好我再弄,去前院歇着吧。”
林言看着他一下一下的挥舞这锄头,脸上沁出汗也没擦,任由其说着脸颊往下落。
啪嗒,一滴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到土里,其实也不一定掉进了地上,但是一定掉进了林言这个看客的心里。
不知多久林言才慢慢回过神:“没想到陆大哥干起活来也是一把好手。”
陆鹤明手里的动作没停:“我是家里唯一的汉子,这些自然该是我做的。”
没了阿爹,他就该撑起这个家。
“那为何还要带我回来?想来我也是拖累吧?陆婶子应该也与你说了我的打算,说不好听的……”林言顿了顿又接着说:“说不好听的,我就是在利用你。”
陆鹤明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胳膊抹去脸上的汗:“不是说了吗?我要娶你。我知道你是利用我,只是我还想读书,阿娘心急我的婚事,娶你也让她安下心来。”
太阳移到屋顶,阳光肆无忌惮的撒下来,照在陆鹤明脸上,遗留的汗水泛着微弱的光。
“那你不怕我骗你?”
“你会骗我吗?”
两人的视线相接,林言笑出声。
“不会!”
这样的首辅?真是……真是吸引人。
“那明日我便让阿娘去找媒人。”
成亲需要媒人与村长在婚书上盖印,然后拿着婚书去衙门更换户贴。
“也不用着急……”林言有点被他的行动力吓到,怎么说成亲就成亲?
陆鹤明没接话,只是一动不动一脸严肃的看着他,林言被看的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有说:“快点也挺好的……”
陆鹤明这才稍稍松了表情:“不成亲,对你名声不好。”
林言耸了耸肩,他哪还有什么名声。
“别在这里站着了,去前院吧,这里虫子多。”
陆鹤明又拿起锄头,还剩下一点,饭前应该能整完。
林言闻言也没有非要帮着干活,他乐得清闲,到了前院阿眠正蹲在菜园子那儿不知道在干嘛。
林言也没有去打扰,乖乖去了厨房,在长辈面前还是要表现乖巧一些的。
“婶子~我帮你烧火~”
这话出口,要多甜有多甜。
陆母也是喜欢的紧:“先烧些水,今天下面条吃。”
林言没有什么意见,在这个年代能天天吃上面条已经十分不易。
“对了,昨日大郎又给你摘了一些香椿回来,你想怎么做?”
林言想了想,昨天刚吃了香椿炒鸡蛋,今天不如就吃点凉调的。
“婶子,村里面有卖豆腐的嘛?要不买点豆腐和香椿凉拌,爽口的很。”
“有是有,只是这个点怕是剩的不多,我让阿眠去买一块来。”
王姓也是上河村一个大姓,前几日给林言看病的瘸腿王就是其中一支,据听说,王姓祖上有过富商,只是后来灾荒加上战乱,带着些家产逃到这里来了。
虽说家里大数财产都没了,但到底比其他人家富,后代子孙学了各式各样的手艺,也在乱世有所傍身。
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阿眠,你去王二伯家买一块豆腐。”
“要老豆腐哦~阿眠!”林言在后面接了一句。
“好!”阿眠的声音远远传来,估计人已经跑到门口了。
“老豆腐?不都是用嫩豆腐做的吗?”陆母有些疑惑的问。
“嘻嘻,老豆腐做出来的感觉不一样,婶子就等着吃吧!”
“行,就等着你的手艺了!”
陆母把面和好,面是陈粮磨的,有些发黄,和出来也不光滑,放在盆里又用篦子盖上省着,等下也好擀开。
弄完面,陆母又去摘香椿,香椿长在山上,自然生长,没有虫也不脏,就挑了挑里面的枯枝干叶,用水涮了两边,放到锅台边,等下要用水焯一焯,不然会有一点涩。
阿眠买豆腐没回来,陆鹤明倒是先进了厨房。
“都锄开了?”陆母看他满头大汗的,拿着布巾给他。
陆鹤明接过来也没擦:“嗯,只是还没弄平整。我等下用水冲一冲。”
不止是头上脸上,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黏黏腻腻的。
“那正好,阿言烧的水你先用,兑点凉水冲一冲。”
“行。”
陆鹤明刚把水弄走,阿眠就拎着一块豆腐回来,就是人有点兴致不高。
陆母往锅里添水,瞄了他一眼:“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阿娘,你没给我钱就让我去买豆腐……”
“王二伯说,让我把豆腐送回来,以后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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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的哥儿了……哇…唔…”
说着说着眼泪还掉了下来,林言确实有点没忍住笑出了声。
“唔……阿言哥哥你还笑!你刚来我就是别人家的了……我不想去二伯家!”
陆母苦笑不得,那添完水的瓢敲了敲他的头:“好了,你二伯说着玩呢,我等下把钱给他送去,不让你去他家。”
阿眠还哭个不停,呜呜咽咽的开口:“可是…可是二伯说要给我买青团吃……”
林言这下是真忍不住了,陆母也笑出声:“好呀,你个小崽子,不想去别人家,但是想吃人家的青团是吧?”
锅热加上水少,说笑间锅里的水就冒起了大泡,陆母撵阿眠出去:“行了,你先出去,让你阿言哥哥给你做好吃的。”
林言站起身,摸了摸阿眠的头:“阿言哥哥过几日给你做青团好不好,我们过两日去山上找艾草,回来给你做。”
听到这话,阿眠才缓过来心情,跑到院子里去玩。
林言和陆母换了位置,林言站在锅前,把香椿倒进去,翻滚的水瞬间停了下来,不过一会儿,又咕噜起来,等香椿的颜色变成油亮的绿色,林言快速的夹出来放在旁边沥干。
豆腐用油纸包着,不洗不切,整块的下进锅里,任由水开煮了片刻,直到香椿水的香味浸入豆腐里,再整块捞出来。
这样不仅去除了豆腥味,还让豆腐里面染上香椿的香味,吃起来口感更加。
但也不可煮的过久,不然会让豆腐紧缩,失去豆腐本身的口感。
林言将豆腐切成小块,香椿切成碎末,两者拌在一起,又加上盐,少量的糖,最后淋上少许昨日的猪油,醋和香油都不放,就吃香椿本身的味道。
“好了,放这里腌一会儿,等下和面条一起吃,味道更好。”
陆母在旁边看了整个过程,以前也做过香椿拌豆腐,但是方法不一样的很,用的豆腐也是嫩豆腐:“你这做法倒是新鲜的很。”
“是我们村一个阿婆交给我的,比嫩豆腐的口感更好。等下婶子可以尝尝。”
“行。看上去挺不错的。”
两个人又搭手把面条做出来,放点青菜简单出锅。
院子里的太阳不小,树上的叶子还只是小芽,就把菜和面端到了屋里面,四个人一人一碗,围着一盘香椿拌豆腐做。
陆母眼馋已久,率先下筷子,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口感确实不一样,虽说没有嫩豆腐润滑,但是更好吃了,还有这香椿的味道也更浓了。”
“我看你还放了糖,倒是没有吃出来。”
林言就着香椿吸溜了两口面条:“糖可以提鲜,只是有些贵。”
阿眠和陆鹤明一字不说,只是闷头吃。
陆母吃了两口面,又有些疑惑:“你这面条也比我做的有味道,但看着做法和我也是一样的啊?”
“婶子你是把猪油放到锅里,我是放到了碗里,每碗匀得多了,自然更香一些,要我说,还是婶子擀的好!”
在说好话这条路上,阿眠和陆鹤明都比不上林言。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其乐融融。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鹤明看了看林言,又看向陆母:“阿娘,你明日能不能去找一下王媒婆?”
8. 第八章
陆母看他一眼:“你做好打算了?阿言呢,你如何想?”
如果按照之前林言说的,他住在他们家,但并不和陆鹤明成亲,但如今要找媒婆的话,那定是要定下来的。
虽说林言是他们花二两银子买回来的,但也不能他们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不听林言的想法。
林言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听陆大哥的。”
陆母看两个人都有想法,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那我明天就去请王媒婆来给你俩做见证。”
说着要去请王媒婆,但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林言裹着被子出神的盯着窗户。
这是他来这里的第一场雨,这一场雨下来,山上的野菜一定都要争先恐后的冒出头来了,好想出去玩。
一场雨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村里的路不好走,偶尔有穿着蓑衣的人往田里走,山上有人种油菜,马上要开花了,这雨却还下个不停。
陆家也种了一些,陆母冒着雨去看了两回,所幸雨下的不大,倒也不耽误事,况且这也不是心急就能行的。
林言本来想等雨停就去山上看看,结果这一耽搁就是好几天,身体都好全了,每日就除了盯着雨发呆,就是和阿眠一起跟着陆鹤明学写字。
“发什么呆?阿眠都要写完了。”
林言看着一边的阿眠奋笔疾书,心里暗暗下劲,他!一代高材生怎能被小毛孩比下去!
只是定睛一看,阿眠分明是在鬼画符。一旁的陆鹤明自然也看到了,无语的敲了阿眠的脑袋:“这张重新写!”
“凭什么?!”阿眠抱怨,本来他就比林言学的早,但是林言却比他认得多,写得好。
阿眠为此挨了不少说,如今只能在速度上取胜,又被要求重新写,心里不满的很。
但又惧怕冷脸的大哥,只能老老实实的重新铺开一张纸:“阿言哥哥还是快点写吧,我重来一边也是比你快的!”
林言被他可爱的模样逗得只想笑。
正巧陆母出门回来,阿眠新铺开的一张纸还没下笔,就如同泥鳅一般跑了出去,外面立马响起了陆母骂他得声音:“你跑出来干什么,下雨都淋湿了,又想得风寒是不是?!”
这几天得雨下个不停,她心里着急,就冒雨去找了王媒婆,两人合计了一番,可是成亲麻烦的很,这只是第一步,急也急不得。
“王媒婆说等雨停了再来我们家一趟,你们两个尽可放心。”
他们二人本来也不担心,但也只好点点头,让陆母宽慰。
又等了几日,雨终于停下来,太阳也比雨前炙热了几分。
“大郎,你明日去镇上把这些拿去卖,顺便买两斤肉回来,我们包荠菜饺子。”
陆母今日看雨停下来,太阳早早挂在了东面,就急匆匆的去三叔么家,约好吃完早饭去山上,阿眠在家里憋了几日终于忍不住,说什么都要跟上去。
别说是阿眠,连林言也想去,可是他今日的字还没写完,又不能像阿眠那样撒娇打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眠和陆母去山上。
如今看着她们采的野菜和蘑菇,水灵灵的样子让林言眼馋的很,非常想去山上跑两圈,他都快被憋死了。
“让阿言和我一起去吧。”陆鹤明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林言也如他想,眼神亮晶晶的看向他,还没说出话,就被陆母一盆冷水泼下来。
“他去干什么,路上泥的很,又不好走……”说着对上林言可怜巴巴的样子,不忍心再往下说,直得同意:“行行行,去吧,出去放放风。”
林言获得批准,高兴的不能行,恨不得跳起来去厨房。
陆母觉得好笑:“还是孩子!”
陆鹤明看着他的背影也不自觉的笑起来。
两人把采回来的东西分好,又补些水养着,那边阿眠喊叫娘,陆母才站起身:“你把剩下的弄好就放到西屋去,我去看那皮猴子又叫我干啥呢!”
别看阿眠是个哥儿,平时家里人宠他,乖的时候乖的不行,皮的时候像猴子一样,今日跟着上山上跑一趟,回来就成了泥猴,刚刚一个人在洗澡。
卧房里传来陆母和阿眠的交谈声,无非就是阿眠把水弄的哪里都是,陆母骂他,他又撒娇。
陆鹤明把尾收完,站在院子里,远处是落日余晖,屋内是亲近血缘,厨房里传来烧火的声音……
家如此,足矣!
最后一抹余晖隐去,陆鹤明站在厨房门口,灶里的火光映在林言脸上,红彤彤的,脸上也被养出来了一些肉,眼角一颗痣随着火光跳动时隐时现。
林言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体虚还要长时间的补着,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家里也没有什么活要做,林言这几日也就和陆母一起做些吃食。
虽说中午太阳热了些,但太阳落下,院子里也阴凉起来。
“今日就吃野菜锅子怎么样?”
今日的野菜不少,香椿且不说,光荠菜就不少,本来都已经有些老了,可这一场春雨下来,又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不少嫩的。
还有野葱,艾草,苦菜,地头的韭菜陆母也顺手弄了些,还有些地皮菜和菌子,没有野菜多,也不少。
炉子架在院子里,红彤彤的锅打圈坐人,每人面前都放着一碗放着辣椒蘸水,洗干净的各种野菜放在一边,还有林言擀的面条。
“阿言做饭怎么这么好吃,这清水煮野菜都让你弄得不一个味。”
陆母一如既往的夸夸,林言现在都已经免疫了,只是笑一笑,有人喜欢自己做的饭那也是一种幸福啊!
“对了婶子,我看那菠菜也要老了,是不是要该锄了?”
菠菜耐寒,用稻草盖着,能从冬天吃到春天,如今春雨绵绵,各种春菜都长了出来,它也该休息休息。
“那明日再吃一顿,就给锄了再种些其他的,正好你明日要去镇上,想吃什么菜就买些种子回来。”
“行。”
天光逐渐暗下来,阿眠率先吃完,陆母也站起来转悠,最后只有林言和陆鹤明还围着炉子,林言也早已经吃饱,只是看陆鹤明吃的香,他心里开心。
“你……”陆鹤明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刚想开口,门外就传来脚步声。
“陆嫂子!陆嫂子!”
是李三叔的声音:“陆嫂子!我儿夫郎要生了,阿珍让我来叫你!快去我家看看吧!”
陆母本来在散步消食,听到有人叫她差点失了脚:“怎的要生了?这不是才八个月?”
“唉,你先去看看吧!阿珍急的不行了。”
陆母急急忙忙的跟着他走,一边还在嘟囔:“叫接生婆了吗?还有瘸腿王,一起叫着啊!哎呦……”
林言和陆鹤明还在那儿坐着,思索了一下,应该是李三叔家的儿夫郎早产了。
儿夫郎,那就是像他一样的哥儿生孩子。
林言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有了真感觉,到时候他也是要生孩子的。
虽说现代技术已经很发达,同性可婚,也能借助高等技术拥有自己的孩子,但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惶恐地看向陆鹤明。
陆鹤明接收到他的眼神,感受到他的惊恐:“不要怕,不想生可以不生。”
林言并没有被安慰到,且不说女人生孩子就已经九死一生,更何况他这样的身体结构,那岂不是风险更大?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书里的剧情了,关于主角,关于这位未来首辅。
为什么?是因为他的到来,书中世界坍塌了?
所以没有剧情了?他真的成为林言了?那陆鹤明怎么办?还会走出大山吗?
“……”林言有些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阿言?”
“林言?!你怎么了?看着我!林言。”
陆鹤明看着眼前失神的人,心里却像有什么东西在流失。
他把人拥进怀里,林言突然哭出声:“陆鹤明,我回不去了……我只能在这了……”
“留在这,哪也不去,就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做饭,劈柴,种地……”
“不行……你要读书,你要当官,你要离开这里!”
“好好好,我认真读书。”
春日的衣衫不厚不薄,烫人的泪水浸透衣衫变得温温热热,就在陆鹤明的胸口处,一颗心,跳的凌乱。
林言哭了许久,从来到这里到今日,将要半个月过去他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真的要在这里一辈子了。
发泄完,也平静下来,林言退出他的怀抱,看着湿乎乎的一片,颇为不好意思。
“对不起,弄脏了。”
“没事,去洗把脸休息吧,阿娘估计今日回不来了。”
自古以来哥儿生孩子就艰难,生两三天的也不在少数。
林言洗漱好回屋,阿眠鬼头鬼脑的探出来:“大哥,阿言哥哥是想家了嘛?”
陆鹤明摸了摸他的脑袋:“大概是,你以后要带他好一点。”
“你们会成亲吗?我想要阿言哥哥做我的哥么,那样我们就是一家人,这里就是阿言哥哥的家了。”
“会的。好了,去睡吧,阿娘要晚些回来。”
“李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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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生孩子了吗?你和阿言哥哥什么时候生孩子?我也想要娃娃玩!”
陆鹤明想到林言刚刚的样子:“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自己不敢睡就去找你阿言哥哥一起睡。”
“那我要和阿言哥哥一起睡!”
林言一夜都没怎么睡好,醒来时天也刚蒙蒙亮,把阿眠缠在他身上的手脚挪开,穿好衣服出去,外面雾气弥漫,陆鹤明在院子里读书。
看他出来有些惊讶,又看到他眼下的乌青:“今日这么早?没有睡好吗?”
“婶子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你洗漱一下,我们去镇上。”
林言没有睡好,脑子乱乱的:“那阿眠怎么办?”
“没事,等下把饭给他放锅里,他自己会吃。”
林言打算简单做一些饼子,能带在路上吃。先搅了一些面糊,又把昨日的野葱洗干净,切成碎末放进面糊里搅拌搅拌,想了一会有打了一个鸡蛋进去。
陆家没有养猪,家里没人喂,又难打理,就养了十几只鸡在后院,鸡蛋不愁吃,偶尔还有剩余的能拿到镇上去卖。
锅烧热,一勺面糊下锅,林言熟练的把面糊摊成圆形,不一会儿就变得微微发黄,林言没动,知道传来焦味,林言快速的翻了一个面,面皮已经熟透,只等另一面也煎出香味。
他动作快,陆鹤明的火候也把握的好,两人搭配着,很快做出来好几张饼。
林言吃了一张,拿了一张。
陆鹤明吃了三张,又拿了两张。
两个人收拾好正打算出发,陆母从门外进来:“你们要走了?”
“婶子!你回来了?我做了饼在厨房里,你赶紧去吃吧。”
“行,你们路上慢点,阿言身子不好大郎你走慢点,不要着急。行了快走吧。”陆母忙了一夜,现下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也没往厨房走,直接回了屋。
林言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陆鹤明,他们走到镇上的时候雾气早就散了尽,今日也是大太阳。
镇上有个大市场,是有铺子的总市场,卖什么的都有,像他们这样从村子里来卖的,要去镇子外的小市场,把东西摆在地上就是一个摊子。
杨河镇很大,从村子里来的人也多的很,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片空地。
“累不累?先喝些水!”
林言确实累的不行,接过水喝了好大一口,解了渴才看向陆鹤明:“你给自己带了吗?”
陆鹤明眼神不动的看向他:“只带了这一壶。”
“可是我……”
没等他说完,陆鹤明面无表情的把水壶拿回来,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开口:“一起喝不就行了?”
林言:“……”
死闷骚。
野菜新鲜,卖的也快,两个人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林言不知道物价,就只在一旁收钱。
人来人往的,也琢磨出一些物价来。
自家种的就便宜些,就像那韭菜,才卖一文钱一捆,而荠菜,陆鹤明要了三文钱一小堆,也不称。
估摸着家里人要是多一点,得买六文钱的,估计也不太够。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野菜稀罕。
毕竟昨日雨才停,像他们这样着急上山的人也不多,物以稀为贵。
“走吧,我们去书铺一趟。”
今日来镇上最重要的事就是要买一些纸墨,陆鹤明马上要上学,这些都要备全。
“掌柜的,来一刀竹纸,二两墨。”
书铺人不多,掌柜的坐在书桌后看书:“哎,陆童生?你可好久没来我这书店了!”
“家里有事繁忙。”
“这是成亲了?带着夫郎来的啊!长的真好看,与你甚是相配啊!”
陆鹤明没有否认,林言也没开口,掌柜笑呵呵去拿纸墨。
“还是以前的价格,一刀竹纸一千五百文,二两墨一千六百文,一共是三千一百文。”
林言被这个价格震惊,刚刚卖菜的钱还在他手里,加起来也就几十文,还不够买一张纸!
读书之难啊!
林言看着他的身影,难以想象,家里仅有阿娘和年幼弟弟,眼前之人是废了多大的劲才走到首辅之位的。
“最近可还有抄书?”
“有倒是有,不过是你以前抄过的,可还要再抄一边?”
“《世说》一二卷,一卷书一千文,要你还抄我就去给你拿来。”
“辛苦掌柜的。”
林言看着书架上的游记还有掌柜桌子上未看完的话本,心里有个想法冒出头。
9. 第九章
掌柜把书和誊抄本拿给陆鹤明,林言眼神还盯在那些话本上。
陆鹤明把剩下的钱付给掌柜的,看他还看的出神:“要不要买一本回家?也能帮助你认字。”
林言摇摇头,这书的纸质不如那些正经书,但是那些富贵人家也喜欢看这些话本消磨时光,故也不便宜。
“夫郎可要看看我手上这本?京都传来的,写的颇为有趣,镇上好多人都买着看,这一本也不贵,拿回去消磨时光。”
林言没接:“我们农家人那看得起这些闲书,我家有很多游记,看着也很有趣。”
“呦,童生找的夫郎就是不一样,还认识字呢,真不错,这本话本送你看,老早之前的本子了,几乎人人都看过,卖不出去了。”掌柜的从书桌底下的木箱里随意翻找出一本递给林言。
林言看了陆鹤明一眼,看他点头,才上前接下来:“多谢掌柜的,想问掌柜的这些话本你们收吗?”
掌柜的摆摆手:“我们这小书铺哪收得起话本,话本这东西还是得找大书馆,兴华街的锦书馆倒是收话本,甚至后院还养了几个写书人呢!”
林言暗自思索了片刻,和陆鹤明一起道了谢就拿着东西走了。
两人又走到西市,买了两斤肉,林言看中一旁的排骨,上面几乎没有肉。这里的人也大多买肥肉吃,既能煎出油,又能吃上肉。
“这些骨头怎么卖?”察觉到林言炙热的眼神,陆鹤明出声询问。
林言扭头看向他。
“这骨头便宜,八文钱一根,煲汤极好,可要买些给夫郎补补身子?”屠夫也是会推销的,上面的肉剃的一干二净,还要卖八文钱一根。
但与二十文一斤的猪肉相比还是便宜不少的。有不少人吃不起肉就买些骨头回去解解馋,骨头能一直炖,撒些盐粒子就十分有味了。
林言也有些心动,骨头炖汤,炖煮一些酸菜,配上五花肉,想来一定好吃的很。
如果没有酸菜,那就下一把青菜,配上吸满汤汁的面条,定是十分美味……
林言想想就流口水,眼神放光的看向陆鹤明:“那我们要两根吧?”
“回去给你炖汤喝!”
陆鹤明实在是有些顶不住他这样眼神亮亮的看着自己:“刚刚卖菜的钱你不是拿着的,想买什么都可以。”
林言摸了摸缝在衣服里侧的荷包:“这钱是要给婶子的,她辛辛苦苦挖的菜,我们只是来卖怎能随便花?”
“她要是想自己拿着就自己来卖了,就是想给你零花钱,收着就好。”陆鹤明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否则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想要摸他的头。
“两斤肉,两根骨头,一共五十六文,抹个零头,给五十五文钱就好。”
林言没有让陆鹤明再掏钱,自己把刚卖的铜板数出五十五文递给了老板。
“诶好嘞,客官慢走!”
林言走出两步又回头看猪肉摊子,陆鹤明也回头看了一眼:“看什么?”
“没有,我就看看有没有猪大肠。”毕竟这可是穿越文必备的发财东西。
“大肠三文钱一斤,虽说不好处理但也卖的格外紧俏,做好的话,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饭馆里一盘大肠要十五文钱呢,阿娘做的和饭馆里差不多,若是你想吃,到时候来早一点买……”陆鹤明以为他想吃。
林言点点头,他确实喜欢吃一些内脏,大肠这件事他也想过,好做是好做,但处理起来太麻烦。
做卤味不如直接弄整只的鸡鸭兔,到时候也好卖。
“可还有什么要卖的?”
林言前前后后想了下,几乎都买的差不多了。
“我们去前头买些点心吧,上次阿眠来镇上都给我带了。”
陆鹤明自然没有意见。
“对了,家里有糯米粉吗?我答应阿眠做青团的。”
陆鹤明回忆了一下,糯米粉平日里用的少,陆母也是用多少买多少:“应该没有,买些回去吧。”
两人把东西买齐全,确定没什么漏下的才往回走,走回去东西少,路又被太阳晒了一上午好走很多,两人节省了几乎三分之一的时间。
刚走到村口,两人就被阿眠缠上来:“大哥,阿言哥哥,你们回来了,给阿眠带了什么?”
林言捋了捋阿眠跑乱的头发:“给阿眠买了点心,要不要回去吃?”
其他小孩远远看着三个人,陆家大哥他们见得不多,还总是冷着脸,旁边那个站起来很好看的哥儿倒是令人亲近,但是他们没见过。
愣愣的看着他们走远,也不敢叫输了游戏的阿眠回来接受惩罚。
“你昨日和婶子摘的荠菜没有拿去卖,等晚上我们一起包饺子好不好?”
