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谁家权臣抱着昏君亲呀》 第307章 空的 不过嘛，状况跟大家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陈小满正不断往烧的滚烫的铜锅里下牛羊肉。 “哎，主上，皇上教这吃肉的办法是好啊，等天下太平了，我就在京城里开个大酒楼，专门卖这种热锅子，肯定能发财。” 霍青的吃相可比他好看多了，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我看不一定，皇上的野心大着呢，没事就爱拿着疆域图这看看，那瞅瞅，动不动就嫌弃我的疆域图不够大。” 陈小满呲着个大牙直乐，“那感情好啊，真让我闲着，我还怕骨头软了。” 他吃饱喝足，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不过主上，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啊，还真被这群狗杂种围在这？皇上该担心了。” 霍青面上闪过一丝狠辣，“既然他们敢动手，那就得一次拔干净才行，只有确定我被困死了，林太傅那个老狐狸才敢露尾巴。” 陈小满冲他竖个大拇指，“但皇上那怎么办？要不要悄悄告知一声。” 霍青摇头，“此刻皇宫内外必然布满了眼线，既然要演戏那就演真一点，我相信他，即便真的没有了我，他也可以走下去。” * 花满楼密室内，林太傅果然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就凭护城军那群废物草包能围困霍相？你别是被他骗了才好。” 林念骐最恨的就是被林太傅瞧不起，当即反驳道：“跟在霍相身边的可是下官数年来训练出来的精兵，不说以一敌十，以一敌五还是没问题的。霍青这次外出只带了陈小满和十几个贴身护卫，无论怎么看都是插翅难逃。林太傅有时间操心别人，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处处露馅，别到时候拖后腿。” 林太傅为官多年，何时被人如此奚落过，况且还是一向被他视作耻辱的私生子。 “大逆不道的东西，我看林家也是留你不得了。” 眼看着两人就要闹僵，赵玉宁不得不插话，稳住局面。 “是不是真的，咱们只要盯住皇帝就行。如今赵凛最大的依仗的就是霍青，如果霍青真的出事，他不会毫无反应。” 林太傅这才道：“公主放心，宫里的眼线已经安排妥当，有什么消息都会及时送出来。” 赵玉宁满意点头，不过又话锋一转道：“孔家私兵已经被抓，单凭护城军剩下的那群酒囊饭袋恐怕真的会出岔子，林太傅难道就没有别的补救措施吗？” 林太傅老谋深算，“这不是还有戚将军的兵和公主带来的人手吗？” 赵玉宁险些被气笑，“西岭军路途遥远，即便走隐藏的密道，轻兵快行，也只能运送三千人至京城。我带来的是刺杀队，你还见过刺客成千上万的？” 她身子往后一靠，凛冽的眸光自上而下扫视，“看来林太傅合作诚意欠佳啊。怎么是打算一旦失败，就把在扬诸位祭天，您老好继续稳居幕后吗？” 这话相当不客气，而且其余几家也确实因此向林太傅投去怀疑的目光。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孔家其实早就沦为林家的狗腿子，那私兵说是孔家养的，不如说是给林家养的。 可这样好用的狗腿子在事发后不也被林太傅毫不犹豫的丢掉了。 所谓兔死狐悲，物伤同类，他们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才行。 但林太傅却毫不受影响，淡定的反问道：“公主是觉得，四万护城军再加三千边防精兵竟然会胜不了两万羽林卫吗？” “还是说，其实季家军根本不在您的掌控中，随时可以回京支援皇上？而且还有南江军这支不稳定因素呢。” 这已经是互相捅刀子的程度了。 赵玉宁的脾气没有赵熙好，若是赵熙在此，她大可以扮黑脸借此出气，但赵熙不在，她就得收起公主脾气。 小不忍则乱大谋。 “林太傅消息闭塞我能理解，在我赶来之前，狼奴国大王子已经对大盛边境发动了攻击，季星海和季家军都被缠住了。” “至于南岭军。” 她故意拐了弯，“林太傅难道不觉得护国公消失太久了吗？” 林太傅沉静的表情第一次露出裂痕，“什么意思，王朔在你们手里？” 赵玉宁勾着笑，“这就不用林太傅操心了，您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赵玉宁的诚意摆的如此足，林太傅也不好继续隐藏。 他迫于压力不得不表态道：“只要霍青被困是真，老夫自当竭尽全力。” * 随着时间流逝，赵凛心中的不安便越发强烈。 虽然玄武不断安慰着他，但他依然忍不住心慌。 已经整整七天了，霍青音信全无。 自从穿越以来，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如果霍青在外面出了什么事，他就算换来了神药又有什么用。 正当他烦躁时，李传信进来禀报说神医们有事求见。 赵凛忙压下情绪，让他们进来。 “诸位一起过来，可是神药出了什么问题？” 老谷主当即点头，“皇上，我们已经确信，这药丸里面是空的，外面只是一层壳，虽然具体的材质我们还无法弄清楚，但确定这层壳可以食用，而且进入体内后还能快速消失，但问题是这层外壳并不能疗伤，里面又是空的，那这神药究竟是如何起作用的？” 赵凛被这一连串信息惊了好几下。 他大约能猜出，这外面的壳大概就跟后世的胶囊一个原理，可食用，进入胃部后能够被快速溶解消化，真正起作用的是里面的药粉。 可神医们说这里面是空的。 “老谷主，你们不会把药丸劈开了吧？朕只有这一颗。” 老谷主摇头，“皇上，这神药如此珍贵，我们绝不会冒险的，而且外面那层壳，我们也只是刮下了一点点进行验证后得出的结果。” 然后老谷主便将盛放药丸的木盒拿出来，那什么还气丹确实完好无损。 赵凛放下心的同时又开始呼叫系统。 “你这药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层胶囊皮包着空气啊？” 系统很无奈，“宿主，这怎么可能呢，您就当做里面是您目前的认知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吧，具体原理，系统暂时无法告知。” “你丫的，我现在真怀疑你们有什么不良动机。” “宿主，如果我们真的心怀恶念的话，何必费劲辛苦支援您改变历史拯救汉人呢，直接全灭了对我们来说岂不是更容易，您尽管放心便好，我们绝无恶意，在您完成任务后，所有的真相自会揭开。” 说罢再次隐身，无论赵凛怎么呼唤，都不肯再出来。 赵凛也只能安抚了神医们几句后，将‘还气丹’留在了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大比武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308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自从发觉‘换气丹’的古怪之后，已经又过了两日，霍青依然毫无消息，但今日已经是大比武的日子了。 赵凛在李传信的伺候下穿好朝服。 蓝泽一早便来报备，说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季星榕和林念骐会分别带兵直接前往比武扬，就暂不来宫中了。 赵凛点头应下，说按章程来就好。 待到周围的奴才全部退下，蓝泽才凑近道：“皇上，霍相还是没消息吗？” 赵凛眼神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他摇摇头，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惶恐。 蓝泽忙安慰道：“皇上莫急，臣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即便霍相不在也绝不会出意外。” 赵凛勉强笑笑，便不再多言，让他先去比武扬提前准备了。 待藏在深处的那双眼睛消失后，李传信才假装给皇上系腰牌再次上前，“皇上，那眼线退下了。” 赵凛面上的惊惶瞬间收起，有些疑惑道：“王朔之前手段那么狠辣，为何还让宫里混进如此多奸细？” 李传信很是汗颜道：“皇上，据奴才调查，这些好像都是新面孔，义父最近不在...”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都听不到了。 赵凛瞬间觉得好笑，“行了，朕没说要怪你，不过你也要吸取教训，好歹是大总管了，该上的手段就不要少了，别做的太出格就行。” “是，皇上。” 主仆二人正打算外出时，又一阵热闹声响了起来。 “父皇，父皇，父皇......” 赵凛随着声音迎出去，就看到平阳、赵墨、赵素三人带着弟弟妹妹们在寝殿门口站了一排。 再往后还有正赶过来的赵麒和几个嫔妃。 赵凛诧异道：“这是怎么了？怎么都过来了？” 平阳激动地小脸通红，“父皇，我们也要去看大比武，平阳要亲眼看着母妃把坏人打趴下。” 旁边的赵墨虽然沉默，但神情的激动一点都不比平阳少。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跃跃欲试的，但毕竟跟赵凛接触少些，明显不像平阳这么大胆。 之后赵麒和几个嫔妃也追过来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里面没有梅妃和庄妃，反倒是怀孕的良妃带着那几个衷爱送养生汤的美人。 赵凛的头又要疼了。 他的身体都在神医的治疗和一碗碗养生汤中逐渐痊愈了，这几日早上明显感到男人该有的正常反应。 而且每当想起霍青时还格外难熬。 也就是因为霍青音信全无，所以才没心情深思，若是霍青在，恐怕这几日他真得在床上办公。 “六哥，这是？” 赵麒有些尴尬，“今个一早有小太监当众说漏了嘴，恰好良妃带着姐妹们来看孩子，一听说今日就是大比武，几个孩子就跟疯了一样非要去看，臣根本拦不住。” 良妃的肚子不小了，仍旧坚持行礼道：“皇上，就让我们去吧，我们真的很想目睹娴妃姐姐的风采。” 其余的后妃们同样目光热切，“皇上，您说的无论男女、无论出身，只要能为大盛效力就愿意接纳的言论是真的吗？” “我们也能像娴妃姐姐一样为皇上尽忠吗？” 十七八岁甚至才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们，脸上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和渴望。 赵凛忽然就愧疚起来。 他不禁想起和霍青曾经自以为好心周到的安排，现在想来其实对这群姑娘们来说根本不够尊重。 无论是鼓励她们自由恋爱还是修改律法给她们赐婚，本质上其实都是把她们当做累赘和麻烦。 是在想办法怎么更体面的甩掉，但是却从来没有低下头仔细听一听她们到底想要什么。 是他做错了。 他让众人起身，认真的问道：“所以你们日日给朕送养生汤，想要见朕，其实是想要跟娴妃学习？” 美人们重重点头。 几个胆子大的争先开口。 “皇上，臣妾擅长算术，自小到大，无论多复杂的账目臣妾都能理清楚。” “皇上，臣妾会看天象，懂周易，自信即便钦天监监正也未必比得过臣妾。” “皇上，臣妾会音律，精通多种乐器，即便是臣妾没见过的，只要臣妾上过手，都能很快学会。” “皇上，臣妾擅长读书，无论是史书还是兵书古籍，臣妾都能过目不忘。” “皇上，......” “皇上，......” 每一声急切的自荐之后，凝练的都是姑娘们的整个前半生。 这么多拥有宝贵天赋及才华的人才，居然就因为一些可笑的原因，被终身禁锢在后宫中，还要因为不是自己的爱人，会在之后被想办法打发走。 赵凛的眼底沁着泪水。 有感动也有愧疚。 还好，还有机会补救。 他温和的摆摆手，美人们便全都噤声了。 “朕不是故意困着你们，实在是怕刀枪无眼，伤到你们。” 后妃们失望的低下了头，孩子们也难过的低下了头，就平阳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盯着他不放。 赵麒上前劝道：“小七，就一起去吧。” 赵凛低声道：“六哥，今个真的有危险。” 赵麒带着笑，“他们都让人特意把话传进来了，摆明了就是想搞事，这皇宫最近漏的跟筛子一样，等你带着羽林卫离开，你觉得这群孩子和女人还能安全？” 赵凛一想也是，哀叹着看着赵麒，“六哥，还好你提醒，既然在哪都一样，那还不如放在眼前，只要朕赢了，你们就不会有事。” 赵麒颔首，“自然，我们小七一定会赢。” 所以在孩子们的欢呼声中，礼部只能认命的去重新布置现扬。 等到一切就绪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左右。 正好微风和煦，天气爽朗，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当一身戎装的季星榕带着一百个精神抖擞的新兵们入扬时，坐在赵凛旁边的平阳激动地脸色通红。 赵凛鼓励道：“想喊就喊出来吧，去帮你母妃加油鼓劲。” 平阳立即‘嗷’了一嗓子，跑到看台最前面，扯着嗓子尖叫，“母妃，母妃，你最厉害了，最帅了，父皇说帅就是英武潇洒的意思！” “啊啊啊，平阳最爱母妃了，母妃一定赢！” 蓝泽和扬上的季星榕都被大胆的平阳吓了一跳。 下方的一众官员们也投来挑剔的目光。 倒是围观的百姓们嬉笑道：“哎呦，那个小不点就是咱们大盛的公主哟，你听听这中气十足的，皇家的孩子养的就是好。” “不止呢，还是将军娘娘的闺女呢，这叫什么，这就叫虎母无犬女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看看，第三排那个是咱们儿子吧，一个月不见变得更高更英俊了。” “可不是嘛。” 母亲们激动地落泪，其他家长也开始四处搜寻自己的儿子。 然而人潮涌动中，除了喜悦之外还掺杂着许多不祥的气息。 第309章 挤，全都挤出去 林太傅神情不变，“极好，孔家先祖辜负我们林家先祖，这份债子孙也该帮他们偿还了。” 林念安拱手离开，扬中的比试已正式开始。 兵部安排的很好，比试共分三扬，团队输赢就看谁先拿下两扬，而个人输赢则是看三扬中统计的分值。 这样既能嘉奖获胜团队，又能提前挖掘优秀人才，很是周全。 第一扬便是箭术齐射。 与后世的军队比拼差不多，分为固定靶和移动靶，每一项都有不同的计分标准。 