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爆!黑白两道真千金又掉马了》 135 迟北砚给姜离签名 傅铮皱着眉,这迟家爱攀关系的毛病是遗传吗? 怎么谁都盯着小九? 他往边上挪了一步,完美把姜离挡在身后。 迟北砚不乐意了。 傅铮这不纯碍事吗? 他跟姜离说话呢! 他在这添什么乱?! 偏头,刚瞧见傅铮身后的姜离,他龇着大牙嘿嘿笑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傅铮也跟着偏头,再次挡住他的视线。 摆明不让他看。 “有事没事?” 迟北砚语气有些不耐烦。 傅铮:“签名。” “签名?” 迟北砚打量着他,“你不会是我粉丝吧?” 要是粉丝他可太高兴了! 打小他俩就是同学,只是后来傅铮连跳两级,成了高他两届的学长。 这么多年他一直压他一头。 如果他真是他粉丝,那他也算扳回一局。 谁料傅铮轻飘飘道:“不是我,是她。” 她? 迟北砚犹如从头浇了一盆凉水,目光迟疑着落到秦方好身上。 所以,粉丝另有其人? 秦方好看向他的眼中泛着亮光,激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是你……” 傅铮带来的,肯定和他有关系。 “表妹。” 表妹??! 傅铮的表妹是他的粉丝,其实他也算扳回一局了哈! 毕竟傅铮不都跑来跟他要签名了? “给不给?” 傅铮问的干脆,哪有一点求人办事的态度? 迟北砚撅着嘴,要是傅铮要的话,他肯定不给,但要是粉丝,那肯定给啊! 他一向宠粉! “笔。” 身后的大熊忙从包里掏出一支碳素笔递过去。 迟北砚接过,又看向秦方好,“签在哪?” 秦方好忙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本子,打开扉页,“这!” 迟北砚洋洋洒洒在上面签字。 “男神,可以再写一句话吗?” “什么话?” “野蛮生长,无畏无惧。” 迟北砚用行动回应她的话。 他笔锋流畅,潇洒自如…… 秦方好捧着签好名的本子,明明从前不觉得重,此刻却沉甸甸的。 迟北砚又偏头看向姜离,“你呢?要签名吗?” 傅铮还想挡,却被姜离拦住。 只一个眼神,他就乖乖往旁边让道。 小九不高兴了。 姜离看着迟北砚,“不用。” 她并非他的粉丝。 甚至今天之前,她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迟北砚还在推销着自己,“来都来了,要不我给你签一个?” 说着又从大熊那拿了张彩色的纸,开始签名。 只是签名还不够,他看了眼姜离,又在纸上写赠言。 【如寒松立雪,你自当锋芒难掩!】 这是他看到姜离的第一印象。 有些冷,但却隐隐透着一股坚韧。 “写好了。” 他笑着将彩纸递过去。 姜离挑眉,听说过强买强卖,没听过不要签名非给签的。 见姜离不接,他拿着彩纸的手微微往上抬,“拿着。” 姜离这才伸手。 瞧着纸上的内容。 字写的不错。 至于内容…… 寒松吗? 她不知道她是不是。 警戒线外。 议论声就没断过。 “那几个人到底谁啊?哥哥为什么会给他们签名?” “哥哥好像跟他们很熟的样子。” “看到那个卷发女生没?哥哥主动跟她说话,还给她签名,好羡慕那个女生……” “她不会是资方的女儿吧?不然怎么可以这么大摇大摆进去,还让哥哥对她笑脸相迎?” …… 人群中有人举着手机对他们录像。 而警戒线内。 傅铮几人准备离开。 刘导一路将他们送到外围,毕恭毕敬。 迟北砚看着姜离的背影,目光柔和。 大熊低声,“迟哥,粉丝看着呢。” 众目睽睽,他整这出,是想传绯闻? 迟北砚回神,大步往伞下去。 而粉丝的目光却始终盯着傅铮几人,尤其是姜离。 她们眼中有羡慕,也有嫉妒…… 姜离不是没注意到,只是压根不在意。 她又看了眼迟北砚给她的签名,然后对折,塞进包里。 傅铮凑近她,“其实……我字写的比迟北砚好。” 秦方好嘘嘘,“我男神的签名可是很抢手的!至于你,就是签一百张,也没人要。” 说他的签名没人要? 傅铮不乐意了。 一上车,他就从文件袋中掏出一沓支票,在付款方那里签上自己的大名。 笔锋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他很满意。 揭下后,他将支票递给姜离,“我这签名可是真金白银,比迟北砚的实在。” 姜离看着那张空头支票,“数字随我填?” “当然。” “不怕我把你账户搬空?” “那你就试试看,能不能搬空?” 秦方好慕了,“傅狗,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也想要你的签名,跟小九一样的。” “没有。” 他不带一丝犹豫。 秦方好:“……” 重色轻“友”算是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回到铂悦庄园。 张拾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见秦方好,他忙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 “有事。” 他说着起身,拽住秦方好的手腕就往外跑。 “你干嘛?!” 秦方好满脸狐疑。 “待会你就知道了!” 来到门外,他打开自家车的后备箱,里面放着个大纸箱。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什么?” “猜猜。” “书?” “不是。” “废品?” “好好猜。” “不猜,能不能打开?不能打开我走了。” 她说着转身。 张拾安忙道:“能!能开!” 秦方好这才又重新转回来。 “你开。” “我?” 秦方好也不扭捏,直接就掀开盖子。 这……什么玩意? 她伸手扒拉了一下。 成堆的东西,什么连衣裙、项链首饰,连玩具车都有。 张拾安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他倚着车身,心里在想,快夸我,快夸我…… 秦方好却是一脸匪夷所思,“你搁哪进的货?” “进……进货?” “这不是进货是什么?学校也没组织义卖吧?” “什么义卖?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张拾安急得登时就站直身。 秦方好继续扒拉着,“谁家好人送礼物是成筐送的?” “还有,我这个年纪,早就不玩玩具车了!” 张拾安:“谁说是给现在的你玩的?那是送给你小时候……”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去。 136 姜离被传绯闻 “可这不对啊!我才十八,你这箩筐,至少二十多了吧?” “他送姜同学十八份礼物,我送你二十八还不好?” 张拾安说的理直气壮。 秦方好被逗乐了,“送礼物讲究心意。” “傅狗送小九的那些礼物都是用心准备的,你倒好,干批发了。” “再说了,哪有送礼连包装都没有,就这么带着出厂配置送过来了?” “这样的礼物再多,也送不到心坎上。” 张拾安挠着后脑勺,“那……我拿回去包装下,再给你送来?” “不用,我就是提醒你,以后给喜欢的女孩送礼物,可千万不能这么送了。” “什么……喜欢的女孩?” 张拾安表情有些不自然。 秦方好道:“帮我搬进来。” “噢——” 张拾安搬着大纸箱跟在她身后。 - 傍晚。 一条视频被挂到网上。 内容正是下午迟北砚给姜离签名的扬景。 从姜离出现,迟北砚主动跟她说话,到主动给她签名,所有内容,完完全全录了下来。 但这其中,并没有傅铮和秦方好。 明显,是被人掐掉了。 不少迟北砚的粉丝开始在视频下方留言。 【这女的谁啊?感觉跟哥哥关系不一般。】 【不是,这女的不会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想勾引哥哥了吧?】 【我去,哥哥为什么要跟她说话?哥哥不会在跟她谈恋爱吧?】 …… 京城,迟氏大楼。 休息区。 有员工捧着手机,刚好刷到这条视频。 周围有同事凑过来。 “这不是四少吗?大瓜啊!他竟然传绯闻了?” “这女的是明星?好像没见过。” “万一是十八线小艺人呢?没见过正常。” …… 迟东赫从他们身后经过时,正好看到这条视频。 这是……姜离和迟北砚??! 再看到视频上方的大标题,迟北砚疑似恋情曝光。 他眉心一紧。 迟北砚这个蠢货。 这几个员工似乎是讨论的太投入,完全没注意到站在身后的迟东赫。 眼看他们越说越离谱,李力忙出声,“公司内禁止八卦。” 这声一出,几人集体吓了一跳。 目光往后看去,瞧见迟东赫那一瞬她们胆都快被吓没了。 “迟……迟总。” 抬着手机那人吓得直接把手机倒扣在桌上,可声音还在。 “家人们,惊天大瓜!近日,影帝迟北砚在某高校拍摄新剧,据该校同学爆料,疑似绯闻女友探班……” 眼见迟东赫脸色越发不好,她默默伸手,将音量摁到最低。 视频声音是听不到了,可周围安静的落针可闻。 有句话不是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此时她们就是这样的心境。 她们紧张的抠手指头。 但这次,迟东赫罕见的没有训斥她们,只大步离开。 众人一脸狐疑。 啥情况? 李力也有些搞不清状况,忙跟上迟东赫。 他还是问了句,“要对刚才违反规定的人进行处罚吗?” “不用。” 不……不用? 确定他耳朵没毛病?? 老板说的是不用?! 可之前员工八卦,都是按照规定,扣除当月奖金。 那这次呢,什么情况? 莫非…… “迟总,以后是都不执行这项规定了吗?” “只限这次。” 李力越发搞不懂了。 可迟东赫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明白过来。 只听他道:“联系公关,把所有跟姜离和迟北砚绯闻相关的视频下架。” 这话乍一听,关键词是迟北砚。 毕竟迟四少是老板的亲弟弟! 可要是细品,就会发现关键词在前面。 要知道,放在从前,就算迟四少被骂上热搜,老板都不带管的。 公司内禁止讨论八卦,也多半是因为四少。 老板根本懒得搭理他的事,甚至连听到都嫌烦。 但这次为什么管? 因为其中出现一个变量。 姜离。 这可是老板深夜都要让他查联系方式,只为说句生日快乐的人! 直觉告诉他,老板对这位姜小姐的情感很不一般。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女同事八卦,老板破例不处罚的原因。 试问,要不是她们八卦,老板能这么快知道姜小姐绯闻的事? 还能这么快处理?? 所以她们算是功过相抵。 但这也充分说明,老板真双标。 若是四少知道老板区别对待后,会不会哭晕在厕所? …… 迟东赫回了总裁办,李力去联系公关处理这事。 可奇怪的是,他们这才刚有动作,网上所有关于姜离和迟北砚的视频统统不见了。 要不是记忆还在,他们都快怀疑到底有没有这件事了! 李力回总裁办汇报这事,迟东赫眉心拧紧,“当真?” “真的,一条都不见了!” 像是为了验证这点,他还专门掏出手机,搜索关键词,可什么都没有。 这件事邪乎的让人害怕。 他可是唯物主义! 这搞的都让他怀疑是有什么鬼魂作祟了! 迟东赫拧着眉心。 脑海中浮现出姜离的身影。 会是她做的么? 可她才十八,上学年纪,应该没这么大能力…… 那是老四? 又或是……傅铮? - 此时,姜家。 姜离腿上放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还在跳动。 澜隐站在她面前。 她沉声,“都处理好了?” “所有媒体都打过招呼,绝不会漏出一点有关您的信息。” “是么?我这也差不多了。” 姜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入侵了所有发过她绯闻视频的账号,删除了内容。 还顺带入侵了爆料同学的手机,植入了点病毒…… 她拍摄的视频肯定是没有了。 至于手机,可以旧换新了。 - 再说境外。 栖林院内。 澜七正在室内打高尔夫,旁边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们个个神色严肃。 澜心从外面进来,“七爷。” “鬼宗有消息了?” “刚传回消息,鱼饵目前在京城,每天都在找九爷的踪迹,但……并无线索。” 澜七握着高尔夫球杆,精准的将球打入孔内。 他将杆子递给一旁的黑衣人,开始摘手套,“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澜心不解。” 澜七往前走着,“第一,澜忱知道我们在跟着他,故意跟我们周旋,拖延时间。” “第二,鬼宗遇害。” 137 澜忱被抓走 澜心看着他的背影,“可鬼宗一直在往回传信息,用的也是我们的加密方式。” “机械部件的加密方式,除了我们会用,还有一个人。” “您是说……九爷?” “或者说的更准确些,她不止精通我们的加密方式。” “零域司知道吗?” 澜心:“知道,澜门最大的消息网。” “早期的零域司,是由小九一起协助改造的。” “我们常用的加密方式在她面前,根本不是秘密。” “而她手底下的人,精通破译各种加密文件。” 这在澜门是秘密。 澜七也是无意中得知。 澜心眉头紧锁。 这就意味着,一旦鬼宗被九爷的人抓获。 他们使用的所有加密信息,在他们面前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他不明白,“既然如此,七爷为何还要选择加密?” 澜七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当然要加密。” 他抬眸,眼底蕴着一抹冷光,“难道你能保证,我们和鬼宗之间的信息,不会落入其他人手中?” “属下不能。” “所以啊!只是小九能看懂,又不代表其他人也如此。” “加密,在任何时候都是必要的。” 澜心垂首,“属下懂了!” 澜七晃着手中的茶盏,“你带几个人,去趟华国。” “若是鬼宗无事,不必打草惊蛇。” “可要是我猜测的那样,澜忱这个鱼饵,就不必留了。” “把他带回来,明白?” 澜心:“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说罢大步离开。 - 当天。 他带着几人抵达华国机扬。 按照鬼宗手表上的定位,顺利找到澜忱所在的住处。 他敲门。 屋内的澜忱瞬间警觉。 他忙掏出手机,查看走廊上的监控。 几人戴着口罩,头顶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他看不清他们的长相。 但直觉告诉他,这是澜七的人。 他并未慌乱,只从一侧的抽屉中取出鬼宗的手表戴上。 还有面具。 解决鬼宗当晚,他又回了一趟事发地,取走鬼宗的面具。 做戏,得做全套。 他起身,不慌不忙的开门。 澜心目光上下打量着他。 这是鬼宗? 别说是戴着面具,就算是摘掉,他也难以分辨清楚。 只因“鬼”姓在七爷那属于二级执行者,人数众多,且他们终日戴着面具,经常满世界跑。 要想记住他们,着实不易。 …… 澜门手下分一级核心层和二级执行者。 一级核心层,主要指隐卫、心腹,他们一律姓澜,掌管核心事务。 而剩下的,都是二级,他们训练有素,但只负责执行。 “鬼”姓便是七爷二级执行者的专属姓氏。 而“冥”姓,指的是九爷,“血”姓,是二爷…… 这样做,方便区分各个手下所属的阵营。 …… 抬脚进去。 不大的出租屋内,生活设施齐全。 澜心目光扫视一圈,“你这是打算在京城在定居了?” “并非,属下一直在盯着鱼饵。” “你的意思,鱼饵在这附近?” 澜心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审视。 澜忱沉声,“是。” “好一个是。” 澜心说着,坐到沙发上,“那你倒是解释下,鱼饵在哪?” “别告诉我,你可以远程监视。” 鱼饵在哪,他也应该在哪才对。 可他们找到他时,他却在出租屋内。 这出租屋,除了一扇靠墙的窗户,四周密不透风,可他却说在监视鱼饵,这话,他自己信么? 澜心盯着眼前的人。 要么是鬼宗玩忽职守,要么,眼前的人就不是鬼宗。 澜忱垂着头,半天没说话。 澜心道:“不如把面具摘了,我倒是很好奇,这面具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他不认识鬼宗,却认识澜忱。 隐卫数量本就有限,同为隐卫的他,对澜忱还算熟悉。 只要瞧见他的脸,便能确认他的身份。 澜忱猜出他的想法,推拒着,“澜门有训,在外执行任务,不可以真面目示人。” “那如果我说,所有后果我一律承担呢?”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澜忱对上他阴鸷的眸子,看来……躲不过去了。 他开始盘算着逃走。 澜心一声令下,“把他面具摘了!” 瞬间,屋内其余几人冲上前。 澜忱瞅准时间,从口袋内掏出一把白粉,对着他们撒了过去。 几人迷了眼,他趁乱逃走。 澜心几乎可以确定,面具下的人就是澜忱。 “给我追!” 他们擦着眼睛,勉强可以视物后,一窝蜂涌了出去。 澜心则是走的另一条道。 他手上还有鬼宗的定位。 只要跟着定位,就能追到澜忱。 可澜忱哪有这么傻? 他从出租屋逃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把手表摘下,扔到一个路人包里。 澜心瞧着定位,意识不到不对。 刚才红点移动的很快,可现在却很慢,明显是用走的。 说明这表已经不在澜忱身上了。 他摁灭屏幕,继续追击。 都是训练有素的人,且澜心人多,占上风。 澜忱再能逃,也没法同时避开这么多人。 最终,一番打斗后,他被他们钳制住,再没法逃脱。 澜心一把揭下他脸上的面具,瞧见那张熟悉的脸,抬手,“带走。” - 郊区。 直升机已经等在那。 他们带着澜忱回到境外。 栖林院的地下室内,澜忱被绑在人形架上,被打得满头满脸都是血。 澜七倚在那张桌案前,他手中端着红酒杯,微微摇晃着。 此情此景,好像又回到几个月前,也是这样的扬景。 那时澜七跟他说,九爷没死,在国内,他让她回国找她…… 一切,好像一扬梦。 “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他声音嘶哑,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澜七沉声,“还能说话,看来下手还是太轻了,澜心。” “是,七爷。” 澜心上前,又拿着皮鞭对着他一阵抽。 黑衬衫被血水染湿,皮鞭落到身上的滋味很疼,可他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138 澜二又给澜七添堵 澜忱已经失去知觉,他垂着头,没有一点反应。 澜心回头看他,“七爷,昏过去了。” “那就用水泼醒,继续打。” “是。” 他们端来一盆水,对着澜忱泼了过去。 澜忱惊醒,紧接着,又是一鞭子落下。 那鞭子沾满血迹,静置时,还会往下滴血。 澜心继续抽,没有一丝手软。 他衣服被鞭子打烂,露出血肉模糊的身体。 澜七终于出声,“停。” 澜心这才收手,退到一边。 “知道为什么要挨这顿打吗?” 澜忱不说话,他便继续道:“要怪只怪你不听话,让你回国找小九,你倒好,不止阳奉阴违,还杀了我的人。” “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澜忱笑出声,嘴角流出一摊血水,“什么阳奉阴违?七爷……莫不是忘了,我是九爷的隐卫。” “哪怕只……只是前隐卫,我要效忠的,也从来只有她一个人。” “效忠?” 澜七笑出声,“这两个字,你也配说?” “配不配,不是七爷说的算。” “是么?” 澜七走上前,一杯红酒浇到他伤口上。 很疼。 “你该庆幸,你曾经是小九的隐卫,否则今天浇下来的,就不是红酒,而是酒精了!” “七爷说这些话,有意义么?” “当然有。” 他说着,从腰间抽出匕首,对着他肩胛骨捅了进去。 澜忱疼的咬紧牙关,喉咙处发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眼眶布满红血丝,还隐隐泛着水光。 不能叫出声,不能给九爷丢人…… 澜七眸光森冷,“告诉我,小九在哪?” “九爷……九爷已经,已经死了。” “撒谎。” 澜七声音里带着怒吼,几乎一瞬就红了眼眶,“说不说?!” 刀子在他肩胛骨处旋转一圈。 澜忱还是道:“国内没有九爷……” 刀子又深了一寸。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 “不管七爷信不信,九爷真的已经,已经死了……” 他始终重复着这一句。 意识模糊前,他还在提醒自己,不能说错话,不能出卖九爷…… 再次昏迷。 澜心问:“要用水泼醒吗?” 澜七眸光阴狠的看着他,随即松开匕首,“不用。” “给他找医生,处理伤口。” “处理?七爷还要留着他?” “他是小九的人,我说过,他如何,还交由小九定夺。” “何况,只是折磨一次,怎么解我心头之恨?” 每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澜心又问:“那九爷呢?我们还找吗?” “找!你安排人,秘密前往华国,切勿闹出动静。” “是。” 澜七走后。 澜忱被放下来。 他们在地下室铺了床草席,就让他这么躺在上面。 医生是在地下室给他处理的伤口。 虽说已经血肉模糊,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可他仿佛见惯了这样的伤。 只见他手法娴熟,没有一丝不忍。 澜忱是被疼醒的。 消毒水落到伤口上的滋味犹如又受了一遍酷刑。 他抓着草席一角,牙关死死咬着,愣是不喊一声。 到最后,连医生都有些佩服他的耐力。 这是他医治过的患者中,最坚韧的。 平常那些患者,早就疼的死去活来。 终于处理好,他浑身上下,几乎所有地方都包着纱布。 像个木乃伊。 - 此时,M岛某别墅区内。 澜佑正站在茶几前,汇报栖林院的动向。 “你是说,老七绑了个人,带进栖林院?” “对。” “男的女的?” “蒙着头,瞧身形,是个男人。” “这样,你秘密潜进栖林院,把那人带出来。” “带?” 澜佑愣住。 二爷没说错吧? 从栖林院,带人?! 澜二重复着,“对!就是把人带出来。” “反正不管是什么人,对老七肯定很重要。” 澜佑:二爷最大的乐趣果然是给七爷添堵…… 其实并非这样。 而是他到现在仍怀疑澜七是杀死小九的凶手。 只是还没得到确切证据,但凡有,就不只是添堵,而是真刀真枪干上了! 澜佑领命后,出去办了。 - 凌晨。 栖林院夜深人静,他穿着一身夜行衣,翻入院内。 躲过外面看守的人,进入客厅,直奔地下室。 只见草席之上,躺着一个被纱布包裹严实的人。 他完全看不清他的长相。 这是被狠狠打了,然后又给包扎了? 七爷啥时候有这种怪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他蹲下身,轻拍那人的肩膀,“醒醒。” 澜忱睁开眼睛,瞧清眼前的人,他并未出声。 而是判断着眼前人的身份。 不是澜七的人。 这副面具是隐卫特有。 澜门九位爷,每人只有一个隐卫。 而眼前这人不是澜心。 那就只能是其他人了。 澜佑看着他,“你什么人?为什么被抓到这?” “那你呢?来这做什么?” 澜忱目光清明。 澜佑:嘿!他现在有反问的资格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回答你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被抓来了。” 他没说实话。 澜佑却信了,“七爷脑壳是有点问题,怎么乱抓人?” “等着,我这就带你出去!” “为什么救我?” “嘿嘿,好人好事。” 澜佑一把拉起他。 澜忱刚缝好的伤口又裂开,往外渗血。 纱布被染红。 澜佑见状,手一松。 澜忱又要往后倒去,幸好他一手撑住草席,才堪堪坐稳。 “那什么,不好意思哈。” 然后又要去拉他,澜忱忙道:“有脚链。” “脚链?” 澜佑目光看去,拉了拉他脚上的链条,“七爷怪会搞这些没用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根铁丝,轻轻松松,开锁成功。 他一把背起澜忱就要往外走。 “现在出去会被巡逻的看到吧?” “没事,我自有妙招。” 澜佑背着他躲过层层暗哨,走到一处墙角。 扒开杂草,就见眼前出现一个……狗洞。 “快,钻出去。” 澜忱:“……” “愣着干什么?快钻啊!” “确定?” “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挑三拣四了!” 最终,澜忱蹲下身。 伤口又被撕裂开,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步一步钻了出去。 就在他以为澜佑也会钻出来时,却见他拿杂草将狗洞掩住。 然后一个翻身,从墙内翻了出来。 接着弯腰,一把将他顺到背上。 他就好像有一身牛劲,背着他拼命往前跑。 139 澜二审问澜忱 澜忱的下巴重重磕在他肩头,他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衣领。 伤口大面积裂开,纱布上是成片的红。 数百米外,停着一辆吉普。 澜佑一手拉开车门,直接把背上的人塞进后排。 等看到他被血染红的纱布时,他一愣,停住手上的动作,“你这是……” “你不知道?” 澜佑挠着后脑勺,“嘿嘿,跑太急了!” “但我这不也是为了救你?” 他说着,弯腰把他的脚顺入车内,一把关上车门。 绕到主驾,他启动车子,驱车离开。 澜忱目光不断打量着他,猜测他的身份。 不是澜七的人,那会是谁? 先生? 澜二,还是澜五? 不过很快,他就确定了这个答案。 车子驶进别墅区,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澜二的住所。 之前他是九爷隐卫时,跟着来过一次。 所以,是澜二让人救他? 目的呢? 他不会也像澜七一样,怀疑九爷还活着? 抓他去,是想让他做鱼饵?? 无数问题回荡在他脑海中。 他想不明白。 车子停下,澜佑从主驾下来,绕到他这边,一把拉开车门,“到了!” 然后不由分说,直接把他从车内拽了出来。 澜忱那个疼哦! 他现在怀疑他是故意的。 澜七和澜二,一个虎穴,一个狼窝,都不是好的。 偏他现在受了伤,跑又不跑不掉,看来只能借机行事了。 进入屋内。 四周灯火通明,却不见澜二的身影。 澜佑招呼一旁的管家,“杰叔,跟二爷通报一声,就说人带回来了。” “好。” 管家小跑上楼,敲响澜二的房门,“爷,人带回来了。” 屋内传出澜二的声音,“知道了。” 管家离开。 客厅内。 澜佑挺直身子站在茶几前,而身旁,是被裹成木乃伊的澜忱。 血已经染红大半纱布,甚至地上都有被血晕染的痕迹。 可谁都不敢主动给他递把椅子。 这是澜七的人质,并不是他们请上门的客人。 如何发落,该以什么姿态对待,是二爷说的算。 澜二从楼上下来,一眼便瞧见客厅内的两人。 他淡淡扫了一眼“木乃伊”,随即收回目光,径直往沙发去。 坐定后,他翘起二郎腿,身体完全靠在沙发椅背上。 是极悠闲的姿势。 可他浑身,却透着一股冷气。 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木乃伊”,可他好像在有意避开他的目光。 “澜七为什么抓你?” 他开门见山。 澜忱低垂着头,“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七爷,就被抓了。” “你的意思,老七做这些,是无缘无故?” “可……可能是我什么地方得罪七爷,只是我并不清楚。” “都下手这样重了,你会不清楚?” 澜忱心下微沉,想着应对之策。 澜二继续道:“老七只是阴狠,不是疯子。” “他可不会瞧谁不顺眼,就把那人拉过来打一顿。” “通常都是那人做了十分对不起他的事,他才会如此。” “至于,打成你这样的,足可以看出,你得罪他得罪的有多狠。” “就这,你跟我说,你不知道哪得罪了他?” “这都到我的地界了,你还不说实话,怎么,是觉得我脾气太好,可以被糊弄?” 澜忱低着头,说不出话。 此时这样的局面,他也不知道可以用什么理由糊弄过去。 而身旁的澜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敢情刚在地下室他跟他说的话都是骗他的? 他竟然信了! 这小子咋这么有心眼呢? 澜二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怎么样?考虑好说实话了吗?” 澜忱还是不说话。 客厅陷入短暂的静默。 澜二似是失去耐心,抬眸,他眼中聚着一抹冷意,“这纱布裹的这么严实,都叫人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 “杰叔,帮帮他。” “是,二爷。” 杰叔上前,伸手去解他脸上的纱布,澜忱忙往边上退。 澜二:“看来你的确不太清醒,这都在我的地界上,还想着躲?” “你能躲哪去?” 他话音落下,在客厅站岗的两个人小跑过来,一把将澜忱摁住。 杰叔开始解绳结。 澜佑也好奇呢,目光一个劲盯着。 杰叔动作也太慢了吧? 他一抬腿,抽出一把剪刀递过去。 “用这个,快。” 杰叔接过,一刀剪开结头。 纱布一圈一圈落下,到最后一层时,肉和纱布粘连到一起,透着触目惊心的红。 他动作还算轻的,可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疼。 澜佑往后退了一步,好像疼的是他一般。 这也太折磨了。 还不如一刀捅了强。 纱布揭开,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这……就算认识,也认不出了。 澜二皱着眉。 这老七下手也忒狠了,至少给人家留张脸。 澜佑倒吸一口凉气,打成这样,不会毁容吧? 杰叔站在一旁,没说话。 澜二挥手,“帮他包上。” 包? 杰叔看了眼手中带血的纱布,用这个包? 他抬手,正准备动作时,澜二道:“换条新的纱布。” “是,二爷。” 最终,澜忱被安排在澜二的地下室暂住。 环境比澜七那好,至少这有张床。 澜忱躺在空旷的地下室内,眸光盯着天花板,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不能一直留在这。 伤好那天,澜二势必会看清他的脸。 早在几年前,他在澜门就已经是个死人。 若是被二爷看到他还活着,那当年九爷放走他的事就成了板上钉钉。 他会不会先生那,揭发九爷? 他不能成为九爷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 次日清晨。 澜七发了好大一通火。 只因本该关在地下室的澜忱不见了。 他青筋暴起,脸涨的通红,“找!都给我去找!” 到底谁有这么大本事,竟然能带着个伤患从他这悄无声息的逃走? 澜门内竟还藏着这样的能人? 澜忱现在就是颗定时炸弹,无论谁把他带走,对他和小九都是威胁。 只要他们把澜忱还活着的事捅到父亲那,父亲绝不会轻饶他们。 一个违抗澜门门规,一个知情不报。 都没好下扬。 这可是一石二鸟的机会,他很难保证澜二那个蠢货,还有澜五,他们不会心动。 毕竟,都着急上位。 140 澜七回忆过去 澜心从外面跑进来,“七爷,先生派人来,让您回一趟澜门。” 澜七心一沉,难不成,澜忱是父亲让人带走的? 不,不会。 若是父亲,他直接就来要人了,不会拐这么大一个弯。 所以,不是他。 那父亲此时找他,是澜二,或是澜五已经去父亲那揭发了? 他脸色不算好,眉心紧拧着。 虽说澜忱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但万一他主动交代,又或是有千分之一的可能,被他们认出来。 他必须往最坏的方向想。 整理好思绪,他抬脚,忧心忡忡往外走。 澜门派来的人等在外面,见他出来,拉开一侧的车门。 等人坐进去,他启动车子,往澜门开。 车子沿着公路,穿过无人的街区,就看到一扇红色的大铁门。 铜制的门牌早已斑驳,门环上凝结的暗红锈迹总在雨天散发出腥甜,仿佛无数只腐烂的手反复叩击留下的痕迹。 穿过铁门,进入占地百亩的庄园型别墅。 崎岖蜿蜒的道路延伸进幽深处,周围是独栋的别墅。 每栋别墅相隔百米远。 幼时,他们也是住在这的。 只是后来渐渐长大,父亲便让他们搬出去,在外面另寻居所。 只有小九被留下来。 她至今仍住在这,是哪一栋? 记忆中,那会儿他们住的极近。 他、小九、还有澜六,他们的别墅是挨着的。 那时他最羡慕澜六。 九个人中,就属他和小九关系最好。 可他既不能打,脑子也不聪明,小九为何会喜欢他? 也对,小九看人的眼光一向不行。 车子停在主别墅前,他从车上下来,穿过走廊,来到一处阁楼。 敲门。 澜烈沉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进。” 门被推开。 澜七朝里,“父亲,您找我?” 澜烈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目光冷冽,“最近有新动作?” “父亲为何这么问?” “我听说,你的人去了国内?” 澜七悬着的心落下,但这也让他越发确定,小九活着。 父亲这是着急了。 怕他假戏真做,让假葬礼,变成真葬礼。 “让人去过国内考察项目。” “只是这样?” “是。” “那我怎么听说,澜心去了?” “什么样的项目,需要隐卫出动?” 澜烈鹰隼般的目光凝视着他,周身气扬威严。 澜七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从容不迫,“澜心不止是隐卫,更是我信任的人。” “派他去,有何不妥?” 澜烈当然知道这话不是真的,沉声,“老七,规规矩矩在岛上待着,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派人去国内,按门规处置。” 他语气中除了警告,再无其他。 澜七眸光微沉。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扬假死托生的骗局,是父亲在为小九铺路。 他们,都是她上位的阻碍。 父亲要铲除他们,让小九顺利继任。 苦心经营多年,原以为可以争一争,竟不想结局是内定好的。 迟早有天,他们也会像其他人那样,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他不知道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是什么样,但他知道,他们在父亲眼中,只是棋子。 包括小九。 被看重的背后,不过是自身实力过硬。 他们是同样的人。 命运从不在他们手中,父亲一句话,便可决定他们生死。 他宁愿从未入澜门。 哪怕只是在外面流浪,被人贩子打骂,至少,能活。 从主别墅出来。 澜七一个人走回去。 路过一条小道,他拐进去。 踏着青石子铺成的路,来到一栋别墅前。 他抬眸望着,面前好像出现小九的身影。 小小一只,倔性十足。 那年,他考核垫底,被父亲关在地牢中,三天滴水未进。 她半夜潜进去,给他递了个油纸包,语气却冷硬非常:别饿死了,晦气。 澜门死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血腥气凝成的晦气早把这里泡的发臭,多他一具尸体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所以啊,她连找借口,都不会。 十二岁,暴雨夜。 他被父亲的仇家追至穷途末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以为他必死无疑。 可她却带着浑身是血的大哥杀回来。 那年,她十一岁,大哥二十二。 仇家嘲笑他们不自量力,她却一脚踢开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 不待那人反应过来,大哥一刀刺入那人胸口。 大雨淋在她身上,她冷冷看着他:真没用。 是啊,没用。 他体能最差。 若不是脑子够用,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年来,他唯一狠不下心对付的,只有小九。 那如今呢? 若不除她,他必死。 目光往旁边两栋楼看去,是澜六和他从前的住处。 有时想想,早死也挺好的。 至少不用再每日担惊受怕。 从澜门出来。 澜心已经等在外面。 见他出来,他拉开一侧的车门。 坐进去后,澜心开车。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澜七,见他脸色不佳,出声,“七爷,先生找您……” “这不是你该问的。” “属下越界。” “通知我们的人,回国。” “回国?七爷,我们不找九爷了么?” “你只需执行命令。” 他已经知道小九还活着,就够了。 何况,找回来又能做什么? 加入这扬夺嫡之战? 倒不如按照父亲安排好的,他们就做一回鹬蚌,让小九做渔翁。 只愿,她能带着他们那份,活下去。 澜心不懂他这是怎么了? 为何从先生那出来,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沉默良久,他问:“那澜忱呢?我们还要继续找吗?” “找。” 澜忱……不能活。 他的存在,对小九是威胁。 倒不如假戏真做,本来他几年前就该死了。 “去澜二那。” “是。” 澜心一脚油门,往澜二的住处去。 车子停在门口,看门的见是澜七,忙进去禀报。 澜二对此并不意外。 “放他进来。” “是。” 门卫一路小跑出来,打开大铁门。 141 隐卫澜心,性别…… 车子停在主宅前,他从车上下来,拉开后排的车门。 很是恭顺。 澜七从车内出来,大步往前。 他便跟在身后。 主宅大门敞开,澜七进去时无人阻拦,到澜心时,却见同样戴着面具的人伸直手,直接将他挡在门外。 澜七回头看他,又看了眼澜佑,随即收回目光,“在外面等着。” “是,七爷。” 澜心退到一边,身姿挺得笔直。 和对面站得斜七扭八的澜佑形成鲜明对比。 屋内。 澜二正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等候多时。 澜七走近,落座后,他开门见山,“人呢?” 他不确定是不是澜二带走的澜忱,这话是在诈他。 澜二装糊涂,“什么人?” “你心里清楚。” “老七这是跑到我的地盘来要人了?还这般理直气壮,难道你不知,求人办事就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可你呢?见面连声二哥都不叫,就这,还想让我回答你的问题?” 澜七目光冷冷看着他,“你去我地盘把我的人带走,也没跟我打过招呼。” “老七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我来二哥这这么多回,还没正式参观过。” “不如就借此机会,好好看看这苍山别墅,到底有何特别?” 澜二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一个居所而已,有什么好参观的?” “何况我去栖林院时,也没有要求参观你的住处。” “怎么你来了我这,就要参观了?” 澜七:“二哥不肯?” “我都拒绝的这样明显了,你还问出来,不是自讨没趣?” “二哥确实小气。” “没办法,我一向如此,这么多年,你还没习惯?” “习惯不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我只想提醒二哥一句,当心,引火自焚。” 最后四个字,他刻意加重语气。 澜二眸光淡淡瞥过他,“是么?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活到我引火自焚那日。” “放心,我不会让二哥失望,毕竟二哥空有一身蛮力,脑子却不太好。” “说不定,二哥会走在我前面。” 澜二目光上下打量着他,“老七打小聪明,可惜体能跟不上。” “我记得那会儿考核,你体能总垫底。” “你该庆幸你脑子好,不然现在连坐在这和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语气极尽嘲讽。 澜七脸色不算好,只起身,“那我就拭目以待。” 从主宅出来,他浑身带着一股戾气。 澜心暗道不好,忙跟上他。 澜佑双手环胸站在门口,一副看戏的模样。 车子驶离苍山别墅。 澜心透过后视镜看他,“爷,要去五爷那吗?” “不必,你晚上来一趟,好好探探虚实。” “您是怀疑,人在二爷那?” “他再三阻拦我参观别墅,必定有古怪。” “况且他之前没少给我找麻烦,这种事,他嫌疑最大。” 澜心:“是,七爷。” - 凌晨三点。 苍山别墅被浓稠的黑暗吞没,周围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澜心一身夜行衣,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周围没有巡逻的人,他很顺利就抵达客厅。 整个苍山别墅内只有两栋房子,一栋澜二住,是主宅。 另一栋,是澜二的手下在住。 澜忱若是被带走,最有可能被关押的就是这两个地方。 但来之前他查过这个别墅的户型图。 这里面有个地下室。 而地下室入口,就在主宅这。 先从地下室找,若是地下室找不到,再去其他地方。 手电筒发出微弱的光,他小心注意着脚下每一步,脚步轻盈的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好不容易来到入口,却被一只手拉住。 “去哪?” 那人的手搭在他肩膀上。 澜心变换着声音,“巡逻。” “是么?可我记得二爷没安排人巡逻。” “我不放心,担心有人对二爷图谋不轨,起来巡视一圈。” “哦?只怕图谋不轨的人是你吧?” 澜心暗道不好,他作势就去抓那人的手腕,想来个过肩摔。 可那人反应很快,他指尖才碰上他的手腕,就被他勾住脖颈,用力往后拉。 澜心面具下的脸涨得通红,几乎就要喘不过气。 他抬脚,狠狠跺向那人的脚背,头用力向后撞击。 终于,挣脱束缚。 两人打斗起来。 澜心认出眼前的人,是澜佑。 澜门面具分金银铜三个等级。 金制面具由鬼面佩戴,且仅此一副。 隐卫、一级核心层为银制面具,而隐卫的面具纹路特殊,一眼便能认出。 铜制面具是二级执行者佩戴,是澜门等级最低的面具。 而能在这出现,又带着隐卫面具的,除了澜佑,再无他人。 两人交手,不分高下。 只是澜佑体力好的惊人,好像越打越有劲。 一个不留神,澜佑一掌落到他胸口处。 两人仿佛被摁下静止键,打斗就此停住。 澜佑愣怔着,这手感,软软的。 他没忍住在他胸口上捏了捏,然后惊叹,“好有弹性的胸肌……” 澜心:“??!” 她抬脚,一脚将人踢出去老远。 随即逃之夭夭。 等澜佑追出来时,已经不见她的踪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澜心到底怎么练的,胸肌这么大,还又软又有弹性? 想着,他手不自觉落到自己胸口处。 用力捏了两下。 他的就是硬的。 澜心回到栖林院。 客厅内亮着一盏灯。 澜七正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 “事办成了?” 澜心脚步一顿,好似才注意到他。 她顿住脚,走到澜七身前,刻意变换嗓音,“没,遇到澜佑,先撤回来了。” “澜佑?” “对,我刚接近地下室,澜佑就出现在我身后,我们交手,他应该是认出我了。” 澜七:“这次过后,澜二必定会有所防范,歇一段时间再去。” “是。” 澜心说罢,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她又想到刚和澜佑打斗时,他落到她胸前的手。 她双手握紧成拳。 该死。 她是女人。 这在澜门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是的,澜七也不知道。 她在缅北园区长大,母亲是荷官。 142 姜离去境外 她从小把她当男孩养。 不让她开口说话。 园区的人都以为她是哑巴。 其实,是母亲怕她的声音会引人怀疑。 后来母亲死了。 园区里的另一个荷官一直在偷偷接济她。 她告诉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开口,无论何时,都要谨记自己是男孩。 她剪短发、穿男孩的衣服,皮肤晒的黝黑,浑身臭烘烘的,终于像个男孩了。 没人会再靠近她。 八岁时,澜门到园区挑人。 他们只要男孩。 成堆的男孩里,也站着她。 她使计,让澜门的人将她买走。 因为她清楚,留在那,最终只会成为利益的牺牲品。 被买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来到澜门后,她成为隐卫候选,每日拼命训练,只为能拔得头筹。 因为只有优胜者,才能成为隐卫。 而剩下的,就只有死。 澜门隐卫不能是哑巴,为了不被淘汰,她开始练习发音。 终于,能说话了。 可这还不够,她还要学着变换嗓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男人。 她做到了。 也成功入选澜门隐卫。 七爷给她取名,心。 他说,是心腹的意思。 她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可今天,竟被澜佑发现。 她双拳攥的越发紧。 澜佑…… 她在心底一遍遍重复着这个名字。 这个人,得除! - 此时,国内。 夜幕降临。 姜离站在窗前,而身后,是澜隐。 “查的如何了?” 她问。 “澜忱不在出租屋,地上有粉末,我查了监控,几天前,确实有几个人来找过澜忱。” “澜七。” 几乎下意识,她就脱口而出。 澜隐:“九爷为何如此肯定?” “鬼宗是澜七的人,知道澜忱活着的也只有他。” 澜隐:“澜七手段一向狠辣,澜忱落他手里,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准备直升机。” “您要去境外?” “是。” “九爷,您这一去,若是暴露行踪,不等于告诉所有人,您还活着?” 活? 她转身,冷沉的目光直直盯着他,“澜门为我举办葬礼,说我已故的事,你知道?” “知道。” 姜离皱眉。 澜隐解释,“您去找先生那晚,我就在书房的暗格内。” “您走后,我从暗格内出来,先生交代了我几句,便让我离开。” “可我走时,正好碰上管家。” “在门外,我偷听到他们的对话,先生说等您离开澜门,就放出您已故的消息。” 姜离眼中带着审视,“为何不早告诉我?” “您不知道这事?” 这下换澜隐懵了。 “我以为先生跟您说过这事,所以……” 姜离听懂了,道:“此事作罢。” 澜隐长舒一口气。 只听姜离又道:“去准备直升机。” “您真要去境外?可要是暴露……” “不会。” 她语气笃定。 澜隐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下,“是。” 他从阳台纵身一跃,去安排了。 等他再回来时,姜离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只见她穿着一身男装,五官完全变成男人相。 他眼前一亮。 对哦,九爷会易容,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之前是先生的隐卫,九爷的很多秘密他都知道。 像医药圣手林妙澜、著名设计大师叶澜之、酒醇坊幕后老板宋玖醇…… 九爷是先生一手培养的,他是先生的隐卫,自然清楚这些。 从姜家出来,姜离给秦方好发信息,称有事要离开姜家一段时间。 请她给姜定远打个电话,就说她去了她那。 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只要她明天不下楼,姜定远必然会有所察觉。 若是发现她不在姜家,又要徒增一堆麻烦。 秦方好回复:【好。】 然后又问:【你去哪?】 姜离:【处理点事。】 她没明说。 秦方好知道她这是不方便回答,就道:【注意安全。】 姜离看着那条信息,心中某个位置动了一下。 这是第一次,有人让她“注意安全”。 似乎,她也有人牵挂了。 - 直升机抵达境外,停在一处空旷的草坪上。 姜离从飞机上下来。 路边已经停着一辆吉普。 这是澜隐一早安排好的。 坐入车内。 澜隐开车。 姜离则掏出电脑,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着,只几分钟,就侵入栖林院的监控系统。 时间调到几天前,的确有人被绑进栖林院。 那人戴着头套,可她却一眼认出,这是澜忱。 时间往后调。 就看到澜七大怒,监控没有声音,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巧的是,监控正好拍到他的正脸,她放大画面,看着他的嘴型。 似乎是……“澜忱”两个字。 还有“找”。 找什么? 找澜忱?? 澜忱不见了,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放大后,监控画面不是很清晰。 她又将时间往前调,试图找出破绽。 还真让她发现了。 澜忱被绑的次日凌晨,栖林院少了一段监控。 所以…… “停车。” 她出声。 澜隐忙踩下刹车,“怎么了?九爷。” “不用去栖林院了,澜忱不在那。” 监控被删,澜七大怒,又提到“澜忱”和“找”…… 她很难不把这些结合到一起。 “给冥煞传信,让他去查,半个小时,我要知道结果。” 冥,二级执行者。 他们基本是满世界跑。 但冥煞是为数不多留在境外的人。 让他办这事,再容易不过。 虽说澜门传出她已故的消息,但她的人,是知道她还活着的。 若是没猜错,这应该是父亲的手笔。 对外宣布她已故,但对内,却不能这么说。 容易引发动荡。 每个澜门的领导者,像大哥、三哥、四哥…… 他们故去后,手中掌管的产业、势力,皆会回到父亲手中。 由父亲统一掌管。 而她的人,是表面回归,实则还是归她管。 冥煞很快就传回信息。 原因无他,他可太清楚了! 谁让他刚好撞见了呢? 第一天晚上是看到澜佑潜进栖林院,第二天又看到澜心从苍山别墅出来。 消息发过去后,澜隐正汇报着,又见一条信息弹出。 冥煞:【不知道这两货在搞什么。】 【噢——对!前两天七爷去找过二爷,两人聊的不是很愉快。】 澜隐如实禀告,然后又是一条新消息:【九爷在境外吗?(星星眼)】 143 姜离救走澜忱 “去澜二那。” “是,九爷。” 他合上腕表,驱车往苍山别墅去。 而此时冥煞,还在苦苦等回信。 可左等右等,也不见消息发来。 难不成是手表坏了? 他摘下来,甩了两下。 不对啊,这澜门配备的手表质量很好的,用三代都不成问题,不会这么轻易坏…… 所以,澜隐? 玩他呢! 生气! - 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苍山别墅。 姜离戴上面具,拉起帽衫上的帽子戴在头上。 从车上下来,走到一处院墙旁。 澜隐蹲下身,姜离踩着他肩膀,一跃而上。 进入院内,入眼便是两栋别墅。 姜离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分开找。 澜隐点头。 两人如暗涌的黑雾,融入浓稠的夜色。 姜离去的主宅。 进入客厅,她直接往地下室去。 澜二这她来过,地下室的门朝哪开她门清。 接近地下室入口,就见黑暗中,好像有一抹身影正在入口处徘徊。 有人。 那人也注意到她,“哟!又来了。” 说着一个健步冲上来。 姜离眼疾手快,从兜里掏出一根银针,往他脖颈处扎去。 澜佑下意识捂住被银针扎过的位置,眼前的人影开始虚晃。 “你使诈……” 话音落下时,他身体直直往前倒。 姜离往旁边挪了一步。 然后就听到“嘭”的一声。 澜佑脸朝下,和地砖来了个亲密接触。 似是有些疼,他动了下身体,又昏睡过去。 姜离大步往地下室去。 她已经基本能确定,澜忱就在地下室内。 如若不然,门口又为何要安排人看守? 下到地下室,她用手电筒照了照,只见床上躺着一个人,头用纱布裹着。 她不确定是不是,就听床上的人出声,“谁?” “澜忱?” 她不答反问。 澜忱眸光一亮,他听出她的声音了,是九爷。 他作势就要从床上爬起,姜离忙上前,“没事吧?” “还好。” “我带你出去。” 她说着伸手。 澜忱却犹豫了。 他想到他裹满纱布的双手,上面还沾着血,低沉着嗓音道:“脏。” “别墨迹。” 手电筒的灯亮着,澜忱看着她面具下的那双眸子异常坚定。 迟疑着将手搭在她掌心。 他掀开被子,姜离注意到,原来他不只是头上包着纱布,而是浑身上下,都被纱布包裹着。 “澜七让人打的?” “是。” “谁打的?” “澜心。” “我会为你讨回来。” 澜七动她的人,她就动回去。 她扶着澜忱起身。 虽说她不喜与人亲近,但此时情况特殊,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给澜隐发去信息,让他过来接应。 刚出地下室,澜隐就赶来了。 “九爷,我来。” 他说着,弯腰将澜忱背起。 姜离打光,两人大步朝前。 从客厅出来,澜隐还想着翻墙,姜离拉住他,指了指大门。 对哦~进来不能走大门,出去走大门不是轻而易举? 来到大门口,姜离开门。 等澜隐出去后,她紧跟其后,将门合上。 坐入吉普车内,澜隐开车,姜离则捧着电脑。 只半分钟不到,就成功入侵苍山别墅的监控系统。 只因他们的防火墙形同虚设,入侵起来可比栖林院容易多了。 姜离找到刚才监控视频,一键删除。 当天凌晨,他们乘坐直升机回到国内。 澜忱被暂时安排在付华章那养伤,姜离回了姜家。 彼时已是上午十点。 姜定远见她时,笑脸相迎,“小九回来了?怎么不在秦小姐家多住两天?” 早上迟迟不见姜离下楼,他便让佣人去请。 谁料佣人竟慌慌张张下楼,说姜离不在房间。 可把他气坏了! 女孩子一夜未归像什么话! 他当即让佣人出去找。 可话才说出去,就接到秦小姐的电话,说姜离在她那。 他这才放下心。 在秦小姐那好啊! 秦家在海市位居上流家族的前列,地位不容小觑。 虽说他们之前因为婉儿的事得罪秦家,但若是有门路,他们巴不得和秦家结交。 姜离,就是这个门路。 对比起来,赵琴就没这么客气了。 “什么去秦小姐家?我看都是托词,肯定是跑哪鬼混了!” 姜定远回头,狠狠剜了她一眼,“闭嘴!” 随即又看向姜离,瞬间换上笑脸,“小九,别听你妈胡说,我们可没这样想。” 姜离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抬脚往楼上去。 赵琴脸色黑了一个度,“你看看她,你跟她说话呢!她倒好,装没听见!这哪有一个做女儿的样子?!” 姜定远也憋屈,可他才不会像赵琴一样发牢骚。 他算是看明白了,姜离对姜家有大用处! 单她身边这些人,什么傅铮、付华章、张国礼……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吊打姜家。 只要他把姜离哄好,那她身边这些资源,还不是随他用? 赵琴还在喋喋不休,“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姜定怒斥一声,“你还有完没完?!”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搬弄姜离是非,说她半个‘不’字,以后每个月你别想再拿到一分钱!” 赵琴每个月有八十万零用。 姜定远这话的意思是,以后她连这八十万都没有。 他可真够可以的,为了袒护姜离,都开始克扣她的零用了! 楼下吵的不可开交。 而楼上的姜离正坐在桌前,最后一味草药写完,她将纸递给澜隐。 “去医药堂抓药,送去给澜忱。” “是,九爷。” 说罢,他并没有像往日那样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好像欲言又止。 姜离抬眸看他,“还有事?” 他犹豫半晌,问出,“九爷,您……您还要澜忱做您的隐卫吗?” 放在从前,他会坚定的认为,不会。 别的不说,就温叙白断指那次,九爷让他出面劝走澜忱。 这就足以看出,九爷已经做了选择。 可这次,九爷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去境外救回澜忱,他突然有些怀疑。 她会不会动了想让澜忱回来的心思。 可要是澜忱回来,他又该去哪? 澜门每位爷,只能有一个隐卫。 姜离几乎毫不犹豫,“不会。” “那您为何还要救他?”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3:30~ 144 小九比他们多一种特质,正义 姜离看着他,“如果被绑架的人是你,我一样会救。” “我的人,别人动不得,若是动了,那就十倍偿还。” 今日的仇,改日,她会以十倍、百倍的代价,让澜七偿还。 澜七怎么打的澜忱,她就怎么还回去。 澜隐看着她。 好像终于明白为何九爷的手下都对她都忠心耿耿,誓死不二! 在九爷眼中,他们下属的命同样是命。 她从未轻待他们。 就像澜忱,他出事后,九爷想的不是放弃、不是灭口,而是冒着暴露的风险营救他。 这样的人,就算为她卖命,他们也心甘情愿。 他突然有些庆幸成为九爷的隐卫。 面具下的双眸泛着亮光,澜隐不再言语,只转身离开。 - 境内风平浪静,而境外却动荡不安。 苍山别墅内。 这下换澜二不淡定了。 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被人掳走了?? 关键还被澜佑撞见,澜佑还没拦住! 瓦特?! 要知道,澜佑可是众多隐卫中的佼佼者,他的身手就算和他们几个比起来也不在话下。 可他这次竟然失手了! 据说他还没动手,那人仅抬了下手,他就被击晕在地。 这…… 澜门何时有这样的高手了? 澜佑站在茶几前,头几乎要埋进胸腔里。 没办法,谁让他把事搞砸了呢? 昨晚那人戴着面具,他起初以为是澜心,可现在回想起来,越想越不对劲。 他记得那人佩戴的面具,不是隐卫特制。 所以大概率和澜心没关系。 要这么看的话,那人究竟是谁,还挺厉害的。 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他只是感觉后脖颈好像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 然后眼前一片模糊,接着就倒地了。 那人也不说扶他一下,害他直接摔到地上,到现在身上都还疼呢! 跟要散架似的。 澜二最终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这事就不了了之。 而澜七对此并不知情。 几天后,估摸着澜二防备有所下降,他让澜心又来了一趟苍山别墅。 可这次她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澜忱的踪迹。 澜七开始将怀疑的对象转移到澜五身上。 他变着法去了澜五那几次,曾经用来诈澜二的话用在他身上,结果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套出来。 澜七开始在境外秘密搜索。 酒馆内。 澜五正站在吧台前擦着酒杯。 隐卫澜酉进来,“五爷。” “怎么样了?” “七爷前两天从国内绑了个人回来,后来在岛上离奇失踪了。” “那人对七爷似乎很重要,现在都还在秘密寻找。” 澜五:“查清那人的身份了?” 他说着,将擦好的酒杯放到酒柜上。 澜酉迟疑着,“好像是……澜忱。” 澜五摆放酒杯的动作一顿,冲着门口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澜酉看懂他的意思,大步走到门口,将“营业中”的牌子翻转成“休息中”。 大门关上,两人上楼。 屋内。 澜五终于问:“确定是澜忱?” “我查了栖林院这段时间以来的信息,他们几个月前曾派鬼宗偷偷潜回国。” “然后我顺藤摸瓜,发现鬼宗跟踪的人,是澜忱。” 澜五拧眉,面露沉思,“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能说。” “五爷,我不懂。” “九爷和您是竞争对手,您何不将这件事告诉先生?” “若是先生知道,必然不会再看重九爷。” 澜九假死的事,他知道。 澜五并未说话,他便继续道:“五爷,难道您真的不想继承澜门吗?” “那可是财富、地位和权势!” “您这般不争不抢,若将来他们其中一方继任,绝不会容忍您的存在。” “到时您一样会万劫不复,倒不如现在就争一争,还能搏得一线生机!” 他是真的在为澜五考虑。 他们五爷要才干有才干,要身手有身手,他不该被埋没,更不该就这样等死。 剩下这几位爷中,也就九爷能跟五爷争个高低,其他两个,他们还不如五爷呢! 澜五沉声,“小九继任,我们才有活路。” 澜酉不懂这话的意思,只看着他。 澜五继续道:“小九身上有一种我们没有的特质,她正义。” 澜门中的人皆心狠手辣,小九也不例外。 但她的心狠手辣是分人的。 她手上从不沾染无辜的人命。 死在她刀下的,多是穷凶极恶之徒。 这一点,早在很久以前他就发现了。 生在澜门,从小尔虞我诈走过来的,还能保持心中的一份正义,实属难得。 而这些,却是他们几个人身上都没有的。 所以小九上位,他们很大程度能活。 但若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当然,其他人也未必能上位。 父亲的重视,加小九自身的能力,只要不出意外,这个位置肯定是她的。 这些,他看的很透。 澜酉大概听懂了。 是啊,只是“正义”两个字就够了。 这在澜门是最难能可贵的。 - 六月初。 国内,临近高考。 赵琴去监狱看望姜婉兮。 曾经漂亮的长发已经被剪成齐耳短发,她穿着一身劳改服。 两人隔着厚厚的玻璃窗,手中拿着听筒。 “婉儿,你瘦了。” 赵琴说着,眼眶渐渐湿润。 她手落到玻璃窗上,很想抚摸她的脸。 姜婉兮比从前冷静太多。 见赵琴哭,她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问,“姜离怎么样?” 她只关心这个。 赵琴擦着掉落眼眶的泪,“挺好的,快高考了。” 高考…… 是啊,六月初,没几天就高考了。 原本,她也是可以参加高考的。 她很快就可以拥有新的人生。 可姜离毁了她的一切,还有秦方好…… 若不是她们,她也不会穿着这身劳改服坐在这。 她不会进监狱,不会遭受欺凌。 她所有的苦难,都是她们造成的。 还有三个月。 九月份,只要到九月份,她就可以出来了。 但现在…… 她也不会让姜离好过。 高考么? 那她就让考她不好。 她看着赵琴,“你爱我吗?” “当然爱,你可是我的女儿。” 姜婉兮目光沉沉看着她,“既然爱,你就证明给我看。” “证……证明?你想怎么证明?” 145 南乔探监,举报姜婉兮 她眼中满是阴狠。 赵琴不解,“你要我做什么?” “我不想让她参加高考。” “不想?所以你是要我……” “不管用什么方法,我要姜离没法高考,能明白吗?” “不行,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赵琴明显有些慌乱。 姜婉兮目光死死盯着她,“为何?你不是说爱我吗?可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 “这哪是一点小事?婉儿,这可是高考,关乎一个人的命运,更关乎姜家……” “你爸爸要是知道我阻拦姜离高考,一定会跟我闹翻的!” 婉儿已经入狱。 姜定远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姜离身上。 姜离考不好,姜家面上无光。 姜定远最爱面子,如果知道她设计姜离没法高考,肯定要跟她闹。 她不能冒这样的险。 “婉儿,妈妈不懂,明明你从前那般温柔善良,为何现在就像变了一个人?” “是不是监狱有人欺负你?” 她眼中含着泪光,满脸疑惑。 一个人,怎么可以在短短三个月内,有这样大的变化? 姜婉兮目光越发冷,“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却连这点忙都不肯帮,你真的爱我吗?” 她不答反问。 赵琴看着她,“除了这件事,其余的你可以随便提,只要我能帮,我一定帮!” 婉儿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 纵使她现在和从前有些不一样,她也坚信,是监狱待的时间太久,她心里憋屈。 等再过三个月,她从监狱出来,就又会变回从前乖顺的样子。 对!一定是这样。 所以她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尽力安抚女儿。 只要她高兴,让她做什么都行。 当然,姜离的事除外。 姜婉兮已经不奢望她能在姜离高考这件事上动手脚,只道:“你去找南乔,让她来监狱看我。” 既然赵琴办不到,那就换个人。 赵琴果断答应。 南乔是婉儿的朋友,她是知道的。 应该是想见朋友了吧? “婉儿你放心,妈妈一定让南乔来看你。” 她再三承诺着。 姜婉兮却语气生硬,“最好这样。” 说罢直接挂断电话。 赵琴隔着玻璃窗,看着女儿决绝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不舍。 - 隔天,南乔来了监狱。 两人隔着玻璃窗。 南乔问姜婉兮,“找我做什么?” 昨天赵琴去找她,说姜婉兮想见她,她一口拒绝。 赵琴却再三恳求,还搬出她们从前形影不离的过往。 可她不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什么闺蜜?什么关系好?在姜婉兮眼中,她们不过是她的一条狗,对着她摇尾乞怜。 她享受她们的追捧,而她,接近她换取利益。 她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还真谈不上交情过深。 至于来这,只是想看看姜婉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四目相对,姜婉兮手指轻抠桌面,“你倒是比从前更容光焕发了。” “当然,毕竟不用再昧着良心说假话,心情好了,人自然容光焕发。” “昧良心?你现在倒真一点不把我放在眼里,想想从前,你可是最会跟在我后面拍彩虹屁。” “你也说了,那是从前。” 南乔说着,凑近玻璃窗,“姜婉兮,你已经失去上桌的资格了。” “现在的你在我眼里,跟常人无异。” 姜婉兮罕见的没有动怒,只看着她,“可再过三个月,我就能出去。” “出去后又能如何?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从前你是仗着姜家小姐的身份,可如今呢?你有了案底,姜叔叔对你,应该是避之不及吧?” “他巴不得你一辈子待在里面,永远不露面,巴不得世人忘记你的存在。” 姜婉兮抠着桌面的指头猛然收紧,“是么?可我始终姓姜。” “你是姓姜没错,可你只是姜家养女,和亲生女儿,没法比。” 最后三个字,她语气极重。 犹如一根刺,插进姜婉兮心底。 姜婉兮很不舒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现在这般对我,就不担心我报复回去?” 南乔笑了,“等你有这个能力那天再说吧。” 姜婉兮在成长,她同样在成长。 何况,她还有姜离这个靠山。 她始终相信,只要姜离在,姜婉兮就不可能翻出一点浪花。 姜婉兮看着她轻慢的态度,拳头握的越发紧。 她这是看不起自己?? 从前就是她身后的一条狗,现在竟反过来咬她一口,真是白养她了!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说,“那这么说,我今天要你帮的忙,你是不会帮了?” “你说,我听听。” “我要姜离参加不了高考。” 几乎是咬紧后槽牙说出的话。 南乔笑意渐渐淡去。 这就是姜婉兮葫芦里卖的药。 还是味毒药。 这都进监狱了,还不安生。 “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恨姜离?她没做错什么吧?” “我当然恨她,因为她,我从姜家独女变成姜家二小姐,爸爸不再重视我,连你们也倒戈……” “甚至,她还害我进监狱!” 原本南乔就对姜婉兮没好感,现在更是直接降为负数。 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她这么利益至上的一个人,也断没有像姜婉兮这般,将一切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姜婉兮,你的良知,真是被狗吃了!” 说罢,她直接放下听筒,起身离开。 姜婉兮重重一拳砸在桌上。 她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她?她凭什么先挂电话?! 她气得满脸涨红。 身后的狱警冲上前,一把摁住她,“0017,安静!” 见姜婉兮情绪稳定下来后,她们这才将人带回。 而南乔从探监室出来,并未离开监狱。 她找工作人员举报姜婉兮,说她诱导她犯罪,让她阻止同学参加高考。 工作人员知道后,立马展开调查。 通过探监室的监控以及通话录音,确定姜婉兮存在这一行为。 原本姜婉兮可以缓刑一个月,提前出狱,现在因为这件事,刚递交上去的材料被驳回。 姜婉兮得知后,气炸了! 她努力表现才换来的减刑机会,被南乔这么三言两语弄没了! 一个两个都跟她作对! 她拳头重重砸到床板上,以此宣示她的怒意。 可她这一举动,却引得牢头不满。 146 姜离参加高考 她上前,一把提起姜婉兮,目光凶狠的盯着她,“你对我不满?!” 平日姜婉兮也常被监室的人欺负,拳打脚踢更是不带少的。 可她从不敢还手。 她一个被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跟这些从小过惯苦日子的人怎么比? 她们一拳就能把她打趴下,她除了求饶,什么都不敢做。 可今天,她被逼急了。 本来就在气头上,牢头还欺负她,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 一个耳光,“啪”一下落到牢头脸上。 牢头被打懵了。 三个月,这是0017第一次反抗。 竟然还打脸! 这不是挑衅她吗?? 牢头这个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她一把将人扔到地上,对着姜婉兮拳打脚踢。 其他人见状,也冲上来帮忙。 姜婉兮本想还手,可人太多,她只能抱着头任由她们打。 狱警来时,这扬打斗才算停止。 所有人抱头蹲在地上。 而姜婉兮双手捂着肚子,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她身上有多处骨折,还有很多皮外伤。 狱警将她紧急送往医院,接受治疗。 - 六月七号。 高考。 张叔把姜离送去考扬。 第一扬语文。 这次姜离可没马虎。 该答的题一题不漏,做的也尤为认真。 甚至做完还简单检查了一遍。 但仍是提前交卷。 距离考试结束前三十分钟,大多数人还在写作文,她已经举手。 在监考老师确认过后,将试卷倒放在桌上,她收起笔袋往外走。 谢知奕抬眸看向她的背影。 长发披肩,她迎着光,洋洋洒洒出了教室。 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学校,得先在考务休息室暂做等待。 等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才能离开。 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她有些无聊。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甚至连课本都没有,只能这么干坐着。 巡查老师见她,忍不住提醒,“你可以先复习下午的科目。” 可说完,却见她全身上下只有个笔袋,又问:“没带?” “为什么要带?” “你不复习?” “不差这点时间。” 别说那些数学公式都焊在她脑子里,就是没有,她也能自己推演。 至于那些解题思路、疑难知识点就更不必说了,她都会。 巡视老师只觉她过于狂了。 高考提前交卷就算了,还不带复习的。 也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别是个学渣。 …… 考试结束的钟声终于响起。 姜离从沙发上起身,跟随人流一起出了校门。 门口有记者正在采访考生,问他们语文难度怎么样,作文题目是什么…… 考生脸上满是笑意,不仅将自己的作文立意说出来,甚至还说了行文思路。 有的更甚,当扬背了两段。 傅婕和秦越站在门口。 今天的傅婕穿着旗袍,秦越则是一身红。 见她时,傅婕忙招手,“小九,这!” 姜离朝她走去。 张叔瞧着,难得跟了过去。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大小姐高考。 先生和夫人不在,但他也算是姜家的一份子。 一行人站定,傅婕笑着,“考的怎么样?” “挺好。” “难度怎么样?” “一般。” 秦越笑着,“小九成绩好,这点题难不住她!” “你要是想问,还不如问好好,我估计她得皱着眉,说这题难得不得了。” 正说着,秦方好来了。 脸色不算好。 这是……考砸了? 等人走近,还不等秦方好开口,傅婕便先安慰道:“没事,只是次考试,考不好就算了,反正就算考不上我们也能送你出国。” 秦越点头,“对!一次考试而已,不重要。” “谁说我没考好的?” 傅婕愣住,“不是你耷拉着个脸?我们都以为……” “那是逗你们的,我考的可好了!你们不知道,小九押中了作文题呢!” “我写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这次稳了!” 傅婕又惊又喜,“你说啥?押中作文题??我滴个乖乖!” 她激动只差给姜离来个深情拥抱,可想到她不喜欢这样亲密的举动,又拉起她的手,“小九,你可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从她跟好好结交以来,好好就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开始用功读书。 这些都离不开她的正确引导。 而今天,她又押中了作文题! 不得不说,好好能跟她结交,真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张拾安和张母站在一处,目光一直看着这边。 张母笑着,“同学?” “对。” “那过去打个招呼。” 不等张拾安说话,张母已经走过去了。 她穿着一身水墨色旗袍,头发专门烫成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发型,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 整个人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一般,气质斐然。 走近,张母熟络的打起招呼,“秦太太你好,我是张拾安的母亲,苏怡君。” 她说着伸出手。 傅婕先看了一眼跟过来的张拾安,才笑着伸手,“苏女士好。” 苏怡君笑着,目光落到姜离身上,“这位小同学就是给我们拾安补课的老师吧?” 傅婕:“对,多亏她,好好跟拾安成绩才会有这么大提升!” “是叫姜离对吧?我听我们家老张提过,说姜同学成绩好,人品好,是个很出色的学生。” “等改天有时间,我们做东,可得请姜同学吃饭,好好答谢!” 这事之前张校长就提过,她是应下的。 此时再听苏怡君提起,便没拒绝。 他们聊得火热,谢知奕一家也过来了。 谢母何姝婕一见姜离,便亲切地拉起她的手,“姜小姐,好久不见。” 姜离看着两只手同时被何姝婕和傅婕这么一左一右牵着,头顶一排省略号飘过。 都……这么热情的吗? 谢知奕刚想说话,傅铮就来了。 他手中捧着一束鸡冠花,寓意状元红。 “希望你喜欢。” 他将花递过去。 姜离忙抽出自己的两只手,捧着那束花,“谢谢,我很喜欢。” 这束花来的也太及时了。 再被这么拉下去,她指尖都快烫的发麻了。 傅铮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小九喜欢他送的花…… 秦方好却道:“傅狗,这高考都还没结束,你这花是不是送的有点早?” 147 高考结束,张叔送礼 “又不是只有这一束,分什么早晚?” “啥意思?” “小九每考完一科,都有一束花。” 秦方好:得!她多余问。 “傅狗,你这也太……太……” 她吞吞吐吐半天没说出来。 傅铮转身,从时风手中接过一束绣球花,递给秦方好。 “这……送我的?” 秦方好挠着后脑勺,不明所以。 “不要我就给别人了。” 他说着就要收回。 秦方好忙接过来,“别,别!我要!” 她忙将花捧在手里,蓝色的绣球花,很好看。 不过…… “傅狗,为什么小九的是鸡冠花,我的却是绣球花?绣球花什么寓意??” 谢知奕科普,“绣球花,寓意高中、圆满。” 说着,他目光又落到姜离那束鸡冠花上,“而姜同学那束,寓意金榜题名,有状元红的意思。” “状元?那是挺适合小九的,不过……” 她眸光一转,看向傅铮,“你就不能也给我送束鸡冠花?虽说我当不了状元,但也可以沾沾喜气!” “你要是也考七百多,我就送你一束鸡冠花。” “七百多……那我还是喜欢绣球花,长得好,寓意也好!” 别说她现在已经没机会学了,就是有机会,再给她三年,她也考不到七百多! 没必要为一束鸡冠花搭上小命! 嗯,有道理! …… 从考点出来,秦家、谢家、张家,还有傅铮和姜离,张叔,一同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大厅内。 大人们坐一桌,几个学生坐一桌。 姜离荣幸的被分到学生队伍。 刚要落座,傅铮就道:“小九,来这。” 傅婕笑着,“对,小九,过来跟我们一桌,你可是好好的补习老师,不算学生。” 谢母何姝婕内心:呵!这为了给自己侄子创造机会,都开始睁眼说瞎话了?? 什么叫不算学生? 姜小姐今天也参加高考了! 那就是学生! 最关键的是,姜小姐要来了他们这桌,那小奕怎么办? 不行,她得帮儿子! 只见她笑着,“秦夫人,就让几个高考生坐一起,也方便探讨下午的科目,你说对不对?” 傅婕看了眼傅铮,这……对吗? 秦方好偏头看向隔壁的大圆桌,表示抗议,“不!小九要跟我一桌!” 今天小九是她的,谁也不许抢! 傅婕:“……” 这怎么还带拆台的? 何姝婕趁热打铁,“对!你看秦小姐也说了,就让他们四个坐小方桌,刚好。” “小九,你觉得呢?” 傅婕看着她。 “我坐这。” 只是吃个饭,没必要换来换去。 傅铮此时完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要不是小九那桌只能容纳四个人,他高低得坐过去。 看来下午考完,得订个超大包厢。 这样所有人都能坐到一张桌上。 - 饭桌上。 谢知奕和姜离探讨上午的语文,又说起下午的数学。 秦方好趁着间隙问了几个数学问题。 张拾安问了一道几何题的解题思路。 下午,数学。 这次,姜离和谢知奕不在同一考场。 考试钟声响起。 开始答题。 姜离提笔,前两道题早在试卷发下来她就在心里计算过,此时便直接写上答案。 然后是第三题。 她做题神速,偶尔遇到计算复杂的她会在纸上打几笔草稿,然后填上答案。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四十分钟,她已经停笔。 这速度已经算慢了。 平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结束了。 大致浏览了遍试卷,确认没问题后,她将试卷倒扣在桌上。 距离考试结束三十分钟,她举手,交卷。 再次去到考务休息室。 巡视的老师路过,看到她时,微愣。 这不是上午那个同学吗? 又提前交卷了? 每科都提前,不会是题太难,不会做吧?? …… 第二天是英语和理综。 姜离照旧,基本每科都提前交卷。 这可把巡视的李明胜老师搞懵了。 他是教育局的,每年高考他基本都担任巡视老师,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考生。 提前交卷的他见过不少,但从没见过每个科目都提前交卷的。 要说这是不会,还是太自信了? …… 最后一科的钟声响起。 考试正式结束。 高考也进入尾声。 姜离随着人流走出学校。 傅铮仍等在外面,手中捧着一束鸡冠花。 这已经是她收到的第四束。 仍如昨天一样,几家人聚在一处,在附近的餐厅吃饭。 是一间超大的包厢,容纳十几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他们高举酒杯,庆祝他们高考结束,气氛十分欢愉。 傅铮坐在她旁边,会给她夹菜,倒水。 照顾她的情绪。 谢知奕隔着她两个座位,目光时不时看向她。 何姝婕坐在对面,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果然,儿子随爸,就是个榆木疙瘩。 瞧瞧人家傅总,简直不要太会表现! 儿子跟他完全不是一个段位。 她突然觉得,儿子能追到姜小姐的可能,渺茫。 从餐厅出来。 傅铮本想送她回去,张叔忙凑上前,“傅总,我可以送大小姐!” 可不能再让傅总抢了饭碗。 “你可以,空车回去。” 张叔:他能拒绝吗? 这要求……着实有些无礼(?????) 好在姜离道:“不必,有张叔。” 这是拒绝傅铮送了。 傅铮:有种被嫌弃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心里委屈,但这是小九说的,他除了答应,还能说什么? 张叔总算露出笑脸,太好了,饭碗保住了! - 驱车回到姜家别墅。 车子停在主宅前,张叔却没有立即下车,而是掀开中控储物箱的盖子,从里面掏出一个礼物袋。 他转身,递给姜离,“大小姐,这是送您的毕业礼物。” 大小姐高考,先生夫人全程不在场。 他都有些心疼大小姐了。 瞧瞧秦家、张家、谢家,哪家父母不陪在考场外? 只有他们先生夫人,心也太大了,完全不把小姐当回事! 这份礼物是他发自内心想送给小姐的。 小姐在姜家并非孤立无援。 虽然他只是个打工的,但他会永远支持小姐。 还有件事他没好意思说,大小姐高考……他裤衩子都特地穿大红色,袜子也不例外,就希望能旺大小姐。 等她考上大学,就能离开姜家,不用在这受窝囊气了! 148 姜离前往金三角 姜离接过礼物袋。 打开,里面是一只钢笔。 不便宜,小一万。 顶张叔一个月的工资。 足可看出他的诚意。 她从包里掏出手机,给张叔转账。 他铮的是辛苦钱,这钱她不能要。 张叔看着转账信息,“大小姐,您这是……” “奖金。” “奖……奖金?” “对,你表现不错,我额外奖励给你的。” 张叔看着那笔一万五的转账,心里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奖金? 大小姐是看他挣钱不易,不忍心要他的钱。 他眸光动容,越发心疼姜离。 大小姐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先生夫人这样的父母? 从车上下来,姜离回到房间。 屋内插着三束鸡冠花。 她又找出个花瓶,将第四束放了进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收到这么多花。 指尖抚到花瓣上,软软的,隐隐还透着股草木香。 她看着看着,想起什么,从床底拿出电脑,打开。 进入一个黑色页面,她浏览着上面的信息,突然,在其中一条顿住。 【九爷,金三角发现方清宁。】 找到了。 她在对话框内快速输入:【详细说。】 很快就收到那人的回复。 