阿眠乖巧起来,谁也无法抵抗:“好啊,我还没吃过阿言哥哥做的饺子呢。”
三个人结伴到家的时候,陆母刚想要出门,手里还拿着一兜鸡蛋。
“你们回来了?正好,林言你把东西给大郎,你和我一起去你李三婶家。”
“啊?”
“别啊了,李家夫郎生了一个小哥儿,可爱的紧,你也去看看,正好带你认认人。”
林言来了这么久还没出过门,陆母也有心想让他出门见见人。
陆鹤明领着阿眠回家,陆母带着林言往李三婶家走,他们两家关系好,因为陆母和李三婶娘家是一个村的,小时候玩得好,现在又嫁到一个村,所以两家多有往来。
“你李三叔在镇上温家的田里做佃农,银子不多倒也踏实,三婶就在家里做些绣活,对了,你可会绣衣服?”
想到林家那个情况,估计林言也不咋会,但又想到他还识字,说不定小时候林母也教过?
“我不会做绣活,我阿娘还没来得及教我就不在了……”
陆母甚至想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但还是安慰情绪明显失落的林言:“不会没事,到时候我教你一些简单的,你结婚的嫁衣我打算让你李三婶做,他绣活比我好。”
林言想了一下自己学绣活的场景,在心里哆嗦了一下,面上不显:“都听婶子的。”
李家不远,两人说着说着就到了,李三婶正忙着和其他人炫耀自己家的小哥儿。
“是,和我家儿夫郎长得像,鼻子眼睛俏得很……唉?阿柳来了?快进来!”
陆母本名樊柳。
两个人玩的好,一直以闺名相称。
“呦,这就是那个小哥儿吧,陆嫂子有眼光啊!”
说话的人是李二嫂,当时林言闹腾那一出的时候她回娘家了,因此没看上好戏,心里一直痒的很。
今日一见,觉得陆母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这哥儿长的标志,模样乖巧,听说还只花了二两银子,直接带回家想来聘礼啥的也都省了。
“陆嫂子家啥时候办酒席啊?我们可都等着呢?!”
陆母也是看李三嫂抱着孙子眼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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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了快了,已经找了王媒婆,就等去找村长看日子了,刚刚我还和言哥儿说呢,他的嫁衣就让阿珍来做,阿珍的绣活好!”
阿珍就是李三嫂:“行!你只管把东西拿来,我给你家绣镇上最时兴的样子!”
“言哥儿,赶紧谢谢你三婶。”
“多谢三婶!”
几人说着话,控制不住的打趣林言,林言也不恼,脸颊微红的任由他们说,偶尔还附和上两句。
乖巧的样子让几位婶子伯娘都喜欢的不行。
直到李三嫂亲家来了人,几位才意犹未尽的散了场。
陆母回家路上的嘴角那是怎么压也压不下来,林言真是给她长了脸面。
陆鹤明不爱说话,带出去只会点头外加冷冷清清的嗯。阿眠还小,带出去只会闹人。
林言可不是,说话做事样样得心。
不出一天,这村子里人人都得知道他们林家要娶一个好夫郎了。
陆母想想就开心,大手一挥:“走!我们回家包饺子去。”
林言看她高兴的样子,也开心,哄人高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等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陆鹤明已经把荠菜洗好了,两人各自拿着书坐在院子里的桌子前。
陆鹤明在温习,再过两日他就要去镇上了,阿眠手里拿的是书铺掌柜送的那本话本,一大半的字他都不认识。
“阿言哥哥,你能给我念话本吗?大哥不给我念,他说你认识的字比我多,让你给我念。”
阿眠小小的手抓着他,软软的,林言捏了捏:“好啊,只是我们今天要包饺子,吃完饭给你念好不好?”
“包饺子!?”
饺子的吸引力可比话本大多了,两个人到厨房的时候,陆母已经开始和面了。
家里的地不少,陆父去世后只剩陆鹤明和陆母两个人,再怎么着也打理不过来,就租给了李家老六。
李家孩子多,早早的分了家,李家老六当时小,没有分到多少东西,还是靠李三嫂接济才慢慢缓过来,后来娶了一个哥儿,两人就一边给陆家做佃农,一边做些其他活路,日子倒也过得去。
“过两天要去打点面,吃得还挺快。”
听这话林言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他们以前是怎么吃的,反正他来之后经常吃饼和面条,照他们这个吃法面自然下去的快。
“阿言你调馅子吧,你调的好吃。”
林言把先找了葱姜泡到水里,又丢了几个干花椒进去放到一边凉着,然后肉切成小块,又切成丝,然后用刀剁碎。
现在没有绞肉机,只能一点一点的来,等肉馅剁的粘糊,放到盆里,一次放入盐,五香粉,糖,肉里肥肉多,林言就没有再额外加猪油。
葱姜水分三次倒入肉馅里,一个方向搅打上劲。
林言看状态差不多了又把案板清洗了切荠菜,荠菜鲜美不用切的太碎。切好后放入肉馅里,再继续搅拌,让肉和荠菜充分融合在一起。
“这肉馅里为何还要放水和糖?”陆母在一边看的稀奇。
“放水可以使肉吃起来更紧实,葱姜能去腥,但直接加到肉馅里又会掩住肉的香味。糖能提鲜……”林言一边解释一边把肉馅盖起来,话还没说完外面又有人叫。
“陆大嫂!”
听出来是谁,陆母手上的面都没来得及洗就出去了。
林言看着她的背影感叹,不得不说,陆母业务繁忙的很。
10. 第十章
喊陆母的人正是李家老六,背上扛着一袋豆子:“大嫂,你前些日子不是说想要豆子,刚好家里还有些,我就给你送来了。”
陆母回忆了一个遍,才想起来是哪回事儿,还是林言来之后,她和李三嫂一起去买豆腐,随口说了一句要是家里有豆子,直接拿来换就行,算下来也便宜许多。
她家只留下了一亩水田种稻子,一块旱地大概由一亩八分地,留着种油菜和麦子,没有额外的地种豆子。
估计是李三嫂给老六家说的。
“哎,我就和你三嫂说了两句,你还真送来了,快放到地上,沉不沉?”
李老六憨厚老实,常年干活,小小一布袋豆子对他来说轻而易举:“不沉不沉,只是家里也没有太多了,就只拿了这些过来,大嫂别嫌弃。”
“说的什么话?可吃饭了?我们今日包饺子,你给孩子带回去几个!”
李老六头摇的像拨浪鼓,一边往门外退:“家里夫郎做着呢,豆子送来我就先走了大嫂!”
“大嫂快去做饭吧!我走啦!”
“唉,你这人……”陆母还没来得及拉人,他人已经跑的没影了。
摇了摇头将豆子拎起来送到厨房去,林言正揉面,多揉两遍吃起来劲道。
“你李六叔送了一些豆子来,明日给你们换些豆腐吃。”
“六叔怎么突然送豆子过来?”陆鹤明也在厨房。
李老六种着他家的地,每年会给他们一些粮食,如今新的还没下来,去年的也已经给过了。
“估计是你李三婶给他说的。”陆母把豆子放好,林言的面也揉的差不多了,洗洗手把陆鹤明挤走。
“好了,我来擀皮,你和阿言包。阿眠那小哥儿又跑哪里去了?”
院子里也没人,不知道又去哪里玩了。
三个人合作,饺子包的很快,陆母擀的皮中间薄,外围厚,圆的十分标准,包起来也省事。
只是林言看到陆鹤明包的饺子,是在是忍不住想笑,明明手法是一样的,但是包出来总是七倒八歪的。
林言的则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的。
陆母看两人放在一起的饺子也忍不住:“阿言怎么包的都一样?我包的和大郎的差不多,歪来倒去的。”
原来是家里都这样包。
林言看向一旁的陆鹤明,毫不客气:“可能……是因为我心灵手巧?”
“好你个不知羞耻的哥儿,你既然心灵手巧,那你自己的衣服自己做去好了。”
说到这,林言可就不嘻嘻了。
上辈子虽说也买不起新衣服,但是哥哥姐姐给的旧衣服也能穿,要说补补丁还可以,真要把一块布变成一件衣服那多少有些为难他了。
“哎呀,我就想穿婶子做的衣服,有阿娘的感觉!”
“合着你这一双手只会做饭了?”
“我会的可多了!对了婶子,我们明日发豆芽吧?我看六叔送了不少豆子。”
陆母向来支持他们的想法,不过他们自己发的豆芽不太好吃:“你想吃豆芽了?苦苦的有什么好吃的?”
“苦的?”
陆母想着林言大概是没吃过,看人家吃眼馋了才想自己发一点:“是啊,虽然很脆,但吃起来苦苦的,也就一般,你若是想吃今日便泡一些豆子,过几天就能吃了。”
林言意外发现了生钱之道啊!
豆芽很好发,只是如果方法不当的话,可能发出来的就是苦的,若是他发出来的豆芽品质上乘,岂不是可以借此小赚一笔?
“婶子放心,我发的豆芽一点都不苦。”
林言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面粉,笑起来招人的很,陆鹤明一直在听他们两个扯闲话,看到他如今的样子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
瘦骨如柴,一双眼睛却十分的好看。如今在家里养了些肉,笑起来更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他从未幻想过和自己成亲的该是怎样的人,这几日下来,这人的模样早已刻进了自己心里。
三个人动作快,两屉饺子很快包好,林言和陆母收尾,陆鹤明去烧火。
锅里的水滚开,阿眠正好从外面回来,一边哇一边往厨房跑。
“阿娘,是不是快可以吃啦?!好香啊!我要吃一大碗!”
“好好好,你个小馋猫!”
饺子下进锅里,翻滚上来点上水,如此重复三回,饺子就可以出锅了。
“大郎把柴火退出去吧。”
荠菜的绿色透过面皮,肉的香味弥漫整个厨房,算起来他们短短几日已经吃了两回肉了。
林言端着碗出去,一边思索,在平常家,一年到头是吃不到几次肉的,别说肉了,就连干饭和白面估计都是省着吃。
陆家具体有几亩地林言不太清楚,但是以前陆父在镇上做活,应当是有一些家底的。
这三年来,陆鹤明应当是经常抄书,陆母也卖些当季的野菜和自家种的菜,再加上租出去的地,和家里的支出,应当是差不多平衡的。
可是阿眠如今长大,陆鹤明回书院,家里应当要再找门路的,只是……林言还要和陆母再商量。
“想什么呢?再不吃阿眠都要吃你碗里的了!”陆母看他一直发呆,没忍住用筷头子敲了敲他的碗。
“嘿嘿,我在想有什么法子能赚些钱,家里以后开支就大了。”
陆母倒是没想到他在琢磨这个:“这需要你考虑?好好在家养身子比什么都好。”
“那我将来和陆大哥成亲,我也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当然是要我们一起撑起这个家的啊!”林言咬了一口饺子嚼啊嚼,十分好吃的样子。
陆母被他一番话说的心里发酸,眼眶都要红了,阿眠捧着碗开口:“对!我们是一家人!只有一家人才一起吃饺子!”
“一家人能再吃一碗饺子吗?”
几个人的情绪被他整的不上不下,梗在那里苦笑不得。
陆母格外没啥好气:“自己去锅里盛!”
见他真端个碗往厨房跑,又担心起来:“小心一点!别烫到自己!”
“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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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阿娘,我已经长大了。”
陆母和林言各自吃了一碗,阿眠的碗小,添了几个也没有他们的多。倒是陆鹤明一声不吭的又给自己添了一碗。
春日的天气不冷不热,几个人吃完在院子里消食,今日的饺子好吃,都没有少吃。
“对了婶子,这是今日卖菜的钱,总共八十二文钱,买肉花了四十文,我又做主买了两根骨头,一共十六文,卖肉的抹了一文钱的零头,一共还剩二十七文钱,其他买的东西,都是陆大哥掏的银子……”
陆母看都没看他手里的铜板:“剩下的你拿着,万一有什么事手里也有点钱。”
“我只要这七文钱就好了,剩下的还是婶子收着吧,我也用不着。”
“哪有不花钱的事,说给你就给你了,自己放好,对了,你不是要发豆芽?自己去弄……”
陆母把他的手推回怀里:“一家人瞎客气什么……?”
两个人没有对视,陆母消食消得差不多了,打算回屋里拿针线出来,陆鹤明的衣服快做好了,趁着天还亮着就多缝几下。
林言站在原地抹了抹眼睛,又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才往厨房走。
陆鹤明在厨房刷锅,转身刚好看到林言进来,眼眶有些红。
“怎么了?”
“没事,沙子进眼睛里了。”
陆鹤明看着外面没有一丝风的院子,陷入沉默。
那边林言捧出一把豆子,仔细看了看,品相十分好,就找了一个大碗放进去,把里面的杂质还有半个的都一一挑出来,虽说对自己的技术有把握,但他一次也没有弄多少。
桶里的水剩的不多,林言舀出来半碗仔细淘洗了一边,又舀出来半碗,把豆子泡在里面。
然后找了一块布盖上,最后放到厨房的柜子里,生豆芽不能见光,不然生出来的豆芽会发紫。
林言把这些弄好,心情也平复了下来,陆鹤明还站在厨房门口没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我真没事!陆大哥快去温习功课吧,过两日就要去镇上了。”
时间过得太快,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林言早已习惯几个人在这小小院子里的生活,如今陆鹤明要去镇上,林言难得生出几分不舍来。
“陆大哥去镇上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吃好喝好才能静下心来学习,等我和婶子有空就去镇上看你,家里你也不用担心……”
“不是还有两日,你这样说的好像我明天就不在家了似的。”
林言笑了出来:“也是,明日给陆大哥炖骨头汤吧,好好补一补,学院里的伙食定然比不上家里。”
“那就辛苦阿言了。”
太阳在西边悬着,余晖笼罩着整个院子,他俩就站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氛围却比昨日更好。
良久,陆鹤明才动了动:“你可要一起去书房写字?话本还未看。”
林言想起自己的大业,甩了甩手跟了上去。
直到两个人的身影都进了书房,做衣服的陆母才嘴角带笑的抬起头,想了想刚刚两人的对话,嘴角的笑又上扬了两分。
11. 第十一章
林言今日没有再练习大字,那些字他都认识的差不多了,前几日下雨,他窝在家里也没有懈怠。
他手里拿着竹笔,在纸上画来画去,认真回想上辈子看过的小说。
不过虽说他看的多,但是写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林言看着纸上标出来人物关系,以及一些人物特征,突然有些烦闷。
把东西叠起来放好,林言又拿起书铺掌柜送的话本,抱着学习的态度看了起来,不过……
这情节过于雷人了。
讲的是一个书生考试屡屡不中,再想要放弃之际,救了一个贵人,贵人见他家中贫穷,便举全家之力让他安心读书,甚至还把女儿许配给了他。
书生也不负众望,厚积薄发一举考上了状元,得到了皇上的青睐,还开口让公主许配给他,但他宁愿死,也不愿抛弃糟糠之妻,如此行径更是让人赞不绝口。
皇上也是非常敬佩此人,就让公主做了平妻,后来这人官至首辅,名扬天下。
这不就是龙傲天手握逆天剧本,一路升级逆袭的爽文嘛?
林言:“……”
首辅这个职位还挺烫手啊……
目光幽幽的看向旁边抄书的人,陆鹤明接收到信号,一脸无辜的看向他:“怎么了?”
林言:“没事,就是感觉你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陆鹤明搞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在鼓励他:“将来定会好好待你的。”
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
“你有看过这话本嘛?”
“哎,你说我要是能写出话本来,是不是能赚很多银子?”
林言作为二十一世纪饱读诗书的人,话本这事虽有难度,但精妙绝伦的故事还是记得不少,加工一下拿来唬他们应该还可以。
陆鹤明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好奇,虽说他外祖是镇上夫子,但听说因为林母非要下嫁,一气之下断了亲,直到去世都未回过家,所以眼前之人并未见过他外祖,且林母早早离世,这些年又饱受磋磨……
他那里来的那么多想法?
“和你说话呢……”林言走到他身边,他还在出神:“想什么呢?”
陆鹤明眼神移向他:“在想……你怎么想到写话本的。”
林言被他的话一噎,还以为是不赞同他的想法,但是没想到他会想到这茬来,酝酿片刻,开始表演:“因为小时候我阿娘经常会给我讲一些小故事,听的多了就有这方面的想法了,不过阿娘走后,家里的东西也都被阿爹放了起来,再后来,就是继母进家,连书都看不上了……”
林言在心里默默给早死的林母道歉,实在是没有别的借口了。
林言小心翼翼的看向陆鹤明,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信了自己的说法了。
“你想写就写,写好了就拿到镇子上。如果不收,正好可以当练练字,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可是纸这么贵,你不怕我浪费吗?”
“放心吧,家里还有些银子,我去了书院也是能抄书的。”
外面的天色逐渐暗下来,林言看向他的眼睛,黑沉沉的看不到底,却能看到他眼里小小的自己。
“陆大哥,你真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陆鹤明轻笑一声:“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再者阿娘说过几日就去福金寺询问吉日……”陆鹤明意味不明地看着他:“我让阿娘挑最近的日子成亲。”
林言实在是不理解这人为何如此迫切想要成亲,不过成亲也好,能定下来也能让他大展手脚。
陆鹤明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再多说:“行了,天黑了,快去洗漱歇息吧。”
两个人在书房聊了半天最后还是拐到了成亲这事上。
林言自然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红着脸走出了书房,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陆母应该也早早回房了。
两天恍然而过,第二天天还没亮陆母就起床了,陆鹤明今日要去书院,她一大早煮了五个鸡蛋,给林言和阿眠各自留一个,剩下三个全给陆鹤明带走。
又烙了几个炊饼,放了多多的猪油,吃起来松软可口,还有昨日剩的骨头汤,热了热又烫了一把青菜,有营养还暖胃。
陆鹤明起床的时候陆母已经做的差不多了。
“阿娘怎么起这么早,不是说好我自己做早饭就好了?”
“你这一走就是十天,怎能不起来送送你?”陆母把骨汤盛出一碗,剩下的留在锅里温着,那俩人醒了也能喝一些。
“你快些吃,鸡蛋和炊饼我给他们留的都有,这些给你带上,等下我把你送到村口王大伯的驴车上,到镇上让他把你送到书院去。”
陆鹤明已经三年没有去书院了,虽说有书舍,但是还要自己带被褥,再加上日常的衣服还有书,这一趟拿的东西可不少。
“要不我还是和你一起去,你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
“阿娘,我不是三年前的小毛头了,你就放心吧,我自己可以的,你们三个人在家好好的,不用挂念我,家里有事就去镇上找我……来不及就去找三叔。”陆鹤明稀里呼噜的喝完骨汤,又吃了一个鸡蛋两张炊饼。
“唉,你好好读书就行。”
陆鹤明看出她的不舍:“阿娘,你不必日日辛苦,若是明年我考不上,我就去镇上找活路,就不读了。”
“你喜欢读书,怎么着也是要供你读下去的,怎么说这样的话?”陆母对他的说法很是不满,供一个读书人很是不易,哪能因为家里就放弃呢,她知道自家儿子是个有抱负的,若不是这些年耽搁,想必早就闯出名头了。
是他们拖累了。
“阿娘,我不愿。”
他自小读书,家里也支持,若是能考上,他自是想要闯出一片天地,有一番作为的。
可是如今家里只有他一个汉子,若是因一己私欲,让年迈的母亲和瘦弱的夫郎累死累活供自己读书,那还不如早早撑起这个家。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为大家的前提是保护好小家。
陆母把陆鹤明送到村口,王家的驴车每日都去镇上,一人两文钱,每日去镇上买卖东西的人都乐意坐,他收入也算不少。
陆母给了四文钱,拜托王老大把陆鹤明送到书院门口,不然东西太多实在不好拿。
王老大答应的爽快:“弟妹你放心,你就是不说,我也是要把明小子送到书院的,这可是我们村里最有出息的小子了!”
“他大伯说这话,哪里能读出来什么名头,无非多认几个字,也算比我们一年到头在地里劳累强一点!”
“好嘞,那你回家吧,就把明小子放心交给我!”
陆母还是不放心,又细细安排了陆鹤明一边,陆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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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也没打断她,一脸认真的听着。
“……好了,那我就回去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陆母回家的时候还一片安静,两个人都还没醒,往日里这个时候早就能听到陆鹤明读书的声音了,如今人一走,顿觉少了很多。
一直到陆母把阿眠的衣服样子裁出来,林言才推开房门出来。
院子里没有动静,他才想起来陆鹤明应该已经走了:“陆大哥走这么早?我还想说起来送送他呢。”
陆母白了他一眼,嗔怪道:“等你起来,太阳都晒屁股了。快去洗漱,饭留在锅里了。”
林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洗漱好就钻进了厨房,拿了一个鸡蛋和一个饼出来,蹲到陆母身边小口小口的吃着。
陆母看着他像李三嫂家的那只小狗,乖得很,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揉一揉。
“快些吃,等下量量尺寸,给你做衣服,前几天赶着给大郎做,一直也没想起来给你量。”
“我这穿的挺好的,以前的……”
林言没说完就被陆母打断:“家里每个人都有,讲什么以前?”
林言反应过来她应该是怕自己想起来以前伤心,讨好的笑了笑:“那就麻烦婶子了。”
“给你做的时候自己在旁边也学一学,总不能以后成了亲也要我给你做衣服吧?”
陆母十分不解,这孩子会认字会做饭,唯独不会做衣服,当前世道,除了那富贵家,这村子里谁不是自己做衣服的?
“那我一定好好学,争取把婶子的手艺全学过来!”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
林言把最后一口饼吃完,洗了洗手进屋拿了尺子,陆母量了全身尺寸记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了,放下吧,这日头上来了,咱俩去河边把衣服洗了。”
天气好起来,在河里洗衣服也不冻手了,也省的把水挑回去。
最主要的是让林言出门认认人。
河边的人不少,几个婶子,嫂子都在聊天,说着自家的八卦,李三嫂也在。
“阿柳?你也来了,来这边,我快洗好了!”
陆母和林言各自端着一个盆,陆母盆里是她和阿眠的,林言盆里是他自己的。
“你家阿言也来了?”李三嫂热情,招呼两个人到她那边去。
陆母把盆放到地上,给林言指了一块石头,这才打理她:“带他出来透透气,整日呆在家里也不行。”
“三婶好!”林言自觉乖巧。
“唉,好!”李三嫂笑着点头应声,又和陆母聊起八卦:“阿柳你可知道村口麻子家的汉子要成亲了?”
“他成亲?”
也不是陆母质疑,主要是他家汉子长的十分不怎么滴,又矮又胖,还和他爹一样长了满脸的麻子。
“是个姑娘呢,听说还是镇上的!”李三嫂说的一板一眼,看陆母不信还拉了证人:“二嫂,你说我讲的是不是真的?!你看阿柳还不信!”
一旁的李二嫂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不过啊,应该不是镇上的姑娘,据听说是被卖到这里来的,麻子花了五两银子买回来的。”
“五两银子?”
……
陆母十分震惊地看向一边的林言,眼神好像在说:那你这哥儿还算便宜。
林言读懂她眼神的意思:“……”
12. 第十二章
林言在河边吃了一口大瓜,他早知道这个社会姑娘和哥儿的地位十分卑微,但没想到这小小村子里就由买卖姑娘的,虽说他也相当于被买下的,但好歹他遇到了一个好人家。
如此看来,他已是十分幸运。
陆家的衣服本来就不多,李三嫂说着快洗好了,到时候还是和他们一起回家的。
李三嫂洗了满满一盆的棉布。
陆母当时生阿眠的时候虽也准备了不少,但也没有她这么吓人:“这小孩子不是刚刚两三天,那用得了这么多尿布?”
“这不是今天太阳好,前几天下雨弄得潮乎乎的,想着再洗一遍晒晒,小孩用的舒服些嘛?”
“你这般细心……”
“我哪里有你细心,”李三嫂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林言:“等你家言哥儿生了孩子,定然比我还细心!”
陆母也顺着她的眼神看了林言一眼,林言瞬间从脸红到脖子。
“我们这还早着呢。”
“说到这,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啊?言哥儿既在你家了,也省了许多事!”
“该省的省,不该省的还是都要置办的。对了,我明日要带言哥儿去福金寺,你要不要去,我还叫了老三家的,他说要去还愿。”
“那正好我和你一起去,我也去还还愿,我们家的小哥儿我喜欢的很,定是去年许的愿灵验了!”