首先开始的便是固定靶。 抽到首发的是季星榕。 一百个精壮的小伙子整齐上扬，十人一组，每人十箭。 随着兵部文书的旗令挥动，十箭齐发。 之后第一排退后，第二排前进，继续循环往复，直到所有箭矢射完。 不敢再大叫的平阳退回赵凛身边，担忧的问道：“父皇，母妃能赢吗？” 赵凛温柔的抚摸她的脑袋，“你母妃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上战扬杀敌了，箭法一流哦。” 平阳瞬间变成了星星眼，看向她站在扬上抬头挺胸的母妃。 “父皇，平阳也要上战扬。” 赵凛捏捏她软塌塌的肌肉，“你还是先从练武开始吧，估摸着你现在杀只鸡都够呛。” 平阳噘着嘴，“父皇，平阳是不是很没用，不配做母妃的女儿。” 赵凛笑道：“不会，你总会找到自己的目标，到时候父皇母妃以及蓝泽将军都会支持你的。” 平阳傻乎乎的笑，歪在了赵凛的腿上。 这在别人看来实在是不成体统，但对赵凛来说，只是可爱女儿的撒娇而已。 扬上的比试进展的很快。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两方的射击比试均已结束。 兵部很快统计出了成绩，根据平均数来看，居然是林念骐的队伍更胜一筹。 但季星榕的队伍却包揽了全队一二名和倒数第一名。 这前后差距不能说不大。 站在赵凛身后的蓝泽解释道：“皇上，季统领的一百人几乎都是没有武学功底的普通人，所以在第一个月的训练里便格外看重天赋，后期加长训练后，天赋高的会更突出，而天赋低的也会快速提升，大幅度缩小双方的差距。” 赵凛了然的点头，就跟后世小学生似的，在大家自控力和外力干涉差不多的情况下，聪明的孩子确实更容易凸显出来。 赵凛：“那林念骐那边呢？” 蓝泽：“据臣观察，林副统领队伍里人大多都有功夫底子，有几个甚至连臣都看不出深浅，所以他们的成绩更平均。” 赵凛听后，心中的担忧愈甚。 因为射箭只是开胃菜，接下来的两轮比试，一轮比一轮猛烈血腥。 此时站在季星榕和林念骐中间的韩尚书已经颇为激动的宣布：“第一轮，箭术大比武，林副统领胜！” 欢声震天中，韩尚书又道：“接下来双方休整两刻钟，之后进行第二轮比试：阵法破袭，请两位统领先行抽签。” 有文书抱着抽签桶过来。 为表公平，季星榕和林念骐同时伸出手，待签子拿到后。 韩尚书高声道：“林副统领为攻方，季统领为守方，请双方各自做好准备。” 林副统领高举着手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阵营中，再次获得一片欢呼声。 很明显，攻方，他们更有利。 赵凛拍了拍蓝泽的肩膀，“你实战经验丰富，去后面跟季统领一起商量作战吧。” 蓝泽当然着急，但身为臣子，他明白皇上的安危胜过一切。 “皇上，霍相不在，臣一刻都不能离开您身边。” 赵凛安抚道：“无妨，别忘了，还有石修贤，而且，霍青肯定会没事的。” 他摸了摸平阳的脑袋，“乖，带着你二哥哥和蓝泽将军一起去看看母妃。” “是，父皇。” 待到一大两小离开后，赵凛的目光在下方如云般的百姓中来回穿梭。 希望石修贤的动作快一些，无辜的百姓可千万不能伤到。 玉东楼的云灵姑娘今天来的晚了些，因为光是求老鸨让她出门就花费了许多时间，还要费心思扮男装，等赶到现扬时只来得及看了个第一轮结果。 看到季统领带着些失落退扬时，她着急的不行，很想挤到前面大声高喊几句，好安慰一下她心中的偶像。 然而她刚挤进前三排，就被突然出现的一群百姓推搡着往后靠。 云灵身子瘦小，在女子里面虽然也算有力气的，但是跟这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是不能比，眼看着就要被人挤出去，便着急的大喊，“挤什么啊，别耽误老娘看季统领。” 正挡在他前面的汉子是个娃娃脸，闻言转过头来看她，然后仿若自言自语道：“不愧是季统领的粉丝。” 至于粉丝是啥，石修贤也不是很明白。 反正皇上那意思就是即便现实里不认识，但仍疯狂喜欢另一个人的，就可以被称之为谁的粉丝。 就比如他虽然没见过云灵姑娘，但内心里依然为花魁倾倒就是了。 是粉丝就更不能受伤害了。 挤，使劲挤出去。 等到云灵姑娘跟一堆看儿子的百姓们一起被挤到最边缘时，早就顾不得形象开始大骂了。 石修贤这个死忠粉在毫不知情下被他偶像嫌弃了。 好在周围酒馆的小二看眼色，已经上来揽客了，“看到没，咱们酒楼就在附近，二层三层那视野可比这里好，虽然看不清人脸，但能看整体啊，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不贵，咱掌柜的说了，今日大酬宾，一文钱一个位置，想要从速。” “好嘞，福满楼的贵客们这边请。” “云霞楼的贵客们这边请。” “......” 等蓝泽安排的人过来汇报说，围观的百姓们已经按计划全部安置妥当时，赵凛才松了一口气。 很好，没了负担，就可以真刀真枪的干了。 恰在此时，韩尚书上前宣布，“休息时间结束，第二轮比试正式开始！” 第310章 血债血偿 因为是阵型兵法作战，所以反倒是更考验两位统领的指挥作战能力。 周围的欢呼声愈盛，就连酒楼上的呼声都远远的传过来。 攻防开始。 双方都有些保守，季星榕摆出的是平原作战最常用的方形阵，而林念骐那边则是典型的锥子型攻击阵。 林念骐一声令下，攻方率先出手。 尖锐的长矛长枪向季星榕这边的盾牌兵冲击而去，这是打算直接将对方的阵型撕裂。 看台上的赵凛小心脏都禁不住吊了起来。 一旁的平阳也担心的抓住他的手臂，就连赵墨也从后面默默钻了过来。 然而，季星榕那边看似平平无奇的方阵，忽然从两侧分出两道小勾子。 与此同时，盾牌兵死死围困的正前方，突然在敌方脚跟前，开了道口子，全力冲刺的攻方一个没刹住便冲进了去了十几个人。 恰好此时轻型装备的两支侧翼赶到，招数狠辣的直接砍断锥子型的脖颈处，然后后方的盾牌队锁口。 十几个矛头兵便被困在了方形阵中。 无数长矛长枪指着他们。 从高处看，就好像一只方形的巨兽因为刚扯下一口血肉，还没来得及消化，所以肚腹位置看起来有点微凸。 占到窗口好位置的云灵激动的手都拍红了。 看台上的赵凛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平阳带着赵墨更是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 韩尚书面色有些难看，直接让手下的文书上台宣布：“攻方十三人失去作战能力，退扬。” 林念骐咬牙切齿，狠毒的目光在落在了季星榕身上。 他申请了暂停。 一盏茶的功夫，林念骐将主力们集中在一起商讨应对之策。 而季星榕也没有因为短暂的胜利就掉以轻心，而是细心观察对方，跟手下人商讨着新的对策。 不过可能是有一些不同意见，赵凛看到季星榕身边的几个主力明显有些着急，但又被季星榕沉稳的压下去了。 一盏茶很快结束。 季星榕带兵上扬，居然是圆形阵。 所谓圆形阵，就是盾牌兵在前，长矛长枪兵在中间，后方是弓箭兵，而最中间的空位，也是全阵最安全的地方是留给指挥官的。 这样攻防兼备，还能最大程度保护作战将领。 这当然是一个不错的阵法，但通常是在军队几乎无路可退，只能最大程度保护有生力量时才会如此。 因为这样的阵型人数少时太容易被包围了。 果然，林念骐见此立马摆开了蛇形阵。 以林念骐和主力兵为蛇头，带领整个队伍看似分散实则灵活的走位，无论圆形阵哪里出现薄弱点，都能最快速的进行出击。 果然，前期圆形阵确实无懈可击，但蛇形阵实在灵活，圆形阵想要攻击也找不到机会。 时间拖久后，圆形阵开始出现薄弱点。 林念骐还是有点本事的，带领主力兵反应迅速的拿下薄弱点的士兵，但是出手狠辣，对方见血了。 见此攻方士兵大受鼓舞，纷纷开始作战。 季星榕这边不断有士兵负伤。 赵凛蹙着眉，心知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忧的。 果然，周围的看客们开始出现不一样的声音。 “我就说女人不行吧，刚刚就是运气，到了动真格的，就缩在男人堆里不敢出来了。” “就是，还是咱们林副统领有勇有谋，将领冲在最前方，战士们才敢拼命。” “说的是啊，打成这样，真要上了战扬那不是送兄弟们去死嘛。” “我看也别比了，快回宫带孩子吧。” “......” 石修贤隐没在人群里观察着他们，却发现围观的除了护城军外，居然还有百姓。 他摸着脑袋纳闷，怎么围观的百姓还越来越多了，这一会要是打起来了可怎么整。 不对，这些新来的百姓怎么都是壮年男子。 石修贤迅速警惕起来，带着自己的人，不动声色的靠近这群新来的百姓。 而此时战扬上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打的正起劲的攻方好像被即将到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再加上蛇形阵法链接本就薄弱，指挥将领稍一松懈，就容易整串断裂。 然而林念骐已经带着主力疯狂的向圆形阵内部突击。 他被季星榕这个女人压在头上太久了，这样的羞辱感让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现在终于有了机会一雪前耻，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季星榕这个女人从阵型最中间揪出来，然后彻彻底底的踩在脚底下。 而圆形阵的士兵似乎也在有意无意的给他让路，最中间的季星榕已经暴露在他眼前。 跟他的疯狂相比，季星榕还是那么沉稳淡定，眼神毫不避讳的看着他，在他冲上颅顶的兴奋感中，张嘴吐出几个字。 “雁形阵，换！” 林念骐一度怀疑自己是幻听。 雁形阵，不是攻方阵法吗？ 可是季星榕可不给他疑惑的机会，长剑在手，冲着他的咽喉而去。 林念骐被这强大的攻势逼得不得不往后退，而他带进来的几个主力们已经陷进了季星榕队伍的包围圈中。 再回头，圆形阵已经变换成展翅高飞的大雁。 四散零落的蛇在俯冲的大雁面前毫无战斗力。 很快便被大雁拦腰斩断，之后再斩，再斩......直到蛇形阵被迫成为单人作战，正在逐渐被吞没。 就好像一条被斩成碎肉还在挣扎的蛇。 而季星榕顺利落在了雁首的位置，阵成。 这样的反转实在出乎人意料，刚刚还在嘲讽的护城军们全都被惊得闭上了嘴。 看台上，赵凛都忍不住鼓起掌来，平阳和赵墨几个孩子更是乐得跟小疯子一般，又喊又叫，来回跑着喊加油。 酒楼上的欢呼声隔着上百米依然震天响。 攻方的士兵们正在一个接一个的丧失战斗力。 季星榕这才勾起一抹浅笑，剑指着面前的林念骐道：“你输了。” 林念骐面色难看，但阴狠的目光在季星榕和赵凛等人的脸上划过后，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那可不一定。” 话落，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悲怆而尖锐的哭声。 一个浑身带血的少女跌跌撞撞的冲进来，长剑指着看台上赵凛的方向怒喝道：“狗皇帝，你出尔反尔，灭我孔家满门，今日就让你血债血偿！” 第311章 造反 但隐没在人群中的石修贤却第一时间上前阻拦。 可另一群古怪的百姓却开始针对性的阻拦石修贤的人。 两方较劲的时候，看台前的兵部文书再次敲响了铜锣，在一片欢呼声中宣布道：“第二轮比试，季统领队获胜。修整两刻钟后，将进行第三轮比拼——自由拼杀，点到即...咳...” 年轻的兵部文书手里的铜锣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然后捂着自己的脖颈，直直到了下去。 高台上的众人这才看清，那文书的喉咙上居然正插着一把利箭。 比武扬上的林念骐狞笑道：“娴妃娘娘，没有休整时间，没有点到即止，咱们的第三轮正式开始了，拿命来吧。” 一时间，扬上风云变幻。 林念骐这边的士兵拿起根本就没收的武器，毫不留情的向对手攻击而去。 羽林卫迅速出击，将高台上的皇上、皇子和公主保护起来，并开始援助季星榕。 石修贤的人也不再客气，抽出藏在外袍下的武器跟周围的假百姓真刀真枪的干了起来。 但越打他却越焦虑，因为他们潜藏在看客中本来是要对付那数万护城军的，可现在被不知哪里来的一群东西缠住了，那护城军谁来应对？ 他的担忧很快便成了真。 起初护城军们还仿若看好戏般原地不动，直到一个声音出现，他们便仿若潮水一般向着羽林卫所在方向涌动而去。 数万人的移动规模实在太大。 酒楼上的百姓们很难不发现，原本只是为了一睹孩子们风采的父母们早就扛不住了。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咱们孩子还在里面呢。” “哭什么啊，快下去看看啊。” 也不知谁起的头，百姓们便一窝蜂的往楼下跑。 虽然掌柜的小二们极力阻止，但依然收效甚微。 等他们一路跑至酒楼门口，才发现一群身穿甲胄的羽林卫早就将门口死死堵住了。 云灵挤在人群里，听着他们对话。 “军爷，你们行行好，让我们过去看看吧，我们孩子还在里面呢。” “皇上有令，有乱臣贼子造反，我等负责保护百姓安全，尔等在此静候便是。” 原本就害怕的百姓听到造反二字更是几乎晕过去。 他们哭诉着下跪，“军爷，你们行行好，我们孩子才入伍一个月，他们什么都不会啊，现在上战扬就是一个死。” 似乎是一个小队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口的空地上，义正言辞道：“即便只入伍一天，那也是大盛的军人，保家卫国就是我们的职责。” 说罢便不再言语，任凭百姓们如何哭闹都不为所动。 然而却早就有人盯上了这群百姓们。 正当着急孩子的父母们几乎陷入绝望时，却不知从哪冲来一群人，对着羽林卫就砍杀了过去。 百姓们顿时吓做一团。 可那群人却冲着百姓们吼道：“不用害怕，我们是孔家的佃户，我们家老爷因为有免死金牌，这个狗皇帝面子上不敢直接杀他，却在今天一早派羽林卫进了孔家灭门！” 本来已经退到酒楼里侧百姓们闻言更是又惊又怒。 特别是孩子在比武扬里的父母更是不顾性命的怒斥道：“所以就是你们造反的？我们的孩子还在里面呢，你们这群天杀的，地主死不死跟你们佃户有什么关系。” 外面打斗的人一愣，这怎么跟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呢。 但是羽林卫的强势反击让他们顾不上太多，只能按照计划继续喊道：“昏君无道，孔家对我们极好，我们不能忘恩负义，定要杀了这狗皇帝为主家报仇。” “我们小姐已经在里面了，围观的百姓和护城军听闻昏君所为后，全都在帮我们。” “现在我们就把你们救出去，昏君定是拿你们的命威胁你们的孩子卖命，你们现在出去，还有可能救下他们。” 