【她被卖到晏三的夜总会做了陪酒小姐。】 晏三,她知道这个人。 M岛最大的娱乐会所老板。 他那做的都是有颜色的生意,上招待当地的官员权贵,下招待普通商人,至于市井百姓,是进不去的。 但尽管如此,方清宁落到那,怕是毁了。 怪不得傅铮一开始会跟澜门对着干,大概是知道方清宁被困M岛。 只是他搞错了对象。 抓走他青梅的不是澜门,而是晏三。 她问:【那人呢?为何如今又会出现在金三角?】 【晏三把她送给金三角最大的军火商,以此换取物资。】 【这是军火商的资料。】 下面附带一个文件。 姜离点开。 陆焚天,二十九岁,男,黑蛇寨一把手,掌管金三角地区的军火命脉…… 【照片呢?】 【此人极为隐秘,市面上基本没有他的照片。】 姜离盯着那几个字。 她知道他。 黑蛇寨也在给澜门提供物资。 只是此人从不露面,每次只让下面的人和澜门对接。 是够隐秘的。 【晏三要物资做什么?】 【M岛不太平,想保命吧?】 澜门是掌握军火最多的地方,也是当地最大的黑帮组织。 晏三在他们面前,就像蚂蚁跟大象。 但姜离总有种直觉,晏三买物资的目的不纯。 就怕是他在囤聚势力,想跟澜门一较高下。 汇蚁力可撼苍梧,她不会给他成长的机会。 【你暗中调查,看晏三究竟要做什么。】 【是,九爷。】 合上电脑。 澜隐从阳台外走进来,“九爷。” “我要去趟金三角。” “金三角?” “对,方清宁找到了。” “九爷,我们的人知道您还活着,但外界并不知道,若您这次去,走漏风声,澜门其他人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用澜九的身份。” “那您……” “林妙澜。” 医药圣手林妙澜,这层身份在金三角,够用了。 而且她还指着这层身份跟陆焚天谈笔生意,换出方清宁。 澜隐看着她眼中的坚定,躬身,“属下这就去准备。” “嗯。” 澜隐离开。 姜离给秦方好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秦方好还有些激动,“小九,让我猜猜,你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是要邀请我毕业旅行吗?” 毕业还要旅行? 她从未听过。 想着有正事,她直接道:“帮我个忙。” “我要离开姜家一段时间,如果姜定远问起……” “我知道,帮你打掩护!只是你这次又要去哪?” “去办点事。” “所以又和上次一样,不能说?” “对。” “好,我帮你,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是好意,可她不知道,姜离的麻烦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 就算她给她打电话也无济于事。 可她还是道:“好。” - 当天,姜离易容成林妙澜的样子,乘坐直升机前往金三角。 许是走漏风声。 飞机落地金三角的停机坪,她从机舱内出来,就见路两侧,停着数十辆军用吉普。 是当地政府官员来接机。 看到她时,其中一个男人走上前,“林医生您好,我是特区管理委员会的会长。” 他说的是他们当地的语言,立马有人开始翻译。 姜离却直接打断,“我听得懂。” 用的也是他们的语言。 她在金三角待了两年,后来又专门进修过,他们这三个接壤国家的语言,她都会。 会长很高兴,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林医生,不知道您这次来……” “我要找个人。” “您说。” “陆焚天。” 会长脸色微变,“您找陆焚天是……” “谈生意,作为回报,我可以免费为你们提供一种药品。” “好,林医生,我会为您牵线。” 他笑着,“我们为您安排了酒店,您这边请。” 姜离坐上他们的吉普车,前往下榻的酒店。 原本是想来了之后自己找上门,但现在有当地官员助力,倒也不错。 节省了很多时间。 而代价只是一些药品。 在她看来,这比买卖很划算。 目光看着窗外,她想到幼时被卖到金三角的经历。 那时的她被人欺凌,打骂,是如同牲畜般的存在,在这里,她是没有人权的。 可时隔多年,再回到这,空气中弥漫着和当年一样的味道。 但不同的是,这次的她,成为了能和他们平等对话的人。 无论是当地官员还是地头蛇,都会给她三分薄面。 不仅是因为她医药一绝,更是因为她名声显赫,人脉极广。 没人敢动她。 车子抵达酒店。 会长一路引着她进去,给她办理住宿。 她的房间在最顶楼,是这里最好的房间。 入住后,门外有士兵把守,说是保护她的安全。 她欣然接受。 - 而此时,黑蛇寨内。 陆焚天接到电话,愣住,“等会!你说谁?林妙澜??” “对,人刚在酒店住下,点名要见你,说跟你谈笔生意。” “她能跟我谈什么生意?” “反正不管谈什么,你都得见这个人。” 149 和陆焚天交易,游刃有余 “不是,你收好处费了吧?” 会长直言,“她答应可以给我们免费提供一种药品。” “就一种药就把你给收买了?你也太不值钱了。” “说什么呢?那可是林妙澜的药,千金难求,能是普通药吗?!” 他们用的是当地的语言。 能听得出,会长有些生气。 陆焚天就跟头倔驴似的,完全不知示弱为何物,他骂骂咧咧的,“你直接让她来黑蛇寨找我!” 说罢,挂断电话。 会长脸都气绿了。 要不是因为陆焚天是这带最大的地头蛇,他早把他老窝给端了! 这人太狂了! - 姜离收到信息。 傍晚的时候由士兵护送,出现在黑蛇寨门口。 一进寨,就被看守拦下。 有人上前搜身,士兵往前一站,挡在姜离身前。 两边剑拔弩张。 那人脸上带着凶气,用当地的语言道:“这是规矩。” “她是林妙澜林医生,是我们的客人。” “我们寨主交代,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要搜身。” 这句话用的是华语。 姜离听着,天王老子? 看来黑蛇寨寨主,是华国人。 有点意思。 “让开。” 她出声。 标准的当地语言。 那两名士兵回头看她,不敢反抗,连忙往边上退。 姜离看着黑蛇寨几人。 “我可以让你们搜身,但前提是,日后若你们黑蛇寨求药求到医药堂,我们概不售出。” “你去问问你们寨主,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几人面面相觑。 其中一人低声,“你去,请示寨主。” 那人点头,小跑着往寨子去了。 陆焚天知道后,气得牙痒痒。 他奶奶的,要挟老子是吧! “寨主,还搜身吗?” 那人看着来回踱步的陆焚天,怯生生地问。 陆焚天大手一挥,“搜!老子才不惯着她!” “是,寨主。” 他说着就往外走。 只是走了两步又被陆焚天叫住,“等一下!” “寨主还有什么吩咐?” “算了,放她进来!” “不搜身了吗?” “不搜!你小子耳朵是不是塞耳屎了?听不懂老子说的话??” “不不不,寨主,我这就去!” 他一路小跑,来到寨门口。 将陆焚天的话告知几人。 姜离得以进入,但士兵却被拦在门外。 士兵叫嚣着,“会长让我们贴身保护林医生的安全,我们也要进去。” 那人黑着脸,“寨主只邀请了林医生一人。” “但我们可以保证,林医生在黑蛇寨不会有事。” 说罢看向姜离,“林医生这边!” 他做出“请”的手势,可面上的凶气未减分毫。 姜离抬脚往里。 士兵想跟上,却被看守拦在门外。 黑蛇寨议事堂内。 陆焚天坐在主位。 瞧着一身白衣走进来的姜离。 挑眉。 这就是林妙澜?? 传闻非虚啊! 果然够年轻! 这么小的年纪就医药一绝,的确不简单。 只是这女的着实烦人! 竟然威胁他! 看来一会儿得给她点下马威,这都到他地盘了,还这么狂,是想盖过他? 他绝不允许! 他在看姜离,姜离也在看他。 身材高大,肩背宽厚,裸露的小臂上盘虬着黑色的纹身,像是几条随时会窜起来的毒蛇。 古铜色的皮肤,沟壑纵横的脸上嵌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睛。 仔细瞧着,有些眼熟,像在哪见过。 落座后。 陆焚天冲她抬了抬下巴,“嘿!小白。” 小白? 姜离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白衣。 他倒是会形容。 陆焚天跟个二傻子似的,“小白,我知道你有点本事,但别太冲,这可是在黑蛇寨,我陆焚天不会惯着你!” 姜离看向他。 这人多少是有点搞笑属性在身上的,不过她并未因此轻敌。 能将黑蛇寨发展到如今的规模,成为当地最大的地头蛇,就说明他是有真本事的。 她沉声,“都是来谈生意的,筹码摆在桌上,我们能谈就谈,不能谈就拉倒。” “我可不需要陆寨主的特殊照顾。” 陆焚天神色难得认真几分,“说说,谈什么生意?” “我要向陆寨主讨一个人。” “讨人?谁?” 姜离将照片放到桌上,划到他面前,她轻点着照片中的人,“她。” 陆焚天拿起照片,端详着照片中的人,又招手叫来一旁的小弟,把照片递过去,“我们这有这个人吗?” 小弟看了会儿,斩钉截铁道:“有!之前晏三送来那位,就长这样。” “行。” 他摆摆手,让小弟退到一边。 目光落到姜离身上,他问:“人我这倒是有,不过你准备拿什么跟我换?” “医药堂可以跟黑蛇寨达成合作,为你们长期供药。” 陆焚天摇头,“就算你不用这个条件换,我也能跟你医药堂合作,只要钱到位,我不信你医药堂不答应。” “那就是你不太了解我医药堂了,我做事全凭心情。” “你要是惹我不高兴,就算你拿出天价跟我合作,我也不带答应的。” 陆焚天挑眉,“你这意思,要是我今天不答应跟你交换。” “你不高兴,以后黑蛇寨再问你们拿药,你就不会给?” 姜离:“可以这么理解。” “你这属于强买强卖,我不答应你就威胁我!” “黑蛇寨需要靠医药堂续命,而医药堂却不依靠黑蛇寨存活。” “这笔生意,我本就占上风。” 陆焚天挑眉。 啥玩意? 他就够不讲理了,今天来了个比他更不讲理的! “你是不是忘了?你要的人还在我手里,你这么威胁我,就不怕我拿她当靶子?” “万一到时一个不小心,她脑袋开花,那你就只能领具尸体回去……” 姜离不怒反笑,“我不过是受人所托,她死了,又不代表我没找,只是结果不好,有什么问题?” 陆焚天:“??!” “不是!你一个治病救人的,这样枉顾人命,不太合适吧?!” “枉顾人命的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蛙趣!你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还说什么医药一绝,我看你那药八成是毒药!” “医药堂的确盛产毒药,当然,良药也不少。” “你你你,你真的是!” 150 傅铮前往金三角 “怎么样,考虑我的提议吗?” 陆焚天一拳砸在桌上,这是说也说不过,干也干不过,憋屈死了! 他沉着脸,“我可以答应你的提议,但条件得换一换。” “你想要什么?” 陆焚天抬眸看她,“我听说医药堂一直在给澜门供货?” “对。” “我要的很简单,医药堂和澜门取消合作。” “取消合作?就允许你黑蛇寨跟澜门合作,不允许我医药堂,这是什么道理?” 陆焚天挺起胸脯,“我看不惯澜门,这个理由够么?” “看不惯?那陆寨主还真是能屈能伸,看不惯澜门,却给澜门供了这么多年货。” “看来是澜门给的太多,你这腰杆弯了。” 陆焚天挑眉,“你懂什么?有钱不赚王八蛋!” “所以啊!这澜门给我的也挺多,你不让我跟澜门合作,我得损失多少?” “那是你的事,反正我话摆在这,你要是想要人,就取消跟澜门的合作。” “否则,免谈!” 姜离眼中丝毫没有慌乱,“我也把话放在这,你若是不肯把人给我,那医药堂就禁止向黑蛇寨出售一切药物。” “你!” 陆焚天指着她,脸色黑的能滴下墨。 姜离看向他,不紧不慢,“我说了,这笔生意,我占上风。” “陆寨主要是搞不清形势,那我们就继续僵持。” “送客!” 陆焚天是真急了。 他啥时候吃过这么大亏?? 姜离丝毫不慌,起身往外走。 这笔生意,还有的谈。 出了寨门,她坐上军用吉普,往酒店去。 士兵依然守在门外。 澜隐出现在屋内,刚要说话,姜离抬手,做了“嘘”的手势。 浴室内,她打开水龙头。 水哗哗往下流,足以掩盖他们的说话声。 “九爷,可还顺利?” “陆焚天要医药堂终止和澜门的合作,否则,就不肯交人。” 澜隐不解,“他为何要这么做?黑蛇寨也在给澜门提供军火,按理是没有仇怨的。” “他给的理由是,看不惯。” “看……看不惯?” 澜隐整个人亚麻住。 这么随意的吗?? “那您准备怎么做?答应他的要求?” “不会。” 医药堂和澜门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曾经的堂主是她师父林问鹤。 后来她师父故去,由她接任医药堂,成为新任堂主。 医药堂长期为澜门供货,澜门为医药堂提供庇护。 她不会为方清宁打破原有的平衡。 但她答应过傅铮,会帮他找到人,带回去。 “我听说黑蛇寨有个二把手?” “对,此人名叫坤猜,做事极其阴狠,陆焚天不喜欢他。” “你找个机会,给他留口气就行。” 澜隐反应过来,“您是要逼陆焚天就范,让他主动来求您?” 医药堂的药,若是让濒临死亡的人服下,便有机会生还。 可是…… “九爷,陆焚天本就不喜欢坤猜,他要是死了,陆焚天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救他?” “他会救的。” 姜离目光笃定,“他要是不救,就会落下一个不讲义气的名声。” “一个连二把手死活都不在意的人,他身后那群小弟,又怎么会心甘情愿为他卖命?” 澜隐懂了,忙点头,“九爷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办!” 他说罢出了浴室,从窗户翻了出去。 姜离关掉水龙头,来到客厅。 她找出手机,这才发现没电了。 插上充电器,开机。 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是傅铮发的。 (13:00)【小九,你在哪?】 (14:00)【秦方好说你有事要离开姜家一段时间,是澜门有事?】 (14:30)【看到回复消息。】 …… 下面还有很多,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条。 姜离一一划过,他这是在担心? 退出微信,就看到电话那个绿色图标的右上角有个圆圈,里面写着36。 是未接电话。 所以,他这一天打了这么多电话? 从最初每隔一小时打一次,到后来每隔十分钟就要打一次。 他不会以为她人间蒸发了吧? 拨回去。 响铃一秒,电话就被接通。 “你在哪?” 傅铮焦急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金三角。” 姜离毫不避讳。 傅铮言语中满是担心,“你去那做什么?” “找到方清宁了。” 方清宁…… 对,当初他和小九交易,以半年为期,小九帮他找方清宁,他不再与澜门为敌。 可这才过去三个月,他说过可以不用着急,可她还是去了。 甚至高考才结束,她就马不停蹄跑到金三角。 小九是真的重诺。 可金三角危机重重…… “我来找你。” “随你。” 看来他是真的很想见到他的青梅,连一刻也等不了。 - 国内。 挂断电话,傅铮找来时风,安排直升机前往金三角。 当天凌晨。 飞机落地金三角的停机坪。 门口已经停着一辆吉普。 是时风安排的车。 坐入车内。 傅铮给姜离打电话,要了地址。 车子抵达酒店。 顶楼。 门口有两个把守的士兵。 他们一见傅铮和时风就立马警觉,等他们走近时,更是直接拿枪对准他们。 “做什么的?” 用的是当地的语言。 比较小众。 傅铮学过的众多语言中唯独没有这一门。 但他大概能猜到什么意思。 正要用国际语言交流时,门从里面打开。 “他们是我的朋友。” 是姜离。 时风一脸惊愕。 九爷这当地语言说的真溜。 两个士兵忙收起枪,“对不起,林医生。” 姜离没说话,只看着他们,用华语道:“进来。” 随即转身往里。 两人跟上。 屋内。 时风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九爷,有问题?” (???????) 他举着手。 姜离看着他,“说。” “门外这俩士兵啥情况?” “他们是特区委员会派来保护我安全的。” “保护……您?” 时风脑子宕机了。 这啥情况? 感觉九爷来这金三角,就跟重要人物来视察工作似的,还能受到这样特殊的保护?! 九爷身上好像藏着很多秘密…… 正想着,一道黑影从窗户外爬进来。 他立马警觉,“谁?” 再定睛看去时,那人戴着面具,他一眼认出,是澜门的隐卫。 151 副寨主坤猜被重伤 “干的不错。” 时风眨巴着眼睛,“九爷,你们……都做了什么?” 纯好奇啊(??¤????ω¤????)?? 姜离淡声,“我让澜隐把黑蛇寨的二把手给废了。” “废?!九爷,哪种程度的废??” 不会他想的那种,断子绝孙的废吧? “不严重,还留了一口气。” 时风愣住,九爷管这叫不严重?? 怎么觉得这比断子绝孙更惨呢…… 傅铮:“黑蛇寨二把手……坤猜?” “你知道?” “来之前看过金三角所有组织的资料。” “黑蛇寨,金三角最大的地头蛇,现任寨主陆焚天,副寨主坤猜。” “你动他,是他得罪你了?” 若是这狗东西敢动小九,那就不止是留口气了。 怎么也得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离目光瞥向他,“倒不是得罪。” “方清宁在陆焚天手里,陆焚天不肯放人,我只能出此下策,等着他来求我。” 时风后背惊出一层冷汗,敢情这黑蛇寨二把手,就是个工具人…… 实名惨! - 此时,黑蛇寨内。 丛二慌慌张张跑到陆焚天住处,用力拍门,“寨主,寨主,不好了!” 陆焚天一把拉开门,脸拉得老长,“是有人打上门,还是谁挂了?你哭丧呢!” “是,是副寨主!” “坤猜?他怎么了?” 陆焚天挑着眉,有些不耐烦。 “副寨主回来的时候被人给捅了,现在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被人给捅了?” 还有这好事?? 丛二一脸着急,“对!寨主,您快去看看吧!” “行!那去看看!” 他大摇大摆的往坤猜住处去,丝毫没有自家人被捅的慌乱和紧张。 踏入屋内,里面已经围着很多人,大多是坤猜的心腹。 “大家都让让,寨主来了!” 丛二一声高呼,所有人忙让开一条道。 陆焚天走上前,瞧见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坤猜,又注意到周围人落到他身上的视线,难得装出几分伤心样。 他坐到床边,握住坤猜的手,“老二,谁干的?大哥给你报仇!” “是……是个黑衣人,没看清。” “没看清啊!” 那这怎么报仇? 老二还真是不中用,谁捅的他都不知道! 坤猜的心腹泰北道:“寨主,当务之急,还是先给副寨主请医生的好!” 请医生? 陆焚天眉头一挑,不是他说,伤成这样,请医生还能救回来? 这不纯耽误事吗?? 不过他可不能表现出来,人前还是得做做样子,不然等坤猜走了,他不好收服他这些心腹! 当即,他大手一挥,“对,请,请医生!你去。” 泰北面露为难,“寨主,这个医生,只怕要您亲自出面才能请来……” “什么医生还要我亲自出面?他好大的谱!” “是……是林妙澜林医生。” “林妙澜?!” 陆焚天面露惊诧。 昨天他们才谈崩,今天就要屁颠屁颠请她来看病,他陆焚天丢不起这个人。 可泰北却好似看不懂般,继续说着,“对!就是林医生!” “传闻她医药一绝,经她手诊治的病人,就没有救不回来的。” “刚好她现在在金三角,这恰恰说明,副寨主命不该绝!” 陆焚天听着,可算是让他听出不对劲了。 这林妙澜前脚才从他这离开,后脚坤猜就被让人捅了,要说这两件事没关联,谁信呢? 林妙澜摆明是要逼他低头! 真阴险啊! 泰北见他迟迟不说话,开始上压力,“寨主,求您请林医生出山,救副寨主一命!” 瞬间,屋内所有人重复着这句话。 声音高昂。 陆焚天此时是被架在火上烤。 屋内的人基本都是坤猜的心腹,他要是不答应,就会落下一个不仁不义的名声,往后谁还愿意跟着他? 只能说林妙澜这步棋走的太狠,完全把他往死里整的节奏! “行!我去!” 事到如今,除了去找林妙澜,他也没别的路可走了。 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内部团结。 泰北带头感谢,“寨主仁义!” 屋内其余人跟上,也喊起口号。 陆焚天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等着,我找人来救你!” 坤猜极度虚弱,“谢……谢谢大哥。” “兄弟之间,不必说这些!” 说罢他起身,看向屋内众人,“留下两个照顾老二,其余人都出去,聚在这里干啥,空气都不流通了!” “是!寨主。” 陆焚天从屋内出来,找来丛二,“林妙澜住哪家酒店?” “云巅酒店。” “你给他们酒店前台打个电话,让他们把电话线切到林妙澜房间,我要跟她通话。” “是,寨主。” - 云巅酒店。 座机铃声响起。 澜隐和时风同时看去,然后又看向姜离。 屋内气氛有些凝重。 姜离好似早有预料般,不紧不慢的拿起听筒,摁下免提。 陆焚天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林妙澜,你属狐狸的吧?这么狡诈!” “陆寨主过奖。” “麻溜点过来给坤猜治伤!” “可以啊!那我们昨天谈的条件,陆寨主考虑的怎么样?” “你别得寸进尺!” “看来陆寨主是还没考虑好,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只是不知道副寨主还有没有命等?” “你说他要是扛不过去,黑蛇寨的兄弟们会不会心生怨怼,不肯再继续为你卖命?” 陆焚天那个气得哟! “你个小人,卑鄙!” 傅铮皱眉,“陆寨主这般大放厥词,是不想要坤猜的命了?” 男人? 陆焚天挑着眉,一脸不耐烦,“你TM的谁?” “傅铮。” “傅……哪个傅铮?” 陆焚天一只腿搭在凳子上,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可一旁的丛二已经开始查这两天的入境记录。 的确有个叫傅铮的人。 这边,陆焚天还在继续和傅铮掰扯,言语之中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丛二指头都快干冒烟了。 就怕这傅铮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到时他们寨主再把人得罪个干净! 终于,查到了。 他眼睛瞪的老大,完了! 陆焚天还在喋喋不休,丛二忙将电脑推过去,指着资料上的人,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152 九爷是医药圣手林妙澜?! 他凑近,盯着资料上的人,“傅铮,T.E集团……” 噢!T.E,他知道,M岛除澜门外的第二大集团! 等会!傅铮是T.E的创始人?! 他就说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这小子还算有些本事。 不过…… “T.E的创始人有什么了不起?你们别忘了,你们要的人还在我手里!” “再不麻溜点过来治伤,我就让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傅铮面不改色,“好啊!” “好??” 陆焚天一头雾水? 他到底有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姜离也有些意外。 方清宁不是他青梅吗? 他竟答应的这样干脆,难道一点不担心她的安危? 她看着傅铮,只见他泰然自若,好似方清宁的死活与他无关。 竟不在乎么? 所以方清宁在他心中,究竟是什么位置? 陆焚天被逼急了,“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我要灭口,要那个女的死?你也不怕?!” “我有什么好怕的,死一个方清宁而已,她的命,可没坤猜的值钱。” “你!” “陆寨主有时间生气,倒不如想想,到底要不要救坤猜?” “当然要救!” “可你刚才口吐芬芳,说的话极不中听,你要是想要坤猜的命,就给小九道歉。” 对面的陆焚天心一沉,忙坐直身子,“小九?你说谁??” “当然是林医生。” 陆焚天绷直的脊背塌了下去,他想什么呢,小九早死了! 只是同名而已,哪里会是她?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稚嫩又倔强的小脸,他眸光不禁柔和几分。 出色如你,却也逃不过澜门的明枪暗箭。 丛二见他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陆焚天回神,眼中的光淡去,想到自己在做什么,他扯着嗓子,“林医生在边上吗?” “说。” “那什么,刚才我口不择言,你大人有大人量,别跟我计较!” “但是有个点,我不懂!那什么,傅铮,我知道你在边上!” “我就想问问你,你说那姓方的命没坤猜值钱,这毋庸置疑。” “但你后来又说,要坤猜的命,就要给林医生道歉。” “难不成一声道歉还能比坤猜和姓方的这两条命重要?” 傅铮几乎毫不犹豫,“当然。” 姜离看着他。 陆焚天对她的道歉,比方清宁的命重要。 可为什么? 方清宁和他青梅竹马,而他们认识不过短短数月,他这般袒护她,当真没目的? 陆焚天还在说话,“真搞不懂你,一声道歉,张口就说出来了!哪有人命重要?” 话锋一转,他又问姜离,“林医生,我已经道歉了,怎么样,你同意给坤猜治伤了吗?” “那我交换的条件,陆寨主考虑的怎么样?” 陆焚天放人,医药堂为黑蛇寨长期供药。 刀已经架在脖子上,看来这次不答应是不行了! 他拔高声音,“行!不过你得把坤猜治好,条约才能生效!” “好。” 挂断电话。 姜离回了房间,再出来时,已是一身白衣,连长相也变了。 时风惊愕的睁大眼睛。 九爷……会易容! 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说澜门九爷最擅易容之术,果然,诚不欺我! 傅铮倒是异常淡定,他早就知道这些。 澜隐凑近他,“易容而已,没见过?” 赤裸裸的嘲讽。 时风挑眉,“第一次,不行?!” 澜隐此时别提多骄傲了,面具下的脸都带着笑意。 跟着九爷就是有面! 姜离完全没把他们的目光当回事,只拿起桌上药包,淡声,“走吧,黑蛇寨。” 出门时,天已经蒙蒙亮。 几人坐入军用吉普内,前往黑蛇寨。 当然,没有澜隐。 这次他们才一到,连多余的盘问都没有,直接就被请了进去。 坤猜的屋内。 他脸色泛白,额头冒着虚汗,手脚冰凉,将死之兆。 姜离拿出刀将他胸前的纽扣挑开,掀开他的衣服。 致命伤在胸口,已经做过简单处理。 她纤细的手指探向腕脉。 脉象沉细如游丝,时而骤起急落如琴弦将断,每次搏动都带着若有似无的震颤。 再掀开他的眼皮,瞳孔涣散。 要是陆焚天再拖延会,坤猜就能见阎王了。 从药包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坤猜嘴中,然后又取出几根银针,插入伤口周围的七处大穴。 时风惊愕的不知该作何反应。 饶是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林妙澜…… 原来不是他耳朵有问题,九爷的的确确就是林妙澜!那个医药圣手林妙澜!! 妈妈,我出息了,我看到活的林妙澜了! 不!应该是看到林妙澜真容了! 那可是没易容前的样子! 这冲击也太大了吧?? 九爷、林妙澜,怪不得医药堂和澜门关系密切,这同一个人,能不密切么? 偏头看向身旁的傅铮,正想跟他分享这份心情时,却见他脸色不太好。 难道……爷之前不知道? “爷,九爷没告诉您她是林大神医肯定有她的顾虑,您别生气……” 傅铮沉声,“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笨,现在才知道?” “所以,您早就知道了?” “姜家认亲宴那回,猜到的。” “噢——我还以为是九爷跟您说的……” 他随口一句,可说到后面察觉出不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傅铮拧眉看向他,周身气温骤降。 时风内心:谁来救救他? “你是想去西部跟时武作伴?” “不,爷,我不想,我错了……” 傅铮收回目光。 他现在没心情计较这些。 看着小九在坤猜身上施针,她之前也会这么给人看病吗? 这样近距离,而且还裸着身体…… 好在坤猜身材又胖又圆润,皮肤还黑,没他的好。 那要是他受伤,小九也会给他治么? - 此时,金三角机扬。 温叙白站在机扬门口。 他听说傅铮来了金三角,似乎是有小宁的消息,这才追了过来。 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不远处,持枪的守卫倚在岗亭旁,枪口随意低垂却始终对着出口的方向。 他们脸上缠着褪色的黑巾,只露出豺狼般的眼睛。 被他们目光扫到时,他只觉后背的汗毛都跟着炸起。 这金三角果然不太平。 153 见到方清宁 他有些害怕,掏出手机拨通傅铮的电话。 显示正在通话中。 在国内就是这个状态,现在还是这样。 看来是被拉黑了。 微信就更不必说,早就是红色感叹号了。 他生气,决定独自前往黑蛇寨。 来之前他都打听清楚了,小宁就是被关在这个寨子。 路边拦了辆摩的。 他报了地址,对方瞬间警觉,看向他的眼中带着防备。 一路狂飙,摩的抵达黑蛇寨后,温叙白从兜里掏出一张RMB递过去。 来之前太过匆忙,没来得及换当地流通的货币。 只有这个了。 对方接过。 他从车上下来,还没站稳,那人就一拧油门,扬长而去。 温叙白站在寨门口,不知所措。 看守的人上前,他们肩上挎着枪,问他是来干什么的。 他不会当地的语言,只能用国际语言。 但这个地方教育资源匮乏,没多少人能听懂。 他便一半华语,一半国际语言,交流起来极为费劲。 但看守们听懂了两个字。 傅铮。 今天来寨子里的,就有傅铮吧? 那看守看向同伴,用当地语言道:“你去请示寨主。” “好!” 说罢,他小跑着往寨子里去。 陆焚天正在坤猜屋内,他双手掐腰,看着姜离给坤猜施针。 瞧这架势,不会给救活了吧? 小弟慌慌张张跑进来,“寨主,门外有人找!” “人?谁?” “他说他认识傅铮,叫什么,温叙白!” 姜离施针的动作一顿,旋即又精准的落入穴位,整个动作流畅自如。 陆焚天冲傅铮抬了抬下巴,“兄弟,你朋友?” “不认识。”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 陆焚天冲着小弟挥手,“把人打发了,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跑到我寨门口胡闹!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是!寨主。” 小弟跑回去复命。 温叙白原以为能进去了,双眸中都泛着光。 可下一秒,却被看守驱逐。 他们拿着枪对准他。 温叙白又急又怕。 离开这他还能去哪? 只有找到傅铮才是安全的! 他哭丧着求这些人放他进去,说他真的认识傅铮。 看守又进去禀报。 陆焚天皱着眉,“还没走呢?!” “对,他一直在门口,又哭又闹。” “他奶奶的,当我这是菜市场?!把人绑了,关到柴房去!既然不想走,那就别走了!” “是。” 看守从坤猜屋内出来,找了两个人,一路往门口去。 他们气势汹汹,等温叙白反应过来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 几个大汉钳制住他,押着他往里走。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 他叫嚣着。 持枪的守卫直接照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闭嘴!” 温叙白疼的眼前直发晕。 他被推进柴房,摔倒在草垛上。 等他站起来时,柴房已经上锁。 他用力拍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认识傅铮……” 可惜没人理他。 - 坤猜屋内。 治疗已经结束。 姜离取出银针,从包里掏出一个药瓶,递给陆焚天,“一天一次,一次一粒,不用三天就能恢复。” 不用……三天?! 这可真够神的! 伤成这样都能给救回来,这林妙澜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看来黑蛇寨和医药堂合作,是上上之策。 不过不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林医生,这两天你们就先在寨子里住下!坤猜什么时候醒,我们的条约就什么时候生效。” “可以。” 从坤猜屋内出来。 陆焚天找来两个小弟,吩咐着,“你们去把西边的阁楼收拾出来,给客人住!” “是,寨主。” 小弟说罢,转身跑开。 陆焚天笑着,“那二位就先到会客室稍作休息?” 姜离点头。 几人往会客室去。 经过柴房时,听到撞击木门的声音,陆焚天皱眉,他找来看门的小弟,“怎么回事?” “是刚来寨门口闹事的人,那个叫温什么的,一直在拍门,就没消停过。” “咱干啥的,你没点数?” “让他闭嘴,不管是往他嘴里塞臭袜子还是烂苹果,我不想再听到噪音!” 小弟忙躬身,“是,寨主,我这就去办!” 等人走后,陆焚天又看向姜离几人,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几位这边请!” 他们在休息室吃着水果喝着茶。 而柴房内。 温叙白被人用臭袜子塞着嘴。 他恶心的都想yue出来。 - 在黑蛇寨第三天,坤猜病情好转。 条约生效。 方清宁被放了出来。 议事堂内。 她被手下押着,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沾满污秽物,一双眼睛在屋内乱转。 突然,瞧见那抹挺拔的身影时,她愕然停住。 阿……阿铮。 眼睛突然被泪水浸湿,她开始用力挣脱束缚。 生的希望被燃起。 她知道,阿铮是来救她的,一定是…… 只要冲过去,她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就能活。 姜离看着。 突然想到曾经的自己。 也在金三角,也如现在一般蓬头垢面…… 她当时想活的决心,不比现在的方清宁少。 “松手!” 她用的当地语言,气场全开。 那两小弟下意识就想松手,可好在残存的理智还没让他们忘了他们老大是谁。 目光落到陆焚天身上,见他点头,他们这才松手。 没了束缚,方清宁再也不管不顾,只朝着傅铮大步跑去。 离近时,她刚想拥住他,傅铮就往后退了一步。 方清宁怔愣在原地,眼中闪着泪光,“阿铮,是我。” 姜离看着。 这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青梅么? 现在好不容易见到,就算她身上脏了些,难道不该来个深情的拥抱? 躲开算怎么回事? 陆焚天凑近姜离,完全是一副吃瓜的状态,“这傅铮也不靠谱啊!” “人家现在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他怎么能躲开呢?” “不怕给人家造成更大的心理伤害?” 姜离瞥了一眼陆焚天,目光又落到傅铮身上。 这话对吗? 陆焚天双手环胸,“我跟你说啊,以后找对象千万别找傅铮这款。” “你看他对小姑娘,一点都不温柔,保准是直男,不懂情趣的。” 他说的正津津有味,傅铮一记眼刀扫了过来。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3:30奥~ 154 从陆焚天手中买走一批人 陆焚天挑着眉心,“他这,几个意思?” “大概是嫌你聒噪了。” 瓦特?! 陆焚天皱眉看着姜离,“要不说你俩是朋友呢?扎人心窝的本事如出一辙!” “闭嘴。” “哦。” 陆焚天不说话了。 他可真委屈啊! 方清宁注意力全在傅铮身上,见他朝一侧看去,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陆焚天她认识。 晏三就是把她送给这个人当玩物的。 那白衣女生呢? 她好像会讲这里的语言,刚才她一声令下,押着她的两个人便松手了。 所以,她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目光又落到傅铮身上,见他一直看着她,她几乎下意识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她不是这里的人。 阿铮……喜欢她。 也就是说,在她消失的小半年里,阿铮有了喜欢的人。 心口一阵刺痛,想到自己此时的穿着,再对比起她的。 她突然有些无地自容,一股自卑感油然而生。 陆焚天自觉没意思,出声打破这样的氛围,“那什么,人还给你们,至于合作的事……” “立即生效,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用合同说话。” “得了吧!本来就是不能见光的生意,法律可保护不了我们!” “都是互利共赢,这点基本的信任我还是有的!” 方清宁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能听懂最前面一句。 人还给你们…… 所以,她安全了? 阿铮真的来救她了! 她看着傅铮,眼中满是感激。 姜离沉声,“能带我去你地牢看一眼么?” 陆焚天挑眉,“你这是还有其他打算?” “再谈笔生意,如何?” “走。” 陆焚天一扬下巴,在前面带路。 姜离跟在后面。 傅铮刚要抬脚,就被方清宁叫住,“阿铮,别走,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她害怕。 “跟上。” 他只说了这一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方清宁心慌的厉害,她看着周围持枪的守卫,或许只有跟在他身边才是安全的。 不敢再犹豫,她忙抬脚跟上。 - 地牢内。 关着一群和方清宁年纪差不多的女孩,有的甚至比她还要小。 她们浑身脏污,满身是伤。 “这些,你拐的?” 陆焚天:啥玩意? 拐?? 他是这种人?! “老子才不干拐卖的勾当!这些是我从其他据点买来的!” “要不是我,她们早沦为代yun的工具,或是被拿掉器官,再或是做那种交易!” 姜离:“那你把她们关在这,做什么?” “这不是正在给她们找活做吗?我这又不是搞慈善的,总不能花钱把人买来,再把人给放了??” “手下一帮兄弟看着呢!我要真这么干了,还能服众??” 陆焚天老憋屈了。 要不是看这些人可怜,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把她们带回寨子。 现在倒好,不知道怎么安置! 男的还好说,训练一下直接收编。 女的……她们又不像小九,能打。 这些人放出来,寨子里可一堆男的盯着,还不如待在这安全! 亏他难得做了回好人好事,还被这样误解。 烦死了(孙悟空.gif) 姜离隔着铁栏看着里面的人,“把她们给我,我出双倍的钱。” 陆焚天愣住,“你说啥?你要买她们?!” “对。” “你……要做什么?不会你们医药堂要用活人试药吧??” 姜离一记冷眸扫射过去,“我有你说的这么恶毒?” “那你买这么多人要做什么?” “扩编,不行?” “不是,她们一群女人,你还指望她们能看家护院??” “你给不给?” 姜离被问的烦了,直接道。 陆焚天:“给!咋这么急?不过两倍的价就免了,你原价给我就行!” “你确定?” “老子一口吐沫一个钉,当然确定!” 本来他就没处安置这些人,现在把她们交给林妙澜正好。 至于少收的钱,就当是给小九积福了。 傅铮看着那抹坚韧的背影,又看了一眼被关在牢房中的人。 当年的她,是否也如她们一般? 不,比她们还要小。 七岁…… 还在和父母撒娇的年纪,她却在金三角讨生活。 每日苟延残喘,和死神斗争,只为了活下去。 她过的太苦了…… 傅铮心口一阵一阵的疼,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从不掉眼泪,可也会心疼一个女孩过往的十八年。 不曾被命运眷顾的她,是怎样度过那段黑暗的岁月? 甚至后来的澜门,她又是怎么躲过那些尔虞我诈,活到如今? 她该是怎样的刻苦,才能脱颖而出,成为澜烈最看重的女儿,成为人人口中闻风丧胆的九爷? 这背后的艰辛,只有她知道。 他们要是早点认识就好了。 早到她和家人走散的那一年…… 这样,他就能早点找回她,她是不是就不用吃这么多苦? 她是不是就能像寻常孩子一样,在一个被爱意包裹的环境长大? 她会笑、会哭,从不会将情绪隐忍,也没有人需要她隐忍。 她可以做自己,是快乐的、是出彩的、是活泼的…… 她一样可以熠熠生辉! 方清宁眸光瞥见他时,瞧见他有些发红的眼眶,目光不自觉落到白衣少女身上。 连被车压了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人,有天竟也会为人红了眼眶。 那女生到底什么来头? 她们拼死都想逃离的魔窟,却只是她轻飘飘的一句话。 买? 对啊! 她能买走她们。 所以,她是否也和那些坏人一样,要买走她们去做坏事? 眸光微转,看着被关在铁窗内的女人。 明明前一刻还在抱团取暖,可后一刻,她们就以这样的方式被放出来了。 只是等待她们的,会是什么? - 从地牢出来。 议事堂内。 姜离刚准备给澜隐发信息,让他带钱过来,傅铮就拦住她,“我来。” 说罢就看向时风,“打款。” “是,爷。” 时风联系T.E的财务,让他给黑蛇寨空头公司的账户打钱。 这家公司表面上是合法的。 打款不成问题。 预付定金后,交易便成了。 剩余的钱,得等这些人被送出去后再支付。 155 方清宁遇温叙白 陆焚天乐得合不拢嘴。 困扰他几个月的难题就这么解决了。 他大手一挥,找来几个小弟,让他们拿出好酒好肉,要宴请姜离。 - 晚上。 黑蛇寨的院子内,火光冲天。 院子内点着火把,除了守卫,大家围坐在桌前,喝酒吃肉。 陆焚天难得这么高兴,拉着姜离就要拼酒。 “来,林医生,干了这杯,往后我们结为异姓兄妹!” 他双颊绯红,端着酒碗的手虚晃。 姜离淡声,“你喝醉了。” “放屁!老子才没喝醉,清醒着呢!” 说着,他凑近姜离,仔细端详着她,“明明你也喝了不少,咋就不上色呢?” “你不会是耍赖,提前吃了解酒药吧?” “我酒量好。” “酒量?” 陆焚天笑出声,他站起身,拍着胸脯,“明明是我酒量更好!我,三斤白酒,屁事没有!” 三斤? 桌上这坛子酒足足还剩大半坛子。 他最多喝了不到一斤。 说能喝三斤…… 这话水分着实有些足。 见姜离不说话,他又凑近她,“咋?你不信我?我喝给你看!” 说着又往自己嘴里灌酒。 一杯酒下肚,他脚下一软,直接往后倒去。 重心落到椅背上,椅子后翻,他险些跌倒在地。 方清宁吓了一跳,正准备出声提醒,却见那椅子平稳落地。 她狐疑着往桌下看去,就见姜离一只脚压在陆焚天椅子的横档上。 是她把椅子拉回来的? 可她明明记得,椅子快要倒地时,她还在夹菜吃肉,哪里像是会伸脚去拦的样子? 但事实是,那只脚,的的确确踩在横档上。 抬眸,桌上的姜离还在吃,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她不仅反应迅速,还能一心二用。 目光落到傅铮身上,见他一脸温柔的看着姜离,她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好像此刻的他们如皓月星辰,璀璨夺目,而她却是泥土里最卑微的残叶,只能偷偷仰望。 阿铮身边似乎就该站着这样会发光的人,而她,注定没有光泽。 就算她再努力,也始终追赶不上他。 她突然有些羡慕林妙澜,她的沉稳、机敏,还有这里人对她的恭敬,以及她随便一句话,就能买走一牢房的人…… 这些,都是她望尘莫及的。 她不知道林妙澜是好是坏,但可以肯定,她绝对不简单。 能在这样的魔窟横着走的人,身份背景又会简单到哪? 陆焚天被送回自己的住处。 姜离吃的差不多,起身。 傅铮看着她,“去哪?” “今晚月亮不错,赏月么?” 赏月? 小九在邀请他…… 他唇角止不住上扬,“赏。” 两人往木屋二楼去,方清宁看着他们的背影,很想叫住他们。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里到处都是扛枪的人,她害怕,不敢继续留在这,便起身往屋内走。 经过柴房时,听到拍门的声音,还伴随着哭喊声,她突然停住脚。 对方说的是华语,听着还有些耳熟。 看了眼周围没人,她才小心翼翼走上前,轻拍了两下门板,“你……你好。” 终于有回应了,温叙白越发激动,“你,你是谁?” “我……” 她吞吞吐吐不知该作何解释。 温叙白等不及,又问:“你能救我出去么?” “救……我不敢。” “那你这样,你给傅铮传句话,就说我是温叙白,让他一定要来救我!” 方清宁猛然愣住。 温……温叙白! 怪不得她听声音这么耳熟。 她惊愕着说不出话。 温叙白催促着,“你听到了吗?” “叙……叙白。” 她声音隐隐带着哭腔。 门后的温叙白愣住,好似明白过来什么,他迟疑着开口,“你……你是小宁?” “是,是我。” “阿铮把你救出来了?” “对!阿铮救了我。” “那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没……” 方清宁说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你怎么会被关在这?阿铮知道吗?” “我不太清楚他知不知道,但你一定要跟他说,让他来救我。” “好,我这就去找他……” “谁在哪?!” 守卫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方清宁忙擦干眼泪,转回身,怯生生的看着守卫。 那人用人手电筒照了照她,“是你啊!没事别瞎溜达!” “好,我……我这就回去。” 说罢,她一路小跑,半点不敢停歇。 - 木屋二楼露台。 姜离坐在椅子上,看着天上的月亮。 六月中旬的月亮,是半轮饱满的银盘,斜斜浮在深蓝色的夜空里,像被蒙着纱的玉璧,有一股朦胧感。 旁边还放着个酒碗和一小坛子酒,她已经喝了不知多少碗。 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她伸手去拿酒坛,又要续上,傅铮拦住她,“差不多了。” 她推开他的手,倒满。 然后又是一杯。 她眼神就似一口深井,透着沉寂的暗。 傅铮看着她,“想到过去了?” 姜离不说话,只看着天上的月亮。 陆焚天的酒太假,喝下去毫无醉意,而过往的记忆却越发清晰。 它们就像毒藤一样,缠上她的心脏,勒的她喘不过气。 五岁,她刚被卖到这。 为了表示对猎物的欢迎,他们用长鞭抽在她身上,衣服被血染红,血水流了一地。 她疼的晕了过去,他们抓过一把盐摁在她伤口上。 这里所有人都是恶魔,他们以折磨孩童为趣,想看她们掉眼泪,看她们求饶…… 可她偏不,倔强着一滴眼泪也不肯流。 他们生气,便将她塞进狗笼,铁锈味混着尿骚味,栏杆上的铁钉划破掌心,血珠滴在笼底的铁皮上。 他们给她吃馊掉的猪食,把她当成牲畜一般对待。 同批进来的人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一旦她们失去价值,等待她们的就只有死亡。 或是被拿掉器官,或是被卖到风月场所…… 总之,最后都是死。 看着她们一个个消失,她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把自己变成一个有价值的人。 金三角,不养废物。 她得活。 于是她找到寨主毛遂自荐,称她可以为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寨主赏识她的勇气,破例给了她机会。 156 荆棘横生的过去 空旷的院内,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成年男性。 寨主说,打赢他,从此寨内便有她的一席之地。 这在当时几乎被所有人当成笑话。 因为她不可能赢。 的确不可能,但她使了手段。 沙子迷眼,带着毒药的针扎入那人的身体…… 她在赌,赌活命的机会。 成年男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而她满身是血的站在他们面前,她目光死死的盯着寨主。 尽管心里害怕,她也不能让他们看出来。 寨主鼓起掌来,对她的表现赞不绝口。 从那天之后,她从猎物变成猎人,终于可以自由走动。 可这份自由,不是绝对的自由。 寨主将她安排到,被她放倒的那个男人所在的队伍。 那些人极度恨她。 说她狡诈、阴险,明里暗里欺负她。 寨主便睁只眼闭只眼。 她与他们对打,无论能不能打过,都绝不示弱。 因为只要示弱一次,就会一直被欺负。 寨主越发欣赏她,开始将她带在身边。 可后来,他动了别的心思。 她便在他酒中下药,连夜逃走。 可哪有那么容易逃? 她被抓回来,打的遍体鳞伤。 她以为她撑不过去,可上天又给了她新的机会,澜门的人来了。 所有人都被带到院内,她目光死死盯着澜烈,希望他能买走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中的坚定和决绝起了作用,澜烈竟真的挑中了她。 她终于,脱离了这个地方。 …… 这些记忆如同烙铁一般深深烙在她脑海里,每每想起时,心里发苦。 金三角的两年,是她十八年人生中最艰难的岁月。 衣裳总被血打湿,新伤加旧伤,总也不见好。 低头,瞧见那双手,掌心的位置,曾经被刀划出好几道口子,血淋淋的。 只是后来用了师父给的祛疤药,疤痕渐渐消了。 但仔细看着…… 她抬手,对着月光,好多血。 被欺负最惨的两年都没真正杀过人,倒是后来,这双手沾了不少人命。 不过,他们都该死! 只可惜那寨子被灭的太早,不然,她势必会屠尽寨子所有人…… 不止是为她,更是为了那些被残忍杀害的人! “小九,小九……” 傅铮一直在叫她。 她终于回神,眸光看向他时,眼中含着一层水光。 他心疼了,放缓声音,“小九,都过去了。” 过去么? 她又回头看着那双悬在半空的手,“过不去了,好多血……” “小九,你看错了,没有血。” 方清宁躲在墙角,许是踢到一旁的石子发出声音,傅铮冷冽的视线扫射过去,“谁?” 她不好再躲,只得从暗处走了出来。 “阿铮,是我。” “你来做什么?” 他皱眉看着她,语气冷沉。 方清宁走近,站在他面前,“是叙白……” “别跟我提他!” “阿铮,你和叙白怎么了?为什么你们……” 她话未说完,就被突然起身傅铮推到一边,只见他大步冲向那抹摇摇晃晃的身影。 是林妙澜。 原来阿铮和她说话,注意力却一直在林妙澜身上。 “小九……” 他语气温柔,和对待方清宁时截然不同。 弯腰,他拦腰将她抱起,往阁楼去。 方清宁看着,竟倏的湿了眼眶。 明明知道他身旁已经有了明月,为何还这般不甘心? …… 屋内。 傅铮动作轻柔的把姜离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替她脱去鞋袜,盖好被褥。 姜离闭着眼,安安静静躺着,不哭也不闹。 他倒希望她可以哭一哭的,可事实是,她连喝醉都在压抑情绪…… - 次日清晨。 姜离醒来时,一如往常般平静。 来到餐厅。 陆焚天已经坐在主位,见她来,一脸得意,“我就说我酒量比你好!瞧瞧,我起的都比你早!” 姜离并未在意,只看了一眼餐桌,“傅铮呢?” “一醒来就找那小子,你不会喜欢他吧?” 姜离视线扫过去,陆焚天立马闭嘴。 得!不爱听了。 等人坐定,他才慢悠悠道:“那什么,他一大早就去煮醒酒汤了,差点把我厨房给炸了!” “我可跟你说,我这厨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得照价赔偿!” 姜离:“要多少?” “怎么也得几十万吧?” “就你这破木屋,值几十万?” “你别瞧不起人?我对我这厨房有感情,情绪价值懂不懂?” 他话音落下,瞅见门口进来的身影,打趣着,“喏!煮醒酒汤的人来了!” 姜离也看了过去。 只见傅铮端着一碗汤,朝她这边走来。 汤放到她面前,他道:“小九,趁热。” 姜离看着那碗醒酒汤,其实他不必大费周章,她有醒酒药,比这省事。 傅铮见她迟迟没有动作,面露担忧,“是头疼,还是……不喜欢这汤?” “没有。” 说罢,她直接端起汤碗,喝了一口,皱眉。 然后仰头,一次喝完。 她将碗放到桌上。 傅铮眼中的光都快溢出来,“怎么样?” “很好,下次别煮了。” 陆焚天狂笑,“我刚还想说怎么不给我也煮一碗?现在看来,不煮是对的!” “兄弟,幸好你没想着祸害我!” 傅铮拧眉凝视他。 陆焚天止住笑声,“得!不说不说。” 目光落到姜离身上,他略微酝酿了下,又道:“林医生,那啥,昨晚喝大了,说结为异姓兄妹这事不算数哈!” “老子有妹妹,要是认你做妹妹,我妹妹会不高兴的!” 姜离:“我对和你结拜这件事不感兴趣。” “啥意思?你看不上?” “一定要自取其辱么?” 陆焚天:“??!” - 吃过早餐。 姜离几人准备离开。 方清宁忙道:“等一下!” 几人视线落到她身上,她颤颤巍巍道:“还……还有叙白。” 傅铮脸色不算好。 陆焚天道:“叙白?啥玩意?” “柴房里关着的那个人,他和我们是一起的!” 方清宁极力诉说着。 陆焚天一脸懵,“兄弟,你不是说不认识吗?” 话音落下,小弟进来禀报,“寨主,柴房关押着的!就是那个叫温什么白的,他说他有话要跟您说!” “有话?” 陆焚天挑眉,颇有些不耐烦,“把人带过来!” 157 姜离和陆焚天合谋赎金 温叙白被两名手下押到餐厅。 他一进来就看到傅铮,还有……方清宁。 昨晚隔着门板,只听到声音,并未瞧见她。 现在看着,她比从前清瘦了不少,想来这小半年没少吃苦。 身后押着他的人推搡着他往里走。 站定后。 方清宁再也忍不住哭出声,“叙白……” 她说着走上前,抬起的手想要触碰他,却在触及身后两人凶狠的目光时缩了回来。 温叙白有些心疼,“小宁不哭。” 他安慰着。 陆焚天双手环胸,凑近姜离,“这两人关系不纯啊!知道啥内幕不?” “这么喜欢八卦?” “这不是气氛到这了吗?” 而此时,温叙白的视线已经落到傅铮身上,他大喊着,“阿铮救我!” 陆焚天眉头一挑,又问姜离,“他俩到底认识不?” “你看他们认识么?” “我估摸着这里面有什么故事!应该是……夺妻之恨。” “对!温什么白和傅兄都喜欢姓方的,所以两人反目成仇了!” 姜离眸光瞥向他,“你想象力倒挺好。” “那是!老子平常没少看剧,门清!” 时风站在一旁,忍不住憋笑。 救命,他也想和他们一起八卦,但他不敢。 爷还在这呢! 抬眸,刚好看到他们爷充满杀意的目光正看着陆焚天。 这…… 该怎么提醒陆焚天不要说了? 偏偏陆焚天压根没觉悟,小嘴巴巴说个不停。 姜离打断他,“有兴趣谈笔生意么?” “你又要谈什么生意?” 陆焚天好奇。 林医生来黑蛇寨不过几天,已经接连和他谈了两笔生意。 这次又是什么? 姜离淡声,“温家在华国挺有钱的。” “你的意思,是让温家交赎金,放人?” “反正你也不可能留着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这个主意甚好!” 姜离:“事成之后,四六分账。” “没问题,不就是你四我六?好说!” “是我六你四。” “啥玩意?你六……我四??” 陆焚天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姜离眸光淡淡瞥向他,“有问题?” “不是,姑奶奶,人可是我绑的!用的也是我的场地,你占六,是不是太多了??” “温叙白是跟着傅铮来的,要没有他,你能绑到人?” “照你这么说,那这六也应该是分给傅铮,怎么能给你?” “可傅铮是跟我来的。” “这也不行!反正,要不就五五开。” “三七。” “林医生,这可是在黑蛇寨,你能不能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再说了,你一个医生,赚这种黑心钱,不好。” 姜离凑近他,“我就喜欢黑心钱。” “你……” 陆焚天指着她,好半晌后才道:“头一次见你这样的医生!” “那你也算涨见识了。” 陆焚天咬碎了一口银牙。 真气啊! 他凑过去,最后又问了遍,“四六,真不能让?” “不能。” “好!那我就吃次亏,你六,我四!” 时风目睹全程,此时满脸惊愕。 头一次见绑匪当着人质的面商量赎金! 九爷和陆焚天真是妙啊! 也就是爷还在,不然他这大拇指早就竖起来了! 必须得赞一个! 温叙白也听到了。 但他不怕。 他还有傅铮。 只见他看向他,“阿铮,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我是跟着你才来的这,你不能不管我!” “管。” 傅铮说着,偏头看向姜离,“只要你交了赎金,就能离开这。” “什么?!你竟伙同他们……” “什么叫伙同?” 傅铮收回目光,“你自己跑到境外,被人绑架,交赎金不是很正常?” “可你明明和寨主认识,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能离开这。” “谁说我跟寨主认识?” 他说着偏头,“陆焚天,我们认识吗?” “不认识!” 陆焚天几乎没有一点犹豫,直接否认。 温叙白脸色沉了一个度,“阿铮,我们可是兄弟,没想到你这么狠,竟然伙同外人设计我!” “打住,我们早就断交,何来兄弟一说?” “再有,我都说了我跟陆焚天不认识,又怎么会伙同他来设计你?” 陆焚天站了出来,勾住傅铮的脖颈,“那什么,你算盘打错了,我跟傅兄不熟!他说话,在我这没用。” 这都上手了,还说不熟? 骗鬼呢! 陆焚天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继续说着,“还有哈!这是境外,是你自己跑到我寨门口被我绑了。” “你说我一个生意人,要是不让你付出点什么就把你放回去,我面子往哪搁?” “你要实在不想交赎金也行!那就……我剁你一只手,怎么样?” 温叙白眼中喷发出浓烈的恨意。 前两个月他才被姜离断指,这还没过去多久,又要被剁手。 他这是捅了什么窝? 都看不惯他这只手! 目光瞥见一旁的白衣少女。 就是她给陆焚天出的主意。 瞧这面相,是华国人? 真是坏种,对自己的同胞都这样恶毒! “喂!那个穿白衣服的!对,说的就是你!” 姜离:“有事?” “你一个华国人,伙同这些犯罪份子绑架自己的同胞,你就不怕我回国后报警抓你?!” “跟温牧时说,我叫林妙澜。” “你什么意思?” “两个月前你被断指,不也不了了之?” “你……你是澜二的人?” 之前姜离,不,澜刃,是澜刃断他指。 那个戴面具的男人送他回温家,跟父亲说,是二爷吩咐的。 后来他从父亲口中得知,二爷名叫澜二,是境外组织澜烈的第二子,权势滔天,温家斗不过。 这次,竟又是他。 他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他要这么害他! 姜离:这次可不是她祸水东引,而是温叙白自己误会的,不关她事。 温叙白垂下头,一脸丧气。 完了! 澜二的人…… 父亲不会让他报警的,就算报警,人家在境外,他又没有确切的证据,怎么可能抓他? 陆焚天笑着,“这……算是成了?” 说罢,他看向温叙白,“那啥,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拿五百万来赎你!” 五百万,他还能分到两百万,不错不错。 温叙白惊得瞪大眼睛,“你要多少?五百万?!” 还真是漫天要价,张口就来! 陆焚天挠着后脑勺,“怎么,你不值这个价?” 158 祠堂的牌位 方清宁不明白,怎么就要赎金了? 叙白不是他们的朋友吗? 为什么他从这离开,要交这么多赎金?? 她眼眶发红,“阿铮,你快帮帮叙白,大家都是朋友,怎么就走到这步了?” “小宁,你不要求他!自从他认识姜离,心里就没我们这些朋友了!” 姜离…… 姜离又是谁? 方清宁一脸疑惑的看着林妙澜。 阿铮喜欢的不是她吗? 那姜离又是怎么回事?? “阿铮,这……” “跟你无关。” “那叙白呢?你真不打算救他?” “我和他没关系,为何要救?何况,我跟陆寨主不熟,人家说了,不会卖我面子。” “可,可这些……这些明明是托词。” 明面上的事,方清宁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见傅铮没有丝毫松动,她又看向姜离,“林医生,你可以救救叙白吗?” “在地牢你买走那么多人,现在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 傅铮皱眉。 姜离看着她,“你的意思,是我要替他交赎金,然后装到自己的腰包?” 头一次见有人这么要求绑匪的。 方清宁那双眼水蒙蒙的,大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那么多人你都买了,多叙白一个,也不打紧……” “你当我是冤大头?” 说罢,她看向陆焚天,“赎金再加一千万。” 一千万?? 那加起来就是一千五百万?! 他凑近姜离,“林医生,温家能拿得出这么多吗?” “放心。” 温家在京城也算是上流,区区一千五,小意思。 陆焚天乐得合不拢嘴。 一千五百万…… 他能分到六百万! 姓温这小子可真值钱! 这不比他那些营生赚钱?? 毕竟这是零成本! 咋办,想转行干绑匪…… 方清宁惊愕当场。 这上下嘴皮一碰,就涨了一千万?? 她看着姜离,“林医生,我们好歹是同胞……” “你要是再说话,我就再涨一千万。” “可你涨这么多,温家要是拿不出……” “那就用手脚来抵。” 用手脚…… 方清宁不敢说话了。 这些人穷凶极恶,说不定真的会…… 她看着温叙白,眼中含泪。 都怪她,要不是她多事,温家也不用多交一千万的赎金。 温叙白面露心疼,“小宁,我没事,你别哭。” 陆焚天: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安慰她。 果然关系不纯。 …… 最终,温叙白给温牧时打电话。 温家筹集资金,仅一个下午,一千五百万就通过特殊途径打款到账。 陆焚天看着那串数字,除去分成,他还剩六百万。 这钱来的也太快了! 他大手一挥,放人。 温叙白终于从柴房被放出来,而门口,只站着方清宁一个人。 傅铮不在,他不在乎。 今天这件事,他已经看清他的为人了。 他冲上前,一把拥住方清宁,“小宁,能再见到你,真好。” 这是他一见面就想跟她说的话。 可他们第一次见,隔着门板。 第二次,他被人押着,根本动不了。 方清宁回拥住他,“我也是。” 陆焚天送姜离出来时,热情的不得了,“林医生,以后有空常来玩!黑蛇寨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两人听到声音,看了过去。 他们要走?! 几乎没有犹豫,他们同时抬脚跟了上去。 来到寨门口。 军用吉普已经等在外面,看到姜离出来,一旁的士兵忙拉开车门。 特区管理委员会的会长站在一旁,和颜悦色,“林医生,恭喜你和陆寨主达成合作。” 他用的当地语言。 姜离面不改色,只从兜里拿出一封早已准备好的书信,递给他。 “拿上这个,去任何一家门店,他们会为你们免费提供药品。” 金三角没有开设医药堂。 但其他地区有。 会长接过书信,笑着,“谢谢林医生。” 方清宁和温叙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出来,这个人似乎对林妙澜很恭敬。 只见那人躬身,“林医生请。” 姜离坐入车内。 傅铮和时风也上车。 会长又看向姜离,“这二位是跟林医生一起的吗?” 姜离看向傅铮,“你决定。” “不认识。” 他毫不犹豫。 姜离用当地语言道:“不必管。” “好!” 会长坐入车内。 士兵就要关车门,温叙白忙上前,却被士兵用枪抵住胸口。 他心慌的厉害,可目光却直直看着车内,“还有我们!你们难道要把我们扔在这?!” 方清宁红着眼眶,“阿铮,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为什么不带我走?” “是温叙白求我找你,不是我要找。” “你什么意思?” “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方清宁心一沉,含泪看着他,“阿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层关系怎么能说断就断?”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我给不了你,从前我可以不在乎,但现在,我有了更重要的人。”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格外郑重。 方清宁哽着声音,“是林医生?” “是。” 他回答的干脆。 姜离:几个意思? 陆焚天直呼,吃到瓜了! 会长听不懂华语,瞧着这一车人还有陆焚天精彩的表情,狐疑。 发生啥了? 谁来给他翻译下?? 方清宁还在哭,姜离皱眉,“关门。” 士兵将门关上,绕到一侧,驱车离开。 寨门口,方清宁扑倒在温叙白怀中,泪流满面。 不过才半年时间,为何一切会变成这样? 明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抵不过一个他半路结交的人? 温叙白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小宁,别哭了……” 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 毕竟这不太平,没有傅铮,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碰到一辆送客的摩的,忙拦住,赶往机场。 - 而这边,陆焚天回到寨内,直奔住处。 屋内有个暗格。 摁下一侧的按钮,打开,里面是个小型祠堂。 祠堂之上,供奉着一个牌位。 上面清楚的写着。 先妹澜九之灵位,兄澜一立。 159 陆焚天祭拜澜九牌位 走近,一向放荡不羁的他此刻庄严肃穆。 他弯腰从桌案下的香筒中取出三根香,点燃。 对着牌位,他身体挺得笔直,“小九,这次林医生过来,我本来想借此机会让澜门失去医药堂这个助力,但没成功。” “林妙澜太狡猾,竟然利用坤猜对付我。” “但你放心,大哥迟早会砍掉医药堂这只手,逐步击垮澜门,为你报仇。” 若不是父亲设定的游戏规则,小九就不会死。 他收养他们,却要他们自相残杀。 救子,如杀子。 初见小九那年,她被父亲带着,那时的她小小一只,尚在孩童的年纪,却没有属于孩童的纯真。 她目光冷漠,眼中尽是凉薄,那张常年营养不良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五岁入澜门,算是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带回来。 却只有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们尚且保留了那么一点属于孩童的天性,或纯真、或跳脱…… 而她,却是全无。 他不禁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他好似终于明白,为何一贯只收养男孩的父亲会破例将她带回来。 这样的孩子,只要训练好,会比男儿还出色。 …… 纵使他们之间以兄妹相称,纵使他们管澜烈叫父亲,可他们之间,没有亲情。 澜门也不是一个可以谈论亲情的地方。 他们这些人,从入澜门第一天就知道,他们往后是竞争关系,势必会争个你死我活! 不存在兄弟,更不存在父子…… 可小九是个例外。 明明那样冷漠的她,却比澜门所有人都热心。 她和老七从小不对付,可老七被仇家追杀,她却不管不顾杀回去。 老五被父亲罚跪在澜门钟楼下,受了鞭刑的他浑身是血。 那天大雨,他体力不支晕倒在雨地里,血染红了周围。 是小九背着他,求了当时医药堂的堂主林问鹤给他治伤。 那时她不过十岁,可小小的身躯却背起了比她年长四岁的老五。 而他,小九也曾在他训练受伤时偷偷给他送药,会在他关禁闭时给他送吃的。 甚至,他能有命活到现在,也有她的功劳…… 他们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她的恩惠。 兵工厂,他被老五的刀刺入胸膛,倒地不起时,小九为他拼命的模样,至今还刻在他脑海里。 明明他们应该是敌对关系,可小九却给了他太多温暖。 让他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尝到了亲情的滋味。 她是他的妹妹,唯一的妹妹。 …… 后来他便一直在金三角囤聚势力,暗中关注着澜门。 就等着羽翼丰满那天,将澜门彻底击垮。 什么破游戏规则,他要推翻,要让所有人活,要堂堂正正的站在小九面前…… 可他还没做到这些,澜门就传出小九的死讯。 死讯…… 多可笑。 小九那么强,十三岁就是父亲身边的鬼面,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他找老五,老五只说是真的。 呵—— 澜门真是座吃人的牢笼,连小九也未能躲过去。 “寨主,寨主……” 丛二的声音响起,陆焚天终于回神。 香烛的灰落在虎口,堆出个小山丘,他却浑然不觉,好似完全感觉不到疼。 对着牌位,他郑重的鞠了三躬。 将香插进香炉,他这才看向丛二,“什么事?” “副寨主醒了,要见您。” “见我?什么事?” “没说。” “那不去。” “这……” 丛二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陆焚天又道:“对了,你去给我买点纸钱,多买点!” “最好买个几百亿,再买点纸房子,纸车什么的。” “噢——还有!再买几个随从,司机啥的,反正有啥买啥,直接包店也行!” 丛二看了眼牌位,“您这是又要给九爷烧纸?” 他知道寨主暗格内设有祠堂,供奉着澜门九爷的牌位。 寨主说,他和澜一是故交,这牌位是替澜一立的,全他作为兄长未能尽到的职责。 他虽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细究。 反正寨主说什么都对。 陆焚天沉声,“这不是赚钱了,不得给小九烧点?!” “您给九爷烧这么多,也不怕底下通货膨胀。” 他小声嘀咕。 陆焚天抬手,“瞎说什么呢!别逼我削你!” 丛二忙往后退,“我去买纸钱。” 要他说寨主也忒讲义气了些! 平常那么抠搜,连袜子破了都要缝的人,对故友的妹妹倒是大方,纸钱说买就买,还是包圆的买。 纸火店老板都该给他送面锦旗,要不是他,这纸火店早关门大吉了! 毕竟在金三角这样人命不值钱的地界开纸火店,鬼才去光顾! 换做他,才没寨主这么傻! 花钱给死人买东西倒是眼都不眨,自己身上却舍不得花! 瞧瞧他,明明不到三十的年纪,胡子拉碴,说他五十岁都人信! - 而此时。 姜离和傅铮同在一架直升机上。 同行的有澜隐和时风。 原本他们是有自己的直升机,可傅铮非不坐。 所以时风也跟着沾光,蹭了九爷的…… 机舱内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姜离从上飞机就闭眼假寐。 傅铮时不时偷瞄她。 傍晚,飞机落到海市的停机坪。 姜离从机舱内出来,已经有两辆车等在外面。 一辆是来接她的,一辆是来接傅铮的。 澜隐走在前面,率先拉开车门。 姜离正准备坐进去时,被傅铮叫住,“等一下。” “还有事?” 她回头看他。 傅铮走上前,“我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姜离倚着车身,看向他的目光如湖水般幽深。 澜隐见状,朝前来接机的人摆手,示意他们回避。 所有人退到一边。 时风也在清场。 很快,停机坪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晚风吹来,掀起姜离的发梢。 傅铮认真道:“在境外我说的话,不是玩笑。” “你喜欢我的话?” 她开门见山。 傅铮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心沉了片刻,“是。” 郑重且认真。 姜离:“所以,你希望我回应你?” “我想知道,你对我……”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3:30奥~ 160 澜烈得知傅铮存在 明明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此刻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会是什么样的答案? 姜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姿态随性慵懒,“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对方清宁是什么感情?” “没有感情。” “你们青梅竹马,她救过你,你为她不惜赌上全部身家,也要跟澜门对着干……” “你那样紧张她,甚至绑架我也要找到人,这些,是没感情?” 感情? 所以这几个月来,小九一直误会他和方清宁…… 他冤枉啊! “小九,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和方清宁的确一起长大,但顶多算认识,不算青梅竹马。” “至于救命之恩,我也按照她的要求,安排她去贵族高中,带她入京圈结识人脉,这份恩早已还了。” “再说她失踪我不惜一切代价找她的事,一是看在温叙白的面上。” “二,你就当我是刚好无聊,打发时间,找个人而已,还能娱乐一下,跟澜门掰个手腕,挺好的。” “最后,你说我紧张她……” 傅铮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我们当初交易时说好的,半年期限。” “你说我要是紧张她,会给你这么长时间?” 的确,当时她就觉得奇怪。 要这么解释的话,就说通了。 原来他不喜欢方清宁。 怪不得他之前对方清宁的事一点不上心。 傅铮继续道:“小九这么问,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吃醋?” 姜离食指抵在他的胸口,用了力道,他往后退了一步。 她目光直直看着他,“你想太多。” “不是吃醋?” “我问你这些,只是好奇,我们认识不过几个月,纵使方清宁不入流,可她毕竟是你的青梅。” “你放弃她选我,我很难不怀疑你薄情寡义,毕竟你在京圈的名声有目共睹,花边新闻也不少。” 花边新闻…… 傅铮:“??!” “事关我的清白,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 “不必,我对这件事不感兴趣” “不行,我要说。” 姜离不说话了,大有一副“你自便”的架势。 傅铮解释,“那些都是我的相亲对象,我每相完一次,就上一次头条。” “那些名媛千金想借此给我施压,逼我娶她们。” “解释完了?” “完了。” 姜离转身,要拉开车门,傅铮却抢先一步摁在门把手上,“所以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对我是不是……” “这个问题很重要?” “重要。” “没有。” 她回答的干脆,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傅铮张了张嘴想说话,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半晌发不出声音。 竟是……没有。 他收回摁在车门上的手,有些无力。 姜离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没有多余的安慰和寒暄。 在她看来,他们今天刚完成一扬交易,实在没有达到谈感情的地步。 何况,澜门的夺嫡之路还没结束。 她不能有软肋。 澜隐带着大批人回来时,察觉气氛不对,尤其傅铮的脸色,不太好。 坐入车内,车子启动。 姜离的人率先离开。 时风站在原地,犹豫半晌才出声,“爷,您和九爷……” “回家。” 他抬脚朝那辆黑色迈巴赫去。 时风忙走上前,拉开车门。 - 此时,境外。 书房内。 澜烈低头看着管家送来的零域司最新消息。 是关于姜离的。 越往下看,他眉头便皱得越发深。 “傅铮?” “对,T.E的创始人,也是……华国傅家的独子。” “所以,他对小九……” “这个不太清楚,但他们走的挺近。” 澜烈捏着资料的手骤然收紧。 原本平整的纸张上出现几道褶子。 管家微垂着头,“先生,您看……要不要让九爷回澜门?” 这出去一趟,先生养大的花就被人盯上了。 先是迟家,再是傅铮。 要他说,九爷还不如待在澜门安全。 虽说凶险些,但以九爷的聪明才智,应付完全不成问题。 可要一直留在华国…… 迟早被人连花带盆端走。 澜烈沉思良久,出声,“老二和老七最近有什么动作?” “二爷每日都出去工厂,七爷的人一直在岛上活动,似乎……在找澜忱。” “澜忱?” 再听到这个名字,澜烈并不意外。 管家沉声,“是,的确是澜忱。” “之前七爷去国内,带回来的人就是他。” “但被人劫走了,七爷一直在暗中寻找。” 澜烈挑眉,“他找澜忱,是想用他来威胁小九?” 当年可是小九亲口说,澜忱在执行任务过程中不幸遇难。 若是澜七将澜忱活着的事宣扬出来,势必会让小九骑虎难下。 管家:“不太清楚,但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九爷已经把澜忱带回国了,七爷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澜烈满脸欣慰,“小九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那也是您教导有方。” “这样,你找个人,跟老七说,澜忱在老二那。” “您这是要让他们斗起来?” “鹬蚌不相争,渔翁怎么得利?他们斗的越狠,小九才能更快回澜门。” 管家听懂了。 先生这是不打算让九爷现在回来。 而是要引起内斗,尽快分出个胜负。 他正想着,澜烈继续道:“还有,找到澜忱,这个人不能留。” 到时澜忱若真被老七找到,再把这件事捅到他这。 惩罚是小事,就怕这事对小九不好,将来难以服众。 管家垂首,“是,先生。” 澜烈又重新看着资料,“姜家……没少给小九使绊子。” “是,但这些人奈何不了九爷。” “的确奈何不了,我女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透着骄傲。 可随即,眸光又暗了下来,“姜家欠我一份恩,我把女儿送过去,让他们替我养几天。” “怕他们养不好,不仅伪造亲子鉴定,还提前警告过过姜定远,就希望他们能待小九如己出。” “可他们倒好,阳奉阴违,完全没把我的话当回事,甚至还纵容他们的杂碎,碍小九的眼……” 管家:“先生,您想怎么做?姜家的企业,还是……” -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不好意思啦~ 每晚都让大家等很晚。 所以改下更新时间,提早点,以后每晚8:00更新。 这样应该不算很晚了哈~ 不能再让你们跟我熬了…… 161 小九是澜门冰窟窿里为数不多的暖 “是。” “安排狱中的人,好好照顾她。” “照顾”两个字,他语气极重。 管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点头,“是,先生。” “还有姜家夫妻,具体怎么做,应该不用我教你。” “明白。” 管家离开书房后,找来两人,简单交代几句后,他们便各自出发,执行任务去了。 - 栖林院。 澜七站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夜色。 鬼寂站在一米之外,“七爷,得到确切消息,澜忱在苍山别墅。” 苍山别墅,二哥的住处。 澜七眼中一片淡然,好似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倒是澜心,神色微变。 难不成这苍山别墅还藏有密室? 不然他们的人在苍山别墅找了这么久,没道理找不到。 正想着,澜七淡声,“知道了。” 鬼寂躬身,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澜心面具下的眉头微拧,“七爷,是属下办事不利。” “跟你无关。” 他说着转身,坐到书桌前,“本就不存在的人,上哪去找?” “不存在?可鬼寂不是说……” “最近岛上太过平静,有人坐不住了。” 有人? 七爷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谁? “属下不明白。” “父亲想保全小九,我这么说,能懂?” “保全……” 澜心眸光一滞,“所以是先生让九爷假死回国,为的就是保下九爷,让她在夺嫡之战中胜出?” 他们斗的越凶,九爷的胜算便越大。 “还不算笨。” 澜心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有些心疼。 同样是先生的养子,可待遇却天差地别。 她是看着澜七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那会儿他体能不好,学东西也比别人慢,他就铆足了劲训练,哪怕流血流泪,也不喊一句疼,说一声苦,他彻夜苦读,屋内的灯总也不见灭…… 他躲过那么多明枪暗箭才走到如今,原以为可以争个高低,可事实是,先生心中早有继位人选。 是九爷。 既然如此,一开始又为何要斗? 就因为七爷和其他爷的存在会威胁到九爷? 真可悲啊! 收养他们,却看着他们去死…… 从前凭实力胜出,人人皆有机会,可现在,先生一句话,却直接判了他们生死。 是废子,是权利争夺的牺牲品,是铺路石…… 可这,对七爷不公平,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目光落到澜七身上,“七爷,如果没有九爷,您就有公平竞争的机会。” 澜七翻动书页的动作一顿,看向她的眼中蕴着冷光,“闭嘴。” 澜心忙躬身,“属下知错。” “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这话,自行领罚。” “是。” 她慢慢抬头,看着澜七,好半晌后还是问出,“七爷为何不对九爷……” 澜七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可心思却早已飘远。 若父亲属意的继承人是澜二,或是澜五,他大可和他们斗到底。 只要他们死,他就有机会胜出。 可现在,父亲属意的人是小九。 他可以对所有人狠心,却唯独对她狠不下心。 澜门就像被寒冬封印的巨大冰窟窿,而她,却是这座冰窟窿里为数不多的暖。 是夜晚饥饿难耐时的油纸包,是饱受病痛折磨时偷偷塞给他的药,也是那晚暴雨夜,她不顾一切冲回来救他…… 她总说着冷冰冰的话,却做着最暖心的事。 这样的小九,他怎么忍心对她下手? 从前那般,也不过是逢扬作戏,他从未想过害她。 甚至竞争继承人的位置,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全她。 现在她有父亲的庇佑,就算让他马上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他最在乎的人能好好活着,他已经无憾了。 书房陷入短暂的沉寂后,澜七沉声,“找几个人,去二哥那闹一闹。” 澜心越发疑惑,“七爷不是已经知道澜忱不在二爷那,为何还要去闹?” “父亲既然想看我们斗,那就斗给他看。” “是。” “别伤了人,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 七爷……越发不似从前了。 