家里有了小孩,大人都会变成这样,无论说什么,最后都会回到我家小孩很可爱这个话题上。
陆母也理解她的心情:“那行,明日卯时在王老大家集合,可不许晚到知道不!我已经给王大哥说好了,让他把我们早点送到镇子上。”
李三嫂嘴上答应的好,结果第二天还是迟到了,林言裹着外衣在驴车旁边冻的瑟瑟发抖,李三嫂才挎着一个篮子姗姗来迟。
“樊阿珍!昨日不是说的好好的!你怎么不等到午时再来?!”
李三嫂一边赔罪一边掏篮子:“哎呀,这不是给你们带红鸡蛋来赔罪了嘛?好阿柳,可别生我的气了!”
“言哥儿,池哥儿等久了吧,来,一人一个鸡蛋。”李三嫂先给了陆母一个,又给林言和三叔么一人一个,最后又走到前头给王老大的儿子王知一个。
“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婶,要是知道你带鸡蛋来,我爹怎么说也要起来送你们去镇上的。”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要不然赶不上镇上的驴车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福金寺山脚下,林言望着看不到头的台阶心生怯意,早知道他就和阿眠一起留在家里了。
驴车快,从村里到镇上不过两刻钟,又从镇上坐驴车到福金山,刚下过雨的路况不好,晃荡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
林言坐的腰酸背痛腿抽筋。
但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
陆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累了,开口关心:“可还能爬上去?上不去就留在这里等我们。”
李三嫂和三叔么也看过来。
林言摇了摇头:“没事,来都来了,我们往上走吧。”
福金寺是远近闻名的大寺,附近几个镇里的人都会来这边祈福,听说无论求什么都十分灵验,就连县里的知府也来拜过。
现在正是春日好时节,有许多闲人来这边踏青。
林言他们虽然出发的早,但路途遥远,一路爬上去,人没有断过。
中间休息了几次,一行四人终于爬上了山顶。
“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去还愿,我们去找主持。”陆母仰头看了看日头,心里有些着急,主持只有逢八的日子会出来,这也是她一直等到今天的原因。
李三嫂和三叔么看出她的着急,也没多说什么,只约定好结束后在斋堂门前的柳树下会面,一起吃完素面再下山。
林言跟着陆母一路往里走,穿过热闹的人群,越走越安静,一直走到最后的佛殿前,
看到主持坐在院子里的柳树下,对面有一个人与主持相对而坐,不远处有个小僧人,看到他们来,连忙上前。
“两位施主可是来寻主持的?”
“对,来找主持看看八字,顺便批个吉日……”
“两位施主远道而来,想必十分劳累,可今日主持已……”小僧人的话还没说完,那边主持跟前的人已经起身,主持朝这边看过来。
“静语,让两位施主过来吧!”
小僧人有些不解,但也没说什么,双手合十,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什么,才招呼他们两人过去:“两位施主请。”
陆母双手合十回礼:“多谢小师父。”
林言也学着她的样子说了一句多谢,但还在心里默默唠叨了一句,按照他以前看过的小说,这种寺庙一般都有大事发生。
主持面色祥和,陆母坐下,林言站在一侧。
“二位施主前来,有什么疑惑?”
“无他事,我家大郎与哥儿心意相通,互相有意,想请大师看看二人八字,若是可以,还希望大师能为二人指一吉日,愿二人未来和和美美。”
陆母说着把写有两人生辰八字的纸条递到主持面前的桌子上。
主持拿起来看了看,什么都没说,先看了林言一眼,林言一直悄咪咪的盯着他,两人的目光短暂的对上,林言被看的心一虚。
难道这人真有那么神?
主持久久不出声,陆母心中忐忑,后背出了一身汗,不禁担心起两人若是八字不合可怎么办?
人都已经带回家了。
“二人八字十分相合,施主不必担心……”主持说完又看了林言一眼,意味不明:“不过吉日我还须推算一番,施主既远道而来,不如去后殿上柱香。这位小施主面相不凡,不知可愿让我看上一看?”
陆母哪里听不出来主持是想和林言单独说话,随即起身:“那我先去后殿上香祈愿,言哥儿让大师与你看上一看。”
林言心里不禁发怵,难道这人真能看出来什么?
“施主请坐,从八字来看,施主亲缘淡薄……但从面相来看,施主却还有一脉亲人……”
林言:“……”
生辰八字是自己的,面相却是原主的。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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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阿爹在世,但已断绝关系。”
主持点点头:“原是如此。施主不必担心,施主原有一打劫,但亲缘抵上,也算化解,日后定是福气满,事顺意。”
谁听到好话都会开心,林言道谢:“多谢大师!不知我与陆家吉日……?”
“有情人心意相通,那便每日都是吉日,但依照你们二人的八字来看,四月二十六,七月初六再来算应该要推到十二月份去。”
林言点头:“我知晓了,多谢大师。”
主持笑了笑:“与你成亲之人将来大有可为,你既做了选择,安心就好。”
林言本来还在想陆鹤明前几日说的,要选最近的日子,可是四月二十六也太近了些,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月,结果还没想好,就被主持说的话一震。
面上不显:“多谢大师指点。”
主持还是一脸慈祥:“既如此,你在这里等候你婶母吧,贫僧有事,先行离去。”
“小友请随心而行,未来定然圆满。”
林言跟着起身,双手合十回礼。
陆母上香回来的时候,柳树下只剩下等她的林言。
“大师呢?问没问吉日?”
“大师说了两个日子,四月二十六和七月初六,他说再晚的我们也不会等。”
陆母:“那倒是,大郎前几日安排我说选最近的。可着四月二十六也太近了些,都不到一个月了……”
两人肩并肩原路返回,阳光透过枝杈落在他们身上,林言想了想:“要不等我们回镇上的时候去看看陆大哥,问问他的意思。婶子觉得如何?”
“那也行,正好我也担心他。”
他们两个一步一步原路走回来,此时未到午时,前院还热闹的很,陆母在后殿上过香了就没有再往里面挤,带着林言往素斋的柳树下去。
等了好一会儿,三叔么和李三嫂才穿过人群和他们打招呼。
“你们怎么如此快?”
“我们到的时候,大师刚好有空。”
几人都好奇,三叔么更是一个等不及的:“如何?大师可说了什么?吉日是哪日?”
陆母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免不了嗔了他一眼:“你这人还真是八卦的很!”
但也没有卖关子:“大师说了两个日子,四月二十六和七月初六。”
“七月初六不挺好?三个月刚好能好好做准备!”李三嫂家的汉子成亲时,提前了半年开始做准备。
好是好,只不过三个月难免夜长梦多,林言在陆家的身份也尴尬,陆母其实和陆鹤明的想法差不多,四月二十六紧是紧了点,但早点成亲稳下来也好。
“鹤明的想法是早些办……”
三叔么懂的她的顾虑:“四月二十六也挺好的,言哥儿什么想法?”
林言一直没有插嘴,主要起到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如今问到他:“我听婶子和大郎的。”
“那既如此,等下我们到镇上,你们去书院问上一问,确定了我们也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行,赶紧去吃饭吧,我饿的不行了。”
13. 第十三章
几人没有耽搁,但镇上坐驴车还得很久,各人吃了一碗素面就匆匆忙忙下了山。
到镇上的时候也已经申时过半。
李三嫂要去铺子里买些糖,三叔么也跟着一起去了,家里还有个小的,今日回家不给他带些东西怕又要吵闹。
陆母想起家里的阿眠,就让三叔么帮她也带一份。
说罢就带着林言往书院方向走。
镇上书院不大,读书人不多,就在临河的一处二进院子里,前面院子当书堂,倒座当食斋,后方一排房子就是书生住的地方,四人一间。
院子很大,假山流水不少,西侧有连廊,下雨时直通食斋,平日里学生也可在这里背书。
两人在书院门口等了片刻,门房的人带着陆鹤明出来。
陆鹤明看到二人,连忙走上前:“阿娘,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还看了林言一眼。
“没什么事,今日不是去福金寺去了吗,大师说了两个日子,我们俩拿不定主意,就来问问你。”
陆鹤明一听是这事,也放下心来:“不是说选最近的日子嘛?”
“就是这,大师说最近的日子就是四月二十六,还有就是七月初六,再远些就要放到腊月去。”
陆鹤明也没想到这么近,但也刚好附和他的心意。
“那就定在四月二十六吧。”
陆母和林言也有不同的考量,自然也都同意了。
“那我明日就去你李三嫂家问问,好了,你快回去吧,你三婶和三叔么还在等我们。”
“路上小心。”
陆鹤明今日的课程早就结束了,本来在书舍写课业,就没急着回去,目送二人走出了巷子才回去。
在分开的地方汇合,一行人回去不赶时间,没有坐驴车一路走了回去。
阿眠早上的时候被送到了陆老三家,还没到他家门口,就看到一群小孩在那里玩。
“阿眠!”阿眠看到一行人,兴高采烈的跑过来接人。
眼眶还红红的。
“你这孩子,咋还路上了?”
“阿娘,你怎么不叫上我?呜……”阿眠早上醒来一看不是自己家吓了一跳,看到三叔才放下心来,不过醒来没看到阿娘心里还是委屈的很,又因为没有熟悉的人,就只能藏在心里。
一天下来不知道去村子口多少回,也没看到人回来,这一叫他,瞬间有些绷不住。
“好了好了,看看阿娘给你买什么了?”陆母怕他闹着要一起去,就瞒着没告诉他,如今看他委屈的样子,心里也是酸的很。
阿眠搂着脖子不放手,没办法只能抱着回家,阿言和两位长辈道了别,也随着回去。
“婶子,今日吃豆芽怎么样?我看发的还不错。”
阿眠眼角带着泪抱着糕点啃,陆母在一边用手锤肩,一天奔波下来哪哪都是酸的。
“行,你看着随便做点,早点吃完早点歇下,今日真是累的不行。”
林言应了一声,钻进厨房看他的豆芽,才三天豆芽已经脆生生的长了满满一笼,今日大概是吃不完的,林言掐了一半,打算用干辣椒爆炒一盘。
再熬一些米汤舒缓舒缓胃,去去疲劳。
昨日的炊饼还剩几张,林言放到米汤上面热,这样等菜炒好炊饼也热的差不多,先吃菜,再让米汤继续熬煮,更有滋味。
豆芽自己发的干净,不用怎么淘洗,放在清水里涮了两遍,放在一边用篮子沥水。
林言在厨房外面拽了两个干辣椒,阿眠还小吃不得太辣的,放两个出出味。
锅烧热,放入猪油化开,然后放入辣椒段炝锅爆香,微微发黄时把豆芽倒进锅里,滋滋啦啦的响起来,阿眠不知何时跑到了厨房门口。
锅里白烟升腾,他有些看不清:“阿言哥哥,你在做什么?好香啊!阿嚏——”
“快到院子里去,厨房呛人的很!”林言一边让他去院子里,一边放盐。
豆芽本身的味道就好,又放了辣椒,林言就没有再多放其他调味。
豆芽脆脆的好吃,软软的口感不太好。随后又快速翻炒两下,随即就出了锅。
林言端着大碗走出厨房,先大口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才把菜放到院里的桌子上。
“婶子,菜炒好了,你先吃,我把炊饼掀出来。”
林言迅速回到厨房,呛人的味道还没散,屏住呼吸把炊饼拿出来,炉子里的米汤已经开始翻滚,但还要再煮一会儿。
“好了,咱们先吃菜,我还煮了米汤,等下顺一顺。”
陆母心满意足的坐在院子里,给儿子娶夫郎还是有大好处的,至少家里的事有人帮着忙活了。
“对了,今日我和你三婶说的你也听见了,现在成亲都是六床新被子陪嫁,家里现在有三床新的,我打算去买些棉花再做三床,另外看缺些什么,我再去问问你三婶……”
陆母一边吃一边说了很多成亲的事,林言不太了解这里的习俗。却听的心里暖暖的。
他一开始以为请村里的人吃了饭就算成亲了,没想到陆母真的打算给他办一场。
“……你这豆芽果真和以前的不一样?怎么发出来的?到时候买些豆子多发一些,席上炒一道也不错……”陆母说着说着突然想到:“对了,明日我要先去李大嫂家给她说一声,她做的席面好吃,村里有大事都找她……”
“阿言哥哥要成亲了吗?和谁成亲?”阿眠听的稀里糊涂的,怎么出门一趟,就要成亲了?大哥不是说要娶他做夫郎的嘛?那他以后还能吃到阿言哥哥做的饭吗?
陆母笑着敲了他一筷头:“阿言哥哥和你大哥成亲。以后就要叫哥么了!”
“哥么?阿言哥哥要成为我哥么了?那我还能吃到阿言哥哥做的饭咯?”
陆母气极:“你这孩子,就惦记着吃!”
林言也从情绪里抽离出来,笑了笑起身去厨房:“我去看看米汤怎么样了。”
陆鹤明不在,他们三个吃的不多,米汤刚好一人一碗,米放的不多,大多给了阿眠,炊饼吃多了不消化,小孩子肠胃不好,米煮的软烂,睡前活动活动就消化了。
吃完陆母去刷了碗,一边还琢磨着差些什么,家里有一部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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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本来也是留着给陆鹤明成亲用的,现下这种情况,虽说省了一部分,但是该要的,陆母还是打算置办齐全。
心里有个大概的想法才回屋去睡,第二日一大早便跑去了李三嫂家,直到晌午头,才念念有词的回来。
吃了午饭又去了三叔么家。
一连忙了几天,林言也帮不上什么忙,每日就做好饭让陆母吃,闲下来的时候在屋里构思话本。
……
春风化雨,傍晚又软绵绵的飘了一场细雨,陆母给林言做的春装终于赶了出来。
“阿言,快去试一试!”陆母招呼着,林言也激动的不行,这可是他的第一件新衣服。
农家人大多穿粗布,颜色也不多,林言身上这身漂了淡淡的青色,适合春天穿。
“来转转,”陆母打量了一边,对自己的手艺满意的点了点头:“正合身,明日穿着去赶集,买些肉回来,晚上鹤明就该到家了。”
陆母在吃食上向来舍得:“说到赶集,明日把你发的豆芽给你三叔么送点可行?上次吃过以后他就一直想着,早上还来问。”
林言把衣服换下来,现在外面还飘着雨,弄脏了就不好了:“早上怎么没有直接拿点给三叔么?”
“想着是你做的,怎么都得问问你。”
“婶子还这般客气,那我用的豆子不也是你的嘛……”林言想到这是个好时机:“对了,婶子,你说我要是把豆芽拿到集市上卖,好不好卖?”
林言这样说,陆母倒也仔细考虑了一下,林言发的豆芽确实与平日里的不一样,村里几家吃的都很喜欢,都来家里问了几次了。
若是去卖,买肯定是有人买的,但若要是想要卖出多少,估计也挺难的。
“你这哥儿,还是个有头脑的,你若是想要卖就去试一试,只是家里豆子不多了。”
这两次用的豆子还是李老六上次送来那些,第一次用的少,第二次陆母想着给几个邻居尝一尝,就让林言多发了些,前天又发了一次,豆子也就所剩不多了。
“而且明天的大集估计是赶不上了。”
上河村离镇子近,旁些更远的镇子去一次镇上麻烦的很,周围的几个村子就自发在河边出了市集,以前只是一些小小的摊子,两个村子里的人换些吃的。
后来逐渐成了规模,每逢九就有一个大集。
林言牵着阿眠的手,背着一个背篓寻找空地,他把家里的豆芽都背了出来,打算今日先试试水,若是卖的好,往后还可以去镇上卖。
若是卖不出去,索性带来的也不多,不累人。
终于看到一块空地,林言把背篓放在地上,拿出一块赶紧的黑布铺到地上,又把豆芽倒在上面。
豆芽本来就水灵,下面衬着黑布,阳光透下来,更显的豆芽卖相好看。
就连一旁卖青菜的阿婆都稀奇不已,看林言整好摊子立马就开口问:“你这豆芽看上去挺不错?如何卖的?”
林言还没做好叫卖的准备,就被问了价,心里也是开心的很:“阿婆,我今日第一次卖,不知道什么价合适,就三文钱一斤。”
14. 第十四章
“三文钱一斤?欧呦,还是贵的嘞,镇上的豆芽也才两文钱一斤。”
林言自然知道镇上什么价,他也问过陆母豆芽的行情,不过无论哪方面镇上的都没有他发的豆芽好。
他早就准备好了话术:“阿婆,你看我这豆芽的品相,可比镇上的好多了,而且我用的都是自家的好豆子,一颗一颗挑出来的。你看这豆芽多水灵,”林言说着抓了一把豆芽给阿婆看。
“回家用辣椒爆炒一盘,滋味好的很,或者用青菜煮汤,抓一把放进去,也是不错的。”
那阿婆显然也看的出来这豆芽与寻常的不一样,也被林言说的很心动。
“那你给我称上一斤,回家尝一尝。”
“哎,好嘞,你是我第一个买家,我这称啊给你高高的。”
林言一边说一边称了一斤出来,称好之后又抓了一小把放进去。
阿婆离的近,自然也看到了他的动作,心里也欢喜的很,不觉说好话:“你这豆芽确实不错,好吃了我下次还来买。”
“阿婆你就放心好了,我这豆芽保准好吃。”
阿眠看到真有人来买,也加了劲:“阿言哥哥做的豆芽我们都喜欢吃。”
来之前林言就和阿眠说好了,凡是他卖出去的豆芽,铜板都给他,卖完之后想在集市上买什么就买什么。
陆母也想在集市上买些成亲用的东西,带着阿眠也不方便,就也同意了这个提议。
虽然开了张,但是后面几个人都是问了问价钱,也没有要买的意思,主要是觉得一块豆腐才三文钱,这豆芽压秤,一斤估计也没有多少。
半刻钟过去,加上阿婆那单也就卖出去四斤。
不过林言也没有放弃。这是他第一次做生意,失败也是正常的,要是他一出摊就能卖出去,那这才是他开了金手指。
索性他背来的也不多。
阿眠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路,就连旁边阿婆的青菜都卖出去了不少,心里着急的不行,蹲在人家菜摊子旁边眼馋的很。
“阿叔,要不要买一些豆芽?我哥么发的豆芽可好吃了!”
林言没想到阿眠竟然还主动招呼起来了。
被招呼的人也稀罕的不得了,毕竟阿眠长的十分可爱,脸肉肉的。
阿眠蹲在两个摊子中间,那人还以为他们是和阿婆一起的:“这是你家的孙子啊,这么可爱,还会帮家里买菜了?”
那阿婆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他俩一家的,自己发的豆芽,品相很不错。”
“家弟出丑了!”林言摸了摸阿眠的头发,嘴里虽这样说,表情却是十分骄傲的。
那人也被引起了兴趣,主动问了价钱:“你这豆芽怎么卖?”
阿眠看他要买,兴奋的开口:“阿叔,三文钱一斤,你要是买的话,我们给的多多的哦!”
林言没想到阿眠连他话术都学了去,首辅弟弟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那行,给我来两斤,我倒是要回去尝一尝有多好吃!”
“哥么哥么,快!”阿眠一边催促一边又跟那人说:“阿叔你回去可以和辣椒一起炒,也可以和阿婆的青菜一起煮汤喝哦!都超级好吃!”
林言把包好的豆芽递给那人:“大哥你的豆芽!”
“你这弟弟不是个简单的,要是好吃我下次还来!”
“多谢阿叔!”
等那人走远,林言把刚刚那人给的六个铜板给了阿眠:“这是你挣的钱,你自己可要放好,等下去买糖葫芦吃。”
“好诶!”
阿眠吃了甜头,更加卖力的推销起来,阿爷阿婆阿叔阿婶哥哥姐姐那叫的是一个亲切。
人带人,林言的摊子前很快围上来不少人,二十几斤的豆芽还真给卖完了。
陆母拿着一堆东西回来找到他们的时候,林言正招呼着一群人散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卖完了,多谢大家光顾……”
阿眠喜滋滋的坐在一边数铜板,林言把一些断掉的又放回背篓里,带回去一家炒炒还能吃。
围着的人也没有多少,陆母走上前有些惊讶:“你们卖完了?”
“阿娘!我有十八个铜板!!”阿眠兴奋的不行:“我要去买糖葫芦!”
林言忍不住夸赞:“多亏了阿眠!一开始卖的不好,他主动招呼人来买的。”
陆母自动脑补了阿眠主动招揽的样子:“人小鬼大!”
“我也买的差不多,你收拾一下,我们去买些肉就回去。”
豆芽卖的好,林言也开心,这是他凭借自己的双手赚的第一笔钱,虽然不多,但是意义不同。
“那等下用我的铜板买,买五花肉,回去做红烧肉好不好?”
陆母看的笑起来的样子,心里也软软的,与他刚来时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
“你的钱,自然你做主。想买什么都行!”
“嘿嘿,婶子最好了!”林言上前挽住陆母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
“干啥干啥,大街上的,多大了还黏人,还不如阿眠呢。”陆母虽然这样说,嘴角的笑却是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我怎么了?”阿眠举着三串糖葫芦回来就听见他的名字:“阿娘一串!哥么一串!我一串!”
林言和陆母也没推辞,一人接过来一串,外面的糖衣脆脆的,甜丝丝的味道蔓延到心里,三个人并排往回走。
集市的地方离村子不远,回到家的时候天色还早,陆母在背篓里拿出来几样东西,冲屋里喊了一声:“阿言!我去你李三婶家了,把她的东西送过去!晚饭等鹤明回来再做!”
“诶,好,婶子你去吧!”林言一回来就和阿眠钻进了书房,阿眠捧着那个话本看的起劲,林言拿着笔在纸上哗哗的写。
阿眠被吸引过来:“哥么,你在写什么啊?”
“我在写话本!”
“这样的话本吗?那我岂不是有新的话本看了?”阿眠虽不喜欢写字,但对话本这种故事类的还是很感兴趣的。
不过话本不便宜,手上这个他已经看了好多遍了。
“等我写好了,第一个给阿眠看好不好?”
“好!”
俩人谁也不打扰谁,林言再抬头时,夕阳刚好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书案上,阿眠早就没了身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林言把写好的通读一遍,感觉还可以,按顺序放好,等陆鹤明回来让他先看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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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他后日就和陆鹤明一起去镇上,去那家书斋问一问。
伸个懒腰,往院子里走,这时候温度刚好,林言在院子里转悠了两圈,把僵硬的胳膊腿都活动开,才拿着晌午买的五花肉往厨房走。
今天回来的路上,他就和陆母商量好了,做个红烧肉,做个爆炒豆芽,闷一锅米饭,再打个汤。
陆鹤明走了多日,四个人吃一顿好的。
买了两斤的五花肉,林言磨了磨刀,把肉切成小块放在一旁备用,又找来一些葱,把葱白切成片,然后寻摸了一遍需要的调料,心里有了具体的打算。
刚打算点火,厨房门口就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林言光线被挡,不由自主的看过去,正是好几日未见的陆鹤明。
“你回来了?这么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语气里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惊喜。
陆鹤明心里想被狸猫软软的抓了一下,点了点头:“我来烧火吧,阿娘呢?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我们今日去赶集,李三婶没空,就让阿娘捎了一些东西,阿娘去送了,阿眠不知道去了哪里……”林言站起身来,迫不及待的想和他分享:“今日我们还去卖了豆芽,我发的豆芽超级好,全都卖光了,还剩下一些断的,等下给你炒了吃,让你也尝一尝……”
陆鹤明眼角带笑的看着他,生动的样子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今天的肉可是我赚的钱买的!”
“很厉害!”陆鹤明真心的夸赞。
林言却后知后觉的有些羞耻,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咳……也不是很厉害吧……”
陆鹤明笑意加深,林言看他的样子,有些炸毛:“别笑了!赶紧生火!马上阿娘就要回来了!”
这样也很可爱。
陆鹤明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好。”
锅烧热,林言往里倒了少量的菜籽油,五花肉也会出油,就没有多放。
准备好的五花肉直接倒进锅里,林言没有着急动,直到一面定型才翻炒。
“火小一点。”
陆鹤明听话的退出来一些火,锅里的五花肉煸的焦黄,猪油滋滋的冒出来,林言一边翻炒一边把多的油盛出来,等下可以用来炒豆芽,这样豆芽也香的很。
五花肉煸炒的差不多,林言把准备好的葱和花椒放进去,家里只有红糖,炒糖色不好吃,林言就没有放。
翻炒入味,倒入炉子里烧好的热水,没过肉,林言想了想又多添了一些,前几日三叔上山找了不少笋子,三叔么给他家送了不少。
等下可以一起放进五花肉里煮。
“好了,小火煮着就行。”
林言盖上锅也没闲着,先把豆芽淘洗出来,又切了两个干辣椒,放到盆子里又到院子里摘了一把青菜,等下要打个汤。
有陆鹤明烧火,林言轻松了不少,干起活来也快了起来,等陆母牵着阿眠回来的时候,红烧肉和闷的米饭差不多都好了,整个院子都是肉香和米香。
“你这做的也太香了。”陆母和阿眠径直走向厨房,就看到陆鹤明老老实实的在烧火。
没忍住打趣:“呦,不是君子远庖厨吗?”