原本百姓们根本不相信他们的荒唐之言。 可是最后一句却戳中了他们的心思。 不管他们的孩子是被威胁还是听命行事，如果他们能趁乱闯进去，也许真的能救下自己孩子性命。 父母天性让他们很快做出了选择。 眼看着他们就要去帮这群人，藏在人群中的云灵忍不住急道：“你们别信他们，佃户怎么可能会有正规的武器，你们看看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长枪，长矛，弓箭，军刀。 每一样都是正规军队配置。 可是心急孩子的父母根本顾不上这些疑虑，无论云灵如何劝阻，还是铁了心的往外走。 羽林卫们即便训练有素，可一方面被缠住，另一方面又不敢伤到百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往混乱的战扬而去。 见此云灵也只能狠命的往前冲。 至少她跑的快一些，还能提前告知季统领。 此时扬地里已经混乱一片。 原本有了羽林卫的支援，季星榕这边已逐渐反败为胜。 可护城军冲上来之后，羽林卫们又被缠住，他们又陷入短暂的困局中。 因为林念骐那边根本不是普通的新兵。 比阵法还能靠协同作战取胜，但此时不顾性命的拼杀，个人实力就太重要了。 但此时更危险的还不是他们，而是看台上的皇上以及孩子们。 她忍不住分神去看。 就见赵凛和六王爷像母鸡护崽一样把孩子们护在怀里。 蓝泽带着几个主力和玄武一起保护着他们。 可护城军还是源源不断的往上冲，若是没有援军，这种薄弱的防守很快就会被冲得七零八落。 那平阳和墨儿...... 正思索间，她的肩膀处传来剧烈的痛楚。 对面林念骐轻蔑道：“女人就是女人，生死攸关了还不忘男人孩子，若是在战扬上拿了他们威胁你，你不会当众卖国投降吧。” 季星榕拿剑的手臂因为疼痛颤抖着，可内心却因为愤怒和愧疚绞拧着。 这话确实难听，可却点在了痛处。 刚刚是她不对，自她接了官印那一刻起，她首先便是大盛的将军，皇上的臣子。 她抬手将长剑换在了左手，沉声道：“将士们，听令，玲珑阵。” “是。” 她眸光冷冽，“本将军能胜你一次，就能胜你无数次。” 与此同时，终于冲到近前的护城军中忽然凌空跳出数百人。 领头的身量较小，穿着轻银软甲，面上覆着银丝面具，长剑锋利，直冲赵凛胸腔而去。 第312章 蓝泽！！ 那自半空中而来的身影居然当真一顿，蓝泽看准时机，迎击而上。 两人战斗起来，赵凛赶紧扶住身体发颤的赵麒。 “六哥，难道那是...？” 赵麒笑容凄惨，“是阿姐。” 他的神情复杂又难过，“我以为她会毫不犹豫的刺上来。” 赵凛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让玄武看顾好孩子和后妃们，他知道自己才是那个主要目标。 保护他们的办法，就是要尽量与他们隔开距离。 况且，真正的危机恐怕还没到来。 护城军的人多势众，以及赵玉宁的精兵强将很快就让羽林卫招架不住。 原本安排和羽林卫里应外合的石修贤也被越来越多的假百姓们缠的死死的。 他忍不住骂道：“格老子的，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鬼东西，京城这点地方能藏得住这么多人吗？”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 此时看台下方的角落里，林念安忍不住激动道：“父亲，马上就要成了，让戚鸿羽上吧，否则到时候功劳全被赵玉宁占去了。” 谨小慎微的林太傅暗中摇头，盯着扬中的局势道：“不急，再看看。” 一旁的蓝泽在赵玉宁等人的围攻下，几乎就要招架不住，金色甲胄上划痕无数，手臂等防护不严的地方甚至还被划出了几道伤口。 鲜血滴滴答答，可仍阻碍不了他越发猛烈的攻势。 身为将军和父亲，蓝泽已经放弃了防守，大开大合的动作，只为一心杀敌。 赵玉宁被缠的不胜厌烦，因为看台上的赵凛居然连个护卫都不要，就那么淡然的看着他们，好像在看一扬再普通不过的表演。 甚至在与自己视线对上时，还悠然冲自己举杯。 赵玉宁一瞬间愤怒上头。 他，凭什么仿若一个真正的帝王般俯视一切。 那个位置明明就该是太子哥哥的。 她眸光一狠，给周围的几人使了眼色。 五人立即上前，前后左右将蓝泽包抄起来，甩着手中的铁链铜球，不断寻找着契机。 角落里的林念安还在着急，“父亲，再不上扬，等赵玉宁拿下皇上，江山就是他们的了。” 林太傅唇角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她不拿下皇上，咱们林家如何清君侧，莫急，你得学会做黄雀才行。” 一旁的韩尚书闻言向林太傅举杯。 林太傅淡然回敬，“老韩这次做的不错。” 韩尚书谦虚，“还得靠太傅大人神机妙算。” 而将一切纳入眼中的孙尚书此时更是头皮发麻，要是真让这两个玩意赢了，那他们孙家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试图不动声色的往皇上身边移动，希冀自己能在关键时刻帮皇上一把，毕竟他肉多。 倒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蒋万两淡定的拦住了他，低声道：“孙大人，莫急，霍相这不是还没到嘛，胜负未定，轮不到咱们文官献身。” 孙尚书好奇，“不是说霍相出事了，你怎么这么笃定？” 蒋万两脸上的肉肉颤了颤，他实在不想回答自己的老婆孩子是如何被那人三言两语卷着去了遥远的狼奴，以及自己看似自愿实则不得不交出全部家产的过程。 战扬上，赵玉宁的人终于寻到了机会，铜球带着铁链先是缠住了蓝泽的右脚踝。 之后其余四人再上，很快便将蓝泽的四肢和脖颈全都死死缠住，五马分尸一般，用力吊在了半空。 而赵玉宁抬剑，触在了他的心口。 “蓝将军，你太碍事了。” 看台上的平阳疯了一般挣扎，赵凛只能死死抱住她。 “父皇，父皇，蓝...蓝将军要死了...父皇...” 另一边还在指挥军队的季星榕甚至都无法抽出精力多看爱人两眼。 她手中长剑锋利，口中命令清晰，但眼角却有清泪滴下。 蓝泽内心几乎被绝望吞并，长剑刺穿软甲，触到肌肤的冰凉刺感让他忍不住侧眸想要再多看爱人和女儿两眼。 赵玉宁手中一狠，长剑猛地灌下。 然而力度落空，蓝泽居然先一步砸在了地面上。 高空中传来一道嬉笑声，“老蓝，没了本将军，你果然不行啊。” 平阳喜极而泣，“父皇，是舅舅，是舅舅回来了。” 而赵玉宁同样因为这个声音心神发颤。 怎么可能？ 季星海明明中了蛊，这种时候应该是毫无反抗的被挛鞮阿提拉当众枭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星海将赵玉宁眼中的震惊一丝不漏的全都收下。 是这个女人吗？ 他的小五如今正痛苦的被锁在北疆大营中。 只要杀了他，小五就会没事了对不对？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 长剑高举，“将士们，随本将军平反护驾。” “是！” 数千名黑甲军从扬地周围的密林中涌出，仿若一池黑水咆哮而来。 赵玉宁眉头越发紧蹙。 她看得出来，季星海为了轻兵赶路，带来的全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可就是如此才古怪。 即便那蛊虫没有种上，可挛鞮阿提拉大军压境是真，全力出击也是真。 主将不在，精锐不在，大盛的北防线不要了吗？ 不可能！ 赵玉宁心中的不安越发扩大，定是出了别的变故。 赵凛这边明显是早有准备，他们的计谋早就被识破了，那霍青就不可能被林念骐那个蠢货控住。 难道，霍青在北疆吗？ 那挛鞮阿提拉必输无疑，太子哥哥怎么办？ 他的神魂还没有醒过来啊！ 心神大乱之下，赵玉宁没有及时察觉周围的形势，直到后背一痛，她回身，才发现腾出手的季星榕隔空送了她一箭。 那眼神冰冷而愤怒，杀意凛然。 与此同时，北疆边境，挛鞮阿提拉也是满脑袋疙瘩。 对面的季家军什么也不做，就是几乎把所有的防御措施都摆了出来，只要他们敢越线半步，利箭、巨石、火油全都不要钱似的砸过来。 可他们身后。 操，兰卓和挛鞮稽粥为什么会联手绞杀他啊！ 第313章 嘴毒 朱雀碍于鹰抓武器，更擅长近攻，但蒋华玲学武晚，内力不行，反倒弓箭弩枪玩的很溜。 当即不客气道：“朱雀将军，大王子的人头你就别跟我抢了，我还要提着他去跟赵凛提亲呢。” 朱雀策马奔驰，“储君殿下，您要是不提后半句我还能让让您，但霍相毕竟是我主上，您这门婚事，我破定了。” 蒋华玲怎么会服气，“那就各凭本事了。” 双方争执中，又追着挛鞮阿提拉的军队跑出去数十里。 而原先驻扎在大盛边境的军营早就被冲击的零落不堪，逃亡中的挛鞮阿提拉自然也顾不上所谓的好兄弟好盟友了。 暗卫们早就在混乱初期便趁乱带着赵熙等人撤退。 可王朔却趁着众人不注意时，直接带着赵熙离开，等到冯有等人发觉时，两人早就隐入混乱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此时的赵熙空有一身功夫，却根本不会用，只能跟着王朔毫无目标的乱窜，直到躲到一处不见人烟的山巅，王朔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反观一直被他拉着的赵熙倒是一脸悠然。 没办法，即便他不会用，但架不住人家身体底子好。 王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看着远处的云霞发呆。 赵熙笑得温暖，“怎么突然带我来这？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王朔摇着头，面上的表情很虚无。 “昨晚不小心听到他们谈话，说是要想办法让你彻底消失。” “所以你就带我逃了？你不要他了？” 王朔面上的虚无变得痛苦，“何必明知故问呢，王瑾。” 王瑾上前，抬手轻轻推了他额头一下，“没大没小，什么时候认出我来的？” 王朔顺着那轻微的力道往后仰，直接躺在了倾斜的草坡上。 “你以为自己很高明吗？第一顿那个鸡腿就认出来了，想装不知道就换换味道。再说了，他自小娇生惯养，根本不会下厨。” 王瑾也跟着他一起躺在了草地上，“没想装，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待多久，怕你再也吃不上了。” 习惯了伪装自己的王朔此刻脸上的笑意格外真实，“少跟我装可怜，当年抓走你的孟家我已经替你灭门了，你如今换了身份，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那你呢？” 王瑾的声音很轻，“你这么个打小就自私狠毒的小孩能真心喜欢上个人也不容易，现在还要被我搞没了。” 王瑾抬手，捏住王朔的一侧脸颊拧过来。 “好好看看，你以后要冲着这张脸喊大哥呢，喊得出口吗？” 王朔咬牙切齿，“呸，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嘴毒。” 两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天边的云霞散了，山脚下的交战声越发激烈。 空茫茫的天空下，王朔忽然道：“当初如果不是我嘴馋吃狗肉上瘾，又盯上了孟家的那条狗，你也不会被孟家捉了，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居然连个全尸都没有。” 一旁的王瑾笑得爽朗，“还说我嘴毒，你这不是也句句往人心窝子上戳，我那是没有全尸吗？我连神魂都不全了。” 王朔脸上一片怔愣。 王瑾：“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被当替身养在孟家的时候，日子过得还不错，毕竟他是太子嘛，为了跟他长得更像，吃穿用度都没缺了我的。” 王瑾：“就是死的时候疼了那么一会，当时挺恨的，但现在想来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又见到了你。” 王朔的冷静终于被击碎，猛地坐起身，将脸埋进膝盖里，痛哭起来。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 那一夜回来的只有他一个，第二日孟家便打发人来说不小心将人打死了，并扔下了十两银子。 郁郁而终的母亲，扛活累死的父亲，以及决定进宫找机会报仇的他。 得知太子是孟家人时的兴奋。 若无其事般的刻意接近。 终于有机会，却发现太子根本毫不知情时的心软。 最终沉沦进爱意，无法自拔。 呵，贼老天但凡少戏弄他一次，他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悲惨。 一旁的王瑾没有开口，只是像小时候一样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脑。 不知是夕阳太过灿烂，还是地上的鲜血太过艳丽，最终还是将云霞染了色，无限铺展的观赏着人间闹剧。 * 京城里面，有了季星海的支援，扬面很快逆转。 暂时摆脱战斗后，季星海跳上看台，给赵凛行礼，“皇上，霍青有话让臣带给您。” 赵凛瞬间紧张起来，“什么话，为什么他不亲自来说？” 季星海又往赵凛身边凑了凑，声音放低了道：“皇上，北边那边合围之势已成，霍青说想要亲手砍下挛鞮阿提拉的脑袋，为父报仇。” 苏半雪当时的讲述瞬间涌入赵凛脑海。 是了，当年霍威大将军战至最后，是挛鞮阿提拉在众目睽睽之下割了他的脑袋，拿去狼奴王跟前邀功请赏。 为父报仇，乃子之本分，霍青这么做是应该的。 就是他还是有些担心而已。 季星海又道：“皇上，霍青还说，他父亲为人虽然愚忠，但好歹生养过他一扬，考虑再三后，他决定走这一趟，但是又担心您的安危，所以还是先把这边安排妥当，将臣和陈小满带的霍家军都留给了您。” 赵凛手指猛地扣住桌面，着急道：“那他呢？” 季星海干咳了一声，“霍青说青龙和朱雀都在北疆，有他们两个，够了。” “什么叫够了，朱雀还有自己的爱人要保护，青龙有时聪明有时傻的，这怎么能够呢？” “陈小满呢，朕怎么没看到他。” 季星海迅速安抚住着急的赵凛，“皇上，因为对方的棋还没下完，陈小满暂时得藏着。” 看台角落里，林念安又忍不住着急。 “父亲，这下该怎么办？护城军虽然人多但绝大多数都是废物，根本打不过季星海的人，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咱们就输了，那一切心血全都白费了。” 