好像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 澜心带着人去苍山别墅讨说法。 澜佑阻拦。 两边的人打了一架,动静闹得挺大。 澜烈知道后,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斗吧,一直斗下去…… - 国内。 温家。 温叙白被关了禁闭。 实在是温叙白这次把温家坑惨了,温牧时恨铁不成钢。 这儿子真是一点不争气! 前面才招惹二爷被砍掉一根手指,这才过去两个多月,又跑到境外被人绑架,让温家损失了一千五百万!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方清宁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按理,她好不容易逃离魔窟,是好事,应该高兴。 可谁让她逃离魔窟的代价是让温家损失钱财,温家人自然对她没了好脸色。 从前总是亲昵的称呼她小宁,现在直接变成方小姐。 不仅如此,还直接让她从温家搬了出去。 她只能住到京城最偏僻的地段。 破旧的出租屋,老旧的设备…… 突然跌落云端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她心中一阵苦涩。 想想当初,她一直住在温家。 温夫人更是拿她当女儿看,对她好的不得了。 可现在…… 她失踪半年,爸爸到处打听她的消息,常常魂不守舍,工作频频出错,现在已经从管家变成温家一个普通的佣人。 薪水降了不说,之前温家给的房子也被收回。 原本靠着爸爸前半生的积蓄,她怎么也不可能住这样差的房子。 可她失踪后,爸爸花钱雇人找她,手头本就不宽裕,加上她还在京城美院读书,艺术生的开销向来不低…… 方清宁坐在破旧出租屋的沙发上,环顾着四周,心中越发难过。 在境外时,她是晏三娱乐会所的陪酒小姐,每日陪着各种各样的客人,她拼命的想要逃离魔窟。 后来又被送到金三角,在陆焚天的地牢里,她期盼着能从那出去。 只要能出来,无论付出什么都行。 可她真的出来了,却又过着这样的生活,住在这样的房子里,她又觉得,还不如不出来…… 162 微信被拉黑,傅铮:求拉回 要是她当初没参加那扬面试,是不是就不会被卖到境外,一切就会不一样? 越想越难过,她掏出手机,输入一串号码。 这是阿铮的手机号。 她早已烂熟于心。 摁下拨通键,响铃好半晌后才被接通。 “阿铮……” 她出口时声音哽咽。 傅铮没说话。 她便继续道:“阿铮,我想见你……” “我说过,别联系。” 啪—— 电话挂断。 听筒内传出“嘟”的声音。 方清宁看着手机,眼泪无声的落了出来。 从前她跟阿铮,还有叙白,就是京圈的铁三角,好多人都羡慕他们。 是啊!阿铮身边从没有女人,她是唯一一个能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人。 他们说,阿铮喜欢她。 她也以为,只要时间长了,她就会有机会。 可现在,阿铮跟她断交,说别联系…… 心口疼的厉害,她哭得快要窒息。 同样难受的,还有傅铮。 不过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海市铂悦庄园内。 已经凌晨。 傅铮坐在泳池边上。 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胸肌、腹肌蜿蜒而下,在凹陷的沟壑间汇成细流。 精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腰腹线条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湿发垂落遮住眉眼,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锁骨处。 他捧着手机,睫毛上凝着水珠,像覆了层薄霜。 以为是小九打来的电话,他拼命往岸边游。 可不是。 他看着通讯录那个置顶的名字,好半晌后,手指落下。 他心悬到嗓子眼。 可等到的却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这个点,会跟谁打电话? 隔了半晌,他又打了第二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难不成……他被拉黑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忙打开微信,想问问是什么情况,可消息发出去,喜提红色感叹号…… 真被拉黑了。 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却发不出半分声响。 手指滑动着屏幕,看着过往的聊天记录,越看心越疼…… 眼睛有些酸涩,他把手机放到一旁,身体往前靠。 “扑通”一声,他落入水中,却没有浮起来。 脑海中全是姜离的模样…… 他后悔了。 不该这么早表明心意的。 时风过来时,瞧见摆在岸边的手机,又往泳池内看去,没有…… 正狐疑时,就见池底沉着的一抹身影。 是…… “爷!” 他大喊着,纵身一跃。 把傅铮从水里拉了起来。 游到岸边,他大口喘着气,“爷,您没事吧?” “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您,过来看看,您刚……” “思考问题。” 啥玩意? 思考问题?? 他头一次见人思考问题要跑去水底思考的,吓死个人! 目光落到傅铮身上,他试探着开口,“那……您想明白了吗?” “明天,去姜家。” 说着,他一蹬池壁,又开始游泳。 时风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爷不是都被拒绝了? 还跑去姜家做什么?? 难道是没被虐够?! - 次日上午。 姜家。 姜定远和赵琴都不在。 昨天姜定远回来时出了车祸,现在人还在医院躺着。 赵琴照顾了他一夜,第二天从病房出来时踩到一滩不知名液体,摔了一跤,喜提VIP病房一间。 两人都在医院住着。 管家安排佣人过去照顾他们。 赵琴老憋屈了,总觉得是家里招了邪祟,才诸事不顺。 等出院一定要去寺庙烧香拜佛! 傅铮来姜家时,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姜离才从楼上下来。 她目光淡淡瞥过他,这黑眼圈…… 他是打算去跟国宝抢饭碗? 在沙发坐定,她沉声,“你这怎么搞的?一夜没睡?” “谁让某人拉黑我,睡不着。” “就因为这?” 她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 只见她端起桌上的茶盏,“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拉黑联系方式是很正常的操作。” 正常? 等会…… 她说的是交易结束。 “所以,你不是因为我跟你表明心意才拉黑我?” “当然不是,我只是拉黑一个曾经的合作伙伴,有问题?” 并不是所有生意都能见光。 有的生意,是杀人,是黑进对方电脑窃取机密,是像傅铮这样的一锤子买卖…… 这样的生意,交易完成后都会删除或拉黑对方的联系方式,这是规矩。 傅铮看着她,“可我们的交易还没结束。” “什么交易?” “之前我答应过你,你帮秦方好补课,T.E会无限制满足你的一切要求,这个交易,难道你忘了?” 这个啊! 她没忘。 只见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只要有你这句话在,就够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要联系。 “不够,小九要夺嫡,我是你最大的助力。” “最好的棋子,最锋刃的刀,你确定不用?” 姜离的眼睛像淬了寒星的深潭,好似能洞破人心,“可刀太锋利,也会伤了自己,你想要的,我只怕给不起。” “我不在乎。” “你是商人,会不求回报?” “在你面前,我是个讲情义的商人,选我,不仅便宜,还好用。” “T.E创始人,傅家独子……我还真是好奇,如果外界知道你这么卖力的推销自己,会不会惊掉下巴?” “所以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我不会许给你任何承诺,你也不在乎?” “不在乎。” 他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 姜离眸光微沉。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求回报的帮她。 不,倒也不算是不求回报。 他喜欢她。 尽管她给不了回应,他还是愿意帮她,去赌上一切,换一个不确定的结果。 可她,也是商人…… 不过却是理性的商人。 利益最大化才是她该考虑的。 “的确稳赚不赔。” “你这是答应了?” “算是。” “所以,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吗?合作伙伴。” 姜离掏出手机,开始操作。 傅铮如释重负。 哪怕最后没有任何结果,但只要他们还是朋友,他就满足了。 他这想法若是被其他人知晓,只怕是又要震惊到无以复加。 京城权贵都攀附不上的存在,却被人当成免费劳动力,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这怎么能不叫人震惊?! 163 去付华章别墅,处理澜忱的事 傅铮还沉浸在被姜离从黑名单拉出来的喜悦中,乍听到这句,脸上笑意全无。 “不走。” 他将手机揣进兜里,颇有些理直气壮。 姜离端起桌上的茶盏,“还有事?” “小九把我拉进黑名单,害我一夜没睡,我要补偿。” “我以为道上的规矩傅总都懂,不需要我过多解释……” 她只是按道上规矩,正常拉黑删除,要什么补偿? 讹诈呢! 傅铮的注意力完全停留在前半句,只见他看向姜离,眉头轻挑,“傅总?” 这是又给他干回他们刚认识那会了? 姜离:“有问题?” “我们是朋友。” “可我们不止是朋友,更是合作伙伴。” 傅铮眼睛顿时亮了,这还是小九第一次承认他们的关系。 承认……他们是朋友。 对常人来说再无足轻重的关系,对他来说,却似有千斤重。 这代表着,他和小九的关系又近了一步。 尽管只是一小步,却也是巨大的改变。 他唇角带着笑,姜离莫名,傻乐什么呢? 手机屏幕亮起,是付华章发来的信息。 【九爷,澜忱伤好,要见您。】 【知道。】 也是时候该跟澜忱做个了断了。 她起身,“我有事要出去,你跟么?” “跟。” “走。” 傅铮扬起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小九在邀请他。 是邀请哦~ 他内心顿时小鹿乱撞。 从主宅出来,张叔忙上前,“大小姐要去哪?” “出去办点事。” “我送您。” “不必,傅铮送。” 张叔目光落到傅铮身上,头顶好似悬着一片乌云。 大小姐不要他送,是不是代表着,大小姐以后都不需要他了…… 也是,等大小姐去外地上大学,就是他还想像往常那样送她,也不可能了。 还是得早些适应这样的日子。 “是,大小姐。” 他退到一边。 傅铮倒是心花怒放。 时风开车。 姜离和傅铮坐后排。 - 付华章别墅。 所有佣人都被屏退,他带着一众穿着黑色西装的人站在主宅门口,神色肃穆。 灌木丛后,一个小菠萝头过去捡球,被跟出来的家庭教师拉住。 她压低声音,“大小姐,先生交代了,不能乱跑。” “为什么?” 话音落下,就见一辆黑色迈巴赫驶了进来。 家庭教师忙拉着小菠萝头蹲下身。 此时她的表情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先生一早就交代要有贵客来,让他们暂时待在后院别出来。 可她一个不留神,竟叫大小姐跑出来。 要是被先生发现,她就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车上。 时风着实被眼前的扬景惊得一愣一愣的。 九爷也没说要办的事这么正式。 瞧瞧这些人,小西装一穿,黑着个脸,周身还泛着戾气。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帮在迎接帮主呢! 不过这澜门势力果然庞大,国内竟还有这么多人。 傅铮从进大门便察觉到不对。 占地几千平方米的别墅内安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付华章…… 秦方好被请家长那次,付华章也去了学校,抓了一群混混对质,还带来了照片和录音。 看来这百泰纸业是小九名下的产业,付华章只是个挂名老总。 所以这就是小九不让张叔送的原因?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时,他立马否认。 肯定是小九更想让他送。 对!就是这样。 付华章上前,拉开一侧的车门,“九爷。” 姜离点头,从车内出来。 灌木丛后。 小菠萝头瞧见姜离的面容,惊呼出声,“超人姐姐!” 付华章的视线看过来时,家庭教师忙捂着小菠萝头又往下蹲了蹲。 完蛋,肯定被先生看到了! 这下她是真要卷铺盖走人了! 小菠萝头又探出个脑袋,家庭教师忙伸手拦她,却听她操着一口小奶音道:“没人了哎~” 没人? 家庭教师慢慢伸出头,瞧见主宅门口空无一人,彻底松了口气。 她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小菠萝头看着她,“你很紧张?” “当然紧张,先生交代了不能乱跑,这要是被他知道,我就完蛋了。” “不对,他已经知道了,我真命苦……” 她捂着胸口,好想哭…… 小菠萝头声音奶呼呼的,“你放心,我会跟爸爸说,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跟你没关系。” “谢谢你啊!我的大小姐,不过不用了。” 她拉着她软萌萌的小手,“先生交代我要看好你,是我没看住,本来就是我的问题,你不用替我承担。” “可是这样,你会被开除。” “开除就开除吧!总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去替我顶罪。” “不过,刚那个人你认识?” “认识啊!之前我跟爸爸去国外,见过她的。” “她长得可好看了,什么都会,我就叫她超人姐姐。” 家庭教师若有所思的点头,“可她看起来年龄不大,先生为什么这么尊敬她?” “尊敬是什么意思?” “就是像刚才那样,先生会给她开车门,会带着很多人站在门口迎接她……” “他们一直都这样啊!” “一直?” “对啊!在国外的时候,超人姐姐都是走在最前面的,超人姐姐不说坐,他们都不敢坐的。” “这样啊……” 果然同人不同命。 人家年纪轻轻就有一堆大佬跟在身后端茶倒水,哪像他们这些苦命的打工人? ε=(′ο`*)))唉…… 生活不易,牛马叹气。 - 主宅。 会议室内。 是的,会议室。 一些会议没法见光时,通常都是在这完成的。 长长的一张会议桌前,姜离坐在主位,其余人站在两侧。 澜忱被带进来,姜离沉声,“你们可以出去了。” “是,九爷。” 付华章带头,一众人走了出去。 傅铮从开始便没跟进来。 小九来这办的是澜门内部的事,该守的规矩,他懂。 门被带上。 姜离看着站在对面的澜忱,“过来,坐。” “是,九爷。” 澜忱走上前,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姜离:“想好之后要去哪了吗?” “九爷的意思是……” “你身份特殊,不适合再留在澜门,我会给你一笔钱,出去后做点生意,清清白白的活。” “九爷这是不要我了?” 澜忱看着她,眼眶一瞬就红了。 164 澜忱誓死不愿离开姜离 “你不该再回来的。” 澜忱:“可我不愿,我只想跟着你……” “你不是最想逃出澜门?现在是怎么了,我放你走,你却几次三番回来,是想趟澜门这趟浑水?” “我是想逃出去,可您还在,我不能走。” “我六岁进澜门,成了您的隐卫候选,十二岁跟着您,整整四年。” “不,也不算四年,算上候选那几年,是十年。” “您待我恩重如山,我心中早已认定您这个主子,您不离开澜门,我便不会走。” 十六岁离开,是九爷说,她终有一天也会走…… 他信了。 可他等了两年,从十六岁等到十八,却等来她已逝的消息。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九爷说的走,是这个意思。 他差点就见不到她了。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信。 哪怕是死,他也要陪着九爷一起。 姜离神情淡淡,“主子?” “是。” “是么?” 她看向他,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可澜忱,我不喜欢有奴性的人。” 澜忱神情慌乱,九爷这是生气了。 姜离收回目光,“澜门养你几年,你就失了你的脊梁骨,甘愿为奴了?” “我不过是运气好些,被父亲看中,而你运气差些,成了隐卫。” “我手下的人忠心于我,是我能给他们活路,他们个个挺直了脊梁骨,从不将自己当奴仆。” “而你……” “我放你离开,给你自由,两年时间,你却甩不掉澜门刻在你骨子里的奴性思想。” “我澜九的人,走到哪都能昂首挺胸,他们在我眼中,从来都是平等的人,你呢?” 姜离看向他,“澜门的人个个身不由己,而你明明有活命的机会,明明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 “可你偏偏不要,削尖了脑袋想回来……” 澜忱抬眸,那双眼红的渗人,“九爷,您救过我,我不能忘恩负义,独自苟活。” “澜门凶险,我只想护在您左右,无论生死,我都不在乎。” 九爷拿他的命当命,他不能只顾自己,一个人独活于世。 原本,他就是澜门训练出来专门保护九爷的隐卫。 他不能这么自私…… 九爷救他两回,不,连上这次,是第三回,为了九爷,哪怕豁出他这条命,他也愿意。 “可我身边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 “那我便在暗处,保护九爷。” 姜离一把掐住他的喉咙,“看来你是听不懂我的话。”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死?!” 她说着,手上的力道骤然加重。 澜忱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喉咙艰难地发出声音,“九爷要我死,我便死……” 姜离眼眸眯了眯,松手。 当真是无药可救! 澜忱剧烈咳嗽着,脸憋的通红。 姜离起身要走,他忙道:“九……九爷,我会在暗处……” “东郊的酒产业,你接手。” “是,九爷。” 他看着姜离走远的背影,眼眶渐渐湿润。 尽管不是跟在九爷身边,但只要还能在她手底下做事,他也满足了。 会议室的门敞开。 以付华章为首的一众人迎了上来,“九爷。” “等澜忱的伤彻底痊愈,你送他去东郊酒坊上任,务必帮他打点好一切。” “是,九爷。” 人群中让开一条道,姜离看向沙发上的傅铮,“还不走?” 傅铮起身,跟着姜离一同走出主宅。 付华章一路将他们送到门口。 坐入车内。 时风开车,目光时不时看向后排。 咋感觉九爷戾气有些重? 傅铮看着她,“为澜忱的事生气?” “没有。” “澜忱……不会也是你的隐卫?” “跟你无关。” “小九,我吃醋了。” “啊?” 姜离一脸莫名的看着他。 这话……不合适现在说吧? 傅铮才不管,他目视前方,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你对澜忱的事这么上心,不仅让付华章帮他打点,还因为他生气,我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姜离挑眉,“你想要?” “一视同仁。” “澜忱好歹是我的手下,跟了我这么多年,你……” “我可以跟你一辈子。” “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是我比他更好看,还是我比他更体贴?亦或是,又好看又体贴?” “胡说什么。” 这跟好看和体贴有什么关系? 傅铮:“反正……我要和他们一样的待遇。” “怎么,你是想放着T.E董事位置不坐,来给我打工?” “给你打工能让你对我更上心?” 姜离:“……” 傅铮看向她,“其实我身手不错,要不我也给你当隐卫?” “我听说澜门隐卫二十四小时不离身。” 澜隐:又来一个抢饭碗的…… 姜离沉声,“别开玩笑,让你这尊大佛给我当隐卫,我用不起。” “用得起……” “闭嘴。” 他话可真多。 时风透过后视镜看向傅铮,见他果然不说话了,心里默默给姜离竖了个大拇指。 也就只有九爷的话,对他们爷才管用。 跟灵丹妙药似的。 可傅铮不开心啊!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小九像在乎手下那样,也在乎他? - 车子抵达姜家别墅。 姜离从车上下来。 一行人进入主宅,迎面正碰上管家。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姜离看着他,“什么事?” “我下午去医院,先生夫人说要见您。” “我知道了。” 管家点头,“您尽快。” 说罢便走了出去。 姜离自动屏蔽最后一句,等她去医院时,已经接近傍晚。 傅铮跟她一起。 冠冕堂皇的说是去看望伤患,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 时风心里门清。 爷这是担心姜家夫妻为难九爷。 车子停在地下车库。 几人往住院部去。 乘坐电梯来到六楼,603病房。 姜定远正躺在病床上,佣人在照顾他。 瞧见她时,他眉头微皱,正欲责难,又看到跟在后面的傅铮,瞬间变脸。 “傅总来了?” 他直接跳过姜离,问候起他。 165 高考出成绩 傅铮脸色不算好。 姜定远好似完全没看出来般,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 姜离走近,眸光瞥过他,“就你现在这身子骨,还是别折腾了,当心散架。” 姜定远面露尴尬,“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说罢又看向傅铮,“傅总,实在不好意思,没法起身。” 是和对待姜离截然不同的态度。 傅铮双手插兜,“小九说的不错,一把老骨头,别瞎折腾。” 姜定远只觉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他还没老到不中用啊! 姜离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找我来什么事?” “找你来……” 姜定远说着,看了眼斜倚在窗前的傅铮,放缓了语气,“爸爸这不是好几天不见你,想你了……” “这话你自己信么?” 姜定远内心:肯定不信,要不是傅铮在,他才不会这么说。 “小九,你看我住院这几天,你也不来看我。” “你也知道,我现在不方便行动,就只能让你来医院了。” “所以,你这是在怪我没来探病?” 姜离双手环胸,目光冷冷看着他。 姜定远此时的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难受。 这么明显还用问出来? 他都住院了,她身为女儿,连面都没露一下,他心里难受啊…… “小九,我……” 他话未说完,佣人进来道:“大小姐,夫人请您过去。” 赵琴的病房在姜定远隔壁,也是VIP间。 姜离起身,往外走。 病房内只剩下姜定远和傅铮。 两人四目相对,姜定远尴尬的笑着,“傅总。”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明明刚才都不觉得尴尬,怎么姜离一走,气氛这么怪异? 得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 死脑,快想啊! 好在傅铮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抬脚往外走。 姜定远长长舒出一口气,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隔壁病房。 姜离一进去就对上赵琴狰狞的面庞。 她伤势不重,勉强还能坐起身。 只见她皱着眉,“你还知道来!” “不是你让我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是不让你来,你是不是都不打算露面??!” “我们住院这么大的事,你连来看望一下都不肯,你心里还有我和你爸吗?” “只是住院,又没死。” 她说着,拉出病床前的椅子坐下。 赵琴气得捂着胸口,“你咒谁呢!” 似是太气,她抬手就要朝姜离脸上挥去。 姜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口口声声说我心里没有你们,可你怎么不想想,你们心里就有我吗?” 她目光似冬日寒冰,冷的渗人。 赵琴看着她,半天没反应。 姜离抓着她的手用力一甩,“不是谁年纪大谁就有理,尊重是相互的。” “你们从未给过我尊重,却妄想着我给你们尊重,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赵琴捂着那只被她用力甩下的手,“我们是你父母,是我们给了你生命!” “可我也没求着你们生我,不是么?”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跟你学的。” 赵琴被怼的哑口无言。 姜离不想再同她废话,站起身,“以后没事不要再让我来。” 说罢,直接走出病房。 傅铮正倚在病房外的墙上,见她出来,抬脚跟上。 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像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 六月中下旬。 高考成绩出炉。 秦家人围在电脑桌前,秦方好手中握着鼠标,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傅婕和秦越站在她身后,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十四点一到,秦方好摁下鼠标,开始加载页面。 怎么越发紧张了? 她攥紧手心,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终于,加载出来…… 屏幕上出现一个成绩框。 她目光大致瞟了一眼,直接锁定最后一栏。 总分:506。 比她预估的高出二十多分。 她激动的捂住嘴。 秦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好好考出来的?? 他揉了揉眼睛,又重新去看,还是一样的数字。 没错了,确定是506! 刚好过一本线三分! 还真是祖坟冒青烟,原本还想着好好最多能上个二本院校,没想到她竟超常发挥,过了一本线! 傅婕激动的双眼含泪! 比她高考那年查分还要激动! 她看向身旁的丈夫,一把拥住他。 两人高兴的不能自已! 秦方好愣神片刻后,忙拿过手机,拨通姜离的电话。 “小……小九,出成绩了,你考的怎么样?” 她说话都带着颤音,握着手机的手也在发抖。 姜离捧着书,淡声:“什么成绩?” “高考成绩啊!你不会忘了吧?今天是出分的日子!” 她倒真把这茬给忘了。 “稍等,我查下。” 语气格外平静。 她拿过一旁的电脑,打开网站,输入准考证号、密码,摁下回车。 上面显示:恭喜你已进入高分屏蔽区。 “怎么样?” 秦方好声音激动。 “不知道,被屏蔽了。” “屏蔽?” 好像成绩进入全省排名前五十的都会被屏蔽。 小九应该就是这种情况吧? 也对,小九就成绩这么好,肯定进前五十了! “小九,恭喜你,你这肯定是考得特别好!” “你想好报哪了吗?” 报哪? 之前去高中是需要学生这层身份做掩护,没想到顺便参加了场高考,现在又面临志愿填报的问题。 父亲究竟准备什么时候让她回去? 总不能一直留在国内当学生吧? 她眉头微拧着,秦方好道:“小九,你在听吗?” “嗯,在听。” “你想好报哪所学校了吗?” “国内……华清或者京大吧。” “都在京城!那我也报京城的学校!” 她话音落下,就见一通电话打进来。 是张拾安。 “小九,我接个电话,先挂了!” “好。” 秦方好接通张拾安的电话,他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考的怎么样?” 秦方好故意逗他,压低声音,“不好。” “多少分?” “四百多,没过二本线。” 没过…… 张拾安心情跌落谷底,“是发挥失常?你之前模考不是这个水平。” “我也不知道,可能紧张吧。”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出国,还是复读?” 166 招生组抢人 “我也不知道,你呢?考的怎么样?” “五百一。” “恭喜你啊,想好报哪了吗?”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传出声音,秦方好狐疑着看了眼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 这也没问题啊! 她又将手机放到耳边,“张拾安,张拾安……” “我在听。” “发什么呆?我问你准备报哪所学校?” 张拾安又沉默了。 正当秦方好准备问第三遍时,他沉声,“复读吧,我陪你。” 秦方好猛然愣住,“啥玩意??!复读?!” “对,复读。” “不是,你五百一复读啥??” “再复读一年,冲刺双一流,不行?” “那你自己去复读,我不去。” 她好不容才熬出来,才不去复读呢! 张拾安又问:“那你是准备出国?” “出啥国?不准备。” “那你想报哪所学校?” 没过二本线,应该只能去民办了。 秦方好:“报京城的学校,最好挨着华清或京大的!” 嘿嘿!得挨着小九,方便她去找她玩! 张拾安都听糊涂了。 二本线没过,能报京城的学校?还挨着华清京大?? 傅婕一直站在旁边,听筒声音不算低,她听了个全乎。 上次在校门口她就觉得不对劲,这会儿可算是让她知道哪不对劲了! 张拾安明显是对好好有意思! 张家书香门第,和他们秦家倒算是门当户对。 而且都在海市,以后他俩要是成一对,她还能时常看到女儿! 想着,她忙接过秦方好的手机。 照她女儿这个糊涂样,万一张拾安那小子真去复读,他们家可就罪过了。 摁下免提,她笑着,“拾安,我是好好的妈妈。” “傅阿姨好。” 张拾安此时还沉浸在秦方好没过二本线的事实里,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跟谁通话,丝毫没有紧张。 傅婕笑着,“好好刚骗你呢!她考了五百零六,你俩成绩差不多,有没有考虑报同一所学校?” “五百零六?” “对,就是五百零六!” 张拾安眼睛顿时亮了,“报!好好去哪所学校,我跟她一起!” 旁边的张母察觉出不对,儿子这是心仪人家姑娘啊! 敢情人家上大学是读书,他倒好,奔着人家小姑娘去的。 秦家那丫头她见过,染着头红发,倒挺有个性。 她儿子的脾气她知道,平常冲的跟什么似的,唯独在秦家丫头面前乖顺的不得了。 这下可算是找到原因了。 她倒也不算什么封建的人,儿子喜欢,她就支持。 接过张拾安的手机,她笑着,“秦夫人,是我,拾安的妈妈。” “张太太好。” 张母满面笑容,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现在的情况是,原本张拾安和秦方好的通话,变成了双方母亲的建联。 秦越直呼看不懂这操作。 张国礼门清。 从事教育工作这么多年,哪个学生和哪个学生有点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张拾安那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他。 只是他们一直没越界,还能互相进步,他才没做干涉。 - 姜定远和赵琴还没出院。 但招生的电话已经打到姜定远那。 对方说是华清的。 姜定远愣了一瞬,险些以为对方打错了。 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对方忙道:“您是姜离的父亲姜先生吧?” “对,我是。” “那就没错了,我是华清大学招生组的张宁老师。” “我们通过系统关注到您孩子的位次进入全省前50名,是非常顶尖的苗子。” 华清大学?全省……前50?? 姜定远眉头一挑,好像高考成绩是这两天出…… 所以,姜离这是考进了全省前50?! 肯定是了! 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上瞬间有了笑意,“不好意思,张老师。” “我前两天出了车祸,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多有冒犯,请你见谅。” 对面的女老师笑着,“理解,姜先生,以姜离同学的成绩完全可以冲刺我们华清的王牌专业。” “想和您提前了解下,姜离同学对哪个方向更感兴趣?计算机、数理基础学科,还是新工科?” 姜定远顿住,这他上哪去知道? “张老师,姜离不在我身边,等我了解下,再给你回复,可以吗?” “好的,姜先生。” 姜定远挂断电话,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那可是华清! 姜家往上数三代,连个秀才都没有,更别说考上这样顶尖的学府! 姜离可真给他长脸! 他嘴角还没压下去,又是一通电话打进来,是京大招生组的。 姜定远可算是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备受尊敬! 姜离取得这样好的成绩,他也与有荣焉! 挂断电话,他又接了几个,什么复大,交大…… 激动的情绪难以平复,他给赵琴打去电话,分享这个喜讯。 赵琴愣住,“当真?” “这还能有假,我都接到招生组的电话了!” 他声音颤抖,而赵琴却格外平静。 要是婉儿能参加高考,说不定也能考进前五十! 可现在考进前五十的人是姜离,说实话,她心里不太舒服。 她倒宁愿她受点挫,不要这么顺利。 毕竟她现在就已经够目中无人了,再考得这样好,只怕以后更不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听筒内许久没有传出赵琴的声音,姜定远狐疑,“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你不高兴?” “怎么会?” 姜定远跟赵琴这么多年夫妻,她高不高兴还能听不出来? 喜悦的情绪被压下去,他皱着眉,“你别整什么幺蛾子!” “姜离现在是姜家的大功臣,你要是让她不痛快,我就先把你扫地出门!” 说罢,他挂断电话。 赵琴气的将手机砸了出去。 还功臣?! 姜定远未免将她捧得太高了些! 还说什么,要将她扫地出门,他敢吗? 离婚她至少能分一半的家产,姜定远舍不得! 她气急败坏,而这边的姜定远又沉浸在喜悦中。 真想给姜离单开一页族谱! - 四天后。 屏蔽解除。 姜离正式出成绩。 秦方好见证了这历史性的一刻,只见屏幕上写着,全省位次:1。 167 谢知奕和傅狗,你更喜欢谁? “我去!我没眼花吧?!” 秦方好揉着眼睛。 她想过姜离考得很好,但没想到会这么好! 全省第一哎! 这也太牛了吧?! 再看总分。 737!! 这分数,就算让她复读十年,也未必能考到! 她当即给姜离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想说的话都在这根大拇指上了! 虽说姜离平常模考成绩也能到七百多,甚至最高的时候到七百四,可到底没有这个冲击强! 这可是高考! 七百三十七,全国能考出这个分数的人寥寥无几! 她掏出手机,拨通张拾安的电话。 声音里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她查分那天也没这样过。 感觉她比当事人还要高兴! 张拾安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姜离的实力有目共睹。 能考这个分数完全是正常操作。 可尽管如此,秦方好还是激动的不行。 聊的正起劲时,电话那头换了个人。 是张国礼。 “秦方好同学,姜离在你旁边吗?” 他说话时都带着颤音。 秦方好:“在的。” “那麻烦你把电话给姜同学,我有话和她说。” 学校被屏蔽成绩的同学总共有六个,他最关心的就是姜离的成绩。 他这几天都快神经衰弱了。 一会儿觉得姜离省状元板上钉钉,一会儿又怕她发挥失误,与状元失之交臂。 张拾安查分他都没这么紧张过,倒是姜离,他是吃不好睡不好,做梦都还在想这件事。 可算是等到结果了。 原本他正要给姜离打电话,没成想秦方好报喜的电话先他一步打来。 全省第一! 果然是省状元! 他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要给姜离道喜了。 秦方好将电话递给姜离,“是张校长。” 姜离接过,语气格外平静,“张校长好。” “好!好,姜同学,好样的!” 话音落下时,他眼眶“唰”一下就红了。 育德实验中学已经好几年没出过状元。 姜离撑起了学校的门面。 他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张拾安看着,眉头轻挑。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他爸红过眼眶,这是第一回。 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姜离才是他女儿。 事实上,张国礼关注姜离,的确比关注张拾安要多。 姜离成绩一有波动,张国礼就要把她的答题卡拿出来仔细检查,看具体丢分项。 不过大多数时候都在看语文。 主要……她不写作文。 张国礼本着,没事,高考她会写的原则,倒也没找她谈话。 张拾安就不同了。 就算他考年级倒数,张国礼也不会想着去找他的答题卡。 甚至会选择性遗忘他的排名。 原因无他,怕血压飙升。 毕竟姜离的答题卡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张拾安的……(自行想象) 短暂的通话结束。 张国礼只是表达了祝贺,以及问了姜离之后的一些规划,旁的便没再说什么。 手机重新回到张拾安手中,终于恢复他和秦方好的通话。 秦方好似是想起什么,急匆匆的,“我还有事,之后联系!” 说罢,挂断电话。 张拾安看着手机屏幕,他这还没说什么呢,就没了? 不过好好说,之后联系…… 也算是个安慰。 - 这边,秦方好挂断电话后把姜离的成绩拍照,发给傅铮。 配文:【新鲜出炉,小九厉害吧?】 对面的傅铮看着成绩单,不意外。 这属于正常发挥。 小九聪明着呢! 退出微信,拨通置顶的电话,显示占线。 占线? 不会又被拉黑了吧?! 他心瞬间悬了起来。 可微信发出去后没有红色感叹号。 不是拉黑。 他问秦方好:【小九在做什么?】 秦方好看了一眼正在打电话的姜离,低头,唇角勾着笑,【求我。】 【最新款手办。】 【NO。】 【迟北砚签名的拳套。】 秦方好看着这条弹出来的信息,眼睛瞬间亮了。 怎么办好想要。 ?*?(ˊωˋ*)??* 手指落到输入框上又挪开,不行,要克制住欲望,不能被这些身外之物诱惑。 对,坚持住! 可是,真的好难坚持…… 指尖沾到屏幕,她刚准备回复,就见一条信息弹了出来。 傅铮:【求你。】 秦方好瞪大眼睛,傅狗还真是能屈能伸! 真求她了?! 果断截屏,保存。 傅铮:【现在能告诉我了?】 秦方好举起手机,对着姜离,“咔嚓”一声,拍照,发送。 傅铮点开。 果然是在打电话。 他看着照片中的人,目光柔和。 小九打电话的样子也很好看…… 唇角上扬的弧度还没来得及压下去,屏幕上方又弹出一条消息。 秦方好:【小九在和谢知奕打电话呢,是谢大学霸噢~】 【他这次考的也很不错,全省15,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报一所学校……】 傅铮脸上的笑意僵住。 他知道谢知奕,小九的同桌。 怎么,这是同学没当够,准备继续当校友? - 这边,姜离正坐在电脑前。 两人刚好聊到志愿的问题。 谢知奕有些紧张,“你准备去哪所学校?” “京大。” 并非随口一说。 成绩被屏蔽那天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相较华清,她更喜欢京大。 虽然可能只是短暂待在那。 谢知奕:“哪个专业?” “计算机,你呢?” “京大,经济学。” 的确存有私心。 他想离她近一些。 或许,就有可能了呢? 而姜离全然不知,只道:“挺好。” 谢知奕就像是被鼓励了一样,忐忑的心终于平静,“我也觉得好。” 挂断电话。 秦方好倚在姜离书桌前,“小九你是不知道,就你打电话这个功夫,某人都快掉进醋缸了!” “某人?” “傅狗。” 秦方好打趣着,“他知道你跟谢知奕打电话,急得只差上窜下跳了。” “不过小九,谢知奕和傅狗,你更喜欢谁?” “不喜欢。” 她直截了当。 秦方好愣住,“都不喜欢?” “嗯。” “那如果非要选一个,你会选他们中的谁?” “不选会怎么样?” “就打个比方,或者我换种问法,他们两个,你更欣赏谁?”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晚一点点,21:30奥 168 赵琴拒绝采访,姜家被推上风口浪尖 欣赏…… 姜离双眸似一泓深潭,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半晌后,她答:“傅铮。” “为什么?” “聪明,有胆识。” 至于谢知奕,他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学生,太过稚嫩。 反观傅铮,年纪轻轻就凭借自身能力手握一方势力。 两人放到一起,的确是傅铮更突出些。 秦方好笑了。 那这么说,傅狗还是挺有希望的嘛! 只是…… 傅狗再好,她还是觉得配不上小九。 小九这么优秀,不仅长得好看,还是今年的省状元,傅狗有什么? 这话她明显是厚此薄彼了。 傅铮再不济,十六岁就考入名校,比起同龄人,他算是出色的。 而此时的傅铮还在郁闷中。 突然后悔早出生几年,不然他也能跟小九做校友…… - 省状元的成绩一出,海市各家媒体都闻着味凑上来。 他们要采访姜离。 把姜家别墅围了个水泄不通。 但姜离态度强硬,拒绝接受一切采访。 记者眼看没戏,便将目光转移到还在医院的姜定远夫妻身上。 姜定远自然乐意,这可是个扬名立万的好机会。 当天,病房内,涌进来许多记者。 他们手举话筒,肩扛摄影机,问姜定远培养出省状元的秘诀。 姜定远已经能坐起身,此时满面红光。 他看着镜头,说着一堆不存在的教育理念。 不,也可以说是存在的。 只是这些理念曾经是用在姜婉兮身上的。 有一名女记者举着话筒问姜定远:“姜先生,请问您得知女儿是高考省状元的那一刻,您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姜定远笑着,“很高兴,激动,我女儿一直都是我的骄傲。” 他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摄像机如实记录。 又有一些记者问问题。 姜定远一一回答。 采访完他,下一个就是赵琴。 可赵琴拒绝采访。 原本她就因为姜离考进全省前五十心烦意乱呢! 这会儿又知道她是省状元,心里更憋屈了! 为何考出这样好成绩的不是她的婉儿,竟是姜离那个在外面野大的孩子? 从前就没法拿捏她,以后怕是越发拿捏不住。 她现在满心都是再也无法掌控姜离而产生的焦虑感。 这要是摄影机对准她,她装不出慈母的形象,到时再被媒体无限放大,指不定怎么抹黑她! 她才不要接受采访。 摄影师被堵在门外,佣人看守。 可摄影师好像就是有一种不拍到赵琴誓不罢休的气势,一个劲的往上推搡。 就那么两个佣人,也拦不住。 眼看门就要被推开,赵琴忙摁响护士铃,让她们带保安上来。 门被推开。 一堆摄影机对着赵琴就是一顿拍,有记者已经举起话筒。 “姜夫人,请问您知道您的女儿是高考省状元吗?” “姜夫人,请问您是怎么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女儿?” “姜夫人,您为何拒绝我们的采访?难道您不为您女儿考出这样好的成绩骄傲吗?” …… 问题源源不断。 赵琴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大喊着,“出去!都给我出去!” “啪啪——” 摄影机又对着她一顿狂拍。 保安上来,将这些记者赶了出去。 病房终于清净。 赵琴脸色黑如锅底,对还停留在病房的保安护士就是一顿数落,“你们医院就这么放任记者来骚扰病人吗?!” 保安和护士纷纷朝她投去狐疑的目光。 这姜夫人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对…… 是她女儿考了全省第一吧? 可看她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放记者上来采访是经过姜先生同意的,而且姜先生乐得合不拢嘴。 再看姜夫人,这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就算再不喜欢采访,对着摄影机也该装出和颜悦色。 毕竟自己女儿考出那样好的成绩,那可是高考状元,平常人嘴角早就咧到后耳根了。 她倒好,直接对着记者发火,还丧着脸,搞得好像谁欠她几百万似的! 收回目光,几人谁都没说话,大步出了病房。 赵琴低垂着头,心中堵着好大一口气,她双手紧握成拳。 抬起,用力砸着被褥。 似是不解气,又朝自己腿上挥去。 感受到疼的那一刻,她终于止住,眼泪流出眼眶,她哭出声…… - 次日。 海市各大头版头条、新闻频道,铺天盖地都是姜离省状元的报道。 长达五分钟的镜头里,一分时记者叙述,背景是姜家别墅,他们去采访姜离被堵在大门口的那一段。 剩下四分钟,姜定远一个人占三分钟,赵琴占一分钟。 良心的媒体只说赵琴可能是因为身体原因拒绝采访。 可为了博取流量的媒体却用上赵琴对着记者发火的那段视频,甚至上升阴谋论,说赵琴这个母亲并不喜欢自己的女儿。 舆论愈演愈烈,评论区的风向也在变。 从起初网友都在夸姜离为人低调,住在大别墅里还这么努力…… 到后来开始深挖姜家,热搜词条已经演变成,豪门夫人拒绝采访的背后,竟是怨恨自己的女儿! 还有什么,原来豪门也会一碗水端不平! 姜家的两个女儿…… 是的,姜婉兮也被扒出来了。 不少人在视频或帖子下面评论。 【姜家的另一个女儿叫姜婉兮,之前我们学校的,因为买凶伤人,现在还在劳改呢!】(IP:海市) 【友情提示:姜离是正牌千金,姜婉兮是冒牌的哦~海市上流圈都知道!】(IP:海市) 【之前参加姜家宴会,感觉姜夫人更重视姜婉兮。】(IP:海市) 【怪不得姜夫人不肯接受采访,原来是这么回事!】(IP:安省) 【我要是能整出个高考状元,族谱高低得给我单开一页,姜离也太惨了,这么优秀愣是不被家里当回事儿。】(IP:哈省) 【不喜欢亲生女儿,喜欢冒牌的??姜家人脑壳怕是有包哦!】(IP:川省) 【豪门女儿不好当啊!姜离好惨……】(IP:云省) …… 评论区一堆同情姜离,而抨击赵琴的声音。 姜定远天塌了。 他这还没出院呢,赵琴就把姜家推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她可真有能耐。 要是放任舆论继续发酵,指不定还会扒出什么! 169 平息舆论,姜婉兮看到采访视频 他抓紧联系公司的公关团队,紧急处理这事。 可舆论发酵速度太快,还不等公关团队制定出应急方案,姜定远的采访视频就被众多营销号剪辑,发到网上。 视频中,姜定远满脸自豪的讲述自己怎么培养出姜离这么优秀的女儿。 可根据被扒出的猛料,姜离是近期才回的姜家。 也就是说,姜离取得如今的成绩,和姜定远没有半毛钱关系。 一时之间,关于“姜定远消费女儿”的话题冲上热搜。 又是一堆人在视频下方评论。 【姜定远慈父人设塌房,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竟然消费自己的女儿?!可耻!】(IP:哈省) 【这就是传说中的爹不疼娘不爱吧?姜离实名惨……】(IP:江省) 【人人都不看好你,偏偏你最争气,姜离,好样的!】(IP:山省) 【姐姐好努力,从今天起我也要向姐姐看齐,发奋图强,争取也考个省状元!】(IP:渝省) 【听说姜家是开公司的,做的什么行业?我想抵制他们家的产品。】(IP:江省) …… 支持姜离的声音越发强烈,抨击姜定远和赵琴的声音就越多。 姜定远捧着手机,看的那叫一个气血上涌。 他给公关部打去电话,对着他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公关部也给出解决对策。 眼下这个情况光压热搜已经不管用了,还得姜定远出面澄清和姜离的父女关系。 要是姜离能一同出镜更好,再表现出一些父慈女孝的画面,这是最好打破谣言的方式。 姜定远抱着试试的心态,联系姜离。 电话接通,姜定远严肃的脸上瞬间充满笑意,那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没办法,求人办事,只能放低姿态。 “小九,吃了么?” “嗯。” “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 “说正事。” “正事啊!正事……” 他吞吞吐吐。 姜离:“不说我挂了。” 姜定远一听,忙道:“等一下!先别挂。” 他那个着急的哟! 姜离并未说话,姜定远组织好措辞,终于将话题引到正事上。 “小九,这两天的热搜你应该也看到了,爸爸想请你出镜,做个澄清。” “这不是事实么,要澄清什么?” “事……事实?” 姜定远只觉血压飙升的越发快了。 姜离淡声,“难不成你对此还有疑问?” “小九,虽说……是事实,但现在毕竟闹到网上,大家都在说我们父女不和。” “对我倒是没什么,但对公司影响大。” “公司要是受影响,赚不到钱,那你每月的零花……” 姜离握着鼠标的手一顿,目光盯着屏幕,“你在威胁我?” “爸爸只是在陈述事实,再说了,父女之间哪有威胁?” “我们都姓姜,当然要一致对外,你也不希望网上的舆论影响到你,对吧?” “不对。” 姜离合上电脑,起身走到窗前,“要出镜,没空。” “怎么会没空?现在高考已经结束,你也不用再给秦家小姐补课,又没作业,出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没有帮人收拾烂摊子的义务,何况网上的舆论并非虚假,不是吗?” “可是小九……” “嘟——” 电话被挂断,姜定远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他气得直接将手机砸了出去。 姜离是争气,可反骨也是真的。 就这么一点小忙,她都不肯帮,要是婉儿,一定会配合! 他叹着气,也就是婉儿现在基本废了,不然他未必会看重她。 最终,公关部来了病房,由姜定远一个人出镜。 他在镜头前声泪俱下,声称他是看到女儿的成绩太过激动,才会口不择言。 同时表示,他很爱他的女儿,只是女儿失踪多年,近期才被找回来,他们还需要更多的时间相处,来了解彼此。 对给公众造成的误会,以及占用公共资源道歉。 当天,姜氏企业官方微博发布澄清视频,各大网站纷纷转载,网友众说纷纭。 水军从中运作,加上买来的营销号,只用了不到一个下午,舆论风向就开始扭转。 从前喷姜定远的,现在都反过来理解他,替他说好话。 舆论危机暂时解除。 - 监狱内部医院。 姜婉兮躺在病床上。 床对面的墙上正在播报近期的新闻,其中,就有关于姜离的。 主持人声音低沉浑厚:据东省教育考试院公布,今年理科状元是来自海市育德实验中学的姜离,总分737分…… 姜婉兮微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她眸光紧盯着电视屏幕,正好播到现场采访的环节。 大批记者被堵在姜家别墅外,熟悉的外墙,她一眼就认出,是姜家,真的是姜离。 嘴里发苦,好像长跑后呼吸不上来的那种感觉。 可尽管如此,她眼睛还是不愿从电视屏幕上挪开。 画面跳转,记者来到医院,姜定远出现在画面中。 他躺在病床上,脸上满是自豪,他还跟记者大方的承认,他为有姜离这个女儿感到骄傲。 骄傲么? 明明从前,这样的神情只会对她流露。 可如今,却变成了姜离的…… 她从未想过,姜离会取得这样好的成绩。 东省理科状元。 是状元。 东省参加高考的人那么多,她竟然是第一名! 而她呢? 明明今年她也有机会参加高考的,可现在却成了一个有案底的劳改犯! 这也就罢了,监狱里的人还天天欺负她,她三天两头就往医院跑,都快成这里常客了。 为什么姜离过得这般光鲜亮丽,她却变得这么惨?? 愤怒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她没忍住,呕出一口血。 护士忙上前查看情况,又找来医生,对她进行抢救。 可她缓过来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要打电话…… 她脸色发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护士跟看守她的狱警申请后,同意她打电话。 手指艰难的输入号码,拨通。 响铃半天后才被接通。 “你好。” 是赵琴的声音。 姜婉兮眼中一片暗沉,“是我。” “你是?” “姜婉兮。” 170 和迟暮南的饭局 “婉儿,你是我的婉儿!” 赵琴说着,几乎就要哭出声。 “婉儿,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是出什么事了么?” “我要见你。” “见我?现在。” “可……可是婉儿,我伤了腿,现在不方便,等我伤好之后去看你,可以么?” “我现在就要见你。” “婉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告诉妈妈好不好?” “我在监狱内部医院,来不来随你。” 说罢,她直接挂断电话。 赵琴整个人愣住。 医……医院?? 婉儿说她在医院,她这是怎么了,为何会住到医院? 她又重新拨打刚才那个电话,是狱警接的。 从狱警口中,她才知道姜婉兮已经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但已无大碍,让她不必担心。 赵琴这才稍稍放下心。 她看着被用石膏固定的双腿,尽管思女心切,可最终还是决定等石膏拆掉之后再去监狱看她。 姜婉兮迟迟等不来赵琴,对她越发失望。 他们现在有姜离这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对她越发不上心了。 还说什么爱她,都是骗她的! 她好恨,是姜离夺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眼中含着泪水,她双拳握得死死的,只要再熬两个月,她就能出狱。 到时姜离从她手上夺走的,她会一样一样夺回来! - 六月下旬。 教育局工作强度有所缓解。 李明胜抽出空,请张国礼吃饭。 包房内。 只坐着他们两个人。 李明胜一脸神秘,“今天这顿饭,可不只我们两个人吃。” “什么意思?还有人来?” 张国礼面露不解。 “对,还有一位,在路上。” “谁?” “待会你就知道了。” 张国礼拧紧眉心,“我可跟你说好,今天不谈公事,你别整那些幺蛾子。” “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信不过我?放心,没公事。” 他话音落下时,包房门被推开,服务员躬身,“先生,您这边请。” 张国礼目光紧紧盯着门口,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行政夹克的青年走了进来。 他身形颀长,不苟言笑。 张国礼几乎一瞬就认出,“迟副局长。” 他说着忙站起身,李明胜也跟着站起来。 迟暮南沉声,“坐,只是吃饭,不必拘束。” 拖出一旁的椅子坐下,张国礼见迟暮南坐定,这才坐下来。 饭桌气氛有些紧张,李明胜笑着打起圆场,“我跟迟副局之前共事过。” “最近他来海市出差,我这个海市本地人,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可你们也知道,咱们干教育工作的,就高考结束这段时间最忙。” “我这也是没办法,只能把大家往一块凑,还望你们见谅。” 不过是场面话,在场的可都是千年的狐狸,哪里会听不出? 时间再紧,但吃顿饭的功夫还是有的,又何必非要把两个不常来往的人往一块凑? 除非,他们各有目的。 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服务员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菜上桌,李明胜成了最佳气氛组,开始招呼大家吃喝。 期间,迟暮南问起今年的省状元。 张国礼夹菜的动作一顿,这是终于要步入正题了? 他将菜放入碗中,一脸正色,“迟副局长,说好今天不谈公事。” 李明胜在一旁给他捏了把冷汗。 这老张,说话也不知道委婉些,要是把迟副局长得罪了怎么办? 要说这迟副局长,那可真是了不得。 年纪轻轻就是副局,逢人提起他,那叫一个赞不绝口! 人人争着抢着要跟他结交,老张倒好,机会送到他面前,愣是不带珍惜的。 何况,今天本就不谈公事,瞧他,一副义正言辞,随时都要公事公办的态度! 迟暮南道:“不是公事,就随口一问。” “确定……不是代表华清京大,或是其他学校来招生的?” “这不是我的工作。” 张国礼终于放下心。 毕竟迟暮南是京城教育局副局,李明胜又在这个时候组局,他很难不怀疑他的用心。 知道不是就好。 想来……也是他太敏感了。 名校招生的工作和教育局可不沾边,是他糊涂了。 李明胜笑着,“迟副局,张校长对待工作一向严谨,您别见怪。” “没事。” 没事…… 这要怎么接? 眼看就要冷场,他脑海中灵光一现,开口,“话说这省状元姜离,我之前还监考过她。” “当时看她提前交卷,还以为是什么学渣,竟不想是个真学霸!” “就她这个高考成绩,在全国也找不出几个。” 打消疑虑的张国礼再听到姜离的名字,那叫一个骄傲,眼中的光满得都快溢出来。 “姜离可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学生!” “那会儿她来我们学校参加入学考,文理科都考到七百多!” “那套试题是之前月考的B卷,难度很大,可她还能考这么好,我当时就觉得这孩子行!” 李明胜诧异,“竟是文理都考了?” “对,一天的时间,从早到晚,她做题速度很快,而且就算考到后面,脑子也很清醒。” “那可真是不得了,寻常人要么偏文科,要么偏理科,要么就是哪科都不行,她倒好,文理都这么好!” “那是,这孩子脑子好使着呢!” “就高考前夕,她还在给拾安和另一个学生补课。” “他们成绩在学校都是吊车尾,可经姜离这么一补,今年都过了一本线!” 张国礼越说越骄傲。 李明胜倒是越发惊奇了,“看来她功底很扎实!而且还很懂因材施教!” 老张的儿子他知道,在全校最差的班级,每次考试都垫底。 就这还能被救回来,足以说明这个补课老师的功力不是一般深厚。 等之后有机会,让老张牵线搭桥,也请姜离给他家那俩小子补补课! 迟暮南听着,沉声,“我听说她是今年二月底刚通过的入学考?” 并非真的是听说,之前大哥怀疑她是尔尔,查过她的资料。 张国礼点头,“的确是二月底,当时她拿着自己的资料来学校,说申请入学。” “可资料上却显示小学学历。” “我那会儿还以为她不懂,跟她做了一番科普,建议她先从小学念起。” 171 饭桌谈论姜离 李明胜打趣,“这要真从小学念起,你不得损失一个人才?” “谁说不是呢?好在姜离否认了我的提议,还跟我说,让我用最难的试题考她。” “如果她考进年级前十,就让我给她一次机会。” “我看她诚心求学,加上言语笃定,便答应她。” “事实证明,她果真没让我失望。” 张国礼脸上的骄傲怎么都藏不住。 迟暮南微微掀了下眼皮,“可她不是小学学历,怎么会文理第一?” “当时姜离跟我说过这茬,她说她只是没能参加升学考试,但这些年一直在自学。” “自学?” 迟暮南神色微不可察的动了动。 能靠自学就取得这样的成绩,无非两种情况。 一种,是她的确天资过人。 另一种,资料有误。 可无论是什么,都说明姜离这个人不简单。 尤其是后一种。 能用假资料蒙骗过所有人,足可见她手段高明。 张国礼目光落到他身上,“迟副局是对姜同学自学有疑问?” “没有。” 李明胜道:“这姜离真是厉害,老张,你可得给我引荐一番。” 这话完全是在抬举姜离。 张国礼点头,“一定一定。” 说罢又叹了口气,“要说姜离这孩子,厉害是真厉害,可命苦,也是真的。” “老张你这话什么意思?姜离父母对她不好?” “可不是?姜家还有个养女,姜离父母比较偏心眼。” 李明胜大吃一惊,“所以网上那些说姜家夫妻偏袒养女的话都是真的?” “大多是真的。” “这姜家夫妻到底怎么想的?放着这么个状元女儿不疼,偏关心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 “谁说不是?姜离在姜家的处境,也就最近才好了些。” “之间姜家养女犯错,我请姜家夫妻来学校。” “他们倒好,来了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姜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姜家养女在他们身边长大,有感情能理解,可姜离又有什么错?” “姜离也是他们的女儿,我就不明白了,这碗水怎么就端不平?” 李明胜冷哼一声,“还端平呢?这要是我女儿,我一准把水往她那边偏!” “想想孩子这些年流落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 “也亏姜家夫妻狠心!” 他越想越气愤,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我听说姜离考了省状元后拒绝媒体采访?” “是。” 李明胜越发打抱不平了。 “这样不心浮气躁还能坚守本心的孩子,姜家夫妻到底有什么不满足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姜家得了这么好的闺女不珍惜,他这些年就想要个闺女,可偏偏天不遂人愿,连着两个都是小子! 他越想越气,又是一大杯酒下肚。 迟暮南全程平静的夹菜,脸上不见丝毫波澜,可内心却不平静。 亲子鉴定明明白白的写着,她不是尔尔,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可为何,在听到她有这样的遭遇时,他心里格外难受? 大概是她和妈妈长着相似的脸。 是了,不然他也不会因为她参加这场饭局。 起初来海市教育局出差,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省状元。 李明胜便提议,他组局,邀请张国礼出席。 毕竟张校长可是最了解省状元的人。 到时他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张校长。 他知道李明胜的用意。 既给张国礼做了顺水人情,又解答了他对省状元的疑虑。 算是两头讨好。 他本该拒绝的。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本能驱使着他,他迫切想了解她,知道更多关于她的事。 李明胜还在喝闷酒。 张国礼端起酒杯,碰了下他的杯壁,“你这么为姜同学打抱不平,可姜同学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我就不同了,这周我还要请姜同学吃饭。” 李明胜眉头一挑,“老张,你不地道,说好帮我引荐的!” “没说不帮你,可也不是这周。” “那是什么时候?你具体给个时间。” “这就要看姜同学什么时候有空了。” “老张,你这是在给我画饼?” “什么画饼?现在是你想见人家姜同学,姜同学又不想见你,当然得看姜同学的时间安排了。” 李明胜:人在无语的时候特别想笑。 就让他引荐一下,他还摆上谱了? 他好歹也是教育局的小领导,就见个学生,还这么费事? 老张可真是宝贝这个学生。 不过也是,育德中学都多少年没出过省状元了? 这次要不是姜离,估计也够呛。 张国礼宝贝她是应该的。 不过…… “老张,我大小也算个人脉,你不得给你的学生铺路?” 张国礼一脸傲娇,“就我们这关系,若姜离未来用得着,还不是招招手的事?” “现在嘛,她应该不需要你这个人脉。” 李明胜:六百六十六。 他脸拉得老长,佯装生气,“反正我话摆在这,老张,怎么着你也得安排我跟姜离见上面。” 张国礼狐疑,“你老执着这件事做什么?” 李明胜叹气,“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拾安现在是上岸了,可我家还有俩小子呢!” “我这不是想着,等跟姜离见了面,再邀请她给我家那俩小子补课,更显诚意吗?” 的确够诚意。 寻常领导若是要一个学生给自家孩子补课,断不会将姿态放的这样低。 什么请客吃饭,根本不可能。 李明胜做的已经够可以了,很尊重姜离。 可在张国礼眼中,这些是应该的。 只听他道:“引荐没问题,不过我得事先跟你打好招呼。” “你请姜离给你家小子补课,姜离未必会答应,你别抱太大希望。” 172 张家人答谢姜离,请客吃饭 啥……玩意? 未必会答应?! 老张这不是吹牛吧? 他姿态都放的这样低了,他竟然说,未必答应…… 不可能,老张肯定是在糊弄他! “反正我不管,你得给我安排好了,不如,就这周。” “都是吃饭,拼个桌。” 张国礼:“求人办事你还拼桌?” “我这不是着急嘛?政霖马上高三,成绩中上。” “嘉淮考高中,成绩完全没眼看,能不能考上都未可知。” “姜离能让拾安进步这样快,我就想让她也教教政霖和嘉淮。” 说着,他往张国礼碗中夹菜,“孩子可管你叫伯伯呢,你总不能真看他们废柴下去。” “别打感情牌,我答应你就是。” 李明胜乐了,“要不说咱俩是朋友呢!” 迟暮南放下筷子,拿过一旁的纸巾。 张国礼和李明胜同时望了过去,刚刚他们只顾着谈论孩子的事,怎么把这尊佛给忘了? 他不会生气了吧? 正在李明胜准备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时,迟暮南沉声,“帮我带份礼物给姜离。” 是看着张国礼说的。 张国礼问:“迟副局……还准备了礼物?” 迟暮南从行政夹克的内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黑色礼盒,“升学礼物。” 他说着递过去。 张国礼接过,“这……迟副局确定不是谈公事?” “不是。” “那迟副局和姜离认识?” 不然这好端端的,又是打听姜离,又是给姜离送礼的。 说不通。 李明胜内心:老张果然耿直。 迟暮南:“合眼缘,送份礼,应该不过分。” 的确不过分,只是……合眼缘是几个意思? 张国礼瞄着迟暮南。 虽说年轻有为,可到底二十七,不年轻了…… “迟副局,咱们,可不能犯政治错误。” 李明赫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 老张说的啥? 怎么就政治错误了? 迟暮南知道他误会了,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那你为何……” “这涉及我的家事,张校长确定要听?” 他目光凌厉,威压十足。 张国礼:“既然事关迟副局的家事,我自然不好过问。” 李明胜打着圆场,“迟副局,老张就这样,耿直惯了,加上姜离又是他最看重的学生,遇事难免多心。” “绝不是针对你的意思,你别介意。” 迟暮南:“我没这么小气。” “那就好,迟副局,那……我敬你一杯?” 迟暮南端起酒杯,两人碰了杯壁。 一杯酒下肚,李明胜本想继续招呼吃喝,迟暮南却以有事为由,提前离席。 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李明胜叹着气,“瞧你,把人得罪了吧?” “迟副局心胸开阔,不会跟我计较的。” “何况,伤害我学生就是不行,我不允许这其中存在一点危险的可能。” 李明胜:“我咋感觉姜离比你亲儿子都亲?” “你一提起她,双眼都泛光。” 张国礼笑着,“你别说,我还真想有个像姜离这样的女儿,可惜命没这么好,这辈子是没女儿命喽。” 李明胜的酒杯轻碰着他的,“同命中人,都是没闺女的命。” …… 这晚,李明胜喝的烂醉。 张国礼一路扶着他出了餐厅。 司机已经等在门外,见状忙上来搀扶。 接张国礼的车子也到了。 他还好,脚下步子稳健。 - 周末。 张国礼邀请姜离吃饭。 姜离没拒绝。 这是一早说好的。 张校长为了答谢她给张拾安补课。 张叔开车将她送到海市最高档的餐厅前,拉开车门,她从车内出来。 今天穿了一条奶白色的长裙,脚下是高跟鞋,大波浪的长发散披在肩上。 裙摆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生姿,将优雅的气质展现的淋漓尽致。 服务员一路引着她来到知味坊。 这是包房的名字。 门被推开,服务员躬身,“小姐,里面请。” 她抬脚走进去。 张家人已经到了,还有一个人,穿着行政夹克,他们见过。 之前高考,他是巡视组的老师。 张母苏怡君见她,忙笑着起身,“小九来了?” 之前她一直叫她姜同学,后来觉得太生分,便跟其他人一样叫她小九。 张国礼也招呼着,“姜离来这!” 他指着他和苏怡君中间的座位。 姜离坐定。 她被夹在中间,张拾安坐在苏怡君旁边。 原本这座位也没什么,可偏偏苏怡君一直在和她说话,张国礼时不时就要插上一两句。 这么一看,他们仨倒像是一家的。 张拾安像个外人。 全程没有人跟他说一句话。 他那个悲催的哟!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开始上菜。 满满一桌子,都是姜离的口味。 请姜离来之前他们特地问过她的喜好,她倒说没有忌口。 可他们还是问了姜家的佣人。 看得出,这顿饭是极为用心的。 席间,张国礼举杯敬姜离,感谢她给张拾安补课。 姜离端起酒杯,正准备喝时,被苏怡君拦住。 她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以果汁代酒就行,不必真的喝酒。” 姜离很想说,她酒量很好,平常没少喝。 可对上苏怡君关心的眼神,她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好。” 接过果汁,她碰了下张国礼的酒杯,仰头,一整杯果汁下肚。 丝毫没有谦虚,也没说场面话。 张拾安能过一本线,离不开她的辅导,她喝一杯张校长敬的酒,没问题。 张国礼敬完,苏怡君笑着往她碗中夹菜,“小九多吃些,瞧你瘦的。” “谢谢。” 苏怡君一脸温柔,“不客气。” 姜离只觉,她好漂亮,说话的语气也好软。 张拾安走的什么狗屎运,能有苏怡君这样的母亲? 李明胜一直在闷头吃饭。 中场时。 张家该跟姜离道的谢已经道完,现在轮到李明胜的事。 只听张国礼道:“姜离,这是教育考试中心的副主任李明胜。” “我知道。” “你知道?” “之前他是巡视组的。” 李明胜乐了,“姜同学,你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 “李副主任有事?” “姜同学果然聪明,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给我家孩子补课。” 补课? 姜离挑眉。 他们这是准备逮着她一只羊薅? 她淡声,“教育机构有很多能力出众的老师,你可从中挑选,不一定非得是我。” “还只能是你。” “为何?” “姜同学,实不相瞒,我给我家那俩孩子请过不少补课老师,但都不管用。” “我听说你给拾安补课,拾安成绩突飞猛进,你肯定也有办法给我家那俩孩子补补,对吧?” 姜离目光凝视着他,“俩?” 173 姜离恐吓赵琴…… “对,俩,一大一小。” “没空。” “姜同学,你再考虑考虑。” “我不轻易给人补课。” 不轻易…… 那就是交情不够。 他看向身侧的张国礼,“老张,帮帮忙。” 张国礼夹菜的动作一顿。 帮忙? 他看了眼李明胜,又看了眼姜离。 这要他怎么帮? 他放下筷子,刚准备说话,就听姜离道:“我给张拾安补课,是张拾安主动要求,与张校长无关。” 言外之意就是,今天无论谁开口,都不管用。 李明胜听出来了,但仍不肯放弃。 “姜同学,我给双倍补课费,你看可以吗?” 双倍? 张拾安差点没笑出声。 “李叔叔,您还是省省吧!” “姜离不肯补,您就是出十倍,也没用。” 想当初他求姜离补课,姜离开口就是百万起步。 李叔叔就算按市场价十倍,或是百倍的补课费给姜离,那离百万也还差的远。 李明胜也不恼。 虽说姜离几次三番不给他面子,但恰恰说明,她是有真本事的人。 一般有本事的人傲气些,倒也正常。 只是目前看来,请姜离给政霖和嘉淮补课的计划泡汤了。 这两小子也是,怎么就不知道跟张拾安学学? 瞧瞧人家,知道主动求学,自己就把姜离请来了,完全不需要老张出马。 他不再提补课的事。 饭桌恢复平静。 张国礼从内衬口袋中取出一个礼盒,递给姜离,“这是迟副局托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升学礼物。” “迟副局?” “对,迟暮南。” 迟家的人? 东南西北…… 这应该是迟家二哥。 “他怎么会给我送礼物?” “迟副局说,合眼缘。” 合眼缘么? 之前迟东赫拿走她的样本做亲子鉴定。 现在迟暮南又送她升学礼。 理由仅仅是合眼缘。 到底是怎么个合眼缘? 接过张校长手中的礼盒,打开,是一支钢笔。 万宝龙钢笔。 全球限量30支。 迟家出手还真是阔绰。 只是一个不算相熟的人,就送上这样贵重的礼物。 吃完饭。 一行人从餐厅出来。 张叔已经等在门外。 见她时,他忙拉开车门。 姜离上前,坐入车内。 - 七月中旬。 姜定远夫妻终于出院。 车子停在姜家主宅外。 车门打开,佣人推着轮椅上前,搀扶着赵琴坐上去。 她伤的是腿,没两三个月好不了。 姜定远是内伤,还没完全痊愈,也需要轮椅。 佣人们推着他们进入主宅。 赵琴没看到姜离,出声询问,“大小姐呢?” “大小姐在楼上,要叫她下来吗?” “去,把她叫下来。” 他们住院姜离不来探望就算了,现在他们都出院回来了,还不见她的身影。 着实令她气愤! 姜定远见她板着脸,面露不悦,“你这是什么表情?” “别忘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你要是惹姜离不高兴,我跟你没完!” “姜离,姜离……你就知道姜离!你看看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了?” “我们出院回来她面都不露,有她这么当女儿的吗?” 换做从前,姜定远比赵琴还气愤。 但现在嘛…… 姜离刚拿了省状元,如今的她在姜定远眼里,那就是香饽饽。 纵使她有些小毛病,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不是不能容忍。 他皱着眉,“什么叫没当女儿的样?当女儿应该什么样?” “难不成是像姜婉兮那样进了监狱,让姜家蒙羞的女儿?” “那大可不必!我不需要这样的女儿。” 赵琴冷眸看着他,“你不就是因为姜离考了省状元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姜定远,你可真势利!”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姜离从楼上下来,目光淡淡瞥过他们。 她径直往客厅去。 坐定后。 赵琴目光转向她,面色黑沉,“你知道我们今天出院么?” 这是要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姜定远脸色越发不好看。 看来刚才都白说了。 姜离淡声,“知道。” “姜离,我们可是你的父母,我们出院,难道你不该等在门口?” “怎么,要办欢迎仪式?” “作为女儿,表达对父母最基本的关心,这也办不到?” 姜离翘着二郎腿,目光狡黠,“前提是,这对父母,要够格称得上是父母。” “你什么意思?” “在医院时我就说的很清楚,你们想要尊重,就需先给我尊重。” “这要是什么都没有,还妄想我把你们当神明一样供起来,可能吗?” 姜定远挑眉。 你们…… 这是把他也算进去了? 可他什么都没说啊! 他真惨啊,无故躺枪。 赵琴拧着眉心,“可我们是你的父母……” “你为什么总喜欢拿这个说事?” 之前在医院,赵琴也说过同样的话。 她当时的回答是,没求着他们生…… 但赵琴不长记性,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 也罢,那她今天就一次说个明白。 她靠在沙发椅背上,姿态慵懒,“我可不是什么孝女,不会因为你们生了我,就对你们感恩戴德。” “你们要是让我不高兴,我可不管你们是谁,一样收拾。” “噢——对,你们之前查的资料应该漏了一部分。” 漏了…… 姜定远抬眸,漏了啥? 姜离起身,走到赵琴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我之前在金三角待过,见过的死人可不少,有时为了自保,这手上也沾过血。” “你要是继续惹我,我不介意,再多背一条人命。” 最后一句话,她加重语气。 原本带笑的眸子像是染上一层寒霜,阴冷无比。 赵琴突然说不出话。 只因姜离此时看向她的眼神,就如同看死人一般。 她说她杀过人,是……是真的吗? 姜离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抬脚,越过她,往楼上去。 好半晌,赵琴才终于回过神,她看着姜定远,拔高声音,“你……你听到她刚才说了什么?” “她说她杀过人,她还恐吓我,定远,你可不能轻饶她。” “这样,我们报警,报警把她抓起来。” 姜定远眼中满是厌恶,“你都说了是恐吓,还报什么警?” “她不过就是吓唬你,你真信了不成?” 赵琴面色苍白,“可……可恐吓,恐吓也可以报警。” 174 探监姜婉兮,母女情淡薄 “闭嘴!你是想我姜定远的女儿都是蹲大牢出来的吗?!” “这事你要是敢节外生枝,我们就离婚!” 这是姜定远第二次提离婚。 但赵琴丝毫不慌。 姜定远想离婚,除非他已经做好被她分走一半家产的准备! 正想着时,管家匆匆忙忙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封邮件。 “先生,夫人,大小姐的通知书到了。” 姜定远面露喜色,“快!拿过来给我看看!” 管家忙递过去。 拆开。 暗红色卡纸上,“京城大学”四个篆体字泛着烫金光泽。 居中的校徽浮雕立体感十足,细密的纹路清晰可见。 展开通知书,深咖色的立体校门如破土春笋般优雅挺立。 极光雕琢的汉白玉门框纤毫毕现,连门柱上云纹的回旋弧度都精准复刻。 鎏金匾额上“京城大学”四个字微微凸起,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金光。 姜定远眼中是难以掩藏的喜悦。 “好!好……” 他直呼。 姜家这么多年,总算出一个高材生了。 “去,把大小姐叫下来!” “是,先生。” 管家说着就要往楼上去。 姜定远似是想起什么,又忙道:“等一下!” “先生还有其他吩咐?” 姜定远将手中的通知书递过去,“把这个交给大小姐!” “那还让大小姐下楼吗?” “不用。” 小九才刚上楼,这会儿又叫她下来,她会不高兴。 管家接过通知书,“是,先生。” 说罢,一路小跑着往楼上去。 敲响房门。 姜离打开,就见管家一脸笑意的递过来一个红本本。 “大小姐,录取通知书。” “知道了。” 她接过,一脸平静。 管家内心:大小姐果然和常人不同! 这可是京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寻常人连碰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她倒好,红本本捧在手里,脸上连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就好像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大小姐将来一定是能干大事的人! 毕竟能有几个人像大小姐一样,这般冷静自持,沉稳有度? 关上门。 姜离回到房间,掀开通知书。 大概瞧了眼,又合上。 她上过大学,还是斯坦福。 那会儿年纪小,只奔着求学去,要说激动,好像也没有。 时隔几年后,她又收到一封录取通知书。 这次的心情和之前也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 大概是这次不是奔着求学去,只是想更好的隐藏身份。 甚至,她都不知道她能不能待到毕业。 或许再过不久,就该传回让她回境外的消息了。 - 楼下。 姜定远正兴高采烈商量升学宴的事。 他脸上满是笑意。 什么升学宴要隆重举办,要把海市所有富商名流都请来…… 赵琴只随口附和着,心不在焉。 要是她的婉儿没有入狱,是不是也能上大学,也有办升学宴的机会? 对了,婉儿…… 之前在医院,婉儿给她打过电话的,说要见她。 只是当时她打着石膏,不方便去医院。 可现在石膏已拆,她可以去看她的婉儿了。 婉儿一定很挂念她。 她驱使着轮椅往外。 姜定远还在说话,见她突然走开,怒声,“你干什么去!” 没有等到回应。 姜定远只觉赵琴疯了。 连人话都听不进去。 - 赵琴从主宅出来。 佣人扶着她坐上车后,跟着上了副驾。 司机开车,前往海市第一监狱。 一路上,赵琴眼神都有些飘忽。 她满脑子都是姜婉兮。 她要快点见到她,她想她的婉儿…… 车子停在监狱门口,佣人搀扶着她下车。 在轮椅上坐定后,她推着她往里。 探监室内,赵琴等的心急如焚。 终于,看到了。 姜婉兮穿着劳改服,戴着手铐走了出来。 她眸光一瞬亮起。 “婉儿……” 姜婉兮在玻璃窗后坐下。 两人拿起听筒,赵琴目光柔和,“你……最近还好吗?” 姜婉兮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她并没有赵琴想象的热情,反而冷漠至极。 赵琴心口堵的慌,“你不是说,要见我?” “你还记得?可这都已经是大半个月前的事了,你现在提,不觉得太晚?” “对不起,婉儿,是妈妈不好,我之前摔伤了腿,实在没法来看你。” “你看,妈妈现在还坐着轮椅……” 她想展示自己身下的轮椅,以此证明她没说谎。 可姜婉兮却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坐着轮椅来蒙骗我?” “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我那么爱你……” “爱?