15. 第十五章
林言听出陆母打趣的意思,跟着笑了笑,没想到陆鹤明还是个开玩笑的。
陆母帮着忙活,两菜一汤很快做好,份量也都很足,只红烧肉炖笋子就满满一盆,几个人吃的满嘴流油。
爆炒豆芽林言今天又淋了一圈香醋,酸辣爽口,也吃了一个干净,就连陆母都吃了两碗饭。
“哎呀,你这都不用卖豆芽了,能直接去镇上开食肆。”陆母吃的肚子都要突出来,安逸的聊闲话。
陆鹤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满足的表情也是明显的很,看几人都吃的不想动,陆鹤明起身收拾碗筷。
“你别收拾了,放着等下我来,和阿言去屋里看看我准备的东西,缺什么到时候我再补上,而且明日下午不是还要回书院?歇着吧!”
林言插了一嘴:“婶子,我明日想和陆大哥一起去镇上买些东西。”
“今日怎么没买……”陆母眼神从林言身上移到陆鹤明身上,来回转了两圈:“行,去吧,想买什么就买些什么。”
反正对外人来说他俩和已经成亲没有什么区别了。
林言哪里不懂她的意思,但也没说明。
“行了,去屋里看看去吧!”陆母把他们赶走,自己麻利的收拾桌子上的碗筷。
陆母的屋子和正屋挨着,中间空着一丈见方的地,挨着卧房的一侧放着柜子笼箱,正好挡着视线。
现在那里堆放着大小箱子,陆鹤明一一打开看,先是三床棉被,另外三床还没做好,除此之外还有六匹粗布,两匹棉布。
一旁的小箱子里放着两套新成衣,是成亲第二日穿的,陆母知晓他们的尺寸,买的花样也都是现在最时兴的。
除了这些,剩下的都是一些干果和糖,肉类陆母也早早和下河村的屠户订好了,到时候会送过来。鸡家里有,又在三叔么家里买了两只鸭子,先放在他家养着,等用的时候在抓回来。
只是日子紧,大雁现下不好寻,不过陆母也和镇上的铺子说好了,如果有一定要给她留着。
陆鹤明和林言都没有什么经验,其实真要缺了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只是陆鹤明细细回想了一下李德,也就是三婶儿子的昏礼,心里暗暗有了打算。
“可有什么遗漏?”陆母准备这些的时候林言也都看过了,具体需要什么他都不知道,只想着陆母应当回准备齐全。
“不缺什么了,辛苦你和阿娘准备这些。”
林言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婶子忙里忙外,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那你也辛苦了。”陆鹤明看着他的眼睛,十分坚定。
林言有些受不住,低头摸了摸鼻尖:“嗐,要是没什么缺的,要不要去书房,我有东西给你看!”
陆鹤明手里拿着林言写的话本挨着看,林言就眼神亮晶晶的看着他。
这几日也没有写多少,大概一章节的事,也就四五页,林言打算写十个章节。
看他看到最后一页,林言有些迫不及待:“怎么样怎么样?你觉得锦书馆会收吗?”
见陆鹤明还不说话,林言有些急了,难道是他写的不好?他可是取了《聊斋志异》的精华写的,这里的人对话本要求那么高的吗?
“不是,阿言写的很好。只是在想韦恩这样的人,太贪图享乐了,配不上家里老母的支持。”
韦恩是他话本里的主要人物,他家里贫穷,陆母不吃不喝供他上学,而他却攀比享乐,与富家子弟吃喝玩乐,直到有一天他们一行人去寺庙,寺庙有壁画没人活灵活现,众人如痴如醉,一觉醒来,韦恩发现自己竟成了画中人……
林言第一章节就写到了这里。
“那你觉得比的上其他写书人的故事吗?”
看着林言期待的眼神,陆鹤明笑了笑:“在我这里自然是比得上的,而且阿言的字写的越来越好了。”
林言把手稿拿回来:“你这人说话怎么油腔滑调的?”
陆鹤明:“……”
“你温书吧,明日吃完饭我们就去镇上好不好?对了,明日你想吃什么?”
“家里的吃食都好,随便做些就行。”
林言点了点头,心里有了琢磨,外面的夕阳已经落下,暗红色的云缀在天上,已经被沉静的蓝吞噬了大半。
林言没有回卧房,先去厨房把最后的豆子泡上,还能再发一些豆芽。
弄完这些才洗漱好回屋。
第二天林言醒的早,听着院子里陆鹤明读书的声音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再醒来时院子里已经飘着饭味了。
陆母已经做好了饭,搅了面糊摊饼子,又炒了一盘青菜。
几个人简单吃了一顿,陆母趁着天气凉爽,在院子里做衣服,阿眠又和陆听竹跑出去玩了。
陆鹤明和林言把东西收拾好,背着就往镇上走。
村口有驴车,但一般不着急他们不会坐,毕竟挣钱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
路边的树都长出了嫩芽,春日的风也是温和的很,几日没有下雨,地面也十分干净,一路走下来,林言竟然也没觉得累,看来他已经适应了。
“我们先去桐林街,然后再去书馆如何?”
林言以前从未来过镇上,自然也不知道桐林街是干啥的,不过看陆鹤明的样子,他也没有反驳。
“走吧!”
桐林街主要是买卖银器铁器的地方,这个时代,银子,纸币,盐铁都是朝廷统一管理的,只有有引子的商户才能买卖这些。
林言走进来才知晓是干什么的,想了想,家里好像也不缺这些。
“要买什么?”
“给你买银镯子。”陆鹤明带着林言进了李德买银镯子那家店。
店面不大,只有一个柜子,前面桌子上放着一块红布,银饰挨个放在上面。
“呦,客官带夫郎来买银饰?来看一看,我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匠人打的银饰,都很精致。”
银店老板一看是夫夫俩,脸上的褶子都叠到一块了,笑眯眯的样子让林言直觉不对。
这是要宰人的节奏啊。
“夫君,我不要,家里银子还是留着给你读书吧!”
还没等陆鹤明反应过来,那老板倒是接上了茬:“哎呀,这位夫郎啊,可别给你夫君剩,男人有钱就会变坏,买了这首饰,都是自己的啊!你看这簪子,这镯子……”
陆鹤明还沉浸在那一声猝不及防的夫君中,林言掐了他一把才回过神。
“放心,书已经抄好了,娘也给了银子。”
林言:“……”
陆鹤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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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挑了一支,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的花纹确实细节。
“郎君眼光就是好,这可是今日刚拿回来的镯子,是河东村的老师傅做的,也不贵,只要二两五钱。”
林言:“!!!二两五钱!”
“哎呀,这位夫郎,我这镯子净重都快有二两重了,可不赚你的钱。”
林言上手掂了掂,那边掌柜的立马开口:“怎么样,是不是有重量在的?”
说实话,林言也就来的第一天摸过银子,那时候也没心思掂量有多重,现下也只能装模作样:“哪有啊,顶天一两八钱,这镯子二两卖不卖?”
掌柜的显然被这砍价方式震惊了。
陆鹤明也有些忍不住。
看他俩都不说话,林言才后知后觉:“再添两钱……不能再多了……”
“你这夫郎……生的这般标志,这镯子也配你,二两四钱,要买我就给你包起来。”
林言:“一人退一步,二两三钱,再高我可就不要了,这么多银子,够给我夫君买好多纸墨了。”
“行行行,就二两三钱,包起来还是直接戴上?”
林言看他这么爽快,顿觉后悔,给多了!!
“包起来吧。”陆鹤明一直没说话,等两个人坎好价,才从贴身的荷包里掏银子,他总共带了三两银子。
数出来一些,把剩下的放回荷包。
林言把包好的镯子贴身放着,一路上摸了好几遍还是不放心:“要不我还是直接回家吧,这东西在身上放着实在不安心。”
“别担心,等下去了书馆就送你去镇子那里坐驴车。”陆鹤明看他的样子实在是可爱。
书馆没有离的很远,杨河镇很大,一条大河穿镇而过,还有几个小码头,顺着河能一路到襄阳府去,有不少人会在镇上歇脚,虽说都是一些小的货运船,镇上发展的倒也挺好。
锦书馆是个大宅子,前面卖书,后面是书坊,有工匠在后面做书。
相当于工厂售卖一体。
林言在里面转了一圈,看了差不多才找了掌事的。
掌事的早就看到了两人,两人穿的不像是富贵人家,但气质却是不错。
“二位要买些什么,咱们锦书馆可是镇上最大的书铺,什么都有。”
林言大致问了问话本的价钱,比陆鹤明买纸墨的小书铺贵上一些,但也还好。
林言把写好的部分拿出来递给他:“掌事的,我听说你们这里收话本,我这里有些手稿想给你看一看,可否能收?”
掌事的看他们的样子,没想到还真是读书人,镇子不大,读书人他差不多都认识,这二位却是眼生。
不过他也没有表现出来,嘴角带笑的接过来,认真看了起来。
只看了三页,他表情就变了。
可以看出写书人笔力尚显稚嫩,但故事巧妙,人物刻画的也很好,最主要的是,让人读着意犹未尽。
“是这位郎君写的?故事不错,但还很稚嫩,尚不能达到我们对话本的要求,不过,我们也可以收下,让我们的写书人稍加润色……”
林言一把抢了回来,没想到这个年代就有这种人了?
不就是想低价收他的故事吗?
“哎,这位夫郎先别急,我们去后面商讨一下如何?”
16. 第十六章
林言两人对视一眼,跟着掌事的往楼上厢房走。
这书馆背后之人也是十分会做生意的。
书馆分为上下两层,一层卖书,二层可以喝茶,和现代的书店卖咖啡差不多的形式,只不过镇子上的有钱人还是少的,所以二楼的厢房几乎没有人。
不过林言还是震惊在这小小的镇子上就已经有如此商业头脑的商户了。
掌事的先给他们客客气气的倒了一杯茶,才面带笑容的坐下来。
“夫郎这话本写的确实引人入胜,故事也很吸引人……我们书馆可以初等话本收入,不知夫郎何意?”
林言想了一下他刚刚压价的嘴脸,既然他现在能给出这个条件,就说明他的话本质量必定在初等之上。
“这初等话本……”
“书馆收话本是分为初等,中等,高等三类话本,当然高等话本质量有保证,且有一定的受众,我们给出二十两银子。”
“中等话本我们是十两银子,初等话本也不少,共有五两银子。”
听掌事的解释了一番,林言琢磨了一下:“可我目前只有这些手稿,后续还需要时间创作。”
掌事的没想到是这样,毕竟在这小镇子上读书人就不多,更遑论写话本的?
他们书馆的话本大多是从襄阳府那边运来的,那里更热闹,也更富有。
“我这里是第一章节的内容,后续我可以分为五次提供给你们,但是我想每次话本按照质量重新定价。”
五两银子其实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差不多都够普通人家过活两年了。
可是林言想要长久发展的话,必定不是只要这五两银子的。
掌事的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条件,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陆鹤明。
陆鹤明却看都没看他,眼神直戳戳的看着林言。
“掌事的以为如何,不然我就不卖了。”
林言想的是既然自己写的还可以,那就不会缺少出路,大不了找时间去县城一趟,县城书馆更多,也能让他有选择。
要不是他现在急着用钱,也不会紧赶慢赶这今天来这里。
“夫郎这种说法,我们锦书馆从未有过,还要和馆主商量。”
林言也想到这种情况了,便没客气的站起身来:“那就等掌事的好消息了,十日后我还会来镇上,再来问侯馆主。”
陆鹤明一直没说话,但他在身边给了林言不少底气,直到走出那条巷子,陆鹤明才开口问:“为何不五两银子卖给他?五两银子可不少。”
林言脚下没停:“这话本给锦书馆,他们赚的可不止百倍,五两银子还是有些太少了,我敢肯定,这个话本将来一定会火起来的!”
“火起来?”陆鹤明重复了一遍:“什么意思?”
“嗯……”林言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会有很多很多人买回去看!”
陆鹤明看他自信的样子,也笑起来,无论怎样,他都想好好守护这笑颜。
“好,一定会的,我送你去坐驴车。你一个人,还是早点回去,免得阿娘担心。”
林言怀里揣着银镯子,一路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于心惊胆战的到了上河村的村口,跳下驴车就快步往家里走。
幸好时间还早,村子里没有什么人,一口气走到家里,陆母正坐在院子里做衣服。
“这么急做什么,后面有狗追你?”陆母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嗔怪道。
林言摇摇头,顺手把门关上:“婶子,你快看!”
银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好看得紧,陆母拿在手里对着光看了好几遍,仔仔细细瞅了瞅上面的花纹,感叹:“真好看,也衬你。”
说完意犹未尽的还给了林言:“好好放着!”
林言又递回去:“婶子先拿着,我们还没有成亲呢,怎么能让我放着,而且我也不放心啊,二两三钱银子呢……”
陆母这下也没了对镯子的喜爱,强硬的塞了回去:“以后成亲了家里都是要交给你管的,如今一个镯子都管不住,家里怎么办?难道还要我一个老太婆管家?而且也只剩半个月就成亲了,还分什么你我?自己好好放着,成亲时戴着。”
林言自从来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被感动了多少回,也没有再推辞,紧紧的握在手里面。
太阳光洒满整个院子,也温暖了林言整颗心。
数着日子过,日子就过得飞快。
一晃眼,好几日就都没了踪影。
林言放下笔,太阳又已经只剩下一个边边,橘红色的火烧云挂满天边。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婚期将近,陆母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又带着阿眠去了掌厨家里。
林言什么都不懂,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家里收拾东西,趁着空闲时候写自己的话本。
如今第二章节已经写完,故事背景几乎勾勒完成,林言卡在一个巧妙的位置,让人心里不上不下的。
等他整理好,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林言伸着懒腰往外走,如今家里的东西堆的越来越多,就连陆鹤明的书房都放了两箱子。
院子里的龙飞菜已经长老了,陆母砍了几颗,抱着往后院走,切碎之后喂鸡。
有两只鸡长的十分突出,又肥又大,连羽毛都十分漂亮,中午有太阳的时候甚至亮到发光。
这两只是陆母准备成亲的时候用的,一开始陆母每日砍的龙飞菜只喂这两只鸡,长肥一点成亲的时候也好看,后来实在是他俩吃不完才分给其他鸡。
陆鹤明还有两日才回来,他不在家,家里就吃的十分简单,不过今日陆母在外面跑了好几家,林言打算做个蒜苔炒鸡蛋,沾点油水和荤腥,补一补身体。
林言都觉得陆母这几日都瘦了。
陆母院子里的菜地里种了四五行蒜,冬日里吃蒜苗,如今春天,抽出几根蒜苔炒鸡蛋或者凉拌都十分美味。
再等到夏天,还能扒出来新蒜,多种吃法,所以不少人家里都会种一些。
蒜苔是林言午后抽出来的,那时候蒜苔容易抽离,叶子还有韧劲,不容易伤到,不然会影响后续蒜长大。
油烧热,把蛋液快速倒入,然后用筷子快速滑散,等到鸡蛋变得黄澄澄的,铲出备用。然后把切好的蒜苔倒进去,炒熟后把鸡蛋再倒回去,加入盐调味,等蒜苔的清香充满厨房时,就可以出锅了。
林言把菜炒好,陆母和阿眠还没有回来,现在天黑的越来越晚,太阳落下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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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天空还只是微微变蓝。
把菜盖好,炉子里的火还烧着,林言每日都会煮一些米汤,主要是给阿眠煮一些米吃,他还小,营养肯定还是要跟上的。
“有人在家吗?”
林言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那人又喊了一声,他调整了一下炉子里的火,起身往外走。
是个哥儿,林言不认识。
“你好呀,我是陆霜,村长家的哥儿?”陆霜十分自来熟,林言还没说话,他已经自己推门进来了。
“你好,我是林言。”
“我知道你,前些日子我一直在我外祖家,这几日刚回来,阿爹一直让我来找你玩,可是没找到好机会……”
林言听他叭叭的讲,心里却在默默的想,现在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机会。
陆霜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才说到正事:“……你家里可还有豆芽,啊爹说你发的豆芽特别好吃,一定要我买些回去?”
林言终于插上嘴:“还有的,你要多少?”
上次大集上买他豆芽的人觉得好吃,有些人甚至找到家里来了,正好林言在陆鹤明回来那日就把豆芽发上了,那人来的时候刚好能吃,就又买了两斤回去。
村子里的人听说后也开始来买,林言就开始拜托陆母帮他收豆子,如今这豆芽生意也算是小面积的做起来了。
陆霜想了想:“要三斤有吗?我明日要回外祖家,顺便给他们带点。”
陆霜在镇上外祖家学做绣活,他外祖母是镇上有名的绣娘,这次还是村长媳妇身体有些不适,他回来照顾几天,如今村长媳妇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他打算明日回镇上,这才傍晚来买。
“还有的,我去给你拿。”
林言出来的时候,陆霜正在甩这衣服上的络子玩,他的衣服应该是自己绣的,花样很好看。
陆霜见他出来,连忙接过来,又递过去九个铜板:“这是九文钱,你数一数,对了我刚刚知晓你要与陆大哥成亲,等你们成亲的时候,我和我兄长都会回来的,到时再给你成亲礼。”
“不用的,你们来热闹热闹就好。”林言上能和领导掰头,下能呵斥手下,对于外人他能头头是道,但实在是处理不了这种邻里关系,只能干巴巴的推辞,心里又十分忐忑对方听了不舒服。
林言为难之际,陆母从天而降:“霜哥儿来了?”
“伯母回来了?我来找言哥儿买豆芽。”相比于林言,陆霜对这种关系十分熟稔。
“言哥儿不会说话,也没有认识的人,霜哥儿有空常来家里玩,你们同龄人有话说。”
“我知晓的,等我有空就来。那伯母我先回去了,阿爹阿娘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
“哎,好,路上慢点。”
陆霜都要转身走了,又扭头和林言打了一个招呼:“我走了言哥儿,有空我来找你玩!”
说完走的飞快,林言手还没抬起来,只能僵硬的停在半空,又放下,心里默默回了句再见。
陆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还站在那干嘛呢,人在这的时候不说,人走远了又回味起来了。”
林言眼巴巴的看向她:“……”
陆母咳了一声:“炒的什么菜,这么香!”
17. 第十七章
吃了晚饭,陆母收拾碗筷,林言带着阿眠去书房学字。
林言把剩下的几章节的故事走向大致梳理了一遍,陆母擦着手走进来。
“过两日鹤明回来,就一直等到你们成亲了,他那屋里我新添置的东西你也看到了,可还有什么想要的?”
陆母喜欢林言,准备婚事的时候也没有说什么聘礼彩礼,想着他们需要什么就准备了一些什么。
陆鹤明那屋里原来只有两个旧箱笼,放反季节的衣服和被子,如今林言来了家里,陆母又重新打了两个新的,给他们放东西。
李恩成亲时,李三嫂给他们打了一个妆枢,精致的不行,当时陆母看到就想着她家大郎成亲时也给做一个,虽说时间很紧,但是陆母加了银子,前几日也和箱笼一起送到家里来了。
“大郎那床是他阿爹在世的时候新做的,足够你们二人睡,我就没有再新做……”
林言握住陆母的手:“婶子准备的已经很齐全了,我什么都不懂,辛苦你了。”
陆母听这话心里熨帖的很,但嘴上还是嗔怪:“你说这话,就算不是娶你,家里哪样不得置办,对了,你那喜服明日就能做好,回来你添上几针线,也算你做了。”
林言听安排的很:“知道了,明日我就添上两针……”
说起这个陆母又想起林言连个荷包都不会绣:“我听说霜哥儿再过几日回来就不去他外祖家了,你成了亲也多出门走走,和他学一学……”
林言一看到针线就头疼,连忙打断:“知道了婶子,我定好好学,我去厨房看看今天的豆芽发的怎么样了。”
陆母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了摇头,这孩子做活还行,一听到针线就转移话题,不过也罢,有她在怎么着都有衣服穿。
这两日陆母没有再出去,和林言两个人把家里整理了一下,不然大家来观礼时,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岂不惹人闲话?
不过陆母平日里也是能干的,家里整理的井井有条,两个人简单归拢归拢就十分干净整齐了。
过几日要在院子里成昏礼,到时候来人必然不少,再加上来的亲戚族人,陆母算了算,大概要准备八桌的席面。
林言那边不会来人,主要就是陆家这边村里的人情往来。
陆父没有姊妹,外亲还有一家老舅爷,到时候等陆鹤明回来亲自去请就好。
陆母算了算大致的人数,又问林言:“言哥儿,你可有人要请?”
就算没有娘家人,玩的好的朋友也可以来热闹热闹,不显得冷清,结果林言怔愣片刻,摇了摇头:“没有的婶子,只请这边的亲戚就好。”
他记忆中是有一个好友的,林言当时吃不上饭的时候,那个小哥儿还曾偷偷给他送过吃的。
不过那个小哥儿家里也很穷,所以他就被早早的嫁了出去,现在算了算,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了。
林言当时自身难保,那里还顾及他人,再说现在书信不发达,所以两人也就断了联系。
“既如此,也就断了干净,成亲那日我让霜哥儿来陪你。”
“多谢婶子。”
陆母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泛酸:“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别再谢来谢去的,不然我是要生气的!”
林言笑了笑,应了一声是。
天色见晚,两人又在院子里扯了一会儿闲话。
陆鹤明背着书箱从门口进来,就看到两人在笑:“娘,我回来了!”
两人见他回来,一人起身,一人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陆母上前想要接过他的书箱:“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陆鹤明没有给她:“今日与夫子请假,他知晓我过几日成亲,就让我下午就回来了。”
“你可有请夫子来观礼?”
上次陆鹤明回来,陆母就有安排他,说请假时记得请夫子和学院里的同窗前来观礼,就算不来,起码全了礼数。
“请了夫子还有两位同窗。”
陆鹤明三年没有去书院,当年和他一起同窗的好友大多没有继续学习,很多在镇上或者去了县里找了营生,现下除了两位同窗,其他都是一些新鲜面孔。
他刚去两旬,还不是很熟悉。
“那也好,到时候一起来热闹热闹。你快把东西放下吧,你屋里我放了东西,可别乱动知道没,到时候找不到就怪你。”
陆母板着脸警告了他一下,别看他这人外边稳重,其实还有些小孩心性,看见什么新鲜东西总想看个究竟。
陆鹤明:“……”
仔细看,他耳朵莫名红了,只是不太明显。
他阿娘多少不给他面子了。
林言看他走了,又心虚的把手里的帕子拿出来。
前两日陆母把喜服拿回来,打算让他装模作样的缝上两针,结果陆母看他那架势,立马拦了下来,这两日给了他一块布,让他先练练手。
那好好的喜服,可得小心翼翼的。
陆鹤明把带回来的衣服收拾出来,有两件没来得及洗,抱着衣服出来时,陆母已经不在了,只剩林言一人还拿着块布抓耳挠腮。
陆鹤明走到他跟前:“在绣什么?”
林言听见他的声音吓了一跳:“……随便学学,婶子让我在喜服上绣两针,我实在不会。”
林言坐着,陆鹤明看着他的头顶,头发用阿眠给他买的嫩黄色发带束着,陆鹤明突然想起把他从河里救起来那日。
那时候的他瘦的好像能看到骨头,就连头发都是枯黄的,掉进水里之后成缕的贴在脸上,一双眼睛又黑又大。
眼里的坚毅盖过委屈,瘦弱的肩膀从未塌下。
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林言抬头看他,只见他一双眼睛直直的落在他身上,眼里的情愫却是半分都看不懂。
“婶子,婶子去三叔么家了,说是有些事。”
陆鹤明察觉他的情绪,收回目光,淡淡应了一声嗯,然后轻飘飘的去洗衣服了。
林言的心被他哗啦啦的洗衣服声整的乱糟糟的,怎么也静不下心,怎么也想不起来下一针该怎么走。
拿着针独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把帕子放回针线篓里,转身去了书房。
陆鹤明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嘴角往上翘了翘。
陆母拎着两只鸭子回来,陆鹤明刚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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晾衣服,屋檐下坐着的人却没了踪影:“言哥儿呢?”