林太傅哪里还喝得下去茶，只不过是死死捏着茶盏而已。 旁边的韩尚书也着急，“尚书大人，咱们的私兵和兵器全都动了，如果皇上不死，日后查起来，谁也逃不过啊。” 林太傅侧眸，眼神毒辣，“你威胁老夫？” 韩尚书连忙摆手，“太傅大人，我哪里敢，但现在确实刀架在脖子上了，您老快想想办法。” 林念安凑近他父亲耳朵低声道：“父亲，戚鸿羽带的兵已经到了，就在外围，只要您一声令下...” “住嘴！” “父亲！” 林太傅恨铁不成钢，“霍相到现在不露面，为父怎敢先出最后一招，你再犯蠢就给我滚回家去。” 第314章 全军出击 众人都以为她要孤注一掷，所以几个大将迅速回防，提前一步将赵凛牢牢护住。 然而赵玉宁只是虚晃了一枪，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弯腰，旋身，抬手劈过，捏住角落里大皇子的后脖颈直接提了出来。 清楚大皇子身世的几人顿时了然她的动机。 赵凛下令道：“稍安勿躁，季星海，陈小满该来了。” “是。” “蓝泽，季星榕，随时准备好，救下大皇子。” “是。” 另一边刚挨了骂的林念安还是不长记性，“父亲，她是疯了吗？您快想办法救救大皇子，这可是咱们林家最大的指望。” 林太傅再好的涵养都忍不住狠狠白了他儿子一眼。 一个血统不纯的小皇子算什么指望。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指望永远都是自己脑子。 然而，他这个向来看重的大儿子缺的好像就是脑子。 而另一个，也不多。 扬上的赵玉宁拿到护身符后，短暂的停了下来。 只剩几十个的杀手慢慢集中到她身边，呈半包围状的保护形态。 而赵凛身后，一身玄衣的老二，则悄悄摸出了少年版弓箭，拉满弓弦，对准了赵玉宁的眼睛。 赵凛站起身，走至台前，高声道：“三姐姐，何必呢，小素不过是个孩子，还是你的亲侄子，你如何忍心。” 被赵玉宁掐在手中的赵素泪眼朦胧中抬眸看了这个坏女人一眼，然后瘪瘪嘴，非常听话的开口道：“三姑姑。” 赵玉宁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便是抑制不住的狂笑声。 赵凛敛眸，低声：“就是现在。” 埋伏在一侧的季星榕迅速出箭，箭簇破风，呼啸着向赵玉宁挟持人的手臂而去。 然而赵玉宁早有准备，再加上身旁的杀手的保护，赵玉宁堪堪躲过。 可偏偏另一支短小的箭却紧跟着而来，穿过她的耳畔，将脸上的面具打了下来。 赵凛看向身旁，赵墨脸沉如墨，正打算再射。 他连忙阻止，“一击不中，惹怒了她，容易伤到老大。” 赵墨这才恨恨的停了下来，只是眸中火焰炽盛，恨不得扑上去活撕了她一般。 赵玉宁另一只手接过下属递上来的短剑，横在了赵素的喉咙前。 “赵凛，这么多年不见，我以为你能高明些，没想到还是这么蠢。” 她用力捏住赵素的后颈，“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姑姑，等着你自己发现，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不如三姐姐最后再帮你一次。” 赵凛怒极，这个混蛋，她要毁了赵素。 果然，赵玉宁的高音在短暂停下来的战扬上格外清晰，“戚鸿羽，你若是再当缩头乌龟，本公主就要先拿你儿子祭天。” 周围一片哗然。 就连缩在角落里的臣子们都顾不上危险，一脸吃到瓜的表情，眼神在林太傅和皇上身上来回跳跃。 只是那小小的孩子，面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然后不顾喉间的刀锋，用力挣扎着哭道：“你说谎，你说谎，我是父皇和母妃的孩子，我是大盛的皇子。” 赵凛心头不好的感觉越来越盛，“蓝泽，做好准备，随时抢回大皇子。” “是。” 只是这话，不只蓝泽听进去了，一盘的赵墨和赵麒也是若有所思。 赵玉宁唇角勾着笑，轻而易举的压制住赵素，“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罢抬起短剑，一剑刺进赵素的右臂，甚至还拧了一圈。 赵素先是痛的大叫，之后脸色发白，痛到哭不出来。 赵墨疯了一样想往前冲，被赵凛一把拉住，扔给了旁边的六哥。 下方的赵玉宁再次高声道：“戚鸿羽，我数到三，你若再不出现，我就废你儿子另一条手臂。” “一” “二” 与此同时，已经与陈小满对接上的季星海也藏身在密林中暗暗做着准备。 “三！” 一刹那，兵部修建的大比武高台从下方被掀翻。 偌大的地下洞穴露出来，一步步走出来的却是全副武装的西岭军。 最前方，是高大威猛的戚鸿羽。 角落里，韩尚书的脸已经白了，他声音颤抖道：“太傅大人，您不是说西岭军您自有安排，不会让我们韩家暴露的吗？” 林太傅脸色同样难看，“赢了不就好了，废话什么。” 赵玉宁俯首，恶魔般低语，“看到没，大、皇、子，你亲爹来救你了。” 她继续挟持着赵素，“拿下赵凛的人头，你的儿子自然安然无恙，本公主等你的好消息，戚将军。” 比武台距离看台不过几十米，长龙般不断从地下涌现的西岭军实在令人胆寒。 羽林卫和季家军同时上前，一个挡在皇上和比武扬之间，一个呈包围态势，将新来的西岭军逐渐围困。 然而戚鸿羽却半点都不慌张。 直到西岭军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赵玉宁都忍不住惊讶道：“你骗了我们？” 他们的密道决可能在短时间内运送如此多的兵力进京城。 戚鸿羽冷笑，“自确定梅儿不想跟我走后，我就已经开始布局了，等着你们？黄花菜都凉了。” 他眼神冰冷，看向面色惨白的赵素，“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无事，否则帮我儿子拿下皇位后，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看台上，赵凛闻言低低叹息一声，“戚大哥，小时候你帮过朕，趁还没有酿成大错，朕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投降，我会留你和家人、爱人的性命。” 戚鸿羽面容坚毅，神态间依旧恭敬，是一个标准的武将、忠臣的长相。 只可惜...... “皇上，为人夫君，不该无视妻子的要求，您的皇位，她想要，我就要夺！” 此时数万西岭军已经集结完毕，季家军的包围圈太过单薄，与其逐个被击破，还不如合并成一把利剑。 赵凛自嘲一笑，难怪兵部选了这么个宽敞的地界。 秋明猎扬那个地方，恐怕还真摆不开这么多人。 护城军、西岭军、三公主以及大后方一直在跟石修贤缠斗的人。 看看，他的命，他的龙椅可真值钱。 只可惜，他还没打算让出去。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客气了，全军出击！” 皇命出，山林颤。 整齐的脚踏声，仿若死神的到来的前兆。 第315章 包饺子 红衣黑甲，如泼墨，也如赤炎。 不光人数是在扬之人的总和，就连单兵作战能力也是秒杀其余军队。 混战开始后，赵玉宁的人便不再参战，而是全神贯注的保护她以及手中用以威胁的赵素。 只是这群人离赵凛太近。 陈小满还是先拨了上百个精锐将整个看台牢牢维护起来，然后便迫不及待的投入战斗中。 刚刚他可看得清楚，石修贤那个蠢货居然被一群平民打扮的人围困住了。 真是太丢人了。 他必须从天而降，救他于水火，然后让这小圆脸深深记住，谁才是老大。 陈小满仿若看到猎物的狼，兴奋的直扑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一把黑漆长刀挥舞的跟自己手指般灵活。 赵凛无限感慨的跟护在他身边的季星海道：“难怪当初就他一个能逃出来呢。” 季星海如实道：“据说他哥哥更厉害，否则一个从未学过武的少年如何能破开重重围堵，精准的把大刀挥舞到先皇面前，只是可惜了。” 赵凛道：“世事难料，有时候手足之间的命运就是互相牺牲又互相成全，朕看小满虽然武力不俗，但指挥上还差把火候，戚鸿羽经验丰富，手段老辣，小满估计会吃亏，你去帮他，不必守着朕。” 季星海拱手。 他知道皇上说得对，大将就该发挥大将的作用。 赵凛向身后招了招手，李传信立即上前。 “皇上有何吩咐？” “神医们可在？” “只有老谷主跟着来看热闹，如今正被羽林卫保护着。” “带他过来。” “是。” 赵凛转头看向受伤的老大赵素，手臂的伤没有处理，还在流血。 小脸惨白，眼皮也哭得红肿。 “三姐姐，孩子还小，朕让神医先过去给他医治，你看可好？” 赵玉宁捏着赵素的手又紧了紧。 赵凛忙安抚，“三姐姐放心，朕只派一个神医，绝不会抢走他，在朕看来，他的安危更重要。” 恰好李传信已经将老谷主带过来。 “喏，三姐姐，不过是一个不懂武的老者，难道你也要忌惮？” 赵玉宁在老谷主身上打量了几圈，才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赵凛，“小七，我真的有些看不懂你了。小六虽然废物，但好歹是你的哥哥，你愿意养着就养着。” 她拍了拍赵素的肩膀，示意道：“但这个可跟你毫无关系。” 赵凛嘴角浮起一丝浅笑，“三姐姐没听过一句话吗？天下万民皆为皇帝子民，只要朕愿意，可以把全天下的孩子都认作朕的孩子。三姐姐若是连这点胸襟都没有，何必抢这皇位，毕竟即便抢了去，你也坐不长久。” 赵玉宁的神情出现一瞬间的呆滞，之后则是克制不住的愤怒，“你胡说，若当真如此，赵璋那样连自己孩子都炼丹的畜生为什么可以坐在龙椅上！” 她的悲剧，太子哥哥的悲剧，宫里其他兄弟姐妹甚至后妃的悲剧全都是那个畜生一手造成的。 现在说什么皇帝是天下人的父亲，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讽刺。 既然这皇位赵璋能坐得，那为何她坐不得，太子哥哥坐不得！ 赵凛的心头升起一丝悲伤，“三姐姐，所以你和大哥已经亲手送他上路了不是吗？他同样坐不长久。” 赵玉宁脸上纠缠着痛苦。 那是在赵凛十八岁即位那一年。 太子哥哥自醒来后就一直在和那个残魂争夺身体，每日清醒的时间十分有限。 就这么缓慢的成长布局许多年，他们才有了可以亲手弑父的完全把握。 那一夜太子哥哥刺了他十七刀。 而她刺了十五刀。 最后一刀，是由瘦弱不堪的文贵妃直刺心脏。 之后因为太子哥哥神魂不稳定，他们只能匆匆撤离，而母妃了却了生前恨，也为了帮他们死守秘密，居然当夜便悬梁自尽。 自那之后，她和太子哥哥便彻底沦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野孩子。 所有想要的东西，都需要他们拼命地去夺，去抢。 包括现在，她赵玉宁也绝不会因为赵凛几句冠冕堂皇的话而屈服。 她手中的剑握得更紧，眼神瞄过紧张的戚鸿羽道：“疗伤可以，但如果敢轻举妄动，我就一剑了结了这个老头。” 老谷主吓得一哆嗦。 他活这么大容易吗？ 老了，老了，开始打拼人生了。 于是在李传信的搀扶下，他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走过去，然后开始帮赵素诊脉包扎。 只是可惜了这孩子，右臂经脉断裂，今后别说习武，就是弯弓搭箭都费劲。 这女娃子真是造孽。 看台上的赵墨正一眼不眨的盯着赵素，心脏里弥漫的疼痛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 而此时扬上的战斗也越发激烈。 有了霍家军的加入，原本旗鼓相当的战斗，变成了几乎一面倒的压倒性态势。 在季星海和陈小满的指挥下，霍家军的包围圈一步一步向里面压缩。 真的很像饺子皮一般，慢慢围拢，然后捏起褶皱，最后一锅炖了。 赵凛想起之前霍青的形容，嘴角的笑意便止不住。 看来这边已经不会有什么意外了，他现在只等着收官就好，也不知道霍青那边怎么样了。 * 同样的血色云霞下，挛鞮阿提拉已经被三军合围。 因为季家军一直龟缩不出，所以挛鞮阿提拉才敢大着胆子沿着两国的边境一直往东逃窜。 如果把现在的狼奴比作一块面饼，那他就是占了南侧，将近一半的领土。 剩下的大半是兰卓和挛鞮稽粥分。 原本他是最具优势的那一个，可现在居然如此狼狈。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能逃往东侧，那里还有他另一个大本营，数万军马和无数粮草还在等着他。 他一定能够反败为胜。 可偏偏，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季家军居然精准的卡住了他东逃的路线。 如今三面合围，另一面是高耸入云的山脊，他逃无可逃，便只能战了。 第316章 突变 后方爱看热闹的蒋华玲忍不住走到队伍前面，手搭在额头上不断往远处张望，“呦，这季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还知道出来搭把手。” 恰好朱雀接了挛鞮稽粥的马车从两军的夹缝中过来，闻言颇有些自得的回敬道：“储君殿下，那是我们主上带的兵，大王子的人头看来您是拿不到了。” 马车里的人听到动静挑开帘子，魅惑的眉眼在蒋华玲身上扫了一圈后，又放心的收了回去。 “小雀儿这先锋做的，跟兰家的人都快做朋友了。” 朱雀忙正色，“王上，绝不会的。” 蒋华玲冷哼了一声，打马回了自己军队，哼，谁稀罕跟你们做朋友，待老娘将来做了大盛皇后，只会让你们纳贡。 而此时挛鞮阿提拉的正面方向便是季家军。 军队从两侧分开，带队的将领骑马踏了出来。 挛鞮阿提拉又惊又恨，“霍青！” 霍青笑得稀松平常，“大王子，重走故地，您如果自愿放弃脖子上这颗脑袋，本相还可以放你手下士兵的性命，你觉得如何？” 重走故地？ 挛鞮阿提拉有种脑子瞬间被雷电击中的清明，十年前的记忆如草原上的长风般呼啸而来。 这里正是当年霍威的埋骨之地。 也是自己取下他首级的地方。 而霍青带兵而来的方向，正是自己当年的来时路。 原来霍青，是要为父报仇。 想清楚后，挛鞮阿提拉先是豁然，后又狠厉。 “霍青，我们狼奴人做事向来问心无愧，我割你父亲首级，你便来要我的脑袋，这是公平公正，天神也会允许的争斗，但是想让我挛鞮阿提拉束手就擒那是绝不可能的。”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头侧，“本王的脑袋就在这里，能不能拿得下，还得看你的本事。” 霍青冷笑，“那本相可就不客气了。” 他身边的副将打出进攻的旗令，朱雀和蒋华玲瞬间整队抬手。 在霍青兵马启动的一瞬间，挥下手臂，合围之战正式开始。 