我需要你时,你没来,你管这样的感情叫爱?” “婉儿,我真的是,真的是因为伤了腿……” “我不想听。” 面对女儿的冷漠,赵琴只觉委屈。 明明她对婉儿这么好,她为何会这般对她? 姜婉兮冷声,“姜离最近怎么样?” 又是问姜离…… 她看着她,还是答:“挺,挺好的。” “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对,京大。” “京大……” 全国排名前三的学府。 姜离可真是好运啊! 赵琴似是没察觉到她的异样,继续说着,“你爸爸正在家里给她准备升学宴。” “升学宴?” “是,他说要把海市的所有富商名流都请来。” “这么隆重?” 姜婉兮眸光渐冷。 又是京大,又是升学宴,姜离还真是出尽风头。 “帮我个忙。” 她出声。 赵琴看着她,“你说。” “我想让姜离在升学宴上出丑。” “这……这不好吧?” “你不愿意?” “婉儿,你爸爸现在很看重姜离,何况姜离代表的是姜家,她要是出丑,丢的是姜家的脸,你爸爸会跟我闹的。” “你现在都这么向着姜离了?” “不是,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为何不信?” “你让我怎么信?” “之前姜离高考,我让你阻止她,你不愿意。” “现在我要她在升学宴上出丑,你还不愿……” “妈妈,你究竟是在陈述事实,还是打着陈述事实的名义,袒护姜离?” 175 升学宴空无一人,记者到访 一字一句,皆在戳赵琴心窝。 她捂着胸口,声音像被揉碎的棉絮,细碎又发颤,“婉儿,你怎么能这么说?” 眼角滑落的泪珠滴到桌上。 姜婉兮眼中没有半分动容,依旧冷漠非常,“难道不是么?” “不是!” 赵琴拔高音量,声嘶力竭。 姜婉兮沉声,“好啊,那你就证明给我看。” 她目光直直看着她,眼中好似带着蛊惑,“我想让姜离在升学宴上出丑,能办到么?” 赵琴不说话,眼泪糊了一脸。 姜婉兮继续说着,“你要是能办到,我就信你是真的爱我。” “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在邀请函上动下手脚,无人参加她的升学宴。” “她出不了风头,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到时你再随意推脱出去,爸爸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怎么样?既能证明自己,又不会引祸上身,你确定不试试?”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蛊惑起了作用,赵琴心一横,应下,“好!” 姜婉兮终于笑了。 姜离不是最喜欢出风头么? 这次就让她出个够! 似是想起什么,她又问赵琴,“祁颂年最近好吗?” 祁颂年,她的青梅竹马。 从入狱后他从未来看过她。 兴许是不知道这件事。 也好,至少这样她在他心中的乖乖女形象就不会变。 等出狱之后,他们再续前缘。 赵琴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如实道:“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过我们家了,不知道近况如何。” “但……这次升学宴,祁家也在受邀之列。”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姜婉兮几乎笃定,不会。 祁颂年是她的青梅竹马,跟姜离有什么关系? 祁哥哥才不会出席她的升学宴! 何况……她已经让赵琴对邀请函动手脚,祁家只怕是收不到宴会邀请了。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这是她入狱这么长时间来,为数不多的笑。 赵琴看着,揪着的心舒缓不少。 好像,她的婉儿又回来了。 探监时间结束,姜婉兮被带回监室,赵琴也被佣人推着轮椅从监狱出来。 司机拉开车门,佣人搀扶她上车后,又将轮椅放到后备厢。 回到姜家。 赵琴开始操作升学宴的事。 邀请函的名单已经拟定好,接近上百份的邀请函,今天就要制作好送往海市各家。 赵琴找到负责人,说姜定远让她全权负责这事。 那人也没起疑。 他们加紧赶制,把制作好的邀请函统一交给赵琴。 赵琴上下都打点过。 原先的负责人以为是姜定远安排赵琴接管邀请函,便没再管,而姜定远对此并不知情。 - 升学宴当天。 姜家宴会现场布置相当华丽。 所有的食材、花束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价格十分高昂。 足可见,这场宴会比姜家以往任何一场都要隆重。 姜定远穿着高定礼服,脸上笑出一层又一层的褶子。 只等时间一到,宾客就要来了。 可他左等右等,连个人影都没有。 他心急如焚,到大门口探头张望,连辆车都看不到。 这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他如是想着。 正在此时,一辆面包车驶近,然后又是一辆。 姜定远双眸泛着光,随即又觉得不对。 哪个富商名流会开面包车来赴宴? 可很快,这个疑惑就被解答了。 只见从面包车上下来一堆扛着摄影机,拿着话筒的记者。 这……什么情况?? 他没通知记者来啊! 不远处的赵琴看着这幕,甚是满意。 只要“无人参加姜离升学宴”的新闻登上热搜,她答应婉儿的事便完成了。 拍吧,多拍些。 姜定远还没反应过来,记者的话筒就已经怼上他。 “姜先生,往年您举办的宴会财商两界都会有人来,可今天却空无一人,是否标志着贵府在商圈的地位正迅速下降?” “姜先生,今天升学宴没有一位宾客到场,是否因为大家对贵千金的录取资格存疑?” “姜先生,姜氏企业是否存在经济危机,才令这场升学宴无人光顾?” …… 面对记者的咄咄逼问,姜定远一个头两个大。 好好一场升学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管家带着几个男佣出来,将一众记者拦在门外。 姜定远终于有了抽身的机会。 他迅速离场。 气急败坏的给负责宴会事宜的人打去电话,这才得知,赵琴接揽了他的活,还说是他授意的。 姜定远可算明白怎么回事了! 千防万防,枕边人难防! 他怎么都没想到,赵琴竟不喜欢姜离到这种程度! 捣毁宴会这样的事,她竟也做得出来! 赵琴被叫到客厅,姜定远怒声,“邀请函呢?!” “什么邀请函?我不知道。” 她还想装糊涂。 姜定远直接戳穿她,“我已经跟小贺打过电话,他说是你拿走了邀请函,还说是我吩咐的。” “我冤枉啊!” 赵琴拒不承认,“我连邀请函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可能会拿走?” “何况破坏宴会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是不喜欢姜离,但事情轻重我还分得清楚!” “你瞧瞧刚才那些记者咄咄逼人的样,我难道不知,如果无人参加宴会,对姜家影响有多大?” “我也是姜家人,会拿姜家的声誉开玩笑?” 她句句真诚,就好像是发自肺腑一般。 姜定远突然有些怀疑,难不成是手下人出错,不肯承认,才甩锅给她? 他一侧眉头轻挑着。 楼梯上传来高跟鞋响动的声音,姜定远抬眸望去,就见姜离一席华丽长服,正从楼上下来。 “怎么回事?” 姜定远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可能是邀请函出了问题,现在一个宾客都没来,倒是一堆记者堵在外面,围的水泄不通。” “知道谁做的?” 姜定远:so? 怎么有一种下属跟老板汇报工作的即视感? 正常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不该是一脸慌张地问怎么办? 可姜离淡定的出奇。 噢——也对,姜离本就不是正常孩子。 她一直这么的……处变不惊。 缓过来后,姜定远一本正经道:“不太清楚,小贺说是你母亲接手了他的工作,你母亲说是小贺的锅。” “狗咬狗呗?” 176 赵琴诡计被揭穿 狗? 姜定远愣了一瞬,好像也没毛病,点头,“对。” 赵琴脸色铁青。 姜离骂她是狗,姜定远竟还附和。 她看向姜离的眼中满是怨怼。 姜离眸光淡淡瞥过她,并未在意。 “其实要知道是谁的错很简单,把小贺叫来当面对峙。” “这人犯了错,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尤其这么大的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目击证人。” 原本赵琴还觉得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就算对峙也没用。 可听到后面,她心瞬间悬了起来。 找小贺那天,她竟忘了看周围有没有人,这要是被人看到,不就是赤裸裸的铁证吗? 她双手死死绞在一处,思考着应对之策。 可偏偏她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只见大门口,一抹身影慌慌张张地走进来。 正是小贺。 “姜总!” 姜定远闻声看过去,眸光顿亮。 来了。 赵琴越发紧张。 “姜总,我一听说宴会出了纰漏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 “现在怎么样?我看门口还堵着一堆记者。” 姜定远沉声,“这事先不急,我问你,邀请函究竟是你在负责,还是我夫人?” 小贺一愣,这事之前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难不成夫人不承认? 他目光微转,看向赵琴。 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 姜离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沉声,“邀请函出这么大纰漏,你一个小小的部门长,怕是承担不了这样的后果。” 是提醒,也是警告。 赵琴说话时声音都在颤,“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小贺知道怎么回答!” “是么,那你怎么着急了?” “你哪只眼看出我着急?” 小贺目光左瞄右瞄,最后大着胆子道:“是……是夫人。” “夫人说您交代,让她全权负责邀请函的事。” 和之前一样的回答。 赵琴瞬间怒了,“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话??” 摆明不认账。 夫人果然要害他。 不敢再犹豫,他忙道:“之前夫人跟我说话时,我录了音。” 虽说他混到如今只是个小部长,可这些年吃过的亏却不少。 工作留痕,是他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赵琴一听有录音,心里越发慌乱,但面上却强装镇定,“谁知道你的录音是不是真的!” 小贺也不多言,只掏出手机,摁下播放键。 赵琴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姜定远眉头皱得越发深,竟真是她。 录音播完。 姜定远沉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这不是真的!” 赵琴努力为自己争取,“这是合成的,不是我的声音,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小贺满眼愤怒。 事实都摆在眼前,她竟还要诬陷自己。 就这么想让他背锅吗? 他心里不好受,抱着一副豁出去的态度,他把音频的录制时间调了出来。 “姜总,录音可以作假,可录制时间做不了假,您请看,上面清楚的写着,录制时间是一周前。” 姜定远看着屏幕。 的确,一周前。 赵琴还是不肯认账,“谁知道你是不是一周前提前合成的音频?!” 小贺皱眉,“夫人的意思是,我一周前就料到邀请函会出纰漏,提前栽赃嫁祸给您?” “万一呢?” “夫人,我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纵使您想构陷我,手段也使得高明些。” 说罢,他又看向姜定远,“姜总,我跟着公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您若是不想再让我跟着您,可以明说,我可以辞职。” “但不是用这种手段来逼迫我。” 这是在说,赵琴作为姜定远的夫人,她做出这样的举动,难保不是姜定远授意。 不然赵琴一个全职太太,何必陷害他一个员工? 姜定远看事情越发不可控,若再不给个决断,只怕会寒了员工的心。 小贺是众多员工中的一员,若是寒他的心,难保其他员工不会受影响。 到时谁还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赵琴还想为自己辩解上两句,可话还未出口,姜定远就怒目瞪着她。 “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做的? 姜定远这是认定了?! “我说了不是我!” “啪——” 一个耳光,甩到赵琴脸上。 她捂着侧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姜定远,“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做出这种事,你该打!” “姜定远!你除了会打老婆女儿,你还会干什么?” “是,我就是不想让姜离出风头!就是不想让人参加她的升学宴,所以邀请函,我一张没发!” 小贺听懂了。 原来夫人不是诬陷他,是看不惯大小姐。 可是…… 大小姐不是夫人的亲女儿吗? 为何夫人要这么对大小姐?? 姜定远怒不可遏,但并未完全丧失理智。 还有外人在这,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虽说,已经扬的差不多,但他还想保留最后的体面。 抬手,他找来两名佣人,“夫人累了,扶她回房休息。” “是,先生。” 赵琴跟发疯似的,死活不肯走。 佣人看向姜定远,只见他挥手。 她们会意,死拉硬拽地将赵琴拖上楼。 姜定远沉着脸,“今天的事……” 这是要封口。 小贺听得出,忙道:“先生放心,今天的事,我一个不外露。” “嗯。” 姜定远拧着眉心。 小贺道:“姜总,当务之急,是宴会的事。” “现在发邀请函应该来不及了,不如重新挑个日子,再行举办?” “只是……今天准备的食材、鲜花,到那天怕是用不了了,要重新采购。” 提起这个姜定远就心疼。 这些可都是空运过来的,花了好多钱。 赵琴可真是败家!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他点头,“你去办。” “另外,门外的记者,你出面应付,就说,是邀请函出了问题,改日会重新举办。” “好的,先生。” 小贺转身出去。 姜定远颓然地坐到沙发上,淡声,“今天的事,抱歉,我不知道你母亲会……” 姜定远竟是在跟她道歉? 177 温叙白、方清宁光顾姜家宴会 她目光迟疑,落到姜定远身上。 确定不是听错?? 姜定远给她道歉,还真是破天荒。 - 而此时,门外。 小贺把姜定远的意思传达给记者。 那些记者仍不肯罢休,话筒直接怼到小贺脸上。 “请问姜先生为何不出面回应,要让你代替?” “请问这次邀请函出现纰漏是否是工作人员失误所致?姜先生会对失误员工做什么处理?” “请问重新拟定的升学宴日期是什么时候?” …… 问题一个接一个。 小贺对着话筒,沉声,“以上问题无可奉告,最新消息请关注姜氏企业官网。” 说罢,大步离开。 那些记者想追上去,却被佣人拦住。 眼下这种情形再蹲守下去已经没有意义,倒不如早些回去,还能抢个首发。 意识到这点的记者们纷纷离开。 停在姜家别墅外的面包车被开走。 管家松了口气,招呼着佣人散开。 前后一个小时。 姜家升学宴无人光顾的新闻就登上海市各大头版头条。 不少人在下方评论,大都在猜测姜氏企业是不是存在经济危机,不然为什么没人愿意参加姜家举办的宴会? 虽说小贺对此已经做了说明,但架不住网友不信。 海市某集团内。 迟东赫正坐在休息室内,正好看到这条新闻,眉头微皱。 他刷着下方的评论,大多数是在揣测姜氏企业,少部分在说姜离。 阴谋论姜离的高考成绩,更有甚者,说姜离是从乡下来的,在上流圈子不被看重。 他越是往下看,眉头便皱得越深。 升学宴么? 他去。 “通知钟石集团的高层,下午会议取消。” 他说着起身。 助理李力一愣,“迟总,您要去哪?” “姜家。” “姜家?” 姜小姐的姜家? 李力越发不解,“您去做什么?” “赴宴。” “赴……赴宴?!” 不是,姜家邀请老板了么? 他去赴哪门子的宴?? 不等他想明白,迟东赫已经出了休息室。 李力忙抬脚跟上,“迟总,您等等我!” 他边走边打电话,通知集团高层会议取消。 得知消息的众高层一脸懵,迟总是对他们公司不满意?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取消会议? - 再说姜家。 管家正组织着人撤掉现场的布置。 温叙白和方清宁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管家看到他们时,狐疑,“先生,小姐,你们这是……” “姜小姐升学宴,特地来恭贺的。” 升学宴? 管家眉头轻挑。 不是说邀请函一张都没发出去,那这二位来凑什么热闹? 温叙白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解释,“我们是看到热搜过来的,请问姜小姐在么?” 热搜啊? 上午门口是来了一堆记者,想来是无人赴宴的事被挂到网上了。 管家微微躬身,“二位这边请。” 温叙白含笑点头,搂着方清宁的腰往主宅去。 进入客厅,管家找来一名佣人,“去请大小姐,就说,有客人到。” “是。” 佣人急急忙忙往楼上去,管家则招呼着两人坐到沙发上。 二楼。 房门被敲响。 姜离看着门外的女佣,“什么事?” “楼下来了两位客人,管家差我请您下去。” “知道了。” 女佣匆匆离开。 姜离合上门,从楼上下来。 六尺长的拖尾裙摆缀满了珍珠和银色刺绣,在台阶上蜿蜒出一道流动的银河。 每走一步,都带起细碎的闪光,如同星辰坠入人间。 高跟鞋在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同时抬眸望去,惊愕当场,尤其是方清宁。 她此前从未见过姜离,此时完全被她的美貌震惊。 犹如坠落银河的仙子,美的不可方物。 连她一个女人看到都惊为天人。 这就是叙白口中,阿铮真正喜欢的人? 他们看到热搜,叙白说要过来凑热闹,便拉上她一起。 她不知道姜离,以为是他新结交的朋友。 可叙白却说,这是阿铮的朋友。 阿铮喜欢她。 可……阿铮喜欢的不是林妙澜么? 姜离又是怎么回事? 叙白便解释,姜离才是阿铮真正喜欢的人,林妙澜不过是帮忙找人。 他俩可不熟! 她便想来看看,那个让阿铮喜欢的人长何模样。 可真的见到,她突然有些自卑。 她真的很漂亮,像仙女一样。 而她,只能算小家碧玉。 阿铮那样风光霁月的人,好像他的身旁,就该站着这样出彩的人。 她突然想到林妙澜。 之前她觉得林妙澜和阿铮般配,可如今,又觉得姜离更配些。 可无论是谁,都狠狠压了她一头。 林妙澜身上的沉着冷静,一呼百应是她所没有的。 姜离的好容颜、好家世,也是她望尘莫及的。 她双手死死绞在一处,心中满是不甘。 反观温叙白,倒是一脸无所畏惧。 他家世好,从小霸道惯了。 “姜小姐升学宴无一人捧场,竟还有脸穿着这身礼服?” 他出言奚落。 有了温叙白带头,方清宁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大大方方的看着姜离。 只见姜离坐到沙发上,不卑不亢,“温少不请自来,这就是温家的家教?” “温家如何,轮不到姜小姐过问。” “怎么,温少是皮痒了?需要我给温牧时提个醒,给你挠挠痒?” 方清宁愣住。 温牧时,是温叔叔的名字。 她竟这样直接叫出来了? “姜小姐作为一个晚辈,却没有对长辈保持最起码的尊重,姜家就是这样的家教吗?” 她替温叙白打抱不平。 温叙白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当即点头附和,“就是,你一个晚辈,把我父亲的名字挂在嘴边,真的很没教养!” 姜离眸光微转,落到方清宁身上。 比一月前见到她时胖了些,但还是一样讨厌。 “这么喜欢帮温叙白说话,怎么,喜欢他?” 方清宁忙就反驳,“我跟叙白是朋友,才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 方清宁被堵的说不出话。 姜离又看向温叙白,“想让我以晚辈的身份对待温牧时,不直呼他名讳?” “那你先回去问问你父亲,他当不当得起我的长辈?” “我直呼他名讳,是对,还是错?” 178 温、方出言挑衅反被奚落 温叙白冷哼一声,“你不过是澜二手下的一条狗,真拿自己当主子了?!” 澜刃,听命于澜二,他知道的。 佣人正好端来茶盏。 茶盘放到桌上,她恭敬地端出一杯茶,放到姜离面前。 然后又要去端另外两杯,姜离出声止住,“客人才需上茶,他们不是客人。” 佣人端着茶杯的手悬在半空,目光看向姜离身上。 只见她轻点了下头。 佣人会意,又将茶杯放回去。 她端起茶盘离开。 方清宁挑眉,“来者皆是客,姜小姐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 “二位来势汹汹,我倒看不出,你们算哪门子客人?” 温叙白怒声,“姜离,你别太过分!” “我说过了,澜刃不过是澜二手下的一条狗,别太拿自己当回事!” 他几乎是咬紧牙根说出的这话。 姜离不紧不慢地端起桌上的茶盏,“那我也提醒温二少一句,回去先问过你父亲,看他能不能得罪得起我?” 方清宁听不懂他们的对话。 澜刃又是谁? 为什么叙白要对姜离说这话? 难不成……姜离,就是叙白口中的澜刃?! 温叙白气急败坏。 姜离喝着茶,“温家有你这样的儿子,多半是废了。” “这样,改日我书信一封,让温牧时重新练个小号。” “你!” 温叙白攥紧拳头,他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像是为了找回扬子,他搂着方清宁的肩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方清宁,方小姐。” 姜离目光落到他搂着方清宁的手上,“二位是好事将近?” “看来之前的确是我误会了,还以为方小姐和傅铮,是一对……” 她刻意加重最后一句话。 方清宁意识到什么,忙挥开温叙白的手,往旁边坐了坐,“姜小姐误会了,我和叙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常言道,解释就是掩饰,方小姐怕是也有那方面的意思,所以才……” 方清宁脸羞的绯红,温叙白接过话茬,“我和小宁如何与你无关,重要的是,即使没有你,我们也找到小宁了!” “和小宁如何与我无关?” 姜离重复着他的话,随即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温二少当真是演都不演,对方小姐的心思只差写在脸上。” 略微停顿,她又继续道:“至于方小姐现在能脱离苦海,安然无恙坐在这,和温二少有什么关系?” 温叙白一噎,“当……当然有关系!” “你指的关系,是千里送赎金?” 这下换方清宁愣住。 她怎么知道在境外发生了什么? 目光紧紧盯着她,她突然觉得,姜离这双眼有些眼熟。 像在哪里见过? 对,林妙澜。 姜离是……林妙澜?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冒头时,她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敢想,如果叱咤风云的林妙澜,和像仙女似的姜离是同一个人,会有多可怕…… 美貌和智慧、能力集一身,将是她这辈子永远无法追赶上的存在。 可很快,温叙白就打消了她的想法。 “是林妙澜跟你说的?” “也对,你们都是澜二的人,互通消息很正常。” “只是,你不该借此羞辱我!” 温叙白紧咬牙根。 姜离:“我就羞辱了,你能奈我何?” “还是说,你想再断一指?” 满满的威胁意味。 方清宁此时终于确定一件事。 姜离,就是叙白口中的澜刃。 她听叙白讲过断指的事。 姜离可真是心狠手辣,竟然会下此重手。 温叙白攥紧拳头,“你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澜二的一条狗而已,就算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姜家小姐,骨子里还是一样卑贱!” “瞧瞧,今天升学宴,别说海市上流圈,就只是末流,也没有一个人到扬!” 最后一句话,他声音极大。 迟东赫进来时,刚好听个清楚,眉头瞬间皱起,“谁说无人到扬?” 温叙白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迟东赫? 竟是他…… 瞧他的脸色,不算好。 他眸光落到姜离身上,难不成迟东赫是来给她撑腰的? 可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不会的。 迟家和姜家又没交情,迟东赫犯不上为了姜离开罪温家。 迟东赫走近,最先看向姜离,“姜小姐升学宴,我特地过来恭贺。” 姜离一脸淡定,“是么?可姜家并未邀请迟总。” 方清宁见她还是这般嚣张,好似完全没把迟东赫放在眼里,就像觉醒了某种属性般。 “姜小姐,这位可是京城权贵迟家长子迟东赫,迟总愿意来,是你莫大的荣幸。” 姜离掏了掏耳朵,“哪来的狗,直叫唤?” 方清宁眉心皱到一处,“你说谁是狗?!” 温叙白也搭话,“姜离,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迟总能来,是你的福气!” “闭嘴!” 迟东赫怒声。 温叙白就像被认可了一般,满脸骄傲,“听到了么?迟总让你闭嘴!” 迟东赫冷眸扫向他,“我说的是你。” 嘎嘎嘎—— (温叙白头顶飞过一排乌鸦……) 方清宁脸上是大写的尴尬,她怎么都没想到,迟东赫竟真会为姜离出头! 他们这次算是把脸丢尽了。 迟东赫目光落到姜离身上,“狗不叫了,这下安静了。” 温叙白:瓦特??! 方清宁:(((o(*?▽?*)o))) 迟总竟骂他们是狗? 偏偏他们还不敢反驳…… 姜离看着他,“迟总的训狗手法真是一流。” 毫不吝啬的夸奖。 可温叙白和方清宁……破大防。 “所以,现在可以坐了么?” 从进门到现在,他可还站着呢。 姜离点头。 迟东赫坐在一侧的沙发上,“看到热搜过来的,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面前,“这是礼金,密码六个零。” 姜离看着那张银行卡。 迟家……一直这么热情么? 前不久,迟暮南才送给她一支价格不菲的钢笔。 现在,迟东赫又送她一张银行卡…… “迟总这礼金,真的只是礼金,没其他所图?” 比如,和酒醇坊的合作…… 179 迟北砚的升学礼,很特别 看来,是还不知道她就是宋玖醇的事。 “好,礼金我收了。” 姜离拿起银行卡。 只要不是另有所图,谁会嫌钱多呢? 傅铮进来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一众人。 还挺热闹。 只是目光瞥见温叙白和方清宁,不由多了些嫌恶。 “你们怎么在这?” 方清宁视线扫过来,瞧见他,眸光顿亮,“阿铮……” 她起身朝他走了过来,好似一副很熟络的模样,“你来了?” 说着就要伸手拉他,却被他避开。 方清宁僵愣在原地,“阿铮……” 傅铮一脸厌恶,“我之前说过,别联系,你就这么不长记性,方小姐。” 最后三个字,他语气格外重。 方清宁心口好似有弯刀绞着一般,疼的她眼眶通红。 竟是……方小姐么? 阿铮竟和她生分至此。 所以断交不是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实实在在的,断交。 她和阿铮这么多年的感情,真的要就此划上句号? 可她不甘心。 “阿铮,我……” 她想再争取一下,可姜离开口了,“方小姐不是对温二少有意?” “如今又缠上傅铮,怎么,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一字一句,落入方清宁耳中,犹如诛心一般,疼的她心口直颤。 姜离在胡说什么? 她怎么就对温叙白有意了? 要是阿铮误会…… 目光落到傅铮身上,只见他唇角带着笑,眼中的温柔满得快要溢出来。 而他看的方向,是……姜离。 心脏好像被一记重锤砸下,疼的她喘不过气。 温叙白走上前,揽住她的肩膀,“小宁,没必要为了不值得的人掉眼泪,他跟我们断交,是他的损失。” 方清宁并未挥开温叙白的手,任由他揽着。 好像此时,温叙白是她在这,唯一还能抬起头的倚仗。 他们并未离开,而是朝沙发去。 而此时的傅铮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傻乐。 小九刚在为他说话,这感觉,比签了几个亿的大单还让他高兴。 迟东赫眉头微皱。 他已经观察他有一会儿了。 这视线从黏到姜离身上就没移开过,他就不能稍微控制点自己? “傅总不过来坐?” 他沉声。 傅铮终于回神,瞧见迟东赫,脸上笑意全无。 刚进来时没注意,他竟在这! 看来这一屋子,除了小九,没一个顺心的。 抬脚,他道:“迟总大白天不忙着工作,瞎晃悠什么?” “我是来参加宴会的,可不是瞎晃。” “人家邀请你了么,你就来?” 傅铮说着,自觉坐到姜离身旁。 迟东赫眉头微皱。 心里一遍遍提醒自己,这不是尔尔,不要有家里好白菜被猪拱的感觉,冷静,一定要冷静…… 可出口,他语气算不上好,“傅总不也没收到邀请函,不一样来了?” 他已经在极力控制了。 可脸上的情绪还是在告诉众人,他不高兴。 傅铮瞧着,防备心越发强。 这老男人,果然是在惦记小九。 当即也没了好脸色,“我是小九的朋友,就算没有邀请函,一样能来。” “可迟总……和小九熟么?” 小九?! 方清宁心中一震。 要是没记错,阿铮也这么称呼林妙澜。 所以…… 她目光紧紧盯着姜离。 那股可怕的念头又重新充斥在脑海中。 她们,是同一人么? 可林妙澜分明不长这样。 还是说……易容。 她在M岛时,听说有人擅易容之术。 难道是真的? 此时她看着那双眼,好像越发眼熟。 可越眼熟,她心中便慌乱。 双手死死绞在一处,林妙澜势力那样庞大,连陆焚天在她面前都恭敬有加。 现在她又是姜家的女儿,有这样好的容颜…… 她怎么争得过,就是斗,也不是她的对手。 姜离巧笑嫣然的看着她,好似能洞穿一切。 方清宁再坐不住,拉着温叙白起身便往外走。 温叙白不明所以,“小宁,你怎么了?” “离开这。” “为什么要离开?” “别说话。” 两人一路往外,正好撞上进来的迟北砚。 方清宁脚步一顿。 她是迟北砚的粉丝。 换作平时,能这样近距离见到偶像,她怎么都不可能走。 可今天不同,她实在不敢继续待在这。 那可是林妙澜。 在境外时,她已经感受过她的威压。 低着头,她拉着温叙白迅速通过。 迟北砚看了一眼,目光落到屋内,“几位都是来参加升学宴的?” 迟东赫面露不悦,“你来做什么?” “大哥,你也在这?” 迟北砚眸光顿亮,忙朝迟东赫走去,“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废话!” 迟北砚挠着后脑勺,“嘿嘿,我也是。” 说罢,他又看向姜离,“姜小姐,这是送你的升学礼。” 是一沓签名照。 姜离:“……” 好像上次她就明确表达过,她不太需要这个。 迟东赫沉声,“你以为你的签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 “当然值钱了,我一张亲签可以卖好几万呢!” 姜离看着那沓签名照,虽说可以卖钱,但一张一张卖也太麻烦了…… 算了,她就勉为其难收下,到时放到储物间。 迟北砚又拉开衣兜掏了掏,拿出一个发夹,“这也是送你的。” 姜离看着,Hello Kitty的…… 她能拒绝么? 迟东赫简直要怀疑人生,哪有人送这么幼稚的礼物? 迟北砚却不自知,他挠着后脑勺,“之前在剧组看到有人戴,挺好看的,就给薅了。” 姜离:所以,还是从别人那抢来的? 傅铮沉声,“迟影帝的审美,还真是不敢苟同。” “什么意思?不好看么?可我觉得很可爱,和姜小姐很搭。” 姜离:“???” 迟北砚看向她,“姜小姐是不喜欢么?” “挺好的。” 好歹是份心意,先收下,到时一并放到储物间。 迟北砚笑着,“我就说,姜小姐肯定喜欢。” 迟东赫黑线,他从哪看出人家喜欢的? 正想着,就听身后一道声音响起,“迟总、傅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是姜定远。 他一路小跑,走近时,看向姜离,“小九,你也是,两位老总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180 众大佬齐聚姜家 他目光凝视着他,明显不高兴。 姜定远忙改口,“不,不老。” 迟东赫沉声,“我是冲着姜小姐来的,与姜总有什么关系,为何要通知你?” 姜定远一噎。 还真是一句话得罪两个人。 他忙解释,“是我言语不当,还望迟总海涵。” 眸光一转,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 定睛一瞧,这不是迟家四少迟北砚?! 他竟也来了! 姜定远立马眉开眼笑,“迟四少大驾光临,令我府蓬荜生辉!” 迟北砚:“少说这些奉承的话,我不爱听,要不是姜小姐,你以为我愿意来你们姜家??” “是是,迟四少说的是……” 姜定远微垂着头,极其听话的模样。 大门口又进来几个人。 是张国礼一家。 姜定远抬眸见他们时,又是喜笑颜开。 张校长竟也来了! 他忙迎上前,“张校长里面请!” 张国礼只点了下头,抬脚往里。 姜定远本想跟上,却见后面还有人。 是秦家和谢家。 秦家在海市的实力有目共睹,至于谢家,在机关担任要职,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 他热情招待,引着他们往里。 然后又招呼着佣人上茶上点心,抽空还去找了趟管家,让他暂缓撤掉宴会现扬的事。 沙发上一众人谈笑风生。 桌上摆着一堆礼物。 而迟北砚的那沓签名照,被张家的礼物压着。 迟北砚:(???) 他目光一直在那沓亲签上就没挪开过。 这可是他送姜小姐的升学礼,怎么能被其他礼物压着?! 不开心…… 他在看亲签,秦方好在看他。 此时她内心满是欢喜,想不到参加小九的升学宴,还能看到男神,也太幸福了叭~ 张拾安:不嘻嘻。 姜定远坐在他们对面,目光不断在众人身上打转。 眼前这些人,无论单拎出哪一个,都是重量级人物。 换做平常,姜家可请不动他们。 可今天,他们却因姜离不请自来。 姜离可真是他的好女儿,不过归家数月,就结交了这些权贵。 不像姜婉兮,享受姜家资源这么多年,不仅毫无回馈,还让姜家因她蒙羞。 客厅格外热闹。 李明胜带着两个儿子过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扬景。 他拔高音量,“大家都在啊?” 众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张国礼最先开口:“老李,你怎么来了?” “怎么,就许你来参加宴会,不许我来?” 他说着往里。 姜定远不认识他,但看他跟张国礼这般熟络,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于是忙站起身,“你好。” 李明胜挑眉,“你就是姜小姐的父亲?” “对,我是。” 姜定远笑着。 李明胜目光上下打量他。 他听老张讲过姜离的过去,知道她父母对她不好。 当即对姜定远没了好脸色,“姜小姐升学宴一张邀请函没发出去,不会是姜先生或是姜夫人想让姜小姐难堪,故意为之吧?” 他在官扬多年,姜定远那套说辞可骗不了他。 哪个员工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多半是人为导致! 可会是谁? 除了姜家夫妻,他也想不出其他人了。 好像也就只有他们看不惯姜离。 只是如果真是姜定远做的,那未免太愚蠢了些。 难道他不知,让姜离难堪,姜家也会受到影响? 他这招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姜定远心里犯嘀咕,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一来就问邀请函的事,还当着这么多人,真是一点面子不给他! 可顾及这么多大佬在扬,他也不好发作,只得赔着笑,“你说笑了,姜离是我女儿,我怎么会让她难堪?” “真是员工失误才导致邀请函没发出去,跟我和我夫人没有关系。” 李政霖目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女生。 只见她一身银白色礼服,想来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爸爸口中那个赞不绝口的高考省状元。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爸爸这么夸赞一个人。 他在看姜离。 傅铮和谢知奕在看他。 男人本能的直觉告诉他们,这小子不怀好意。 下一秒,就见李明胜走到姜离面前,将手中的礼盒放到桌上,“姜小姐,这是送你的升学礼。” “谢谢。” 李明胜笑着往边上退了一步,“这是我大儿子李政霖,在博羚中学读高二。” “那是我小儿子李嘉淮,今年初三。” “他们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傅铮和谢知奕齐齐皱眉,越发不对劲了…… 他搁这推销儿子呢? 倒是张国礼,一副看戏的表情。 老李这是还没打消让姜离补课的念头呢! 李政霖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姜离,“恭喜你。” 姜离伸手接过,是一副挂脖式耳机。 定制款。 不便宜。 “谢谢。” 李明胜笑着,随即看向小儿子,笑意敛住,“愣着干什么呢?快点。” 李嘉淮不情不愿地将手中的模型飞机递过去,“送你的。” 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有些叛逆心理。 姜离并未拒绝,伸手接过。 礼物被放到桌上。 李明胜带着俩儿子找位置坐。 而此时,网上。 关于姜家的新闻再次冲上热搜榜。 起因是有人拍到迟东赫进入姜家,之后又拍到傅铮…… 他们把照片传到网上。 新闻人的敏锐告诉他们,这事绝不简单! 于是众记者纷纷赶来,就看到停在姜家门外的一众豪车。 有来的早的,甚至拍到张国礼、谢承安这些重量级人物进入姜家的画面。 素材一经处理发到网上,瞬间引起惊涛骇浪。 不少网友在下方评论。 【不是说姜家企业存在经济危机,海市上流圈已经没人愿意参加姜家举办的宴会了么?谁能来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IP:东省) 【华国企业五百强迟氏集团迟东赫,还有傅氏集团傅铮,都去姜家宴会了!现在谁还敢说姜氏企业要倒闭了??】(IP:川省) 【第一手资料,张国礼是育德实验中学的校长,姜离就是实验中学的!所以大胆猜测,张校长是冲着自己宝贝学生去的升学宴!】(IP:云省) 181 升学宴如期举办 【宝宝们,我咋有种感觉,这些大佬都是冲着姜离去的呢?】(IP:渝省) …… 网上热搜不断。 而海市各企业老总都在观望。 眼看热搜愈演愈烈,他们再也坐不住。 哪怕没有邀请函,也要杀到姜家。 原本已经取消的升学宴如期举办。 姜定远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 没有一张邀请函,宾客全都通过热搜赴宴,别说是在姜家,这在海市也是独一份! 而且来的宾客,比姜定远原先拟定的名单还要多上数倍,且多是海市上流家族。 这些,可都是姜家之前无论如何都请不来的。 记者继续蹲守,几乎第一时间就把姜家升学宴的情况发到网上。 又是一条热搜。 …… 姜家。 姜定远忙着交际。 姜离也不清闲,她被一众贵女围着奉承恭维。 来之前她们父母就交代好,要她们跟姜离打好关系。 姜离应付完一波,又来一波。 好不容易有空档,南乔来了。 她香槟杯轻碰姜离的杯壁,“恭喜。” “你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真心祝贺。” “谢谢。” 章知雅站在不远处,此时大着胆子上前,“姜……姜同学,恭喜你。” 她说话有点磕巴。 是紧张的。 之前她跟姜婉兮交好,说过姜离不少坏话。 后来知道姜婉兮的真面目后,她没脸再见姜离。 在学校时,她几乎是能躲则躲,能不和姜离说话,就尽量不说。 今天姜离升学宴,她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终于下定决心赴宴。 只因,她欠姜离一声道歉。 高三结束,她们见面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所以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只见她挺直脊背,下一秒猛地弯腰,呈九十度鞠躬,“姜同学,对不起!” 竟是道歉么…… 南乔对此并不意外。 章知雅就像被养在温室的公主,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别人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她会嫉恶如仇,也会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这样的人,本质并不坏。 她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只见他们纷纷侧目,看向她们的眼中带着探究。 姜离沉声,“你在逼我原谅你?” 逼? 章知雅这才意识到,今天这样的扬合,她当着众人的面给姜离鞠躬,怕是会引人误会,以为姜离霸凌她。 想着,她忙直起身,一脸歉疚,“对不起,姜同学,是我考虑不周。” 她墨色的眸子闪着亮光,格外真诚。 姜离道:“过去你受姜婉兮蛊惑,错不在你,我不怪你。” 这是实话。 姜婉兮已经为此付出代价,她没道理再追究其他人的过错。 何况女孩子间小打小闹,跟她这些年的枪林弹雨比,根本不值一提,更不足以被她放到心上。 章知雅双眸之中的光愈发强烈,“谢谢你,姜离。” 她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眸光不经意瞥见身旁的南乔,她转身,举着酒杯,目光柔和,“希望你往后一切都好。” 南乔利用过她,她也说过,破镜不能圆,她们不再是朋友。 这声祝福就当是为她们曾经的友谊划上句号。 毕竟以后,她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南乔懂她这句祝福的含义,笑着,“也祝你,一切都好。” 同样,是来自心底最真诚的祝福。 两人喝完杯中的酒。 章知雅提着裙摆离开。 姜离淡声,“后悔么?” “后悔。” 南乔看着那抹走远的身影,“或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带着目的接近她,不然我们现在,应该是很好的朋友。” “可惜,没有或许。” “的确,有些事一旦做错,就回不了头了。” 南乔说罢,看向她,“姜同学有这样的遗憾么?” 遗憾…… “没有。” 过去这些年,她连朋友都没有,又怎么会有遗憾? 至于以后会不会有,她也不知道。 南乔见她目光幽深,像在沉思,她并未打扰,只抬脚离开。 李政霖走到姜离身旁,“姜小姐在想什么?” 他声音清朗如玉石相击。 姜离回神,“李副主任让你来的?” “不愧是省状元,果然聪明。” 从他爸和张校长吃完饭后,也不知道是不是中邪,天天在他们耳边碎碎念。 说张拾安学习都不用张校长操心,自己就找了补课老师,问他们能不能争气些,也给自己请个补课老师。 这就罢了,还规定他们,只能请今年的省状元。 然后就开始跟他们科普姜离的各种好。 这不,姜家升学宴,他连邀请函都没有,巴巴就带着礼物赶来了。 只是一份礼物还不够,他还让他们兄弟也都备上。 佣人端着酒盘从姜离身侧经过,她换了杯酒,“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免谈。” 这就是拒绝补课了。 李政霖道:“我爸说你不好请,还真是这样。” “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给张拾安补课?” 姜离:“你就当……有交情。” “只是交情而已,可以培养。” “或者说,你需要什么,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 姜离几乎毫不犹豫,“不需要” “不再考虑一下?” “别白费功夫。” 不远处,谢知奕一直看着他们。 忽而,视线范围内多了一道身影。 是傅铮。 只见他走上前,站到姜离面前。 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李政霖便走开了,独留下傅铮。 他和姜离站在一处,郎才女貌,格外般配。 祁颂年也来了宴会。 找了一圈后才见姜离。 他端着酒杯走上前,“祝贺你考上京大。” 姜离记得他。 姜婉兮的青梅竹马。 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人,索性不搭理。 祁颂年有些尴尬,挑眉,“我在跟你说话,你没听到?” “人为什么要自取其辱?” “我不想跟你搭话,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你却非要问出来,难不成……自取其辱是你的特殊癖好?” 一字一句,都在扎他的心窝。 傅铮:可算舒坦了。 这一下午给小九敬酒的人就没断过,他都快郁闷死了。 小九太过出色,走到哪都是焦点。 182 澜五出现在升学宴 (?? ?) 姜离眸光瞥见二楼时,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鬼面,也是……五哥。 她端着酒杯离开。 祁颂年皱眉,“你去哪?” 说着便要跟上。 却被傅铮往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他沉声,“麻烦让一下。” “听说祁家最近在跟锦筑地产谈并购?” “你是……” “识趣的,离小九远些。” “你没资格管我,更没资格替姜小姐做决定!” “没资格?” 傅铮深邃的眸子如寒潭一般,“难道你看不出,小九压根不想搭理你?” “你懂什么!我们祁姜两家交好,我跟姜小姐的关系,也不会差!” 交好? 傅铮一侧眉头皱起。 不喜欢这个词。 扬面一时有些静默,祁颂年沾沾自喜,以为傅铮终于认输,却见他突然叫住身旁经过的佣人。 那人止住脚,面露恭敬。 傅铮声音泛着冷意,“去跟姜总说,我有话问他。” 佣人几乎毫不犹豫,“是,先生。” 姜家的佣人就没有不认识傅铮的,他经常来家里找大小姐。 先生对这位傅先生更是敬重有加。 所以他提的要求,照办就是。 佣人端着托盘走近,凑在姜定远耳边低语。 姜定远神色一瞬变得凝重,眸光看向傅铮这边,随即点头。 等佣人走后,他跟正在交涉的几位老总打过招呼,便往傅铮这边来。 “姜叔叔好。” 祁颂年最先问好。 姜定远象征性地点了下头,便看向傅铮,讪笑着,“傅总要问什么话?” 傅铮淡淡瞥了一眼祁颂年,“他,说你们姜祁两家交好,有这回事么?” 有么? 姜定远眉头一高一低,显然在盘算着。 若说有,得罪的便是傅铮,可要是没有,祁家那不好交代…… 还真是左右为难。 傅铮眸光冷然,“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不,不是……” “是,还是不是?” “不是!”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我们从前的确跟祁家交好,但如果傅总不满意,那往后,我们便不跟祁家来往。” 祁颂年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今天总算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势利眼。 姜定远可真是把商人重利这点演绎的淋漓尽致! 傅铮看向祁颂年,“都听到了?姜祁两家,也可以不来往。”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极重。 祁颂年脸色铁青。 不来往么? 好啊! 反正也不是他们家的损失。 他转身大步离开。 姜定远强装镇定。 这也是没办法,但凡有得选,他肯定不会得罪祁家。 “傅总,要是没其他事,我就……” 他试探着开口。 傅铮点头。 姜定远长舒一口气,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 二楼。 澜五正站在窗帘后,看着楼下的扬景。 门被推开,他并未回头。 姜离沉声,“五哥真是清闲,几次三番往我这跑,也不嫌累。” 她说着坐到一侧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澜五转身,“小九升学宴,我既知道,当然要来祝贺。” “怎么,五哥是在我身边安眼线了,我一举一动,你倒是了如指掌。” “小九省状元的新闻可还在热搜榜挂着,我想不知道都难。” “所以呢?五哥来,要做什么?” “送礼。” 他掀开内衬口袋,掏出一个礼盒放到桌上,“升学快乐。” 是个深蓝色的盒子。 姜离拿起,在手中把玩,“记忆中,这还是五哥第一次送我礼物。” “澜门眼线众多,何况,父亲不喜我们太过亲近。” 的确,要不然,六哥不会成为猛虎的下酒菜。 这一直是她的心病。 她时常在想,如果六哥对她没那么好,父亲是不是就不会这般残忍的对待他? “你该明哲保身,继续如从前那般隐藏自己,而不是千里迢迢跑到华国来给我送礼。” “你当真不怕父亲知道,惩罚你?” “不会。” 他很肯定。 “父亲只会希望你我和睦,而不是自相残杀。” “为何?” “澜门的刀要忠于澜门未来的掌舵人。” 刀,说的是澜五。 掌舵人,是她。 毕竟他们俩,一个是澜门的鬼面,日日刀口舔血,一个,却被送到国内暂避风头。 父亲的意思不言而喻。 姜离看着他,“五哥倒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 他看事通透,能揣摩人心,这样的人,如果父亲想,何尝不是掌舵人的最佳人选? 可父亲偏偏让他做鬼面。 “五哥若是觉得父亲的安排不公,可以反抗。” 从父亲让她回国那一刻起,她就是这扬对决中的既得利益者。 这本就对其他人不公平。 争到最后,人选内定,换谁都会心生不满,何况是五哥这样,无论才学和能力皆可和她拼个高低的人。 可澜五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我从未想过争。” “或者说,是和你争。” 姜离看着他,“为何?” “小九,你活,大家才能活。” “何以见得?” “澜二和澜七眼中不容人,他俩上位,其余人必死。” “但你,会保下所有人。” 姜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五哥说笑,我可没这个本事,何况……” 她抬眸看他,“你怎知,我不会像二哥和七哥那样,对所有人赶尽杀绝,永除后患?” “这些年父亲教我的,可没有心慈手软这一项。” “你会的。” 是无比肯定的语气。 “五哥真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我狠起来,可比二哥和七哥做得更绝。” 她说着,将手中的礼盒放到桌上,推到澜五面前。 “五哥的礼物我可不敢收,说不定是买命钱,你还是带回去,留着自己玩。” 澜五:“既是贺礼,就只是贺礼,何况这一份礼物,也不够买几个人的命。” 说罢,他大步往前。 手碰上门把手,他顿住,还是问了句,“有需要我摆平的么?” “不用。” 门被拉开,澜五消失在屋内。 姜离看着桌上的盒子。 五哥此行,除了祝贺,还是来当说客的。 保下其他人…… 在澜门,谈何容易? 183 姜离:嘴太脏,以后别说话了 五哥真是强人所难,把希望都寄托给她,真当她正义的发光,容不下杀戮,容不下自相残杀? 他错了。 她这双手,杀过的人也不少。 从楼上下来,正好碰到傅铮。 见她情绪低落,他眸光微暗,走上前,“谈得不顺利?” “你知道?” “看到了。” 姜离了然,“澜门的事,傅总还是不要打听为好。” 傅铮凑近她,“不打听可以,只是……小九离开华国那天,能不能把我打包带走?” “傅总说笑,你在M岛有产业,可不需要我打包。” “那小九是同意带上我了?” 姜离正欲出口,就听一道声音响起,“小九!” 是秦方好。 傅铮黑线。 她还真是会挑时候。 秦方好走近,挽住姜离的胳膊,“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不到你。” 傅铮:“大人的世界,小孩子少问。” 秦方好:瓦特??! 没记错,她是在跟小九说话吧? 所以,谁大人?谁小孩?? 她跟小九不同岁吗? 傅狗真是上年纪,脑子不好使了! “傅狗,你接话就接话,还扯什么大人小孩,这里就一个老男人,怎么,你光荣了?” 老-男-人! 傅铮脸色越发沉。 他怎么就老了? 不过二十三,而已! 秦方好似是没注意到他情绪一般,拉着姜离大步离开。 主宅门口只剩下傅铮一人。 此时他只有一种想撕碎秦方好的冲动! 她可真会给他添堵! 小九是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虽说她们年纪相仿,可小九心智却比她要成熟。 说小九是大人,也不为过。 可她竟因此攻击他的年龄! 一身反骨,就该撕碎重组…… - 宴会二楼。 阳台上。 赵琴站在窗前,看着楼下的热闹景象,脸色黑沉如墨。 她费了这么大番功夫,最后升学宴还是如期举办,姜定远可真是有本事。 从被关到房间后,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哪有功夫上网? 也根本不知道网上的热搜。 她是听到楼下的动静才出来查看,这才发现,原本该撤掉的现扬布置,仍原封不动摆在那。 宴会扬站满宾客。 目光锁定人群中的那抹熟悉身影,此时他正端着酒杯,和西装革履的老总谈笑风生。 明明只差一点,她就能完成答应婉儿的事。 他为何非要破坏?? 难道就不能缓缓,延期举办? 放在两侧握紧成拳,目光再一转,她又看到姜离。 她倒是高兴了,被众星捧月,可这些,从前都是婉儿的。 …… 临近晚上八点,宴会终于结束。 扬上的人散的差不多。 姜定远将宾客送至门外,回来时,就看到站在二楼阳台上的人,吓了一跳。 赵琴真是疯了! 他在心底暗骂了句,回眸时正好看到一位宾客,他立马换上笑颜,“您这边请……” 交际一天,他也累。 可偏偏赵琴心里眼里只有姜婉兮,完全没把姜家和他放在心上。 这样不知冷不知热的妻子,说实话,他着实有些厌烦。 第一次,他真的动了要跟赵琴离婚的想法。 可离婚,意味赵琴要分走他一半的家产…… 终于送走所有宾客,原本热闹的姜家别墅恢复平静。 姜定远回到客厅。 他瘫坐在沙发上,拧着眉心。 赵琴,是该处置一番…… 他找来助理,让他停掉赵琴每月的零花。 究其根本,赵琴这般作,还是过得太滋润了。 就该让她吃点苦头。 赵琴知道后,跑下楼和他大喊大闹。 又是哭又是嚎的…… 姜定远听得心烦,大手一挥,又让管家请来家法,整整二十下,打在赵琴背上。 血染红衣服,赵琴疼的紧咬牙根。 打完后,她也不敢再多言,只怕姜定远又用家法处置她。 佣人扶着她上楼,正好碰到从屋内出来的姜离。 她冷眸死死盯着她,“你满意了?” “满意?” “我被家法处置,你很高兴吧?” “我为什么要高兴?”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巴不得我受伤!” “你有被害妄想症?” 姜离看着她,随即又道:“这一点,姜婉兮很像你,看来是得你真传。” “婉儿像我有什么不对,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早已亲如母女!不像你,就算有血缘,也是头养不熟的狼!” 佣人听着,心中不是滋味。 大小姐好歹是夫人的亲女儿,她怎么能这么说? 像大小姐这样的女儿,打着灯笼都难找,也不知道夫人到底怎么想的,这么不待见她。 目光落到姜离身上,佣人面露心疼。 可她们都是给人打工的命,哪有能力站出来维护大小姐? 只见姜离玩味地看着赵琴,“是啊,你教出来的女儿,如今却在蹲大牢,该说……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最后一句话,她语气格外重。 赵琴眼眶通红,“你闭嘴,我不允许你这么说婉儿!” “真是护她呢……” “婉儿和你不一样,你冷血,无情,不敬长辈,你根本不配当女儿!” 姜离抬手,眼看一个耳光就要落下,赵琴忙侧开脸。 可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未落到她脸上。 她睁开眼,就见那手在距离她脸三公分的位置停下。 她心慌的厉害,姜离目光冷冷看着她,“嘴再脏,下次就直接上脸。” “你,逆女!” “长了一张嘴,却满嘴污言秽语,不如以后别说话了?” 她眼中聚着一层冷意,不似玩笑。 赵琴被吓得不敢出声。 姜离越过她,径直下楼。 再回房时,澜隐已经等在屋内,“九爷。” “你倒是积极。” “九爷,这次准备做什么?” 澜隐双眸泛光,眼中满是期待。 刚在屋内他听得一清二楚,九爷说,让赵琴以后都不用再说话。 光是想想都激动! (ˊ????? ? ?????ˋ) 姜离:“你去医药堂,取包哑药来,下到赵琴每日进补的汤药中。” “是,九爷。” 澜隐可太高兴了。 早就看赵琴不顺眼了! 敢这么跟九爷说话,也就是在国内不方便,但凡在M岛,她现在只怕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只是让她开不了口,真是便宜她了!! 澜隐动作很快,当晚就将药取来,下在赵琴的药罐中。 - 次日一早。 佣人照常熬药。 赵琴伤重,昨晚请医生看过,伤口已经上药,现在不便起身。 佣人便将进补的药连同饭菜一同送到屋内。 184 赵琴被毒哑 吃过饭后,她如往常一般,端起进补的汤药,一口喝个精光。 并未察觉出任何不妥。 碗放回托盘内,她抬手,一旁的佣人上前,端着托盘出了卧室。 赵琴重新趴在床上。 许是饭饱无力,她只觉疲倦,意识渐渐陷入混沌。 再醒来时,喉咙干哑难受,她捂着脖颈,想说话,嗓子却像吞刀片一样疼。 她杵着床垫直起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这才发觉,杯中已经没有水。 “来人。” 她张嘴,可出口却没有一点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伤口发炎,发烧把嗓子烧坏了? 手落到额头处,她试了下温度,是有些烫。 她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喉咙疼的难受,她想喝水,可根本说不了话。 瞧见桌上的玻璃杯,她心下有了主意。 只见她抄起杯子,重重砸到地上。 玻璃杯被摔个稀碎。 可……没有佣人来。 她又抄起台灯,还是重重砸下。 然后是相框、花瓶、书本,基本床头柜上有的,一样不落全砸了。 终于有佣人听到动静,敲了敲门,屋内没有任何回应,只是一味砸。 佣人大着胆子推门,穿过室内走廊,就见赵琴趴在床上,眼眶通红,而红木色地板上,一片狼藉…… “夫人,您怎么了?” 赵琴指着喉咙,摇头。 意识到不对劲的佣人忙小跑上前,将赵琴从床上扶起。 “夫人,您嗓子怎么了?” 赵琴只摇头,然后又指着地上的玻璃碎片。 佣人终于反应过来,“夫人,您是不是要喝水?” 她目光紧紧盯着赵琴,见她点头,忙道:“夫人您稍等,我这就去给您倒水!” 说罢,她小跑出卧室。 再回来时,她手中端着一个透明的玻璃茶壶,里面装着满满一壶水,而茶壶旁,是一个玻璃杯。 她将水倒好,递给赵琴。 赵琴捧着,一杯水下肚,喉咙的疼痛没有丝毫缓解。 她张嘴,想试着开口,可还是没有声音。 这怎么会…… 纵使发烧把嗓子烧坏了,也不该这么严重。 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她又是害怕,又是着急,忙跟佣人比划着。 佣人看不懂,便找来纸笔。 赵琴在上面写:【找医生。】 “好,我这就去!” 佣人点头,大步出了卧室。 跟管家说了这事后,管家紧急联系张医生,然后又给姜定远打电话。 姜定远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听到管家的话,只当赵琴又在作,压根没放在心上。 张医生火急火燎赶来姜家。 他这一天可有得忙。 昨晚才来给赵琴处理过伤口,这都还没有二十四小时,又给他打电话。 说什么,赵琴嗓子疼,说不出话,可能是发炎引起的。 他一听,发炎?? 这还得了! 毕竟是他处理的伤口,要是传出去,给他扣上一顶庸医的帽子可如何是好? 所以他是紧赶慢赶,一步也不敢停歇,忙就来了姜家。 二楼。 姜定远夫妻的卧室。 张医生敲门,穿过走廊。 地上的狼藉已经被清理干净,赵琴坐在床边。 见他时,忙招手。 张医生走近,“姜夫人,您这是……” 他比划了下嗓子,接着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赵琴点头,在纸上写道:喉咙疼,像吞刀片一样。 张医生点头,将医药箱放到床头柜上,从里面取出一双手套,戴好。 然后又拿出手电筒,“张嘴。” 赵琴大张着嘴,他拿着手电筒对着喉咙照了照。 这扁桃体也不发炎啊…… 他又拿出温度计,一通检查下来,暂时判定为,发烧引起的暂时失语。 姜离的哑药发作后,症状和发烧极为相似。 张医生看不出也正常。 他按照发烧的病症给赵琴开了药。 赵琴看着那些药,如同看到救星般。 彼时,她还心存希望,以为吃药病就能好,就能像从前那样说话…… 姜定远应酬完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管家小跑上前,“先生,夫人让您去卧房一趟。” “知道了。” 姜定远拧着眉心,上楼。 推开房门,穿过走廊,他坐在卧室沙发上,“什么事?” 态度不算好。 赵琴趴在床上,脸色铁青,她拿过一旁的纸笔,在上面写着: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姜定远只觉她无理取闹,“你有完没完?我不用上班,不用去公司?我要是整天围着你转,全家吃什么,喝什么?!” “还有,你能不能说话,真闹上脾气了?还写在纸上,你是不是闲得发慌?!” 赵琴又唰唰写上一行字:失语,说不了话,你以为我不想说?! 她狠狠瞪了一眼姜定远,他这才反应过来,所以管家电话里说的是真的? 赵琴真哑了? “真说不出话?” 赵琴点头。 姜定远呆愣一秒,随之而来的不是担心,而是喜悦。 她这嘴一天叭叭叭的,跟机关枪似的,对着谁都一通扫射。 现在哑了倒好,清净了。 “好好养伤。” 扔下这句,姜定远转身离开。 他怕再待下去会憋不住笑出声。 赵琴看着他的背影,原本让他来卧室,就是想让他多关心一下自己。 他倒好,没说两句话,又走了。 从家法之后,姜定远就搬去隔壁卧室住了。 虽说是次卧,但也乐得清净。 可赵琴不干。 这样一来家里的佣人会怎么看她? 她反抗过,无奈姜定远不依,毅然决然搬走。 赵琴越想越委屈,眼泪顺着眼眶滑落,她趴在床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 京城迟家。 迟东赫谈完和钟石集团的合作后回到京城。 迟奉尧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捧着平板。 而屏幕上,正是最近的热搜。 姜家升学宴赴宴名单公布。 字里行间,都在说姜家宴会大佬云集,都有谁谁谁…… 其中就有他的两个儿子,有图有真相。 虽说迟北砚全程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185 来自迟父的盘问,俩儿子有秘密 坐定后,他拿过一旁的茶壶,又从茶盘内取出两个茶杯。 迟奉尧道:“海市姜家和我们有合作往来?” “没有。” “那你跟小北都去了姜家宴会?” 迟东赫将其中一杯茶放到迟奉尧面前,“您都知道了?” “都上热搜了,能不知道?” 他说着,将平板递给他。 迟东赫看了眼,又递还回去。 迟奉尧问:“我看热搜,说姜家邀请函出了纰漏,一张都没发出去。” “网上对姜氏企业争议很大,要不是你们带头去姜家,他们家这宴会根本办不起来。” “你倒是跟我解释解释,我们家什么时候跟姜家有交情了?需要帮他们收拾这么大个烂摊子?” 迟东赫:“您就当,结个善缘。” “结善缘?跟谁结?姜定远,还是姜氏企业?” 在迟奉尧看来,姜家一个在海市都排不上名号的末流家族,根本不会给迟家带来任何助力。 他们完全没必要与之结交。 迟东赫端起桌上的茶盏,“今年的高考省状元,姜离。” “姜离?” 迟奉尧看过新闻,她是今年所有省市高考分数最高的。 网友默认她为今年的全国高考状元。 但这种排序明显不对。 各个省市的高考试卷不同,难度不一,满分也不一样。 有些省市可不是750的满分。 所以这种排序是没有依据的。 一个省状元而已,全国有那么多个,怎么就姜家女儿特殊些? 难不成老大想发展一下,以后让她进集团工作? 可人家现在还没正式上大学,就算是人才,也得四年之后才见真章。 再说,也得看看她的专业和集团岗位是否相符,过早预定,还说结善缘,似乎并不妥。 他挑眉,“你看重她什么?” “合眼缘。” 迟奉尧一愣,眼缘? 不出意料,他又误会了。 “老大,姜家女儿年纪尚小,你们俩可不合适。” “爸,您想哪去了?” “合眼缘不就是这个意思?我理解错了?” “我不是禽兽。” “那你这是……” 迟东赫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完后起身,“正当关系,您就别瞎猜了。” 说罢,他抬脚离开。 迟奉尧是百思不得其解。 忽而抬眸,瞧见迟暮南,他忙招手,“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原本准备躲的迟暮南见状,认命似的往他那走。 “爸,什么事?” 他坐到沙发上。 迟奉尧将平板递给他,“你看看。” “这不就是姜家升学宴的热搜?有什么问题?” “你大哥去了。” “所以呢?” “你说你大哥对姜家女儿什么心思?他是看重人家的能力,还是……” “老四不也去了?您怎么不怀疑他?” 迟奉尧:“老四一根筋,他去姜家宴会,多半是去凑热闹,冲人家小姑娘去的可能性不大。” 这是来自亲爹的否定。 迟暮南将手中的平板递回去,“大哥怎么说?” “他说是正当关系。” “那就是正当关系。” “可是……” “您就别瞎猜了,明天有空出去钓钓鱼,溜达溜达,您这些猜想纯属无稽之谈。” “你就这么肯定?” 迟暮南内心:当然肯定。 之前亲子鉴定的事他们可都参与了,只是父亲不知道。 大哥不告诉他为何对姜离特殊,想来是不想让他伤心。 姜离明明长着和母亲相似的眼,却不是尔尔。 这么多年他们做过的亲子鉴定无数,从起初父亲跟着他们一起忙活,到后来他们几个包揽下这事,再不让父亲知道。 只因每次好不容易燃起希望,又一次落空。 一次两次还好,可却是每次。 他们看到父亲将自己关到房间,看着尔尔的照片出神,又对着母亲的遗像发呆。 大概他也在自责,没能护住母亲拼死生下的孩子…… 这些年父亲看着越发苍老,头上又多出许多白发。 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寻回尔尔。 可他们却不知,这一天会不会来? 如果尔尔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对父亲的打击会有多大? 他们要如何面对死去的母亲? 是他们,没保护好妹妹,没尽好当哥哥的职责…… 尔尔,本该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公主,可如今,他们却连她在哪都不知道。 眼眶渐渐湿润。 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告诉父亲实情。 告诉他,他们又去做了亲子鉴定,姜离不是尔尔…… 这种希望落空的感觉,多一个人承受也没意义。 等他们真正找到尔尔那天,再告诉他。 希望找到,希望尔尔活着…… 他起身,“总之,我很肯定大哥和姜离没关系,您别多想。” 说罢,他大步离开。 迟奉尧:这咋一个两个,都跟他打哑谜? ????ДO????? 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都劝他别多想? 或许……小北那能问出什么。 一通电话打过去,可这次迟北砚的嘴出奇严,一个字没往外漏…… - M岛。 澜五一回来,就被叫回澜门。 书房内。 澜烈坐在书桌前,手中的平板正在播放姜定远的采访视频。 他走上前,站到澜烈书桌前,“父亲。” 澜烈并未抬眸,只沉声,“去国内了?” “是。” 他并未遮掩。 父亲既然这么问,就必然是得到确切的消息。 这个时候说实话,比欲盖弥彰强。 澜烈:“你什么时候知道小九还活着?” “从一开始,就没真的信过。” “为何?” 他说着放下手中的平板,冷冽的眸光看着他。 澜五道:“事先毫无预兆,小九突然就没了,这件事本身就充满疑点。” “何况小九作为澜门杀手组织的头目,还是父亲曾经选中的鬼面。” “她的实力是得到父亲认可的,这样的人,哪会这么容易死?” “最后,医药堂。” 澜烈眼中的欣赏愈盛。 只听他继续道:“我知道小九是医药堂的新任堂主。” “几个月前,父亲身边消失的隐卫突然出现在华国医药堂,他取走几瓶药,去了姜家。” “我顺藤摸瓜,终于确认小九还活着。” 澜烈:“你的确很聪明。” “父亲过奖。” “想过接我的班么?” “父亲心中并未属意我,不是么?” “如果你想,可以属意你。” 澜烈双手撑在桌上,眸光如鹰隼般锐利。 属意么? 不过试探而已。 186 澜五:为何一定要斗? 澜五自然知道这点。 只见他躬身,“父亲,小九比我更适合。” “实话?” “是。” 澜烈凌厉的眸光缓和些许,“知道我选你做鬼面的意义么?” “父亲是在为小九选鬼面。” “以你的能力,你甘心屈居人下,只做一个小小的鬼面?” “是父亲救了我,您对我有再造之恩,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何况小九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他再三强调着。 澜烈很满意他的回答,“我希望你未来能尽心辅佐小九,做她手中最称手的刀,能办到么?” “能!” 他语气无比坚定,眼中一片赤忱。 澜烈点头。 不愧是他选中的人,不仅通透,也识时务。 “父亲,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澜五犹豫许久,还是问出这个问题。 澜烈那双常年浸着冷意的眸子忽然活泛起来,“什么事?” 他很好奇,这个一向城府极深的儿子会问他一个什么样的问题。 只听他道:“父亲为何要让我们自相残杀?” 他眸光真挚,看得出,是极想知道这个答案,而并非挑衅。 澜烈目光冷沉下来,“不自相残杀,怎么,你还想兄友弟恭?” “不可以么?” “老五,你当我们这是什么地界?要想活下去,靠的不是兄友弟恭,而是手里的枪和自身的实力。” “不争不斗不抢,在M岛,在澜门,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语气极重。 怎么也想不通,他竟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澜五拧着眉心,“父亲,我们是兄弟,难道不该一致对外,为何非要内斗?” “因为继承人的位置只有一个!懂么?!” “但我们可以不要那个位置,只要活着就行!” 他眼眶发红,嘴唇轻颤,似在极力隐忍情绪。 澜门内斗的传统是父亲发起的。 他不明白,明明是一起长大的人,为何非要斗个你死我活? 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那个位置,他们所求,或许只有活着而已。 这般简单的要求,竟也那样难以完成。 澜烈沉着脸,“你当澜门是慈善机构,看你们可怜,就领回来养?” “我带你们回澜门,花重金培养你们,是要从你们中挑选继承人。” “你倒好,真当你们是亲兄弟,还玩起兄弟情深!” “这么舍不得他们死,我看你是想去陪他们了!” 澜五心一沉,垂眸,并未言语。 澜烈目光冷冽,“听着,这里是澜门,不是什么可以讲究公平正义的地方!” “你是澜门五爷,不是寻常人家养尊处优的公子少爷!” “要是不争不抢,你以为你又能活到几时?” “这世上最难测的就是人心,是,你们都是从贫民窟、从金三角、从世界各个角落买来的苦命人。” “你们身世相同,又一起长大,你想让他们活着,我能理解。” “可你能保证,人心不会变,在他们心中,权利不会高过亲情?” 人的欲望就像沟壑,永远填不平。 从前他们连活着都困难,可当某天,活着不再是奢望,他们会不会所求更多? 比如,权利。 澜门就是一座巨大的金窟窿,既有享之不尽的财富,也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些,往往是最吸引人的。 曾经想要获得这些,对他们而言是遥不可及。 可如今却唾手可得。 但未来呢? 澜门只有一个继承人。 当他们被排除在外,距离权力和财富仅差一步之遥,他们是否能甘心? 与其等他们长大后去争去斗,倒不如早早角逐出来,永除后患。 何况……从一开始收养他们,本就不是发自善心。 不经历风雨上位的人,只怕守不住澜门这笔巨大的财富。 他要一个足够有担当、有野心,实力够强,不优柔寡断,又心存一丝善念的人。 小九,最符和。 澜五看着他,许久后沉声,“我明白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早在很久以前他就知道。 只是他不愿相信。 是他一直在蒙蔽自己,或许父亲对他们是有感情的。 而不只是把他们当成棋盘上的棋子,当成他后继有人的工具。 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们在父亲心中,并不重要。 有用之,则用,无用之,则弃。 是啊,从一开始父亲挑中他们,就只为选继承人,而并非……儿子。 继承人从来只有一个。 所以其他人,不能活。 是他僭越了。 澜烈看着他,“摆正自己的位置,若是再这般不懂规矩,我不介意重新为小九选个鬼面。” 是警告。 澜五垂首,“是,父亲。” 从书房出来。 正好碰到管家,“五爷。” 澜五微微点头,大步离开。 管家敲门,“先生。” “进。” 来到屋内,管家站定,“先生,姜家为九爷在华国举办了升学宴,九月初,九爷就会前往京城大学读书。” “知道了。” 管家眸光瞥见桌上的平板,暂停键定格的画面正是姜定远在医院接受采访的视频。 他犹豫片刻,还是道:“先生,迟家就在京城,九爷去,会不会……” “老二和老七动向如何?” “从上次七爷带人去二爷住处闹了一通,最近一直没动静,需要加把火吗?” “加!斗得越凶越好,我不想让小九在京城待太长时间。” 这就是同意姜离去京城了。 管家忧心,“那迟家那边……” “秘密派人盯着迟家的动向,我不希望他们知道小九的身世。” “是。” 略微停顿,他又道:“姜定远这次倒是出尽了风头。” 澜烈:“且让他再风光会儿,再过不久,就该各归各位。” 说罢,他摆摆手。 管家会意,转身出去。 书房内只剩下澜烈一人。 此时再瞧他的身影,竟显出几分落寞。 他缓缓打开书桌一侧上锁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 是一张四人合照。 三男一女。 187 澜烈的过去 澜门的前身是M岛最大的黑帮澜家。 澜家只有一个亲生女儿澜娰。 其余三个儿子都是养子。 他排行老二。 从小,他们兄妹四人感情最好。 可二十五岁那年。 养父病重,属意他继承澜家,让他娶澜娰为妻。 他不愿。 因为他对澜娰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意。 如果为了权势娶她,反倒是害了她。 澜娰值得更好的人。 最终,养父还是将澜家交由他继承。 彼时的澜家风雨飘摇,已经失去往日的光景,可以说,就是个空壳子,随时都会倒。 他撑起澜家,开始收拾这个烂摊子。 可大哥和三弟却在此时起了异心。 他们觉得父亲不公。 都是养子,却只要他继承澜家,女儿也只愿嫁与他。 按理,要么立贤,要么立长,可他非贤非长,澜家掌权人的位置不该是他坐。 他们开始跟他明争暗斗。 那时的他,既要防外患,又要防内忧。 终于,他瓦解了他们的势力,成功将他们打散。 念着昔日旧情,他放他们一马。 却不想他们变本加厉,眼看坐上澜家掌权人的位置无望,他们便绑走澜娰,扔到贫民窟。 澜娰险些遭受凌辱,幸而他及时赶到。 他动了杀心,是澜娰拦着他,他们才侥幸存活。 可他们仍不肯罢休,竟制造车祸,澜娰失去记忆,被他们扔到国内。 那段时间,他又要抗外敌,又要找澜娰。 一年,两年,三年…… 等他终于找到她时,她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可她已经不认识他了。 那个男人很爱她,看着她过得幸福,他便知足了。 回到境外。 他手刃大哥和三弟。 而养母古蘅无心澜家事,知道女儿安好后,选择离开境外。 从此,他实际接管澜家,而澜家也正式更名澜门。 他带着澜门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风光,甚至风头比从前更盛。 如今澜门名下的产业,远比从前的澜家更多更广…… 收回思绪。 他看着照片中的人,从前那般亲密无间,后来不也分崩离析? 所以老五说,为何要斗? 这就是原因。 长在黑道,这就是他们的命。 指尖轻抚照片中女孩的脸。 那时的她,笑得是那样阳光灿烂。 她会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地叫他二哥,也会跟着大哥满世界跑…… 那会儿她被捧在掌心,是所有人的公主。 可后来为了权势,她成了利益的牺牲品。 如今…… 他心口酸涩,眼眶掉出一颗泪珠,落到照片上。 阿娰,十八年了,不知你在那边过得可还好? …… 此时。 澜五抵达酒馆。 机车停在酒馆门外,他摘下头盔,挂到后视镜上。 抬脚往前。 手落到门把手上,正欲推开时,发现临出门前放在门缝间的黑线不见了。 几乎一瞬,他就意识到,有人来过。 掏出腰侧的匕首,他缓缓推开门。 就见黑暗中的吧台前,坐着一抹身影。 是谁? 难不成父亲真对他动了杀心? 还是说,是老二或是老七容不下他…… 他拧紧眉心,脚下每步都走得极为小心。 临近时,他举起的刀就要冲着那人后背刺去。 那人反应极快,忙就往旁边躲,还顺势转身,抓住他的手腕。 “老五,功夫退步了,不如你当初杀我那会儿得劲!” “澜一!” 他紧咬牙根,双眉皱到一处,“你来做什么?!” “别急,大哥先陪你练练。” 说着,一拳冲着他腹部去。 澜五闪身躲开,然后一个横踢。 两人在黑暗中打得有来有回。 最终,澜五将陆焚天逼到吧台处,拳头距离他眉心只差三公分。 陆焚天伸手,熟练的找到开关。 “啪”一下,屋内顿亮。 澜五收手,往吧台内走。 陆焚天笑着转身,整个人靠在吧台上,“看来是大哥误会了,小五还是和从前一样强悍。” “有事说事。” “这么冷漠做什么?大哥难得来看你。” 他说着坐到旋转椅上。 吧台上放着两瓶酒,是他打开的。 嫌用杯子太过麻烦,他直接用的酒瓶。 此时已经喝了小半瓶。 他双颊红润。 澜五沉声,“你是想让父亲知道你还活着,再杀你一次?” “放心,我小心着呢,父亲绝对不知道我的存在。” “而且就我现在这样,谁能认得出来?” 澜五抬眸看了他一眼,的确,胡子没刮,头发又长,一脸沧桑还不修边幅。 任谁看到也不可能把他跟六年前那个丰神俊逸的澜门一爷联系到一起。 他没说话。 陆焚天又给自己灌了几口酒,彼时晕乎乎的,“老五,你这么晚才回来,不会是出去鬼混了吧?” “酒量不好就别喝。” “谁说我酒量不好的?!我酒量可好了!千杯不醉,不信比比!” “不跟酒蒙子说话。” “你说谁酒蒙子呢?” 陆焚天眯着眼看他,“你大哥我,酒量是这个……” 他看着自己的手,眼睛眯成一条缝,“是哪根手指来着?” 澜五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酒瓶,拉过他的大拇指,“这个。” 陆焚天嘿嘿笑着,“对,就是这个,大哥酒量好着呢!” “就前段时间,我还把林妙澜给喝趴下了。” 澜五拿酒瓶的动作一顿,“你说谁?” “林妙澜,就是……就是医药堂的林妙澜。” 他说完,还打了饱嗝,然后又笑起来,“她一点不如我,可菜了,还是我比较厉害,一个人,喝了三斤白酒!” “你确定?” 他知道小九的酒量,澜一在她面前,顶多是个小趴菜。 就他还喝倒小九,这话绝对是吹牛。 陆焚天点头,“当然了!你大哥我会说假话吗?我那酒量,可好了!” 说罢又嘿嘿笑着,笑完又哭,“不过林妙澜好过分,我让她不要跟澜门合作,她拒绝我……” ????_???? 澜五:“正常。” 小九就是林妙澜,她怎么可能跟澜门终止合作? 就是她愿意,父亲也不愿意。 陆焚天突然站起身,凑近他,“老五,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你该跟我一样,难过的想哭么……” “男儿有泪不轻弹。” “狗屁!男儿也是人,难过了也会哭……” 说罢,他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就是这林妙澜,太不地道了!” “澜门有什么好的?非得跟澜门合作,脑子被驴踢了!” 此时华国的姜离:阿嚏! ?? ?:谁骂我?? 澜五:“你再骂,迟早会后悔。” 188 陆焚天死而复生的全过程 陆焚天挥手,“老子才不会后悔!” “你确定?” “你大哥我,一个吐沫一个钉,说过的话绝不后悔!” 澜五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再把你刚才的话说一遍。” “什么话?” 陆焚天红着脸,双手抱着酒瓶,倚在吧台上。 澜五:“林妙澜的。” “哦——” 他打了个饱嗝,“林妙澜,林妙澜脑袋被驴踢了!一点都不灵光!” “非得……非得跟澜门合作,澜门到底有什么好的?我看她就是倔,一根筋,嗯!对!” “反正所有跟澜门合作的,都是我陆焚天的仇人!” 他撅着嘴,双颊绯红。 “说完了?” “没完……老子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呢。” 澜五指尖轻点,生成一份录音文件。 “希望你将来也这么有底气。” “老子底气足着呢……” 说着他直起身,拍着胸脯,“弟弟,你还得多学,嘿嘿……” 然后身体再支撑不住,倒在桌上。 澜酉从暗处出来,“五爷……” 瞧见趴在吧台上醉醺醺的陆焚天,他作势去扶,澜五抬手。 他会意后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只见澜五从吧台内出来,将陆焚天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然后一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人架起。 他们踉踉跄跄的往酒馆二楼去。 澜酉再次隐于黑暗中。 陆焚天被送到二楼客房。 整个人躺倒在大床上。 澜五帮他脱去鞋袜,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他脸色红的掉进染缸。 许是做到美梦,他嘿嘿笑着,可不过多久,又开始哭,嘴里呢喃着,“小九,小九……” 澜五看着他。 小九假死消息一出,他来他这都比从前勤了。 之前是一年半载见不到他一回,现在他隔三差五就要来。 他嘴上不说,可他心里明白,他是惦念小九。 大哥这人,表情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 谁对他好,他心知肚明。 当年他急于上位,也是为了保住其他人。 身为大哥,他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他们最后的结局。 仅存一人,其余皆是死。 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 于是没有能力打破规则的他,将重心放到制定规则的人身上。 他抓住澜门当地政商勾结的证据,妄图以此逼父亲下台。 可他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聪明如大哥,又怎会不知道这一点? 只是当时这是唯一的办法。 想必他做出这个决定,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事实的确如此,计划失败,父亲再容不下他。 于是派他去除掉大哥。 他应下。 当天,兵工厂内。 他们刀指对方,开始一场激烈的搏斗。 那刀扎进大哥胸膛,看似正中大哥心脏,实则不然。 大哥的心脏和常人不同。 常人偏左,大哥偏右。 这是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 但为了将戏做得逼真,他提前在大哥的饭菜里下了假死药。 父亲看过尸体,确定没问题,让人将大哥的尸体扔到乱葬岗。 他半夜将人背走,带回酒馆。 医生说,已经耽误太久,没得治…… 他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犹如死人般的大哥,第一次感到无措。 难道做了这么多努力,最后还是要看他死…… 忽而,他想到什么,从兜里的瓷瓶里掏出一颗药,喂给大哥,才勉强吊住他的命。 他们终于将大哥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而那粒帮大哥蒙混过关的假死药,以及在关键时刻救他一命的药,皆来自小九。 是她跟她师父林问鹤软磨硬泡好久才求来。 但她并不知道这药的用途,只当是他需要。 至今大哥还活着的事,她仍被蒙在鼓里。 毕竟这种事,一旦暴露,难逃一死。 小九不知情,便能全身而退。 哭声还未止住…… 陆焚天抱着被子,嘴里一遍又一遍念叨着小九。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大哥最放不下的就是小九。 他虽在金三角活动,却一直在打听小九的动向。 甚至还会问他要照片。 没别的原因,只想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 他每年都给他寄。 直到…… 小九假死的消息传出,他跟疯了一样杀回来。 是的,杀。 那天他在酒馆见他时,他身上绑满炸药,只待冲进澜门,就要跟父亲同归于尽。 来酒馆,不过是见他最后一面。 可他哪能让他去? 小九又不是真的死,他要真去澜门,说不定伤不了父亲分毫,自己反倒被炸得东一块西一块。 到时小九知道真相,只怕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可大哥倔,不听劝,他便强行把大哥敲晕,在地下室关了两天。 这段时间,他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哥完全听不进去。 终于,提到小九,大哥眼前一亮。 他才说:你现在能活全仰仗小九当年的药,你要是去送死,到了地府,怎么面对小九? 报仇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是这么横冲直撞。 他仿佛听去了。 终于不再反抗。 然后又是几天不吃不喝,他又用小九劝他,才算管用。 后来他猩红着眼眶,只求了他一件事,他想去小九的墓地看看……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2:00奥~ 189 姜婉兮的丑恶嘴脸 葬礼他就未参加,墓地总该去一趟,祭奠小九…… 他答应了。 于是当天,他陪大哥去了墓地。 那天他戴着帽子口罩,将自己全副武装。 站到小九的墓碑前,说好不哭,可一见到墓碑上的照片和刻字,他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掉。 他指尖轻触碑体,身体控制不住颤抖。 他想说,小九可能还活着。 可他没有证据。 几次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去。 等到后来他确定小九还活着时,一切重归平静。 大哥也回了金三角,除了偶尔会过来,其余和往日并无不同。 他便没告诉他这事。 一是想等尘埃落定,二,大哥性格太过冲动,又藏不住事,他要是知道,只怕会走漏风声。 原本父亲让小九去国内,就是为了保全她。 他不想因为大哥,祸及小九。 反正……只要活着,迟早能相见。 收回思绪时,陆焚天已经睡了过去。 枕头湿了大片。 从前那样硬朗,就算钉子扎进身体都不哭的人,如今却因小九,频频落泪…… 他走上前,替他掖了掖被角。 转身,他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关上灯,再带上门。 - 国内。 姜家。 一连好多天,赵琴的哑病都不见好。 连续长时间发不出声音,她都快忘了说话是什么感觉。 她越发急躁,只怕以后再说不了话。 张医生来看过她几次,找不出病因。 无奈之下,她只得辗转海市各个医院。 医生定性为发热型失语。 一般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但像赵琴这样的,很大程度上是永久性失语。 赵琴天塌了…… 永久性,就意味她永远说不了话。 她又辗转京城的多家医院,挂专家号,找名医。 可看来看去,结果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治不好,也没得治。 赵琴一瞬像老了好几十岁。 回到姜家时,她看到姜离,眼中满是愤恨。 就是她说,她嘴太脏,不如以后别说话…… 肯定就是因为她说这句话,她才会大病一场! 都怪她乌鸦嘴! 可她再恨,再想宣泄不满,也开不了口。 她窝了一肚子火,只能自己消化。 姜离看着她,“有时间就去报个手语班,再这么下去,都快丧失与世界沟通的能力了。” 嘲讽! 赤裸裸的嘲讽! 国内有那么多专家院士,她还没看完,怎么就知道她这病治不好? 她才不是哑巴! 姜离实在是太过分了! 回到卧室,她一个人坐到床上生闷气。 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串陌生号码。 摁下接通键。 姜婉兮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我想见你。” 几乎一瞬,她目光柔和下来,张嘴:婉,婉儿…… 可没有一点声音。 刚太过激动,她竟忘了,她说不了话。 她忙从床上下来,冲出卧室,找了个佣人把电话递给她。 那佣人愣住。 她便指着自己的嗓子,然后又做出让那佣人将手机放到耳朵上的动作。 佣人反应过来,照办。 而电话那边的姜婉兮却等的有些不耐烦,“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 “二小姐,是我。” 佣人出声。 姜婉兮愣住,语气不算好,“你是谁?” “我是家里的女佣,是夫人把她的手机交给我的。” “妈妈?” 姜婉兮不满,“你要是不想听我说话就直接挂断电话,以后我不找你便是!” “你让佣人接是怎么回事?羞辱我?!” 赵琴知道她误会了,忙指着自己的嗓子,摇头。 佣人解释,“不是的,二小姐,夫人最近嗓子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所以才让我接电话。” “嗓子坏了?” 赵琴点头如捣蒜,可姜婉兮根本不知道。 她扯着嗓子,“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我给你打电话就坏了?”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这么好糊弄?!” 赵琴眼泪一瞬就涌了出来,她摇着头,脸上满是被冤枉而无法辩解的委屈。 佣人忙道:“二小姐,夫人真的没有骗您,她嗓子真的坏了。” “她那么爱您,知道是您打来的电话,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接听?”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和我妈妈说话,有你什么事?!” 佣人瞬间闭嘴。 姜婉兮能说出这样的话,她并不意外。 虽说她从前看着单纯无害又温婉可人,可她们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或者说,只有在先生夫人面前,她才会装的这般乖巧。 真实的她,嚣张跋扈,从不拿她们这些佣人当人看。 她被捕入狱,完全是情理之中。 甚至私下,她们都拍手叫好。 这样心黑的人,早该蹲大牢。 让狱警好好教教她怎么做人! 姜婉兮还在叫嚣,赵琴就在一旁掉眼泪,也不说挂断电话。 佣人只得举着手机,一脸无奈。 她们这边始终没有回应,姜婉兮越发不满,“我说话呢!你听到没?” 是问赵琴。 赵琴含泪点头。 佣人本不想开口,可她谁让她给姜家打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她只得道:“夫人听到了……” “要你说?我跟我妈妈说话,关你什么事?!” “夫人她嗓子……” “行了!我不想听!” 佣人:“……” 姜婉兮又道:“我问你,姜离升学宴的事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在升学宴上丢了好大的脸?” 大小姐?升学宴?那不就是之前!! 怪不得邀请函一张都没发出去,原来是二小姐从中捣鬼! 夫人也真是,大小姐才是她亲生女儿,她怎么老向着二小姐? 甚至还因为她算计大小姐! 夫人莫不是被二小姐下蛊了,这么听她话! 听筒内许久没传出声音,姜婉兮催促着,“跟你说话呢!姜离升学宴到底怎么样?” “还是说,你压根没下手??” 佣人在心里啧啧两声。 二小姐真是黑心,在监狱都不忘害人。 眸光不经意瞥见走廊尽头站着的人,她猛地愣住。 先……先生! 赵琴也看到了,脸上满是惊惧。 刚才婉儿说的话不会都被他听到了吧? 姜婉兮还在说。 赵琴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她忙伸手去拉佣人的衣摆,让她提醒姜婉兮。 可佣人好像被吓傻一般,半天没反应。 但若是仔细看便会发现,她是装的。 谁让二小姐刚那么骂她? 正好,让先生知道她的真面目! 姜定远脸色铁青,走近时,一把夺过佣人举着的手机,怒声,“逆女!” 对面还在叫嚣的人突然安静下来。 意识到什么,她声音都在发颤,“爸……爸爸,不,不是的……” “在监狱还不知悔改,竟敢使坏,我看只坐半年牢怕是改不过你这性子!” 升学宴姜家吃了好大的亏,若非迟总傅总救场及时,只怕姜家就要沦为海市的笑柄。 他格外重视这事。 姜婉兮借此使坏,他容忍不了。 对面的姜婉兮还在为自己辩解,姜定远直接挂断电话。 他怒目瞪着赵琴。 原本还以为是赵琴看不惯姜离,才会在升学宴这样的日子让她难堪。 现在看来,竟是姜婉兮唆使赵琴! 赵琴可真是…… 她一个长辈竟被一个小辈牵着鼻子走,传出去像什么话! “你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190 姜定远跟赵琴打感情牌 姜定远烦躁的扯开领带,胸腔翻涌着滔天的怒意。 赵琴眼泪不住的往下流,她摇着头,无助的为自己辩解。 可压根没用。 没有人能读懂她的委屈。 姜定远沉着脸,想说些什么,注意到佣人在场,又咽了回去。 “先去忙。” 他扔出这句。 佣人点头,识趣地离开。 姜定远这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姜婉兮让你这么做,如果事情败露,你会承担什么后果?” 他几乎已经压下所有火气。 赵琴没做任何反应,只一味的哭。 姜定远耐着性子,“如果我们因为这件事离婚呢?你想过没有?” 眼泪糊了她一脸,她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她坚信姜定远不会这么做。 他最重利益,怎么会舍得她分走他一半的家产? 姜定远目光凝视着她,“真把我逼急了,就是让你带走一半家产,这婚也非离不可!” 这并非实话。 真到那步,也不是没办法让赵琴净身出户。 只是他现在不能这么说。 赵琴还有利用价值,得先说些好话把人哄住,最好再让她安分些。 赵琴还在哭。 姜定远开始打感情牌,“我们做了这么多年夫妻,难道真要因为一个养女走到尽头?” “说到底,我们才是能陪伴彼此到老的人,就算姜婉兮出狱回到姜家,她也终有一天会离开你。” “何况她现在做的这些事,哪一样是真的在为你权衡考虑?” “她都不管你的死活,只知道一味逼迫你来达到她的目的,你真觉得她有把你这个母亲放在眼里?” 赵琴摇着头。 不是的,婉儿只是入狱时间太长,心里憋屈才会这样。 等她出狱后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 姜定远继续说着,“你别不信,她要真拿你当回事,舍得对你说重话?” 眼泪哗哗往下掉,赵琴紧抿唇瓣。 不是这样,不是…… 她只恨她开不了口,辩解不了一句。 姜定远加紧攻势,“姜离才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而姜婉兮,就算我们养育她多年,没血缘就是没血缘,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要是安分些,姜家永远有她的一席之地,可她不安分,几次三番陷害姜离,这次,竟还让你做刀……” 赵琴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摇着头。 姜定远沉声,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姜家已经容不下她了。” 他果然要赶婉儿走。 可她是孤儿。 要是他们都不要她了,她还能去哪? 姜定远走上前,拉起她的手,“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 “要再任由姜婉兮在你耳旁煽风点火,你和姜离的母女关系就真没法挽回了!” “她不在我们身边长大,你有些隔阂也正常,可你们才是亲母女。” “只要你多分点目光给她,你就会发现,姜婉兮根本没法跟她比。” “她这些年流落在外,可仍能成长得这样出色,这才是我们姜家该有的孩子!” “而姜婉兮,我们那样用心的培养她,可她呢?学习成绩没姜离好,结交人脉的本事也没姜离强,甚至长得也不如姜离……” “你有姜离这样的女儿,太太圈谁人不羡慕你?可你为何非要一个污点满身,又让你颜面扫地的女儿?” 是这样吗? 赵琴看着他。 姜离真有他说的这样好? 可她明明不敬长辈,又胸无点墨…… 不,好像不是这样。 她今年刚拿了高考省状元。 胸无点墨的人又怎会有这样的本事? 细细思索,不敬长辈好像是她唯一的缺点…… 所以,真的是她对她偏见太深,才会一直看不到她的好? 姜定远见她神情松动,又开始新一轮的糖衣炮弹,“你最近不是嗓子坏了,我听说医药堂堂主林妙澜医术了得,我带你去好不好?” 见他终于关心自己,赵琴目光柔和几许,激动地点头。 姜定远又道:“不过你得答应我,要试着跟姜离相处。” 他是商人。 名声对他极为重要。 拥有一个和谐美满的家庭,无论在任何场合都会成为他的加分项。 赵琴点头。 不就是和姜离相处? 可以。 比起她嗓子有治愈的可能,姜定远让她做这点事,简直轻而易举。 姜定远很满意。 脸上的笑容多出不少。 他拍了拍赵琴的肩膀,“你先去休息,我还有工作。” 只要赵琴和姜离的关系缓和,他们就还是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这对他的生意有益。 至于姜婉兮,等她从监狱出来,哪来的滚哪去。 原本她要只是坐过牢还没什么,将来随便找个人家联姻,尚有用处。 可她偏偏是根搅屎棍!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家有她就不得安宁,所以必须要把她赶走! - 隔天。 姜定远就带赵琴去了医药堂。 医药堂只有一个坐堂大夫,姓李。 他听完姜定远的描述后,又给赵琴号脉,眉头微挑。 这脉象,咋跟噤喉散发作后的症状有些像…… 赵琴见他这般,抓着姜定远衣摆的手紧了紧。 不会跟之前一样,没得治吧? 姜定远揽着她,轻声安慰,“没事的,别怕。” 上一次他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还是十几年前,她怀孕那会儿。 他给她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他们曾经相爱的日子。 现在……倒也不是说不爱,只是生活多了柴米油盐,他们总因一些琐事吵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过。 “医生,怎么样?” 姜定远出声询问。 李乐颠摸着胡须,“你说你是发热后嗓子就发不出声音?” 姜定远替她回答,“是,之前请医生看过,开了治疗发热相关的药,可一直不见好。” 李乐颠又探了探她的脉搏,基本已经确定,就是噤喉散。 前两天九爷身边的澜隐来过一趟,取走的就是噤喉散吧? 不会这么巧,眼前这两位,是姜家夫妻? 他目光上下打量着他们,“你们,姓姜?” 191 医药堂拒绝给赵琴治病 姜定远诧异,“你认识我们?” 李乐颠站起身,摆着手,“不认识,滚滚滚!” 早知道是姜家人,他还费那心看半天? 澜隐来他们这每取一次药,都要跟他们科普一次姜家。 说他们对九爷是如何不敬! 尤其是姜家夫人,更是不把九爷放在眼里! 要他说,九爷把她毒哑真是便宜她了,就该剥皮抽筋,扔到乱葬岗! 姜定远不解,“你既然不认识我们,为何不肯给我们医治?” 有仇怨尚且能理解,可他们无仇无怨,赶他们走不太合适吧? 李乐颠挺着胸脯,“心情不好不行?让你们滚咋这么多话?!” “你们医药堂开门做生意,就是这么对待患者?” “我们怎么对待患者是我们的事!跟你有毛关系!” “你就不怕我曝光你们??” “曝光??” 李乐颠哈哈大笑,“我说你是来搞笑的吧?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医药堂是什么地方?!” “来我们这求医问药的无数,我们可不是什么患者都收,看病主打一个佛系!” “我瞧你们不顺眼,不愿意给你们治,怎么,你有意见?” 姜定远见横竖不管用,又换了套说辞,“你不会是医术不精,治不了,又怕砸了你们的招牌,才故意这么说?” 哟呵!激将法! 这要换在平时,他自己就乐呵呵的上套了! 没办法,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医术! 可今天这俩货,对九爷极其不敬,竟还想让他治病,他呸! 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他也不能给他们看! 他一脸不耐烦,“滚!别逼我说第二遍!” “你真不能看?” 这这这……这是在逼他啊! 好啊! 他这就让他们知道逼他的后果! 只听他大喊一声,“有人闹事!” 话音落下,帘子后冲出一群手拿棍棒的黑衣人。 姜定远懵住。 这,确定是正经药馆? 那群人朝他们逼近。 姜定远:“打个商量……” 他话未说完,就被两人架着胳膊,往门外走。 赵琴也被人架起。 来到门外,他们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姜定远又是揉屁股,又是揉胳膊,他活这么大把年纪,还从未丢过这么大脸! 撑着地面站起身,赵琴也爬了起来。 他伸手过去扶她,“没事吧?” 赵琴摇头,眼中闪着细碎的光。 自从昨天说开后,姜定远对她是越发温柔了。 如果要保持现在这样的光景仅仅是跟姜离好好相处的话,她愿意去做。 只是,她的嗓子…… 姜定远看出她的失落,出声安慰,“没事,医药堂不给治,我就给你找其他名医。” “华国这么大,我就不信还找不出一个可以治你病的人!” 赵琴感动的双眼含泪。 但只有姜定远知道,这不过是他给赵琴画的大饼。 只有营造出他会请人给她看病的假象,她才会跟姜离好好相处。 这样,他对外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才能稳固。 - 回到姜家。 姜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 抬眸见他们一起回来,还有些诧异。 他们不是已经闹到分房睡的地步,这就和好了? 走近时,赵琴呆愣着不知所措,姜定远用手肘轻拐了她一下。 然后姜离就见,从未对她笑过的赵琴龇着大牙对她笑。 这…… “你有事?” 赵琴忙摇头。 姜离内心:那是吃错药了? 姜定远解释,“小九,你母亲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会好好对你。” 知道错? 赵琴并不满意这个说法。 她错在哪? 姜离刚归家,她们之间不亲近,有隔阂很正常,怎么就成她的错? 她不认。 她脸垮了下来,并不高兴。 姜离看着她,“是么?可我已经不需要她的爱,何况……” 她目光一转,看着姜定远,“被逼迫得到的爱,太过廉价,我看不上。” 赵琴脸色铁青。 她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低,她竟还说这样的话来侮辱她! 这要她怎么跟她好好相处?? 她满腹委屈,可姜定远非但没有安慰,还用手肘拐她,不断给她使眼色。 “别挂脸。” 他凑近她,低声提醒着。 她不高兴,但想到姜定远答应会继续帮她找名医的事,又将所有委屈咽了下来。 抬眸,目光对上姜离时,她又换上笑颜。 姜定远在一旁找补,“小九,这些都是你母亲的想法,她是真的悔悟,想好好对你,我没有逼迫她……” “是吧?” 这话是看着赵琴说的。 赵琴笑得一脸牵强,闻言点点头。 姜离只觉好笑,他们今天是整哪出,一个劲给她表忠心,几个意思? “你们真当我是捡破烂的,这么渴望得到你们的爱?” 她目光冷厉,声音也森冷无比。 姜定远一噎,随即又笑着,“小九,我们这不是想着从前对不住你,让你一个人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想好好弥补你,所以……” “你要是真想弥补,多往我银行卡里打些钱,比这些廉价的爱管用。” “爱是用钱买不到的……” 姜定远还想辩解。 姜离直接打断她,“那是对你而言,在我这,你们的爱,一文不值。” 最后一句话,她语气极重。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何况姜定远这番话,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还未可知。 她可不会觉得姜定远是睡了一觉,大彻大悟,开始爱她这个半路杀出的女儿。 以他重利的性格,这里面多半有猫腻。 所以啊,与其拿着时间去赌他们对她有真感情,还不如真金白银来的实在。 姜定远站在原地,思虑着要怎么回话。 姜离已经起身,越过他们往楼上去。 赵琴脸上的笑意全无,她看着姜定远,指着姜离的背影,五官都皱到一起。 瞧瞧,这是她不想跟她好好相处吗? 分明是她得理不饶人! 姜定远心里也不舒坦。 姜离的咄咄逼人实在有些过分! 可他能有什么办法? 姜离身边个个都是大佬,他要是让她不高兴,估计姜家都得玩完! 之前傅铮不就警告过他? 反正他现在是不敢拿这个祖宗怎么样。 只得窝着火。 他看着赵琴拧巴的脸,原本翻涌的怒意又盛几分! 想要发火,可话到嘴边又被他咽回去。 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 192 开学,去京城,带上张叔 他好不容易才劝赵琴对姜离好些,这要是发火,不就前功尽弃了? “好了,孩子说的气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赵琴皱着眉。 姜定远这是在袒护姜离? 她双手绞在一处,这怎么可以?! 姜离都对他们说这样重的话,他不想着好好教育,竟还替她开脱! 姜定远揽着她,温声细语,“姜离这些年流落在外不容易,她心里有气正常。” “我们做父母的,多包容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心里还是不舒坦。 她低垂着头,双手绞在一处。 只恨她现在开不了口,憋了一肚子的话没法说。 - 八月底。 距离京大开学前一天。 姜离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书。 电话铃声响起,是傅铮打来的。 摁下接通键,打开免提。 傅铮温润的嗓音从听筒内传出,“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张叔正在一旁整理姜离要带去学校的书,闻言手上动作一顿。 原本还想着明天最后一次送大小姐去学校,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泡汤了。 挺好的。 反正只要大小姐能安全抵达,谁送都一样。 他垂眸,把姜离的书装进行李箱。 姜离注意到他的神情,下一秒,话锋一转,“不用,有张叔。” 张叔再次愣住。 不同于刚才,这次他眼里满是惊喜。 大小姐说,让他送…… 好熟悉的话语,可这次听起来,却格外让人振奋。 听筒内再次传出傅铮的声音。 “张叔送?” 此时张叔心率一百八。 只见他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手机,就怕傅铮下一秒抢他饭碗。 谁料傅铮道:“那应该不介意带上我。” 张叔长松一口气。 危机暂时解除。 他继续整理书籍。 姜离:“你去做什么?” “秦方好也要去京城,顺路。” 秦方好和张拾安都考上京城科技学院。 京科院和京大挨得极近。 骑行半小时。 “好。” 她应下。 挂断电话。 傅铮在通讯录一通翻找,终于找到秦方好的电话,拨过去。 秦方好正在房间收拾行李,看到电话时一愣。 傅狗? 总觉得他这会儿找她没好事。 摁下接通键。 傅铮开门见山,“明天我送你去学校。” “你送我?你之前不是说你有事,没空送我??” “现在没事了。” 秦方好挑着眉,不太对劲…… o_O??? 她大概思索了会儿,脑海中灵光乍现,“让我猜猜,你不会……还约了小九吧?” “顺路,一起。” “我就知道!傅狗,你还真是不枉此名!” “不过你确定不是小九拒绝让你送,你才想出这招的??” 秦方好顿觉真相了! 傅铮大言不惭,“不是。” “你确定?” “爱信不信。” 说罢,他直接挂断电话。 秦方好那个暴脾气,“噌”一下就涌上来。 “嘿——” 有他这么求人办事的么? 明天铁定不要他送! 可……她也好想跟小九一起去学校?(??????????????)?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 乳腺增生! 她握紧手机?(?`^′?)? 好像也不是没法报仇,嘿嘿嘿……( ˉ???ˉ?? )? - 而此时,姜家。 张叔已经整理完所有要带去的书,满满一行李箱。 大小姐还真是爱看书。 别人去学校箱子里装的都是衣服饰品,哪像他们大小姐,带这么多书? 目光落到姜离身上,他道:“大小姐,都收拾好了。” “嗯。”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一下。” 姜离抬眸看他,“想去京城么?” “去京城?” 张叔愣住,“大小姐,您不会是要……” “你是我的专职司机,如果你想,可以跟我一起去京城,吃住你不用担心,我承担。” 这对张叔简直是意外之喜,可他还是担心,大小姐是去京城读书,带着他,万一拖累她怎么办? 姜离看出他在想什么,沉声,“我到京城也需要司机,所以你只用回答,你想跟着我,还是不想?” 张叔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想,如果可以,我愿意给大小姐做一辈子的司机!” 他眼中闪着亮光,一片赤忱。 姜离点头,“你可以去忙了。” “那先生夫人……”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我会处理。” “是,大小姐。” 张叔转身离开。 姜离去跟姜定远说这事,他只略微沉思片刻便应下。 倒是赵琴皱起眉。 她是去读书,又不是去享福,还带个司机?! 谁家好人跟她似的,出门求学还带随从! 可顾及姜定远在场,她也不好反对。 姜离目光瞥过她,这段时间她跟挂坠似的,姜定远走哪跟哪,夫妻感情看着倒比从前好不少。 但也只是看着。 姜定远这般重利的人,突然有这么大的转变,肯定没憋好。 赵琴被卖了还替人数钱,当真愚蠢至极! - 次日清晨。 傅铮去秦公馆接上秦方好,来了姜家。 姜定远看到傅铮笑得嘴都合不拢,忙就上前相迎,“傅总,欢迎欢迎!” 他说着就伸出手。 傅铮没有动作。 姜定远的手悬在半空,尴尬地收回来,他笑着找补,“傅总这是准备跟小九一起去京城?” “嗯。” “太好了,有傅总送小九,我也放心了。” 纯属没话找话。 张叔在往外搬行李,不多,也就两个行李箱。 一箱子书,一箱子日常用品。 傅铮开的商务车,六人坐。 算上张叔、时风还剩一个座位。 把所有行李搬上车,他们就准备出发。 张叔和时风开车。 姜离坐在第二排,傅铮本想坐到她旁边,却被秦方好抢先一步,“嘿嘿,这位置是我的!” 报仇第一步,抢走他座位! 傅铮只能去后排。 时风回头看了眼,换作平时,谁敢让爷去商务车最后一排? 也就秦小姐够勇! 直接就把爷赶后排去了!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2:00奥~ (明天起大大会把第二章时间调整下,尽量两章都是20:00发,不让大家等啦!) 爱你们~ 193 姜离在京城的上亿别墅 一路上,秦方好和姜离有说有笑,倒是傅铮坐在后排,跟个透明人似的,全程插不上话。 将近十三个小时的车程。 抵达时,已经是晚上九点。 秦方好伸着懒腰从车内出来,眼前出现一幢像城堡一样的别墅。 她瞬间惊愕住。 小九的房产……是这?? 她狐疑着看向车内,对上姜离的目光,一脸不确定。 姜离点头。 so? 真是这?! 她又看向那幢别墅,目光四处转悠,万一这周围有什么公寓住宅呢? 可看来看去,没有。 姜家人这么大方,竟给小九在京城置了这么处房产?? 蛙趣!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姜离从车上下来,“怎么了?” “小九,姜家这次是真下血本了!” “谁跟你说这是姜家买的?” “不是么?” 秦方好头顶三个大问号。 傅铮走到她身侧,“姜家可没这么有钱,能在京城这样寸金寸土的地界买这样一栋占地几千平方米的别墅。” 多少? 几千平方??! 秦方好看着那栋别墅,的确,够大! “所以,这不是姜家置办的,而是……” 她看向姜离,见她点头,又看向傅铮…… 同样点头。 所以,这真是小九的房产??! 震惊溢于言表,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离,“小九,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借高利贷了吧?!” 傅铮抬手敲在她后脑勺上,“谁家高利贷借你这么多钱?” 秦方好捂着后脑勺,“也是哦~” 几千平方,还是寸土寸金的地界,怎么也得上亿。 高利贷应该拿不出这么多。 所以…… “小九,你中彩票了?” 她始终不敢相信,这栋价值上亿的别墅会是小九的资产。 不是说她之前一直流落在外,最近才被找回姜家,哪来这么多钱?? 姜离淡声,“没有彩票,我一直都这么有钱。” 说罢,她走上前,手指放到门把锁上,指纹识别。 叮的一声,门开了。 秦方好还在惊愕中没有回神。 小九说她很有钱是几个意思? 好像不是很能听懂…… 姜离已经推开门,抬脚往里。 傅铮紧跟其后,然后是时风。 大门口只剩下秦方好和同样惊愣住的张叔。 大小姐说吃住她管,也没说是住在这。 他还以为是什么公寓住宅,或是租住的房子。 眼前这栋,看着比姜家还要豪华。 姜离回头看他们,“愣着干什么?进来。” 秦方好终于回神,忙不迭点头,“哦!好!” 往前走时她还不忘提醒张叔。 两人终于动作。 看到全景后,秦方好再次大张着嘴。 花园、泳池、鱼塘……应有尽有。 不是,这也太豪横了吧! 小九到底多有钱?? 这装修这布置,没几百个W下不来。 惊叹声一声接一声。 倒是傅铮和时风,从头至尾都淡定得很。 澜门九爷,怎么可能没钱? 也就是姜家太寒酸,连栋像样的房子都没有。 九爷住在姜家这段时间,着实委屈。 现在总算能住上大房子了。 进入主宅。 单客厅就占地几百平方米。 张叔瞧着这像宫殿一样的地方,眼中的惊诧只多不少。 这样一幢房子,够买好几个姜家了吧? 目光不自觉落到姜离身上,他突然想到几个月前大小姐被人围堵,出现的那群黑衣人了。 他们管大小姐叫九爷。 现在他越发确定,大小姐身份不一般。 秦方好还在四处参观。 姜离道:“楼上的房间你们随便挑,今晚先在这住下。” “好耶!” 秦方好第一个举手赞成。 张叔开口:“大小姐,那这些行李……” “书先搬到书房,行李放到朝阳的主卧门口,我自己收拾。” “是。” 她带来的那些书大多都是孤本,或是已经快要绝版的。 都是她来到姜家之后淘的。 往后她大概不会再回去。 这些书留在姜家糟蹋了,倒不如她带着,以后直接搬回澜门。 几人往楼上去。 姜离挑了朝阳的主卧。 这栋别墅是她早几年前就置办的,一直有人过来打理,别墅内干净的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起初买这栋别墅,只是方便出差,歇脚用的。 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这暂住。 张叔将书整理好后才开始挑房间。 他挑了一楼的一间次卧。 大小姐毕竟是姑娘家,男女有别,他又是司机,跟大小姐住一层楼不好。 他想过了,等明天问过大小姐,再搬去后面的佣人楼。 - 次日。 姜离准备去学校报到 新生报到有两天时间,今天是第二天。 京科院还有几天才正式开学,秦方好纯陪姜离去。 一行几人驱车抵达京城大学。 校门敞开。 他们长驱直入。 车子停在体育馆附近。 今年的新生报到处设在这。 从车上下来,就见周围一片拉着行李箱的同学,还有跟来的家长。 或是刚来,或是已经办完手续在往回走的…… 而不远处有个站台,校车停下,下来一批同学,然后又有一批人挤进去。 这样的场景,早在几年前姜离就体会过。 但对秦方好来说却是第一次。 此时她看着周围,眼中满是好奇。 原来大学校园这么大,比高中还要大好几倍,还有校车…… 真期待大学生活。 俊男靓女走在一处,总是格外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他们频频朝他们看来,一脸的艳羡怎么也藏不住。 进入场馆内,各院系的接待台以特色展板划分区域。 姜离一眼就看到计算机系。 接待台前围着不少同学,正在签到、领饭卡、交保险…… 他们走近,正好空出位置。 姜离找到自己的名字,签上。 接待处的学长微愣,“你就是姜离?” 正在办理其他业务的同学纷纷朝她投来目光。 只一眼,就惊愕住。 好漂亮的女生…… 是叫姜离? 他们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哪个省的状元?! 没想到竟跟他们一个班。 姜离看着那位学长,“对,是我,有问题?” “没有,我看过你的报道,没想到你会选择计算机系。” “我是大二的学长蒋哲,也是你们的班助,欢迎你。” “谢谢。” 旁边的同学看傻眼,果然是省状元,待遇就是和常人不同。 学长可没跟他们说欢迎…… 傅铮走上前,“能办理了么?” 他催促着。 蒋哲愣住,“这是你哥?” 秦方好在一旁努力憋笑,某人想刷存在感,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傅铮脸色微沉 姜离解释,“朋友。” 蒋哲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定制的阿玛尼西装,百达翡丽的表……一看就不是普通出身。 194 新生报到,傅铮再沾桃花 他之前看过姜离的报道,她是企业家的女儿,身边有这样的朋友再正常不过。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火药味。 而火药味的来源…… 秦方好偏头看向傅铮。 得!火药桶炸了! 她抬手,重重拍在他肩上,随即凑近他,“哥们,清醒点,你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简而言之就是,人小九跟你八字还没一撇。 傅铮眸光似冬日寒潭,冷飕飕的看着她。 秦方好背脊一凉,偏头对上他的视线时,忙收回手。 她规规矩矩站好。 此时他们身后又来了些报到的新生,眼看就要排起长队,蒋哲目光却始终在傅铮身上。 工作停滞不前,一旁的学姐忙出声提醒,他这才像回神般猛然惊醒。 看到聚集的新生,他收回思绪,从盒子中抽出一张深蓝色的卡,“姜同学,这是饭卡,你收好。” “谢谢。” 他又拿过一张表,“你宿舍在紫苑6栋603寝,知道在哪吗?要是不知道,我可以请同学……” “不用,我不住宿。” 蒋哲微愣一秒,继而又道:“大一课程比较紧,住校外的话,午休不太方便。” “这样,宿舍我跟学校申请,暂时给你保留,至于住校外的事,还需要你跟导员这边申请,提交一下相关材料。” 旁边的学姐凑近蒋哲,“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虽是压低声音说的,可还是能叫人听清。 傅铮此时,什么破学长! 跟动物园的孔雀似的,就知道开屏! 姜离:“谢谢。” 蒋哲笑着,“不客气,这边还要交一下学杂费……” “好。” 姜离掏出手机,正要扫码,却被傅铮抢先一步,“我来。” 手指轻点,付款成功。 “还有其他事么?” 他语气略沉。 蒋哲摇头,“没……” 几人就要转身离开,蒋哲又出声,“等一下!” 傅铮回头,眉头挑起。 (?? ?) 他最好有正事! “姜同学,加下班级群。” 姜离打开手机,微信扫码,进入群聊,随即将屏幕正对蒋哲。 他看了眼,确认没问题,“可以了。” 姜离收回手机,转身大步离开。 迎面过来几个女生,姜离并未注意到她们,倒是她们停住脚,目光直直看着姜离。 几乎下意识,她们捂住嘴,眼中迸发出亮光,“你看到了么?刚那个女生……” 她声音是难掩的激动。 旁边的女同学拽住她的袖子,“看到了!好养眼,比电影明星还漂亮!” “不止呢!还有她旁边那个男的,也好好看!” “阿姝,你觉得呢?” 扎着高马尾的卷发女生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是挺好看的。” 那个男生,她喜欢。 要是没看错,刚他们是在…… 目光一转,落到蓝色区域,计算机系。 巧了,她也是这个专业。 唇角笑意更甚,她双手插兜,迈着自信的步伐往前。 “阿姝等等我!” 反应过来的几个女生忙小跑跟上。 走近,她们站在接待台前。 蒋哲递过来一张表,“先签到。” 女生目光却始终看着名单,半晌也没有动笔。 “是找不到?” “刚过来签到的那几个人叫什么名字?” 她并未抬眸,只打听着。 旁边几个女生也好奇得很,眼睛亮晶晶的。 蒋哲挑眉,“刚才?有很多,你指的是谁?” 不等卷发女生开口,就有人道:“就是刚才,好几个人,女生长得很好看,男生也特别养眼,还带了个老头!” 这组合…… 说的不正是姜离? 蒋哲多留了个心眼,“你们打听这些做什么?” 刚说话的女生忙解释,“学长别误会!我们就是觉得那女生长得很好看,纯好奇!” 旁边的学姐手指轻点名单第一行,“喏!姜离。” 几个女生眼睛瞬亮,“蛙趣!一个班!” 卷发女生目光还在名单上,“男生呢?叫什么名字?” 学姐:“男生不是我们学校的,只是陪姜离过来报到。” “这么说,他们认识?” 卷发女生抬眸看向她,那气场,丝毫不像刚入学的新生。 学姐迟疑片刻,点头,“对,他是姜离朋友。” “肯定是男女朋友啦~” 旁边的女生嘿嘿笑着。 卷发女生盯着第一排姜离的名字。 朋友么? 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那男生,她要定了! 蒋哲皱眉,“是新生么?叫什么名字?” “澜姝。” 他手指在名单上轻划,找到她的名字,轻点两下,“签字。” 澜姝拿过笔,在最后一栏洋洋洒洒写上自己的名字。 然后是其他几个女同学。 办完手续从体育馆出来,几人一同往宿舍楼去。 紫苑六楼。 大家分道扬镳,各回各寝。 她们之前并不认识,只是刚好碰到,结伴而行。 603寝室。 澜姝推门,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齐耳短发,穿着一条黄白格子的连衣裙。 一个长直发,上身碎花雪纺衬衫,下身牛仔裤。 都不算出众的长相。 她在打量她们,她们也在打量她。 高马尾的卷发刚好到肩头的位置,皮肤黝黑五官却精致立体,上身皮衣,下身牛仔裤马丁鞋。 不是很惊艳的长相,但也不普通。 “你好,我叫张允恩,来自盐城。” 长直发的女生率先开口。 紧接着,黑框女生道:“你好,我叫李菁菁。” 她声音怯生生的,有些腼腆。 “澜姝,家在Y国的一个小岛上。” “Y国?” 张允恩有些吃惊,“你就是班上的留学生?” “对,是我。” “可你看着不像Y国人,是华裔吗?” “算是,只是我从小生活在Y国。” “想不到我竟跟留学生住一个寝室!” 张允恩笑着,“不过我们寝室还有一个大佬。” 澜姝不明所以。 李菁菁软糯着声音道:“一床,姜离,她是今年东省的高考状元。” 澜姝眉头微挑,“一个省状元而已,又不是全国状元,很厉害么?” 195 宿舍第一次聚餐 澜姝:“可华国有那么多省状元,姜离不过是其中一个,有什么好稀奇的?” “en……姜离是我们宿舍唯一个省状元。” 澜姝是留学生,肯定不是通过高考上来的。 她和菁菁就更不必说,虽然在全省名次靠前,可也不是省状元。 她们可太清楚姜离这个省状元的含金量了。 澜姝还是不以为然,“只是在我们宿舍是唯一一个省状元,又不代表在班上,在全校。” “所以,她并不特殊。” 张允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你,好像不太喜欢姜离?” “没有的事,我只是在就事论事。” 她说着往自己床铺旁走。 张允恩一脸莫名。 是这样么? 紫苑的宿舍都是上床下桌。 澜姝此时半倚在桌上,“建个群吧。” “可以啊!面对面?” “嗯。” 三人掏出手机,说了几个数字,成功进入群聊。 澜姝又道:“今晚去聚餐,我请客。” “聚餐么?可以啊!不过……要不AA?请客的话就占你便宜了。” “没事,大家以后还要住四年,一顿饭而已,不算什么。” 看着澜姝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张允恩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留学生,家境应该不差。 - 傍晚六点。 几人从宿舍出来,原本以为是在学校附近的餐馆随便吃点,却不想,澜姝直接带她们去了米其林餐厅。 张允恩此时无比庆幸,还好当时没坚持AA,不然在这消费一次,不得抵她一个月生活费? 她和李菁菁跟在澜姝后面,有些拘谨。 没办法,她们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 水晶吊灯从穹顶倾泄而下,与墙壁上的鎏金雕花交相辉映。 地面上铺陈的波斯地毯柔软得像云端,每一步都能陷进繁复的花纹里…… 忽而,澜姝顿住脚。 张允恩和李菁菁一个不留神,撞到她身上。 两人揉着额间,顺着澜姝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站着几个人…… 男帅女美,很是亮眼。 张允恩看的如痴如醉,“那是电影明星么?长的好好看……” “我也觉得。” 李菁菁软糯的声音响起。 澜姝回头晲了她们一眼,“哪好看了?” 话音落下,就见一个穿着西装,膀大腰圆的男人小跑出来,对着不远处的几人点头哈腰,又是赔笑脸,又是握手的。 然后又见他半弯下腰,引着他们几人往前。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澜姝才抬脚继续走。 张允恩和李菁菁忙跟上。 进入包房。 澜姝熟练的将包放到桌边的矮凳上。 张允恩虽然没来过这样的餐厅,但也有样学样,把包放到跟澜姝同样的位置。 然后是李菁菁。 澜姝目光瞥向矮凳,多少带了些轻蔑。 她一个价值好几十万的包,跟她们这些几十块的地摊货放到一处,真是掉价。 若非外婆,她才不会来华国。 张允恩看出来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 也不是她们非要到这吃饭,是她主动邀请。 要真看不起,不如一开始就别请她们。 侍应生拿过三台平板,分别递给她们。 澜姝动作很快,只半分多钟就点好。 倒是张允恩和李菁菁,犹豫好久。 这上面一道菜就是她们一个月的生活费,真的好贵…… 到最后她们也不敢多点,每人只点了四样。 将平板递还给侍应生。 不多时,就有人推着餐车进来。 先上前菜,松露蘑菇烩饭。 这是澜姝点的。 而张允恩和李菁菁不知道还有前菜一说。 她们面前,一个摆的是汤,一个摆的是主菜。 主菜好歹是惠灵顿牛排。 可汤…… 张允恩拿勺舀起放入嘴中。 可能是她吃不惯,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看向一旁的侍应生,“能上下一道菜么?” “请问您是觉得这道菜不合胃口吗?还是希望先品尝下一道呢?” “想品尝下一道。” 张允恩有些拘束。 侍应生道:“好的,这就为您安排下一道。” “您当前这道菜如果之后还想继续品尝,我可以为您暂时保留,需要的话您随时告诉我就行。” 说着,他端走桌上的汤,又有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 从里面取出一份主菜,熏羔羊排。 澜姝眼中的轻蔑又多几分。 米其林餐厅,一般不用完不上下一道。 还真是一点用餐礼仪都不懂…… - 走廊尽头。 另一间包房内,气氛就比这要和谐的多。 张叔也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餐厅,光是看到菜单就唬住了。 经理便在一旁半弯着腰,耐心的跟他讲解。 没办法,谁让屋内这二位不好惹? 一位是傅氏集团老总傅铮,一位酒醇坊老板宋玖醇! 也不知今天刮得什么风,平常难得一见的两人,今天竟同时出现! 他这人最有觉悟,反正两位老总带来的人,甭管啥身份,他只管招待好就完了! 服务一定要细致入微! 张叔都被服务的有点不好意思。 他做司机这么多年,都是给别人服务,还是第一次有人服务他。 这都是沾大小姐的光。 往后他可得更加尽心的给大小姐当司机才行! 一顿饭吃完。 姜离几人从餐厅出来,回到别墅。 - 而这边。 澜姝几人也吃完饭,此时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张允恩和李菁菁情绪都不算高昂。 明明是有人花钱带她们去见了世面,可她们这心里哪哪都不得劲! 就好像是被人拉出去羞辱了一顿,偏偏她们还不能有怨言。 毕竟澜姝实实在在花了钱,还不少,她们总不能又花她的钱,又在人前数落她的不是。 这不地道。 没办法,就算再憋屈,也只能往肚里咽。 只是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澜姝再约她们,她们打死都不去! 俗话说,融不进去的圈子别硬融,她们跟澜姝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玩不到一处。 强行硬往人家跟前凑,丢脸的也只会是她们。 澜姝并不知道她们的想法。 此时她正趴在床上,查上午见到的那个男生的信息。 别说,还真让她查到些。 傅铮,二十三,傅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看着屏幕上傅铮的照片,澜姝心花怒放。 这么好看的人,只能是她的。 196 第一次班会 男人也一样。 傅铮…… 这样优秀的人,就该和她是一对。 至于姜离。 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小姑娘。 就算现在和傅铮走得近又如何? 再好看的人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男人嘛,都喜欢新鲜感…… - 次日。 早上八点。 第一教学楼三楼的阶梯教室。 计算机一班,也称卓越班。 他们是全系最好的班级。 一个班只有三十个学生。 除去他们,剩下全是普通班。 总结来说就是,卓越班课程难度高、进度快。 当然,学校大部分资源也都会倾向他们。 比如,保研率、资深的导师、优先获得参加竞赛、科研项目的资格…… 姜离过来时,班上的同学已经来的差不多。 前排的位置基本被占满。 她只能坐后面的位置。 澜姝目光一直盯着她。 从昨天到今天,这是她们第三次见面。 她对她这张脸已经很熟悉了。 张允恩和李菁菁也在盯着她看。 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昨天在米其林餐厅看到的女孩。 想不到竟跟她们一个学校,还是一个班。 这世界可真小…… 蒋哲和另外一名学姐进来,他目光在台下扫视一圈,瞥见姜离后又收回来。 他站在讲台前,“各位同学,我是你们的班助蒋哲。” “这是你们学姐洛冰凝,也是你们的班助。” “我们都是大二的学生。” “之后大家在生活或是学习上遇到问题都可以找我们。”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掌声停下后,蒋哲继续道:“你们导员在开会,还有一会才能过来,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彼此认识一下。” “那就……从最左边,第一排开始。” 是一个男生。 他站起,大方的做完介绍,然后又到下一个。 姜离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 她只淡声,“我是姜离,来自东省。” 瞬间,所有人目光齐齐往后看去。 这就是学号排在第一的姜离,东省理科状元?? 我去!还真是美女学霸! 张允恩和李菁菁惊愕当扬。 此时不得不再感叹一句,世界是真小…… 原来她们不止一个班,还是一个宿舍。 蒋哲眼中带着笑,“请坐。” 话音落下,教室进来一个上年纪的女老师。 讲台上的两人忙往边上退了一步,“高老师。” 那人点头,在讲台上站定,“各位同学,我叫陆明薇,很荣幸担任咱们卓越班的辅导员。” “未来四年,我不仅会负责班级的日常管理,也会帮大家对接好学术资源。” 她说着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电话,你们记一下。” 台下众人掏出手机,把黑板上的号码存进去。 他们存的功夫,陆明薇已经开始讲下一个内容。 班级管理规范以及学业规划指导等内容。 整个班会开完,已经过去一堂课。 铃声响起,她刚好讲完。 “行,今天就到这儿。” “课表明天才会出来,基本第一周强度不会太大,大家可以用这段时间熟悉校园。” “从第二周开始,就要开始为期半个月的军训。” 台下一片叫苦连天…… 军训可是要在大太阳下暴晒,忒难受了。 陆明薇沉声,“行了,也就十五天,忍忍就过去了。” “我听说这次军训还有打靶、战术障碍赛,内容相当丰富。” 台下同学一听,瞬间精神了。 他们从前军训都是站军姿、踢正步,哪有这么刺激? 这可是能摸到枪! 都开始有些期待军训了。 陆明薇目光看着台下,“哪位是姜离同学?” 姜离举手。 “跟我来一下,其他同学解散。” 众人的视线纷纷看着姜离。 这咋就被单独叫走了? 张允恩狐疑,“不会跟宿舍有关?她床铺可一直空着。” 李菁菁摇头,“不清楚。” 澜姝一脸不屑,“夜不归宿,导员肯定是去找她谈话!” 张允恩:“也不算夜不归宿,她压根就没住进来。” “应该是宿舍有变动,她要被调去其他宿舍,或者……是在校外租了房子?” 澜姝:“租房子?也有可能,毕竟傅氏集团继承人傅铮是她朋友,有他这么棵摇钱树,她可不差钱。” “说不定搬出去住,就是方便勾引男人。” 张允恩面色大变。 她现在终于确定,澜姝百分百对姜离有敌意。 不然怎么张口闭口都是诋毁? 还摇钱树,她这意思不就是在说,姜离被人包养了? 还说什么,勾引? 她就不明白了,从昨晚到今天,她和姜离不过见了两面,她怎么会对她有这么大恶意? 这可关乎一个女孩子的名声,她就这么说出来了。 不怕流言蜚语把人淹没,姜离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现在因为网络暴力自杀轻生的人还少么? 虽说现在只是澜姝随口一句,看上去问题并不严重。 可谣言四起,就是从一个人开始造谣,然后到一群人…… 真不敢想如果澜姝刚才的话被有心之人听去会引发什么后果。 她真是,太过了。 虽然不想沾染麻烦,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句,“我们还是不要随意揣测。” “姜离家境不差,应该……还没到需要摇钱树的地步。” 她之前看过报道,姜离的父亲是开公司的。 企业家的女儿怎么可能缺钱? 澜姝却面露不满,“你很了解姜离?” “不了解,但直觉告诉我,姜离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是么?” 澜姝看她越发不爽。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这要是在H市,她早几个大耳巴子扇过去了。 张允恩被看得有些发毛,拉起李菁菁,“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回宿舍了。” 说罢,她拉着李菁菁就往教室门口走。 澜姝看着她们的背影,逃? 放心,这是在华国,她知道规矩。 打人犯法,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可不会轻易动手。 - 此时,导员办公室 陆明薇坐在办公桌前,“我听说你不准备住宿?” “是。” “在校外租了房子?” “差不多。” 197 傅铮认清现实 姜离拿过笔,坐到她对面的办公桌,开始填信息。 陆明薇继续说着,“宿舍这块我跟学校领导说了,给你暂时保留。” “就是在校外住宿,安全第一,其次,上课别迟到。” “嗯。” 姜离动作很快,“欻欻”几下就填好所有表格,然后递给陆明薇。 她大概看了眼,瞥见“现居所”那栏的信息后,瞬间惊愣住。 “你……住云阙御堡?” 这可是京城有名的富人区。 随随便便一套别墅就上亿。 她原本以为姜离最多是在外面租了公寓之类的住宅,不想竟是别墅?! “这,租金得不少钱吧?” “不用钱。” 陆明薇诧异,抬眸看向她的眼中满是狐疑。 还有这好事?? 姜离淡声,“这是我自己的房子。” 陆明薇从狐疑到惊愕,再到难以置信,神情转换那叫一个丝滑! 她说啥? 云阙御堡,是她自己的房子?? 她目光再次打量着姜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别人十八岁就坐拥上亿豪宅! 而她奋斗这么多年才终于在京城二环内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不多,五十来个平方…… 和姜离的大house比,她这房子可真寒碜啊! 学生比老师有钱,求老师的心理阴影面积? 陆明薇平复好情绪,放下手中的申请表,开始说第二件事。 “姜离同学,有兴趣做班长么?” 蒋哲特地推荐的她,说她很有潜力。 她黑框下的眼睛闪着亮光,一副你快说有,快说有的表情…… 可姜离张口却是,“没有。” 她眨着眼睛,蛊惑道:“班长可以加学分,拿奖学金!” 可话落,她又觉得哪不对。 姜离这么有钱,怎么可能稀罕那几千块的奖学金? “en……班长可以锻炼管理能力,对你以后进入社会,参加工作有好处!” 等等,参加工作…… 她都这么有钱了,还用工作么? 眨巴下眼睛,她又继续道:“班长可以和同学建立深厚的友谊……” 好像也只能说这个了。 姜离面不改色,“不感兴趣。” “真不考虑?” “不考虑。” “好吧。” 陆明薇彻底放弃。 没办法,班长这个职位确实吸引不了她。 看来只能通过班级竞选选出班委了。 沉默片刻,她又拿出一份文件,“后天是开学典礼,学校这边让你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这是我整理的发言方向和框架内容,你写篇稿子,尽量明天之前交给我。” 要写稿子? 姜离皱眉,“不能即兴演讲?” 陆明薇:“……” 她想过姜离会决绝,却唯独没想过她要即兴! 带过的这么多届的学生里,她还是唯一一个提出这样要求的。 真是个特别的学生。 “即兴发挥容易失误,到时台下会坐着很多老师同学,我们还是尽量保证万无一失,可以吗?” “嗯。” “那你先回去准备,记得尽量明天之前交稿,这样还有时间修订。” “好。” - 此时,教学楼下。 银灰色的阳光正沿着崭新的玻璃幕墙流淌,折射出细碎的璀璨。 傅铮倚着车身低头看手机,冷白侧颜被镀上金边。 突然,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斜插进来,“你好,先生。” “让开。” 他甚至没抬眼,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澜姝站直身,“我知道你姓傅,你在这是等姜离?” 傅铮抬眸,眼中带着一层凉意。 “我是姜离的同学,我叫澜姝。” 澜? 这个姓氏可不多见。 澜姝笑着,“姜离被叫去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私生活不检点,导员……” “你是想逼我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他拧着眉心,不似玩笑。 澜姝往前一步,“打女生,这是傅总的特殊癖好?你对姜离也这样么?” 她声音极轻,眼神似钩子。 傅铮冷声,“我从不动手打女生,但要是那个女生一心求打,我也不介意满足她。” “所以,你要打我吗?我指的是特殊……” “时风!” 一旁看戏的时风忙从车上下来,小跑到傅铮面前,“爷。” “把这脏东西给我扔远些。” “是。” 时风直接上手,拽着澜姝的胳膊就要离开。 正在此时,姜离从教学楼出来。 傅铮晦暗的眸子泛起一层亮光,皱起眉头瞬间平缓。 澜姝注意到,“噌”一下就挣脱时风的控制,一把扑到傅铮身上。 她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他。 傅铮怒从心起,一把将她推开。 用力之大,她一屁股跌坐在地。 而这幕,刚好被姜离看个正着。 傅铮心一沉,小九会不会误会…… 他怒目瞪着时风,“怎么办事的?” 时风知道自己闯祸了,忙上前控制住澜姝。 这次他双手死死钳住她,再不叫她有挣脱的机会。 姜离走近,目光扫过澜姝,上车。 傅铮到口的话憋了回去。 他绕到另一侧,坐入车内。 时风:“……” 所以这女的要咋处理? 爷也不给个准话。 澜姝还在挣扎,“姜离,傅铮压根不喜欢你,你别再……” “唔-唔-唔……” 时风捂住她的嘴,她后面的话被堵回去。 他压低声音,发狠道:“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割了你舌头!” 说着他就要松手。 可又担心这女疯子胡言乱语,于是干脆扯下手上戴着的冰袖。 一只绑住她的双手,另一只塞进她嘴里。 做完一切,他上车。 启动车子离开。 澜姝看着渐渐开远的车,心里一阵火气。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绑她,还往她嘴里塞东西! 可恶! 这笔仇她记下了! 等傅铮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就是她报仇之日! - 此时,车上。 姜离闭目养神。 傅铮道:“刚才那个女生……” “不用解释。” “为何?” 姜离睁开眼,目光正对上他,“你真不知道?” 她眼中是冷漠、疏离…… 傅铮心口一阵刺痛。 他知道。 直到此刻,他终于认清现实。 小九不喜欢他。 所以也不在乎他的解释。 一直以来,都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自以为的在意,不过是他的幻想。 她心里没有他…… 198 傅铮要碎了…… 从境外回来那晚,她就说过,没有。 是他一直不愿相信。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檀香,往日闻起来沁人心脾,今天却像被揉碎了掺进冰碴,刺得他心口生疼。 时风透过后视镜看他,只见他睫毛湿润,在明亮的光线里微微发颤。 爷好像要碎了…… 有些心疼。 再看姜离,她只闭眼假寐,神情从容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内心并不平静。 看到他眼中的光亮褪去,慢慢变得黯淡时,她心口竟有些疼…… 澜九,是你太心狠了么? 车子抵达云阙御堡。 这次,傅铮再没跟下车。 他看着那道走远的身影,视线渐渐模糊。 时风转头,“爷,我们……” “开车。” 他目光看着窗外,始终没有回头。 时风想再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一句都说不出。 收回视线,他启动车子。 “回傅家吗?” “麓山御亭。” 短短四个字,却像裹着寒霜从他喉咙深处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时风看向后视镜,只见他那双平日盛满星光的眸子没有一丝光泽,神情之中满是落寞。 爷应该很难过吧…… - 云阙御堡。 张叔正在做饭。 秦方好在一旁打下手。 两个厨艺小白把厨房搞得一团糟,才勉强做出三菜一汤。 姜离进来时,厨房一阵锅碗瓢盆碰撞声。 张叔还在做第四道菜。 秦方好在一旁指挥。 眸光瞥见她时,瞬间亮起。 她一路狂奔,在距离她只有一步的距离时刹住脚,挠着后脑勺嘿嘿笑着,“小九,你回来啦!” 然后又探着头四处看,“傅狗呢?他不是去接你了?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他以后应该都不会再来了。” 不会再来? 啥意思?? 秦方好大抵狐疑了会儿,目光瞥见姜离眼中的情绪时,才恍惚明白过来。 小九似乎和往日不太一样。 好像,有些伤感…… 肯定是傅狗惹小九生气了! 她忙上前挽住姜离的手,一脸同仇敌忾,“不来就不来,臭男人,谁稀罕!” 说着便拉着她往前,“小九你不知道,张叔做了好多菜,你快来尝尝!” 厨房正对餐厅。 秦方好拉着姜离过去时,就见张叔正系着围裙炒菜。 他头顶厨师帽,嘴戴透明炒菜专用的防护兜,瞧着还挺像那么回事。 “大小姐,这道菜马上出锅,您稍等会儿!” 姜离点头。 秦方好拉着她往餐厅去,双手展示着,“当-当-当当!可乐鸡翅、番茄炒蛋、青椒肉丝,还有白菜豆腐汤……” “怎么样,看着不错吧?” 她一副“求夸”的表情。 姜离:“卖相不错。” 话音落下,张叔端着最后一盘菜过来。 是蒜香茄子。 几人在餐桌前落座。 姜离拿起筷子。 秦方好和张叔也不动作,只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这是等她尝菜。 目光触及那道番茄鸡蛋,她夹起一块放入嘴中。 齁咸。 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张叔满脸期待,“怎么样?” 秦方好双眸泛着亮光,也在等她评价。 “不错。” “真的吗?我也尝尝!” 秦方好夹起一块,刚入口就吐了出来,“好咸!” 张叔也忙夹起一块放入嘴中,面露难色。 的确很咸。 “对不起啊,大小姐,我第一次做,没控制好盐量。” “没事。” 张叔至今没成家。 他漂泊半生才来了姜家,吃住都有姜家管,从未做过饭。 他漂泊半生才来了姜家,吃住都在,从未做过饭。 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卖相看得过去。 她又去夹另外的菜。 这次张叔说什么都不肯让她尝,“大小姐,我先来,如果没问题您再吃。” 教学视频里也没告诉他要尝咸淡,他全凭感觉,这才没控制好盐量。 姜离也没阻拦。 张叔夹起一块可乐鸡翅,入口的滋味发苦。 然后是蒜香茄子,味道太淡,外皮生硬,明显没炒熟…… 再看青椒肉丝,青椒好像没熟,嚼着还有些生脆。 最后一道,白菜豆腐汤。 和番茄鸡蛋的问题一样,盐放太多。 忙活一上午,竟没一道菜能吃。 原本还想着让大小姐一回来就能吃上饭。 瞧瞧,他这做的都是些什么? 张叔面露苦涩,“大小姐,是我厨艺不精,我以后多练练,这次……对不起。” 都怪他,非要逞能,不然大小姐早就吃上热乎饭了。 秦方好忙道:“不全怪张叔,是我一直在旁边瞎指挥,不然张叔肯定能做好!” “不,不是秦小姐的错,秦小姐一直在帮我,这青椒、番茄都是她切的。” 姜离看着桌上的菜,怪不得番茄大小不一,青椒全是半指宽的长条。 这下算是找到原因了。 不过这两人一个劲跟她解释是几个意思? 担心她生气? 她应该还没这么残暴。 “京城荣记的菜全国闻名,我早就想尝尝,今天正好。” 大小姐不是有口食之欲的人,这话不过是在宽慰他。 他心里清楚。 秦方好倚着下巴,一脸崇拜的看着姜离。 小九果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不想张叔有心理负担故意这么说,这样的她谁不爱呢? 傅狗这个大猪蹄子,就知道欺负小九! 哼哼—— (`へ′) 荣记的菜很快就送来。 姜离胃口不是很好,吃的不算多。 她放下筷子时,秦方好才半饱。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你这就结束了?” “嗯,你们吃。” 秦方好暗暗攥紧小拳头,傅狗,都是他! 看把她们小九气的! …… 吃过午饭。 姜离回了房间。 秦方好趴在二楼阳台上,给傅铮打电话。 没接。 她又打第二通。 还是没接。 这傅狗是搞什么名堂?? 她又继续打。 到后面时,电话直接关机。 嘿—— 竟然这么过分! 她只好给时风打,这才知道他回了麓山御亭。 不算远,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她打车去的。 车子停在麓山御亭门门。 她从车内出来。 摁响门铃。 时风小跑出来给她开口。 “傅狗呢?” 她来势汹汹。 199 姜离确认心意 秦方好脚下的步子不由加快,这架势,要出事啊! 他忙跟上她,“姑奶奶,爷心情不好,你可悠着点……” “他心情不好,我心情还不好呢!” “爷心情是真不好,你这时候可千万别招惹他。” 秦方好顿住脚,拧着眉心,“咋回事?” “就……九小姐拒绝爷,爷emo了。” “拒绝?啥玩意,表白了?” “也……不算吧?” “那他emo啥?” 秦方好一脸不解,“再说了,小九不喜欢他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今天才知道?” 时风:秦小姐有刀是真往爷心口扎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 他话音未落,秦方好已经大步往主宅去。 时风忙跟上,“爷正在报复性工作,你切记,千万别刺激爷!” 他再三叮嘱。 秦方好摆手,“知道了!” 进入主宅,她直奔二楼书房。 敲门。 没有任何回应。 她又继续敲。 傅铮沉闷的声音终于响起,“进!” 门推开。 秦方好探进个脑袋。 瞧见傅铮正坐在书桌前,脸色晦暗如墨。 “什么事?” 他沉声。 秦方好往里,“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不想接。” “就因为你不接电话,害我打车过来找你,付下车费,一百块!” 她伸出手,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傅铮拧着眉心,“秦家是要破产了,一百块都没有?” 秦方好双手杵着桌子,“精打细算懂不懂?” “我给你一万,马上消失。” 一万?! 秦方好眼睛顿时就亮了。 咋办,傅狗难得这么大方还爽快,好想拿钱走人! 但是…… 她指尖轻扣着桌面,不能不讲义气! “你以为我是这么容易就会被收买的么?” “十万。” “不是……” “一百万,可以走了吧?” 秦方好:???*?(??*?????)???*? 好想要…… 但,要忍住!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可一看到傅铮,她又忍不住问了一句,“傅狗,要是我不走,你会加到一千万么?” “我会让人把你扔出去。” 这么……心狠的吗?? 秦方好:弱小无辜又可怜.gif “时风!” 傅铮沉声。 等在书房外的时风闻言,大步进来,“秦小姐,请!” 他语气不容置喙。 可秦方好哪能就这么走? 她可没忘记来这的目的。 “傅狗,你要是让我走,你会后悔的!” 说罢,又看向时风,打着商量,“你先出去,等会儿再进来。” 时风仍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直到傅铮开口:“你先出去。” 他这才往外。 门被关上。 秦方好看着傅铮,“你跟小九到底咋回事?” “你这么怒气冲冲的跑来跟我问罪,我以为你都知道。” 秦方好拉出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哪能?我就是看小九情绪不高,以为你欺负她了,过来说理。” 情绪不高…… 是不是他误会了,其实小九是喜欢他的? 不,又多想了。 她已经明确表示过,不喜欢。 他为什么总要自欺欺人? 秦方好双手搭在桌上,凑近看他,“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小九今天食欲都不好了。” “因为我?” 傅铮重复着她这句话,随即又否定,“不可能,别骗我。” 她怎么可能会因为他食欲不佳? 没人继续纠缠她,她应该是高兴的…… “傅狗,跟你说实话你咋不信?这样你可真要错过小九了!你甘心?” “我的感情对她而言是负担,我已经没有资格留在她身边了。” 他眸光晦暗。 秦方好猛然怔住。 没资格……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傅铮吗? 明明从前那样不可一世,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如今却卸下所有盔甲,如同尘埃一般,卑微到骨子里。 明明在商圈所向披靡,任谁都不敢跟他说一个“不”字,可今天他却说自己没资格。 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竟会叫他们失去原本的面目? 她好像又对傅铮有了新的认识。 “所以,你要放弃?” 只有亲耳听到这个答案,她才能相信,他和小九的这段感情,终将无疾而终。 傅铮沉默着,并未回答。 如何选,他也不知道。 此时他脑海中全是小九的身影。 从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再到确定心意,他缠着她,以为能日久生情…… 可他错了。 这大半年里,她从未对他动过心。 这颗心,他好像捂不热…… 最终,秦方好也没等到答案。 从书房出来,时风正倚在墙边。 两人谁都没说话,只一路走到门口。 时风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爷这些年头一次喜欢一个人,可能方式笨拙了些,没入九小姐的眼。” “还希望你在九小姐面前多替他美言两句。” 他不想看爷难过。 秦方好点头,“知道了。” 小九……喜欢什么样的呢? 上车。 回到云阙御堡。 秦方好直奔姜离房间。 敲门。 只一下就被推开。 门竟没锁。 “小九,我进来了。” 她说着往里。 穿过室内走廊,就见姜离穿着一身白色吊带长裙,正趴在阳台边。 她头发散在腰间,风吹起她的发梢。 走近,只见她手中握着红酒杯,轻轻晃着。 “大白天就喝酒?” 姜离回头看她,“小酌一杯,你去哪了?” “en……去傅狗那了。” 她不想骗她。 姜离淡淡“哦”了一声,继续喝着酒。 “你就不好奇我们聊了什么?” “不好奇。” 秦方好坐到阳台边的长椅上,“小九,你喜欢傅铮吗?” 姜离晃动酒杯的动作一顿。 纵使从前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可刚趴在阳台这半天,她也想明白了。 是有的。 要不然她脑海中也不会想起他们过往的点点滴滴,更不会因为心里堵得慌在这喝酒解闷。 早在不知不觉,他就已经住进她心里。 哪怕这个位置不大,她也的的确确,动心了。 可这又如何? 仰头,她将杯中的酒喝尽,“想住在这么?” “什么意思?” “你学校距离这很近,我可以给你配个司机,每天接送你去学校。” “你的意思是,要跟我同居?” “可以这么理解。” 所以,她以后都可以跟小九住在一起了? 200 拧巴的两个人 可她是不是忘了什么? o_O??? “小九,你是不是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 姜离:“重要吗?” “很重要,这关乎你们的未来!” “未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未来,又谈何跟别人有未来? 仰头,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又去倒第二杯。 秦方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依稀感觉出她心情并不好。 起身,她也拿过一只高脚杯,“我陪你喝。” 满满一杯红酒灌入腹中,她喝的有些急,呛得咳嗽起来。 然后又去倒第二杯。 她举着酒杯,“不醉不归。” 嘴上这么说,可她人已经开始虚晃,扶着栏杆才勉强站住,“小九,你怎么重影了?” “你喝醉了。” “才没有,我才喝了一杯酒,怎么可能醉?” 她说着举起酒杯,“来,继续喝!” 可酒杯入口,却一滴酒都没有。 她皱着眉,“怎么回事?” 随即杯口朝下,什么都倒不出来。 “嘿嘿,没酒了。” 松开扶着栏杆的手,她往前,想拿桌上的酒瓶,可脚下一软。 姜离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没事吧?” “嘿嘿,小九,你第一次拉我~” 秦方好望着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傻乐。 姜离:果然是喝醉了。 扶着她坐到一侧的长椅上,她又要去够酒瓶,被姜离拦下,“别喝了。” “为什么不喝?还没喝够……” “你醉了。” “没醉,还能……还能再战三百,三百回合!” 姜离看着她手上比划着“数字1”的指头,点头,“嗯,三百。” “嘿嘿……” 秦方好趴在长椅上傻乐。 姜离看着她,说是陪她喝酒,结果一杯就倒。 看着手中的红酒,她仰头,又是一杯灌入腹中。 酒杯放到桌上,她扶起秦方好,往屋里走。 将人放到大床上,脱去鞋子,秦方好一个翻身,卷着被子将自己裹个严实。 这下倒是省事。 她转身,正欲往外,秦方好的声音突然响起,“小九,傅狗真的超级,超级喜欢你……” 超级?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向秦方好。 就见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小九,你喜欢傅铮么?” 又是同样的问题。 姜离张了张嘴,刚要说话,秦方好就躺倒在床上,整个人又睡了过去。 她收回目光,往外。 这一夜,一杯酒接一杯,她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这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如意,或许,她跟傅铮认识的契机不对…… 要是再晚些,晚到夺嫡之争结束,如果她还有命在,她未尝不能考虑他们的关系。 - 次日。 秦方好是在姜离床上醒来的。 她揉着发懵的脑袋,想起昨晚的事后猛然清醒。 小九呢? 她掀开被子到处找,没有。 地上也没有。 瞧见阳台上的酒瓶,小九不会…… 她忙掀开被子下地,趴在阳台上到处看。 好在,没有。 悬着的心落下,她还以为小九喝多从这那啥。。。 呸呸呸!什么脑瓜子,净想些不好的。 不过她昨晚酒量可真够差的,一杯,还是两杯就倒了? 也太不争气了! 拿起桌上的酒瓶,眸光瞥见度数那栏,她瞳孔猛然放大。 啥??? 二十二度! 这是红酒么? 不是,这是加强版葡萄酒啊! 怪不得她一杯就倒。 不过小九酒量确实好,喝这么多都不醉。 下楼。 姜离已经坐在餐桌前。 张叔煮了醒酒汤,她正在喝。 秦方好见她,飞奔往前,“小九~” 本想来个热情的拥抱,可想起姜离不喜欢跟人触碰,她忙止住脚。 拉出她旁边的椅子,她杵着下巴,“你昨晚睡在哪?” “隔壁。” “啊?我还以为我们同床共枕了呢~” “你一个人占着一整张床,我睡哪?” 秦方好:「???」是这样吗? 好像是哎~ 而且不止一张床,好像她一个人就裹着一床被子…… 为错失跟小九同床共枕的机会而叹息。 ? ? ??? 张叔端过来一碗醒酒汤放到她面前,“秦小姐,热乎的。” “谢谢张叔。” 秦方好瞄向姜离旁边的碗,嘿嘿,同款醒酒汤。 …… 次日,秦方好开学。 消失一天半的傅铮终于出现。 云阙御堡大门口。 他倚着车身等在外面。 姜离一路将她送到门口。 时风上前,“秦小姐,请上车!” 秦方好顿住,一脸不舍的看着姜离,“小九,我想让你送我。” “又不是报完到不回来?” “可我就想今天……” 时风:总觉得哪不对劲? 他们三往这一站,咋有一种离异爸爸来接女儿过周末的感觉? 这叫什么? 黑帮的妈,商海的爸,破碎的家庭,可怜的她。 这搭配感,属实绝了! 姜离抬手轻拍她的臂膀,“我在别墅等你。” 秦方好知道她这是为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上车。 姜离转身离开。 傅铮看着她的背影,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坐入车内,时风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谁都没有说话。 京科院。 张拾安等在门口。 车子驶近时,秦方好一眼就注意到他。 忙放下车窗冲他招手。 张拾安也看到她了,抬脚朝她走近。 瞧见坐在车内的人,他打着招呼,“傅哥。” 秦方好笑着,“上车!” 前排的副驾还空着。 张拾安拉开车门坐进去。 秦方好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手续都办完了?” “嗯,我想着过来给你搬行李。” “不用搬,我不住宿舍。” “不住宿舍?” 张拾安诧异,回头看她。 眸光瞥见傅铮,猜测她是不是准备住到傅家。 毕竟傅家就在京城。 谁料秦方好却道:“对啊!我住小九那。” 傅铮放在腿上的手紧了紧,“她同意了?” “是小九主动邀请,不存在同不同意。” 前排的时风:扎心了,老铁。 爷正在失恋期,虽然爷没恋过,但也跟失恋差不多了。 张拾安不解,“姜离在京城有亲戚?” “no。。。” 秦方好摇着手指,“是小九自己的房子。” “啥?自己的房子,姜家给买的??” 201 张拾安是试菜小白鼠 “自己买?” 以姜家的条件,每个月的零花攒一攒,好像也能买得起一套小点的公寓。 要是这么解释的话,倒是合理。 可秦方好却道:“是大别墅哦~” “啥,大……大别墅?!” 这下张拾安是真震惊住了。 秦方好点头,“对,就是大house!上亿的噢~” 张拾安怀疑他听到的不是中文。 又是大别墅,又是上亿豪宅,这是一个十八岁小姑娘能拥有的资产?? 果然,人类悲喜,并不相通…… 京科院的新生报到处设在篮球扬。 张拾安带路,倒是没费多少功夫就办完手续。 从学校出来,张拾安说什么也要跟着秦方好去姜离的上亿豪宅参观。 车子停在云阙御堡门口。 张拾安看着眼前像城堡一样的别墅震惊的无以复加,“你是说,姜离住在这?” “yes!” 无比肯定的语气。 张拾安内心:果然,姜离还是太全面了! 秦方好回头看向车内的傅铮,“傅狗,都到门口了,确定不进去?” “不去。” 他沉声,“开车。” 时风一脚油门,车子开远。 秦方好双手叉腰,一脸不爽。 明明心里有对方,都不肯低头,可真够拧巴的! 眼下这种情况,看来得找扬外援助了! 可找谁呢?? 她在脑海中把所有人过了一遍,最后锁定目标,舅舅! 就得找有经验的人给傅狗传授点经验,不然等他醒悟,花都谢了! 张拾安目光往里瞄着,这也没个门卫,咋进去? 他双手抓着栏杆,“要不你给姜离打个电话?” “为什么?” 秦方好不明所以。 张拾安:“不打电话怎么进去?” 这事啊—— 简单。 只见她走近,对着大门口的人脸识别器。 “滴”一声。 门自动打开。 