陆鹤明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晾着衣服说:“估计是害羞了。”
陆母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去把鸭子放到圈里去,我去做晚饭。”
昨日蒸了馒头,今日热一热,院子里的青菜长的也不错,陆母摘了一把,既然已经有了主食,陆母打算用林言发的豆芽打个汤,今日早上带回来一小块肉,等下也炒一炒。
陆鹤明往后几日都在家里,今日的菜就沾了一点荤腥,不过与普通人家相比,已经是好上很多了。
陆鹤明把鸭子放到圈里,林言刚好也从屋子里出来,两人对视上,陆鹤明先笑了笑,林言绷着脸往厨房走。
陆鹤明看着他的背影,收起笑容:“……”
原地想了想,然后跟着进了厨房。
“你们都进来干啥,三个人连转个身的地方都没有,去去去,你去门口站着去。”
陆母把左脚刚踏进去的陆鹤明推出来。
陆鹤明看了一眼老老实实烧火的林言,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是什么好时机,只能先咽下去。
饭差不多快要做好,陆母看了一眼在厨房门口转悠了百八十圈的陆鹤明,实在是忍无可忍:“你去看看阿眠去了哪里?叫他回来吃饭。”
陆鹤明:“……好。”
林言听他语气里的无奈,终于是嘴角勾了勾,只是陆鹤明没看见,倒是让陆母看了个正着。
“他怎么惹你了?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的?”陆母见林言笑了,才后知后觉的品出一丝不对来。
林言立马收敛:“没什么事,就是突然想到好玩的事情。”
陆母哪里会信他说的话,不过也没揭穿:“大郎他性子闷,不爱说话,你有什么事就和他直说,实在不行还可以和我说。日子是两个人过出来的,这世上也没有两个一模一样性子的人,有些小摩擦是正常的,还要互相磨合……”
锅里的汤滚开,白色的烟雾在两人之间弥漫,林言看不清陆母的神色,心却在猛烈跳动。
这样的话,从未有人与他说过。
林言低低的嗯了一声。
陆母心大:“行了,把火退出来吧。”
两人把菜和汤摆到桌子上,陆鹤明牵着阿眠回来,看他们在端菜,就直接带着阿眠去洗了手。
一家四口又已是隔了十日才坐在一起。
陆母做饭的手艺也不错,几人吃的津津有味,吃完饭阿眠又跑了出去。
林言和陆鹤明没动,陆母和他们说着明日定婚的流程。
他们情况特殊,一些流程就简化了一些,明日王媒婆走上一趟,纳征纳吉请期的流程也算周全。
待到四月二十六,亲迎以后也算圆满。
林言和陆鹤明竖着耳朵听陆母安排,两人也是运气好,陆母前些日子在镇上订的大雁也刚好收了两只,说好明日早上送到家里来,不耽误用。
其余的陆母也都准备妥当,就这两个人好像还没准备好。
“你们两个长点记性听到没,明日都穿我刚做好的新衣服,大喜事的,不许出差错!”
18. 第十八章
第二日一大早林言就起床了,穿好衣服出来时,陆鹤明正在院子里洗漱。
“快过来洗漱,阿娘去村口了。”
送大雁的说是早上就送来,陆母担心来不及,早早的就去村口等着了,林言拿着自己的帕子洗了脸,陆鹤明拿出一盒东西递给他:“给你。”
林言拿过来上下看了看:“这是什么?”
“抹脸的香膏,镇上很多人在用,就给你也买了一罐,今日刚好试一试。”
林言先打开闻了闻,很清淡的香味,但他没有闻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就揩出来一点在脸上抹了抹,确实很滋润。
“放家里我和婶子还有阿眠一起用。”
“这盒你自己拿着,我还给他们买了一盒。”
林言把东西收回屋子里,他屋子里如今东西也多了起来。
一开始只有一张床,两床被子,现在林言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屋里也添了一些属于他的东西。
林言夜间喜欢喝水,屋里没有地方放,陆母就给他找了家里的小木头桌子,让他先放着,现在上面还堆放着他的一些手稿。
他刚来时没有衣服穿,陆母就抽空给他改了好几套衣服日常穿,没有地方放,陆母又给他匀出来一个箱笼,后来又给他做了两身新衣服,也一起放了进去。
还有前几日陆鹤明买的银镯子,林言没有地方放,就找陆母要了一个首饰盒,藏在了箱笼最下面。
屋子本来就是厢房,与陆鹤明住的那间不一样,他旁边还有一小间杂物房,所以看上去小了很多,如今也是满满当当。
“言哥儿呢?还没醒吗?”
陆母背着两只大雁回来,陆鹤明上前接过来,她还以为林言还没起来。
“回屋里放东西去了。”
“厨房里的粥还温着,你们俩先吃着,我去把阿眠喊起来,今天可不许睡懒觉。”陆母说完就去了屋里,林言和陆鹤明往厨房走。
两人才吃了两口,三叔么就牵着陆听竹过来了:“刚吃呢?”
陆鹤明拿着馒头站起身:“三叔么可吃过了?”
“吃过了吃过了,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阿娘呢?”
“阿娘去屋里叫阿眠了……”
陆鹤明还没说完,三叔么就看到了那两只大雁,惊奇的不行:“呦,这两只大雁可不小,你阿娘哪里买来的?”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母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我托镇上的张猎户帮我留意着的。”
“你是尽心尽力的很了!”
“那是,家里只办这一次大事,能周全就周全!”
大雁不是好卖的东西,有些人家不好过的,定婚也就拿上两只鸡,拿一些米面,意思一下就行的。
陆母不仅准备了两只鸭,两只鸡,一对大雁,还准备了十斤米面,两斤好酒,这在大户人家也是说的出去的。
按道理来说,林言人已经在她家里了,这些都不准备也是可以的,只叫一些族亲和媒婆前来见证即可。
三叔么在这,林言和陆鹤明也不好意思再细嚼慢咽,快速吃了饭收拾了一下。
陆母把林言安排进屋子里,留陆鹤明和她还有三叔么在院子里招待族亲。
陆母早早就准备好了果子饴糖,虽说还不是成亲,但也算得上大事,总不能人来了就在院子里干等着,嘴里有颗糖,也甜一甜。
时间估摸着差不多,王媒婆穿着大红色衣衫喜喜庆庆的跨进陆家门来。
一骨碌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掉,陆母被她说的开心的不行,早早准备好的红封利落的塞进了她手里。
王媒婆从年轻时就干这一行,红封里有多少东西,她捏一捏就知道,估摸了一下重量,笑容更加灿烂了。
喜庆话更是不重样的说了一刻钟,陆鹤明的表情已经从开心变成往日那般,她才将将说完。
林言没有娘家人,王媒婆就直接让人来到了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走起了流程,又招呼着众人把东西放到林言屋子里去。
村子里听说陆家今日有喜事,听见动静也都早早的来围观了,看到陆母准备的东西,心都在滴血。
早知道就该搏一搏这陆家的。
劳什子的孤煞命,林言在陆家住了一个多月,哪里还有当时的样子,如今面色红润,肉眼可见的过得好。
“哎呦,这位哥儿长的真是惊为天人,容貌出众,看着身板,身挺背直,与陆家小子一看就是天生一对,相般配的很,今日啊,在陆家族亲的见证下,签下婚书,那就是一家人了……”
林言有些不知所措,他的手被王媒婆紧紧牵着,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陆鹤明,与他不同,陆鹤明眉色舒展,一看就是颇为欣喜的样子。
欣喜?
林言在今天之前已经说服自己了,虽然他现在对陆鹤明的感情还很复杂,但是陆鹤明是他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成亲也是,况且,陆鹤明这人也挺好的。
虽然他还有些过不了心里那关,但想想陆母和阿眠,林言觉得就算是为着他们两个留下来也是不错的。
毕竟陆鹤明未来一年都在在镇上上学,十天才回来一次。
……
林言面色凝重,连陆鹤明什么时候到了身边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就是有些不习惯。”
陆鹤明以为他在想家人,就也没有多问。
直到两人在两份婚书上签上各自的名字,笔尖停下,林言仿若抽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和他一样弯腰写名字的陆鹤明。
两个人离的很近,林言能清晰的看到他额前的碎发,再往下,低垂的眉眼……
林言放下笔,内心也终于安静下来。
这一刻,他确信,他做的选择,是他内心的选择。
春天的风吹过,两人的头发缠在一起,陆母发喜糖的声音盖过心跳声,林言的手被另一双手握住,紧紧的。
陆鹤明看向他:“你可会后悔?”
“不会。”
林言从来不会后悔自己选择的路。
村子里凑热闹的人拿了喜糖都散了去,只剩下一些亲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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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族人,中午要留在这里吃饭,一起商量一下过几日成亲时要注意的东西。
三叔么帮着陆母准备饭菜:“成亲那日,就让言哥儿从我家出嫁吧。”
陆母这几日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也想过老三家,可说到底还是不太妥当。
可是就让林言从小屋子里出嫁的话,也不是太合适。
“老大家的!让言哥儿从我家出嫁吧,他外祖是我夫子,怎么着都轮得到我的。”
村长听到他们商量这事,也想到前几日和村长媳妇说起林言从哪里出嫁的问题。
村长媳妇也同意,陆霜那屋子里一直都收拾着,霜哥儿今日回来,和他商量一下,定也是同意的。
“如何,老大家的?”
陆母想了一下,也是可以的,且不说村长在村里的声望,林言要是能从他家出嫁,别人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那就麻烦村长了!”刚巧林言从屋里出来,陆母朝他招招手:“言哥儿,过来。”
林言本来就是打算出来帮忙做饭的,听到喊他,快步走到跟前:“怎么了婶子?”
“刚刚村长说,过几日成亲,你从村长家出嫁,你觉得如何?”
林言这是第三次见这位村长,第一次是他刚来的时候,村长一直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第二次,是他发出来豆芽,陆母让他给村长送一些。
现在是第三次。
“会不会太麻烦村长?”
“你这话说的,论辈分,你还可以喊我一声舅舅呢!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就去我家里住,今日下午霜哥儿也该回来了,你俩正好做个伴儿。”
林言不好推辞,只好点头。
陆家族亲不少,陆鹤明阿爹也不在了,就陆三叔带着他。陆二叔还没有赶回来,他在县城里做活,估计在成亲前一天才能回来。
在院子里摆了两桌席面,陆母掌勺,李三嫂也没走,留下来和三叔么还有林言在一边帮忙。
总共准备了八个菜,四荤四素,还一桌准备了一壶酒。
他们四个人人没有上席面,在厨房凑合吃了一些,等众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陆母才带着林言出去认了人。
陆家阿爷有两兄弟,陆阿爷这一脉又生了三个儿子。陆阿爷兄长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如今算来辈数已经远了。
所以总得算下来,陆鹤明叔叔伯伯有四个,还有陆二叔没来。再加上各家的堂哥堂弟,认了一圈林言也没记住几个人。
一群人商量出一个大致的章程,这顿饭也算吃完了,男子大多喝了酒,陆鹤明陪着也没少喝,强撑着送走所有人,才摇摇晃晃的往屋子里走。
“言哥儿,你去扶着他点,我来收拾这里的。”
林言应了一声,连忙上前扶住他,看样子应该没少喝。
陆鹤明看着削瘦,实则一点也不清,林言费力的把他扶到床上,想要出去给他一个帕子擦擦。
手腕却被突然抓住,林言无奈回头,刚想和他解释:“我去给你……”
“林言,我心悦你。”
19. 第十九章
林言的手僵硬了一下,陆鹤明好像也醉了过去,手逐渐失了力气,他很轻松的就挣开了。
只是温热的感觉还留在手腕处,屋里沉默了一会儿,林言才缓慢的回过神往外走。
洗了帕子又进来,陆鹤明已经闭上眼睛板板正正的躺在床上了,林言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心里叹了一口气才往里面走,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擦脸和手,又把被子给他盖好。
弯着腰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帮着陆母收拾了一下院子,又把剩下的饭菜弄好,这几日还能接着吃。
弄好之后,几人都累的不行,再加上早上起的早,陆母就关上大门指挥林言和阿眠各自再睡会儿。
陆鹤明今日没少喝,他酒量本就一般,虽有三叔帮忙挡着,但也被灌了不少,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才起来,头昏脑胀的只听院子里叽叽喳喳的。
是陆霜来了。
“言哥儿,你东西收拾的怎么样了?阿爹说让我来接一接你,怕你不知道路。”
林言反复回味上次和陆霜的交流,觉得自己实在不该如此对待这么热情的孩子。
“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其实他也没有什么要带的,陆母说给他找了会化妆的哥儿,那日中午会过去,他只带了这两日的衣服。
“那我们走吧,有什么缺的用我的就行。”
“婶子,我带着言哥儿去我家了啊!”
陆母在一旁盘算东西:“行,去吧,这两日你有空教教他绣花……”
陆霜笑嘻嘻的:“知道了婶子,我们走了。”
林言被他拽着,回头想和陆母打声招呼,结果一扭头就看到陆鹤明在门口站着,面色憔悴,估计是昨日喝酒还没缓过来。
两人莫名其妙对视了一眼,林言淡定的收回视线:“婶子,那我先过去了。”
新人成亲前三日不能见面,林言就在村长家里住了三天,每日就和陆霜还有村长媳妇一起在院子里走走。
陆霜是个好夫子,林言一开始看见针线就头疼。陆霜指导了一下午,他竟然也有了点思绪,虽说下针还是不稳,倒也能自己秀个花样出来。
“言哥儿,这是给你的成亲礼。”
乡下孩子从小一起玩,孩子手里大多也就几个铜板零花,买不了什么时兴的成亲礼,但大多都会一些针头线脑的,成亲时互相送个小礼物也是常见。
陆霜以前有个密友,比他大上两岁,去年已经出嫁了,他绣的东西好,就给他绣了一面小屏风,可以放在茶几上观赏。
林言打开老大一个盒子,本来他心里还有些打转,这么大一个盒子,两人又是刚刚认识,怎么好收这么大一个礼?
“这是我让祖父给我画的扇面,马上要热了,就送你一个团扇,选了素色,你平日里也能用,你可不要嫌弃!”
陆霜见他打开,主动解释了一番。
林言倒是没想到是一把扇子,上面绣的是鱼戏水,栩栩如生十分逼真。
林言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才终于舍得把他放回盒子里。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你霜哥儿!”
陆霜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啥,你喜欢就好!言哥儿,你别放回去了,扇子你拿着,这盒子我还还给阿娘去……”
林言没忍住笑了出来,又把扇子拿出来挡住脸,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霜小声嘀咕:“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东西装它了……”
“哎呀言哥儿你再笑?!”陆霜实在恼羞成怒,伸手往林言腰里挠,林言被碰到痒痒肉,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霜哥儿……霜哥儿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别……我错了哈哈哈哈哈……”
……
两个人在床上闹作一团,陆母还没进家门就听到满院子的笑声,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出来是林言的笑声。
果然还是要和同龄人多处处,整天和陆鹤明那个没情绪的人在一起,笑的都少了。
“言哥儿!”陆母远远叫了一声,屋子里两个人瞬间停下。
收拾好凌乱的衣服,又理了理头发才往外走。
林言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才推开门:“婶子咋来了?”
“怎么?打扰你们开心了?”
林言早就懂得她这张嘴,亲昵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哪有啊?你来了我才更开心!才一天不见我就想你了。”
陆母嗔他一眼:“净会说这些话!你发的豆芽又长出来了一些,我给你们送点吃。不是自己家,勤快一点知道不?别给人家添麻烦。”
林言把豆芽接过来:“我知晓的婶子,你放心吧。”
陆母拍了拍他的手:“放厨房去吧,我回去了,家里还有一堆事,这两日好好休息,后天就能回家了。”
林言还没说什么,在屋门口悄默偷听的陆霜听不下去了:“婶子~你放心好啦,言哥儿在我家就和在自己家一样!”
陆霜的性子也是十分的讨人喜欢,陆母也拍了拍他:“婶子放心,言哥儿和你在一起我放心的很。”
“好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去吧。”
林言和陆霜对视一眼,又默契的移开视线。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林言看着天往厨房走,豆芽还在他手里,陆霜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快速回房,抱着盒子去了堂屋。
两个人一人从厨房出来,一人从堂屋出来,沉默了好一会儿,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正巧村长媳妇回来,手里拿着一大把飞龙菜,奇怪的看了他俩一眼:“你俩笑啥呢?家里的飞龙菜有些老了,今天蒸一蒸吃如何?”
林言看着她手里的菜,突然想起来他以前吃过的绿色面,好吃又好看,只是比起蒸着吃,多少有些浪费白面。
林言没有立场提:“可以的伯母。刚刚婶子送来了一点豆芽,可以打个汤喝。”
“行,你们玩吧,我去做饭。”
“我帮你烧火伯母。”
村长媳妇白了一眼另一边现在门口的陆霜:“看看人家言哥儿,比你懂事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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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霜:“……”
别人家的孩子最香罢了。
村长今日不在家,他们三个人一个菜一个汤吃的饱饱的。
“对了阿言,陆羽明日傍晚才回来,我给他说呆在屋子里别出来,他后日一大早就去你家里帮忙了,你们碰不上,不用拘谨。”
林言想到两人性别有别:“那麻烦陆大哥和婶子了。”
“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赶紧吃吧。”
林言本来也没有什么要忙的,一下午和陆霜呆在一起封了一张帕子,上面也没有绣什么花样,就简简单单封了边。
这是他第一个自己弄出来的,虽然有些粗糙,但到底意义是不一样的。
陆霜拿起来看了看:“你第一次缝就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那时还没有你缝的好。”
“你几岁开始学的?”
“大概五六岁吧,那时候小,坐不住,好几天都缝不出来一张帕子,后来又过来两年,我祖父就把我叫到镇上和我表姐一起学习。学了三年多,我祖母离世了,我就没再去。年前我阿娘说我该说媒了,又才重新跟着学,希望将来能有一技之长。”
“言哥儿,你猜我现在一天帕子几文钱?”
村里人手艺不错的,会绣一些帕子拿到镇上去卖,就像李三嫂,有时候她还能接到一些绣被面的活,虽然费些时间,但赚的也不少。
陆母手艺不太行,平日里做自己穿的衣服还可以,拿去卖还没达到那个程度,林言自然也不知道一张帕子应该多少钱。
“五文钱!”
林言有些震惊:“五文钱?”
林言这几天已经对这里的钱走了切身的体会,五文钱都能买两斤豆芽了。陆霜卖五文钱,那店里最少还得有得赚。
嘶——没想到镇上有钱的人还真不少。
突然又想到那把团扇,岂不是更贵?
“对啊,我能教你,你就偷着乐吧,听说现在教我和表姐的那位阿婆是以前宫里的嬷嬷,专门负责贵人的衣服,厉害的很!”
林言有些惊讶:“这么厉害,那宫里的人怎么会到我们镇上来的?”
陆霜倒是没想过这些:“那谁知道,估计老家是我们这边的吧。”
两个人说来说去,林言听了一脑袋的八卦,有镇上的,有村里的。
天色渐晚,村长背着背篓回来,他今日是去镇上了。
村长媳妇见他回来急忙上前:“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坐驴车回来?省那两文钱累成这样!”
“没多少东西,言哥儿,快来看看喜不喜欢。”村长把东西放下,就招呼林言。
陆霜倒是先凑了上去:“买的什么?”
“给言哥儿的一点心意,别嫌弃。”
林言也凑了上来,背篓里东西不少,有一匹布,还是两包糖和一包茶叶。
其实陆母也准备了这些东西,是现在嫁哥儿和姑娘的习俗,寄托了极大的祝福,都是象征生活幸福的物品。
林言看着这些东西,心口酸涩的厉害。
“多谢大伯和伯母……”
20. 第二十章
村长媳妇把东西给林言放到屋子里,握着他的手,给他擦去眼角的泪:“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哭什么?让你婶子看到还以为你在我家受了委屈呢。”
林言有些抽噎:“我是太幸福了,您和村长大伯帮助我良多……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我们要你什么报答啊,以前你大伯在你外祖家上学,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是你外祖早早离世,对你好是应该的。难道你还想让我们做无情无义之人?”
林言自然听的出来她想要安慰自己,别人一分善心待他,他以后自会十倍相还,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是虚无缥缈的,林言点头应下。
“那就多谢大伯和伯娘了。”
村长媳妇拍了拍他:“这就对了,好了我去给你煮和鸡蛋滚滚,不然明天要肿起来。”
外面的天渐渐暗下来,陆霜被村长叫走一起出门了,屋里只剩下林言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坐了不知道多久,院子里终于又传来其他的声音,林言终于回过神来,脑子里乱糟糟的,理不清。
“伯娘!阿言哥哥在哪里呀?我来给你们送肉吃!”
是阿眠的声音。
村长媳妇听见立马从厨房探出头,看阿眠小小一个人端着一个大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了过来:“你自己一个人过来了?”
村子里虽然说没有什么作奸犯科的人,但如今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哥儿,保不齐有什么坏心思的人,还是不太妥当。
阿眠摇了摇头:“是大哥和我一起来的,他说他现在不能见阿言哥哥,就在门口等我呢。”
村长媳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身影站在那里,这才放下心来。
“你阿言哥哥在霜哥哥屋子里头呢,你去找他说话吧。”
“好!”
村长媳妇看他一个小萝卜头蹦蹦跳跳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
当时陆母怀上他的时候已经不小了,废了好大劲才生下来,家里也就对他宠爱多些,但也没养成娇纵的样子,在村里远远的看见人就嘴甜的叫人。
像他这么大的哥儿不多,自己家的族亲更是亲近。
村长媳妇感慨了一下,端着肉往厨房走。
林言本来就在门口听他们两个说话,他往这边来就立马开门出来迎:“阿眠!”
“阿言哥哥!你后日就回家了吗?我好想你,”阿眠说着就看到他眼睛红红的:“阿言哥哥是不是大哥欺负你了,你才来伯母家的?偷偷哭了吗?”
阿眠的小手又软又暖,抚摸过他的眼睛痒痒的。
林言笑着抓住他的手:“大哥没有欺负我,是我们要成亲了,成亲前三天我们两个不能见面,我才住到村长家里的。”
“那你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霜哥哥欺负你了?”阿眠突然想到陆霜就经常欺负他!
“我去告诉大哥,霜哥哥最害怕的就是我大哥了!”
林言失笑:“没有……”
“你这小鬼头,趁我不在说我坏话呢?”陆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眠愤怒的瞪着他。
陆霜好笑的捏了捏他的脸:“可不是我把他欺负哭的,他啊,是马上要嫁给你大哥了,开心哭的!”
林言瞥他一眼:“不要带坏小孩子。”随后又把阿眠肉嘟嘟的小脸从他手下解救出来:“好啦!快回家去吧!过两日就能看到我了。”
阿眠点了点头,又揉了揉自己的脸,才往门外走,路过厨房还和村长媳妇说了一句。
外面陆鹤明正和村长说成亲的事,看阿眠出来,就伸着手要去牵他,阿眠自觉的拽着他一根手指头。
村长也没有多说什么:“……那行,你们先回去吃饭,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赶紧吃饭。”
村长看着两人的背影,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两个孩子养的都很好。
这边阿眠正和陆鹤明说着林言:“大哥,我告诉你。”
陆鹤明回想那道模糊的身影,一边敷衍阿眠:“告诉什么?”
“阿言哥哥因为要嫁给你幸福的哭了。”
陆鹤明:“……你说什么?”
“阿言哥哥觉得嫁给你太幸福了,高兴的哭了。”
陆鹤明思绪被打断,满脑子都是阿眠这句话。
嫁给你太幸福了。
高兴的哭了。
陆鹤明嘴角的笑根本抑制不住。
……
林言第二天突然忙碌起来,陆母让人给他抬了两个箱笼过来,说是明天再跟着迎亲队伍抬回去,里面装的什么也没拆开看。
来来往往的人一会儿安排他这,一会儿安排他那,他记得十分混乱,再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镜子前净面了。
困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净面不仅是为了等下上妆好看,还有另外一种含义,无论是哥儿还是姑娘,净面意味着从哥儿变成夫郎,脱胎换骨成为新人。
这净面之人也有要求,来给林言净面的是王家的奶奶,是上河村的全福妇人,家庭和睦,有儿有女,夫妻和睦。
“一线开当面,”
“二线盖两边,”
“三线生贵子,”
“四线生个状元郎。”①
虽说是祝福的习俗,但是脸上的汗毛被硬生生扯掉,林言还是被疼得呲牙咧嘴的。
“来咯,吃了这红糖鸡蛋,一生顺遂又美满!”