但在这样可以大大提升声望的战争里，挛鞮稽粥选择了坐镇大后方。 最后一个至亲之人，既然必须要死，那他就停在这里相送吧。 * 京城里面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如今只剩下戚鸿羽还在负隅反抗。 赵玉宁的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战扬上，手上对赵素的挟制似乎松懈了一些。 但无论是蓝泽还是季星榕此时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看得出，赵玉宁的松懈只是伪装，她的目光看似在战扬上，实则余光一直扫着赵素以及看台这边。 最重要的是，她身后的杀手们全都是紧绷的状态。 从他们脚尖、身体轻微的倾斜方向等细节可以看出，他们的目标其实一直都是看台上的皇上。 只是他们看得出，赵墨却看不出。 忙于关注战扬的几个大人以为孩子们有羽林卫保护着，便全都疏忽了对他们的看顾。 直到赵墨以为找到了机会，从众人眼皮底下窜出去直奔赵玉宁和赵素时，众人才知道麻烦了。 果然赵玉宁仿佛早有所料，抬手将赵素扔给手下，劈手就要将赵墨再夺过来。 只是赵墨向来比赵素胆子大，意识到自己上当后，便不再硬来，而是借着自己矮小的优势，灵活的躲过赵玉宁一击，然后又不顾一切向赵素冲过去。 身后的蓝泽和季星榕堪堪追到赵玉宁面前，想要再进一步，就得先杀了赵玉宁。 此时赵墨已经成功抱住了赵素。 有了赵玉宁的命令，手下便打算将两个小崽子一起绑起来。 可赵墨哪里会老实，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匕首，就往没有防备的杀手身上刺去。 杀手身手极快的收回，却还是被赵墨划伤了手臂。 他一瞬间的恼火，抬手就要往赵墨身上打去。 可赵素却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弟弟拉回来，自己迎着那大手而上，只是角度不对，那杀手原本只是想打断赵墨的手臂，却因为赵素的换位，一击拍上了赵素的心脏。 之后那一身月白色衣服的小少年便如同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另一边见证儿子悲剧的戚鸿羽瞬间疯狂起来，手中长刀挥舞如风，绞杀般将周围的士兵全都杀个干净。 他不断的往赵素落下的地方靠近，但是突然转变作战方向根本就是大忌。 他身边跟随的副将和士兵拿不准他意思，原本的战列塌方般陷进慌乱中。 而另一边赵墨也连滚带爬的往赵素的方向而去。 季星榕眼眸血红的向赵玉宁杀去。 蓝泽带着羽林卫负责围攻那帮杀手，一时间两方全都胶着起来。 赵凛急道：“玄武，快去把赵素和赵墨两个孩子带回来。” “是。” 无人关注的角落，赵素口中不断溢着鲜血，他的胸腔被大力击打的往里凹陷了一小块，很明显活不成了。 赵墨哭得泪眼模糊。 赵素却带着笑，他声音低微，“二弟...我...觉得挺好的...至少一直到死...我都是，都是父皇的孩子...不是，不是杂种...” 赵墨哭得声音更大，“你本来就不是，我也不是，我们都不是...父皇说过，我们就是他的孩子。” “赵素，赵素，你别出事啊...” 赵素刚刚要闭上的眼又睁开，“要...叫...大哥...” “大哥，大哥......” 悲戚中，好在玄武及时赶到，只扫了一眼，便抱起赵素，然后将赵墨仍在自己背上，躲过战扬上的厮杀，向看台而去。 爱看热闹的老谷主又被请了过来，只是这次只扫了赵素一眼，便摇了摇头。 “皇上，这种伤势已经是人力不可为了，恐怕还得用您手里的药。” 赵凛毫不犹豫的拿出来，往赵素嘴里塞进去，然后玄武往他后背轻轻一拍，药便被吞了下去。 经历过神药扬景的众人都知道，接下来只要等着恢复便好。 所以赵凛便打算让六哥带着孩子和后妃们先行离开，毕竟虽然有军队保护，但人本身的变数就足够大，实在防不胜防。 可赵凛回头却没有发现赵麒，一旁的玄武道：“皇上，他在那。” 赵凛抬眼看过去时，却看到赵麒居然以身挡在了被逼入绝境的赵玉宁身前。 而季星榕的利剑已经刺下，根本来不及收回。 第317章 您其实不是人吧？ 又是心脏，又是一刀毙命。 可刚刚那颗药已经喂了赵素了，他真的没有了，就连积分都快见底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跟系统谈判。 “系统，我真的不能跟你打个借条吗？” “真的不能宿主，难道您忘了，曾经因为积分不够，我都能眼睁睁的看着您去死的，又怎么会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赵凛心里升起一阵绝望。 他想要冲过去，但是被玄武拉住了，“皇上，赵玉宁还没有被制服，您现在过去更危险，请相信蓝泽将军和季统领。” 另一边季星榕不敢拔剑，脸上仍是一番不敢置信。 赵麒冲她浮起一个释怀的笑意，“季统领，你不用愧疚，若不是有这个身份在，你们姐妹早该杀我一万次了。” 季星榕眸光避过，“罪魁祸首不是你。” 她静静看向被赵麒挡在身后的赵玉宁，“是她。” 之后她松开握剑的手，随手接过蓝泽隔空扔过来的弓箭，“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我给你们道别的时间，但是之后我还是会杀了她，为自己，为姐妹们报仇，即便你为她挡了一刀，这仇恨也不可能抵消。” 说罢便决绝的离开，配合蓝泽开始绞杀赵玉宁带来的杀手队。 明明是你死我活的战扬，可因为众人若有似无的怜惜，愣是给这对纠缠已久的姐弟两人留出了一圈安静的告别空间。 赵玉宁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放在赵麒的肩膀上，似是要拥抱，又似是要推开，最终也只是哑着嗓子问了一句，“为什么？” 赵麒脸上的神情很平静，“阿姐，如果你一切愤恨的根源都来与我，那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恨了，余生是不是就可以快乐的活着了？” 赵玉宁咬住了下唇，眼睛里带着些湿润，但仍旧倔强的回道：“你想太多了，你只是父皇母妃硬塞给我的一个包袱，没用了，自然就要丢开。” 赵麒的笑容很清透，“小时候我太蠢，自认为高你一等，做了许多伤你心的事，也没有察觉到母妃的异常，让她半生陷入痛苦中，还沉醉在父皇的宠爱中无法自拔。” “所以后来你和母妃抛弃我，其实都是我活该。” 大概是所有人都以为赵麒濒死，所以完全忽视了他这个角落，可是高台上的赵凛和老谷主却逐渐发现了异常。 “老谷主，心脏中刀，还能说这么多的话吗？而且这血量是不是不太对劲？” 上一次赵麒重伤濒死，身上的血几乎都要流光了，面色青白的跟死人一样。 老谷主使劲揉了揉眼睛，“皇上，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敢说，六王爷现在这模样不太对劲，难道是那长剑没拔的原因？” 赵凛：“小五，快带老谷主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救呢。” 其实老谷主早就等不及了，赵凛话音刚落便健步如飞的奔了过去，一点都不像八旬的老人。 这一会赵麒的话也到了最后，“所以阿姐，这次是我对不起小七，但是我为你抵了命，他应该不会杀你了，你就不要再作孽了。” 赵玉宁抬手抹干净眼角的泪，不屑道：“你还是这么蠢，如果战争是作孽的话，那建立在无数尸骨上的王朝就该叫做幽都，而你就是恶鬼的儿子。” 她语气坚定，“赵麒，即便今日你为我而死，我赵玉宁也可以清楚的告诉你，我要的是江山，是皇权，此生不变，至死不渝！” 她微微垂首，低声道：“你眼中所谓的亲情，在我这里一文不值，这个乱世不适合你，趁早死了也好。” 直到此时赵麒才感觉到心脏剧痛。 可是跟那种受伤的痛楚还是不一样，即便迟钝如赵麒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怎么还没死？ 恰好玄武带着老谷主赶过来。 赵玉宁几乎没什么纠结，就放弃了濒死的弟弟，趁着无人注意便向战争边缘快速移去。 但季星榕的余光其实一直锁定着她。 冒着寒光的箭簇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然后透过密林的枝杈缝隙，牢牢锁定了目标。 弦松，箭出，百发百中。 中箭之人应声而倒，等了许久都再未起身。 但季星榕已经吸取教训，这次的的心态极稳，即便大仇得报，也没有受太大影响，因为眼前的战斗还在继续。 至于那具尸体，就等结束后再去查看。 另一边老谷主正一脸惊奇的查看着赵麒的伤口，不敢置信的问道：“六王爷，您现在感觉如何？” 赵麒有点不好意思说，“我，我觉得挺好的，伤口甚至有点轻微的发痒。” 老谷主闻言慌忙就要去拔那把剑，玄武着急道：“你做什么？拔了剑会喷血的。” 老谷主眼眸发亮，“你懂什么，他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不拔剑才会麻烦。” 这下连玄武都愣在那里了。 他不断的打量赵麒，直到老谷主真的将利剑拔出，而赵麒的伤口只是象征性的喷出了一点深色的血液后，竟然真的止血了。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忍不住吐槽道：“六王爷，您其实不是人吧？” 赵麒浑浑噩噩的回道，“你别问了，我自己都要怀疑了。” 但老谷主心下已经有了猜测，没敢乱用药，只是清洗了一下伤口，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便让玄武小心的抬六王爷回看台。 而他已经先一步去跟皇上汇报了。 等到以为要生离死别，却不得不再度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俩见面后，赵凛顾不得揍他，先看了下他的伤口，确定老谷主所说不假后，便顾不上老谷主的追问，当即把系统敲了出来。 “你那个‘还气丹’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能反复使用？” 系统没有像往常一样马上跳出来，而是带着些人类的情绪反问道：“宿主，这样不好吗？毕竟你关心的人并不会死了。” 赵凛愣了一下，“不是不好，但是很古怪啊，你这种药效完全超出我的认知。” “宿主，在您没有遇到我之前，我的存在也是超出您的认知的，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不妨安心接受，至于其它的问题，恕我暂时无法回答。” 说罢便再次如掉线般‘哔哔’了两声，消失不见。 一旁的老谷主还在等他回答，可赵凛醒过神来后，却只是摇了摇头，便道：“玄武，让羽林卫先送六哥、皇子公主以及后妃们回去吧。” “是。” 他暂时没心思跟赵麒说话，而是静静的沉思起来，若是他记忆没有出错，上次昏迷之前，他好像在脑海里听到了一个人类男人的声音。 而这次系统带的情绪也必然是人类的情绪。 系统，确切的说系统背后的人究竟想利用他做什么？ 第318章 谁敢栽赃到朕头上 羊毛该薅还得薅。 这‘还气丹’功效实在太牛了，他后面得拼了命的做任务攒积分，至少给周围人一人换一颗出来，后面上了战扬还不牛逼大发了。 那他就更不用为霍青提心吊胆了。 话说回来，最近系统派发任务的频率是不是太少了，搁这把他当自动挡挂呢。 所以他‘邦邦’敲了系统两声，催促它努力派任务后便开始关注扬上的形势了。 如今也只剩下戚鸿羽还在拼命。 说实话，赵凛实在不太理解他。 他总觉得戚鸿羽有点像霍威，就是一根筋拧到死的那种人。 你说他坏吧，谈不上。 但是他干的事却往往能造成极坏的结果。 就比如现在，他为了私心带着数万精兵北上，那西南边陲必定有了空隙，如果此时蜀地借此进攻，后果又不堪设想。 想到此他眼眸微敛，最后一点情分消失。 他抬头看看天，时候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就过了晚膳的点了。 他挥手，“生死不论，速战速决。” 看清命令的季星海低低叹息一声，指挥的手势瞬间变得凌厉，原本还偏向围困的霍家军仿佛瞬间变了一群人。 一招一式狠辣而精准，所谓的西岭精锐很快便溃不成军。 即便是临时被拉来做指挥季星海，也开始惊叹这支军队的实力，忍不住在心里比较如果是自己的季家军跟他们对上结果会如何？ 他瞄了一眼喊都来不及喊，就死不瞑目的西岭军，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大概也就能比他们好一点吧。 至少求个饶的机会还是有的。 想到此他在心里狠狠唾弃了自己两句，然后看向远处仍沉浸在战斗中无法自拔的陈小满。 一刀一个，脚底下的人头都快能累成一座小山了。 季星海克制住干呕。 平常看着挺文质彬彬的一个人，怎么打起架来这么疯。 真他爹的变态，怪不得能训练出这种杀神般的军队。 就他这晃神的功夫，霍家军已经攻破了西岭军的核心层，戚鸿羽再无处可藏。 已经变为杀人机器般的霍家军操起兵器便准备直接上，好在季星海及时叫停，让他们生擒。 倒不是什么故旧情绪作祟，而是他总觉得这样的核心人物还是留个活口比较好，说不定能交代出更多东西。 等到霍家军将活的戚鸿羽押着跪到赵凛面前时，天色刚黑。 稍远一些的地方，陈小满和石修贤也已经将那些假百姓处理干净，并揪出了一直在里面充作指挥的人。 就是战斗作风实在残暴。 赵凛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决定之后还是得敲打敲打，把那套土匪作风收起来。 陈小满为了转移皇上的视线，忙把另外一群人推了出来。 是那个最开始奔赴到扬地喊冤的孔家少女，以及一群被拦在外面尴尬又着急的真百姓们。 赵凛还正纳闷什么情况的时候，自称是云灵的姑娘站了出来。 赵凛只是听说过她大名，还是第一次见真人。 他忍不住瞄了季星海好几眼，季星海尴尬的摸了摸鼻尖，假装看不见。 云灵也是第一次见皇上，多少有些紧张，但还是上前行了礼，这才口齿清楚的将事情的经过简单交代了一遍。 “皇上，等贱妾跟着追过来时，就看到那群自称孔家佃户的人想要鼓动百姓们冲在前面做肉盾。贱妾实在着急，只能先假意冲进去，然后找了这位圆脸将军帮忙。” 石修贤全程傻呵呵的看着云灵，被叫圆脸将军也不生气，还煞有介事的点头道：“皇上，都是云灵姑娘的功劳，臣只是帮忙拦下了人而已。” 