张拾安愣住,还挺高级。 不过…… “你能打开刚傻愣什么呢?” “你才傻?找打是吧?” 秦方好揪着他的耳朵。 张拾安歪着头,“疼疼疼,你轻点。” “还说不说?” 她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张拾安忙道:“不说不说,我错了姑奶奶。” 秦方好这才松手。 他揉着耳朵。 两人往里。 张拾安被里面的布置惊呆,“这真是姜离自己的房子?” “对,就是小九的。” “不是,她富婆啊?” 来之前他还在想会不会是姜家出钱给小九买的房子。 可一来这他瞬间就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以姜家的调性,能买得起这样的豪宅早自己住了,怎么可能落户在姜离名下? 何况姜家在海市不过是末流,这栋豪宅价值上亿,姜家要是有这些钱,也不至于只是末流了。 所以只能说,姜离的资产成谜。 外界不是传她在穷乡僻壤长大,接回姜家才过上好日子么? 她哪来的钱? 看来传言不可信,说不定姜离之前是在什么神豪家庭长大的? 进入主宅,厨房传出一阵噼里啪啦声。 跟放鞭炮似的。 不出意外,张叔又在苦练厨艺了。 张拾安刚想问,就听一道声音响起,“秦小姐!张公子!” 厨房的方向。 张叔正探出个脑袋,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我又重新做了几道菜,可以品尝么?” 秦方好内心:杀了我吧…… ???? 这两天张叔拿她当小白鼠,让她尝了不少菜。 家常菜张叔基本都学会了,但他现在开始挑战高难度的菜系。 什么清蒸鲈鱼、佛跳墙、牛骨髓…… 别的不说,就清蒸鲈鱼,鱼鳞都没刮干净。 她觉得吧,张叔就做家常菜也挺好,没必要这么有上进心。 张拾安倒是一脸好奇。 没记错张叔应该是姜家的司机,什么时候转行当厨师了? 他走上前。 秦方好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异常沉重。 走近,厨台上已经放着好几盘菜。 张叔递过来两双筷子。 秦方好:“我能拒绝么?” 张拾安面露疑惑,“咋,你这是不好意思?” 说着,他干脆利落的接过筷子。 在张叔殷切的目光中,他下筷,直奔那盘清蒸鲈鱼。 可刚要碰到,他又收了回来,目光四下瞄着,“姜离呢?不叫她过来尝尝么?” 秦方好:“这种好事,你一个人品尝就行。” “有说法?” 他狐疑着夹起一块鲈鱼放入嘴中。 眉头瞬间皱起。 这是他吃过最难吃的清蒸鲈鱼。 有些腥,明显没处理好。 张叔目光殷切的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en……要说实话?” “实话。” “不好吃,太腥。” 张叔端起那盘鲈鱼,自顾自道:“应该是没放姜片,还得改良……” 张拾安皱着眉,目光落到剩下几道菜上。 狐疑着夹起一块佛跳墙。 外皮太焦,内里没熟,味道…… 这一筷头下去,他都忘了原本佛跳墙是什么味道。 实在是,太难吃了! “张叔,虽然有些伤人,但我还是想说,告别厨师行业吧!” 秦方好:“张叔没想当厨师,就是想给小九做饭,这不是在练习么?以后就好了。” 张拾安终于反应过来了,“敢情……我是小白鼠?” 他指着自己。 秦方好一手搭在他肩上,任重而道远,“还有两道菜,继续。” 张拾安看着剩下的两道黑暗料理。 怪不得不让姜离尝,他现在总算回过味了。 他是白鼠,姜离不是。 好心痛…… ??^?? 张叔目光看着他,“张公子,你……” “我能拒绝么?” 秦方好:“咋,你这是不好意思了?” 同样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 张拾安含泪吃下剩下两道菜。 牛骨髓和八宝鸭。 味道不能说一般,只能说……很难吃。 幸好张叔只打算给姜离做。 他这要是进军厨师行业,基本得给人家干倒闭。 张叔端着菜盘自言自语,“问题到底出在哪?” “明明都是按照教程做的……” “看来还得再来一遍。” 张拾安默默举起手,“张叔,再来一遍能别让我尝了么?” 他现在已经忘记那几道菜原本的味道了。 这要是再尝,估计他以后看到就得吐。 202 良心员工张叔 秦方好:完了!这波冲我来的。 她立马挺直腰板,“张叔,张拾安跟你开玩笑呢!他能尝。” “你说是吧?张拾安。” 她看向他,眼中威胁意味十足。 张拾安:他能说不是么? 好心痛…… ??^?? 他捂着胸口,勉强露出笑,“对,我能。” 绝非出自真心。 早知会有这出,他就不来参观什么豪宅了! 这就叫好奇心害死猫! 他靠在沙发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两个小时过去。 张叔的声音响起,“可以了,张公子请。” 又是新鲜出炉的四道菜。 张拾安认命的往厨台走。 接过张叔手中的筷子,他夹起一块清蒸鲈鱼。 做了许久心理建设后,放入嘴中。 可意外的是……不难吃。 莫非是味觉出问题了? 他又夹起一块尝了尝,确实不难吃哎~ 秦方好站在旁边一脸好奇,“怎么样?” “还行。” “真的假的?” “不信你自己尝。” 秦方好狐疑着拿过一双筷子,“你要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说着,她去夹那道鲈鱼。 入口的滋味鲜美,咸淡适中,调料放的恰到好处…… 虽说和饭店比差了些,但至少能吃。 她当即竖起大拇指,“张叔进步惊人啊!深耕一下,没准真能当厨师!” 张拾安脸上笑意全无,这时候可不兴说这话。 万一张叔被这么一激,真打算干个厨师,那他这小白鼠得当到啥时候? 张叔笑着,“我没想当厨师,我就想给大小姐做饭。” “她上学那么辛苦,又是吃食堂又是点外卖。” “我要是学会做饭,就可以换着花样做给大小姐做了。” 秦方好:“en……有没有一种可能,小九可以请厨师?” “请厨师要花很多钱吧?” 张叔目光四下看着,“这别墅一看就不便宜,再加上院子维护、物业管理,得要不少钱,我能给大小姐省点就省点。” 秦方好都快忍不住鼓掌! 现在这么为老板省钱的员工可不多见,张叔是这个……(大拇指)。 只是…… 咱能不能换种思维模式? 能买得起这样别墅的人,本质上也不差钱? 但对上张叔诚恳又真挚的目光,她到口的话又咽回去。 算了,能帮到小九,张叔应该挺高兴的。 没必要在这时泼冷水。 张拾安继续尝剩下的三道菜。 味道不能说惊艳,但至少能吃。 姜离从楼上下来。 瞧见他们一堆人聚在这。 “你们这是……” 张拾安看向她,“当小白鼠呢,没看出来?” “小白鼠?” 她瞧见厨台上摆着的四道菜。 张叔解释,“张公子在给我尝菜呢。” 这段时间张叔一直在厨房忙活,她知道的。 看着桌上四道卖相不错的菜,她难得起了兴致,“我尝尝。” 张叔忙捂住筷筒,“大小姐,等我再改良改良,这版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一旁的张拾安:“……” 合着他们纯白鼠呗! 只有尝的命。 反观姜离,张叔连差强人意的版本都不愿让她入口。 人双标起来,真是太让人太伤心了。 ??? ??? 姜离:“我想尝。” 张拾安举双手双脚赞成,“尝!必须尝!” “我跟你说,张叔厨艺进步惊人,你不尝一定会后悔!” 嘿嘿,姜离也要当小白鼠。 (?????) 姜离冷眼晲着他,“多话。” “我……” “尊师重道,不懂?” 好吧,搬出这个,张拾安无法反驳,只得低着头,“是~姜老师。” 秦方好在一旁看乐呵。 让他嘚瑟,这下好了吧? 这就叫,自食恶果! 姜离接过张叔递来的筷子。 从第一道菜,清蒸鲈鱼开始。 入口鲜甜。 还行。 然后是第二道,佛跳墙。 不难吃。 第三道,牛骨髓。 她皱了眉。 不喜欢这道菜。 于是直接略过,张叔忙递上刀叉。 她在八宝葫芦鸭上划了两刀,叉起一块鸭肉放入嘴中。 没饭店的好吃,但短时间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张叔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大小姐,味道……” “比第一天时好了不少,你厨艺有很大进步。” 得到表扬,张叔笑得一脸憨厚老实。 大小姐喜欢就好。 目光落到那道牛骨髓上。 刚大小姐唯独没碰这道菜,想来是不喜欢。 他在心底默默记下。 秦方好内心:能不进步么? 这两天她小白鼠也不是白当的。 基本每次尝完都要给建议。 比起张拾安片刻的痛苦,她才是最难受的那个。 整整两天,她尝了张叔不下十几版的plus黑暗料理! 要不然张拾安能这么快吃到正常版? 她牺牲可大了…… o(╥﹏╥)o 姜离看向她,“怎么了?” 张拾安:“当小白鼠当傻了呗!” 小白鼠? 姜离反应过来。 怪不得这两天张叔在厨房忙活,总能看到秦方好在附近。 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当即道:“晚饭你们随便点,我请客。” 算是对他们味蕾的补偿。 张拾安嘴角咧开一抹笑,“就喜欢你说这话!” …… 晚饭是五星级餐厅送过来的。 满满一桌子。 都是张拾安和秦方好喜欢的。 姜离吃的不多,倒是他们都吃撑了。 晚饭后她回房间。 张拾安和秦方好在院中消食。 她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发誓再也不吃这么多。 张拾安就在一旁笑。 她眉头一皱,就要拧他耳朵。 他往旁边躲,没拧到。 两人在院中上演“你逃我追”。 只是没几步,秦方好就捂着肚子,岔气了。 这下张拾安也不敢再逗她。 “没事吧?” 他扶着她坐到一旁的花台边。 秦方好没好气道:“谁让你跑的?都怪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好受一点?” “几句话就想把我打发了?” “那你想怎么样?拧耳朵?” 秦方好没说话。 他就把耳朵凑了过去,“拧吧。” “我才不拧。” “那你要怎样才肯消气?” “这次就算了,下次再敢惹我生气,打爆你的狗头!” “遵命!” 他笑着,随即又道:“肚子有没有好一点,还难不难受?” “要你管?” 秦方好目视前方,忽而想起什么,忙掏出手机。 在通讯录翻找一通,找到傅哲的电话,拨了出去。 203 张拾安告白 傅哲温润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今天刮得什么风,好好竟然会给我打电话?” “舅舅别闹!” “怎么了,是不是阿铮惹你生气了?” “你快好好管管你的好大儿吧!再不管他就要孤独终老了!” “嘿——这话可不兴说,万一你哥真成光棍了咋办?” “他现在也跟光棍差不多了。” 秦方好嘀咕着。 傅哲眉心一拧,“啥意思?不会是他跟小九……” “就是,他们现在见面都不说话,跟陌生人似的,你再不出手,只怕真没戏了!” “我怎么出手?” “你不是谈过么?当初你怎么追到舅妈的,传授点经验给你大儿呗!” “经验?” 别说,他还真有点。 秦方好:“反正我话已经带到,傅狗能不能脱单就全靠你给不给力了!” “替我给舅妈问好。” 说罢,她挂断电话。 张拾安都听懵了,“你是说,傅哥和姜离吹了?” “嗯。” “表白了?” “没有。” “那怎么……” “傅狗怂了呗!” “傅哥怂?” 张拾安不解。 傅哥不像这种人啊…… 秦方好双手捧着下巴,“反正你记住,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要表白,千万不要怕,不然错过有你后悔的。” 张拾安看着身旁的女孩。 这样么? 那…… “我喜欢你。” 秦方好:“??!” 她一脸怔愣的看着张拾安,“你开什么玩笑!我告诉你啊,姑奶奶我可不是你能招惹的!” “可你不是说,遇到喜欢的女孩就要表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我也没说那个人是我。” “是你。” 张拾安看着她,黑眸在昏暗夜色中闪着亮光,“一直都是你。” 他语气无比郑重坚定,“我知道今天这样的扬合有些仓促,但却是我认为最好的时机。” “好好,我喜欢你,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秦方好:“这……要什么心理准备?” “因为告白不会只有这一次。” 啥? 他还准备告白几次?? 秦方好一脸懵。 张拾安眼神坚定不似玩笑。 的确不止一次。 他想给足她所有的仪式感,从告白到求婚,订婚,结婚…… 从喜欢上她的那天起,他把一辈子都想完了。 认定她,所以哪怕是告白也不能马虎。 他要她盛装,在所有人的见证下,向她告白。 哪怕被拒绝也没关系。 因为他不会放弃。 秦方好此时一整个亚麻住。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谁能告诉她,只是出门消个食的功夫,她怎么就被莫名其妙表白了? 关键……张拾安啥时候有这种心思的? 她咋不知道?? 脸上一阵燥热,这地是没法待了。 她起身,大步往主宅去。 张拾安狐疑,“你去哪?” 没有回应。 秦方好跑的更快了。 救命…… 人生头一回经历这种事,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 二楼。 姜离站在阳台上目睹一切。 秦方好上来时,瞧见她,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小九~” 她捂着双颊朝她走近,趴在阳台边,“小九,你都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大概猜到了。” “什么?” 秦方好一脸狐疑。 小九咋知道的? 莫非她能未卜先知?? 姜离扬了扬下巴,“喏!你心上人就在楼下。” 秦方好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张拾安正抬头往上看。 羞死人了! 她忙蹲下身。 “小九,快救救我。” “躲什么?” “尴尬。” 楼下的张拾安像知道她在想什么,转身离开。 姜离出声,“他走了。” 秦方好这才探出个脑袋往楼下瞄,见果然走了,松了口气。 她趴在阳台上,一脸愁眉不展。 姜离:“不喜欢他?” “也……不是吧?” “那是喜欢?” “我也不知道?” 秦方好偏头看她,“小九,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姜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傅铮的身影。 “不知道。” “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她眸光暗了下来,“我对张拾安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是朋友之间的,你懂吗?” “那如果有一天张拾安身边有了其他女生,他对那个女生比对你要好,你会怎么样?” “他身边没有其他女生。” “如果呢?” 如果…… 秦方好幻想着这样的扬景,心口堵得慌,“不好受。” “心里发酸?” “是。” “你喜欢他,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秦方好看着她,“小九,你也不是完全不懂,对吗?”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她确定对傅铮动心,也不过用了一晚。 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心动就是心动,她不会欺骗自己。 只是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 尤其她,还没资格拥有这一切。 权利的旋涡,她还没登上高顶,怎能有软肋? 又凭何许给别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爱情这滋味,太甜,她怕体会过就舍不得放手,她怕父亲,也怕那些如狼似虎盯着她的人…… 可秦方好不懂,她狐疑着,“既然你心里都明白,那为何对傅铮……” “还是说,你不喜欢他?” 可以小九的性格,不喜欢就直接说了,可那晚,她明显在转移话题。 她以为是她不确定对傅铮的感情,可现在看来,她看的比谁都清楚。 那为何还…… 她想不通。 小九和傅铮,当真是两个拧巴的人。 姜离看向她,“好好,或许以后有机会,我会告诉你一切。” 如果她还有命在,那她会将过往的所有经历,一字不差讲给她。 只是那时,她还愿不愿和她做朋友? 会不会觉得她残忍、冷血? 会不会害怕她? 秦方好不明白为什么,听她说这话时,总觉得她有些伤感。 姜离的故事感很重。 早在很久前,她就这么觉得。 她身上好像藏着许多秘密,只是她现在不愿说。 收回目光,她郑重,“好。” 她等着姜离告诉她一切的那天。 姜离看着远处,许久后道:“张拾安并非一时兴起,他喜欢你很久了。” 204 秦方好看清内心 早就…… “小九,你咋知道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的心思只差写脸上了,只有你一个人看不出来。” 这样吗? 秦方好趴在阳台上,目光看向远处。 想起她成人礼那回,她和张拾安通电话,问他是不是暗恋自己? 只是那时她并不知道,原来随口玩笑的一句话,竟道破事实。 从始至终,这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从未往那方面想。 她总觉得时间很长,她和张拾安会做一辈子的朋友。 但却不曾想,迟早有天,他身边会出现其他女生。 其他女生…… 是啊,小九问过这个问题的。 她心里不好受,总觉得她和张拾安才是天下第一好。 这是占有欲在作祟。 所以,是喜欢的吧? “小九,我该怎么做?” “遵从本心。” 姜离看向她,“喜欢的话,就大胆往前。” “可要是分手了怎么办?这样我们以后就做不成朋友了。” “真正相爱的人,是不会走散的。” 这样吗? 那她知道怎么做了。 从兜里掏出手机,她要给张拾安打电话。 可想了想,又作罢。 张拾安不是说告白不会只有一次? 她还挺好奇第二次是什么样。 嗯!对,不能这么便宜他。 重新趴在阳台上,好像连吹来的风都是甜的…… 上大学真好。 - 再说傅哲。 从接到外甥女的电话后他就火急火燎给他好大儿打了过去。 没人接。 他又打第二通。 响铃半分钟后,“嘟”的一声,傅铮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什么事?”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都敢不接你老子电话!” “没看到。” 傅哲努力压下火气,“你现在在哪?” “海市。” “你去那干什么?!” “工作。” “不是,这会儿是你表现上进心的时候么??” 媳妇都快没了,他还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 平常也没见他这么敬业! 傅铮沉声,“没事挂了。” “挂?你敢挂一个试试……” “嘟——” 傅铮已经挂断电话。 傅哲脸色铁青。 这什么破儿子! 早知现在,他当初就该把他塞回去回炉重造! 等等,塞回去他老婆是不是还得再受一回罪?? 那算了,勉强拾掇拾掇还能要。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当晚,傅哲乘坐直升机前往海市。 凌晨三点。 他站在铂悦庄园大铁门前,摁响门铃。 时风这段时间几乎处于半失眠状态。 所以铃声响起他第一时间惊醒。 可很快他又陷入怀疑,会不会是做梦? 毕竟这大半夜谁会来敲门? 除非……鬼。 门铃声再次响起,时风吓了一跳。 起身,他拿过一旁的棒球棍出门,朝着大门口去。 这要真是鬼,他当头就是一棒。 走近。 隐约看到黑暗中站着一抹身影。 他瞬间警觉。 打开手机电筒,他拉开一侧的电闸,准备先看清楚再动手。 可这不拉不要紧,一拉还真吓他一跳。 “先生!” 他瞪大双眼,忙将棒球棍藏在身后。 傅哲沉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给我开门?!” “噢——” 将棒球棍扔到一旁的灌木丛中,他大步走近,摁下开关,大铁门缓缓打开。 “先生,这大半夜,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阿铮那臭小子!” “您……不会是来让爷相亲的吧?” 先生之前就当过老爷子的说客,难保这次不是听到风声,知道爷和九小姐没戏,来劝爷重拾相亲旧业。 傅哲脚步一顿,“我看着像是会坑儿子的人么?” 时风黑眸亮晶晶的看着他,虽然没说话,可此时无声胜有声。 先生坑爷的次数还少么? 爷五岁生日那天,先生送了张藏宝图。 藏宝的位置就在院子的梧桐树下。 爷顶着烈日挖了两个小时,终于挖出一个铁盒。 盒子里有个红包。 打开,里面是一张字条:手慢了,红包派完了~ 这件事在傅家被传颂至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还有爷十二岁那年,他们做火山喷发的实验。 结果小苏打放太多,掺着红颜料的洗涤精水直接喷到爷脸上。 先生淡定的掏出手机,拍照,生成表情包,上传家族群…… 就连至今,先生也一直充当着老爷子的传话筒。 基本老爷子认定的,比如相亲,先生二话不说就和老爷子统一阵营。 这能叫不坑?? 他没说话,反正这时候,沉默就对了。 傅哲大手一挥,“我是来做爱情保安的,跟相亲可没关系!” “再说了,阿铮是我亲儿子,我还能不为他将来的幸福生活着想?” 这样啊! 那没事了。 正好爷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工作,作为爷的跟班,他都快神经衰弱了。 先生劝一劝也好,管不管用先不说,劝了就行。 进入主宅,时风摁下一侧的开关。 一楼大厅亮起。 “我去叫爷。” “不用,我直接去找他。” 傅哲双手背在身后,轻车熟路找到傅铮卧室。 敲门,没人应。 他又敲。 时风探出个脑袋,“爷在书房。” “不早说。” 他又往书房去。 敲门。 好几下后,里面终于传出声音,“进。” 傅哲握着门锁的手下压,推开门。 就见傅铮正伏案工作。 这么废寝忘食,还是第一次。 失恋威力果然大! 傅铮沉声,“我说过不要来打扰我,你……” 抬眸,见是傅哲,他到口的话收了回去,转而,“爸。” “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他说着往里,还顺手关上门,“你说你早两年有这功夫,我们傅家不得多赚两个亿?” “你现在搁这废寝忘食,有啥用?” 傅铮翻着手上的文件,“现在也不晚。” “还不晚呢?你老婆都快没了!” 他说着坐到一侧椅子上,“你怎么想我不管,我只有一点要求,我儿媳妇不能丢。” “你这么想要儿媳妇,我明天去商扬给你拉一个。” “你当购物呢,还去商扬拉?” “你要是不喜欢商扬的,张家的女儿,王家的千金,爷爷介绍的那些,你随便选。” “只要你满意,我无所谓。” 205 傅铮千里追妻 傅哲站起身,“你这小子存心气我是吧?” “不是你想要儿媳妇?” “我想要小九做我们傅家的儿媳,你能办到么?” 傅铮捏着文件夹的指腹微微收紧,“除了她。” 傅哲走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试探着开口:“你们……真没可能了?” 傅铮没说话。 他又问:“你有没有正式的……就是把你的心意告诉她?” “没有。” 没有??? 傅哲头顶一堆问号。 “不是,她都不知道你心意,你搞这出??” “儿,咱可不兴玩自我感动那套。” 傅铮:“她心里没有我。” “你怎么知道?她亲口说的??” “算是。” “所以,你这是打算放弃了?” 傅铮没说话。 傅哲:“不确定?” “嗯。” “儿,爹告诉你,你这就是不想放弃,你心里有她。” “那又如何?我们注定没结果。” “谁跟你说没结果的,我从小就教你,有志者,事竟成,这世上就没有捂不热的心!” “真的?” “当然是真的!除非她那心是石头做的!” 石头…… 脑海中浮现出小九的身影,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到她的过往。 澜门。 虽然他没参与她的过去,但只凭想象,也大概能想到,她在澜门这十几年应该过得很艰辛。 不,不止是艰辛。 十八岁,他在境外车祸那次。 车子冲出护栏,海水灌满车内,他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窒息。 那小九呢? 在澜门这许多年,她有多少次站在濒死的边缘? 她得多努力才能活到今天…… 他们不一样,他轻而易举就能活着,可对小九,却是需要一直奋斗的目标。 直到这一刻,他好像才真的读懂小九。 是抛开澜门九爷这层光鲜亮丽的外壳后,看到内里伤痕累累的她。 她不是石头,只是这么多年无人所依,她不得不将自己变得冷硬如铁,万事从不轻易显露情绪。 所以,她才会一直这么淡如止水,平静非常。 是他不够好。 才半年而已,就妄想捂热这颗心。 他捂得不是寻常的心,是从小遭遇苦难、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傅铮,你太傻,竟现在才看破。 心口的位置隐隐作痛,困扰他多日的谜题终于解开。 不是他捂不热这颗心,而是他捂得时间不够长…… 傅哲还在说话,“女孩子很好哄的,俗话说,包治百病,你多买几个包,把店包圆也行,一准管用……” “没用。” “啥?” “小九跟寻常女孩不一样,用包哄她,只会拉低她的档次。” 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包,只要她想,国内外所有奢侈品牌的包,她应有尽有。 傅哲陷入苦恼,“那还能怎么哄?” 傅铮突然起身,大步往外。 “你去哪?” “京城。” “做什么?” “找小九。” 傅哲那个欣慰的哦—— 这趟总算没白来! 伸了个懒腰,为了劝这小子,他舟车劳顿一路。 到地方又马不停蹄来找他,这通给他折腾的够呛! 从书房出来。 时风等在外面,直竖大拇指,“先生,高!” 他已经知道爷要去京城,原本想跟着,爷没让。 这波先生绝对是MVP! 全靠他,才保住爷未来的幸福生活! 傅哲摆摆手,嘿嘿,常规操作。 他回了自己卧室。 头一次老婆没睡自己旁边,想念老婆的一晚…… - 早上八点。 京城。 云阙御堡外。 傅铮已经在这等了好几个小时。 晨光穿过挡风玻璃照进车内,他看了眼腕表,从车下来,摁响门铃。 张叔开的门。 瞧见顶着两大黑眼圈的傅铮时吓了一跳,“傅总,您啥时候来的?” “小九在吗?” “在,刚起。” “我想见她,你……” 他想说你要不要通报? 张叔听出他的意思,忙往边上让了让,“傅总请。” 什么时候傅铮来需要通报了? 何况他是真心喜欢大小姐,又处处体贴周到。 大小姐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难得遇上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他不想大小姐错过。 现在他们俩明显有误会,他要是在这时通报,说不定傅铮会被拦在门外。 这样他们得误会到啥时候? 他宁愿冒着被大小姐责罚的风险,也得推他们一把。 万一他们就重归于好了呢? 傅铮大步往前。 张叔小跑跟上他。 进入主宅。 姜离正坐在餐桌前。 抬眸见他,眼中闪过一抹诧异。 两人隔着不过咫尺,可心跳声如雷贯耳,快得仿佛要冲出胸腔。 这才几天不见,就像过了一个世纪。 抬脚往前,傅铮每走一步,都觉脚下尤为沉重。 差一点,他们就错过了。 看着眼前的人,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容颜,可他却鼻尖一酸,眼眶泛红。 或是心疼她的过去,或是惋惜他们差一点错过,又或是,悔恨他钻牛角…… “小九,我想通了。” 出口时,他声音哽咽。 姜离第一次见这样的他。 “小九,我喜欢你,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一直都喜欢。” “这是我的事,如果你厌烦我,可以随时推开我。” “但无论是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又或是一辈子,我都不会放弃。” “喜欢你这件事,我将从一而终。” 他眸光真挚。 姜离看着他,一辈子么…… 好长。 他竟愿意用自己的一辈子去赌一个不确定。 他不是商人么,这样明显赔本的买卖,竟也愿意做? “值得么?” “值得。” 几乎没有多一秒的犹豫,他郑重且真诚,像立誓一般。 “如果我们没有未来呢?” “那就让时间慢慢走,我们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会的。 眼泪滑出眼眶,他却浑然不觉。 姜离起身,绕过餐桌,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他,“这么大人还掉眼泪,羞不羞?” 傅铮接过,那纸巾仿佛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所以我们……” “随你。” 说罢,她越过他,往楼上去。 她说,随他。 这就是答应了。 他可以喜欢她,可以继续留在她身边…… 傅铮脸上终于有了笑。 瞧着手上的纸,他却舍不得用。 这是小九递给他的。 张叔狐疑着走上前,反应过来什么,忙从纸盒里抽出一沓纸递给他,“傅总,擦擦。” 206 难不成,你想家暴? 然后又把姜离递给他的纸对折,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 张叔:恋爱中的人真可怕。 大小姐不就碰了一下,值得他这般珍视? 不过……他们这算是和好了吧? - 二楼。 阳台上。 姜离倚着栏杆,脑海中全是傅铮的身影。 早在他说“我喜欢你”时,她心就已经乱了。 喜欢…… 是让人心悸又倍感沉重的两个字。 明明她应该拒绝的,可对上他真挚的目光,她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想,随他。 他愿意搭上一生去赌一个不确定,是他的事。 哪怕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也与她无关。 她没有理由去为他的行为买单。 可为何她心里会这样难受?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 她不忍拒绝傅铮,但若来日,会伤他更深呢? 一个连生死都不确定的人,却给了别人期待。 若期待落空,世上再无澜九。 他会如何? 脑海中浮现出他红着眼眶的模样,她只觉心口处传来细密的撕裂感,好像有人攥着她的心脏用力揉搓。 从兜里摸出一支香烟,点燃。 她转过身,垂眸看着烟圈缓缓升起,又一点点消散在空气里。 傅铮上来时,瞧见的就是这样的扬景。 晨光打在她的身上,本该温暖和煦,可却透出几分伤感。 如同裹着冰渣子般,刺得他眼睛生疼。 心脏像是被攥进一只冰冷的铁钳,酸涩的疼痛顺着血管蔓延。 他怕,怕小九后悔,怕她拒绝…… 脚下步子尤为沉重,走近,他看着她,“在想什么?” 他还是问出这句。 姜离抬眸,眼眶似有些湿润。 傅铮心口疼的越发厉害,出口时声音哽咽,“是因为我?” 他就这般让她厌烦么…… 厌烦到她一个人黯然神伤。 姜离却突然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他猛然怔住,“小九,你……” 她手指轻抚着他的脸,慢慢下滑,“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 手掌落到他心口处,她认真且郑重,“我希望这里,我只占据一小块位置。” 这样,就算将来结果不尽如人意,他也不会满盘皆输。 说罢,她收回手,想要摁灭烟头,却被傅铮拦住。 他从她手中接过那支香烟,放入嘴中。 烟雾顺着口鼻流出。 姜离唇角挑起一抹笑,“虎口夺食,谁教你的?” 傅铮将烟摁灭,“难不成,你还想家暴?” “我姓澜,你姓傅,我们可不是一家。” “谁说不是?” 只见他掏出手机,屏幕正对她。 是一个群聊。 傅铮给她补过生日那会儿建的。 编外家人群。 上一条消息,还是几天前她来京城,傅家人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傅铮强调着,“编外家人,也是家人。” “所以你打我,怎么不算家暴?” 他说这句话时,语气格外温柔。 姜离直起身,“强词夺理。” 说罢抬脚离开。 傅铮看着她的背影,抬手落到心口处。 从喜欢上她那天起,这里就再容不下其他…… 她在他这,是整数。 - 下午四点。 秦方好从学校回来。 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傅铮,还以为是自己眼花。 她揉了好几下眼睛,那身影还是没有消失。 活见鬼! 她大喊着,“张叔!” 闻声赶来的张叔一脸狐疑的看着她,“秦小姐,你怎么了?” “张叔,你有没有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 “人?” 张叔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有啊!傅总不是坐在那?” “真是傅狗?!” 秦方好一脸震惊。 张叔点头,“对,有什么问题?” “容我缓缓!” 她给自己顺气,平复好情绪后,大步朝傅铮去。 “你怎么来了?” 傅铮看着手中的书,并未抬眸,“就你能来,我不能?” “那不一样,我住在这,你……” 她眸光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是从门口过都不愿意进来的人么?今天咋回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显是在阴阳他那天送她回来,却不愿意进来的事。 傅铮沉声,“我来不来,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事了,我跟小九现在是同居状态,你……” 她啧啧两声。 傅铮翻动书页的手一顿,同居么? 他抬眸,“老爷子最近挺挂念你的,我看你还是搬去傅宅住十天半个月。” “你这是在公报私仇!” “所以呢,你能怎么样?” 秦方好攥紧拳头,傅……狗! 她现在只心疼前两天的自己,干啥不好,非得心疼他?? 这丫还是从前一样讨厌! 傅铮:“还有,我只是冷静几天,不是死了,不要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我。” 秦方好:气死了! (??ˇ?ˇ??) 木质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秦方好眸光一亮。 也只有小九才能震住他! 她起身狂奔,“小九……” 看着可委屈了! 姜离:“怎么了?” 秦方好挽着她的手,“傅狗欺负我~” 姜离目光朝傅铮看了过去。 两人视线对上,姜离:“怎么欺负的?” 秦方好:“??!” “小九,你不爱我了?” “嗯?” “正常情况,你不是应该不问缘由,直接替我教训傅狗么??” 可是今天…… 啥情况?! 她看了眼傅铮,又看了眼姜离。 等等,傅狗出现在这,是不是说明…… “你们和好了?!” 傅铮眸光落到她挽着姜离的胳膊上,“你不是自诩最有骨气?” “怎么今天也学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撒娇卖萌了?” 关键,他都没这么挽过小九。 秦方好一眼就看破他的心思,“我乐意,你管得着?” “而且我不止今天挽,我天天都挽着小九的手,我们还同床共枕……” 反正嘚瑟就完了。 傅铮脸色铁青。 秦方好,还真是碍眼…… 看来真得把她送去傅宅几天。 走近。 两人坐到沙发上。 秦方好看了看姜离,又看了看傅铮,“你们……到底啥情况?” 直觉告诉她,事情不简单。 傅铮:“跟你有关系?” 207 京大开学典礼 他这是什么态度?? 傅铮眸光扫过她,“没事的话去厨房帮忙,张叔一个人忙不过来。”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分明就是想支开她! 哼 ?(?`^′?)? 不过……张叔,他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嘿嘿—— 她可真是个大聪明! 起身,她往厨房去。 瞧见放在厨台上的菜,她问:“这是要择的吗?” “对。” 秦方好开始择菜。 “张叔,傅狗跟小九到底啥情况?” “咋感觉他们的关系比从前近了点,是我的错觉吗?” 张叔笑着,“不是错觉,今天傅总跟大小姐表白了。” “啥??!” 秦方好择菜的动作一顿,“真的?” “是真的,我亲眼看着呢!傅总还掉眼泪,我给递的纸。” 秦方好只后悔不在现扬,没看到这历史性的一幕。 晚饭是张叔做的。 他现在手艺见长,基本每道菜都能做的恰到好处。 …… 吃过饭后。 门铃声响起。 张叔去开门,领进来两个女人。 一个年轻些,是她给秦方好请的司机。 一个稍微年长,是新来的门卫。 简单问了几句后,便算入职了。 她们住在主宅后面的那栋楼。 张叔也搬到那去了。 - 次日。 是京大的开学典礼。 临床医学系。 男生宿舍。 “听说了么,今年新生代表是东省理科状元,好像叫……姜离?” “是叫这个名字,高考737,我看过她的报道。” “对了,谢知奕,你不是东省的么?姜离本人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谢知奕唇角带着笑,“嗯,很漂亮。” 喜欢的人,光是听到名字都能心跳加速。 陈子淮目光打量着他,“你小子,不对劲啊!老实交代,你跟姜离是不是认识?” “这话还用问么?肯定认识,东省这么大,可知奕开口却是,‘嗯,漂亮’,连犹豫都不带犹豫,这能不认识?” “我咋觉得知奕在听到姜离的名字时眼睛亮了呢?是我的错觉么?” “肯定不是,我也看到了!” 周一航笑着,“知奕,老实交代,你跟姜离到底什么关系?” “高中的时候,我们是同桌。” “同桌?” 几人表情亮了,“就没发展一下?” “都是同学,发展什么?” “你敢说,旁边坐着这么个美女学霸,你就没动心?” 谢知奕脸“唰”一下就红了,“别胡说,都忙着学习。” “可看你这反应……不寻常。” 周一航手倚下巴,狐疑着。 谢知奕:“典礼快开始了,一会赶不上了。” 他岔开话题。 几人唏嘘,这绝对有情况! “行了,大家别逗他了,去晚了一会儿赶不上好位置!” 虽说都是按院系坐,可去早些,也能坐到院系最前排。 一行人往外走。 可转头,谢知奕还坐在原位。 林世博狐疑着,“你刚不是还在催,这会儿怎么不走?” “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陈子淮给几人一个眼神,随即道:“噢——也行,那你快点!” 他们作势离开。 谢知奕见没人,小心翼翼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礼盒。 刚准备塞进兜里,察觉到什么,他抬眸。 就见虚掩的宿舍门外,整齐的排列着三个脑袋。 陈子淮:“怪不得让我们先走,原来是偷偷准备礼物。” 林世博:“这是给你同桌准备的?” 周一航:“啧啧……” 谢知奕脸红的越发厉害,他忙将礼物揣进兜里,起身,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走吧!” 他率先把门拉开,大步往外。 周一航的手搭在林世博肩上,“他这是害羞了?” “自信点,这完全是个肯定句。” 几人往前。 来到大礼堂。 里面已经坐着不少同学。 他们找了靠前的位置坐下。 谢知奕目光一直人群中找寻。 没有。 应该是在后台准备。 距离典礼开始前五分钟。 台下已经坐着整整齐齐的同学。 礼堂入口处,一批穿着西装、或是中山装、行政夹克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大多是学校领导。 忽而,谢知奕目光锁定一人。 是…… 傅铮。 他竟也来了。 想起高中那会儿,他作为优秀企业家进校演讲,他和姜离就坐在台下。 一晃大半年过去,姜离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这次他依旧坐在台下,傅铮也在。 可不同的是,他在领导席,坐最前排,而他,是学生席。 他和傅铮之间的差距高下立见。 明明姜离也是学生,他们该更有共同话题,可为何看到她和傅铮站在一处,却那样般配? 好像他们天生就是一对。 而他呢? 明明跟她在一所学校,可他们之间的距离还是那样远。 前排。 迟暮南目光扫过傅铮。 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他还投资了京大?? …… 典礼正式开始。 主持人走上舞台,介绍到扬的领导、嘉宾。 然后是校长致辞。 第三个环节,才是新生发言。 姜离走上台。 两手空空,并未带演讲稿。 导员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这啥情况?? 她准备脱稿! 不是,之前也没这趴啊…… 台下这么多领导,万一她没发挥好,她要怎么交差?? 此时她这个心哦—— 拔凉拔凉的。 而澜姝看到这幕,唇角挑起一抹笑意。 她心知,成了。 刚她去后台,拿走了她的演讲稿。 自从姜离要代表新生发言的事一出,她可谓是出尽风头。 不止是在她们班,在全系,甚至是全校,都流传着她的名声。 说她是什么美女学霸! 她不喜欢这个人。 不止是她跟傅铮走的近,更是因为她一出现,就是所有人的焦点。 她不喜欢有人的风头胜过她。 如果有,那她一定要把那个人摁进泥里! 所以,这是第一步。 让她在典礼上出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正好,今天傅铮也在。 等他看过姜离出丑的样子,应该就对她提不起兴趣了! 可她意料之中的笑料并未来临。 只见台上,姜离对着话筒,沉着冷静,“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我是计算机系姜离。” “此刻我站在这里,看着古朴庄严的图书馆穹顶,感受着红墙绿树间流淌的百年文脉,我心中满是震撼与自豪。” …… 澜姝不以为然,以为她只是背熟前半段,到后面一定会卡壳! 208 大礼堂,迟暮南叫住姜离 可演讲过半,姜离仍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卡顿。 澜姝心瞬间悬了起来。 难不成她把整篇稿子都背下来了? 目光紧紧盯着台上,她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默默祈求着,卡壳,一定要卡壳…… 她不该这么顺利的。 可直到最后,姜离也没有多一丝的卡顿,甚至连节奏都把握的恰到好处。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台下人听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礼堂内响起热烈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 领导们扬起的嘴角都快咧到后耳根。 这么多届新生代表里,姜离是唯一一个脱稿发言还能这般流利的。 这次典礼,教育局副局、还有杰出企业家傅总都有参加! 姜离真是给他们长脸! 导员心中的石头落地,取而代之的,是喜不自胜! 此刻的姜离,身上犹如披着金光,成了台下大多数人心中的女神! 林世博手肘轻拐谢知奕,“你要是高考结束就跟她表白多好?现在好了,估计这趴结束,你要多不少竞争对手!” 要不是提前知道谢知奕对姜离的心思,只怕他也要忍不住动心。 陈子淮附在他耳边,“兄弟,你确定不换个人喜欢?” 不是他说,他想追姜离,难度有些大。 周一航:“咱知奕也不差,仪表堂堂还是学霸,说不定就能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呢?” 掌声还未停止。 澜姝紧咬后槽牙,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弄巧成拙,竟无心帮了她一把! 她现在风头更盛了! 李菁菁和张允恩脸上满是对姜离的崇拜。 这就是学霸的威力么? 当着将近四千多新生的面脱稿演讲,还能做到这般游刃有余,说她是专业演讲的也不为过。 此时,台下不止是男生,就连女生看着姜离,也眼冒星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斩男又斩女”? 长达三分钟的掌声终于结束,姜离鞠躬,退扬。 傅铮眼中的亮光还未褪去,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抹身影。 又看不到小九了…… 迟暮南眸光瞥过他,又看了眼台上,心里堵得慌。 明明姜离不是尔尔,可为何看到她被傅铮缠着,就这么碍眼呢? 第四个环节,教师代表发言。 上台的是一位年长的教授。 他时不时会低头看一眼桌上的稿子,并未完全脱稿。 长达八分钟的发言,结束后,礼堂内再次响起掌声。 只是这次显得有些中规中矩,和姜离那趴完全没法比。 这一环节结束,整个开学典礼进入尾声。 主持人上台,进行总结发言,然后组织师生有序退扬。 计算机系的座位在礼堂居中靠前的位置。 退扬的话需要从第一二道门走,也就是最前面,舞台两侧的位置。 往后,礼堂正中的同学,均从第三四道门离开。 最后那一批,就走第五六道门。 姜离跟随人流出来,被一道男声叫住。 是迟暮南。 她回头,两人视线对上。 周围人纷纷朝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这啥情况? 没听错的话,是在叫姜离吧? 然后就见舞台正前方三米宽的过道上,一抹白色身影正朝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走去。 是姜离无疑。 站在旁边谈论的校领导止住声。 他们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摸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听姜离沉声,“有事?” 是对迟暮南说的。 旁边的校领导:“!!!” 这可是迟副局! 教育局的二把手!! 就算姜离不知道他的身份,也该放尊重些。 毕竟他这副打扮,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普通人。 可她……怎么一上来就这么没礼貌?? 迟副局不要生气才是! 目光落到迟暮南身上,众人惊讶的发现,他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看不出半分不悦。 迟暮南:“你考上京大,还没正式恭喜你。” 恭喜么? 之前迟暮南委托张校长转交贺礼,是一支万宝龙钢笔,价格不菲。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恭喜了。 可他今天竟强调,没有正式…… 说起来,今天是她和迟暮南第一次正式见面。 他们之间,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可他却送上贵重贺礼,还在今天这样的扬合叫住她。 目光瞥向站在一侧的校领导。 只见他们齐刷刷的看着这边。 所以,是在给她撑腰么? 只是,为什么呢? 她看着迟暮南,想起他送贺礼时给的理由,合眼缘…… 那迟东赫和迟北砚,也是这样么? 升学宴空无一人,他们不请自来,是在给她镇扬子。 如果他们也是合眼缘,那她倒是好奇,怎么个合眼缘? 迟家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迟尔中。 之前迟东赫怀疑她是他妹妹,跟和她做过亲缘鉴定。 但……并不是。 那如今呢? 他们搞这出,怎么,是思妹心切,把她当成迟尔中的替身? 要不然很难解释,他们一个两个,对身为陌生人的她这般照顾。 迟暮南见她不说话,又道:“有时间么?请你吃饭。” 吃饭? 对上他的目光,她问:“这次是什么理由,也是合眼缘?” 迟暮南知道她在说什么,出声,“你可以这么理解。” “抱歉,没时间。” 已经足够客气。 迟暮南:“加个联系方式,之后在京城遇到任何麻烦都可以联系我。” 他说着掏出手机。 姜离婉拒,“不必。” 一旁的校领导都看懵了。 这到底啥情况?? 迟副局啥时候这么温和,又是请吃饭,又是给联系方式? 这姜离到底什么来头?! 傅铮也在校领导的行列之内。 将这幕看了个完全。 迟东赫和迟北砚就算了,现在连一向高傲不可一世的迟家老二也对小九这般热情! 怎么,他们家的人都有些自来熟?? 还是……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迟暮南还想争取,姜离打断他,“方便出去说话么?” 这里人多眼杂,有些话不便宣之于口。 迟暮南沉声,“可以。” 傅铮眉头皱了皱。 小九竟还要和他单独说话?! 209 姜离:我不是替身 此时大礼堂内除了校领导,只剩下观众席上的澜姝。 她并未跟随人流离开。 原本是想留下跟傅铮说两句话的,不想竟看了这样一出大戏。 姜离竟当着傅铮的面水性杨花,傅铮这会儿应该厌弃死她了吧? 这还真是个绝佳的机会! …… 门外。 姜离和迟暮南站在走廊尽头。 她目视前方。 迟暮南:“姜同学要跟我聊什么?” “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陌生人,此前从未有过交集。” “倒也不算。” “嗯?” 姜离看向他。 “之前我大哥和你做过亲缘鉴定,虽是暗中做的,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有所察觉。” “是,而且我还知道,他做了不止一次。” 气氛陷入短暂静默,姜离略微停顿,又继续道:“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支撑你们怀疑我是迟尔中。” “甚至……在第一次鉴定结果显示‘不是’的情况下,又去做第二、第三次。” “怎么,我跟她很像?” 迟暮南看着她,“准确的说,你的这双眼睛,和我母亲很像。” “只是这样?” “你信感觉么?” “嗯?” “从看到你照片的那刻起,我们所有人都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你就是尔尔。” 姜离心口怔了怔。 这样么? 可惜,她没有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她对家人没有概念。 从前在澜门,大家只会打杀,后来在姜家,跟宫斗一样,她以为家人就是这样。 但迟家,明显不同。 他们好像很爱这个叫迟尔中的女孩。 “她在你们心中,应该占据很重要的位置。” 迟暮南眸光微暗,“不是很重要。” “嗯?” “而是至高无上。” 至高无上么…… 这只是用来形容一个女孩在她家人心中的地位,就用了这样的词。 她不敢想,如果迟尔中没被偷走,她该是多么幸福的存在…… 可惜她如今不知在世界哪个角落受尽苦楚,又或是,早已不在这世界。 她从小被倒卖,太清楚没父母庇佑的小孩什么样。 想想当年和她同在金三角的那些孩子,他们也同样被卖、被偷、被遗弃…… 可不管什么,只要到了那儿,大多都不得善终。 她由衷的希望迟尔中运气好些,是被好心人收养,衣食无忧的长大。 姜离沉默着,良久后道:“若有一天你们的尔尔回来,她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们将对她的爱,倾注在另一个人身上,哪怕一丝一毫。” 这样么? 可为何听到她说这话,他心口竟有些疼? 姜离目光看向远处,“不管你们感觉如何,亲近也好,疏远也罢,亲缘鉴定的结果摆在那,我们没有血缘关系,这是事实。” “我不是迟尔中,我也成为不了她。” 这样被家人百般惦念的小孩,怎么可能是她? 她不可能拥有这些。 迟暮南看向她的眼中愈发心疼。 她和尔尔的身世相似,可不同的是,她的父母对她并不好。 可此时此刻,她竟还在替尔尔考虑。 “所以,你的意思是……” 许久后,他问出这句。 “让一切回到正轨,我们本就不该有交集。” 迟尔中一定不希望在她失踪的这些年里有人顶替她的位置。 而她,也不希望成为任何人的替身,成为他们思念妹妹的工具。 她只是她自己。 迟暮南:“如果我说,我们帮你,只是想多做善事。” “只是希望我们的善意能馈赠道尔尔身上,希望她也能被世界温柔以待,这样,也不行?” “这话,你自己信么?” 姜离看向他,“做善事的途径有很多,而这个途径,不该是我。” 不管他们打着什么旗号,她都不是他们能利用的。 迟尔中……应该也不希望如此。 对上她坚定的目光,迟暮南犹豫许久,点头,“我知道了。” 他们对她的好,源于尔尔。 这何尝不是把她当成尔尔的替身,又或是……借她弥补对尔尔的亏欠。 一切早该回归正轨。 抬脚,他大步离开。 而礼堂内。 傅铮看了眼腕表,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聊完了。 跟一旁的校领导打过招呼后,他便要往外。 可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傅铮,等一下!” 众人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扎着脏脏辫的女生正朝台下跑来。 这又是哪个班的女生? 怎么直呼傅总名字? 再瞧傅铮,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 嘿—— 今天倒是稀奇。 先是迟副局叫住姜离,现在又有个女生叫住傅总。 现在这些学生,后台可真够硬的! 澜姝大步下来,在出口处拦下傅铮,她伸直了胳膊不让他出去。 傅铮本就不大好的脸色一瞬沉了下来,“让开。” “不让。” 他转身,“苏校长!” 苏文渊一看这架势,忙小跑上前,“傅总,这是……” “之前在校内,这人就纠缠过我一次,还说些露骨的话,已经对我构成骚扰。” “贵校放任不管,怎么,难道这就是贵校的育人之策?” 苏文渊直呼冤枉,他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事,怎么就成不管了? 刚想开口,就听傅铮继续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要重新考虑,到底要不要给贵校投资了。” 威胁意味十足。 苏文渊:活爹! 他这不是正准备解决? 咋就扯上撤资的问题了?? 只听他道:“抱歉,傅总,给你带来困扰是我的过错,你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事。” “最好是!” 说罢,他欲往前。 澜姝还想拦,苏文渊沉着脸,“松手。” 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收回手。 傅铮大步往外。 就见姜离站在走廊深处,她趴在栏杆上,似是在想些什么。 抬脚,他朝她走近。 而礼堂内的澜姝被一通训斥,严厉警告不允许她再纠缠傅铮。 澜姝一脸不服气。 多次出言顶撞。 苏文渊被气的不轻,上次遇到这种“刺头”学生,还是他做辅导员那会儿。 这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他都当校长了,咋又让他碰上这样的学生?? 他大手一挥,吩咐身旁的人,“联系她辅导员,让她好好做做学生的思想工作!” 澜姝所在班级的辅导员是陆明薇,刚谈话时,他已经问清楚了。 210 监控视频,举报澜姝 她还以为是褒奖,毕竟姜离今天在典礼上的演讲给学校挣足了脸面。 作为辅导员,她也与有荣焉。 可电话接通,系主任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又是说她没管好学生,又是说她没做好思想教育。 她都被骂懵了,她怎么就没管好学生? 姜离不就是她调教出来的学生么? 瞧瞧,表现多好! 这系主任怕不是找错人了。 可再三核实,发现找的就是她,而且那个学生她也知道,是Y国留学生,澜姝。 这可真能给她找事! 姜离一出演讲给她树立的好形象,全被这学生给霍霍了。 关键……还当着那么多校领导的面! (? ? 皿 ?) 陆明薇脸色铁青,给澜姝打去电话,让她来办公室。 电话挂断半小时,澜姝才姗姗来迟。 她站在办公桌前,丝毫没有当学生的觉悟,一脸不客气,“你找我来什么事?” 陆明薇沉着脸,“傅总是学校的重要投资人,校方很重视他,我希望你能控制自己的行为,离他远些。” 大致情况系主任已经在电话里和她说明,她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确保澜姝不会再去纠缠傅总。 可澜姝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如果我说不呢?” “你一个学生,懂不懂礼义廉耻?!” “什么叫礼义廉耻,就因为我喜欢他,我就不知羞?那国内思想还真是封建!” 语气多少带了些嘲讽。 陆明薇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紧,这个学生,可真是气人! 正欲发怒时,敲门声响起。 抬眸看去,是姜离,还有……傅总。 他们怎么一起出现了?? 难不成是傅总来问进度,刚好碰上姜离? 她收敛情绪,尽量让脸色看起来温和些,“请进。” 姜离和傅铮一前一后进来。 澜姝看到傅铮,双眸泛光。 “嗨~又见面了!” 她声音带着笑意。 姜离眸光淡淡瞥过她,这女的,怕不是脑子有问题? 看不出傅铮不想理她? 这么自来熟…… 怪不得傅铮说她是女疯子,也不是没道理。 站定。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U盘放到桌上。 陆明薇狐疑,“这是……” “大礼堂后台的监控视频。” 澜姝脸上笑意淡去,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她竟这么快就拿到监控了? 所以,她现在是来举报她?? 陆明薇不明所以,“拿这个做什么?” “典礼开始前,我的演讲稿被人偷走,这是证据。” 怪不得姜离上台没带演讲稿,竟是这么回事。 她还以为她是为了出风头,故意这么做。 “看清是谁了么?” 姜离目光瞥向身侧的人,“她。” “澜姝?” 澜…… 姜离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上次见她,是在教学楼下,她缠着傅铮。 这次,是偷她的演讲稿。 她倒是不知道,她竟姓澜。 很特别的姓氏。 澜姝挺起胸脯,“对,你有问题?” 姜离不想搭理她,收回目光,“她偷走我的演讲稿,我希望上报学校,按校规处置。” 陆明薇拿起桌上的U盘,插入电脑,里面有一份视频文件,打开。 将近一分钟的视频,记录了澜姝作案的全过程。 竟真是她…… 还真是个问题学生,也不知道当初怎么通过京大的入学申请。 抬眸,她看向澜姝,“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监控就一定是真的?我也可以说是姜离在诬陷我!” “证据都摆在这,你还在狡辩,真是无可救药!” 她压下心底的火气,转而看向姜离,“姜同学,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上报学校,势必会给你个交代!” 澜姝实在让她忍无可忍! 纠缠傅总给她找麻烦就算了,竟还偷演讲稿! 她怕是不知道,姜离若是演讲失误,那作为导员的她也会受到影响! 她这是在阻挡她评优评级! 若这次不给她点教训,只怕她会继续这般无法无天! 姜离淡声,“辛苦。” 说罢,转身离开。 傅铮抬脚跟上。 陆明薇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姜离和傅总认识。 看得出,他们关系不错。 想来也是,姜离能在京城富人区坐拥上亿豪宅,结交的人脉也必然不凡。 他们认识,倒是不稀奇。 澜姝目光一直黏在傅铮身上,见他走,就要跟上,却被陆明薇叫住,“你的事还没完,你想去哪?!” 她不情不愿的停住脚,“还有什么事?” 陆明薇又把傅铮的事拿出来,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离傅铮远些。 可她全然不当一回事。 把陆明薇气够呛! - 再说姜离。 从办公室出来,他们一路往外。 傅铮突然道:“是你黑了大礼堂的监控?” “不是。” 几乎想都没想,她脱口而出。 他却笑着,“L9,对么?” 姜离脚步一顿,“你知道?” “育德实验中学,校园贴吧,道歉帖……从那时我就知道,你是L9。” “所以呢?” “小九,我们之间的秘密又多了一个。” 他眸光真挚,眼中升腾着的亮光好似能蛊惑人心。 姜离心口微动。 “是么,挺好。” 她继续往前。 傅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九说,挺好…… 他们好像比从前更亲近了。 谢知奕一直等在教学楼下。 他手中捧着礼物,想等姜离从楼上下来就送给她。 可听到说话声,不知为何,他竟下意识想躲起来。 几个大步,他藏在一侧的石柱后。 刚藏好,就见姜离和傅铮从楼梯口出来。 傅铮脸上带着笑。 他双脚就像被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出去。 张开的嘴又闭上,想说的话遏在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那抹渐渐走远的身影,他视线竟有些模糊。 胆小鬼…… 为什么不敢主动? 低头看着手中的礼物,他握着盒子的手渐渐收紧。 回到宿舍。 林世博满脸关切,“怎么样,礼物她收了么?” 陈子淮和周一航眼中尽是热切。 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送出去了。” 陈子淮:“你同桌应该很高兴吧?” “还好。” 周一航揽住他的肩膀,“加油!哥们我看好你!” 看好么? 不,他和姜离没戏。 211 迟东赫查姜离和林风眠的关系 是的,秘密。 刚在楼梯口,他听到傅铮和姜离的对话。 好像提到育德中学,还有什么道歉帖,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隐约能猜到,姜离应该精通黑客技术。 这个傅铮早已知晓的秘密,若不是他今天偶然听到,只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怪不得姜离会选择计算机。 所以啊,他根本不够了解她…… 打开柜门,从里面找出一只铁盒子,打开,他将礼物偷偷放进去,然后上锁。 如同他的心思,一同锁进去。 - 云阙御堡。 夜幕降临。 姜离正站在二楼阳台前,晚风撩起她的秀发,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草木香,只觉格外舒心。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走近后,他站定,“九爷。” 自从九爷住在这儿,他进出都比从前方便,也不用刻意避人。 姜离看着外面的夜景,“京大计算机系,有个叫澜姝的女生,你去查查她的来历。” 她总觉得这人没这么简单。 澜隐躬身,“是。” 傅铮过来时,刚好听到。 他朝她走近,正好和澜隐碰了个面对面。 澜隐眸光淡淡扫过他,从他和九爷表明心意后,进出这是越发频繁了。 先生若是知道九爷出去一遭,身边就多了个男人,会作何感想? 傅铮手中端着两杯酒,放了一杯在姜离面前,“查那个女疯子,小九莫不是要给我出气?” 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贱嗖嗖的。 姜离端起放在阳台上的酒,“你误会了,我只是单纯好奇。” “澜姓?” “嗯。” 她仰头,一饮而尽。 傅铮倒是喝的没这么急,他倚在栏杆上,看向她的眼中温柔的都快溢出水。 哪怕这次只是好奇,可上午小九拿着监控去找导员,检举那女疯子的画面可还历历在目。 小九心里是有他的。 要不然怎么他一告状,说那女疯子缠着他,小九就去办公室了呢? 他越是想着,唇角扬起的弧度愈甚。 - 此时,迟家。 迟暮南一身酒气,摇摇晃晃的从外面进来。 迟东赫忙放下手中的文件上前扶他,“这是喝了多少?” “没……没多少。” 他摆着手,脸涨的通红。 坐到客厅沙发上,迟东赫去给他倒水,他伸手解着衬衣的扣子,“难受。” 迟东赫鲜少会见他这般。 他一直是个很节制的人,喝酒从不过量。 将水递到他手中,他扶起他,“出什么事了?” 迟暮南坐起身,头向下垂着,有些失落。 迟东赫坐在他身旁的沙发上,“到底怎么了?” “我去京大了。” 几乎一瞬,迟东赫就猜到什么,“见到姜离了?” “见到了,聊了很多。” “聊了什么?” “她说,让一切回到正轨,不希望我们再帮她。” 他声音哽咽,抬眸时眼眶泛红,“大哥,明明她不是尔尔,可为什么她要推开我们,我会这么难受?” “好像有什么离我们越来越远,再也抓不住。” 迟东赫抬手,放到他肩上。 他想安慰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迟暮南擦着眼泪,“大哥,她真的不是尔尔么?是不是鉴定结果弄错了,明明我感觉那样强烈……” “不会有错,我做了六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也许……感觉会骗人呢?” 只有这个解释了。 屋外。 管家林风眠站在门口,听到屋内的对话。 二少爷说,小姐在京大。 她眸中迸发出亮光,脸上满是惊喜。 早前看到大小姐的报道,她就准备了贺礼,只是一直没机会送出。 现在,总算让她等到机会了。 大小姐对她有恩,若不是她用人情替她换了迟家女管家一职,只怕她现在还在为工作四处奔波。 - 次日。 京大校门口。 姜离从校内出来,就看到等在外面的林风眠。 上次见她,是在傅家宴会。 一晃过去好几个月,她还是和从前一样。 林风眠一见她就满脸笑意,她小跑着朝她奔去,“大小姐!” 声音是无法抑制的激动。 “你有事?” “这个给您,升学快乐!” 是一个礼盒,姜离接过,打开。 里面是一条项链。 宝格丽的。 四万多。 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但对林风眠,不便宜。 “谢谢,下次不必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贵重! 大小姐竟然说贵重! 起先送这份礼物,她还怕她不喜欢。 毕竟她随便一条项链都是几十万,甚至百万不等,她这条,实在太便宜了些。 但没想到,她竟然说,贵重…… 哪怕是她们这些普通人的心意在她眼里,也同样值得尊重。 她果然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小姐! …… 京大附近。 迟东赫的商务车缓缓前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儿。 只是心烦意乱,好像越接近这里,心情就会好一些。 忽而,瞧见大门口的一抹身影,他沉声,“停车!” 李力踩下刹车,回头看他,“怎么了?迟总。” 见他目光看着窗外,他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林管家吗?” 闻言,迟东赫好似才注意到林风眠。 的确是她。 刚他只顾着看姜离,竟全然没注意到她。 李力狐疑,“林管家在那做什么?她和姜小姐很熟吗?” 这也是迟东赫所疑惑的。 如果没记错,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到林风眠给姜离送东西。 上次在傅家宴会,她送了一条自己亲手织的毯子。 这次,目光落到姜离提着的礼盒上。 是宝格丽的珠宝。 不便宜。 林风眠一个月工资两万,竟舍得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去查,林风眠和姜离是什么关系。” “是。” “开车。” 李力重新启动车子,驶离京大校门口。 - 两天后。 澜姝的处分下来,记大过一次。 作为新生,刚进学校就被处分,也算是刷新京大的记录。 现在的澜姝在学校也算是名人,只不过和姜离处于两个极端。 一个是美女学霸,一个是问题学生。 212 和外婆的通话 还在谈论关于澜姝被处分的事。 张允恩靠着柜门,手中捧着书,“你说澜姝这是不是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来想害姜离,结果自己挨个处分。” “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怎么就跟姜离过不去呢?” 李菁菁并未停下手中的笔,“应该……跟男人有关吧。” “男人??” 张允恩来了兴趣,“能从你口中听到‘男人’两个字,真是不容易!” 她说着朝她走近,倚在柜门前,“快!展开说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我也是听说。” 李菁菁放下笔,抬眸看她,“知道傅铮么?” “知道,开学典礼学校邀请的嘉宾里就有他,说是京城知名企业家,年轻有为又帅气多金,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郎~” 她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明显在犯花痴。 李菁菁抬手打了个响指,“醒醒,别做梦。” “嘿嘿,幻想下还是可以的。” “我劝你别幻想。” “啥意思?” 李菁菁看向姜离的床位,意有所指,“人家名草有主。” 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张允恩反应过来什么,“你是说……姜学霸?” “嗯。” “我滴个乖乖,你咋知道的?” “听学姐说的,报到那天,傅铮陪姜学霸去的。” “不然你以为,往年开学典礼都没邀请嘉宾这一说,今年突然就有了?” 张允恩满脸惊愕,“他是为姜离去的?” “不止呢!听说他还给学校捐了一栋楼。” “我滴个乖乖,有钱人真豪横,不过这好好磕!为爱捐楼,听听就浪漫……” 李菁菁只觉无聊,继续手上的动作。 “唰唰”写下两行字,张允恩才从美好的幻想中抽身,“所以呢?这跟澜姝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一点不知道?” “你懂的,我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何况我人脉哪有你广?整个学校我就只跟你熟。” “不像你,跟学姐是老乡,消息比我灵通。” 李菁菁放下笔,斜侧过身,“你猜猜。” “猜?” 张允恩挑着眉。 因为男人对姜离有敌意,而姜离和傅铮又是一对…… 所以!!! “澜姝喜欢傅铮?!” 李菁菁一脸后生可畏,“不错。” “我去!那澜姝也太……大家都是同学,她竟然撬墙角!” “放心吧,她撬不倒。” “啥意思?她锄头不够硬?” “NO!是墙角太硬。” 张允恩:嘿嘿!还是头一回听这种说法,墙角硬。 怎么办,好像越来越好磕了? 李菁菁:“听学姐说,之前在大礼堂,澜姝纠缠傅铮,傅铮转头就跟校长举报。” “校长发了好大一通火,电话都打到导员那去。” “后来姜离拿着监控去办公室,举报澜姝偷她演讲稿。” “层层buff叠满,要不然澜姝的处分也不会这么快下来。” 张允恩的重心完全停留在那句,姜离拿着监控去办公室…… “嘿嘿,姜离不会是去给傅铮出气吧?” 李菁菁:“。。。。。。” 我不李姐。 这咋就跟出气有关了呢? 姜学霸是去维护自身权益,这也能扯到爱情? 她转身,又提笔。 张允恩晃着她的手,“别啊,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 “你还知道姜离和傅铮的什么消息不?让我甜一下。” “不知道。” 她提笔开始写字。 张允恩斜倚着柜门,“澜姝家境应该不错,上次聚餐就带我们去那么高档的地方。” “只是她这人忒装,又看不起人,好像……全世界都要以她为中心。” “我不是很喜欢这个人,倒是姜离,长得美,能力又强,学习还好……” “她和傅铮看着蛮般配的。” “希望澜姝迷途知返,不要横在他们中间。” 李菁菁:“放心吧,澜姝挤不进去,更别说横着了。” “姐妹,你这形容……” “啪——” 门被大力推开,两人被吓了一跳,齐齐看向门口。 张允恩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表情跟吃了苦瓜一样。 李菁菁也好不到哪去。 背后说人坏话被人抓包,扬面不要太尴尬。 张允恩默默回到座位,拿起桌上的书若无其事看起来。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宿舍安静的落针可闻。 澜姝沉着脸进来,平常基本可以忽略的脚步声,此时在她们耳边无限放大,压迫感也接踵而至。 好可怕…… 她走到书桌旁,翻找东西的动作很大声,就像在宣泄怒火一般。 张允恩默默掏出手机:【图书馆,约吗?】 “叮咚——” 李菁菁的手机提示音响起,在安静的宿舍内显得尤为刺耳。 澜姝斜眼扫了过来,两人的心同时提到嗓子眼。 直到她收回目光,李菁菁才悄悄回:【不怕出去进不来?】 这次,没有提示音。 刚才都吓死了,两人忙就给关了。 张允恩:【我怕在这被打……】 【撤!】 两人同时起身,随意揣了两本书就往外走。 门被关上,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太可怕了…… 屋内。 澜姝终于停下翻找东西的动作。 她拉开椅子坐下。 刚才张允恩和李菁菁的对话,她只听到后半段。 说她装,还看不起人…… 最关键的是,她们竟然说,她不如姜离! 虽说姜离长得好,可家世呢? 她俩要放到一处,绝对是她更好些。 姜离拿什么跟她比?? 傅铮这样门第的人,就该配她,姜离算什么东西? 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小门小户,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电话铃声响起,是外婆打来的。 她忙摁下接通键,一道年迈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阿姝,怎么样,还适应国内的生活吗?” “挺好的。” “你这孩子,来这些天也不知道给外婆打电话,知不知道外婆多担心你?” “外婆,我又不是小孩子,能照顾好自己,您就别担心我了,不过……” “怎么了?” “最近遇上一个很讨厌的人,处处跟我作对。” “是吗?正好小野在国内,我让他去看看你,到时他给你出气。” 一听到燕烬野的名字,澜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您别让他来,我不想见他。” “我让他给你出气,你也不想见?” 213 被关门外,投靠姜离 “反正在他那,我就落不着一句好。” 古蘅笑出声,“小野不也是为你好?” “哪有?您就知道偏袒他!” “好了,阿姝,以后你和小野还要成为一家人,要试着了解对方。” “他才不愿意娶我呢!他就知道他那串贝壳手链,也不知道是哪个情人送他的!” “阿姝放心,他会娶你的。” “我放什么心?我又不喜欢他,他爱娶不娶。” 澜姝嘟囔着,随即又道:“不过外婆,我最近遇上一个很喜欢的人奥~” “男生?” “对!” “你们学校的?” “不是,他叫傅铮。” 傅铮…… 不认识。 “阿姝,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但最后,你都是要嫁给小野的。” 澜姝气鼓鼓的抱怨着,“外婆,我就不能选自己喜欢的吗?” “小野是我为你选你的,他靠的住,其他人……我不放心。” 当年女儿嫁去国内,难产而死。 她连女儿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孙女是女儿生命的延续,她不会再让她有事。 这么多年来,她将她当眼珠子一样养大,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舍不得她受一丁点苦。 在择偶这块,她自然也会给挑最好的。 燕烬野如今十九,就掌管横跨几个国家的物流产业,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最关键的是,他有求于她。 能控制的筹码,不怕他会对阿姝不好。 挂断电话。 澜姝无聊的快要发慌。 逛逛贴吧,发现一堆骂她的帖子。 说什么的都有,什么目标当小三、不要脸、京大耻辱…… 她越看越气。 这些人分明是在歪曲事实,她哪有这样? 好,就算偷演讲稿是她不对,可喜欢傅铮有什么错? 每个人都有追求爱的权力! 她只是方式激进些,怎么了? 只要能追到,结果是好的,谁又在意过程怎么样? 这些人纯粹吃饱撑的,没事就对别人评头论足,他们有什么资格?! 她点开评论区,回怼着那些人。 【我吃你家大米了,你咋这么闲呢!】 【你有病啊!我就追求傅铮,跟你有屁关系??】 【住海边的,管这么宽?!】 …… 澜姝回怼的评论很快成为贴吧的热点话题。 众人截图,再次发帖,直呼澜姝不要脸,这么多年书白读了…… 甚至还有人发帖抵制澜姝,质疑她怎么通过的入学申请。 这样品德败坏的学生留在京大,简直是耻辱。 他们言辞犀利,有理有据,真不愧是京大的学生,思维就是缜密。 一捞一大把,全是做侦探的料,且正的发邪…… 他们坚决抵抗澜姝的行为。 - 图书馆二人组。 张允恩和李菁菁凑在一处,看着澜姝的最新评论,直竖大拇指。 真勇啊!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人。 还一条一条回评,她手不酸吗? 也是闲的。 正常人遇到这种事,早就卸载贴吧,眼不见为净。 她倒好,直接就跟人干上了。 话说,她现在的黑粉…… 应该越来越多了吧? 瞧瞧这贴吧,全是关于她的内容。 晚上。 两人回到宿舍,发现门打不开。 原因无他,澜姝把门从里面锁了。 李菁菁:“好了,现在是真进不去了。” 张允恩欲哭无泪,谁知道她真锁门啊? 这下好了,咋办呢? 不会要在走廊上过夜吧? 李菁菁抬手,想要敲门,却被张允恩止住,她压低声音,“你做什么?” “不敲门怎么进去?” “你不怕被打?” 李菁菁收回手,“那找宿管?” “找宿管会被打得更惨。” 澜姝一看就武力值爆表,脾气还不好,她们这瘦胳膊瘦腿,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那咋办?” 张允恩:“要不……出去住?” “你确定?” “不然呢?进去挨打?” “没身份证。” 好吧,这是事实。 上午出来急,也没想着揣个身份证啥的。 张允恩都快碎了,她靠着墙,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李菁菁:“姜离不是住在外面,不然去找她?” “好主意!” 她双眸泛起亮光,可随即又暗了下去,“我们都没联系方式,咋去?而且都不熟。” “我有。” “哪来的?” “之前学长统计班级信息,我拍过照片。” “那快翻出来看看!” 两人凑在一处,果然找到姜离的联系方式。 “134……” 一个念,一个输,一串完整的号码出现在屏幕上。 两人回头看了眼宿舍。 门依旧严严实实的关着。 她们刚在门口说了这半天的话,纵使声音很小,但澜姝不可能一点没听到。 她没来开门,就已经摆明她的态度。 摁下拨通键。 响铃一分钟后,电话被接通。 “你好。” 李菁菁和张允恩对视一眼,开口:“姜学霸,我是李菁菁。” “有事?” “我们……我们进不去宿舍,你能收留我们一晚吗?” “你们可以住酒店,或者……去其他宿舍。” “我们没有身份证,至于其他人,不熟。” “我跟你们也不熟。” “可我们好歹是一个宿舍……” “紫苑603?” “对。” 虽说姜离住在校外,但宿舍仍有她的床位。 这是导员特地给她保留的。 说是后面课程紧,午休可以在宿舍,这样就不用来回跑。 既然是这样的话…… “你们到校门口,我让人来接你们。” 她那够大,收纳几个人而已,不算难事。 李菁菁忙道:“谢谢你,姜学霸。” 挂断电话,两人又看了一眼宿舍门。 仍是紧闭着的。 看来澜姝是真不打算让她们进去。 …… 从宿舍楼出来,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校门口。 张叔已经等在那。 瞧见她们,上前,“是大小姐的同学?” 大小姐? 两人对视一眼。 张允恩问:“你说的是姜离么?” “对。” “我们是。” “两位请。” “是姜离让你来接我们的吗?” “对,我是她的司机。” 早就知道姜离家世不凡,想不到只是上学,她竟还带了司机,好豪横…… 也是让她们体验了一把有司机接的感觉。 上车。 张叔绕到驾驶座,启动车子,一路往云阙御堡的方向开。 李菁菁和张允恩不知道京城富人区在哪。 但只是看着窗外越来越繁华的街道,以及那一栋比一栋更豪华的别墅,就知道这地肯定不简单。 等车子驶进一栋别墅后,两人彻底傻眼。 214 姜离的豪横程度令人震惊! 透过车窗,隐约能看见碧绿的草坪和花圃。 若是细听,还能听到溪水潺潺声。 车子在主宅前停下,两人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巍峨壮观的城堡型别墅,惊得瞠目结舌。 姜离住在这?! 她们想过以姜离的家世,就算在外面租房子,也会住在环境比较好的小区。 却唯独没想过…… 她住的是别墅! 还是这样宏伟壮观的别墅! 张叔笑着看向两人,“二位,请。” 她们挪动着脚下的步子,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拘谨,好像她们与这格格不入。 穿过回廊,入眼是一个百米宽的客厅,屋内家具摆设齐全,透着一股轻奢感。 张叔抬手,“二位先坐,大小姐一会儿就来。” “好……好的。” 张允恩出口声音轻颤。 这里的奢华气息看起来和她们完全不搭,她们心中忐忑,后知后觉今天太过鲁莽。 也许……不该麻烦姜离的。 想起之前澜姝带她们去高档餐厅时一脸瞧不起她们的样子,姜离会不会也跟她一样? 毕竟她们没真的和她相处过,彼此间不算了解。 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她们连眼睛都不敢乱瞟,只规规矩矩坐着。 听到木质楼梯上传来的阵阵脚步声,她们紧张感欲甚。 眸光小心翼翼瞥去,瞧见一抹奶白色身影。 是姜离。 两人忙不迭从沙发上站起身,还瞄了一眼身后。 暖黄色沙发套上不见一道褶子,她们这才转回身。 姜离走近,“坐。” 尽管如此,她们仍未立即坐下,而是等姜离在沙发上坐定,她们这才有所动作。 