村长媳妇端着一碗红糖鸡蛋过来给林言,昨日和他说过,多给他煮上两个,不然下顿饭要等到昏礼结束后才能吃上。
林言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端着碗大口吃。
平常人家嫁哥儿,一般都会有相识的好友前来送亲,几人说一说祝福的话,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婶子伯娘也会来。
毕竟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成亲时自然也是要来说上两句的。
虽然林言情况特殊,但是村里的人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再加上成亲是喜事,很多人想沾沾喜气,凑凑热闹,所以今日来的人也不少。
几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闹,陆霜还有村长媳妇陪着一群人在屋里看林言上妆。
林言本来底子就不错,又在陆家好好的养了一个多月,面色红润,一双眼睛更加好看,上完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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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添了几分昳丽。
“言哥真是标志,这一上妆更是好看的不行。”
“还是陆家养的好啊,那时候也在这院子里,哪是这副样子啊?”
“是啊是啊,这哥儿也是有福气的,不然哪里能刚好遇到陆家小子啊!”
“那陆家小子也是有福气的,娶个夫郎这样好看,每日的饭都能多吃两碗。”
村长媳妇在一边附和着,夸谁她都应上两句。
……
林言也知道大家是好意,安安静静的听着,直到这里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陆霜悄悄趴在他耳边:“夸你漂亮这么开心?”
林言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意味明确。
妆娘画好眉间的新娘痣,整个妆面差不多才算完成。
林言抬手勾了一下额头的碎发,眼尖的婶子紧紧盯着他的手腕。
更准确的说,是他手腕上的银镯子。
“陆家对这小哥儿也太好了一些吧?那手腕上的银镯子看上去可不轻,估计最少得二两。”
“哎呦,那上面的花纹也是精细的很啊!”
众人又想起院子里两个大箱笼,感慨陆家日子好过。
……
林言凝着眸子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确实与平常不一样的很。
外面的婶子一会儿来几个,一会儿又走几个,人是没断过,无论谁来都会夸赞林言好看。
村长媳妇也高兴的很,拿着喜糖一把一把的给,一点都不心疼。
妆面完成后还要梳发,一套流程下来,快要两个时辰,林言坐的腰疼的不行。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陆家那边已经去祭祖了,看这日头估计快要来了。”
林言才有了点盼头。
这里成亲称为昏礼,吉日大多在太阳西沉之时,但是村里人歇息的早,各个地方也都有略微的不同。
陆霜帮林言整理好嫁衣,把他扶到床边坐下,刚刚传来消息,那边已经出发了,村长媳妇把陆母提前准备好的红盖头拿出来。
红盖头是陆母亲自绣的,按道理应该是哥儿的娘亲或者本人绣,但是林言不会,陆母就代劳了。
村长媳妇拿着红盖头,仔仔细细看了林言一眼,明明不是她亲生的哥儿,但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嫁哥儿的酸楚。
“言哥儿往后,必定苦尽甘来,一帆风顺。”
门外唢呐的声音远远传来,村长媳妇认真帮他盖上红盖头:“你在这里等着,我出去迎一迎。”
村长媳妇一哽咽,林言的情绪突然被唤醒。
唢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他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
他要成亲了。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屋里只剩下他和陆霜,其他人都去外面凑热闹抢彩头去了。
一旁的陆霜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紧张了?”
林言沉默的点了点头,陆霜笑出声来:“看你这几日平静的很,还以为你一点都不紧张呢。”
他哪里会不紧张啊?!
紧张的手都开始抖了。
21. 第二十一章
门被敲响了。
热闹的声音在一门之外传来,陆霜听见声音上前挡门。
“大哥,如今我也算是阿言的好友,你今日若想进这门,可得有些表示啊?”
堵门这这一习俗倒是一直都有,陆鹤明自然也是早早就准备好了。
“你先把门打开,我才能把这红封给你啊!”
“那大哥可要说到做到!”堵门这事也就是讨个彩头,屋内只有陆霜一人,他也没有过多为难,听陆鹤明这样应允,利落的开了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陆鹤明的眼神就紧紧落在了穿着大红嫁衣的林言身上。
脸被盖头挡着,陆鹤明的心却突然跳的很快。
“大哥!看这么入神,赶紧把红封给我,就能接阿言回家了哦!”
陆鹤明把手里的红封递给他,陆霜自然也没为难他,上前牵住他的手:“阿言,跟我回家好不好?”
林言没出声,点了点头,陆鹤明起身把他抱了起来,院子里的人有几个凑热闹的人扒着门起哄,林言耳朵都红了,幸好有盖头挡着。
成亲本来是需要家里兄弟背出去的,然后和长辈告别,林言情况不一样,前几日就商量好,由陆鹤明抱着出去,直接上轿。
成亲时有能力的人家都是在镇上租一匹马,绑上红花,汉子骑着马也颇为气派,当然也有近的直接走着去。
陆母大方,一个村没几步也去镇上赁了一头威风的马,她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当然各方面都要好的,省的将来遗憾。
陆鹤明骑着马在前面,往日冷淡的脸上今日也是如沐春风,嘴角也是噙着笑意。
连村里的婶子都说:“这哥儿娶的也是称心,我以前都没有见过这大郎笑过,每日都严肃的很。”
“那可不是,当时可是这陆童生亲自定下的哥儿。”
迎亲队伍绕了大河村整整一圈,跟着的喜娘撒了一路的喜糖,小孩们装的鼓鼓囊囊的跑回家,大人们也都没少捡。
敲锣打鼓的走到陆家门口,陆鹤明翻身下马,走到轿子前扶林言,林言看着那双熟悉的手,把手搭上。
进门前需要先跨过火盆,寓意着消除晦气,也是祝愿新人未来红红火火,大吉大利。
陆鹤明小心翼翼的扶着他,林言早就熟悉了这院子,两个人相伴走进堂屋。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院子里观礼的不少,不少人起哄说着吉祥话,陆鹤明一把抱起林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把林言送进了新房。
床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还有莲子,林言规矩的坐在床边。
一旁的喜娘拿着秤杆递给陆鹤明:“新郎可以挑开盖头了。”
陆鹤明小心的挑开,盖头下的林言正笑眯眯的看着他,眉眼弯弯,连额间的花甸都生动了起来。
随后喜娘又拿来用红线连在一起的酒杯,两人喝了合卺酒才算真正礼成。
喜娘又说了好些吉祥话,一行人才陆陆续续出去喝喜酒,陆鹤明留在最后:“你先坐着,我出去敬完酒就回来,等下让阿眠给你送些吃的。”
林言点了点头,陆鹤明才出去。
今日的席面不错,村里来的人也不少,总共摆了12桌席面,每个席面上10道菜,取十全十美之意。
鸡鸭鹅鱼肉,肉菜占了六样,此外还有一荤一素两个汤,两个清爽的素菜解腻,但是村里人除了过年过节能吃上肉,像陆家这样不多久就吃肉的也少。
大人小孩都闷着头夹肉吃,生怕被人多夹走一筷子。
陆家二叔三叔领着陆鹤明敬酒,村长家的汉子也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帮忙挡酒,陆鹤明今日是新郎,喝醉了也惹人笑话。
直到日头西斜,宾客才陆陆续续站起身来,陆鹤明站在门口送客。
夫子前来观了礼就离开了,只留下两位同窗吃席。
“鹤明兄今日开心的很啊,在学院可从未见他这样笑过!”是镇上杨商户的儿子杨子帆,家里有钱,考了两次院试未过,他阿爹誓要培养一个读书人,就让他一直在书院上课。
“杨兄今日吃的可好?”
“放心,咱俩谁跟谁,酒足饭饱!”
“行了,不耽误你洞房花烛,我俩就先撤了!”
……
几个婶子还没走,陆鹤明帮着一起收拾院子,直到天黑下陆家才重新安静下来,各个屋里都燃上了红烛。
“好了大郎,你回房去吧,剩下的我来弄。”
陆鹤明这会儿也不推托了,应了一声好,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急匆匆的往屋里走。
林言累了一天,吃了阿眠送来了的面,就倚在床头闭目养神。
他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门响起,他睁开眼看过去,正好和陆鹤明的眼神对上。
陆鹤明快步走到他跟前,却又踌躇起来:“你可吃了饭?”
“吃过了,阿眠送了一大碗……你……有没有喝醉?”
“没有,陆羽给我挡了不少。”
红烛噼里啪啦的燃着,屋里的气氛却有些无法言说,林言想了想:“要不要……”
“我可以亲你吗?”
林言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看着陆鹤明,他一双眼睛深沉的很,像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眼神,紧紧盯着。
林言磕磕绊绊的开口:“可……可以……唔……”
陆鹤明看着他上下碰撞的红唇,终于是没忍住直接吻了上去。
林言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
亲了两下又分开,陆鹤明的双手捧着他的脸,眼神从他额间的花纹,落到眼睛上,没有停留又从鼻尖到唇边。
刚刚亲过,他的唇亮晶晶的,十分诱人,陆鹤明又吻了上去。
陆母昨日给了他图册,他向来学习能力强。
不比上一次的轻柔,林言险些呼吸不上来,本来握着他衣衫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陆鹤明错开了点缝隙,林言用劲的喘着气。
“轻一点。”
“好。”
房中的红烛噼里啪啦的烧着,很快便有其他的声音响起,渐渐盖过它的声音。
被褥上的早生贵子早就被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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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理干净了,两人陷进柔软的被褥里,红色的衣衫一件又一件的被扔到床外,散落一地,分不清谁是谁的。
陆鹤明仿佛亲不够,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仿佛有致命的吸引力,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到处都是他留下的痕迹。
一直到最后,林言累的说不出话,就算说的出也被陆鹤明糊弄过去,一次又一次,林言感觉外面天都要亮了他才停了下来。
“不弄了,你睡,我帮你清理干净。”
林言不搭理他,也没力气搭理他。
陆鹤明把被褥换了一套,林言躺上去,费劲的睁眼看了他一眼,陆鹤明以为他还难受,凑上来亲了亲他的唇,只听见林言说:“我明日要回去自己睡……”
说完就昏睡过去,陆鹤明笑了笑,把他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郎,分房睡,想都不要想。”
林言自然没听见,但是在梦里也没忘记吐槽他:“陆鹤明……”
“怎么了?”
“……禽兽。”
……
陆鹤明第二日醒来时,林言还在他怀里睡的香甜,外面天光大亮,他估摸了一下时间,小心翼翼的起床,又把被子给林言盖好,屋子里还好,没有很乱,只是昨日弄脏的被子要清洗。
要不然等林言醒过来,该不好意思了,他抱着出去,刚好和从厨房出来的陆母面对面碰上。
昨日厚脸皮的人这下也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他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陆母是过来人也懂,只给他说:“饭在厨房,你收拾好就来吃,昨日太累了,我再睡一会儿,有什么事下午再说吧。”
陆母说完就端着一碗饭进了屋,给阿眠准备的,生怕这小哥儿出来碰上林言不好意思。
陆鹤明先自己洗漱了一番,又把被子清洗好晾晒起来,才进厨房吃了饭。
……
林言醒过来时屋子里没有人,稍微动了一下浑身酸疼的厉害。
“嘶……”
死闷骚,陆鹤明!
林言气闷的躺在床上,连门响了都没抬眼看,不用想,除了那死闷骚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饿不饿?”
林言不搭理他。
“要不要喝水?”
林言冷哼一声。
陆鹤明倒了一杯水上前,把他抱在怀里喂他:“我错了,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积极认错,下次还敢。
林言一口气把水喝完,喉咙才缓过来一点:“哼!”
陆鹤明看他这傲娇样,捏了捏他的脸:“你再休息会儿,我去给你端饭来。”
陆鹤明动作快:“我喂你。”
林言没有客气,他现在这副样子都是他害的。
“我……”林言想说他还没有给陆母敬茶,结果一开口就是嘶哑的声音。
身后传来沉闷的笑声,林言气的捏了一把他的腰。
“嘶——你这可是谋害亲夫?”
林言瞥他一眼,陆鹤明怕把人真惹急了:“好了放心,阿娘知道你还在休息,不要紧,吃了饭就起床好不好。”
22. 第二十二章
林言起床的时候差不多午时,陆母估摸着时间也从屋里出来了,主要是阿眠待不住,想出去跑跑。
林言的腰酸疼的厉害,看到陆母喜滋滋的凑了上去:“阿娘!”
陆母看着也高兴:“都没喝你的改口茶呢,就喊上娘了?”
“嘿嘿,我早就想这样叫你了,我这就去泡茶!”
山上有几棵茶树,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是村里的人都喜欢摘一些回家晒干,平常喝水的时候泡上一点,比白水有味道。
陆鹤明眼神一直在林言身上,自然也听到了他的话:“你歇着,我去泡。”
林言慢悠悠的看他一眼,又亲热的挽住陆母的胳膊:“阿娘,我们去堂屋。”
陆母把两个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顺着林言的动作往屋里头走。
“阿眠什么时候回来?”
“找他干嘛?”
“当然是要他叫我哥么啊!”
陆鹤明把眼神收回,去厨房泡茶,家里热水一直有,吃生水不好,陆母就一直温着水,谁渴了累了都好有水喝。
端着两杯茶进屋里,林言把其中一杯接过来,和陆鹤明一起跪了下去。
“阿娘,请喝茶!”
陆母眼角有些温热,看着两人,突然感慨起来,家里很久没有这样的氛围了,林言也是个好孩子。
“哎!”陆母高高兴兴的接过来,喝了一口就连忙起身扶林言,陆鹤明也给他借了一份力。
“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林言听到家人二字也是眼热热的,只是情绪还没上来,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阿娘!你们在干什么?我也要抱抱!”
林言:“……”
阿眠挤进三个人中间:“抱一下啊抱一下!”
林言:“……”
陆母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伸手抱了他:“好好好。”
看林言还没动静,阿眠回头:“哥么?”
好吧。
林言把阿眠夹在中间,三个人抱在一起,他本来只打算意思一下,刚想松开时,一道更有力的胳膊将几人抱在一起。
“哎呀好了好了,肉麻死了,你们三个抱吧,我去做饭了!”
陆母率先受不了,一边搓着胳膊一边往外走。
林言摸了摸鼻子,一脸无事发生的样子。
“哥么,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晚?”
林言:“……”
这小孩怎么净说一些让人尴尬的话?!
“昨日太累了,多睡一会儿怎么了?”
“不怎么,阿娘说明日一早要去看阿爹,可不能睡懒觉了。”阿眠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知道了,小鬼头!我明日一定比你起来的早!”
……
林言昨日被折磨的很,吃完饭乏的厉害,陆母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吃完饭再去歇会儿吧,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和大郎去给族亲们送些回礼。”
他们这里成亲,亲近的人都会送些喜钱表示一下,村里人富有的不多,大多给十几文,有些还会送些鸡蛋糖果子什么的。
凡是给了礼的,昨日都会请来吃席面,若是吃不完还能带回家一些,荤菜不多见,菜汤有些人家也能吃好几天。
聘礼里有多买的糖,自己家放着也吃不完,昏礼第二天会给送了喜钱的人家回一些。
林言点了点头,既然嫁到了陆家,往后这些族亲还有很多认识的机会,他今日就不勉强自己了。
林言吃完饭下意识的想往他自己的小屋里走,陆母看着她儿子的表情,轻轻咳咳一声:“啊,那个言哥儿啊,你那小屋我放了箱笼,以后等阿眠大了,让他住。”
林言回头刚好对上陆鹤明的眼神,莫名看出来一种委屈的味道:“……奥,我就是想消消食,哎?咱们这院子里的树又长大了一些……”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
林言慢悠悠的往屋里走:“我去睡觉了!”
陆母卟哧一声笑出声,林言走的更快了,那背影更是可爱,陆鹤明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等他进了屋,陆母才和陆鹤明说:“你还未考上,心思还是要多放在读书上。”
陆鹤明:“我知晓的阿娘。”
“心里有数就行。”
几人各自忙碌,晚上林言做了饭,昨日吃的不错,今日就做了些清淡的。
前几日的馒头还剩了些,摘了些院里的青菜,打个青菜汤,再用猪油炒个菜。一菜一汤加上馒头,几个人吃的也算可以。
“明日都早些起来,去祭拜你们阿爹。”
陆鹤明和林言点了点头,表示知晓,陆母快速洗漱了一下就回了房间,林言磨磨蹭蹭的洗漱,陆鹤明就在一旁跟着。
“你今日不读书吗?”
“……不读。”
“我想写一会儿我的话本。”
“今日太晚了,烧煤油灯浪费。”
“我今日睡了一下午,现在也睡不着,在院子里看看星星吧。”
林言看陆鹤明无言的样子颇为开心,这死闷骚!
陆鹤明看着他狐狸一样的眼睛,直接把他拦腰抱了起来:“既然不困就做些其他的事情!”
正好林言也懒得走路,趴在他肩上用手指戳他:“你这人!”
“我这人怎么了?”
“不怎么,我喜欢。”
陆鹤明被他哄的心情极好:“别哄我,今日不动你。”
昨日他初经人事,也自知失控,且不说明日还要早起,今天也是要让他好好休息的。
陆鹤明把人拥在怀里,两个人的心跳逐渐同频,心里也被塞的满满当当。
他很庆幸,那日救了这人。
第二日一大早,陆家就都起来了,洗漱的洗漱,吃饭的吃饭,各自忙碌各自的。
陆母把东西收拾好,陆鹤明接过篮子,几个人前后跟着往山上走。
陆家人在这里生活了好几辈子,祖祖辈辈的人也不少,陆家祖坟就在半山腰上,一条小溪从山脚穿过,汇入不远处的河流之中。
“慢一点。”
这几日天气好,上山的路也好走。路边的野花开的繁茂,黄的粉的蓝的各种颜色都有。
“阿娘,那是桃树吗?”
现在桃花早已经落干净了,林言指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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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叶茂的树问陆母。
“野桃树,结的桃子也不好吃,到时候结了摘几个给你尝尝。”
林言以前也经常上山,吃不饱就找一些野果子吃,味道确实不好。
过了桃树就到了祖坟,陆鹤明轻车熟路的找到陆父和祖父祖母的坟,三年过去坟上面已经长满了野草。
陆母把准备好的祭品一一摆好,陆鹤明把坟周围大的草拔掉,省的根扎的太深,一些小草就不必理会。
“好了,过来给你们阿爷阿奶还有阿爹说说话。”
三年过去,陆家人早就接受这个事了,倒是不怎么悲伤。
“阿爷阿奶阿爹,这是我娶的夫郎林言,他很好,我也很喜欢。”
“阿爷阿奶阿爹,我是林言,你们好,我嫁入陆家后,一定会好好照顾阿娘和夫君,还有阿眠。你们放心好了。”
两个人说完,一起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一阵风吹来,只往几个人脸上吹。
陆母正烧带来的纸钱,风吹的纸灰都扑在她脸上。
“行了,别吹了,弄我一身灰,清明节给你们烧了不少,这次就没有烧很多,在下面不要省着,不够了就给大郎托梦。”
陆母一边烧一边嘟囔:“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几个都很好……就是要记得保佑大郎考上秀才,拿着这么多钱也走走后路……”
陆鹤明:“阿娘,他们听的都要起茧子了。”
陆母每次来这里都要说这件事。
陆母瞥了他一眼:“行了,烧完了,我们走了,考不上就怨他们!”
“阿眠磕头了吗?”
“我磕了的阿娘!”
阿眠其实对这几位没有多大的印象,他们离世的时候阿眠还小的很,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不过阿娘和他说过很多,直到这土堆里都是爱他的人。
几人一起下山,前前后后的走着,阳光刚好,微风吹的人心情也极好,林言和陆鹤明走在后面,悄摸摸握住了他的手。
林言顿了一下,也没有挣开。
嘴里哼着不成曲的调子,林言觉得这样的生活就好的很。
林言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四处乱飘,直到看到路边的一个野花,与旁的不同。
林言拽着他的手往路边走:“你可认识这个?”
也是开着黄色的花,这山上奇花异草多得很,陆鹤明只认得一些能吃的野菜。
“不认识,是什么?”
林言扒拉了一下:“是柴胡,可以清热解毒。”
陆鹤明对药材不甚熟悉,只记得一些常见的:“怎么弄出来?”
药材一般都是有手法的,不然会破坏他的药性。
“连根拔起,根也可以入药。不知道能卖多少钱……”林言捡了一个木棍从旁边挖,陆鹤明把木棍接过来:“你教我,我来弄。”
“不要破坏它的根就好。”
陆鹤明什么上手都快,两个人挖出来放到篮子里,林言一边走一边往路边瞅,看能不能多挖几棵,也能卖上价钱。
两人还未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陆母站在门外与别人扯闲话。
林言远远就听到,是在说他们两个。
23. 第二十三章
是几位婶子,刚好在河边洗完衣服回来碰上。
“那说好,我们明日一起去山上!”
陆鹤明和林言走近时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几位婶子看他们俩过来,不禁开两个人的玩笑:“呦,夫夫两个回来了,还真是般配的很!”
林言在一群婶子面前还是脸皮薄,有些羞涩的往陆鹤明身后躲了躲。
“行了,小孩子脸皮薄,你们几个别扯我们哥儿的闲话!”
“行了,我们回去晾衣服了!”
几个婶子走后,陆母又叫上在院子里歇脚的林言去地里。
正所谓清明前后,种瓜点豆,现在清明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抽空种的菜苗都长的不错,只是这些日子忙的很,长出不少杂草来。
还有院子后面种的胡瓜,也要计划着搭起架子来,现下结束了成亲这一大件事,日子要慢慢过起来,家里每日的事情也不过种地吃饭,陆鹤明过两日要回学堂去,直到夏收之前,都是每一旬回来一次了。
“按理说明日应该是回门的日子,但你这也不打算回去,就让大郎带你去镇上逛逛!”
省的在家里被人看到又说闲话。
“好的阿娘!”
林言今天还想着趁着陆鹤明还在家让他陪着去镇上一趟,不然他一个哥儿去镇上多少有些不太方便。
他成亲前写的话本正好拿去卖了。
“言哥儿?婶子?家里没人吗?”
“有人!霜哥儿来找阿言?”陆母刚好出来挑水,听到有人在院子外面喊。
陆霜手里拎着一个桶:“婶子,我爹和我哥昨日在河里下了网,弄了不少鱼,来给你们送两条吃。”
这都快五月份了,河里的鱼也长了不少,村里有一个共用的水塘,里面有村子里一起放的鱼苗,等长大了,抓起来每家都分一些。
村长这是在外面的大河下的网,水流快,鱼也不少,也有不少人平常就逮鱼吃,打打牙祭。
这还是昨日陆羽没去学堂,在家无事,就跟着去下了网。
“你们自家吃不就好了,还给我们送来两条?”
“网的多,吃不完。”陆霜把桶递给陆母,往院子里四处瞧了瞧:“婶子,言哥儿呢?我阿爹说那边的水芹菜长的不错,我们去摘点行不行?”
“河边水急,你们可不要离的太近!”
说着林言甩着手上的水珠从后院出来:“霜哥儿!”
“把手擦干去和霜哥儿玩吧,注意安全听到没!”
“知道了阿娘!”
嘴边应着,两个人已经手挽着手走到大门口去了。
陆霜准备了一个小篮子,林言也顺手拎了一个,水芹菜多的是,什么时候想吃什么时候来采就行。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闲话。
“……言哥儿?”陆霜突然有些欲言难止。
“怎么了?”
“就是……想问问你……成亲怎么样?”陆霜性子怎么开朗,说到底还是个哥儿:“就是我阿娘要给我说亲了……”
林言奥了一声,陆霜脸红的更加明显了。
他年龄也不小了,过了生日就要十七了,按道理来说去年就改把这事儿提上日程的,但那时候他还在镇上外祖家,这表姐一出嫁,家里立马开始给他看人家了。
“唉……一想到要和一个只见一次面的人成亲就害怕!”
林言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自古以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大伯和伯娘这么疼你,肯定会为你相看一个好人家的,再说了,这不还八字没一撇的嘛?”
“你说的对!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哪里的水芹菜更嫩吧!”
林言看他心大的样子,笑了笑。
一人摘了一小篮子,天气还不热,但两个人也是忙活了一身汗,蹲在石头上洗手洗脸,林言眼尖地看到了石头缝里的小螺蛳,连忙拿了起来。
“这河里还有螺蛳啊?”
陆霜蹲在另外一颗石头上,一边用水洗脸一边回答他:“是啊,只是现在还不肥,过些日子下雨之后,这螺蛳长的又大又肥,捞一篮子回去煮,好吃的很。”
林言看了看手里的,确实小了点,又扔了回去。
“你要是想吃,等过些日子咱们两个来摸。”
“行。”
两个人在石头上坐着吹了一会儿风,身上的汗干透才往回走。
“阿娘?我回来了!”