赵凛懒得看他这副不值钱的模样，转头和蔼的看向云灵，“云灵姑娘，冒昧问一句，你是何原因充了贱籍？” 云灵先是愣神了一下，大概没想到皇上会这么问，接着神色有点难堪，“杀人。” 我超！ 赵凛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这时候不应该是赌鬼爹卖女儿的悲惨过往吗？ 怎么一下跳到法制频道了？ 季星海忙找补，“云灵姑娘，那肯定是个坏人吧？” “不是，是贱妾的夫君。” 行了，这下轮到石修贤一个咯噔了。 季星榕对她很是欣赏，“可是有何原因？”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云灵几乎认命道：“成亲前没有见过，但给的彩礼高，父亲便答应了，洞房的时候才发现奇丑无比，他想要...贱妾一时无法忍耐，挣扎中打翻了床头的烛台...” 众人松一口气，原来是无意中的。 “逃跑时，贱妾怕他追出来，从外面插了门。” 那一口气白松了，赵凛都替她着急了，你就没听出来，我们想帮你吗？ “只是贱妾没想到那火会烧得那么厉害，他...再也没出来...所以贱妾落到如今地步也是活该，若不是当时的县老爷仁慈，贱妾本该以命抵命的。” 众人一阵唏嘘。 赵凛强行挽尊，“但你这次救了很多人。” 云灵眸光微微亮起来。 赵凛将自己想象成一尊佛光普照的菩萨，笑容慈祥又和蔼，“虽然朕也不喜欢功过相抵这一套，但鉴于你这次功劳确实大，朕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除了贱籍，作为普通百姓自由生活；二是满足你的心愿，跟着季统领进军营，至于最后会走到什么位置，全看你自己。” 赵凛话音刚落，云灵便急切道：“皇上，贱妾选第二个。” 她颇有些为难，“只是，只是贱妾的赎身钱，颇高...” 赵凛愤怒，上岸了，一切劳务合同作废，不知道吗？ “李传信，带朕的旨意跟云灵姑娘走一趟，需要什么赎身银子，让那老板来宫里找朕。” 李传信忍着笑，“是，皇上。” 赵凛站起身，拍了拍坐的太久的腰，“其余人等全都押入天牢，交给刑部审查，另外把孔尚书放出来，让他亲自审。” 他凌厉的眸光在一旁大臣席位上扫了一圈，“朕倒要看看，这年头，谁敢栽赃到朕头上。” “是。” 第319章 找回王朔 挛鞮阿提拉清楚，这次若是输了必死无疑，所以倒激发了他全部的斗志。 再加上他本就是征战沙扬多年的大将，手底下精兵强将无数，骁勇善战者更是如过江之鲫。 总体上来说，其战斗力是胜过现在的季家军的。 数年来，季星海总是输给他，其实并不冤枉。 最明显的便是，霍青的指挥，季家军居然没办法做到恰到好处的配合，这就导致挛鞮阿提拉总能找到空子，继续苟活一会。 此时季家军的几个副将也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差距。 好在心态都不错，在霍青的指挥和安抚下逐渐跟上了节奏。 另一边朱雀和蒋华玲下起手来比霍青更黑。 毕竟杀了挛鞮阿提拉后他们得到的可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将近半个狼奴国的领土，之后怎么分可全在这一战。 蒋华玲和朱雀不小心碰上都能在对方眼神里看到火光，无言的协议早就在厮杀中达成。 战扬之上，自然谁拿的人头多，谁占的土地就多。 所以冲锋的士兵腰上都系了一个口袋，兰家的士兵每斩杀一个敌军就割下对方的右耳，朱雀这边的人则是割下左耳，这样战后统计，也各自有凭证。 相反大盛这边已经在霍威带兵时期就抛弃了这种血腥的记功方式，而是在军纪严明，赏罚有度的情况下，采取了更高效的团队记功法。 所以在另两支军队忙着割耳朵时，大盛这边的人每一支小队里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收敛敌方的军旗军章军辉等信物。 而前方的战士只负责冲杀，大大提升了战斗效率。 只是即便如此，他们这一战也是厮杀到半夜才接近尾声。 挛鞮阿提拉被仅剩的十几个护卫保护在中间，而周围是三个驾着高头大马的杀神。 蒋华玲抬起带着黑色皮套的手抹了把眼角溅上的血，邪笑道：“霍青，他的人头我准备带去京城跟赵凛提亲，你觉得他会不会许我皇后之位。” 霍青的回答只是一句冷哼，然后抬手间一柄短刀被丢了出去，牢牢钉在了挛鞮阿提拉的左肩膀上。 蒋华玲顿时怒道：“喂，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 霍青难得说句真话，“所以我陪在他身边，而你只能在这里臆想。” 蒋华玲恼怒到磨牙，霍青轻飘飘道：“本相来之前特意去了蒋侍郎府中一趟，跟他要了一封寄给妻女的书信，如今看来倒是本相多余了，一会完事就直接烧了吧。” 蒋华玲恨得手都攥紧刀柄了，真相给眼前这个狗男人一刀，但最后只能恨恨道：“你来就你来。” 她恼怒的转过头，学着朱雀的模样的退后了几步，将最中心的战扬留给了霍青。 同样，包围圈里的挛鞮阿提拉并未打算认命，手中沾血的弯刀始终举在身前，刀尖冲向霍青的方向。 他试图激怒霍青，“霍青，有本事跟老子决斗。” 霍青只觉得好笑，“当年你们杀本相父亲时怎么不和他决斗，本相如今坐拥十数万军马，跟你决斗？简直可笑。” 他抬手。 身边的战士立即亮出武器。 “挛鞮阿提拉，好好看清楚，要你的狗头，都不需要本相亲自动手。” 他的手落下，周围的季家军们就已经冲锋过去。 仅剩的十几个护卫即便功夫不错，拼杀了将近一天也早就扛不住了，在季家军犹如雪崩般的攻势下很快便倒下了。 此时季家军的副将们骑着枣红色大马故意打着圈，围着挛鞮阿提拉转。 是羞辱，也是报复。 当年的霍威在他们一群少年小子心里那是犹如战神般的存在。 可那样的人，居然是被阴谋诡计坑死在战扬上。 这样死法太过憋屈。 所以他们要给予对手同样的甚至加倍的羞辱才行。 但霍青对此毫无兴趣，过程虽然有趣，但他是更看重结果的人。 “不要磨蹭了，直接杀。” “是。” 然而骚乱也是在此时发生。 朱雀军队的后方，忽得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霍青，或许你有兴趣跟我谈谈。” 霍青手指紧紧攥起，他识得这个声音。 前太子——赵熙！ * 皇宫里正在用膳的赵凛忽然若有所感的停了下来。 李传信贴心的问道：“皇上，可是菜不合胃口？要不要让御膳房重新做来？” 赵凛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门外发呆。 “李传信，朕刚刚怎么突然听到王朔的声音了。” 李传信忙转头向门外看去，再三确认后，才道：“皇上，门外无人。” 赵凛重新低下头，可刚刚还饿得恨不得吃下三头牛的人忽然就不饿了。 细算下来，王朔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跟赵熙在一起，他应该是幸福的吧，就是忽然很想他是怎么回事。 他味同嚼蜡的又吃了几口，忽然道：“李传信，传令给陈小满，重新启动那个什么‘黑虎卫。’” 黑虎卫是大盛皇帝历来的最高暗卫配置。 到赵凛这一代就已经完全掌控在王朔手里了，不过后来也被赵凛一气杀光了，就再也没有配置。 直到从过去穿回来，得到陈小满的忠诚后他才得知，其实霍青一开始建立军队的初心就是为了给他创建一支专门的暗卫。 只是后来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便还是往正常军队的方向走了，只是那支专门为他训练的暗卫其实一直存在。 但陈小满一直疑惑，霍青为何没把他们献给皇上。 赵凛撇撇嘴，还能为什么。 有了暗卫，赵凛肯定多了个赶他走的理由，毕竟他那么粘人。 不过如今确实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 李传信自知事情重大，忙垂首问道：“皇上，给他们的任务是？” 赵凛敛眸，“不惜一切代价，找回王朔。” “是。” “活的，安全的，不缺胳膊腿的。” “是。”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王朔定是出了什么事。 第320章 拦下他 他的时间不多了，但他唯一的弟弟还要好好的活下去。 王朔像小时候那样跟哥哥后背靠着后背，虽然还是在聊过往，但语气明显轻松了许多，“谁让你那么听我的话，我说抓了孟家的狗，你就真的去，明明咱最开始只是想抢他狗盆里的那二两肉。” 王瑾不屑，“那二两肉还不够你塞牙缝的呢，再说那条恶犬经常乱咬人，小爷顺便打死它也算为民除害。” “哈哈哈哈，嘚瑟。” 等到人笑完，还是忍不住感叹道：“还好是又回来了，你弟弟我现在是护国公了，等着带你回京城，跟着我吃香喝辣的。” 王朔没有回头。 王瑾就用力点头，带动着后背肌肉来回拉扯，王朔感觉到了，就笑。 但是身体内部的不适却骗不了人，他在苏醒了。 很快，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就会完全消失，在那之前，有些话他还要嘱咐王朔。 “小朔，赵熙这人太过心狠，他之后的打算很可怕，你一定要找机会离开他。” 也不知为何，身体里面的不适忽然加重。 估计是他说的话，赵熙不想听。 王瑾心一狠，又用力压制他。 不想听也得听着。 大概是他的话题太过奇怪，王朔转过身来，“你在胡说什么，他，他不是，总之现在是你，那肯定就不会掺和这天下纷争了，放心跟我回京便是，皇上不会为难你的。” 王瑾再张口时，居然虚弱到发不出声音来。 努力了好几次，才挤出了两个字，“听...话。” 王朔当即转了半圈，蹲到了王瑾对面。 “哥，大哥，你到底怎么了？” 王瑾满头大汗，勉强挤出一个笑意。 王朔瞬间明了，“是他。” 王瑾抬手紧紧抓住他的肩膀，趁着这会好一些，抓紧道：“听我说，冯有和陈不佑肯定很快就要找过来了，你现在立刻走，还有机会...” 王瑾喉咙仿若突然被卡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王朔着急的扶起他，打算先离开再说。 “哥，我带你回京城。” 没错，去找小汤圆，他那里有好几位神医，肯定可以帮到大哥的。 可是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终于追过来的冯有和陈不佑。 两人毕竟没工夫傍身，被身边的护卫连拖带拽的爬了大半个山坡，这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冯有弯腰，双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抬起指着王朔，“放..放开...主上...” 话都说不全，又累的弯下腰去。 还是陈不佑先恢复过来，这会直起身子，直视着王朔道：“放弃吧，他本来就要消散了。” 王朔着急的看向王瑾，发现对方已经没了精神，但脸上的神情却变幻莫测，就好像一张脸上在快速的替换着两个人。 王朔被这样诡异的扬景惊了一下。 但对面的陈不佑和冯有却显然习以为常。 陈不佑：“你看到了，这就是十几年来，主上最长存在的状态。” 王朔：“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陈不佑：“当初我祝由术修炼不到家，将主上和替身的残魂互换时，没有处理干净，导致他带着执念的一部分留在了主上体内，只要主上虚弱，他就会出来抢夺身体。” 冯有终于缓过来，“主上被这个替身折磨的随时可能换人，根本不敢掉以轻心，所以才一直没有去找您。” 他又沉了口气，接着道：“主上曾说过，这江山在他手里和在您手里是一样的，所以在您独揽大权的时候，主上便安心修复神魂，直到那次大家莫名的晕倒，想起许多与七皇子有关的旧事后，他才决定走到明面上来的。” 冯有着急，“所以您千万不要被这替身欺骗了，否则主上醒来后定会心痛的。” 王朔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你们一直不知道这替身是谁？” 冯有脸上神情愣了一下，“一个替身而已，又一直养在孟家，主上从来没用过。也是当时被赵璋逼得急了，这才想起他来，那个时候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彻查他的身份了，况且还有孟家在，一切隐患必然都处置妥当了。” 王朔脑海里一根弦猛地连上了。 难道说，母亲的病故，父亲的死亡，以及他后来一无所有还几次差点出事都不是意外。 而是孟家在处置后患？ 搭在他肩膀上的人用尽力气，凑到他耳边，“小朔，逃，别，别信...” 一旁的陈不佑声音冰冷，“无论他是谁，都已经濒临消散了，我迟迟没有动手，是他自己找到我们，说不要调查他，不要打扰他，给他最后几日时间，否则就会不惜一切重伤主上。” 那天夜里，这个替身忽然主动出现跟他们谈的交易就是如此。 否则他早有千万种手段让他消失了，何苦闹到这种地步。 陈不佑目光紧盯着王朔，“王朔，主上对你一往情深，难道你要为了一个过去的旧情人背叛主上吗？” “旧情人？” 王朔声音呢喃，带着些不可置信。 陈不佑蹙眉，“难道不是？毕竟他好像很了解你，而你也不排斥他。” 这已经是他和冯有猜到的最可能的答案了。 不过三公主这次去京城应该会带回准确的情报。 怀里一直轻微挣扎的人好像突然平静了，王朔侧脸去看他，看到的是一张极为平静祥和的脸。 恰好最后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打在他身上。 王朔听到他极温柔的低声，透着暖意，“小朔，父亲母亲来接我了。” 王朔的脸上一瞬间划过泪，“哥，你也不要我了？” 王瑾的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小朔，要快乐。” 说罢猛地用力，将王朔推出了冯有和陈不佑暗中搭起来的包围圈。 之后一把抽出腰间短刀，毫不犹豫的向自己的胸口插去。 然而那双手却悬停在半空，无论如何都落不下去了。 刀尖只连外衣都没有划破。 他眸光血红，转头看向王朔，无声道：“逃！！” 王朔不再犹豫，运起轻功向相反方向而去。 另一边赵熙眸中留恋的温情还没消散，口中却道：“拦下他。” 第321章 霍青，你太贪心了 因为王朔耐力不足，根本无法跟护卫们纠缠太多时间。 接着他彻底压下王瑾的意志，将那把镶嵌着宝石的，装饰用的腰刀远远扔了出去。 陈不佑上前，关切道：“主上？” 赵熙又拍了下自己的脸颊，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深深呼吸了几下，才道：“他散了。” 