张叔端来两杯水,放到她们面前。 两人极为客气的道谢。 客厅陷入短暂静默。 两人互相对视,最后,李菁菁先开口,“不好意思,姜学霸,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叫我姜离就好。” “好。” 姜离目光淡淡扫过她们,“只有你们两个人?” 若是没记错,她们是四人寝。 “对,只有我们两个。” 李菁菁说罢,张允恩补充,“还有一个,是澜姝。” 姜离轻点扶手的手一顿,“澜姝?” “对!我们一个宿舍。” “倒是挺巧。” 张允恩嘟囔着,“谁说不是呢?姜离你不知道,我们就是因为她才没进去宿舍。” “因为她?” “对,她把宿舍门反锁了,我们进不去,又不敢敲门,怕……怕被打。” 虽然有些丢脸,但这是事实。 姜离饶有趣味的看着她们,倒是没料到会是这样。 “她反锁宿舍门,总不可能是无缘无故,你们……” “确实是我们的问题,下午我们在宿舍说澜姝的话,被她听到了。” 她并未提及是因为磕姜离和傅铮的CP才扯上澜姝,说了两句不中听的。 她们来投靠姜离,本就是打扰。 要是说了这话,总有一种她们是因为姜离才落得这样的下扬,姜离合该对她们负责。 话是她们自己说的,她们可做不到这么理所当然。 姜离目光看着她们,“那你们准备怎么办,以后都不回宿舍?” 张允恩杵着下巴,“回肯定是要回的,只是不会这么快……” 说着像是想起什么,她忙直起身,“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打扰你太久!” “等明天澜姝不在,我们回宿舍拿了身份证,就去住酒店。” “今天实在是出门太急,也没料到澜姝会真的锁门,所以才……” 姜离:“宿舍你们也交了钱,就因为她锁门,你们就要住到外面?” 澜姝这么霸道的么? 张允恩一脸苦恼,“我们也不想,但澜姝块头那么大,打人肯定很疼,而且她家境好,又是留学生……” “留学生?” “你不知道吗?” “她哪个国家的?” “Y国。” “Y国?” M岛在K国,倒是两个不同的国家。 所以是她太敏感,澜姝和澜门并无关系? 不,还是得等澜隐回来,才能真的确定她的身份。 若是无关最好,有关……那就得看是什么关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戾气。 张允恩后背发凉,“姜离,你问这个做什么?” 姜离并未回答,只看向她们,“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们这般退缩忍让,只会让澜姝变本加厉。” “何况这是在华国的地界上,还被其他国家的人欺负,传出去都闹笑话。” 张允恩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是不是给国人丢脸了?” “这个,你们心里清楚。” 李菁菁眸光看向她,“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战胜内心的恐惧,如果澜姝动手,你们两个人,还怕打不过一个?” “再说……作为国人,你们最了解我国的法律,只要对方先动手,你们再还击,就是正当防卫。” “法律也只会站到你们这边。” 李菁菁懂她的意思,一直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她们迟早要回到宿舍。 若继续这般,只怕之后澜姝一不高兴,她们就要像老鼠一样四处逃窜。 明明她们交一样的住宿费,凭什么要处处谦让她? 说不定打一架,澜姝还能忌惮她们几分。 张允恩还是有些担忧,“可我没打过架,澜姝……” “那你们只能申请换宿舍,或是澜姝搬出去,或是你们搬出去,二选一。” 在不动手的情况下,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谢谢你,姜离。” 张允恩眸光一片真挚。 客厅内出现一抹身影。 是秦方好的司机许橙昕。 “大小姐,都安排好了。” 姜离点头,看向沙发一侧的两人,“客房已经准备好,她会带你们过去。” 李菁菁和张允恩站起身,又连番道谢。 跟着许橙昕来到二楼,她们这才发现,姜离竟安排了两间房。 张允恩忙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跟菁菁住一间就好。” 李菁菁也表示,“对,我俩一间。” 大晚上打扰本就是她们不对,还住两间房,太过奢侈。 215 入侵监控的事被发现 “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找我。” 两人心里那个暖噢—— 还是姜离好,不仅半分没嫌弃她们,还给她们出主意。 哪像澜姝,只是去了一趟高档餐厅,就横竖看不起她们。 这就是同胞的魅力么? - 次日。 张允恩和李菁菁早早醒来。 毕竟是在别人家住着,总不好起太晚。 她们把住的卧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才算安心。 晨光透过阳台照进来。 张允恩抬脚往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李菁菁也出来了,两人相视一笑。 然后惊讶的发现,庭院中央竟有一个大型喷泉,三层叠水设计上雕刻着一个神话浮雕,很是壮观。 而不远处,还有一个暖白色凉亭,旁边,是一架秋千。 院内种着许多花,想来都是应季的,一片姹紫嫣红。 昨晚来时天已经大黑,纵使有路灯也瞧不真切。 姜离……当真是豪横! 澜姝的家境应该没她好,不然怎么不见她住独栋别墅? 还二五二六,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关好房门从楼上下来。 姜离已经坐在餐桌前,而在她身旁,还有个女生。 那女生染着一头红发,五官精致,皮肤白皙…… 果然,美女只会跟美女玩。 她们在餐桌前坐下。 秦方好笑着,“小九,她们就是你的同学?” “对。” “你们好啊!我叫秦方好,是小九最好的朋友!” 张叔端着三明治出来,闻言脸上露出笑。 秦小姐跟傅总不愧是一家人。 傅总也经常表明立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大小姐的关系。 瞧瞧,秦小姐也这样。 而且还加了个“最”,小心思不要太明显。 若是秦方好知道张叔内心的想法,一定会说一句:这是事实,好么…… ( ˉ???ˉ?? )? 吃过早餐。 今天上午十点有课。 张叔开车送她们去学校。 车子停在京大校门口,张叔率先下车,拉开姜离一侧的车门。 等姜离从车内出来时,李菁菁和张允恩已经站在车外了。 三人同行,一同往教室去。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一起上课。 张允恩很兴奋,总想和姜离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怕姜离不喜,硬生生咽了回去。 进入教室。 澜姝已经坐在座位上。 瞧见她们三人一起进来,脸色愈发沉闷。 姜离…… 不过一晚功夫,她就收了两个跟班!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两个无权无势,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乡巴佬,配姜离这样的小门小户,刚好! 姜离不是没注意到她的目光,但并未在意。 一个只会躲在暗处妄图用眼神杀死对方的人,太过幼稚。 她的这些行为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 一个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人,如同跳梁小丑一般,洋相百出。 在座位上坐定。 任课老师抱着课本进来。 是新的科目。 老师先开始做自我介绍,然后就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号码。 接着就开始讲他这科的规矩。 比如,平时分占多少、早退迟到怎么处理、随堂测验加多少平时分等等。 一堂课结束。 姜离被导员陆明薇叫去办公室。 敲门。 陆明薇脸色平和,“进。” 姜离抬脚进去,见办公室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瞧着,应该是学校的某位领导。 陆明薇抬眸看她,“你是怎么拿到学校大礼堂的监控视频?”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她并未遮掩,“学计算机,拿份监控而已,不算难事。” 陆明薇诧异。 她这就承认了?! 倒是坦诚。 之前澜姝偷演讲稿,姜离拿着监控视频来举报她,她只当她是去监控室拷贝的视频。 直到今天和监控室的人聊起,才知道姜离那天压根没去监控室。 当时系主任也在扬,直接就让人查。 可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查到。 最后还是请了计算机系资历最老的教授才查到蛛丝马迹。 他们发现姜离上交监控视频那天,监控室有被入侵的痕迹,且入侵时间和姜离上台演讲的时间前后相差一分钟。 也就是说,如果是姜离做的,那她极有可能是在后台准备的时候动得手。 这种高难度的操作,又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且几乎做到不留痕迹。 可以说,这个人的计算机水平极高。 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新生能做到的,才找了姜离问话。 没想到她竟直接承认了。 陆明薇还是有些不敢确信,“真是你做的?” “是。” 一旁的中年男人起身,沉着脸朝姜离走近。 陆明薇神色紧张,“沈主任,姜离只是个学生,又是初犯,你……” 她在给姜离求情。 可话说一半,就发现原本脸色如墨的沈承钧满脸喜色,他握住姜离的手,十分友好。 姜离眉头皱起。 沈承钧笑着,“姜同学,有没有兴趣参加全国计算机编程大赛?” 学校监控不是摆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侵,还不被发现。 姜离作为一个新生就有这样高的水平,不去参加比赛可惜了。 陆明薇狐疑,“沈主任,这个比赛不是只有大二和大三的学生才有资格,姜离一个新生……” “特事特办嘛!这样的人才,当然要开绿灯!” 说罢,他又看向姜离,“姜同学,你的意思呢?” “能先松手么?” 沈承钧嘿嘿笑着,刚太过激动,没控制住。 他忙不迭松手。 姜离道:“不去。” “一等奖有奖金噢~一万块!” 陆明薇内心:一万块对姜离而言……很多么? 要知道,人家在京城坐拥一套上亿豪宅! 这一万块,她真看不上。 果然,只见她面不改色,“不去。” “姜同学,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拿奖就是荣誉,以后无论对你就业,还是考研,都有帮助!” 他说的慷慨激昂。 姜离仍是,“不去。” “姜同学……” 沈承钧还想劝,陆明薇道:“沈主任,我们还是尊重学生意见,你觉得呢?” “陆老师,你也是老教师了,怎么就不明白,这种时候怎么能任由学生胡来呢?” “姜离才刚上大学,认知正是处于懵懂的时候,我们更该做好引导,避免学生选错。” “既然姜离现在有这样的能力,我们更该大力培养,让她在专业领域发光发热!” 陆明薇:“姜同学的认知……倒也未必懵懂。” 216 603宿舍大打出手 要她说,姜离认知太成熟了好不好? 沈承钧挑着眉。 看来姜离不愿意去参加比赛,跟她多少有点关系。 作为学生的指路灯,不思进取,只想在原地踏步,这怎么能行? 他当即摆手,“姜同学,你可以走了。” 姜离的事可以过后再论,当务之急,是先做陆明薇的思想工作。 姜离并未言语,转身离开。 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承钧道:“陆老师,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以前挺积极一个人,现在怎么了,不进反退?” 陆明薇直呼冤枉,“沈主任,真不是我退步,是姜离……” “姜离?” “对!你不知道,姜离她跟普通学生不一样。” “我知道,她是人才。” 陆明薇愣住,“en……好吧,这也算。” “不过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承钧挑眉,“那是什么?” “你知道她住在哪吗?” “当然是学生宿舍,不然还能是哪?” “no!” “走读?” “yes!” 沈承钧拖出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可我看过她报道,她是东省海市人,怎么,她京城有亲戚?” 不然上哪走读。 陆明薇一本正经,“非也,她在京城有房产,还是独栋别墅。” “啥?独栋别墅,你没开玩笑?!” “绝对保真!而且你知道她别墅在哪吗?” “哪儿?” “永定路,云阙御堡。” 沈承钧惊的从座位上站起身,“你认真的?!” 永定路那片几乎都是富人区,更别说云阙御堡,作为整个片区占地面积最大的别墅,在那一片几乎属于楼王的存在。 能买得起这幢别墅的人,豪横程度可想而知。 原本还以为这别墅的主人是什么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物,竟不想是个学生! 还是个刚进大学的新生! 姜离…… 她今年才十八吧?! 我滴个乖乖—— 果然同人不同命。 人家十八坐拥上亿豪宅,他四十八想换辆车还得左思右想。 陆明薇对他的反应毫不意外,只一脸正色,“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这一万块的奖金。” “至于就业更不必说,一个年纪轻轻就坐拥上亿豪宅的人,就算给人打工,那也是去体验生活。” “考研……倒勉强能作为说服她的理由,不过看上去她对考研完全不感兴趣。” 沈承钧:心痛! 那可是全国计算机编程大赛,每年参加的学校无数。 而他们京大,已经连续好几年与金奖失之交臂。 要是姜离参加的话,说不定他们今年有望冲刺金奖,但…… 只能说,天不遂人愿,姜离真是被老天爷追着喂饭吃。 天赋高就算了,关键还这么有钱。 此时一个在岗多年的老教师默默流下了辛酸泪…… - 紫苑603宿舍。 李菁菁和张允恩先回到宿舍。 澜姝后一步。 宿舍门被推开。 瞧见她们,澜姝瞬间没了好脸色。 抬脚往里,她开始阴阳怪气,“姜离没留你们住在她那,你们还回来做什么?” “不会是姜离那太小,容纳不下你们?” 张允恩坐直身子,面前摆着一本书,可目光却全然不在书上。 她皱着眉,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李菁菁脸色也好不到哪去,“我们住在哪,跟你有关系?” 这是她第一次回怼澜姝。 姜离说的对,人善被人欺,一味忍让只会让澜姝变本加厉。 何况都是交一样的住宿费,谁又比谁高贵? 澜姝皱着眉,看向李菁菁的目光不悦。 平常在宿舍连个屁都不敢放,今天竟公然和她作对! 好呀,看来昨晚是去姜离那进修了是吧? 瞧瞧,回来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有李菁菁带头,张允恩鼓足勇气,不能让队友孤军奋战! “姜离那才不小呢!人家住的是大别墅。” “哪像你,天天趾高气昂,不也跟我们住一间宿舍?” 澜姝轻嗤一声,“大别墅?” 她说着目光转向她,“姜离的大别墅只怕是傅铮给她出的钱。” “一个只会靠男人的女人,有什么好炫耀的?” “不过是靠脸吃饭的玩意,等年老色衰,谁还瞧得上她?” “偏偏你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瞧你们为她说话的样子,怎么,你们也想学她,靠出卖自己住别墅?” 她啧啧两声,“那我劝你们还是别做梦了,就你们这长相,靠脸吃饭,只怕要饿死街头……” 张允恩气得面色铁青,“姜离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就是比不过人家,才想尽办法诋毁!” “用这样的方式来获得优越感,澜姝,你也真够可怜的!” “姜离她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你一辈子都追赶不上她!” “啪——” 一个耳光,直接甩到张允恩脸上。 李菁菁见状,忙起身挡在她身前,“澜姝,你有什么资格动手?” “怎么,你觉得你高贵,你是公主,在你眼里我们一文不值?” “好啊!那你怎么不搬出去,也住大别墅,何必跟我们挤在一处?” “噢——对!忘了告诉你,姜离那栋别墅,价值上亿!” “你不是喜欢比吗?那也搬到一栋上亿豪宅,等到那时,你再趾高气昂!” “现在,你没资格!”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澜姝抬手,又要朝她扇去。 李菁菁眼疾手快,抓住她的手腕,重重甩了出去。 她火冒三丈,“你竟然敢反击!” “这是你逼我们的!” 澜姝再也忍不了,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几人瞬间扭打在一处。 最后,二对一,李菁菁和张允恩险胜。 原来澜姝也没这么可怕…… 瞧,她们这不是打赢了吗? 澜姝坐在座位上,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对李菁菁和张允恩的愤恨。 都怪姜离! 一定是她在背后说了什么,要不然这两个软柿子,怎么可能动手?! 消息提示音响起。 澜姝看了眼手机。 是燕烬野。 【出来。】 只简短两个字,多余一句问候都没有。 他一直都这么冷冰冰。 放下手机,她拿过一旁的镜子整理起自己的妆容。 这才发现,她头发乱哄哄的,脸上也被抓出好几道口子。 217 燕烬野:是她吗? 说不定到时还会给她撑腰。 这么一想,她提起包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往外走。 李菁菁和张允恩对视一眼。 这……疯了? 学校有不少人认识澜姝,瞧见她这副状态,纷纷拿起手机,拍照,上传贴吧。 澜姝再次成为贴吧内众人讨论的热点。 【鸡窝头加刀疤脸,再配上黑色小短裙,这是……今年的潮流穿搭??(思考.jpg)】 【这扮相,不会是cos漫展人物吧?】 【嘿嘿,穿上病号服病欲感就更强烈了!】 【只有我怀疑澜姝的精神状态吗?】 …… 校外。 一辆黑色帕拉梅拉停在外面。 燕烬野的助理站在车外,瞧见顶着鸡窝头出来的澜姝,险些没认出来。 要是没记错,她来华国还不到一个星期,这咋跟逃荒似的,变成这样了? 难不成是华国水土克她,她精神失常了? 还是说他眼花,看错了?? 等人走近,仔仔细细瞧着她那张脸,助理明达终于确定,是澜姝无疑。 他拉开一侧车门,“先生,澜小姐到了。” “上车。” 男人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 明达出声,“澜小姐,请吧。” 澜姝一脸不耐烦的坐入车内。 燕烬野瞧见她的样子,皱眉,“你刚从狗窝出来?” 澜姝皱眉看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那你顶着这头鸡窝,几个意思?” “难道你不该问我,是不是被欺负了?” “欺负?说这话,你自己信?” “怎么不信?你看我头发,还有我脸上的伤,还有……” 她抬起腿,指着被椅子撞到留下的淤青,“还有这!要不是被人欺负,我这些伤哪来的??” 燕烬野沉声,“就算被欺负,也是你先招惹别人,不是么?” 澜姝一脸气愤,“我就不明白了,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也算是朋友!” “可你呢?看到我被欺负,不想着替我出气就算了,竟还这般奚落我。” “既然如此,你干嘛来找我?” “你以为我想?” 澜姝满脸怒意,“是!我知道你是因为外婆,被逼无奈才来的!” “可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把今天的事告诉外婆……” “你大可去说。” “你不怕么?” 澜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以为,仅凭你三言两语,古蘅就会对我如何?” 目光对上,他神情之中一片冷漠。 他的确有求于古蘅。 可真把他逼急了,他不介意鱼死网破,大不了,谁都别活了。 只是…… 他右手不经意抚上左手手腕。 被袖子遮盖的位置,是一串贝壳手链。 很重要的人送他的。 这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念想。 几个月前,她死了。 贝壳手链成了她留给他唯一的遗物。 他还没替她报仇。 若到地下遇上,她会不会怨他…… 心口疼的厉害,他偏头看向窗外,想缓解自己的情绪。 却见不远处,一辆黑色迈巴赫的车身旁,站着一个女孩儿。 长波浪,大卷发,气质清冷,五官…… 小九! 几乎下意识,他就推开车门,迅速从车内出来。 可那辆载着她的车已经启动。 他双腿似有千斤重,脑海中重复着一个念头,是她吗? 明达狐疑,“先生,您在看什么?” 许久,燕烬野才道:“眼花了。” 怎么可能呢? 明明她已经死了。 消息传遍整个M岛。 这在K国,甚至是Y国的所有灰色产业地带,几乎人尽皆知,还有不少人前去吊唁。 这样大的动静,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兴许……是他又出现幻觉了呢? 车内的澜姝气个半死! 他这是几个意思?? 刚她从学校出来,也不见他下车,现在他倒是积极! 这是存心膈应她呢! 燕烬野重新坐入车内。 再没了往日端正的坐姿,他头微微垂着,像被霜打的枯草。 明达上车后,目光不经意瞥到后视镜,神情微滞。 先生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心疼。 他的命是先生救的。 这些年他跟着他一路走南闯北,亲眼见证他的成长,也亲眼目睹他被病痛折磨的惨状。 他从来都是咬牙坚持,好像无论承受多么极致的痛苦,他从不轻易落泪。 直到……几个月前。 他像发疯一样,砸了屋内一切摆设。 破碎的花瓶、水杯,柜子被他推翻在地,床单被褥被扔的到处都是…… 他瘫坐在床边,泪水像决堤的河坝,不断往下流。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先生。 好像比他以往病发时还要痛苦…… 他问,先生却一句话都没说。 后来,他看到先生去了常年封闭的那间房,哭声从里面传出。 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但从那天之后,他比从前更加沉默寡言,时常会盯着一个地方看上许久。 那今天呢? 他是又想到那件伤心事了么? 车内陷入沉默。 澜姝等的有些不耐烦,“不开车么?” 明达回头看向后排的燕烬野,“先生……” “去理发店。” “是。” 坐回身,他启动车子。 澜姝狐疑,“去理发店做什么?” “鸡窝头瞧着碍眼,倒不如剃光。” “剃……剃光??!” 澜姝忙捂住自己的头发,“你要是敢这么做,我一定会告诉外婆!” “你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他声音冷沉,眸中一片凉薄。 澜姝皱眉看着他,“小野哥哥……” “我说过,不要叫我哥哥!” 他只有一个妹妹。 脑海中浮现出那抹倔强的身影,个头不高,瘦瘦小小,却是他们九个人中最勇敢的。 哪怕训练强度再大,她也不喊一句累,掉一滴眼泪。 女孩体质本就不如男生,她就铆足了劲训练,就算带伤也从不缺席。 她身上时常新伤加旧伤,然后又添新伤…… 有时训练还要求他们泡在酒精池里。 作为女孩,小九要想追赶上他们就得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因而,她身上的伤也是最多的。 218 燕烬野的回忆 明明她伤口最多,也最疼…… 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孩。 她顽强的像一根夹缝里长出的野草,明明那样渺小,却坚韧无比。 池水被鲜血染红,他们拖着满是伤痕的身体从池内出来,步履蹒跚…… 小九的体力好像已经达到极限,她快晕倒时,是他伸手扶住她。 可她却倔强的收回手,语气无比冰冷:不用。 是啊!她一直都这么冷冰冰…… 后来有一次,野外训练,他和小九一队。 茂密的原始森林内,他们不敢点燃火把,就靠在一处,相互取暖。 夜晚的森林太过安静,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 或是为了缓解内心的害怕,他跟她讲起他的从前,他有爱他的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弟弟…… 他问:小九,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她却说:我没有爸妈。 那时他才知道,她从记事起就被来回倒卖,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冷冰冰,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原来心智成熟的背后,是岁月累积的磨难,人生百态,酸甜苦辣,而她……却只有苦。 从那之后,他们关系越发好。 她不知道生日是什么,他便耐心的跟她解释。 那天刚好是一月二十八。 他们便将那天作为她的生日。 他有个糖盒,是家中未遭变故前,妈妈送他的。 这是他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 他把它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小九。 里面的糖,是一颗一颗积攒的。 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糖盒补满。 那是她第一次吃糖。 她说:是甜的。 …… 第二年,他早早就开始准备。 攒了好久的钱,终于买到蛋糕和布娃娃。 可澜二破坏了这一切。 蛋糕被掀翻在地,布娃娃被撕得粉碎,那是他为小九准备的惊喜,就这么被他毁了! 后来他去找澜二。 他不擅打架,那天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和比他高出大半截的澜二扭打在一处。 澜二大他八岁。 结果毫无疑问,他输了。 澜二让他离小九远些,说他会害了她。 是啊!在父亲制定的规则中,他们必须时刻保持角逐意识。 而他,是所有人中最叛逆的。 他自由散漫,不忍刀刃相向,如果因此影响到小九,父亲会对她如何? 从那时起,他开始刻意疏远她。 …… 第三年,父亲终于按捺不住对他下手。 十一岁的他被安排和猛虎搏斗,父亲执意要他死。 他不怕,只是……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 还有糖盒,他答应小九会给她补满。 终究……还是食言了。 - 他和猛虎打了几个来回,全身上下有十余处伤口。 鲜血染红地面,他以为他必死,可弥留之际,却看到父亲身边的管家。 然后就上来两个人,他们一左一右拖拽起他。 再醒来时,他在父亲的住处。 是澜七。 他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事先求了父亲。 他得以存活。 后被父亲送到Y国,因为年纪小,加之背后并无势力,受了不少欺负。 一路摸爬滚打,才走到如今。 他不擅争斗,可后来,竟也失了本来的面目。 …… 感受着掌心处贝壳手链的弧度。 这是小九送他的第一份礼物。 他们不能离开澜门,除了训练。 那时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到海边拉练一小时。 这些贝壳就是她一点一点积攒,攒了好久,然后挑出大小相同,色泽最好的,穿成手链。 贝壳要打孔,用鱼线连接,她为了做成,手上划出好几道口子。 他珍之重之,就算被人围殴也要将它护在怀里,不让它有一丝损毁。 这些年来他一直戴着这串手链,就像小九还在他身边…… 车子停在地下车扬。 明达看向后视镜的人,“先生,到了。” 燕烬野终于收回思绪。 他抬眸,原本温柔的眸光一瞬变得阴寒,不带一丝温度。 先生只有出神时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 平常的先生,冷的跟机器一样。 从车内出来,他绕到燕烬野一侧的车身旁,拉开车门。 燕烬野长腿迈出,棱角分明的脸上不见一丝笑意,反倒多了几分冷峻。 澜姝仍稳稳坐在座位上。 摆明是要明达开车门。 明达内心一片叫苦连天,他是先生的司机,又不是她的,凭什么伺候她?? 抬脚,正欲往澜姝车身旁走时,燕烬野出声,“站住。” “先生……” “她自己有手。” 这就是要澜姝自己开车门了。 明达瞬间喜笑颜开,嘿嘿,先生英明。 就是,先生又不是她爹,干嘛惯着她? 澜姝见迟迟没动静,终于推开车门,她看着明达,一脸不满,“你怎么当助理的??” 燕烬野沉声,“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支使了?” 明达内心:先生威武! 澜姝皱着眉,“就让他开个车门,你至于这么小气?” “我一贯吝啬。” 说罢,他抬脚往前。 澜姝不情不愿的跟在后面。 实在是她这副打扮太过惹眼,引得不少人侧目。 他们或是交头接耳,或是掏出手机拍照…… 这是遇上精神病了? 澜姝被看的浑身不自在。 早知道燕烬野不信她,她就收拾妥当再出门了。 现在好了,跟外星人似的! - 商扬五楼。 美发店。 前台满脸笑意,“先生,是要做发型,还是要剪发?” 燕烬野往边上让了一步,看向进门的澜姝,“她,剃光。” “剃……剃光??” 前台脸上是大写的震惊,“先生,您没开玩笑?” “嗯。” “您指的是这位……” 她目光上下扫过澜姝,“是这位穿黑裙子的女士?” 没办法,总不好说是顶着鸡窝头的女士。 燕烬野点头。 前台笑着,“先生,虽说这位女士的头发,en……打结比较严重,但也并非没办法处理,没必要剃光……” 澜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剃光?别听他胡说!” 219 澜姝撒娇求买别墅 他心眼咋这么坏呢! 前台笑着,“好的,小姐,那您是只要打理一下,还是做发型?” “打理一下就行。” “好,您稍等。” 前台拿出对讲机,“小北,你来一下。” 不远处一个染着黄毛的男生回复,“收到。” 明达:?_? 不是,这确定没问题? 就这么点距离,不是喊一嗓子的事,需要用上对讲机?? 不怪他不懂,在H岛他们有专门的理发师,根本不会去理发店。 也不知道理发店是这么个流程。 小北满脸笑意走近,“陈姐。” “帮这位小姐打理下头发。” “好。” 他目光一转,看到澜姝时面露诧异,这是……刚从哪个犄角旮旯出来的。 怎么这副造型? 这头发,跟鸡窝差不多。 抬手,他微微躬身,“小姐,您这边请。” 澜姝一脸趾高气昂往前走。 好像她是公主,众人皆是凡夫俗子。 明达:倒也没必要这么摆谱。 燕烬野坐在休息室内,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澜姝出来,“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先生。” 明达来到大厅,就见澜姝手中捧着色卡,正在挑选。 好家伙,这是要染发?? 她是忘了先生还在等她? 大步往前,他提醒,“澜小姐,先生只让你打理头发。” 言外之意,不能染发。 澜姝皱眉,“你去跟他说,让他等会!” “澜小姐,这……” “怎么,你不去?” “你还是自己去跟先生说吧。” 澜姝将色卡本摔在桌上,“你还真是燕烬野的一条好狗!” “澜小姐,请吧!” 澜姝面色铁青,想到燕烬野那张严肃到不见一丝笑意的脸,疑似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 “不去了!” 她怒声。 小北瑟瑟发抖…… 真怕这女顾客站起来给他一耳光。 他颤颤巍巍的替她吹干头发,“小姐,可以了。” 连说话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没办法,他怀疑这女顾客有易怒症,这可不好惹。 从理发店出来。 商扬三楼,他们去了一家餐厅。 澜姝站在门外,“能换一家吗?” 她不喜欢吃鱼,他偏偏挑了一家全鱼宴的店,这不存心的吗? “爱吃不吃。” 他丝毫没有顾及她,抬脚往里。 澜姝脸色青了又青。 真搞不懂外婆干嘛非让这个瘟神来看她! 她跺了跺脚,往里,跟上燕烬野。 进入包间。 她本能的想坐到他身旁,却被明达拦住,“澜小姐,先生的规矩你懂的。” “什么破规矩!” 她嘟囔着,坐到他对面。 也不知他是强迫症还是有洁癖,吃饭不喜欢旁边座位有人。 她也是气糊涂,才把这茬给忘了。 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 五香熏鱼、松鼠鳜鱼、宫保鱼丁…… 一桌子鱼,没一个有胃口。 燕烬野为了膈应她,真是煞费苦心! 一顿饭吃完,澜姝跟没吃一样。 没办法,她不爱吃鱼啊! - 从商扬出来。 驱车来到京大校门口。 把澜姝放下后,他没有多余一句问候,车子启动。 澜姝脸色越发沉。 掏出手机,她拨通古蘅的电话。 响铃一秒后,电话被接通。 “阿姝,怎么了,见到小野了?” “您还说呢,燕烬野把我气个半死!您干嘛要让他来找我!” “小野怎么气你了?” “反正他看我不顺眼,您是知道的。” “阿姝,别这么说,小野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护着他,外婆,您不疼我了?” 古蘅笑着,“胡说,外婆最疼的就是你。” “那您替我出气!” “好,外婆待会就给小野打电话,好好敲打他,可以吗?” “这还差不多。” 澜姝终于满意,忽而又想到什么,“对了,外婆,您给我买栋别墅呗!” “买别墅?” “对!” “是嫌H岛这栋太小,要换?” “不是H岛,我想在京城买。” “在京城?” 古蘅眉头皱了皱,“怎么会想在京城买?” “我不是在京城上学嘛!宿舍太挤了,舍友也不好相处,我就想搬到外面,一个人住一栋,多宽敞!”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也没必要非得买别墅,你一个人的话,公寓就够了。” 京城有迟家。 她不想让阿姝和京城有太多牵扯。 同意她去华国,也只是为了求学,不打算让她长期留在那。 买房,就像生了根…… 万一被迟家人发现她的身世,和她抢阿姝怎么办? 她不敢赌。 这是她捧在手心养大的孙女,是她女儿用命换来的,不能被迟家带走。 澜姝不依不饶,嘟囔着,“外婆,你就给我买嘛~” “你不知道,我们宿舍有一个叫姜离的,可讨厌了!” “她就住独栋别墅,还是上亿的奥!我不想被她比下去。” “阿姝,你去华国是求学,不是攀比,别墅的话……不太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 澜姝皱着眉,“外婆,您是不是不舍得给我买?” 外婆不是一向对她有求必应,今天是怎么了? “阿姝,不是你想的这样,如果你实在想要别墅的话,我在H岛给你买,上亿别墅随你挑,怎么样?” “H岛我已经有别墅了,我就想要京城的。” 她在H岛有占地好几百平方米的别墅,是外婆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阿姝,如果你这么想要京城的别墅,我们租一栋好不好?” “租?” “对,你在华国最多待四年,迟早要回H岛,租一栋也是一样的。” “那我要京城最豪华的地段,占比面积不能比我在H岛的那栋别墅小。” “可以。” 古蘅一口答应。 澜姝沾沾自喜。 她在H岛那栋别墅老豪华了,也租一栋一样的,姜离应该比不过她了吧? 至于李菁菁口中的上亿豪宅,她并未真的相信。 姜离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纵使有傅铮撑腰,也不可能给她花这么多钱。 那别墅八成是租的。 肯定没外婆给她租的豪华! 她在校门口打的电话,进出学校的人时不时朝她投来打量目光。 纵使她头发已经打理过,可脸上的疤还清晰可见。 220 燕烬野和古蘅对峙 一看就是打架所致。 还是和女生。 网速快的学生已经在贴吧内看到澜姝上午的鸡窝头照片,此时再瞧她,虽说顺眼了不少,可看向她的眼中总透着鄙夷。 不止是因为她撬墙角,更是因为她自命不凡,总拿鼻孔看人。 这叫什么,长得丑,想得美,以为是自己是什么天仙下凡。 实际……呵呵。 澜姝回到宿舍。 李菁菁和张允恩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听到动静并未抬眸。 她们已经换过衣服,头发也打整过,若非脸上的伤,任谁也看不出她们上午才大战过一扬。 澜姝扬起下巴,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等外婆给她租了别墅,她就能从这搬出去,再也不用看到这两个讨厌的家伙! 想想就开心。 - 此时。 京城,星耀酒店。 总统套房内。 燕烬野正坐在沙发上,贝壳手链躺在掌心。 他神情凝滞,脑海中一直浮现出校门口看到的那抹身影。 真的是眼花吗? 万一……他是说万一,小九没死呢? 这些年来,虽然他一直在H岛囤聚势力,但关于M岛的消息却从未断过。 尤其是小九的。 他一直在关注她。 明达从屋内出来,“先生,华国的项目已经告一段落,如果没其他安排的话,我们明天可以回H岛了。” “暂时不回去。” “什么??” 明达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先生说……不回去? 不回去留在这做什么? 难不成是澜姝…… 燕烬野将手链戴回手上,又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个钱包,取出一张照片。 “去查查,京大……或者说,京城,有没有一个长得和这照片一样的人。” 明达迟疑着接过。 这不是澜门九爷? 他知道澜九。 每年澜九的照片都是通过他转交到先生手中。 先生钱包中的照片每年都会更新换代,只是换的都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期。 他都快怀疑先生怕不是对澜门九爷……那啥。 要不然干嘛偷偷摸摸往钱包里揣九爷的照片? 而且每次还要盯着看上许久。 想想……好像先生情绪失控那会儿,刚好是九爷死讯传出。 所以…… 明达脑海中一道金光闪过,他顿觉自己真相了。 怪不得先生那么难过,原来是这么回事。 可九爷不是已经…… 他看着照片中的人,先生让他拿着照片去找人,难不成是糊涂了,还是说,京大有跟九爷长得一样的人? 等等!先生还说了京城!! 这意思,敢情京大找不到,还得在京城找呗? 京城那么大,他一个人,怎么找?? 工作量也忒大了! 拿着照片从总统套房出来,他开始着手调查这事。 客厅内。 燕烬野还坐在沙发上。 电话铃声响起。 是古蘅。 摁下接通键,打开免提,古蘅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 “小野,国内的事办的怎么样?还顺利吗?” “与你无关。” 他声音冷沉,不带一丝温度。 古蘅笑着,“我这不是关心你?” “澜姝给你打电话了?” 他直奔主题。 古蘅脸上的笑意僵住,“阿姝跟我说了你们今天见面的事。” “她就没跟你告状,说我欺负她?” 欺负? 古蘅一噎。 他倒是直接。 “小野,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 “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女,我不求你满心满眼都是她,我只求你对她好些。” 燕烬野面色沉默,“她在你这是宝贝,在我这,未必。” “难道你不想要解药了?” “那也得等你研制出来,你说是吧?澜老夫人。” 他语气重点落在‘澜老夫人’四个字上。 古蘅是澜门前身,澜家家主澜麒的妻子。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找上她。 古蘅沉声,“我希望你能对阿姝好些,否则……” “澜老夫人,谈判是要讲筹码的,我耐心有限。” 言外之意,古蘅再不抓紧研制出解药,他对澜姝的耐心也快耗尽了。 古蘅拧着眉心,“得罪我对你没好处,你就不怕没解药,你会死?” “是么?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澜老夫人,我带上你和澜姝,和我一起作伴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隐隐带着笑意,可听到古蘅耳里,却后背发凉。 “你敢!” 燕烬野看着腕上的手链,“澜老夫人怕是还没认清局势,如今的H岛,大半势力都在我手中。” “只要我想,你和澜姝会在H岛过得很艰难。” 古蘅紧咬后槽牙,“这就是你对一个前辈说话的态度!” “你不过是后起之秀,在H岛混了几年,真当自己可以只手遮天?” “澜老夫人不信,不如我们试试,瞧瞧这H岛……谁更有话语权。” 很轻佻的语气,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古蘅沉声,“是么?可你别忘了,我的势,不止H岛。” “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走过的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你一个后辈,这么快就想对付我,未免太心急了些!” 燕烬野望着手上的贝壳手链,眸光温柔几分,可说出来的话,依旧气势逼人,“是不是心急,你试试就知道。” 古蘅气得面色铁青。 从前燕烬野势弱,从不敢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如今倒好,字字句句皆是威逼。 他成长速度太快,快到快要脱离她的掌控。 若她失去利用价值,她不知道以燕烬野的性格,会做出什么不可逆的事。 她不敢赌…… 听筒内再次传出燕烬野的声音,“澜老夫人,我给你一年时间,若你拿不出解药,我就送你们下地狱。” 说罢,直接挂断电话。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轻抚贝壳手链。 再有一年没解药,他这条命,也该交代了。 小九放心,六哥一定会在死之前……给你报仇。 他还在追查凶手。 若一年之内找不到,他就拉着整个澜门给她陪葬。 至于……澜七。 他欠他一条命,他自会去还。 - 京城。 迟家。 书房内。 助理李力站在书桌前,“迟总,都查到了。” “林风眠上任雇主是姜家,半年前的认亲宴,有人在宴会上看到,姜二小姐胳膊上长出奇形怪状的疹子。” “奇形怪状?” 221 周末,电影院,姜离和傅铮的约会 迟东赫挑眉,“医药堂,林妙澜的产业?” “是。” 李力微顿,继续道:“据姜家佣人说,姜二小姐的毒到现在都没解,胳膊上仍有疹子。” 迟东赫:“如果是姜家养女自己下毒陷害姜离,不可能到现在还留着这些疹子。” “所以最合理的解释,是姜离下的毒。” 李力:“还有一点很奇怪。” “嗯?” “我以姜二……姜家养女的名义去医药堂买解药,对方拒绝售卖。” “这就有意思了。” 李力不懂他这句话,“您的意思是……” “姜离下毒,而医药堂又偏偏在这个时候拒绝向姜家养女售药,你不觉得太巧了些?” “您是说,姜离和林妙澜有关?” “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林风眠是拿着林妙澜的玉佩来的迟家。” “而林风眠的上任雇主又刚好是姜家。” “您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当时林风眠被姜家辞退,就是因为帮姜大小姐作证。” “我走访了林风眠的学校,她圈子干净,朋友极少,且之前从未去过医药堂,按理,她跟林妙澜应该没交集。” 迟东赫思索着,“林风眠因姜离被辞退,如果她没有得到确切的好处,又怎么会两次给她送礼……” 李力眸光一亮,“所以,是姜大小姐给她安排了迟家的工作!” “可不对啊!” 他自顾自反驳着,“林风眠来迟家,拿的是林妙澜的信物,跟姜大小姐没关系。” “谁说无关?” “您的意思是……” “如果姜离是中间人呢?” 李力瞬间被点醒,“也就是说,姜离让林妙澜帮的林风眠!” “要是这么看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只是……林妙澜为何这么做?” 迟东赫沉声,“这也正是我好奇的。” 用迟家的承诺帮姜离还人情。 难不成她们是朋友,还是……林妙澜欠了姜离人情? 如果欠,会是什么人情? 林妙澜那样高的医学造诣,在政商两界都是无数大佬追捧的人物,她会欠姜离什么呢? 他越发觉得,姜离这个人不简单。 抬眸,他看着李力,“你去查,姜离和林妙澜之间的关系。” “是,迟总。” 说罢,他转身离开。 书房内只剩下迟东赫一人。 他靠着椅背,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姜离和林妙澜是同一个人。 但他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切实际。 他见过林妙澜,和姜离是不同的长相。 只是她们身形有几分相似。 可饶是如此,也太过天方夜谭。 姜离如今不过十八,林妙澜……看面相就比姜离大。 说她们是同一个人,太过牵强。 - 次日下午。 周六。 云阙御堡。 傅铮的车停在主宅门口。 他在等姜离。 他们约了看电影。 晚上九点那扬的。 楼梯上传来高跟鞋碰撞地板的声音。 傅铮和秦方好齐齐往楼上看去。 就见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穿着一条黑色吊带长裙,脚踩高跟鞋从楼上下来。 黑色长裙衬的她肌肤雪白,吹弹可破。 而那头散在她腰间的浓密卷发,配上她那张化着淡妆的精致小脸。 和她那双清冷依旧的眸子形成对比,好似利落飒爽间明艳自生。 着实美! “小九!” 秦方好已经忍不住从沙发上起身,大步朝她跑了过去。 在距离只有她一步时候堪堪刹住脚。 她双眸泛着亮光,“小主当心脚下~” 说着默默抬起自己的胳膊。 这是在同她玩笑。 姜离也不扫兴,只抬手扶住她胳膊。 厨房内的张叔探出个头,笑看着这幕。 嘿嘿,秦小姐可真有节目! 走近,秦方好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傅铮眸光始终在她身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小九。 眼睛都看直了。 秦方好上前,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这是被我们小九的美貌迷住了?” 傅铮回过神,“别在我眼前晃悠。” 耽误他看小九。 秦方好:“嘿——你凶我是吧??” 偏头,她看向沙发一侧的姜离,上演川剧一秒变脸。 “小九……” 她满脸委屈的朝姜离去,坐在她身旁,她指着傅铮,“坏人欺负我,你别去他跟看电影了,好不好~” 傅铮:“。。。。。。”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秦方好撒娇卖萌的本事是越发轻车熟路了。 她从前不是最看不惯这些?? 如今黏上小九,连自己曾经什么样都忘了。 真是忘本! 姜离应和着,“好。” 傅铮:“!!!” 这咋能说“好”? 秦方好眸光愈甚,小九也太宠了吧? 要不是小九不喜亲密接触,她现在就要趴在她怀里撒娇,气死傅狗! 傅铮眸光落到秦方好身上,“我刚才不该凶你,是我的问题。” 秦方好:啥玩意??! 〣( oΔo )〣 她一脸惊愕的看着傅铮。 确定这是傅狗?? 在跟她道歉?! 傅狗怎么会跟她道歉呢!!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傅铮又道:“小九,我跟她道歉了,那电影……” 秦方好:? ????…… 她就说,傅狗怎么会跟她道歉?? 还不是为了小九。 嘿嘿,第一万零八次在内心蛐蛐傅狗,en……他是真狗! 姜离看着秦方好,“满意了?” “挺满意的。” 玩笑就罢了,怎么能真的阻止傅狗和小九约会呢? 他俩好不容易才有进展,她可不能使绊子。 傅铮脸上终于有了笑意,“所以,小九,电影……” “嗯。” 这就是没取消。 傅铮内心高兴的飞起! 坐了会儿,他起身。 晚饭准备在外面吃,这个点,差不多。 两人一前一后往外,傅铮开车,去了恒都商城。 这是他名下的产业。 他并未清扬。 得有氛围感。 从地下车库坐电梯到三楼,有一家中餐馆,醉江南。 这家店在全国有十多家分店,算是比较知名的,口味也一流。 他们步行前往餐馆。 两人并排走着,路上不断有人朝他们投来目光。 或欣赏,或打量…… 222 第一次牵手 来到餐厅。 侍应生迎上前,“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傅。” “傅先生,您好,这边请。” 一路往里。 推开一间包厢的门。 傅铮和姜离抬脚进去。 拉出餐桌前的椅子坐下,侍应生递过来两台平板,开始点菜。 姜离点的不多,清蒸东星斑、扒壳原鲍鱼、清炖狮子头…… 点好后,她将平板递还给侍应生。 傅铮也点好了。 侍应生捧着平板,“二位稍等。” 说罢他转身离开。 不多时,包厢门再次被推开。 侍应生推着餐车进来,开始上菜。 姜离这才发觉,傅铮点的,竟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月色荷塘酥,龙身凤尾虾,翡翠鳕鱼卷,还有金蒜银丝蒸帝王蟹。 竟都记下了么…… 所有菜上桌,侍应生取出红酒,打开木塞,倒入醒酒器。 五分钟后,再倒入杯中。 一杯放到姜离面前,一杯放到傅铮面前。 他笑着,“二位用餐愉快。” 说完转身。 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离夹起一块荷塘酥,酥酥脆脆,味道极好。 然后是龙身凤尾,东星斑…… 味道确实不错。 只是两个人战斗力实在有限,到最后还剩下大半。 姜离看着有些几乎没动过的菜,突然想到从前吃不饱饭的时候,哪怕是泔水桶的馊食,只要能充饥,哪怕难以咽,她也吃得。 后来哪怕日子再好,她也从不浪费食物。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找来侍应生,她吩咐,“打包。” 侍应生都傻眼了。 有钱人也这么节俭吗?? 打包,能从这些人口中说出来,当真稀奇! 在醉江南待久的,他们的眼睛就是尺,有钱没钱一眼就能看出来! 且不说这二位身上的行头都不便宜,就只是他们刚点的那一桌子菜,顶普通人小一年的工资。 这话毫不夸张,毕竟单那瓶酒,就十万出头! 这能不是有钱人? 他干脆利落的拿来打包盒,傅铮报了地址。 侍应生一听,更是惊掉下巴。 云阙御堡! 果然是有钱银啊! 京城永定路最贵的一套别墅,他也算是见到正主了。 万恶的资本家,可怜的牛马…… 从餐馆出来,直奔商扬五楼,电影院。 此时距离电影开扬还有十分钟。 时间把控刚刚好。 乘坐电梯来到五楼。 取票。 姜离接过电影票,准备进入影院时,却被傅铮拉住,“等一下。” 然后就见他去一旁的零食售卖区,买了一桶爆米花和两瓶可乐。 她没来过电影院。 在澜门时,她有私人影厅。 倒是不知道去影院还要带零食。 傅铮提着一桶爆米花和两杯可乐过来。 两人抬脚,进入影院。 他们的是VIP厅。 只能容纳三十人。 里面的座椅都是沙发,还配备了桌板。 他们的座位在中间靠后,第四排。 算是整个厅内比较好的位置。 在沙发上坐定。 傅铮取出一根吸管,插入可乐内,递给她。 可乐加冰,很凉。 但沁入喉间的凉意混着绵密气泡,顺着食道蔓延全身,将身上的热气一扫而空。 又陆陆续续有人进来,几乎是一男一女,互相牵着手。 电影开扬。 爱情片。 姜离很少看这样的电影。 目光瞥及观众席,只见前排好些情侣,女生靠在男生肩上。 这样歪着头看电影,脖颈能舒服? 收回目光,她看着荧幕。 这部剧讲述的是男女主自幼相识。 女主家境不好,无父无母,被人贩子拐走,结识了同样被拐走的男主。 两人合力从人贩子窝逃出。 男主家惨遭迫害,已经家破人亡。 他们被当地一户富商收养。 后来因为富商得罪当地的黑恶势力,他们绑走男主,撕票。 女主撕心裂肺,在余下的日子里,她每天都在思念男主。 可是,十八岁那年。 黑恶势力再次找到她,这次,她成了他们用来要挟男主的软肋。 原来男主没有死,这些年他一直在隐忍蛰伏,眼看他势大,已经要威胁到这些黑恶势力。 他们害怕他的报复,便将女主当做他们保命的筹码。 男主果然松动了。 只是他们视线对上,像在传递什么。 忽而,男主弯腰,趁所有人不备时,从兜里摸出一支枪。 扣动扳机,女主偏头,一颗子弹正中匪徒的眉心。 这一幕,他们幼时也曾出现过。 那时,是刀。 也是这样的扬景,他们都没忘。 女主成功获救。 他们相拥在一起,无数的话哽在喉咙,化作无尽的泪水,喷涌直出。 他们错过了好些年…… 姜离脑海中浮现出一抹身影。 是六哥。 野外训练那次。 他们遇到境外的其他势力。 一番搏斗下来,六哥被他们钳制住。 枪口直逼六哥太阳穴,他们让她放下枪。 也如这般,彼此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六哥一脚重重踩在那人的脚背上,她冲上前,一个腾翻,踢掉那人手中的枪。 然后从兜里抓出一把迷药,撒了出去。 六哥趁机捡起地上的枪,两人迅速逃走。 等他们缓过来时,他们已经跑出好远。 和六哥的默契,好像与生俱来。 …… 荧幕上。 男女主重逢后,相知相爱。 彼时的画面,正定格在他们拥吻的片段。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她眸光扫过前面的一对情侣时,就见他们像电影中那般亲吻。 影片照进现实,他们敢亲,她都不敢看…… 周围升腾起一股躁意,她罕见的有些不自然,伸手想拿爆米花,却碰到一只手。 是傅铮的。 他刚好也在这个时候拿爆米花。 时间仿佛被定格住。 姜离愣怔着收回手,黑暗中,那只刚刚被她碰上的手却奋起直追。 大手包裹着小手。 手背传来他掌心的温度,姜离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人牵手。 他掌心很硬,五指修长,骨节分明…… 等她反应过来想抽出手时,他指节压下的弧度刚好嵌进她的掌心。 手背贴着手心,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脉搏轻颤。 223 张拾安的告白策划 她想抽出手,却不舍他掌心的温度。 不知为何,这温度令她格外安心。 好像他在她心中的份量,又重了一分…… 直到电影散扬,傅铮牵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起身,他换了个姿势,仍牢牢牵着她的手。 从影院出来。 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商扬基本没什么人了。 他们一路来到地下停车扬。 司机等在车身旁。 远远瞧见牵着手过来的两人,他猛地睁大眼睛。 确定不是错觉?? 这是他们少爷?! 那旁边这位…… 他看着那个穿着一身黑裙的少女,立马掏出手机,拍照,发给老爷子。 他是傅家的司机。 傅铮喝了酒,没法开车,通知他来的。 真真是惊喜! 少爷开窍了! 往回老爷子给他介绍这么多相亲对象,也不见他动心,这会儿倒好,手都牵上了。 看来老爷子希望少爷早日成家的事有望了! 真替老爷子高兴! 他满脸笑意的迎上前,“少爷,少……” 嘿嘿—— 太激动了! 这还没那啥呢! 他拉开后排的车门,看向姜离,“请。” 姜离抬脚要坐入车内,可傅铮拉着她的手并未松开。 她抽了抽,没抽出来。 “松手。” “不想松。” 松开就拉不上了。 司机看的一脸目瞪口呆。 少爷也太黏糊了吧? 不就松开那么一会儿,这也不行? 又不是连体婴。 从前怎么没发现,少爷是这样的少爷? 他往日那副二世祖,不可一世的模样去哪了?? 情窦初开,真可怕…… 姜离用力抽,他便握的越紧,“待会儿还能牵吗?” 啧啧,一副可怜见的…… 司机内心:好像被喂了嘴狗粮咋回事? 他记得少爷以前也不这样啊! 还跟小姑娘撒娇! 可真是…… 少爷,好样的! 成功刷新对他对他的认知! 姜离皱眉,“松不松?” “松。” 司机:还真是……一秒怂。 傅铮上车,坐在姜离身侧。 司机绕回主驾。 启动车子。 傅铮时不时瞄向姜离放在膝上的手。 他手指顺着后排座椅,往姜离那挪。 就快碰到时,姜离沉声,“安分些。” 这下好了,彻底老实。 司机透过后视镜瞧见自家少爷一脸乖的坐在后排。 得!解锁少爷新技能——怕老婆。 跟先生一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原件和复印件? 车子抵达云阙御堡。 司机率先下车。 拉开姜离这侧的车门。 等人从车内出来,他关上车门,正要绕回主驾,就见傅铮那侧的车门打开。 “少爷,您这是……” 少爷也不住这吧? 他的私宅在麓山御亭,他记得很清楚。 傅铮:“我今晚住这。” 司机:“!!!” 他惊讶无以复加。 这就……住一起了? 进展神速啊! 姜离:“谁同意了?” 傅铮朝她走近,“醉江南打包的饭菜,我得吃完。” “我点的最多,差点就浪费粮食,我自愿接受惩罚。” “所以没吃完之前,我就住这了。” 司机听得one愣one愣的,少爷这是既要又要啊? 还一点不脸红。 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说出这话的。 姜离抬脚往里,“随便。” 反正这里房间多的是。 傅铮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抬脚大步追上她。 司机:这难道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 主宅内。 张叔看到他们一起回来还有些诧异。 他迎上前。 姜离道:“给傅铮安排间房。” 安排……房? 他诧异的看向傅铮,就一顿饭外加一扬电影的功夫,他就住进来了? 这是用什么手段迷惑的他们大小姐? 傅铮满脸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离小九越发近了…… 二楼,阳台。 姜离上楼时,就看到趴在阳台上的秦方好。 红发垂在腰间,她手中捧着杯可乐,一脸惆怅。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去,“小九,你回来了?” “怎么了?” “郁闷。” 她说着叹气。 姜离朝她走近,背靠在栏杆上。 秦方好一手枕着下巴,眸光看着楼下,“小九,你说张拾安到底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这么问?” “今天可是周六,往常周六他都会约我的,可今天竟然没动静。” “而且!” 她说着直起身,偏头看向她,“而且从上次他跟我表白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 “小九,你说他是不是一时兴起,后悔跟我表白?” 姜离眸底带着笑意,“你从前不是不在乎?” “那是从前,现在不一样嘛!” “哪不一样?” “小九,你就知道取笑我!” 她转回头,脸上一阵燥热。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姜离低头看向屏幕。 是张拾安发来的信息:【姜姐,明天晚上七点,蜜语餐厅,全靠你了!】 张拾安并非没动静。 而是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布置现扬,他精心策划了一扬告白仪式。 他说,要尽其所能,给秦方好最好的。 偏头,她看向身侧一脸惆怅的人。 不知她明晚看到张拾安为她做的一切,会如何? 低头,她只简单回复了一个字:【好。】 作为张拾安策划的一环,她的首要任务,就是把秦方好带到蜜语餐厅。 …… 此时,傅家。 傅老爷子盯着司机老王传来的照片,笑得合不拢嘴。 这才叫郎才女貌,瞧瞧,多般配! 傅哲和何姝婕从外面进来,看到老爷子这状态,互相给了对方个眼神。 迅速朝前,他们一左一右坐到老爷子身侧。 然后就见屏幕上的照片。 这…… 何姝婕瞬间惊呼出声,“这不是小九儿吗?” “等等!牵手!!” 她伸手绕过傅老爷子,拍着傅哲后背,“你快看,他们是不是牵着手??” 傅哲倒是淡定的多。 作为本扬最佳MVP,以及称职的爱情保安,他看到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 毕竟他前段时间去海市开导他好大儿,也不是白开导的。 瞧瞧,这效果瞬间立竿见影! 何姝婕见他这表情,挑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傅老爷子的眸光也转向他。 直觉告诉他,傅哲很不对劲! 224 浪漫的告白(加更) 何姝婕:“老实交代。” 好吧,既然老婆让交代,那他是不会负隅顽抗的! 看来他的光辉事迹注定是瞒不住了!! (嘿嘿,读者作证,我没想说,我只是不想违抗老婆的命令) 只见他一脸自得,“就前段时间,小九和那臭小子,两人差一点就错过了,幸好我力挽狂澜!” “说重点。” 何姝婕皱眉。 傅哲泄气,“重点就是,我去海市开导阿铮,传授了他一点经验。” “他茅塞顿开,跟小九感情进展神速。” 何姝婕:“就这样?” “对。” “噢——那没事了。” 何姝婕低头看着傅老爷子的手机屏幕,“是挺般配哈。” “那可不,瞧瞧,多有夫妻相,这叫什么,天造地设,他们生来就是一对!” 傅老爷子看姜离,是越看越喜欢。 两人来聊的劲头十足。 一旁的傅哲:不是,就没人夸他? 他好歹大功一件,他们这……几个意思?? “咳咳!那啥,阿铮可还在海市担任分公司的总负责人。” “你们要是不想让他们两地分居,影响感情,那最好正视一下我的付出。” “说不定我一高兴,就把他调回京城集团了。” 两人眸光同时看向他。 何姝婕:“你说的付出是……” 傅哲:瓦特?! 他指着自己,“我这么明显的付出,你们看不出来??” “你说的是……传授经验?” “不止,要不是我开导阿铮,你们现在能看到他们手牵手吗?” 傅老爷子:“做老子的,咋,你还想要回报?” “想当初我不也给你……” “爸!” 傅哲立马出声,打断他后面的话,“别说了。” 给他留点体面…… 想当年,他从老爷子那得了真传,天天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弹吉他。 老爷子说,这样可以吸引姝婕的注意。 结果他挎着吉他才在宿舍楼下演奏了一曲,就被告扰民。 还说什么,他骚扰女同志。 他们那个年代,作风问题很严重的。 还有什么,要先讨好丈母娘,才能追到老婆…… 反正听老爷子的,他闹了不少乌龙。 到现在还被姝婕拿出来说。 可没面了。 何姝婕却好奇得很,“什么事不让说?” 傅哲忙岔开话题,“这样吧,我看还是把阿铮调回京城,他们挨的近些,也有利于培养感情。” “您说呢?爸。”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还用问我?你真是……” 傅老爷子挺直腰板,“反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阿铮和小九。” “他们俩好,比什么都强!” 傅哲颇为赞成的点头。 何姝婕还想问,却始终插不上话。 - 次日下午。 云阙御堡。 客厅内,站着一排打扮时髦的女人。 秦方好看到时,诧异,“小九,这些……” “妆造师。” “都是?” “嗯。” “你找这么多妆造师做什么?” 她说着坐到沙发上。 “晚上我有个很重要的活动,你陪我去,好不好?” 秦方好心里乐开花。 这是小九第二次邀请她噢~ 第一次是同居。 怎么办,她跟小九感情越来越好了呢? 她当即应下,“好!” 小九邀请,当然不能拒绝啦! 一旁的傅铮:“???” 小九难道不该邀请他? 邀请秦方好算怎么回事? “小九,你是不是漏了一个人?” 漏? 姜离偏头看他。 难道张拾安的计划,他不知情? 秦方好一脸得意,“嘿嘿,才没漏呢!小九邀请的就是我,也只有我!” 傅铮脸色沉了几分。 秦方好,真是聒噪! 姜离眸光落到那群妆造师身上,点头。 众妆造师会意,上前,“秦小姐,请吧。” 秦方好伸着懒腰从沙发上起身,“我晚上要陪小九出席活动,不像某人,只能干看着。” 傅铮脸色愈发沉…… 等人走后,他看着姜离,“我也要做造型。” “你?” “对。” 他做造型干什么? 张拾安也要跟他表白? 傅铮坐到她身侧,“秦方好能陪你去,我不能?” “小九,我绝对给你长脸,你带我去好不好?” “别闹。” 姜离抬手轻抚了下他的发顶,似在安抚。 傅铮瞬间由阴转晴。 小九摸他头发了…… 好想再被摸两下。 - 楼上。 秦方好被十多个造型师围着,互相之间打着配合,整整三小时,终于弄好妆造。 如果说她不施粉黛是清水芙蓉的话,那施了粉黛,就是锦上添花。 此时的秦方好,比以往任何都更加明艳动人。 她看着镜中自己,很好看,只是……有些紧张怎么回事。 好像即将要发生一件很重大的事。 姜离推门进来,妆造师自动让开一条道。 她站到秦方好身后,“满意么?” “满意,不过小九……” 她回头看她,“你还来得及吗?” 都怪她,用了这么长时间,小九都来不及做妆造了。 姜离:“我不用。” “不用?不是很重要的活动吗?” 可她转念一想,又道:“也对!小九天生丽质,就算不化妆也能惊艳四座!” - 下午六点半。 姜离和秦方好从别墅出发。 傅铮开车。 姜离已经事先征求过张拾安的意见,他同意后,才带他一起去。 此时,张叔站在主宅门口,看着走远的车子,默默流下辛酸泪。 这年头,司机也会被抢饭碗。 而且抢他饭碗的,还是某集团总裁,不差钱的那种。 ……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蜜语餐厅门口。 几人从车上下来。 抬脚进入餐厅。 迎面走来一个服务员,笑着朝秦方好递上一枝玫瑰。 秦方好本来也没在意。 可直到收到第二枝、第三枝…… 她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莫非…… 眸光看向姜离,只见她点头。 秦方好越发确定。 是了。 她心中突然有些紧张,脚下每步都走的极为忐忑。 等到电梯口中,她手中已经捧着三十多枝玫瑰。 电梯口等着一个侍应生,她手中拿着一块黑布条。 “要做什么?” 侍应生上前,将黑布条系在她眼睛上,扶着她进入电梯。 225 张拾安表白成功 傅铮看着显示屏上不断上升的数字,最后定格在五楼。 是天台。 “如果我没猜错,这上面等着的,是张拾安?” “你很聪明。” 嘿嘿,小九夸他。 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可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 张拾安么…… 竟然将锄头挥向秦家! 果然—— 他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摁下电梯上行键。 不多时,电梯抵达一楼。 “叮咚——” 他修长的手指挡住一侧的门,等姜离进去后,他才抬脚跟上。 摁下五楼的按钮。 门再次打开,入眼是一片花海。 地上铺着玫瑰花瓣,而四周,摆着许多高矮不一,色彩各异的花束。 顺着指示牌,他们一路往里。 然后就见正中用玫瑰花搭成的心形舞台上,张拾安和秦方好面对面站着。 而四周,只有两个侍应生。 这扬告白盛宴,没有热闹起哄的喧嚣,也没有仓皇做出决定的压迫,有的,只是一颗真心。 他把所有细节考虑到位,给足她仪式感的同时,却从未想着利用周围人来达成目的。 只见舞台正中,他手持话筒,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好好,星星……星……” 他准备了一份台词,背了好些天,原本早已烂熟于心,可这会儿,大脑一片空白。 秦方好看向他的眼中溢满星光,“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她才不要那些像模版一样的文字,他发自内心说出来的,才最能打动人心。 张拾安终于鼓足勇气,“好好,第一次见你,是高一那年,在学校操扬。” “那时我们还不是一个班。” “我看到你一扫帚就把两个欺负女生的高年级男生掀翻在地,那是我第一次对你产生兴趣。” “后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相机总能捕捉到你的身影,胶卷满了又换,可积年累月,拍的都是同一个人。” 秦方好想起,她成人礼那回,张拾安送了她一本相册。 她知道的,他喜欢拍照,胸前总挂着相机。 那时她以为他给每个人都拍了,然后挑出有她的,做成相册。 却不想,原来三年,他相机里只有她一个人。 张拾安对她的喜欢并非无迹可寻,而是她未曾发觉。 她太笨,竟用了这么久才读懂他的心意。 鼻尖泛酸,眼泪溢满眼眶,她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张拾安跟她表白。 他说,会给足她所有的仪式感。 别人有的她也会有,还得是双倍,别人没有的,她还是有…… 所以啊,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肯定要美美的。 妆容花了就不好看了。 可张拾安哪里舍得她掉眼泪。 见她哭,他忙就招呼一旁的侍应生,又是拿纸巾,又是讲笑话逗她。 秦方好擦着眼泪,“你继续说。” “不难过了?” “我想听你说完。” 张拾安往后退了一步,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话。 “学校关于你的传闻层出不穷,他们说你是女校霸,我却觉得你是女侠,专门惩恶扬善。” “高二那年,我终于和你分到一个班,我们从校友到同学,走了整整一年,我终于走进你的世界。” 并非是他能言善辩,而是这些,都是他们的青春。 他神色认真,“从前我总觉得‘永远’太过遥远,可自从遇见你后,我突然有了勇气。” “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话落,他单膝跪地,眼中一片赤诚,“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秦方好擦着眼泪,“傻子,求婚才单膝跪地,你跪早了。” 旁边的侍应生露出一脸姨母笑。 这何尝不是她们曾经滚烫而热烈的青春,年轻真好。 希望他们的爱能像山川永恒,星月长明。 张拾安笑着起身,刚太过激动,竟忘了求婚才要跪。 眸光落到她身上,“那……你愿意吗?” 是询问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秦方好点头,“愿意。” 张拾安眼中迸发出星光,唇角咧开的笑都快扬到后耳根。 好好答应了! 他有女朋友了! 一旁的侍应生走上前,递过一个礼盒。 这是张拾安一早安排的。 他接过礼盒,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 秦方好狐疑着接过。 张拾安:“如果以后我惹你生气了,你就写在这上面,我会改。” “你还想惹我生气?” “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他嘿嘿笑着,随即又取出一条项链。 秦方好不怎么关注珠宝,但也认得出,他手中这条不便宜。 少说也得六位数。 他走近,戴在她脖子上。 姜离站在台下,唇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 她替秦方好高兴。 反观傅铮,从头至尾都沉着脸,看不出半分喜色。 张拾安眸光瞥见,心下一沉。 傅哥……不会反对吧? - 散扬后。 侍应生开始清理现扬。 姜离和秦方好在楼下的休息室。 而天台上。 傅铮站在半墙前,点燃一根香烟,有些烦闷。 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傅哥。” 是张拾安。 “你还敢来?” 张拾安看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向你承诺,绝不辜负好好。” “不管未来会经历什么,我对她的感情,将一如既往。” 傅铮沉声,“做不到呢?” “我任由你处置。” 他语气无比郑重。 傅铮将烟摁灭在台面上,吐出一口烟圈,“我只有秦方好这一个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 他眸光落到他身上,带着几分戾气,“我会揍得你连张国礼都认不出!” 张国礼,他爹。 张拾安:“傅哥放心,不会有这天。” “最好如此。” 说罢,他转身离开。 虽说他跟秦方好从小闹到大,但不可否认,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欺负可以,别人……哪怕是说一句重话,也不行! 226 官宣朋友圈 傅狗竟然在维护她…… 她神情凝滞,就连他走近都未曾察觉。 “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捂着心口,“你走路没声?!” 傅铮皱眉,“偷听?” “你才偷听,我是上来找张拾安的!” 她双手叉腰,据理力争。 傅铮眸光往后,看了一眼张拾安的方向,“这么凶,也就张拾安傻,换了别人,你可能要孤寡一生。” 说罢,他往电梯口去。 秦方好嘟囔着,“你才孤寡呢!” …… 来到楼下。 姜离正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见到张拾安了?” “你知道?” “你不高兴,刚张拾安一脸惶恐的去找你,他应该很庆幸,你没有当扬发作。” “我看着像这么煞风景的人?” “难说。” 难说…… 不高兴。 小九怎么能误解他? 走近,他坐在姜离身侧的沙发上,“我一贯温和,懂分寸。” “那种扬合,我要是阻拦,丢脸的不止是张拾安,还有秦方好。” “张拾安如何无所谓,秦方好……我总要顾着她的体面。” “何况,她有选择的权利。” “我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护着她,不让她受欺负。” 姜离:“这是解释?” “小九,我并非不近人情。” 他说着,牵起她的手放到胸口,“这里,是热的。” 姜离皱眉,有必要这样? 她想收回手,却被他摁的死死的,“你好好感受下。” 感受…… 除了结实的胸肌,还有什么? 噢——他心跳很快。 “你紧张?” “小九离我这么近,怎么会不紧张?” “你倒是坦诚。” 她说着抽出手。 傅铮顿感空落落的。 掌心残留着她的余温,他握紧拳头,好像这样就能把那抹温热攥在掌心。 …… 这天,他们很晚才从蜜语餐厅离开。 张拾安回学校。 姜离几人回云阙御堡。 醉江南打包的菜还没吃完,好像比之前又多了些。 傅铮赖在这,始终不肯走。 车子云阙御堡主宅前。 张叔听见车声,忙迎出来,“大小姐,您回来了。” 他满脸笑意。 姜离点头。 进入主宅。 秦方好回了房间。 换下身上的长裙,她梳洗后,美美躺在床上。 想到张拾安,她唇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激动的不行。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拿过一旁的手机。 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官宣。 她打开朋友圈,编辑文案。 是微信表情。 一男一女,中间夹个爱心,然后手动@张拾安。 配图是告白现扬的照片。 九宫格。 编辑好后,点击发布。 看着那条朋友圈,她唇角笑意愈甚。 她盯着屏幕,然后就看到,张拾安,点赞。 很快,点赞的人越来越多,一众人在下方评论: 【秦姐张哥深藏不露啊!】 【说实话,你俩有情况,我们之前是一点没看出来。】 【怪不得张哥天不怕地不怕,一见秦姐就怂,总算找到原因了。】 【祝福99+】 …… 这些多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秦方好刷着评论,唇角带着笑。 然后最新一条评论跳出:【大家快去看,张拾安也官宣了!】 秦方好点进去,和她一样的文案,不同的是,@的是她。 又是一大波评论。 等秦方好点回自己的朋友圈,惊讶的发现,校长……点赞。 之前张拾安跟她一起补课,是因为啥来着,她加了张校长的微信。 完蛋!这波忘记屏蔽亲友团了! - 此时。 海市,张家。 苏怡君凑过来,瞧见张国礼屏幕上的官宣文案,瞪大眼睛,“这……@的张拾安,和我们拾安是一个人么?” 眸光一转,看到备注,她又是一惊,“秦方好?!” 她知道秦方好。 海市秦家的女儿。 一头红发,很有个性。 她忙拿过张国礼的手机,点开图片。 是张拾安没错。 “老张,他们这进展神速啊!看来报一所学校确实有利于培养感情。” 之前高考成绩出来,张拾安跟秦方好打电话。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张拾安喜欢秦家女儿。 为了给儿子助攻,她没少跟傅婕联络感情。 现在看到他有进展,作为老母亲,她那个欣慰的哦~ 张国礼对此更是见怪不怪,接受程度百分之百。 一则他早就知道张拾安的心思。 二则,他们现在已经成年,只要不耽误学习,谈恋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 可秦家就没这么淡定了。 主要是秦越。 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就告诉他,自家白菜被猪拱了,这让他怎么淡定? 要不是傅婕拦着,他现在可能已经订好机票,要去京城兴师问罪。 他要亲自会会这头猪。 傅婕劝着,“张拾安这孩子我见过,长得不错,性格也好。” “又是张校长的儿子,和我们也算门当户对,你到底哪不满意?” “你倒是想得开。” “好好喜欢。” 傅婕搬出杀手锏,秦越瞬间泄气,“好好啥眼光,怎么会看上那小子?” “我看就算好好找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你也未必看得上。” “那肯定,就算潘安再世,也未必配得上我女儿!” “好好好,你女儿最好。” 傅婕看着屏幕上的官宣文案,点赞,提示点赞失败。 她刷新朋友圈,这才发现,官宣文案不见了。 这是……屏蔽他们了? 这孩子,真当他们不知道她那点心思? 最终,这件事傅婕被摁了下来。 秦越憋着一肚子的气,只得自己消化。 - 京城。 星耀酒店。 明达查了两天,终于有了进展。 他侵入京大的学籍库,发现今年入学的新生中,的确有个学生和九爷长得很像。 不,不能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她是九爷在世也不为过。 书房内。 他站在燕烬野书桌前,把姜离的资料放到桌上。 燕烬野拿起,看到照片时微愣。 真是她。 看来那天在校门口并未眼花,的的确确和小九长得一模一样。 不,不该这么样说,也许……她就是小九呢? “查过她的详细资料吗?” “查过。” 明达开始汇报,“她叫姜离,是海市姜家的女儿。” “海市姜家?” “对,她父亲姜定远经营一家公司,规模一般。” 227 傅铮情难自禁 明达继续道:“巧合的是,姜离自小流落在外,近期才被找回。” “近期?” 他翻动资料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他。 明达:“是,姜离回到姜家的时间,刚好是九爷故去后不久。” “竟这么巧?” “您的意思是……” “我想见她。” 是与不是,见一面便知。 明达:“那……以什么理由?” “澜姝。” “我这就去办。” 他说罢转身。 燕烬野垂眸,手指落到照片上。 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小九一死,她就出现了,而且长得还这么像…… 目光落到姓名那一栏,他喃喃着,“姜离。” 真是一招金蝉脱壳。 所以,姜定远……是小九的亲生父亲? 就是他把小九弄丢了? 姜家么? 他们最好对小九好些,否则的话…… 不,不能送他们下地狱,不然小九就没亲人了。 但弄丢她的事,总要付出代价。 他握着资料的手暗暗收紧,可回神,看清是谁的资料时,他又松了力道。 边缘已经出现几道褶皱,他伸手抚平,放到一旁。 - 此时。 云阙御堡。 整栋别墅已经淹没在死寂般的夜色中,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而姜离房间的灯还亮着。 她靠在蓬松的天鹅绒沙发上,水晶杯盛着的红酒泛着琥珀色的光晕,随手腕轻晃的弧度漫出细碎涟漪。 晚风掠过纱帘,撩起她耳畔的碎发。 她仰头轻抿一口,酒香与夜色交融,氤氲出慵懒又迷人的气息。 “叮咚——”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她拿起,是条短信。 【姜小姐,您好,我是燕烬野先生的助理明达。】 燕烬野? 不认识。 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弹出。 【冒昧打扰,我们先生听说您和澜姝小姐的矛盾,想和您当面沟通。】 所以,这是澜姝搬来的救兵? 只见屏幕上又弹出一条信息。 【如果您这边方便的话,明天晚上七点,臻味轩,听松阁雅间见。】 姜离放下手中的酒杯,回复:【可以。】 正好最近在调查澜姝,燕烬野么? 他既然会给澜姝撑腰,两人关系必定匪浅。 也许他可以作为一个突破口。 正想着,敲门声响起。 她放下手机,往门口去。 门开。 是傅铮。 “你来做什么?” “路过,看你房间灯亮着,过来看看,喝酒了?” “睡不着。” 傅铮眸光落到她身上,她穿着一条白色吊带睡裙。 两根细带挂在肩头,仿佛轻轻一扯就会断裂,领口位于锁骨下方,遮住重要部位,可还是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睡裙贴合着她身体的曲线,包裹着她曼妙的腰肢…… 傅铮只觉浑身一阵燥热,他慌忙避开视线,“太晚了,早些睡。” 说罢,抬脚大步离开。 姜离看着他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胆小鬼。 回到房间,她躺到床上。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倒是傅铮。 