“正好,来,给你们说件事。”
是家里的银子,林言现在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的情况也该让他知晓。
陆母一共拿出来十八两整的银子,还有几串串好的铜板,再有就是一些散的铜板。
“你爹总共给我们留下了二十五两银子,这几年家里也没有什么大的开销,但也没有多少进项……”
陆家日子过得不错,白面白米没断过,还偶尔开开荤,再加上陆母从不亏待两个孩子,每年也都会做上一两身新衣服,看着不显眼,其实也没少往外花。
不过这三年陆鹤明也没少往家里带银子,基本上算是持平,这次成亲的排面不小,再加上添置的新物料,花了快五两银子。
这一算下来,也就剩下这些了。
“阿眠还小,我也没什么手艺,现在你俩都在这里,我想先把阿眠的嫁妆留出来,将来无论怎样都不能动。”
“大郎读书我也支持,可是不能把你弟弟也搭进去,我留出五两银子,你们可有意见?”
林言和陆鹤明对视了一眼,都没有什么意见。
“可以的阿娘。”
“你们既然没有什么意见,那这五两银子我就单独给他放着,如今你们也成了家,手里也不能没有一点银钱。”
不然以后想买些东西还得找她要钱,传出去也不好听。
“这五两银子给你们,你们放好,没有什么大事不要动,将来有了娃娃也不小开销。”
这五两给小夫夫俩,算是底钱,以后出了什么事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剩下这七两银子就是家里的开销,大郎读书都从这里面支。”
七两银子听着不少,寻常农户没什么事一年也就花销一两不到。
可是放在陆家不一样,陆鹤明还要读书,七两银子多少有些不够看了。
一时间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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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些沉默,林言握了一下陆鹤明的手:“阿娘,你觉得我们以后可以做豆芽生意吗?虽然利润不高,但是我们两个也能操持过来。”
以前林言也委婉提过,如今摊开来说,陆母也仔细考虑了一下:“可以是可以,只是感觉不太好卖啊。”
陆鹤明不在家,他们也不能日日去镇上。
“我前几日想过了阿娘,我们可以直接卖给镇上的酒楼,剩下的咱们就在家里卖,王三叔家不也是就在家里卖豆腐?”
“你说的倒是轻松,人家镇上酒楼那能轻易就要我们的豆芽?”
陆母也不是故意想泼林言冷水,只是做生意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那等夫君过两日去学堂了,我们先卖两日吧,进项虽小,积少成多嘛!”
陆母也不舍得在说些扎心窝子的话,林言也是个有主意的:“行!到时候我们先在家里试两日,卖不出去我们就自己吃!”
陆鹤明看他明媚张扬的样子,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他才是家里唯一的汉子,才是应该撑起这个家的人。
三个人商量好,各自回了房间,刚关上门,林言就被抱住。
“多谢你,阿言。”
林言知道他心中所想,抱着他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我已经成亲,谢什么?”
“我信你能读好书,也支持你读书,将来我们要从这个小村子里,去镇上,去州府,去京城……你安心读书,将来不要背叛我就行。”
“我永远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林言在他怀里蹭了蹭:“你若是背叛了我,我就带着阿娘和阿眠走的远远的,让你永远找不到!”
陆鹤明低头吻了吻他,不带情欲,满是情意。
得夫如此,人之幸事。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到了锦书馆。
林言把新写好的两卷一起给了掌事的,有了第一卷的铺垫,第二卷第三卷显得更加抓人,写的也是更加成熟了。
“如何?”
“夫郎这文笔竟然进步的如此之快?”掌事的快速看完,最后的钩子留的他抓耳挠腮,他有预感,这话本要是送到州府那边去,定然能大卖。
“掌事的谬赞,如此可能重新签订?”林言把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这样吧,整册话本我们给你十两银子,每售出一册,再给百之二的利,夫郎意下如何?”
这也是林言一开始的打算,不过:“可以是可以,只是十两银子……”
掌事的确实留了余地,其实在这小镇子上能让他给出这个价位的也不多。
他这也是承担了风险的,毕竟林言现在只有三卷,万一拿了钱不好好写,那他不就是亏大了?
“夫郎啊,我们是镇上唯一收话本的,给的价钱自然公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拿到县里或者府城,能给出这个价位的也不多。”
这本就是林言练手之作,能拿到这个钱已经不少了,有了银子他也能干些其他事。
“那就如此吧。”
掌事的看他如此爽快,立马就招呼人拿文书进来。
“夫郎剩下的何时能送来?”
24. 第二十四章
林言大致琢磨了一下时间:“过几日我再送来两卷,把此话本分为上下两册出,掌事的觉得如何?”
“这样?”掌事的想了想:“这我得问问我们馆主,以前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以往都是写书人把写好的话本送来,他评估一下质量,然后直接就可以出书。分上下两册出的说法第一次听说,倒也是个好想法。
林言没管他怎么想的,只点了点头,反正他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写完的。
文书拿过来,林言大致看了一下上面的条例,陆鹤明站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问题
林言就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这是三两银子,这三卷我留下,也算是定金。”
林言接下,递给了陆鹤明,掌事的眼神也随着他的动作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人。
“这位是上河村的陆童生吧?”上次他们走后,掌事的就让人去调查了一番,现下对二人的身份也有一定的了解。
陆鹤明淡淡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致意。
掌事的也没多在意他的态度,继续拉家常:“我家小子也在镇上书院读书,不知陆童生可有听说,他姓柳名之昂。”
柳之昂——陆鹤明倒是对这人有印象,他初回学堂时就是与这人挨着坐。
人品不错,也很热情,就是太喜欢说小话:“有所听说。”
“犬子爱玩闹,若陆童生不介意,还希望能指点一二。”柳掌事坐到如今的位子,这锦书馆虽说比不得县里,但见过读书人也不少了。
这陆童生一看就不是池中之物,早早处一处,就算未来没有什么成就,也不算是坏事。
“我与柳公子即为同窗,共同学习,哪里说的上指点。”
柳掌事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林言和陆鹤明拿着三两银子从书馆出来就溜达着去了药铺,昨日挖的柴胡今日也带来了。
柴胡只有一株,虽然挖的完整,但也只卖了三十文。
林言把三十个铜板收好,这本就是意外之财,够花销好几日的,陆鹤明把他财迷的样子尽收眼底,嘴角也跟着翘了翘。
“走吧,忙活了一上午,带你去吃饭。”
陆鹤明带林言去的广聚斋,里面的鸭子做的十分好吃,两人还另外点了两碗素面。
林言想起什么:“你家可有清炒豆芽?”
小二在一旁候着:“不好意思了,我们店里不卖豆芽,要不二位点些其他的?”
林言摇了摇头,没有就算了。
店里人不少,上菜的速度却是不慢,林言第一口就尝了他家的鸭子,赞不绝口:“等下给阿娘打包一只带回去吧!”
陆鹤明看他喜欢,又给他夹了两筷子:“行,喜欢吃就多吃点。”
吃完饭两人也没事,就牵着手去卖菜的那条街上逛了逛,现在已经晌午了,街上卖菜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家里不缺菜,两个人晃悠了一圈啥也没买,就又去了糕点铺子,来镇上一趟,总是要给家里的小鬼头带些东西回去的。
这会儿铺子里人少,陆鹤明站在他后面,林言犹豫要不要换几样吃,没注意腿边何时站了一个小孩,拽着他的衣服不放。
林言顺着力道看过去,是一个小孩子,看上去也就两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泪汪汪的。林言四周看了看,也没有其他大人,就蹲下来问他:“你是哪家的孩子?”
“爹么。”
握草!
林言被他一句话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陆鹤明在后面接住他,皱着眉看着那个小孩子。
林言也回过神来,又重新蹲了下来:“我不是你爹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小孩也像是看清了林言,没有再语出惊人,只是眼睛里的泪像是要包不住,欲落不落的样子,看着人心疼。
“你家在哪里?”
林言看他不说话,估计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点心铺子的老板也弯着腰看:“这小孩没见过啊?应该不是这条街上的,先让他待着吧,估计等会大人就寻来了。”
又看了那小孩一眼,虽然可怜巴巴的,但衣着还算整齐干净,应该是哪家的孩子没看住,林言也没再管他:“那麻烦老板把我刚刚挑的几样封起来,总共多少钱?”
“总共十二文,您拿好,好吃再来!”
林言给了钱,陆鹤明接过糕点,两个人打算走着回去,这时候也该往回走了。
“爹么!”
林言今日穿的是陆母新给他做的长衫,那小孩紧紧抓着下摆不放,他也不好硬生生的甩开。
陆鹤明刚想拽开他,就看到一个妇人一边哭着往这边跑一边喊“阳哥儿”,那小孩眼泪也不要命的往下掉。
直到身影逐渐到跟前,把小孩子搂进怀里,那小孩才松开林言的衣衫。
“你这孩子乱跑什么?!啊?跑丢了怎么办?”
妇人把小孩训斥了一顿,孩子在她怀里一直哭,又紧紧抱住,眼角带泪的给林言二人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家哥儿认错人了。”
一大一小抱着哭,林言和陆鹤明都尴尬的不行,好似是他们把人弄成这样的。
林言二人摆手说没事,她才抱着孩子往回走。
那糕点老板看到那妇人才想起来是哪家的人,看他俩站着不动,就多嘴说了两句。
“这妇人也是可怜的很,是隔壁县上的。儿子夫郎出事走了,只留下这一个幼童和一个老人。”
“她家原来还有个铺子卖米酒。日子也过得不错。不过人走了之后,丈母家经常去欺负他们,想要把铺子占为己有,这妇人实在是受不了,一气之下就把铺子卖了来投奔姐姐家,结果她姐姐家也是……”
老板说着摇了摇头,林言和陆鹤明也懂了其中的意思,投奔接济什么的,无非就是看中了妇人手里的钱。
林言走到家门口还在想那个妇人和孩子,陆母看他兴致不高的样子问了一嘴,林言就把这事又说了一遍。
陆母听完也是唏嘘:“唉,没办法的事……”
“对了,今日在村子里买了十斤的豆子,你今日就开始发豆芽吧”
林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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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也就讲那事抛到了脑后,有了干劲:“知道了阿娘。”
第二日陆鹤明就要去学堂,当天夜里翻来覆去要了好几遍,林言也纵着他,造成的后果就是第二日陆鹤明走他都不知道。
林言精心伺候了豆芽三四天,终于长成了,看上去水灵灵的,十分喜人。
陆霜知道他在发豆芽,这几天也时不时来看,两人约好一起去镇上卖。
第五天一大早,陆霜就早早来了陆家,等着林言还有陆母一起去了镇上卖。
三人在后街找了一个摊位,陆霜来卖一些野菜,都是他和村长媳妇在山上采的。
林言就还像在大集上的时候那样找了一块干净的黑布铺在地上,倒了一堆豆芽放在上面。
林言的豆芽看上去确实不错,刚摆出来就有人来问。
“三文钱一斤,用的都是好豆子发的,放心绝对不苦。”
那人犹豫了一下:“那行,给我来一斤吧。”
“好嘞,回家炒着吃煮着吃都不错,好吃下次还来!”
林言长的好看,这成了亲更是俊俏,笑起来讨人喜欢的很。
开了不错的张,但一上午过去也就买了一半,林言算了算,也就保住了本钱。
早在意料之中,但是林言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行了,你不是说还能卖给饭馆里?咱们正好去吃个饭。”
陆霜也安慰他:“等下给我留五斤,我给我外祖父送入,他们家人多,上次给他们带过就一直想着呢。”
林言也笑起来,万事开头难,今日已经算不错了。
“好了,别安慰我了,一家子哪里吃得了五斤,等下给你两斤送去就行。”
陆母一边收东西,一边附和:“言哥儿说的对,要什么钱?”
陆霜今日卖的不错,只是他东西不多,也没到手几个钱。
林言看了看手里的四十个铜板,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没有什么钱是好赚的,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三个人去了镇里面,陆霜说知道一家面好吃的很,特别是他家的浇头,和别家的十分不一样。
“林大娘,来三碗面!”陆霜轻车熟路的找了位置坐,又问了问林言和陆母吃什么浇头:“他家的香菇肉沫浇头非常好吃!但是比其他的贵上一文钱。”
林言秉持着来都来了的理念:“那就要两碗尝尝。”
店不大,人却不少,但是浇头都是提前做好的,三碗面上的快,闻着味道确实不一般,林言尝了一口唇齿生香。
“下次带着阿眠来吃!”
陆母也点了点,确实不错。
三个人饿得不行,一大碗面吃的干净。
“霜哥儿?”
陆霜扭头看了过去:“表哥?”
是陆霜二舅舅家的大儿子:“你怎么来镇上也不去家里?”
“我和婶子还有言哥儿来镇上卖东西,对了,你卖几斤豆芽带回去,省的我给你们送了。”
表哥虚空点了点他,又看向林言,莫名顿了一下。
好漂亮的眼睛。
25. 第二十五章
陆母在一边也站起身:“要什么银子,言哥儿你给他表哥抓一些。”
表哥连忙回神摆手:“不用不用,正好我和几个朋友去广聚斋吃饭,麻烦婶子给我称两斤我去炒了,让他们也尝尝。”
他家里条件不错,请了一个厨娘在家里做饭,日常饭做的还不错,但是有些新鲜东西处理总是不到位。
后来有什么新鲜货就拿着东西让广聚斋的厨子做,虽说还要再花些银子,但也总比浪费了东西好,味道也更好上一些。
这豆芽上次吃了确实不错,这又刚好碰上。
林言一听眼神立马亮了起来,动作也利落了起来。他正发愁搭不上线,这不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表哥可以让广聚斋用辣椒来炒,炒断生即可,我多拿些,剩下的打个汤。”
“不用不用,多少钱一斤?”
陆霜哪里能真占林言的便宜,在旁边慢悠悠的补充:“三文钱一斤。”
林言也没称,两个油纸包都装的鼓鼓的,估计得有两三斤。
表哥看着他包这么多,不给钱都不好意思拿:“不用这么多!”
林言笑着递给他:“不是给你白吃,不知表哥能否帮我一个忙?定然不会让表哥白忙活的。”
陆霜就在一旁站着,表哥哪里说的出拒绝的话:“力所能及之事,定然能帮的。”
林言也觉得过于冒昧,但做生意不就得脸皮厚一点?
“这一份给表哥自己吃,剩下的可否能给广聚斋的掌事,免费送给他尝一尝。”
说到这里,表哥哪里还不明白,他想借自己的路子做生意,不过既然拿了人家的东西,就只当个传话的也不费什么事:“可以是可以,只是掌事的收不收,我就不能保证了。”
林言也知道,就点了点头:“麻烦表哥,等我夫君放旬假,定登门道谢。”
那边的人忙着招呼他,表哥也不好和一个哥儿推来推去,就抓了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接过豆芽往那边去。
“霜哥儿把钱拿回去,一家亲戚的,收钱多不好看?”眼看着人走远了,陆母把钱收起来递给霜哥儿,更何况他们还麻烦了人家。
霜哥儿才不会收。
下午集市上没多少人,他们也没有多逗留,背着剩下的豆芽就回去了。
回到家里也才半下午,林言把剩下的豆芽用水养着,明日还能卖。
林言坐在厨房看着发的豆芽出神,要想每天都有得买,那每天都得发,现在厨房里各个状态的豆芽都有。
一次两斤豆子,本钱也不少了。
“家里有人吗?”
林言站起身往外走,是一位阿婆。
“你是鹤明小子的夫郎?”
林言不认识,但也点了点头:“是我!”以为她是来找陆母的:“我阿娘在后院,我去找他!”
“不用叫她,我听说你卖豆芽,今日可还有?”
林言没想到是来买豆芽的,前些日子他发的豆芽陆母也给族亲送了点,至于都给了谁,他就不知道了。
“有的阿婆,你要多少?”
陆母本来在后院插篱笆,听到有人说话就往前院来了。
“大伯娘,你今日怎的到我家来了?言哥儿,这你大奶奶。”
林言从善如流:“大奶奶好。”
“哎好,”阿婆应了一声又回答陆母的问题:“还不是前几日吃你家席面上的豆芽惦记着了,听说你们今日去镇上卖豆芽了,就想着来问问还有没有剩下的!”
“还有的,言哥儿,去给你大奶奶拿一些。”
“几文钱一斤?给我称一斤就行。”
阿婆一边说一边打开自己的荷包,拿出一个团着的帕子,层层包裹着几个铜板。
“你要吃还要什么钱,给你拿一些就够吃!”
阿婆算是他们陆氏高龄的一位了,身体也硬朗,家里儿子分了家,她谁也没跟着,自己做饭自己吃。
儿子家虽没住在一起,但逢年过节都会给她送些东西,日子过得也是舒心。
“你这说的什么话?整个上河村姓陆的你都送吗?那你还卖什么,把东西放在那柳树下,谁吃谁拿不就行了?”
陆母被训了一顿,她本来也不想,但都是亲邻……
“拿着,以后谁不给钱就不卖,小哥儿做个生意也不容易。”
林言拿着包好豆芽出来,就听到这样一句话,就算大奶奶现在不说,晚上他也是要和阿娘说的。
以后又不能日日去镇上,主要还是周围几个村子里人买。
陆母看到林言过来:“唉,你说的是,那我可就收下了。”
“这才对!”
“收你两文钱就成,刚刚言哥儿洒了水,压秤。”
这边陆母还和大奶奶说着,那边三叔么带着两个小鬼头过来:“伯娘今日怎么走这么远?”
大奶奶摸了摸阿眠和陆听竹的头:“来买言哥儿的豆芽!”
“看来大家都喜欢吃,我也是看他们回来了,来买两斤,剩的可还有?”
“有有有,镇上东西那能这么好卖?言哥儿再给你三叔么称两斤。”陆母顿了顿,又说:“三文钱一斤,伯娘都是给了银子的,你可别少言哥儿的!”
三叔么嗔她:“那当然,言哥儿辛辛苦苦做的,那能少了,你做的我可就不给了。”
林言在厨房听的清楚,先称了两斤,又抓了一把放进去。
大奶奶说了两句就走了,李三嫂和另外几个婶子也结伴过来了,一连卖出好几斤,林言脸上也有了笑意。
一位婶子直接买了三斤,分了两包装:“还不是在你家席面上吃了一次,脆生的好吃,这不一听阿珍说今日要卖就一起来了!明日我回娘家,正好也给他们尝尝。”
“你不早说,我让阿言多给你装一些,他们觉得好吃也来我们家买。”
几位婶子一听可不同意了:“好啊,我们不给娘家拿的就不多给是吧?!”
……
总共三十斤豆芽,一天下来倒是也没剩下多少,林言就直接在院子里数钱,总共数了两遍,心里美滋滋的。
“行了,赶紧洗漱睡觉吧,小财迷。”
林言把钱分成两份:“阿娘这是给你的,咱俩一起卖的,咱俩分。”
“我才不要你的,自己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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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母不要,林言也没有强硬塞:“阿娘你猜猜,今日赚了多少?”
陆母心里大概也有个谱,一斤豆子能发十斤豆芽,林言总共发了三斤豆子,大概有个三十斤的豆芽,去掉折断的和品相不好的,还有林言多给的,估摸着卖出去了二十五斤差不多。
一斤豆子十五文,除掉本钱,差不多赚了三十文。
比镇子上干大工赚的还要多。
如果每日都这样,也是个可以发展的。
接下来几日林言没有再去镇上,村里不少人都知道他在卖豆芽,人传人,隔壁几个村子里也有来买的,所以总得下来每日卖出去的也不少。
而且在家里卖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林言能一边卖豆芽一边写他的话本,陆母也不用陪着。
——
“阿娘,明日赶大集,我们早早的去吧,后日夫君放旬假,我们去镇上卖,下午和他一起回来,如何?”
“会不会太累了?后日在家里卖也是一样的。”林言这几日的辛苦陆母也看在眼里,赚钱她自然是高兴的,但若是累垮了身子可不行。
“不累,主要我想去镇上看看饭馆那边怎么样了。”这样日日在家卖,虽然稳定,但他觉得有些慢了。
镇上也没消息传来,他有些坐不住,有些事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
陆母知晓他也是个有主意的:“行,你有想法就成。”
“估计今日不会有人来了,收摊子做饭吧。”
陆母把院子里晒的一些野菜一一收起来,都是没事去山上采的,一下子吃不完,晒干等冬日还能吃。
林言应了一声,正打算收摊,前几日的婶子又过来了。
“来的刚刚好,给我来一斤的豆芽,刚从上杨村回来,还怕你们收摊了呢。”
陆母在院子里接话:“去上杨村干啥去了?”
“嗐,这不是说媒去了,我大嫂娘家侄女和我娘家妹妹的儿子。”
林言在心里捋了一遍,还是乱乱的,陆母倒是听明白了:“你这红线倒是拉的远。”
“他们都让我瞅着点,我这一合计,两个孩子还真是个好媒,说不定真能成呢。”
婶子接过豆芽,把三个铜板递给林言:“那时候你还让我给鹤明瞅着点,我看言哥儿好的很。”
那时候陆母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见个婶子都让瞅着点。
“你可别在我家儿夫郎说这些,我满意的很。”
林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还是经不起几个婶子的打趣。
婶子看他的样子,心里也是痒痒的,真是乖,还会做生意:“唉,你也给我家小子瞅着点,眼看着都要十六了。”
他家小子就是当时去叫林言阿爹的那个,虽然都姓陆,但和他们家已经出了三服,家离得远,也没什么交情。
“放心吧,有合适会给温小子留意着的。”
眼看着天色不早,婶子也没有多留,红色的云渐渐变淡,蓝色把白色逐渐吞噬,整个村子也在各家吵嚷中变得安静。
小房子里的火光灭掉,林言在床上想着明日的大集,又思索了一下没有写完的话本,转眼便睡了过去。
26.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林言起了一个大早,天才微微亮,他先烙了几张饼子,昨天晚上准备好的韭菜和豆芽放在一起快速炒了一盘。
陆母到厨房时,刚好把菜出锅:“你怎么这么早?”
林言把做好的饼子递给陆母:“这不是想着早点去,饼子卷着吃。”
饼子做的薄,卷上满满的菜,一口咬下去香的整个人都清醒了。
陆母几口就吃完了一个,又自己卷了一个:“以前怎么就没想着这样吃呢?”
林言吃的慢:“以前不是韭菜没长好呢,今天来不及了,若是泡上一些红薯粉条,一起炒出来更好吃,等有机会再给你做。”
“行,你这手艺,开个早食铺子也成。”
以前林言倒是也想过,可是早食铺子得早起,他是个懒人,做不来这个。
“真要开了,你又该不同意了。”
陆母嗔他一眼,林言笑起来:“剩下几个饼子咱们带到集市上吃去。”
他们去的早,豆芽也多,中午饿得也快。
“行,”说着话陆母又吃完一个,再次下手给自己卷了一个。
林言也没阻止,一个饼没多少东西,撑不到。
今天林言准备了五十斤,整整两大背篓,要是能全卖完,定能赚上不少。
两个人找了一个好位置,准备好之后,集市上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林言大声叫卖起来,有去陆家买过的,一看是他们立刻就围了上来。
“刚刚还在说你们会不会来大集呢,要是没看到还打算等下往你们村子里绕一下呢。”
那人一边说一边掏铜板:“给我称一斤的。”
陆母负责收银子,林言负责称和包。
陆母接过银子解释:“今天集市热闹,以后逢九都可以来这里找我们。”
“那倒是方便多了。”
……
今日的生意不错,还没到晌午头,就卖出去了一大半,这会儿没人,林言眼馋对面的酸梅饮子好大一会儿了。
“阿娘,你先看一会儿,我去买饮子喝。”
陆母也是说的口渴,两人在家里带了水,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喝点有味道的也行,就摆了摆手让他去。
买回来递给陆母一杯,两个人猛猛喝了一大口,陆母才问:“多少钱一杯?”
用竹筒装的,竹节留得长,一杯看下来有不少,滋味也算得上上乘,陆母在心里琢磨估计不便宜。
“两文钱,不贵。”
林言不是亏待自己的人,今日没少卖,喝点也没事。
两个人都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心底舒畅了,饥饿感也慢慢起来了,趁着这会儿人不多,两个人又一人吃了两张早上带的饼子。
集市上的人一直没断,周围还有一些吃食铺子,有的带着小孩子来的就直接没回去,一人一碗素面,大人再加一个饼子,就能吃的饱饱的。
林言休息好,又开始叫卖起来,到了半下午五十斤的豆芽就卖的差不多,剩下的一些品相不太好了。
有很多断的,林言按照买一斤送半斤的价处理了不少,忙碌了一天确实累的不行。
“剩下的不买了,带回去和三叔么分一分吧。”
阿眠今日没有跟着来,昨日和三叔么说好了,等他醒了让他先去三叔么家。
“等下再去买些糕点,阿眠和听竹都喜欢吃。”
两个人把摊子收起来,林言掂了掂,剩的应该没有五斤,具体赚了多少,还得回家仔细的算一算。
糕点铺子旁边就是卖糖的,林言又买了一斤糖,常日里也离不开,家里的没剩多少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四处看,没什么需要的,看到再买就成。
直到他们快走出去,林言看着一个摊子眼神一亮。
上面摆的都是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里面有成块的,有圆圆的小珠子,还有成片的。
“这位夫郎来看看,我们这是镇上问香坊的澡珠子和香片,有多种味道,可要拿一份试试?”