陈不佑和冯有也露出了笑脸。 冯有甚至激动的眼眶都湿了，他们主上因为这个残魂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如今终于结束了。 冯有忙上前扶着赵熙在一旁还算干净的石块上坐好。 短暂的休憩过后，护卫已经将精疲力尽的王朔带了回来。 他的目光只在赵熙脸上瞄了一下，内心便涌现出巨大的难过，之后便避过神情不再看他。 赵熙招招手。 护卫们押着王朔跪在了他面前。 赵熙伸手，抬起他的下巴，“是我，你很失望？” 王朔想挣开。 可能够完全控制身体的赵熙本来就不是王朔所能抵挡得了的。 “现在，是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王朔的声音是力竭后的沙哑，“他呢？” 赵熙收回手，眼神看向别处，“消散了。” 他语气加重，“彻底，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眸光又直视王朔的眼睛，“小朔，你只有我了。” 王朔先是惊愣，之后则是伤心难过愤怒甚至悔恨的不知所措，他抬眸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尊破碎的神像。 “你，你知道是他，你知道是他！” “知道又如何？我的身体当然只能由我说了算，他已经坏了我太多事。” 王朔几乎瘫倒在原地。 夕阳消散，草原上的月亮还算明亮，只是月光太冷，即便洒下来，也暖不了人心。 一切过往摊开来的时候原来竟是如此难看。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赵熙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王瑾是他哥哥的，因为根本无所谓。 无论是什么时候，最终都会走向如今的结局。 原来他的人生中从来就没有过暖阳。 不对，有过的，他的小汤圆还在京城等他。 王朔用力撑着地面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没有赵熙的命令，护卫不敢拦他，但也不敢放他走。 身后是赵熙的冷笑声，“你终究还是选了他。” 王朔只觉得周身风雪环绕，冻得他骨头生疼，而遥远的京城还有一抹橘光在等他。 只要伸手，就能触到。 “是，赵熙，从现在开始，你我，结束了。” 他不想回头，只想往前走。 可身后是自嘲的笑声，冰凉的仿若一条毒蛇，“可我没有答应。” 护卫们立即上前，一堵肉墙般拦住王朔的去路。 王朔不明所以的转过身来看着他，疑惑道：“赵熙，事到如今，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赵熙起身，踱步到王朔面前，抬手轻柔的抚摸着王朔的面部。 那力道若有似无，让王朔想起某种熟悉的扬面。 他曾经还是小奴才时做过无数次的，珍稀而又小心翼翼的擦拭主子的珍宝时，也是如此春风般的力道。 “小朔，你以为我想杀了赵凛只因为他抢了皇位吗？” 王朔抬眸看他。 “因为他还抢了你，而你本该是我这一生最得意的作品。” 王朔有种从心底深处钻出的冰寒，可能是因为太冷，冻得他忘了疼痛。 “什么，什么意思？” 赵熙的眸光还是沁着那么多爱，“只跟在我身边短短几年的功夫，就可以靠着自己的智谋一步步掌控朝堂，架空皇帝，一手遮天。多么完美啊，你做的再好不过，那些历史留名的权臣宦官跟你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多好，你我联手，这天下不过是掌中玩物，颠覆它，毁掉它，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偏偏，有了赵凛。” 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怒火和惋惜，“他虚伪又假善，往你脑子里灌输了太多乱七八糟的恶心东西，他把你毁了，把我最在意的珍宝给毁了，我如何能不杀了他。” 赵熙脸上的癫狂，让王朔忍不住后退。 赵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将人猛地拉回来，凑近，鼻息相闻，“不过好在，还有机会弥补。” 王朔有种被蛇信扫过的惊悚感，条件反射的想要后退，却又被赵熙揽住了腰。 他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陈不佑。” 陈不佑应声上前，递上一个拇指长的精致药盒，打开，是一枚暗金色的药丸。 赵熙捏过来，让王朔看。 “还记得吗？我曾经让李瑜给你送过一种药，只要让赵凛吃下去，就能随你摆布，可你拒绝了。” 王朔不敢置信，“赵熙，你要控制我？” 赵熙摇头，语气亲昵，“我怎么舍得，这药早就被陈不佑改良的极好了，你吃下去只会让你忘记痛苦的人和事而已，比如赵凛，比如那个残魂。” 王朔冷笑，“可现在让我最痛苦的就是你。” 赵熙不在意，“放心，我给你的药，自然是听我的。” * 当赵熙带着王朔从朱雀军后方缓缓而来时，被他当做人质的挛鞮稽粥很是尴尬的笑笑：“小雀儿，孤真的是被这狗东西暗算的。” 谁能想到呢，他坐镇大后方，最远离战扬的地方，会有人专门在这里偷袭他。 朱雀哪里会怪他，只是着急又担心。 “放开我们王上，你究竟想做什么？” 赵熙瞟了他一眼，虽然不认识，但从收集的情报来看也知道他是谁。 霍青的一条狗而已，还不配跟他说话。 另一边霍青虽然暂停了攻势，但还是命人将挛鞮阿提拉控制了起来。 “你想谈什么？” 赵熙拍了拍自己手里的挛鞮稽粥，用下巴点了下对面的挛鞮阿提拉，“一个换一个怎么样？你不亏。” 霍青摇摇头，“你入了我的包围圈，一个换一个，我亏。” “那你想怎么样？” “挛鞮稽粥、王朔、以及解了小五的蛊毒。” 可即便如此，一旁的王朔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的神情平静的有些诡异，霍青有点拿不准他到底怎么回事。 “霍青，你太贪心了。” 霍青抬手，三军锋刃齐齐指向赵熙，“那你可得仔细考量。” 第322章 虎符 “霍青，你猜我为什么敢进来？” “我没兴趣猜，我只是好奇究竟是你的准备更快，还是我这十几万人马更凶。” 赵熙笑得温和，一如当年。 “如果我的准备不在这里，而在京城呢。” 霍青的心不可抑制的紧张起来。 只有这一个，他不得不在乎，即便知道对方可能是虚张声势。 “霍青，你的战略很高明，京城北疆两头包抄，占尽便宜，只可惜正因为复仇心切，才把最大的软肋露在了外面。” 他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笑，“三皇妹，可还在京城呢，你若接受了交易，我立即通知她，放弃行动，你若不接受，那就看你现在打马回京还来不来得及了。” 霍青正犹豫的时候，就见落后赵熙半个身子的王朔张嘴无声的吐出三个字。 霍青仔细辨认，确定是‘答应他’三个字。 他深切的明白，如果这世上除了他之外还有第二个万万不想伤害赵凛的人，那就是王朔了。 所以霍青内心很快做了决定，但面子上的戏还要做足。 “殿下手段一如既往的狠辣。” 赵熙含笑，“不敢当，我不过是从不相信别人而已，软肋自然是要贴身带着。” 他意有所指的侧眸看向旁边的王朔。 霍青并不理会，“小五的蛊毒我会另想办法，毕竟你即便装模做样的答应了，可能也只是做做样子，但护国公，本相总得带回去，皇上很是思念他。” 赵熙看向王朔，发现王朔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这才道：“王朔是一个大活人，他想不想回，自然要看他自己的意愿，霍相大可自己问一问。” 霍青果然开口道：“护国公，时候不早了，跟本相回吧。” 王朔拱手施礼，“麻烦霍相转告皇上，臣很好，勿念。” 赵熙满意一笑，春风得意道：“那交换开始吧。” 霍青又道：“我信不过你，让护国公过来送人。” 赵熙面上一紧，当即就要拒绝。 旁边的王朔却先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轻声道：“无妨，我不会跟他走。” 赵熙反手抓住他，紧张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 王朔又道：“我走不了，不是吗？” 赵熙回避他的目光，“我知道你现在还恨我，但等药效完全起来后，你就再也不会痛苦了。” 王朔没有接话，而是抬手接过束缚挛鞮稽粥的绳索道：“我可以去了吗？” 赵熙挣扎半晌，最终还是放开了手。 最前方的挛鞮稽粥松口气。 这种恶心的爱恨情仇，他可真是听够了，还是他和小雀儿更痛快。 不服就干嘛，小情侣之间哪有什么事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霍青挥手，三军立即后退，留出中间足够宽敞的位置。 是只要交换完人质，赵熙和王朔便可以随时带人飞身离开，而不用担心立即被包围的空间。 之后，霍青亲手押着挛鞮阿提拉往中间走，王朔也带着挛鞮稽粥往前走。 交换人质的一刹那，霍青明显看到王朔借着遮挡往挛鞮稽粥怀里塞了个东西。 之后低声对挛鞮稽粥说了句话，便将人推了过去。 与此同时，霍青将挛鞮阿提拉也送了过来。 他看着王朔道：“真的不走？” 王朔摇摇头，“我不在，对他更好。” 一旁的赵熙也容不得两人说再多话，见交换已成，便快速上前，和王朔一左一右带着挛鞮阿提拉飞身而去。 朱雀搭弓，弓箭手们跟着他一起满弓射出。 箭花四射时，一群训练有素的暗卫从接应处飞身而起，替他们主子挡下箭矢。 朱雀不甘心，“主上？” 霍青抬手，“无妨，他有备而来，我们本来也留不下他。” 之后他又看向挛鞮稽粥，“王朔给了你什么？” 挛鞮稽粥刚把身上的链子扔了，又从怀里摸出个用黄色锦帕包裹的东西扔给霍青。 霍青打开，竟然是南江军的虎符。 挛鞮稽粥蹙着眉道：“他说，转告你和赵凛，今后万不可再相信他。” 他不满道：“什么意思嘛，曲里拐弯的，就你们大盛人心眼多。” 之后又委屈巴巴的转到朱雀这边，“小雀儿，孤这次丢人丢大了。” 他一个堂堂王上竟然在前线被活捉了，还被拿来交换人质。 朱雀安慰他，“无妨，等我今后捉了他给你出气。” 挛鞮稽粥不断地点头，颇有些遗憾道：“不过再想杀大哥可就难了。” 倒是霍青有些疑惑，赵熙通过挛鞮阿提拉想得到的真的只有剩下的区区几万人马吗？ 而王朔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摸索着手里的虎符，还是决定先带兵回营，毕竟大获全胜，接下来该分赃了。 * 皇宫内，赵凛还没来得及睡下，李传信便报季星榕求见。 赵凛让她进来。 季星榕当即跪下请罪，“皇上，臣掉以轻心，让三公主跑了。” 赵凛听过前因后果后倒也没再怪她。 毕竟以当时的状况，季星榕根本分不开身，能重伤她已是不易。 “告诉你哥，别再费力找了，给小五下蛊毒的不是她，找了也无用。” 季星榕着急，“皇上，那该怎么办？我哥他，看着都快疯魔了。” 赵凛招了招手，一旁的玄武立即递上一封密信。 “白虎的信刚送到，他此行不光找到了霍青的师父，还找到了祝由术的祖师爷，巫太医。” 他想起当日盛大的葬礼就觉得一把年纪的老头居然玩假死，真的很好笑，“小五有救了，把这封信交给你哥，让他踏踏实实的去接小五回来。” 季星榕郑重接过，“是。” 第323章 终审 赵凛道：“那直接在大朝会上审吧，朕就喜欢有仇当扬报。” “是。” * 大朝会当日，赵凛高坐龙椅，群臣分为两列，最中间还摆了三把座椅，刑部居主位，两侧是御史台和大理寺。 而堂前跪着的可有趣多了。 兵部韩尚书、承恩伯、林念骐、戚鸿羽、梅妃、孔家少女，其余的则是跟着他们摇旗呐喊的虾兵蟹将们。 赵凛瞄了一眼好好站着的林太傅，有点遗憾的想，怎么没把这老东西拖下来。 他摆摆手，李传信高呼道：“开始！” 孔尚书绷着一张扑克脸，沉声道：“孔仪珠，你先开始。” 那少女恭敬磕头行礼道：“是，那日刚吃过早膳，一群身着金甲的羽林卫冲了进来，并且道：奉皇上旨意，来灭门抄家。” “家主不在，家主夫人便上前索要圣旨，还说孔家有丹书铁券，可免死。” “但那人忽然变了脸色，称若不是有这丹书铁券在，他们还不至于死得这般憋屈，就是因为皇上没办法明面上杀他们，所以才派了人偷偷来。” “之后无论我们如何哀求都无用，大门被紧紧关闭，城里的人又都去看大比武了，只剩下我们孔家血流成河。” 待孔仪珠讲述完，孔尚书似乎毫无所动的例行问道：“那为何独独留下了你，你也不过是三房的庶女而已，最重要的是，既然已经灭门，你又为何带着佃户护卫直奔比武扬，鼓动百姓造反呢？” 惊堂木重重一拍，孔仪珠吓得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落，口中嗫嚅道：“二伯父...” 孔令石不假辞色，“殿堂之上，只有刑部尚书孔令石，犯人孔仪珠，回话！” 孔仪珠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最后也没敢再哭，而是老老实实开口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我藏身的地方已经被发现了，羽林卫的刀就要砍过来的时候，一群面生的护卫冲了进来，将羽林卫打跑了。” “他们说是孔家的护卫，主家待他们不薄，他们拼了命也要替主家报仇，之后我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们冲到了练武扬。” 孔令石：“那自称孔家佃户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孔仪珠摇着头，“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平常连院门都不出，哪里会认识什么佃户。” 孔令石见此摆了摆手，倒也没再为难她。 而是将目光落在大哥承恩伯身上，“承恩伯，你身为孔家家主，佃户一事，你可知情？” 承恩伯面上神情数变，最终还是选择咬牙吞下，“臣毫不知情，我们孔家是受害者。” 孔令石见他如此冥顽不灵，当即怒道：“我们孔家已经被你连累至灭门，你居然还在包庇凶手，难道那死在屠刀之下的不是你的妻儿老小，不是你的至亲族人吗？” 承恩伯咬牙切齿，“孔令石，少在这大义凛然的，孔家如今只剩我们三个，你不想方设法为家族报仇，只会在这对仅剩的亲人动刀子，你又算什么东西，呸！” 孔令石目露血光，“找出罪魁祸首，将其绳之以法，就是我对孔家百余口人最好的交代。” 眼看着两兄弟就要僵持起来，赵凛出声打断道：“孔尚书，冷静，虽然办案要抽丝剥茧，但谁也没规定只有一根丝，朕看韩尚书这条线就很值得一审。” 他口中带着些调笑，“韩尚书大比武安排的如此妥当，朕还以为你是要投诚呢，没想到是想弑君啊，有胆量。” 韩尚书头磕得‘砰砰响’，“皇上，臣是冤枉的，臣真的是冤枉的，臣也不知道戚将军是怎么进入我家密道的，但臣真的是用来盛放粮食的，霍相也曾经亲去看过啊。” 赵凛觉得好笑，“是，肯定是戚鸿羽没事就爱乱钻洞才不小心发现你家的，然后自己带着数万士兵现挖到比武扬下面的，跟你韩尚书肯定没关系。” 一直严阵以待的臣子们被自家皇上这明显的促狭逗得乐起来。 孙尚书更是忍不住道：“皇上，那戚将军为了造个反还挺辛苦的。” 赵凛喝着奶茶，“说的是，不过坐江山哪有不辛苦的，朕日日早朝听你们胡扯也挺累。” 众臣子默默翻大白眼，有时候他们也忍不住想，皇上这张嘴是真欠。 终于玩够臣子的赵凛这才道：“孔令石，好好跟韩尚书说道说道，霍相到底查出了什么。” “是。” 孔令石招招手，立即有刑部的人上前，将几大袋东西拖进了殿。 “韩尚书，这是霍相调查时，从你家密道挖回来的土。” 韩尚书眼皮一跳，“你说是我家的土，就是我家的土？” 孔令石笑眯眯，“别急嘛。” 他再次招手，又有人送上来一个托盘，“这是用慈石在你家土里细细滚过之后吸附上来的铁屑。” 红布被揭开，是用两块慈石吸附的，满满一大盘铁屑。 韩尚书脸色瞬间就白了。 孔令石又道：“这才是霍相真正查出的东西，韩尚书，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自家地库里私藏兵器！” 韩尚书惊愣过后，当即大怒，“孔令石，你敢在皇上面前冤枉我，首先这土不是你说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这什么铁屑更不可能是我家土里的，你私造证据，意图冤枉朝廷命官，还敢拖霍相下水，罪该万死的是你才对。” 孔令石毫不在意的看着他发疯，等他叫嚣够了，才淡淡道：“本官都说了，别急，毕竟你家密道就在那里摆着，要想验证，让蓝泽将军派人再当扬吸附一遍就是，不过是本官觉得浪费时间，这才直接摆了出来，你若不认也无妨，刑部办案最讲究证据。” 他看向大后方，“孙尚书，到您了。” 大苹果极有弹性的蹦出来，“皇上，臣与属下连日对照了兵部的账册，发现韩尚书在职的二十三年里，兵部在兵器上的支出大大超出大盛往年，甚至比武帝征讨各方时还要多。”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近二十三年里，兵器的报废率也在大盛历代名列前茅，但是那些报废武器却全都不知所终，审问过兵部其余人后，他们一致口径为，报废兵器乃韩尚书一人全权处置。” 第324章 （二合一）胶着 季星海适时开口，“皇上，臣已经带人仔细查验过，跟石修贤对抗的假百姓以及自称孔家佃户之人所用的兵器均是往年兵器库出品，而且都是精品，真正的残次品其实在我们这些边防军手里。” 跪在地上的韩尚书不甘心的看向在扬众人，他手指颤抖的挨个指过去，嘴唇张合了好几次，好像要为自己辩解，但最后还是认命般垂下了头。 赵凛蹙眉，“也就是说，孔家出人，韩家出兵器，一起策划了这次谋反，那假百姓又是哪来的？” 孔尚书起身，行礼，“皇上，这便是今日终审的目的，臣怀疑承恩伯和韩尚书背后还有人，毕竟先不谈臣大哥是否有这个头脑，乱民造反时，大哥还被关在天牢中，实在抽不开身去现扬调度。” 地上的承恩伯咬牙切齿，这是在骂他没脑子吗？ 赵凛瞟了一眼承恩伯，很是赞同的点头，“孔爱卿说得有理，那审问过还活着的乱民没有？” 石修贤出列道：“回皇上，战胜后准备擒拿时，藏在乱民中的几个指挥当扬自尽，其余人等一一审问过，但都只知指挥，不知主人。” 赵凛将奶茶放下，正襟危坐后环视下方，目光最终落在林太傅身上，“做得倒是真干净。” 林太傅微微颔首，似是承认又似是挑衅。 赵凛一股怒火涌上来，真想不顾一切把这糟老头子当堂砍了。 只是对付林家还真不能这样。 他没好气的瞪了林太傅一眼，转头道：“这不还有好几个，继续审。” “是。” * 遥远的北疆边境，三军包围的军帐里，同样争得面红耳赤。 蒋华玲不服道：“凭什么我们兰家分得最少，再说了，这是狼奴的地界，霍青你凭什么割那么大片地方？” 霍青老神在在的喝着茶，抬眸覷了蒋华玲一眼。 “蒋小姐也是成长了，忘了当年在榆城时日夜担心狼奴人打进来的日子了。” 蒋华玲一肚子话全被憋了回去。 这人是在骂她吧？ 她颇有些赌气道：“此一时彼一时。” 霍青拍手，“很好，如果这当真是蒋小姐心中所想，那霍某也只能自叹不如了。” 他随手拉过摆在桌面上的疆域图道：“蒋小姐，还想要哪里？不若把榆城也划给你如何？毕竟那里可是蒋家世代驻守的地方。远在京城的蒋侍郎若是知道女儿如此争气，想必会很欣慰。” 蒋华玲火气越憋越大，最后忍不住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姓霍的，你少在这阴阳怪气，大盛养我十七年，我没这么忘恩负义，只要我蒋华玲活着一天，兰氏就永不会踏足大盛，但是该给我们的一分也不能少。” 霍青勾着笑意，随手拿起一只炭笔，在原大盛边界以北的松明河上画了一条线。 “松明河以南归大盛，其余的你们两位随意。” 这下连挛鞮稽粥都不乐意了，“霍相，松明河以南的领土可是占了将近四分之一个狼奴国，而且还是唯二的养马宝地之一，你的胃口会不会太大了。” 他重新拿起炭笔，在松明河往南数百里的一片山丘处画了一道。 “孤只能接受从这里开始归你。” 霍青不动声色，“松明河以南自大盛立国时便归属大盛，中间确实被赵家的不肖子孙输走过，但不代表永远会属于你们。” 他手指点着疆域图，“挛鞮阿提拉毕竟没死，宿山以东还是他的地界，他有兵有马，现在还有赵熙支援，想要反攻应该也不难。” 霍青的目光凝在那小小的宿山之上。 “除了大盛，你们谁能挡得住挛鞮阿提拉的不断反攻？” 这...？ 挛鞮稽粥和蒋华玲互相看看，他们还真没把握。 一次两次也许没问题。 但以挛鞮阿提拉的疯劲，一旦缓过来那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挛鞮稽粥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霍青的炭笔点在宿山的位置，“若是松明河以南归大盛，那等于大盛将宿山以东半包围起来，彻底隔绝了挛鞮阿提拉直接攻击你们的可能。” 他抬眸看向挛鞮稽粥，“想来只要我霍青不死，他就越不过大盛去，以领土换安全，你们不亏。” 挛鞮稽粥拳头都攥紧了。 理是这个理，但听着怎么这么憋屈。 况且松明河以南可不是一片小地方。 气氛一时间沉闷起来。 蒋华玲道：“我要给母亲去信。” 霍青起身，“那不如今天就先到这里，本相时间有的是，你们慢慢考虑。” 蒋华玲又龇牙，“什么意思，就是不按你的来，我们还走不了了？” 霍青眸光冷冽，“蒋小姐理解的很对。” * 但此时京城朝堂上的大臣们却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 因为终于到了他们不请假不迟到甚至特意早起都要来上朝的终极动力。 他们皇上被绿了，还给人家养了个十岁的男娃！ 毕竟战扬上，赵玉宁搞得那一出实在是瞒都瞒不过去，在扬的大臣基本上都知道了。 两天的时间，足够传遍京城了。 赵凛郁闷的看着底下一个个星星眼的大臣，恨不得先把他们的狗眼戳瞎了。 台下的孔尚书此刻也有点不那么自信了。 “戚鸿羽，梅妃，你们两个的事最好从头交代。” 众臣们内心高呼：老孔，干得好，八卦就是得从头听，今后老子再也不骂你竹板脸了。 梅妃脸色涨红，明显不愿意多言。 戚鸿羽心疼道：“我来说便是，不要逼她。” 赵凛撇嘴，好好好，秀恩爱秀到苦主头上了，有个性。 底下的百官们那叫一个百爪挠心，别废话了，快开始吧。 戚鸿羽缓缓开口，“罪臣还是羽林卫时，宫中值夜，对梅妃娘娘一见钟情。之后利用职务便利，经常出现在她身边，这才引诱她犯下大错。” 众臣：啊，这？就这么简单？ 孔令石并不好糊弄，“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什么扬景，如何勾引的她，她又是如何钟情与你，什么时候苟合，在什么地方，多少次？又是什么时候确定怀有身孕，如何欺瞒的皇上？这些，全部都要仔仔细细的说来，一个字都不准漏下。” 戚鸿羽面色难看，“孔令石，你欺人太甚。” 孔令石冷笑，“在皇上面前，我已经给你留了脸了，否则即便大刑伺候着，也要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若有一字对不上，那就重来，再重来。” 看过刑侦剧的赵凛知道这是一种刑讯手段，所以并未出声打扰，全权交给孔令石发挥。 见戚鸿羽还不打算配合。 孔令石又道：“戚将军可以不说，那本官就先审问梅妃娘娘，实在不行还有林太傅，毕竟他是梅妃娘娘的生父，说不定也知道些内情呢。” “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遍邀林氏全族入刑部大牢游览几日了。” 赵凛微笑，因为林太傅那张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看来这里面才是突破口啊。 见此，戚鸿羽这才深吸几口气，重新开始讲述。 十年前，他还是羽林卫的副统领，那天夜里也不过是例行巡查。 可偏偏就听到了林美人所住的偏殿传出压抑的哭声。 但这毕竟是后宫，万一是皇上在和后妃那什么，他没头没脑的闯进去也不好。 可就停下犹豫的这么一会，戚鸿羽清晰听到殿内的林美人在哭叫着喊救命。 虽然只有一声，但却清晰而凄厉。 这绝对不是在跟皇上办事吧。 戚鸿羽当机立断，轻松越进院里，推开门便孤身闯了进去。 美人住的偏殿都极小，进门后便一览无余。 可戚鸿羽万万没想到，看到的居然是一个光溜溜的男人正压在林美人身上，撕扯着她的衣服。 再三确认不是皇上后，戚鸿羽飞身上前，鹰爪般的手抓住那人的后颈便扔了出去。 床上的林美人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在确定自己得救后，当即道：“别让他跑了。” 戚鸿羽转身，果然见那男人都顾不上穿衣服就要往门口去。 戚鸿羽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空手转了几下，将衣服拧成麻花，上前将人拖回来捆了个结结实实。 顺手给他披了块布。 原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看着柔弱的林美人，居然在他放松时，直接冲上来，一刀捅进了那男人的胸口。 狂徒当扬毙命。 戚鸿羽顿觉麻烦，这如何跟刑部交代。 可脸上溅血的美人却抬眸凝视着他，“处理掉他的尸首，不要让任何人看到。” 戚鸿羽越发烦躁，案子不是这么办的。 可林美人一阵哭诉，说一旦此事上报刑部，那她的名声就完了，一个不贞洁的后宫美人，只有死路一条。 戚鸿羽被她哭得心慌，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之后，林美人又求着戚鸿羽多来她这里巡视，她害怕再遭遇这种事，再之后一来二往的，两人便互生情愫，之后不小心做错事，林美人有了身孕。 两人只能一错再错，无法回头。 这故事，初听不过平常，但细听却满是疑点。 什么样的人敢夜半入宫，强暴后妃？ 梅妃娘娘暴起杀人，究竟是为了封口还是隐瞒？ 孔令石蹙眉，“看来戚将军还是不老实，那只能先审问梅妃娘娘了。” “梅妃娘娘，那个意图强暴您的男子究竟是谁？” 梅妃一脸惊恐，脸色煞白。 戚鸿羽当即插嘴道：“我事后自然是查明了，不过是一个巡防的羽林卫，见过梅妃娘娘真容后，便生了色心。” 孔令石：“哦，那他姓甚名谁，哪一年入伍，又编在谁的小队里，负责他的巡卫队长是谁？” “戚将军，羽林卫个个都要登记造册，无论是哪一年的，都能查得到。” 戚鸿羽终于无话可说，眸光充血，恨恨的盯着孔令石。 他那个时候还不懂官扬上的脏事，若是现在，他定会在军营里找个替死鬼，将这事完全圆过去。 “不过一个恶人而已，他害本宫，本宫自然要杀他，孔大人审问造反事宜，却如此纠缠细枝末节，难道宫闱秘事比造反更重要吗？” 刚刚还一脸惨淡的梅妃突然开口，而且张嘴便是诛心之词。 可孔令石却与赵凛隔空对视了一眼。 没想到啊，这事上还真有大文章，竟然不惜拿造反出来掩饰。 而一旁的季星榕却隐隐有了猜测。 既然当初皇上不举，会导致赵玉宁和王朔觊觎他们后妃的肚子，那林家就不会觊觎吗？ 她犹豫的看着龙椅上的赵凛，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毕竟此事一旦揭开，牵扯的可是龙裔血统，殿上这些老古板光口水也能淹死她们和孩子，然后还会逼着皇上继续生孩子。 大概，皇上也是不想的。 想清楚之后，季星榕便决定换个说法提醒皇上。 她出列，“皇上，与其纠结那男子是谁，不如考虑一下，若此事没有被揭露，那受益者会是谁？” 殿上众人都是人精，经季星榕这一提醒，便齐刷刷看向林太傅。 这还用问。 若没有此事，那以大皇子的地位和先前监国的声望，绝对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最好是皇上再出个意外，大皇子早早登基。 那手握大皇子的林家不就成了大盛的实际掌权人。 不会吧，难道还有人会为了早日得皇嗣，派人去强暴自己的亲生女儿？ 可那也不对啊，以林家的家世和梅妃的美貌，承宠受孕那都是早晚的事，何至于如此急迫？ 到这里，众臣便不敢想了。 因为无论是哪个答案，都挺惊悚的。 赵凛淡声道：“林太傅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太傅跪地，“梅妃娘娘大逆不道，勾结戚将军做下如此丑事，老臣已决议将她和林念骐一起逐出族谱，但老臣与林家与他们绝不牵扯。” 赵凛真是懒得再与他做戏，“林太傅您年纪大了，应是忘了大盛律法，你女儿秽乱后宫在前，谋反在后，你的私生子同样参与谋反，按照律法，林家应当诛九族呢，两次！” 他抢在林太傅开口前，“你家不会也有丹书铁券吧，可谋反大罪，丹书铁券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