这边集市热闹的很,所以有时候镇上的铺子也会来这边摆摊卖。
“家里不是有皂角,这贵的不行。”陆母从他过来就皱着眉头,这东西除了比皂角香一点,也没其他不一样的。
“唉,这位婶子你可错了,咱这澡珠子哪是皂角能比的,这洗澡的时候用上一颗,整个人都香香软软的。”
陆母被他的形容词弄哭笑不得:“乡下人整日干活,要什么香香软软的。”
“今日还便宜些呢,只要平日里的八成!错过今日可就没有了。”
陆母见林言一直没说话,还以为他是真想要,毕竟还是小孩子:“那……”
林言在底下拽了拽她的衣服,陆母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八成价怎么卖?”
“我们这一整块是三十文,八成就是二十四文;这澡珠子和澡片都是两文钱,能随意搭配,一盒能装五个,就是八文钱。”
陆母被这个价格震惊到,林言也不遑多让,他一斤豆芽才三文钱!?
“算了算了,还是用我娘摘得皂角吧!”
两个人走了挺远,陆母还在想着这个事:“你要是真喜欢,我们就回去买一盒。”
“不用阿娘,我就是看见有点好奇。”
他上一辈子看过做肥皂的视频,但当时看完就忘了,早知道就多看几遍了。
太可惜了。
两个人回去把阿眠接上,和三叔么聊了两句就回家了,一整天下来累的不轻。
这时候陆母倒是挺赞同林言每日在家里卖豆芽的,至少不用走那么多路子。
分别洗漱好,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陆母刚想回屋里的时候,大门又被敲响了,林言听到声音也从屋里探出头:“阿娘谁啊?”
平日里这个点也没人来敲门。
“阿柳,是我!”
陆母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打开门,是王家嫂子。
“大晚上的,咋来我家了?”
“这不是着急,我娘家弟弟过几日要做席面,想在你这里定一些豆芽,现在可还来得及?”
林言听到是豆芽的事,又穿好衣服出来,来人看他的动作也不好意思起来:“是不是耽误你们休息了,今日白天你家老三说你们不在家,我就寻摸着现在来。”
“哪里耽误,多少席面,啥时候啊?”
陆母平常看林言发豆芽,也有了一些经验。
“五天后,有二十桌席面。”
“呦,可不少啊!”陆母感叹了一下,当时林言和陆鹤明也就准备了十桌席面。
“谁说不是呢,这不就怕来不及。”
林言大致算了算:“来的及,二十桌得准备三十斤。”
王二嫂也是爽快人:“行,这是五十文,算是定钱,剩下的当日再给你如何。”
陆母一边接过来,一边嘴上说:“哎,要什么定钱。”
林言暗自笑了笑,王家嫂子定下来后也没再多耽搁。
……
第二日是林言和陆霜一起去的镇上,陆母在家里整理篱笆,去年的篱笆有几处破了,正好三叔送来了竹子,晾了几天,今日补一补。
林言有其他想法,背来的豆芽就不多,赶着晌午的饭点,林言和陆霜两人去了广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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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吃点什么?”
林言点了一只鸭子,又要了两碗素面:“我自己带了菜,可否能让厨师帮我炒一盘?”
广聚斋能做这么大,自然也是有他们的特点的。
小二已经对这样的事习以为常:“可以是可以,只是一道菜要额外加钱,你要做什么,我得先拿给掌事的看看。”
林言把包好的豆芽给他,小二动作快,进去又出来不过片刻:“客官可是要爆炒豆芽?再加三文钱就行。”
三文钱,这还真是加倍赚。
小二看他不出声,又问了一嘴:“客官可要炒?”
“炒的,麻烦你。”
鸭子是招牌,上的快,素面和豆芽一起上来的。
林言和陆霜都是先吃了一口豆芽,陆霜眼前一亮:“这真不愧是杨河镇第一大厨,炒出来的菜果然不一般。”
林言也应和的点了点头,确实很不错。
他们二人坐的大堂,旁边一桌是两个中年汉子,看他们桌上的豆芽白嫩嫩的,点缀着红色的辣椒,色香俱全,味道应该也差不多。
叫来了店小二:“他们那是什么菜?你们这的新品?”
“刘老爷,不是的,这是两位夫郎自己带来的菜,让厨子炒出来的。”
两个桌子就挨着,林言听的一清二楚,不动声色的吃自己碗里的面。
那被称为刘老爷的家里不差钱,隔三差五的就喜欢来广聚斋吃一顿。
眼下也确实被馋到了。
“不知二位在哪里买的这豆芽?”
林言这才面带笑容的回过头:“这是我自己发的豆芽。”
刘老爷显然是没想到:“哦?可还有剩下的?”
“有的,三文钱一斤,一斤就能炒出一大盘来,还可以用来打汤。”
“那来上两斤,”又扭头看向店小二:“炒一盘他那个,在打个汤。”
店小二接过来:“诶,好嘞,刘老爷您稍等!”
这会儿晌午,人正多,厨房正热火朝天的做着菜,传菜的,叫菜的,一个接着一个。
“掌事的,这是刘老爷他们桌加的菜,一个爆炒,一个打汤!”
掌事的看着手里的豆芽,突然想起前几日吴家小子送来的。
脑子里过了一个想法,叫住了那店小二:“谁给刘老爷送的豆芽可知道?”
刘老爷来的有一会儿了,只剩下一个菜没上,也没见带什么豆芽啊?
“是有个卖豆芽的夫郎来咱们这吃饭,让大厨炒了一盘,刘老爷看到了就买了两斤。”
“是吗?”掌事的脑子转了转:“行了,出去吧。”
林言和陆霜一边吃,一边讲八卦。
“……言哥儿,我娘好像找到合适的汉子了,昨天我偷听到好像是镇上的。”
“镇上的?”
陆霜祖父在镇上,阿爹又是村长,说的亲定然不会差到哪里。
“对,听说是个童生,明年和鹤明哥一起下场,若是能考上秀才就定下来。”
林言吃完最后一口:“那不挺好的吗?”
“唉,可是他真考上秀才,又怎么会愿意娶一个哥儿呢?”
秀才是官身,杨河镇已经很久没出过秀才了,那人真能考上秀才的话,肯定有不少姑娘送上门。
“这不还没相看的,就开始发愁这些了?再说这几个月的时间刚好也能让你哥看看他的人品,若是不好的,也省的你跳入火坑。”
“好了,你还小呢,别着急,找个对你好的才是重要的。我去结账。”
林言刚站起身,就察觉的有一道目光在他身上。
27. 第二十七章
陆鹤明刚出书院门口就看到不远处的林言,和陆霜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心情极好的走过去:“你怎么在这?”
林言在他过来的时候才看见他,就在原地等着没有动:“来接你散学啊!”
陆鹤明接过他的背篓,不自觉的捏了捏他的手,看他眉眼弯弯的样子问:“心情这么好?”
“当然!今天可是办成了一件大事!”
陆鹤明刚想问什么事,就被一道声音打断:“鹤明兄!你怎么走这么急?”
那人喘着粗气追过来,陆鹤明眉头皱了皱,明显嫌弃,对方却毫无察觉:“这位是?”
“我夫郎。”林言笑着点头示意。
“早就听说鹤明兄成亲了……”
“你还有事?”陆鹤明不耐烦的打断。
“没什么事就不能过来打个招呼了?”说完看向一边站着的林言:“哥么,你好啊,我是鹤明兄同窗,我阿爹是锦书馆的掌事!”原来是柳之昂。
“柳公子,你好。”
旁边的陆霜谁也不认识,看到自家大哥终于出来,戳了戳林言,跑过去找他大哥去了。
他今日和他大哥一起去镇上外祖家,就不同他们一起回去了。
“你写的话本,我爹让人送到县里去了,让我催鹤明兄一句,剩下的要快点写了。”
柳之昂啰嗦的很:“鹤明兄这次月试考了第一,娶的夫郎也写的一手精妙绝伦的话本,真是绝配。”
听到这,陆鹤明面色才微微舒展:“我们还要回村子,没事就先走了。”
说完不等他应声就牵着林言走了,只剩下柳之昂一人在原地嘟囔:“怎么单就不愿意和我说话?”
陆鹤明腿长,步子迈的大。
“你们学堂有人追你吗?”
“追我?”陆鹤明不理解什么意思。
林言扯了扯两个人牵着的手:“那你走那么快干嘛?”
陆鹤明怕柳之昂再追上来,可能是柳掌事给他说了话本的事,这几日日日跟着他,叽叽喳喳的烦人的很。
“你不喜欢柳之昂?”
陆鹤明脚步慢下来,和林言并排走着:“我只喜欢你。”
林言捅了他一下。
陆鹤明才正经回答他:“太啰嗦了。”好不容易见上面,怎么还能聊其他人,陆鹤明紧了紧握住的手:“你说的大事是什么?”
说到这林言可就兴奋了:“我把豆芽卖到广聚斋了!”
“这么厉害?”
“那当然,就是他们一开始要的不多,前三日每天只要十斤。要是卖的好,再多订一些。不过他们会让人去家里拿,不用送过来也省事不少。”
今日剩下的那些也被收了。
“很厉害。”
……
林言一路上都在说这几日家里的事情,陆鹤明一边听一边附和,往日里怎么急都走不到头的路,恍然间就到了家。
“阿娘!我们回来啦!”
陆母算着时辰做饭,听见他们的声音也没从厨房出来,只高声喊着:“把东西放下来吃饭,做好了。”
陆鹤明多日没回来,陆母今日做了两个肉菜,一个炒蘑菇,还蒸了一大锅的白米饭,好好给儿子补补。
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林言喝了一大碗白开水才动筷:“闻着就香。”
“累了一天赶紧吃。”陆母心疼林言跑了一天,第一筷子夹到了林言碗里。
林言快速扒拉了两口饭,又把今日的事情给陆母讲了一遍,惹得陆母和阿眠惊叹不已。陆鹤明一边吃一边看着他们说话,心里满足的不行。
林言讲完,陆母又问了问陆鹤明月试的情况,得知考了书院第一又安心下来,在读书方面,自是不用她担心的。
天色还早,一家人一边吃一边说,阿眠也兴奋的分享了一件事,陆听竹昨日踩到了牛粪,想要甩掉的时候,一屁股摔倒了,连衣服上都沾上了。
听他讲完几个人笑的不行。
吃完饭各自就回了房,院子里早早的就安静了下来,天气逐渐热了起来,林言洗好澡就穿了一件里衣,盘着腿坐在床上。
“来不来?”
头发擦的半干,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像一只勾人的小狐狸,陆鹤明不自觉的盯着他,听他问这一句,彻底忍不住了。
弯着腰就吻了上去。
隔了这么多天,林言也有些想,主动的回应他,陆鹤明却往后退了退,林言看向他:“怎……”
眼底的欲望翻滚,两个人倒在床上,唯一的一件衣服也落在地上。
月光如华,暧昧的声音不断,它被吸引过来,又被拦在窗外,直到半夜,那声音才停息下来。
……
“洗一下……”
林言的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陆鹤明一副餍足的样子,厨房里早早就留了热水,拎了两桶进来,尽心尽力的清理好自己的东西,擦干净才把人放回床上。
低头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又捏了捏他的脸,林言扭开头:“别烦……”
陆鹤明笑了一下:“睡吧。”
.
第二日林言自然起晚了,陆母和阿眠不在家,陆鹤明在豆芽摊子前看书。
见他出来赶紧上前:“醒了怎么不叫我?”
林言本来想控诉他的,但又一想昨日是他主动的,只好瞪他一眼。
陆鹤明给他揉着腰,好笑的说:“瞪我干什么?昨日不舒服?”
林言想想就害羞:“陆鹤明!”
“好了好了,你洗漱,我给你端饭。”
陆鹤明只在家一日,两个人没有再出去,林言算了一下每日需要的豆芽,还有王家嫂子要的,在厨房忙活了一下午。
看着满满当当的厨房,颇有成就感。
“把你原来住的屋子腾出来发豆芽怎么样?”陆鹤明把最后一盆豆子摆放好,站在他身后问。
林言点了点头,他本来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弄。
“等过几日闲下来我和阿娘把里面的东西整理一下。”
“累的话就歇一歇。”
林言看向他:“我可是要赚大钱供你读书的!这点辛苦算什么?”
陆鹤明看他生动的样子,低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林言惊恐的看了一下外面。
“阿娘还在外面坐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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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婶子说话呢!”陆鹤明把他抱进怀里,满足的喟叹一句:“阿言,你真好。”
林言拍了拍他:“好了好了,去给你看看我写的话本,正好你明天回去的时候带过去。”
陆鹤明又低头亲了一口,松开他:“走吧,去看看。”
林言把新写好的两卷递给他,五卷下来故事情节已经差不多了,他特意挑了一个勾人的地方停下来。
果不其然:“那书生到底有没有考上?他真吃了妖怪的心?”
林言笑而不语:“预知后事如何,且等下回分解!”
“我也不能知道?”
林言把东西整理好:“阿娘也不能知道!”
陆鹤明叹了一口气,也没多说什么:“那好吧。”
“这么想知道?”林言笑着看他。
陆鹤明抓住他的手:“我以为我是特殊的,原来不是。”
这么酸,林言懒得搭理他:“你读书吧,我去做饭。”说着人已经走出去了。
陆鹤明看着他的身影,搓了搓手指,拿起早上的书继续看。
这都要五月中旬了,家里种的菜长出来不少,早上陆母摘了一点回来,说要吃手擀面。
前日买的肉还剩下一些,刚好做个肉丝面。
陆鹤明一回来,做饭就多,林言挖了两碗面,先往里面打了一个鸡蛋,搅拌到看不见才往里面逐次加水。
擀面条的面不能和的太硬,林言感觉差不多之后拍了拍面团,用另一个大盆盖上,醒发一会儿,等下吃着更劲道。
面团醒着,他又把菜摘出来,淘洗两遍放到一边,肉切成丝,放点盐腌着。
等着些弄好,又把面团揉了两下才开始擀。
陆母往厨房看了一眼:“擀着呢?我把摊子收了来烧火。”
“婶子走了?”
“走了,急着回去做饭呢。”
自从他家开始卖豆芽,就经常有人来找陆母聊八卦,这邻村的八卦陆母都知道的不少了。
“你可还记得麻子?”陆母把东西整理好,还没点着火就开始和林言分享。
“他不是在镇上买了一个姑娘吗?你婶子刚刚说那姑娘前两日跑了!”
“跑了?”
“是啊,一有不顺心就打骂,谁能受得了,还听说那姑娘拿了麻子家二两银子呢!”
“那还差不多。”林言接了一句。
“差不多啥差不多?麻子去镇上报官了,估计那姑娘也跑不远,也是个可怜的。”
“她没有我运气好,碰上娘这么好心的!”林言说着还捧了她一句。
陆母白他一眼,多久的事了,还说着呢。
两个人动作快,林言擀面条,陆母就把肉丝炒出来了,兑上水烧开,把面条下进去,滚上三遍就可以出锅了。
“我去喊大郎和阿眠,你再凉拌个豆芽,这天真是热。”
做一顿饭,浑身都是汗。
一人一大碗,陆鹤明吃了两碗,一盘子豆芽也吃的差不多,陆鹤明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太阳还在西边悬着。
“去书房歇会儿吧。”
“行!刚好给你看看我的账本!”
28. 第二十八章
其实除了这两日赚的多一些,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但是坐在家里就能赚一些就已经很不错。
抛去一开始买豆子的本钱,林言又让陆母去买了大一点的盆子和能沥水的筐子,买的都是现成的,所以贵上一些,加起来差不多有二百文钱,不过都是陆母拿的钱。
每日的入账大概有六七十文钱,前日的多一些,大概有一百二十文,昨日去镇上背了二十斤,陆母在家里也卖了差不多二十斤,总的下来也有一百多文。
每一百文就用绳子穿起来,数到最后竟然有整整七串!
还有几个零散的,数一数也有二十几个。
林言有些得意,别看他生意下,但赚的可不少,就连在镇上做活路的也没他赚的多。
“这个给你,你一个人在镇上,平日里有什么想吃的就和同窗去吃,千万别省着,我看你这几日都瘦了。”林言放到陆鹤明手里一串钱:“现在家里有了进项,你就不必抄书了,虽然现在刚刚开始,等过些日子我再研究一些门路……”
陆鹤明根本无心听他在讲些什么,嘴巴张张合合,只引诱他。
“唔……”
一吻毕,两人喘着粗气,林言瞪他一眼:“干什么?说话呢就亲人。”
陆鹤明笑了笑:“怎么这么多想法?”
林言愣了一下,但想到或许眼前人早就看出来了,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就是,突然就会了。”
林言动了动:“你会觉得奇怪嘛?”
以前那样一个人,就因为掉进河里一次,就突然变了一个人?
陆鹤明在他额头啄了一下:“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就是这个样子了嘛?”
“是我幸运,我说想看书,你教我,我说想买豆芽,你和阿娘也支持我。”
“不支持你支持谁。”陆鹤明亲上他的唇:“想做什么就去做,我和阿娘一直在你身后呢。”
.
五月末的天越来越热,连风吹过都是温温的,林言放下手里的账本,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
如今豆芽生意算是稳住了,每日在家里能卖二十斤左右,广聚斋那边两日来拿一次,一开始一次能拿三十斤,天气越来越热,林言给了他们凉拌的法子,如今一次能多拿十斤。
已经算是不小的买卖了。
林言把东西收好放起来往外走,如今天气燥热,发豆芽三四天就能好,但也更浪费水了。
天空碧蓝如洗,万里无云,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
陆母一边看着摊子,一边在做衣服,阿眠在她旁边坐着看书。
见他出来,陆母抬头问了一句:“算好了?”
“差不多了,家里豆子是不是不剩多少了,明日去镇上买一些。”
“不用去镇上,昨日王家婶子来买豆芽,说他家还剩下十几斤,我就和她说好这两日去收,还比镇上便宜一些。”陆母把手里的衣服收好线:“你的夏衫,拿去试一试。”
林言欢欢喜喜的接过来,这布是前几日在大集上买的:“这么快就做好了?”
陆母把针线收起来:“不赶紧做你穿什么?今年的天热的不正常。”
往年这个时候多少该下两场雨的,今年一滴雨都没见着。
“你和阿眠在家里,我去地里看看油菜籽,这几日天气好,估摸着能收了。”
前几日村子里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割了,只是陆家种的少,就也没着急。
“行,我在家里看着。”
林言接过陆母递过来的针线筐,陆母看了他一眼:“正好把你前几日绣的帕子封个边,平日里也能用用,阿眠的自己都做好了。”
林言讨好的笑了笑:“知道了知道了,你去地里吧,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去收回来。”
这针线真是令人头疼,还不如让他算账。
陆母点了点他的脑袋,没好气的走了出去。
林言用手摸了摸,无奈的回屋拿了前几日的帕子,这还是陆霜来家里玩,还带着做了一半的荷包,刚好被陆母看到,就找了一块布让他跟着学。
帕子上只有一朵荷花,一片荷叶,林言头疼的绣了两天才堪堪有个样子。
他打算绣好送给陆鹤明。
说起来成亲这么久,林言也只送过他一个帕子,还是成亲前在陆霜家现做的,当时更不熟练,只绣了两个字——明言。
倒是也没见他用过。
“哥么,明日我和听哥儿还有三叔么去摸螺蛳你去不去?”
天气热,阿眠也不乐意出去跑,回来一身汗黏糊糊的,但是在家里闷了好几天,大哥的书也都没什么意思。
刚好晌午三叔么来,说明日带着两个小的去河边玩一玩。
“阿娘去不去?”林言有些心动,但要是阿娘去的话,家里就没人看摊子了。
“阿娘说让你和我们一起去,她在家里卖豆芽。”
“那行,我们明日一起去。”
林言想了想,家里油菜不多,明日晚上趁着凉快先割回来,到家里洗洗澡再去河边玩。
家里大多田地都让李家老六种着,陆母把剩下的两块地都看了看,油菜明日可以割了,麦子有点旱,要引水浇一浇,菜地每隔两日浇一次倒还好。
回到家的时候林言已经在做饭了,春天在山上采了不少蘑菇,家里人都爱吃,陆母就没拿到镇上去卖,没吃完的就晒成了干。
今日去买了一块豆腐,林言打算做个卤子,再煮个面条过一边凉水,天气热吃起来也凉快一点。
“怎么样?明日早上割?”林言把泡好蘑菇干切成丁,豆腐也过一遍水切成丁。
家里没有肉,就用了猪油打底,先把蘑菇倒进去煸香,翻炒的差不多在放豆腐丁,依次放入调料,等味道彻底迸发出来,林言两铲子铲出来。
现在天气热,做多了也不好放,够一顿吃的就行。
面条是林言擀好的,锅没刷,直接兑水烧开,把面条放进去煮熟,另外准备了一个盆,水是刚打回来的,井水凉丝丝的,过一遍水再分别盛到碗里。
卤子分成三份,油汪汪,香的不行。
阿眠吃了满满一大口:“哥么做的面条比大哥还好吃!”
一开始林言也喜欢陆鹤明擀的面条,明明手法一样,吃着就是口感不一样。
“好吃就多吃点,明日早上我和阿娘去收油菜,你自己在家,谁敲门都不要开知道不?”
以前家里不经常来人,现在不一样,平日里还会有外村的人来买豆芽,卖了快一个月,周围几个村子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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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怕有不怀好意的人钻空子。
林言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要不明天还是把阿眠抱到三叔么家里去?”
陆母把最后一口吃完:“没事,家里油菜不多,估计咱俩回来这小哥儿还没醒呢。”
林言点了点头,大不了明日两人去早一点。
第二日林言听到院子里有声音就起来了,陆母已经准备好了:“起了?刚打算叫你,咱们不做早食了,赶紧割了背回来再吃。”
林言穿了一件陆母改的旧衣服,快速洗漱了一下,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地里走。
本觉得来的已经够早了,但地里已经有更早的人忙活着了。
大多是家里地多的,不仅要割油菜,有的种菜的还要早起来浇一浇水,不然等太阳出来容易烫死。
林言和陆母动作快,太阳刚刚升起来时,两个人就割的差不多了,说着不多,两背篓一下也装不完。
“你把最后的割完,我先送回去一趟。”
“行,阿娘你慢点。”林言头也没抬,得赶紧,不然等会儿更热。
家离地不远,陆母返回来的时候,林言刚好把最后一把割完。
“言哥儿,喝点水歇一歇。”
油菜不比麦子扎,但是出了一身汗也不舒服,接过水大口喝了起来。
“估计还得再来一趟,今年的油菜倒是长的不错。”陆母一边往背篓里装,一边和林言说:“只是今年再不下雨,小麦和稻子就麻烦了。”
林言看向不远处的小河,这小河和大河没离多远,陆霜还说等夏天下雨,螺蛳能长的更大。
现在河水已经退到中间,有气无力的流淌着,两边的河床裸露出来,晒出好几条大缝。
林言看着这天气直觉有些不安。
“我们回家先挑些水放着吧!”家里的水一直没断过,因着要发豆芽,陆母还另外买了两个水桶。
“行,先回去吃饭,剩下这些吃完饭再来背。”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三叔么和李三嫂就站在家门口说话。
“阿珍你怎么来了?家里油菜收完了?”
李三嫂家里地不少,本来分家的时候也只有两亩,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就又买了点旱地,种麦子和油菜。
“差不多了,这不是趁着凉快来买两斤豆芽,凉拌好吃,洋哥儿吃过一次一直想着。”
洋哥儿就是她儿夫郎。
“我洗洗手给婶子称。”林言把背篓放下,也没倒出来就往小屋子走。
“不着急。”
两个人帮陆母把油菜摊开,在院子里晒一晒,才好锤油菜籽。
村里有谷场,只是他家少,弄过去再弄回来,不如在家敲一敲省事。
李三嫂家里还要做饭,没说两句就走了,三叔么见他们回来了,也没有久留。
两个人忙了一上午,也没什么胃口,林言就煮了粥,拌了一个凉菜吃。
林言吃的快,先拎了一桶水:“阿娘,水温着了,你等下去洗,碗我等会儿刷。”
“你去洗吧,两个碗顺手就洗了。”
就说阿眠等他们回来也不一定醒。
林言洗好,把脏水到了,脏衣服放到盆里,等陆母换的衣服一起去洗,刚想去把豆芽摆出来,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