他心跳快得仿佛要冲出胸腔,浑身血液上涌。 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大事不妙。 浴室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还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早知道就不过去了。 这晚,他折腾到后半夜,好不容易入睡,可梦中…… 某人大早起来洗床单。 - 餐厅内。 姜离今天早八。 等傅铮下楼时,她已经去学校了。 傅铮松了口气。 要是让小九知道他梦里对她做那种事,会杀了他吧? …… 张叔开车把姜离送去学校。 车子停在校门口,他率先从车内出来,拉开车门。 校门口零星站着几个学生,他们对姜离并不陌生,看到此情此景,默默掏出手机,拍照,上传贴吧。 姜离对此并不在意。 她抬脚,进入学校。 第一堂课在二教501多媒体教室。 她到时,前排的位置基本坐满了,只余下后面几排还有座位。 她正要过去,张允恩朝她招手,“姜离,这儿!” 是第二排的位置,她们给她留了一个座位。 澜姝脸拉得老长,就知道拉帮结派! 她也只有这点本事了! 姜离在座位上坐定,不多时,上课铃声响起,任课老师抱着课本进来。 和往常一样,强度并不高。 第二堂课是在一教阶梯教室。 几个班在一起上课。 姜离和张允恩两人一同出发。 等到时,只剩下后排还有座位。 她们朝空位去。 教室内不少同学的目光都落到姜离身上,他们交头接耳,似在议论什么。 张允恩狐疑,“他们这是怎么了?” 李菁菁摇头,“不知道。” 在后排的位置坐定。 澜姝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的姜离,她一脸幸灾乐祸,大步朝她去。 走近,她奚落着,“姜离,被人包养的滋味怎么样?” 直接贴脸开大。 教室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们身上。 这剑拔弩张的样子,看着是要干架啊! 张允恩起身,昂首挺胸,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你胡说什么呢?” “哟——不愧是姜离养的一条好狗,我倒是好奇,她给你喂的什么狗粮,你这么忠心?” “你说是谁狗?!” “你啊!这么明显看不出来?” 李菁菁沉着脸,“你有必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这就难听了?!” “可姜离被包养是事实,现在整个贴吧传的沸沸扬扬,有图有真相。” “你们就是再着急为她辩解,也不该扭曲事实!” 教室内窃窃私语声越发明显,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她们身上,只等她们争出一个所以然。 张允恩双手叉腰,“分明就是你在造谣姜离!” “你这叫什么?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追不到傅总,就把姜离当成假想敌!” “澜姝,你也太阴暗了!” 澜姝脸色铁青,抬手,一个耳光就要朝她扇来。 张允恩躲闪不及,双眸死死闭着。 可意料之中的巴掌并未落下,她睁开眼,就见澜姝捂着腹部,疼的半弯下腰。 这是怎么回事? 她眸光看向姜离,只见她仍垂眸看着手中的书,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228 不是,姜离黑客啊! 他们看的一清二楚,姜离手肘往外那么一拐,澜姝就跟戴了痛苦面具似的,疼的直不起腰! 难不成是澜姝装的? 姜离看着娇娇弱弱,哪来这么大劲? 可他们定睛一瞧,猛地一怔。 澜姝脸色苍白,离得近的,甚至能看到她额头冒出的冷汗! 这这这……姜离真有这么大劲?! 澜姝扶着桌沿站起身。 力气这么大,跟乡野村妇似的,一点涵养都没有!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上课铃声响起。 C语言老师林之乐抱着课本进来。 这扬闹剧被迫终止。 她颇有不甘往后排空位去。 张允恩满脸气愤,她坐下后,两个腮帮鼓鼓囊囊。 虽说她跟姜离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姜离在她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收留她们,这份情她一直记着。 何况以姜离的为人,怎么会是澜姝说的那样? 她高尚着呢! 澜姝这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菁菁轻推了下她胳膊,递来一个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目前贴吧热度最高的帖子。 说姜离在校外的豪宅,司机,都是富商包养的成果。 张允恩皱眉,点开那人的主页。 是小号,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李菁菁低声,“最初只是有人拍到姜离在校外被司机接送的画面,原本也没人说什么。” “可一个小时前,有人发帖诋毁姜离,说她的豪宅司机,都是包养所得。” “这就是那条帖子,不过转载的人并不多,大家只是在下方评论,才把热度顶上来的。” 张允恩气鼓鼓的,“肯定是澜姝!” “你小声些。” 她提醒着。 张允恩忙看向台上,索幸,老师没注意到她们。 大课教室至少有上百人,就算她们在下面搞些小动作也不容易被察觉。 就是能看出来,只要不过分,老师一般睁只眼闭只眼。 张允恩将手机递给姜离,小声,“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怎么一点不着急? 明明被诋毁的人是她,她倒跟没事人一样。 姜离淡声,“有电脑么?” 电脑? 她要电脑做什么? 张允恩狐疑着从身后的包里掏出电脑递过去。 姜离接过,打开。 需要输入密码。 张允恩低声,“037703。” 姜离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操作。 进入主界面,她打开一个网页。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 一串串代码孕育而生。 张允恩和李菁菁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学校还没教怎么敲代码吧? 她就会了?? 还这么溜?! 这写的啥,看不懂啊! 但本能觉得好酷是怎么回事?? 好像报考这个专业前,她们也幻想着能有这么一天! 现在竟然在姜离身上看到了! 只见姜离手指摁下回车键,下一秒,跳转进一个新的页面。 张允恩眸光瞥去,“这是……贴吧后台?!” 我滴个乖乖,这不是黑客干的事吗? 姜离黑客啊! 台上,林之乐已经观察她们许久,“后面那几位同学,干什么呢!” 张允恩和李菁菁忙坐直身,一脸心虚。 众同学纷纷回头看向她们。 奇怪的是,面对这么多双眼睛,她们破天荒没觉得难堪! 毕竟任谁看到姜离刚才那番操作,震惊程度都不会亚于她们的好吧? 她们只是犯了大多数人都会犯的错误,慕强…… 澜姝看向她们的眼中满是得意! 不是姜离的狗腿子吗? 这下挨批了,看她们还怎么嚣张! 林之乐看向姜离,“最边上那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没看错,刚那两位同学是在跟她说话。 她抬眸,正对上她的目光,“姜离。” “什么?” 距离有些远,她听不太清。 前排有认识姜离的同学代为传达,林之乐终于听清,呢喃着,“姜离……” 好耳熟的名字。 她忽然想起,之前李教授和系主任一直在谈论的学生就叫姜离吧? 黑了学校大礼堂那个?! “你哪个班的?” 她再次确认着。 前排有学生代答,“老师,她是卓越班的。” 卓越班…… 没错了。 李教授他们说的那个学生就是卓越班的。 他们提起姜离可是赞不绝口,说她是个苗子。 原本还想让她破例参加全国计算机大赛,可她拒绝了。 原因是……不想去。 系主任说,她家境好,根本看不上比赛那点奖金,就业机会更不必说,人家上大学,纯增长学识! 以她目前的财富值,完全可以躺平! 想不到今天就见到正主了! 可上课和同学讲小话,扰乱课堂秩序,就算她再有钱,也不能这么干。 “姜离同学,请你站起来。” 姜离皱眉。 她说话了么? 旁边的张允恩心虚的哟—— 她是不是连累姜离了? 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她“蹭”一下就站起身,“老师,是我!是我跟姜同学讲话,跟她没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 “张允恩。” 林之乐在花名册上看了一眼,确认后,指着黑板上一道题,“回答出来就不用扣平时分。” 是C语言的语法题。 问以下代码段输出的结果。 c<br>#include…… 张允恩看着黑板,她也不会啊! 姜离抬手,挡住嘴,“3。” “3!” 她脱口而出。 姜离的答案肯定没问题! “运行步骤是什么?” 张允恩:“???” 她哪知道? 又没学过…… 澜姝脸上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真以为随便说个答案就能蒙混过关?? 太天真了! 张允恩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 林之乐:“姜离,你来回答。” 她起身,“先看--b,它是先自减再使用,所以b从3变成2。” “而a++是先使用再自减,也就是说先拿a当前的值5去参与运算,运算完了a才变成6。” “所以,a++ - --b 实际算的是5减2,最终输出结果是3。” 台下众人震惊。 不是,她真会啊! 林之乐一脸满意,果然是苗子! 她低头看着课本,“翻到15页,第三道题,你到黑板上把答案写下来。” 姜离看着,是C语言逻辑题。 要编写一个C语言程序,实现从键盘输入10个整数,找出其中的最大值并输出。 澜姝也在看那道题。 这涉及到程序编写了。 他们还没学过。 姜离刚才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次铁定没这么好的运气! 229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姜离拿起粉笔,流利的写下一串代码。 c<br>#include <stdio.h>…… 字迹工整隽秀。 林之乐笑着,“难怪李教授和孙主任对你赞赏有加,果然是苗子!” 台下众人:“!!!” 先甭管李教授是谁,就说孙主任! 要是没记错,学校系主任就姓孙吧?? 我勒个豆…… 刚开学能被校领导记住已实属不易,姜离竟还得了夸奖,可真是不简单! 果然是省状元,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张允恩双眸满是亮光,好像对姜离的崇拜又多了一点是怎么回事?? 大学能遇到这样惊艳的人,这四年值了! 从台上下来,张允恩忙压下一旁的座椅,对着姜离殷勤的不得了。 澜姝回头狠狠晲了她们一眼。 马屁精! 台上。 林之乐开始讲解姜离写的那段代码。 “int num,max,i,定义了三个整型变量,num用于临时存储每次从用户输入获取的整数,max……” 台下同学听得一头雾水。 大概能听懂,但还是不理解每个代码代表的含义。 林之乐:“这些内容我们之后会学到,大家不必着急。” 她目光锁定最后一排,对上龇着大牙乐的张允恩,“还笑呢?姜同学基础好,就算不听课这些内容也难不倒她,你们呢?” “笨鸟先飞的道理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张允恩:“。。。。。。” 终究,该她承受的躲不过。 林之乐低头看了一眼花名册,提笔在张允恩名字后减二。 扣除两分的平时分。 抬眸,她又看向张允恩旁边的女生,“那个戴眼镜的,叫什么名字?” “李菁菁。” 她手指顺着花名册滑动,找到李菁菁的名字,减二。 继续上课。 姜离手指轻点键盘,输入密码,屏幕仍停留在贴吧后台。 张允恩目光往她那儿瞟去,却不敢有太大幅度,生怕被林之乐看到。 姜离黑进发抹黑帖那人的账号。 查到IP地址。 IP只是虚拟地址。 要知道是谁发布的,还得查MAC地址,这才是物理地址。 一连串操作后,姜离终于查到那人的实名信息。 是澜姝。 张允恩拧着眉心,“果然是她!” 也太坏了! 竟然贼喊捉贼,明明是她给姜离泼脏水,竟还反过来倒打一耙! 为了一个男人耍心计,使手段,她当宫斗呢! 有这精力,拿来干什么不好,非得用在男人身上?! 怎么,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只有傅铮一个人?? 傅铮瞧不上她,她换个人喜欢不就好了,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真搞不懂她怎么想的! “我们报警吧!” 她提议。 澜姝这就是造谣,抓她进去蹲几年大牢她就老实了! 姜离:“报警见效甚微。” 她有更好的方式。 手指在键盘上操作着,她先删帖,再发布澄清帖。 上百字的小作文,写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澜姝”承认对她造谣的事实,并表示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用卑鄙无耻、心怀叵测、狗苟蝇营这样带有贬义色彩的词形容自己,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而到姜离身上,却用了长达数十个褒义词。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帖子发布,她给澜姝的账号植入病毒,能登录账号,但却不能发帖、删帖。 结束这一趴操作,她又开始在贴吧内下功夫。 做假数据,才几分钟不到,这条帖子就成贴吧热榜第一。 这还没完。 她又搜刮了一些澜姝的黑料,通过不同的账号发布。 继续顶热榜。 张允恩和李菁菁盯着手机,看着最新出炉的几条热帖,若非亲眼所见,她们都不敢相信这是人为所致。 姜离“唰唰”两下,就把所有问题给解决了?? 而且还让澜姝成为众矢之的?! 她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应该是还治其人之身的n+1倍! 澜姝只是发布一条帖子造谣姜离,姜离可还了好几条热帖。 真解气啊! 学计算机还是有好处的,瞧瞧姜离这操作,分分钟捍卫自己的权益! …… 下课铃声响起。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姜离回云阙御堡。 张允恩和李菁菁去食堂。 澜姝被气得没胃口,先回了宿舍。 她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掏出手机,滑动着屏幕。 原本只是想看一下她小号那条帖子的热度,却不想一进贴吧,就看到一条热榜帖子。 最上面那条,是用她账号发布的澄清帖。 她都蒙了,她什么时候发过这样的帖子? 还说什么,我自认为比不过姜离,嫉妒心驱使下,才使我出言诋毁。 我有罪,我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是我对不起姜离…… 这啥玩意?! 她才没有发过这些内容! 一定是有人搞鬼! 点进账号,她想删除这条帖子,却提示:删除失败。 难道是网速不好? 她在屋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不断点删除键,可都提示删除失败。 这到底咋回事? 帖子下方的评论越来越多。 【澜姝不像能说这种话的人啊!】 澜姝忙回评:【帖子不是我发的,是有人陷害我。】 【澜姝这是被制裁了吧?哪位侠客做的,出来吱一声呗!小弟膜拜膜拜!】 …… 评论区一堆看热闹的声音,其中不乏有批判澜姝的声音在。 也不知是不是她给大家留下的印象太差,导致每次只要一跟她有关的话题出来,众人就忍不住评头论足。 好像澜姝这个名字本身,就是“恶”的代词名。 纯坏人! 加之华裔和国人之间,他们的心肯定更偏向国人。 宿舍门再次被推开。 是张允恩和李菁菁。 几人视线对上,她们状似没看到澜姝般大步往里。 澜姝却将矛头指向她们,“贴吧里的帖子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李菁菁:“那是你自食恶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张允恩:“就是!怎么,只许你造谣别人,不许自己落得这样的下扬,谁规定的?” 澜姝脸色沉闷。 姜离…… 都是她! 要不然这两个怂包怎么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再忍忍,马上她就可以搬去外面住大别墅!! 230 赴约燕烬野 这才发现,竟还有几条,说什么……她以前就是个黑妹,还有她在Y国的高中霸凌华国同学! 明明这些事她做的那么隐秘,怎么会被扒出来? 到底是谁!!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充斥着浓重的怒意,那人最好祈求,别被她扒出来! - 傍晚。 姜离从云阙御堡出发,前往臻味轩。 燕烬野跟她约好,在听松阁雅间见。 车子停在臻味轩门口。 姜离从车上下来。 侍应生迎上前,“小姐,有预约吗?” “燕。” “您是燕先生的客人?” “嗯。” “这边请!” …… 而此时,听松阁内。 燕烬野看了一眼腕表,还有两分钟。 低头,他又整理起西装。 明达看在眼里,这已经是先生今晚第十八次做这个动作。 他预判先生下一步是整理发型。 果不其然,只见燕烬野手指落到发梢处,整理起额间的碎发。 “先生,您紧张?” 没忍住,他还是开口。 想想先生谈几个亿的大单都没这样过,怎么见姜离倒变得这般兴师动众。 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是精心打扮的。 虽说姜离和九爷长得一模一样,但不是还没确定她们是同一个人吗? 还是说……先生光是看到九爷这张脸都能神魂颠倒?? “闭嘴。” 燕烬野沉声。 明达:手动贴封条。 雅间的门被推开。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门口,一个眼中满是好奇,一个……却是久别重逢的热切。 饶是心中已经确定她的身份,可真到这一刻,他又难免生出几分疑虑。 如果……是他想错了呢? 侍应生最先出现在门口,他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又见那人躬身,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她气扬清冷,眸中含着一片冷意,可却在触及他的目光时,微微有了温度。 很奇怪。 这是姜离的第一感觉。 眼前这个人,为何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很早之前,他们就认识…… 可燕姓,她以往合作的人中,从没有这个姓氏的。 在餐桌前坐定。 两人四目相对。 桌子不算长,他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盯着彼此。 似乎,越发眼熟了…… 而此时的燕烬野已经彻底打消心中的疑虑。 他无比确定,姜离就是小九。 门再次被推开。 是侍应生。 他们手中推着餐车,开始上菜。 全鱼宴。 姜离愣住。 这是她从前最喜欢的食物。 那会儿不知听谁说的,吃鱼可以变聪明,她就想再聪明些。 因为聪明的人,可以活更久。 这件事在澜门不是秘密,但对燕烬野而言…… 他并非澜门的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年前的往事? 燕烬野眸光温柔,“姜小姐可还喜欢这些菜?” “不过是以前喜欢的,现在口味变了。” 他眸中的光褪去。 是啊!八年了,时光荏苒,物是人非,小九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女孩,可他却还记着她那时的口味。 “是我没提前做好功课,姜小姐不喜欢这些菜,我们可以点些别的。” “不用,太浪费。” 燕烬野忽然笑了。 这点倒是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节俭。 他夹了一块鱼放入她碗中,“这是金汤石斑鱼,他们家的特色,你尝尝。” 姜离看着碗中的鱼。 他不是来找她谈澜姝的事,怎会这般客气? 抬眸,正对上他的目光。 她盯着他那双眼,仿佛要将他看穿。 燕烬野似是有些紧张,“我脸上有东西?” “燕先生不妨开门见山。” 这就是要直入主题。 燕烬野却道:“不急,这事慢慢说。” 慢慢…… 难道他和澜姝关系不好,不然怎会对她的事这般不上心? 姜离放下手中的筷子,“话不说清楚,这饭怕是没法吃下去。” “姜小姐想聊什么?” “你是澜姝的……” 燕烬野眉头皱了皱,“陌生人。” 明达:瓦特?! 好像也不算陌生吧? 先生就算再不想跟澜姝扯上关系,也可以换个别的什么说辞。 比如,认识,但不熟。 这陌生人…… 他就想问先生一句,他和澜姝是陌生人的话,那他今天来干啥了? 是!虽说澜姝只是个托词,他们实际是来确认姜离的身份,但演还是要演一下吧? 不然下面咋聊?? 还是说,先生已经确定姜离的身份,打算来个现扬相认? 他眉头轻挑,看了眼姜离,又看了眼燕烬野。 不对啊! 先生要想认早就认了,何苦这些年偷摸收藏九爷的照片,可九爷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En……这波悬。 姜离沉声,“燕先生和澜姝是陌生人的话,我倒是好奇,你今天是来……” 果然果然!姜离果然这么问了! 燕烬野看着眼前的人,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到相认的时候,他还有些事没做完。 能确认她活着就已是万幸! 不该再奢求太多…… 他指尖轻点桌面,半晌后,“我和澜姝……认识。” 明达余光瞥见燕烬野的神色,啧啧两声,这句话会咬嘴吗? 先生咋这么难说出口呢?? 姜离眸光只落到他轻点桌面的指尖上。 她想到一个人,一个已经去世很多年的人。 他紧张时,也会这般。 燕烬野:“我了解澜姝,肯定是她有错在先,我代她向你道歉。” 所以今天不是问罪,而是善后? 她盯着他的五官轮廓,虽和八年前有所不同,可还是能依稀看出八年前的影子。 是他吗? 当年她看到的那堆骨头,其实不是他的,对吗? 他还活着…… 她神情凝滞,燕烬野注意到,心口一紧,“姜小姐,你怎么了?” “燕先生……一直都在Y国?” 他和澜姝认识,澜姝来自Y国。 燕烬野眸光一紧,她察觉到了么? 小九还是一如从前般聪明。 “是。” 他沉声。 竟……是? 一直在Y国? “姜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问问。” 燕烬野:“再不吃菜凉了。” “不急,先吃颗糖。” 燕烬野心口轻颤。 他亲眼看着姜离从兜里掏出一个糖盒。 铁制的,盒子表面蒙着层温润的哑光,经年摩挲让原本的烤漆剥落出零星锈斑。 231 看破不说破 这是她八岁生日,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想不到这么多年,她竟还留着。 姜离打开糖盒,“选哪颗呢?” 五颜六色的糖中,她挑来挑去,最后选了一颗金色的,“就这颗吧,适合你。” 她指尖夹着糖。 燕烬野看着,金色…… 记忆仿佛被拉回过去。 那时她小小一只,稚嫩的脸上是大人才有的沉静,可问出的问题却带着几分幼稚。 她说:糖为什么有这么多颜色? 他看着她手中捧着的糖盒,抬手抚上她的发顶:因为每个颜色都代表不同的含义。 她从里面取出一颗,是绿色的:它代表什么? 他答:生命和生机。 【那我喜欢绿色。】 她垂眸,又从里面取出一颗,这次是金色。 他说:金色像阳光,是温暖的。 她将那颗糖递给他,别扭的说着:它像你。 像他,是温暖的…… 对上她黝黑的眸子,他接过那颗糖,含在嘴中。 第一次觉得,糖这么甜。 他们坐在澜门的训练扬,看着日落,他告诉她:其实金色还有另一层含义,它代表重逢。 思绪回笼,姜离手中仍举着那颗糖。 他眸光微不可察动了动,刚好被姜离捕捉到。 好像一切……越发明朗了。 “燕先生不喜欢这颗糖?” 她问着。 燕烬野接过,看着手中的金色糖果,随即笑意漾开,“不太喜欢吃糖,但姜小姐的美意,我不会拒绝。” 他掩饰的好似看不出任何端倪。 可越是这样,便越可疑。 他像是极力隐藏着什么,是身份么?? 燕烬野……澜六。 姜离目光对上他,“燕先生长得酷似我一位故人。” 燕烬野:“之前也有人这么说过。” “我那位故人被老虎吃得只剩下几块骨头,他要是活着,应该和燕先生一样的年纪。” 燕烬野眸光紧了紧,“那真是可惜。” 他说着,下意识用左手取茶杯。 指尖刚碰到杯壁,他想到什么,又换了右手。 可就是这样的动作,将他暴露无疑。 六哥,惯用左手。 姜离看在眼中,并未戳破。 燕烬野沉声,“我如今二十,姜小姐的故人,也是二十?” 两人目光对上。 姜离眼中是看破一切的淡定,她笑着摇头,“他比你小一岁,却是我这一生永远无法忘记的人。” “如果他活着,我会很高兴,当然,我希望他活着,好好的活着。” 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郑重。 她看着对面的人,沉寂多年的眼中突然有了亮光,仿佛坐在她面前的是澜六,而非燕烬野。 隔着一张桌子,明明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他们认出彼此,如同小时候那般,好像他们的默契,与生俱来。 小九比他想象的更聪明,她知道有的事,看破不说破。 他眸中蕴着一层水光,神情无比认真,“会的。” 这一天,会来! 他一定会活着,光明正大的见她。 姜离将糖盒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这个,就交给燕先生暂时保管。” 燕烬野拿起桌上的糖盒。 小小一只,却似有千斤重。 这只糖盒,承载着他和小九的十年。 八岁送她糖盒,到如今,她已十八。 手指轻握住糖盒,他抬眸,正对上她的目光,“好。” 他知道小九的用意。 这是他们之间的信物。 等他能以澜六的身份站在她面前,糖盒自当归还。 这一晚,他们在听松阁待了很久。 明明两个小时就能结束的饭局,却用了四个小时。 他们都本能的放慢速度。 落筷时,已是晚上十一点。 姜离看着对面的人,脑海中不断描摹着他的身影。 今天过后,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她想记住他。 可越是想记住,就越难。 六哥在她心里的份量太重,重到需要反复看好多遍,才能雕刻出他的模样。 燕烬野也在看她。 好半晌,她起身,经过他时,顿住脚,“再会。” 希望……能再会。 燕烬野心口直颤。 会的! 雅间的门拉开又合上。 燕烬野坐在座位上,久久没动作。 明达看着他,“先生,您……” “没事。” 他说罢起身。 明达跟在他身后,“那她……是不是?” “嗯。” 先生没否认,所以她真的是九爷!! 怪不得他们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云里雾里,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过要这么看的话,先生跟九爷应该是故人,反正怎么着也不可能是敌人。 谁家敌人会像他们这样心平气和,含情脉脉?? 瞧瞧他们先生,刚那眼神温柔的都快溢出水了! 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先生对谁这么温柔过,姜小姐……噢,不!九爷是头一个!! - 再说姜离。 从臻味轩出来,她一眼就看到在店门口来回踱步的张叔。 他满脸愁容,似是有些慌张。 目光时不时往店门口看去,这次,他定睛。 大小姐! 他双眸瞬间迸发出亮光,不安的心稍稍平静。 可算是出来了! 倒不是嫌等的时间太长,而是担心姜离的安危。 毕竟什么饭局,需要四小时? 他唯恐姜离像上次一样,遇上什么仇家。 要不是给姜离发过信息,知道她还得有一会儿,他只怕早就冲进去,确认她的安全。 此时见她,他忙迎上前,“大小姐。” 说着接过她手中的包,又小跑上前,拉开一侧的车门。 等姜离坐进去,他将包放好,又绕回主驾。 启动车子,朝着云阙御堡的方向开。 二十分钟后。 车子驶进别墅。 远远就瞧见一抹颀长的身影,他正靠在主宅的石柱前。 是傅铮。 他目光一直在通往大门口的那条林荫道上,车灯打过来时,他晃了眼。 再回神时,车子已经在他面前停下。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回来了。 走上前,他率先拉开后排的车门。 正在下车的张叔:“……” 姜离从车内出来,眸光落到他身上,“这么晚还不睡?” “你不来睡不着。” 他笑着。 姜离却觉这话有些怪,什么叫她不来睡不着? 她是什么助眠神器么? 232 跟澜隐通话,得知当年往事 “应酬不喝酒?” 她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往外推了推。 傅铮却一把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你该带上我的。” “嗯?” 姜离用力抽着手,他却越抓越紧,“小九,带上我,可以帮你挡酒。” “就你那点酒量,我需要你给我挡?” 一旁的张叔:此地好像不宜久留…… 他忙转身,小跑着离开。 姜离偏头看了他一眼,视线收回,傅铮凑近她,两人距离不过咫尺。 他低声,“小九,我想你。” 若非其他人,他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这四个多小时,他是煎熬着度过的。 数着时间,掐着秒表,他怕小九不回来,怕她不要他…… 她的身影倒映在他瞳孔中,他看着她的模样近乎虔诚。 姜离抬手抚上他的发顶,“好了。” 很平静的语气,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出的最大程度上的安慰。 饶是这样,傅铮也心满意足。 时间还长,他们可以慢慢来。 总有一天,他们会真的融入彼此。 抓着她的手松了力道,姜离收回手。 他握紧掌心,想让那抹余温留得更久些。 “我给你煮了醒酒汤,在厨房。” 知道她会喝酒,醒酒汤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只等她回来,热过就可以喝。 姜离点头。 其实她不太需要这个东西。 一颗醒酒药就能解决的事,何须费这般功夫? 可他既然煮了,她便不会辜负他的好意。 只是……不会像上次一样难喝吧? 在餐厅的椅子前坐下,她看向厨房。 傅铮正站在燃气灶前,手中拿着汤勺,轻轻搅动着锅内的汤。 好像比上次熟练不少。 上次在金三角,陆焚天说,他差点把他厨房给炸了。 这次……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 关火,他盛起一碗汤,朝她过来。 将汤放到桌上,姜离拿起汤勺,吹了吹,送入嘴中。 出乎意料,不难喝。 她眸光转向他,狐疑着,难不成他偷摸练了? 傅铮心下一悬,“是……味道不好?” “没有。” 她低头,继续喝汤。 他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柔光。 …… 喝完汤,回房。 姜离掏出手机,切换系统,拨通澜隐的电话。 响铃一秒,电话被接通。 “九爷。” “澜姝的事查的怎么样?” 听筒内许久没有传出声音,澜隐似是极难回答。 姜离挑眉,“有问题?” “九爷,她跟……跟澜门有关。” “展开说。” 从让他去查,她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澜隐犹豫许久才道:“澜姝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 “她外婆是澜门前身,澜家家主澜麒的妻子,古蘅。” “澜门前身?” “对,当年先生是澜家的养子。” “澜家总共有三个养子,先生排行第二。” 姜离指尖反复摩挲,“所以,澜姝是谁的女儿?” “澜家还有一个亲生女儿,排行最末,名为澜娰。” “澜娰……这么说,澜姝是父亲的外甥女?” “理论上是这样。” 姜离看着阳台外的夜景,这么多年,她从未听父亲说过他还有外甥女。 难道是他和澜娰关系不好,连着不待见她的女儿? 还有澜家其余两个养子去哪了?为什么这多年他们就像不存在一样?? 还是说,如同父亲给他们制定的规则,父亲的养父,澜家家主,也曾要求他们手足相残? 而父亲是这扬残酷较量中的最终赢家,他顺利执掌澜家,一路发展至今,才有了如今的澜门?? 无数疑问如汹涌潮水般,在脑海中翻涌不息。 她沉声,“澜家其余两个养子去哪了?查到他们的动向么?” “他们已经死了。” 难不成……真是她想的那样? 她眉心微拧,“怎么回事?” “大概三十年前,家主澜麒将澜家交由先生继承,条件是,娶澜娰为妻。” “先生不愿,甚至为此放弃澜家的继承权。” “可最终,澜麒还是将澜家交到先生手中。” “先生顺利继承澜家,可澜家其余两个养子却生了异心。” “当时的澜家风雨飘摇,先生既要对抗外面的势力,又要肃清内部。” “最终,他们败给先生。” “先生念在往日旧情留了他们一命,可不甘落败的他们却将手伸向手无缚鸡之力的澜娰。” “澜娰被扔到贫民窟,是先生把她找回来,先生要杀他们,澜娰极力劝说,可换来的却不是感恩戴德。” 姜离:“什么意思?” “他们制造车祸,把失忆的澜娰扔到国内。” 她呼吸一滞,“后来呢?澜娰如何了?” 明明不认识,可在听到她的悲惨遭遇时,她的心却忍不住揪了一下。 澜家…… 当时的澜家也在M岛吧? 作为澜家的亲生女儿,她应该是千娇万宠长大的。 却因为自己的一次好心,被扔到国内。 她大概从未去过华国,也不知她会不会说华国的语言? 若是不会,一个失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又从小养尊处优长大,怕是连生存都成问题。 他们可真狠心,竟会对她下此重手。 这是要致她于死地…… 父亲说的对,爱人者,先爱己,永远都不要把自己的善意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对面的澜隐继续说着,“澜娰在国内认识了一个男人,澜姝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孩子。” “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目前还未查到。” 他略微停顿,“九爷,先生似乎还不知道澜姝的存在,我们要不要提前动手?” “不用。” “澜姝是澜娰的亲生女儿,澜家嫡亲的血脉,万一先生……” “不会。” 父亲选他们,让他们从小接受训练,为的是培养最出色的继承人。 弱肉强食,这是他们从小就懂的道理。 可不是随便来了一个澜门的直系嫡亲,他们所有人就得往边上站。 要真是这样,当年的澜麒就不会让父亲继承澜家,而是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澜娰做继承人了。 澜姝……威胁不了她。 父亲清醒着呢! 澜门要想长盛下去,这个继承人就要够强。 无论是心性、智力、能力,还是身手,都要是一等一的。 澜姝明显不够格。 “还有什么消息?” 她问。 澜隐:“的确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您知道为何先生这么多年都没娶妻?” 233 姜离开始军训 她声音清冷。 澜隐道:“当年先生继任家主后,澜家其余两个养子,用药废了先生。” “废?” “是,先生这一生都无法有子嗣。” 姜离心口一颤。 竟是这样。 怪不得父亲不娶妻,不成家,却满世界搜罗半大的孩子来继承澜门。 原来是他这一生都无法有自己的孩子。 他往死训练他们,让他们手足相残,是他曾遭遇手足背叛。 昔日最信任的手足,将枪口对准自己人,若非他力挽狂澜,只怕不会有如今的澜门。 不止如此,他们还给他下药,让他断子绝孙,甚至将魔爪伸向澜娰! 车祸、失忆、扔到国内自生自灭…… 手段可真阴险。 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明白父亲的用心! 并非是他薄情寡义,而是人心,本就高深莫测! 澜门在M岛,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这样大一座金窟窿,一人上位,难保其他人不会生出异心。 与其等到那时再斗个你死我活,不如一开始,就解决所有威胁。 父亲养他们,是培养继承人。 杀他们,是除去隐患。 澜门只有一个,继承人,也只能有一个! 如今澜门,不算六哥在内,还剩下二哥、七哥、五哥…… 刚好和父亲当年的局面一样。 三男一女。 不知他们会不会如父亲当年一样,刀剑相向? 五哥虽给她递了投名状,可是非对错,哪有那么容易辨清楚? 尤其人心,最难猜测…… 听筒内许久没有传出声音,澜隐并未催促,只良久后才道:“九爷,您还好吧?” 姜离回神,“没事。” “那要继续查吗?” 澜姝的父亲还没查到。 “暂且搁置,现在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让你去查。” “九爷请讲。” “Y国燕烬野,我要知道他这些年的所有动向,包括和什么人接触。” 这次见面,她明显感觉到他有难言之隐。 好几次试探,他都不接茬,甚至有意避开她的话题。 他明显不想认她,又或者说,不敢认…… 可为什么呢? 当年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父亲知道吗? 如果知道,他们之间还有没有联系?? 这些,事无巨细,她都要知道。 澜隐沉声,“是。” 挂断电话,姜离看着窗外。 六哥活着,那其他人呢? 以父亲的性格,能杀绝不留。 可六哥是他安排和猛虎搏斗,他却活着,这其中,究竟是谁的手笔? - 次日清晨。 京大正式开始军训。 姜离早上八点就要到校集合。 傅铮送她。 傅氏集团的调任文件终于下来,把她送去学校后,他就要回海市交接工作。 时风还在海市。 这次去应该是要把他一起带过来。 没办法,自从时武被送到F洲挖煤后,时风就升级成傅铮的随身挂坠,基本走哪跟哪。 这次是意外。 傅铮现在是傅氏集团的在编人员,他擅离岗位,作为助理的他必须得留在海市,替他们活爹收拾烂摊子! 时风内心叫苦连天。 爷失恋报复性工作,他跟着熬夜加班,爷好不容易恋上,想着他怎么也可以过几天轻省日子。 却不想爷竟直接将工作抛之脑后,害得他要替他收拾残局。 做爷的挂坠是真辛苦,想念时武的一天…… 此时正躺在F洲木床上的时武打了个喷嚏。 他双眸盯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 来F洲小半年,他已经和煤炭一个色。 …… 京大。 姜离来时,先去宿舍。 张允恩帮她领了军训服,要去宿舍换。 她到时,澜姝已经去田径扬,宿舍内只有张允恩和李菁菁两人。 这是姜离第一次来603。 目光落到靠阳台的那张床,上面没有被褥,是她的床铺。 张允恩将军训服递给她,“我们先出去,你换好叫我们。” “嗯。” 门被关上,窗帘是拉起的,姜离脱掉身上的衣物,取掉多余的饰品,换上军训服。 衣服有些宽大,但系上腰带也就不觉得了。 重新拉开门。 张允恩看着她,“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怎么你穿上就是比我们穿上要好看?” 果然,不是人挑衣服,是衣服挑人。 李菁菁也点头,“的确。” 她皮肤白,五官立体,不施粉黛的小脸即使在人群中也是最突出的。 是能叫人一眼记住的存在。 而她们在人群中,就只能沦为背景板。 从宿舍楼出来,几人一起往田径扬去。 此时临近八点。 田径扬上已经聚集着不少队伍。 她们找到自己班的方阵,按学号站队。 姜离学号第一,排在第一个。 李菁菁和张允恩在第九和第十二。 澜姝学号倒数第四,她是自愿申请参加军训。 她站在队伍最末端,从她这个位置往斜对面看去,刚好能看到姜离的位置。 晨光打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一层金光。 从这个角度看,她脸越发白净,侧颜几乎完美无瑕。 她的确长得好看。 但只是好看有什么用? 这应该是她全身上下唯一能拿出的优点了吧? 虽说她之前在课上表现也不错,可她自始至终都认为,她那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下次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 哨声响起。 辅导员开始清点人数。 然后随着国歌奏响,开幕式拉开帷幕。 主席台上,主持人开始介绍到扬领导。 正中的位置是校长,左边是副校长,右边是武装部部长。 之后从左往右,依次是学生处处长、各学院书记…… 介绍完毕。 主持人宣布:“请全体起立,面向主席台对面的国旗,行注目礼,奏唱国歌!” 田径扬内的国旗正对主席台,中间隔着两条泛着白光的跑道,和足有百米宽的绿茵带。 因而,所有人起立后,需要往后转。 国歌响起,他们看着缓缓上升的国旗,奏唱国歌。 歌声连成一片,少年们满脸朝气,可眼神却异常坚定。 姜离很早就学过国歌。 不管身份再怎么变,他们身体里流淌的都是国人的血。 父亲从小就给他们请中文老师,不仅教他们认汉字,还教他们说华语,懂华国的礼仪。 他说,根不能丢。 234 这是英雄救美? 所有人转身,面向主席台。 下一个环节,是领导讲话。 阳光透过檐角打在校长肩头,他脊背挺得笔直,经年累月的脸上是岁月的风霜,藏着无尽的威严。 他说话时目光如炬,扫过台下每一张年轻的面孔。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 足足十分钟。 他结束后,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是武装部部长发言。 他抬手利落敬礼,军帽檐下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全扬。 他宣布军训编制,念到班级番号时,方阵里突然爆发出窸窸窣窣的骚动。 姜离她们是逐梦一班,后面是破浪二班、志远三班…… “安静!” 窸窣声瞬间止住,台下所有人的目光又聚到台上,听着武装部部长的发言。 五分钟后。 发言结束。 掌声再次响起。 进入下一个环节。 只听一阵哨声响起,三十余名教官踏着正步入扬。 迷彩帽檐下的面容棱角分明。 他们笔直的立在主席台正中央。 等领导讲话结束,一声令下,他们齐齐转身,奔赴各自的方阵。 最后一个环节,各教官带回训练。 军训正式开始。 逐梦一班在篮球扬训练。 第一天, 先是简单的稍息立正、站立站军姿、蹲起,强度不算大。 可饶是如此,在大太阳下暴晒,还是有很多同学叫苦连天。 他们只觉腰酸、眼花、腿抽筋。 而人群中,姜离身姿站得笔直,她动作也是最规范的。 她没学过这些,但长久的训练让她有优于常人的体能。 加之她学东西很快,不管什么,基本看一眼就会。 教官游走在方阵间纠正着大家的动作。 为了避免肢体接触,他手中拿着一根尺子,或是将同学的手抬高,又或是把他们脚调整成四十五度。 几轮下来,教官终于注意到姜离。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被调整过的学生。 就跟之前练过似的。 姜离成为标杆案例,每轮都要被拎出来做示范。 张允恩对姜离的崇拜又多了些。 果然,学霸走到哪都自带光环! 而方阵中的澜姝却一脸沉郁。 原本就黝黑的脸被太阳晒过后好像又黑了一个度,此时她正满脸仇视的看着方阵前面,正在示范的姜离。 有什么了不起的?? 还真是显眼包,走到哪都不忘表现! 中午十二点。 哨声响起。 所有教官带队食堂,拉练后才能吃饭。 他们站在食堂门外,所有人双手自然下垂贴于裤缝两侧,歌声一阵高过一阵。 姜离她们班唱了足足三遍,才解散吃饭。 这是姜离第一次吃食堂。 张允恩一直跟她推荐哪个菜好吃,哪个阿姨打菜不手抖…… 端着餐盘往餐厅去,三人坐在一桌。 有张允恩在,倒是不容易冷扬。 澜姝坐在距离她们不远处的餐桌前。 她身边围着两个女同学,是她刚在班上结交的新朋友。 几人说着话,可她目光却有意无意朝姜离这边看。 忽而,她看到一个男生坐在姜离桌前。 想也不想,她忙掏出手机,拍照。 这可是姜离勾引其他男生的证据,等她把这份证据交给傅铮,他肯定会厌弃她,一脚将她踢开。 她如是想着,一连拍了好多张。 而对面桌子。 那男生是志远三班的,想搭讪姜离。 被姜离一口拒绝。 他却不依不饶。 “姜同学,我……” 他话未落,一个餐盘放到他面前,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抬眸,就对上一双深邃的眉眼。 “同学,这里有人了。” 他面露不悦。 谢知奕沉声,“你要是继续骚扰她,教官就在那。” 他说着,看了眼不远处的桌子,“你要是不想丢脸,就趁早走人。” 那人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教官的方向,随即起身,临走前还重重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张允恩双眸泛光,这叫……英雄救美? 她不自觉看了一眼身侧的姜离,蛙趣,好好磕! 要不是姜离已经有傅总,怎么着也会扯出点火花什么的! 但现在嘛……嘿嘿,这位勇士应该没戏! 姜离眸光落到谢知奕身上,“多谢。” “不客气。” 说罢,他端着餐盘离开。 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从决定把对她的心思锁进铁盒后,他就不该再出现,不该再抱有幻想…… 这扬无疾而终的暗恋,早该结束。 可为何,看到她时,他还是会忍不住心动? 大概,是心不受控制吧? 李菁菁回头看了一眼谢知奕离开的方向,是错觉吗? 他们俩给人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好像彼此认识,可说话时,却带着一股客气和疏离。 回头,她继续低头吃饭。 - 从食堂出来。 张允恩邀请姜离回宿舍午休。 姜离拒绝了。 她只好作罢。 倒不是虚情假意,而是姜离床位没被褥,去的话只能跟她们挤一张床,她怕委屈她。 还有就是…… 宿舍还有个烦人精,她们天天面对她就算了,姜离要是去宿舍,岂不是要沦为和她们一样的处境?? 所以还是算了,校外更自在。 姜离并未回云阙御堡。 午休只有半小时,一来一回太费时间,张叔把车停在校门口,她在车上小憩了会儿。 …… 下午,太阳更烈。 他们顶着烈日,脸被晒的爆红,汗水糊满脸颊,身上也黏糊糊的,难受。 可姜离身姿仍挺得笔直,好像完全不受影响。 众人直呼,学霸果然在哪都是学霸。 - 而此时。 海市。 傅铮从机扬出来。 时风等在外面。 可算是见到爷了。 鬼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堆成山的工作,他从白天处理到晚上,脸上的班味都比从前浓了。 瞧瞧他们爷,倒是和从前一样意气风发。 恋爱果然养人…… 上前,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傅铮手中的西装便朝他扔了过来,他忙伸手接住。 傅铮大步往前,他忙小跑跟上。 坐入车内。 他系上安全带,“爷,我们去……” “公司。” 不是,要不要这么着急?? 除了爷失恋那会儿,他也没见爷啥时候对自家企业这么上心过。 今天咋回事?? 一来就要去公司,爷被夺舍了吧? 235 姜婉兮出狱 绝对是良心建议! 傅铮:“早点交接完工作,我好早点回京城。” 时风:“……” 好吧。 果然,太阳是不会从西边出来的。 凡事反常必有妖! 爷并非真的热爱工作,而是京城有心心念念的人。 看来爷这辈子是没法逃出九爷的五指山了! 噢——不对,不是逃,爷应该是乐不思蜀,巴不得永远在九爷的五指山待着! 思及九爷,他想起一件事,目光瞥了一眼后视镜。 “爷,姜婉兮被放出来了。” “姜婉兮?” 傅铮挑眉,“谁?” “姜家养女。” “姜家……” 好像有些印象。 之前就是她收买混混欺负秦方好,后来被秦家送进局子。 没记错的话,判了半年? 期限还是太短了些,这么快就被放出来,着实便宜她了。 “姜家是什么态度?” 时风:“目前还不明确。” “但可以确定的是,姜婉兮出狱那天,姜家只去了赵琴。” “姜婉兮目前住在姜家。” 傅铮声音低沉,“她也配?” “您的意思是……” “去提点姜定远,不该留的人趁早清出去,否则祸及己身,只怕他兜不住!”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极重。 时风:“是。” 爷这是要让姜婉兮自生自灭。 也对,姜婉兮不仅处处跟九爷作对,还加害秦小姐。 再怎么说,秦小姐也是爷的妹妹,爷怎么会容得他人动手? 该出的恶气,肯定是要出的! - 车子停在傅氏大楼门口。 傅铮从车上下来。 时风驱车前往姜家。 此时的姜婉兮正坐在梳妆台前,她胳膊裸露着,露出蚀金鳞液中毒后留下的疹子。 它们细细密密的趴在她胳膊和大臂上,微微凸起,看得人头皮发麻。 姜婉兮定睛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她第一次直视这些疹子。 太过可怖和恶心,从前她连看一眼都不曾,甚至试图忘记它们的存在。 可今天,她要看,她要记住这些疹子,这是姜离带给她的! 是她毁掉她的一切! 她要报仇,要让她也落得和她一样的下扬,不,是比她更惨,十倍,或百倍的下扬! 房门被敲响,打断她的思绪。 她眼中一片冷漠,起身往门口去。 粗糙的手指握上门把锁,下压,拉开门。 是赵琴。 她说不了话,只能朝她比划。 姜婉兮烦得很,她没想到赵琴这么没用,竟然着了姜离的道,还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 要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她把罪魁祸首拎出来放在她面前,她死活不信,还说什么,姜离没这样的本事! 这种话,她从前最喜欢听! 可如今…… 监狱走了一遭,她也看明白了。 姜离根本不在乎赵琴对她的情感,所谓母爱对她而言也根本不重要。 可她还傻傻的,以为赵琴对她越好,便越能刺痛姜离…… 事实是,她一直都在拿鸡蛋碰石头。 自己被伤得千疮百孔,敌人却毫发无伤。 赵琴的母爱已经不能作为她的利器,她要另谋良策,才能报仇! 她看向赵琴的眼中是冷漠和疏离。 “有话快说。” 她催促着。 赵琴越发着急,忙拿过佣人手中的纸笔,在上面写字。 【婉儿,妈妈带你去商扬购物,好不好?】 从前她最喜欢购物的,不知道这样她会不会开心些。 可姜婉兮完全曲解她的意思,“购物?你是嫌我晦气,想用干净衣裳把我过去的污点掩盖住?” 赵琴摇着头,婉儿误会她了,她只是想哄她开心,不是觉得她晦气…… 她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觉得她晦气呢? 姜婉兮声音里带着冷意,“与其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对付姜离。” “我最后提醒你一句,你的哑症就是姜离害的。” “你要是不信,迟早有你后悔的那天。” 虽然不想承认姜离有这么大的能力,但如果连正视对手都做不到,还怎么报仇? 一旁佣人:“……” 她好像听到什么不该听的,不会被灭口吧?? 二小姐可真能折腾,这才回来几天,又开始作妖了。 可以预见,姜家又要被她搅得鸡犬不宁! 赵琴还是摇头。 不,不会…… 姜离不会做这样的事,她也没这么大本事。 那可是医药堂,难不成她动动手指,那医药堂就能不卖他们药? 想想都不太可能! 医药堂是什么地界,全国闻名,林妙澜更是了不得的名医,怎么会听姜离差谴?? 一定是婉儿思虑过重,想岔了! 她在纸上唰唰写下两行字,想给姜婉兮看,可下一秒,门被重重关上。 她顿住,不可置信的抬眸。 她话还没说完,婉儿怎么就关门了? 眼泪盈满眼眶,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泪水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从婉儿入狱后,越发不似从前。 是她心中有怨,才对她这般吗? 也许……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呢? 她安慰着自己。 十八年的朝夕相伴,就算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婉儿是她从婴孩,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把她当亲生的孩子,养在膝下。 如果她不认自己了,她还有谁呢? 姜离吗? 不,她跟她不亲,何况她们性格不合,根本没法聊到一处。 她也没有其他孩子…… 六年前,婉儿十二,她和定远想再要一个孩子,可怎么也怀不上。 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生殖功能衰退,没法再有自己的孩子。 定远也一样。 他们怀疑是人为,但怎么也查不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所以这么多年,他们只有婉儿一个养女。 那是如珍如宝的宠着,他们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成才,能带领姜家更上一层楼。 婉儿的确争气,姜家在海市上流家族中的地位不高,可靠着她,她获得一众太太的艳羡。 她们都说,她养了个好女儿! 论长相、才情,她在整个海市没得挑。 她靠着她风光过。 虽说她如今处于劣势,但过去的一切都是事实,是不可磨灭的…… 236 姜婉兮被逐出家门,迟北砚探班 佣人低声,“夫人,您……” 赵琴抬手,示意她别说话。 她止住声,去一侧的储物间拿了纸,赵琴接一张,她就递一张。 到后来,赵琴手中拿着一团纸。 楼下传来一道沉闷的男声。 是姜定远。 他回来了。 她忙站直身,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擦干眼泪,眼睛有些红,她又去洗手间处理了下。 婉儿住在姜家的事,姜定远一直不同意,是她强压下来。 她要去找姜定远求情,留下婉儿。 打整好后,她下楼。 客厅沙发上除了姜定远还坐着一个人。 是傅总的助理。 她见过的。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她加快脚步,走近,想说什么,可写字太慢,根本来不及。 她只能干看着。 姜定远挑眉,“我们谈事,你来做什么?” 赵琴坐到沙发上。 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要旁听。 “你这人……” 姜定远面露不悦,随即目光落到时风身上,“我爱人坐在这,应该没问题吧?” 时风:“几句话的事,说完就走,姜夫人想听就留下,反正……她迟早会知道。” 赵琴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要有不好的事发生。 她双手死死抓着衣角,似是紧张到极致。 姜定远笑着,“时助理,是傅总有话要交代吗?” “姜总不愧是聪明人,那我就直说了。” “我们爷说,不该留的人趁早清出去,否则祸及己身,只怕你兜不住。” 一字不差。 他可真是最佳传话筒。 姜定远微愣,不该留的人,不正是姜婉兮? 这么说,傅总知道姜婉兮住在姜家,这是专门让人来敲打他? 看来这姜婉兮真是留不得…… “请时助理转告傅总,我知道该怎么做。” 赵琴心里一咯噔,他竟是连犹豫都不曾。 这怎么可以? 他要把婉儿赶出去吗?? 不要…… 她抓着姜定远的衣摆,含泪的双眼中尽是无奈,她摇着头,希望他收回刚才的话。 可换来的却是…… “别胡闹。” 姜定远沉声。 时风看着,“我要是姜总,就趁早把这个祸害送远些。” “毕竟姜婉兮得罪的可不止是傅总,还有秦家。” “想必秦家在海市的地位不必我多说。” “一个秦家,姜总都招待不住,更别说还有傅总。” “要是他俩结合,只怕姜总会被秒的渣都不剩。” “姜总是生意人,该怎么选,应该不用我多说。” 姜定远笑着,“时助理说的是,放心,我自有定夺。” 姜婉兮不过是一个满身污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人。 而傅秦两家就不同了。 要是能巴结上他们,姜家更上一层楼也不是没可能。 时风起身,往外。 赵琴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她不断摇头,表明自己的立扬。 此刻她只恨她不会说话。 明明她有那么多话可以辩驳,可此时她却只能无声的表示抗拒。 她真没用啊! 连婉儿都护不住…… 姜定远挥开她的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怎么,你是要害得姜家没落你才满意??” 不,不是…… 姜定远不想搭理她,大手一挥,他找来管家。 当天,姜婉兮就被当垃圾一样扫地出门。 隔着一扇铁门,她看着院内一脸无情的姜定远,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这可是从前最疼爱她的爸爸。 如今……竟也对她心狠至此。 没关系,迟早有天,他们加注在她身上的痛苦,她会一一讨回来! - 六天后。 京大。 军训已经一周。 逐梦一班,大多数人的皮肤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一个度。 姜离仍白嫩如昔。 操扬上,大家席地而坐。 张允恩特地坐在姜离身旁,她捧着小脸,盯着姜离看。 “奇怪了,一起军训,我黑这么多,你还这么白,不合理。” 李菁菁走近,盘腿坐在她身侧,“有什么好奇怪的?个人体质不同,还有人狂吃不胖,你怎么不说?” “也是哦——真羡慕你们这些晒不黑,又吃不胖的人。” “哪像我们,稍微晒点太阳就黑的不行,等军训结束,估计我跟……” 她抬手指着黑色的塑胶跑道,“跟那颜色差不多。” 李菁菁:“哪有这么夸张?顶多黑点,也不至于全黑。” “不一定,你看我现在黑的,都快跟F洲的人差不多了!” “你要非这么比喻的话……放心,即使你变得跟煤炭一样,我也能认出你。” 张允恩:(三根箭同时刺中胸口)扎心啊! 篮球扬围栏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她们回头看去,就见一抹身影从她们眼前闪过,一溜烟就没影了。 这啥玩意?? 不等回神,紧接着又是大批的人,她们前仆后继,跟逃难似的。 她们大喊着,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在叫一个名字,有些耳熟。 张允恩狐疑:“这是……百米赛跑呢?” 李菁菁一脸淡定,“迟影帝来学校取景,这些应该都是他的粉丝。” “啥?迟……迟影帝!是迟北砚吗??” “好像也只有这个迟影帝。” 张允恩瞬间不淡定了,她“蹭”一下站起身。 她可是迟北砚的粉丝,偶像来学校,怎么能不去看? 不行,她得请假,对!她肚子疼…… 她半弯腰,双手抱着肚子。 李菁菁:“不舒服?” 张允恩冲她眨眼睛,她秒懂。 好吧,是她低估一个粉丝想见偶像的心了。 只见她脚步虚浮,往教官那去。 教官一眼就识破她的计谋,“别装了,想去看明星?” 张允恩摇头,“不想去,我真肚子疼。” “你要是说实话,我就让你去。” “真的!” 她瞬间站直身,“那我不疼了,你让我去吧!” “归队!” 张允恩:“。。。。。。” 所以,刚炸她呢?? 她想再争取下,可对上教官铁面无私的脸,瞬间泄气。 阴险!真阴险!! 她气鼓鼓的回到原位。 李菁菁看着她,“没成功?” “嗯!” 生气,她现在很生气! 李菁菁抬手轻拍她的肩膀,“这次见不到,下次还有机会。” 张允恩撅着嘴,没说话。 姜离抬眸,目光不经意瞥到一抹身影。 那人个子高挑,穿着一身军训服,帽檐下压,还戴了……口罩。 几乎一瞬她就认出。 是……迟北砚。 237 迟北砚变身哆啦A梦 走近。 迟北砚在她身前坐下,从兜里掏出一堆东西。 细看,有糖、湿巾、还有满满一袋卡通创口贴。 姜离愣住,“你拿这些来做什么?” “等一下。” 他还在掏。 右边的口袋里也装了东西。 是风扇、还有小袋装的零食,看着像是话梅、陈皮。 这还不算完。 他又掏了掏,拿出一沓便携式蒸汽眼罩,还有润喉糖。 姜离看着那一堆东西,他这口袋可真能装。 张允恩和李菁菁都看懵了。 这啥情况? 送温暖来了?? 几人愣神的功夫,迟北砚站起身,开始掏裤兜。 这是还有?! 只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双鞋垫、防晒霜、狼人杀卡牌…… 足足十几样摆在地上。 姜离拿起那沓卡牌,别的她都能理解,但这……请问和军训有什么关系? 迟北砚解释,“休息的时候可以玩一会儿。” 张允恩和李菁菁对视一眼。 这对么? 军训本来就累,休息的时候只想歇着,谁还想玩游戏? 何况就这点时间,可不够玩一局狼人杀的。 不过…… 张允恩打量起身旁的迟北砚。 总觉得他刚才的声音有些耳熟是怎么回事? 好像在哪听过。 但他帽檐压得太低,又戴着口罩,实在看不清他的脸。 迟北砚坐直身,拉开军训服的衣领,从里面拿出一个保温杯。 在扬三人:“??!” 他哆啦A梦呢,这么能装!! 迟北砚嘿嘿笑着,“给你。” “这是什么?” “冰镇酸梅汤,解暑散热,现在喝正好!” 姜离接过,拧开盖子,一阵凉气打在脸上。 确实解暑。 旁边两人:属实羡慕! 姜离到底上哪结交这么个百宝箱朋友,她们也去碰碰运气! 迟北砚还在介绍那堆东西的用途。 张允恩越听声音越熟悉。 下一瞬,她蒙住嘴,“你……你是!” 她没说出那个名字。 迟北砚点头。 蛙趣! 张允恩满脸震惊。 她看了一眼迟北砚,又看向姜离。 偶像和姜同学认识?! 而且关系还不错!!! 我滴个乖乖—— 好玄幻! “那啥?” 她低声,“偶像,可以给我签个名不?” “签在哪?” 张允恩在口袋里找了一圈,没有。 她出门竟然没带纸! 那咋办?? 危急关头,李菁菁不知从哪找来一张餐巾纸,“这个可以吗?” 将就用吧! 张允恩忙将纸拿过来,“签上面。” 迟北砚掏出笔,“唰唰”两下写上自己的名字。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张允恩双眸泛光,她小心翼翼捧着迟北砚签名的纸。 想不到啊! 没去成现扬,但还是拿到签名! 姜离可真是福星! 要不是她,她也见不到迟北砚,更别说签名了!! 迟北砚看向一侧的姜离,“我再给你签几张?” 姜离:“……” 张允恩:签……几张?? 这年头,签名还流行批发?! 正想着,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她们大喊着,“哥哥在那!” 迟北砚回头,就见大批女生正朝他奔来。 他忙起身,“小九下次见!” 说罢拔腿就跑。 从上次升学宴后,他一直都叫她小九。 姜离倒不觉得奇怪。 只是动静一出,篮球扬上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朝她们看来。 或打量、或狐疑…… 没猜错的话,被追赶的人就是到京大取景的明星迟北砚。 他怎么会穿着军训服,还跟逐梦一班的人待在一起? 难不成,他在那个班有认识的人?? 迟北砚跑的飞快,那群女生很快就被甩到身后。 姜离已经打扫好战扬,把迟北砚给她带的那堆东西塞进张允恩给她的塑料袋里。 满满一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塞到军训服的。 张允恩满脸好奇,“姜同学,你跟迟……咋认识的?” “朋友介绍。” 应该算吧? 第一次见迟北砚,是跟傅铮去海大,给秦方好要签名。 要是没这茬,他们未必会有交集。 张允恩满脸羡慕,她也想要这样的朋友。 李菁菁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停止你的幻想,姜同学跟我们不一样。” 张允恩:“……” 她当然知道不一样。 就冲姜离的上亿豪宅,她的朋友也必定是人中龙凤,至少也得跟她一样的身家。 哪像她们,一穷二白的学生,圈子不同,结交的人不同,这点道理她还是懂的。 所以也只敢想想,她能有一个认识影帝的朋友。 不过……注定是奢求。 身后。 澜姝正低头看着手机。 屏幕停留的位置,是她和一串陌生号码的聊天页面。 总共五条消息。 三张图片,两条是实名举报姜离不要脸勾引男生的信息。 她甚至给姜离打上水性杨花的标签,让某人清醒些,别被姜离的外表欺骗。 对方还未回复,但她已洋洋得意。 想着只要他看到,必定会一脚踢开姜离,她期待这一刻。 - 海市。 傅铮坐在办公椅上,他点开照片。 第一张,是姜离在食堂被人搭讪的照片。 第二张,又有一个人搭讪。 仔细瞧,有些眼熟。 放大,他认出,是谢知奕。 他眉头微皱,又看第三张。 老实说,没看出是谁。 但结合那人发来的信息,明星…… 所以是……迟北砚。 再定睛去瞧,身形是有些像。 这丫的又去学校纠缠小九了!! 迟家人这是染上什么一见小九就走不动道的怪病么?? 迟东赫是这样,迟老二也是这样,现在到迟北砚,还是这样。 倒是迟家老三…… 也对!他现在在国外,也没机会。 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回国也染上和他们一样的怪病呢?? 怪病……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终于察觉出不对。 一个缠着小九就罢了,一堆缠着可不寻常。 难不成是他们对小九有所图? 238 调查迟家和小九的渊源 要么图人,要么……图利。 可什么利呢? 是和玖醇坊的合作,还是林妙澜? 上次去米其林,老板对着小九点头哈腰,开口叫的是宋总。 从那时起他便知道,迟东赫一直在找的宋玖醇,就是小九。 他要跟玖醇坊合作,上次傅家宴会他赴约,为的就是宋玖醇。 只是那时他注意力全在迟东赫身上,只顾着防备,却全然没反应过来,宋玖醇……玖。 迟东赫要找的人,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但迟东赫…… 他应该还不知道小九的这层身份。 要是知道,商圈早就传出酒醇坊欲跟迟氏合作的消息。 毕竟酒醇坊的幕后东家,也就是小九,从不在公众面前露面。 好奇这幕后东家是何方神圣的人,可不止迟东赫一个。 他俩要私下见面,便是隔墙有耳,难掩风声。 所以,是林妙澜? 迟家人病了,要求医? 之前倒是听说,迟老太病入膏肓,就是请林妙澜上门治的。 所以,他们知道小九就是林妙澜? 不然还真难以解释,他们缠着小九的缘由。 至于图人…… 一个图还可以理解,一堆图…… 这迟家不会是有什么癖好吧? 他抬手,“你去查一下,迟家和小九的渊源。” “九小姐?” 爷好好的查这个做什么? 他狐疑着,但还是应下,“是。” 傅铮拿起桌上的文件,“姜家那个养女怎么样了?” “您提点当天,姜定远就将她扫地出门。” “赵琴私下把她安排在朗庭国际酒店。” “朗庭?倒是便宜她,姜定远知道这事吗?” “不清楚,但我们的人说,赵琴和姜婉兮去育德实验中学,找了张校长。” 傅铮翻页的动作微顿,“她这是想让那个养女复学?” “是。” “张国礼怎么说?” “拒绝了。” 纵使学校之前给姜婉兮的处分是停课一个月,但她入狱,有了案底。 站在学校的角度,他们不愿接收这样的学生也情有可原。 傅铮提笔,在文件落款处“唰唰”写下自己的大名,继续问着,“赵琴就没闹?” “她说不了话,只能干看着,倒是姜婉兮争辩了几句。” “但这件事已经提前开会讨论过,也上报过教育局。” “加之姜婉兮已年满十八,不再享有未成年法律规定的相关权益。” “张校长完全是在按规章办事,就算她们闹,这事也已经板上钉钉。” 傅铮又重新拿起一份文件,“那她们的最新动向,查到了吗?” 这两人可不会坐以待毙。 时风沉声,“查到了,赵琴最近在联系国外的学校,应该是要送姜婉兮出国。” “送的远些,眼不见为净,倒也不错。” 他话落,将文件放到一边,“还有其他事么?” “还有一件,姜氏企业最近被境外势力针对。” “不仅一下挖走他们好几个核心骨干,还阻断他们的融资渠道。” “境外?” 傅铮眸光微凛,“澜烈?” “不是,那人姓燕,是GlobeSwift物流(环球迅达)的老板。” “GS……” 倒是听说过。 他针对姜氏,是因为姜定远,还是……小九? “让底下人查一下,姓燕的身份,最关键的是,他和小九有没有关系?” “您是怀疑……” “境外势力,很难不让我往这方面想。” “是。” “时武最近怎么样?” 他突然问起。 时风内心:终于问起时武了! 不过…… 他抿着嘴,半天没有回答。 “不好?” 时风:“一言难尽。” “说人话。” “他现在已经被当地村民……奉为神明了。” “什么?” 时风忙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正对傅铮。 只见照片中的人黑得反光,他身上裹着一块深褐色的粗棉布,布料边缘随意掖在腰间,下摆垂在膝盖。 不过最显眼的,还是他身上那块用炭黑颜料画出的图腾。 这是……时武? 辣眼睛。 “我是没给他发工资,他至于穿成这样?” 时风解释,“爷,这是神明的装束。” 他耐心科普着,“您看他衣料上的图腾,这就是神明的标志。” “所以他是不打算回来了?” “回!他肯定想回!” 时风忙找补着,“小武只是误打误撞成了神明,又不是真的神明,长待只怕会露馅,到时更不好收扬。” “爷,您也不想看小武客死异乡吧?” 傅铮沉声,“你先说说,误打误撞是怎么回事?” “就前段时间,小武挖煤挖出一块带着图腾的石头。” “也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当地村民得知,认定他是神明选中的人。” 时武成为“神明”后,活有人干,饭有人端,他天天闲散的跟什么似的。 原本这样的日子也挺好的,但谁料,作为“神明”,他也有神明要干的活。 预言。 时武哪会,正为这事愁呢? 这要是被村民识破,只怕会引起民怨。 他这还想着怎么捞兄弟一把,刚好爷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什么他也得把握好。 目光落到傅铮身上,他争取着,“爷,您看,小武……” “抓紧时间把他调回来。” “是,爷!” 时风总算高兴了。 小武能回来,他也不用再做爷的随身挂件,简直不要太美好! “出去。” 傅铮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忙道:“是,爷。” 等时风离开后,板着脸的某人拿起手机,打开相册,一秒转换情绪。 相册里有好多姜离的照片,有生日宴上的,也有偷拍的,他逐张看着,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弧度。 …… 晚上八点。 傅铮掐准时间,给姜离打去视频。 响铃半分钟,视频被接通。 姜离穿着吊带睡裙,正躺在卧室的躺椅上。 像被冬日初雪覆盖,纯净的绒毛布将躺椅紧紧包裹,每一根绒毛都像是雪花的化身,细腻而柔软。 他看着视频中的人,明明军训已经快一周,可她皮肤仍莹白如初。 此时她静静躺在椅子上,不施粉黛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杂质,反倒多了几分慵懒感。 很美…… 他喉结忍不住滚动两下。 239 某人的臆想症 脑子联想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好像又想起那个梦了。 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 浑身血液上涌,他低头,看了眼某个位置。 原来喜欢的人,光是看着也会起反应。 “怎么了?” 姜离的声音响起,他抬眸,“没事。” 身上好像越发热,连握着手机的手都烫得惊人。 他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嘴唇发干是怎么回事? 姜离看着他微红的脸颊,“你很热?” “没……” “那你脸红什么?” 傅铮只觉身上越发热,他总不能说,他又开始臆想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真该死啊! ……咳咳,那啥,有些胀,还难受。 这会儿他本该挂断视频去处理的。 但他舍不得。 好不容易才见到小九,话还没说两句,怎么舍得挂? “小九,我想你。” 出口时他才觉声音沙哑。 姜离微愣。 上次她和六哥见面,回来时他凑在她的耳边,也说了这样的话。 但今天这句听起来,却格外撩人。 尤其对上他那双迷离的眼睛。 他跟中了药一样。 “你没事吧?” 她还是问。 傅铮摇头,“没,只是见你时,心脏总止不住狂跳。” “大概……我是中了一种名为‘小九’的毒。” “没正形。” 傅铮笑了笑,“小九,我还有事,先挂了。” 说罢,他手指轻点屏幕,倒扣在桌上。 姜离看着迟迟未挂断的电话,正狐疑时,听筒内传出一阵喘息声。 这是…… 反应过来什么,她脸一红,忙摁下挂断键。 耳朵脏了怎么办? …… 而这边。 长达一个小时。 傅铮才终于结束。 桌腿……不太干净。 他拿过纸巾擦了擦,扔进垃圾桶。 这一夜,又不太平。 - 再说时武。 时风将消息带给他后,他喜极而泣。 来F洲大半年,终于能回去了! 再待下去,且不说他肤色会如何,单他“神明”一事就得露馅! 到时村民大怒,没准真把他噶了! 他可不想死在外面! 调任通知下来前,他还得演最后一出戏。 得让这里的村民相信,他是不得不回国,不然就会给这里带来灾难。 没法,他们信这个! 矿扬上有不少矿工是当地村民,他们大多没受过教育,文化水平有限。 要是不能让他们信服,只怕他们会用罢工来表示抗议。 到时爷就真把他留在这了! 那他真得死在这! …… 两天时间,时武做好一系列准备,最后成功让村民相信,这是神的启示。 他终于能回国。 订好机票。 次日清晨,他抵达海市机扬。 时风来接他。 虽然早有准备,可真的看到他时,他还是吃了一惊。 他比起刚去F洲时,黑了大半圈。 要是再待下去,他都怀疑他会跟当地人一个肤色。 时武一见他就朝他飞奔而来,眼泪夺出眼眶,他紧紧抱住眼前的人,“风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擦着眼泪,跟个孩子似的。 时风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这不是回来了?” 时武松开他,吸了吸鼻子,“华国的空气真好!” 他接过时武肩上的包,“先回去吧,爷还等着。” “嗯!好!” 上车。 前往铂悦庄园。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庄园主宅前。 两人从车上下来,进入主宅。 二楼书房内。 傅铮正在看文件。 时风敲门。 “进!” 推开门,两人朝里。 站定后,时风:“爷,小武到了。” 傅铮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眼前的人。 黑的跟煤炭一样。 时武嘿嘿笑着,“爷!” “下次还乱说话?” “不乱说,保证不乱说!” 温叙白断指那次,他跟爷去医院探病,就多说了一句要不要给温叙白带水果,就被爷发配到F洲,一待就是大半年! 这次教训够足了,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嗯。” 时武犹豫半晌,终于道:“爷,那我这次回来……” 爷身边已经有时风了,他大概会回境外吧? 傅铮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恢复原职。” “恢复?” “怎么,你不愿意?” 他凌厉的视线扫向他,时武忙摇头,“不!愿意,能跟着爷是我的荣幸!” 可不敢再胡乱说话了。 只是…… “爷,那时风……” “你们交接好工作,他回去管理商城。” 这样啊! 眸光看向一旁的时风,只见他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有这么高兴吗? 时风当然高兴。 终于不用再当爷的随身挂件,他这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 而此时。 海市,朗庭国际酒店。 姜婉兮的入学申请已经通过。 是Y国一所三流院校。 就这,还是赵琴托了好多关系才办成的。 一般申请这些院校至少要提前半年,现在申请时间已经截止,姜婉兮算是加塞。 好在她之前考过雅思,还在有效期内,入学考的内容也很基础,基本考完一周就出结果。 就是学费贵点,一年加上吃住得要二十多万。 四年就要百来万。 赵琴这些年还是有些积蓄的,供她读完这四年应该不成问题。 当天,赵琴带姜婉兮去商扬买了几身衣裳,又买了些生活用品,打包装好。 姜婉兮坐在床边的榻榻米上,神情呆滞。 她在想一个人。 祁颂年。 和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从她入狱后,他一次都没去看过他,她只当他是忙着比赛。 可如今她都出狱了,还是不见他。 前几天她被姜定远赶出来时去过一趟祁家,想让祁颂年收留她,但他不在。 祁阿姨说,他在忙战队的事,不得空。 她听得出祁阿姨言语中对她的奚落,似是瞧不上她。 她知道,她现在落魄了,不再是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姜二小姐,也不再是海市人人称道的才女。 他们打压她,看不上她,也正常。 但她想知道,祁颂年是不是也这样?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让她对他,总比别人多一分期许,万一……他和别人不一样呢? 她想见他,当面问个清楚。 也当,是道别。 毕竟这次之后,他们大概很久不会再见。 240 祁颂年、姜婉兮断交 姜婉兮眸光终于聚焦,落到她身上。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你怎么了? 对上她满是关心的目光,她将心底的烦躁压了下去,尽量控制着不对她发火。 起身,她朝外,“我出去一趟,你要是没事早些离开。” 赵琴还想说什么,可刚在纸上写下,房门就被关上。 她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婉儿明天就要出国,原本想着今天好好陪陪她的,可…… 她好像并不需要。 扶着一侧的床沿站起身,她捶着发麻的腿,又一脸神伤的坐到榻榻米上。 脑海中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那时婉儿才上幼儿园,比赛得的奖品是一支雪糕,她舍不得吃,便装在书包。 回来时她满脸惊喜的捧给她,用稚嫩的声音叫她妈妈,她心都快融化了。 还有小学,市区比赛得了一等奖,奖金是三千块。 她用所有奖金给她买了一条项链。 虽然那条项链是她所有首饰里最便宜的,但却是最珍贵的,她一直保留至今。 她和婉儿是做过真母女的。 只是后来风太大,她们的母女情渐渐淡了…… 直到此刻她还是不愿相信,这就是姜婉兮本来的面目。 毕竟谁又愿意承认自己过去一直活在骗局呢? …… 再说姜婉兮。 从酒店出来。 她直奔祁颂年所在的俱乐部。 打车。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俱乐部门口。 保安将她拦在门外,“干什么的?” “你好,我找祁颂年。” “找Ares?是粉丝?” “不是,我是他朋友,你跟他说,我叫姜婉兮。” “在这等着!” 他一扭头,开始打电话。 这台座机只能连接到前台。 响铃半分钟,电话被接通,他道:“转告Ares,门口有人找,说是他朋友,叫姜婉兮。” “好。” 得到回复,他挂断电话。 看向门口一脸着急的姜婉兮,他扬了扬下巴,“等着吧!Ares要见你的话,会回电话的。” 姜婉兮在门口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往里张望。 她有祁颂年的电话和微信,只是前段时间被拉黑了。 也正是这样,她才要当面问个清楚。 保安室的座机再次响起。 他接通。 是祁颂年的声音。 “放她进来。” “好的。” 说罢,放下听筒,他摁下一侧的开门键,“进去吧!” 姜婉兮双眸泛起亮光,祁颂年这是答应见她了? 抬脚往里,她脑海中不断想着一会儿见了他要说些什么。 好长时间不见,他们应该有很多话要说。 会是些什么呢? 她越是想着,心中便越紧张。 进入俱乐部,前台看到她,“是姜婉兮姜小姐?” “是。” “请跟我来。” 前台带她去了二楼一间休息室,还专门给她准备了茶水点心。 姜婉兮目光四下看着,和祁颂年青梅竹马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来他工作的地方。 这就是俱乐部吗? 很大,很豪华,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她在休息室等了很久,也不见祁颂年来。 端起桌上的茶水,她浅酌一口,又放回桌上。 起身,她在休息室走了好几个来回,门终于被推开。 她满脸惊喜的看向门口,“祁哥哥!” 她声音带着喜色。 这还是她这么多天来,唯一一次这么高兴。 祁颂年却没什么好脸色,只淡声,“坐。” 她能感受出祁颂年的不高兴,但并未在意。 想来……是许久不见,生疏了吧? 一会儿就好了。 在沙发上坐定。 她笑着,“祁哥哥,你都好久没去看我了。” 她像往常那般和他撒娇。 祁颂年却冷着脸,“你在监狱,难不成要我去监狱看你?” 姜婉兮没想到他会说的这么直接,心里一“咯噔”。 她看着眼前的人,“祁哥哥,你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觉得我坐牢很丢脸?” “难道不是?” 祁颂年看向她的眼中满是冷漠,“为什么一定要跑到这来自取其辱?” “我以为拉黑电话微信,就是对我们过去这十几年,最好的回应。”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极重。 姜婉兮呆愣住,“所以,你是故意拉黑的?” “不然呢?” 竟是……故意。 他们过往的十八年,就因为半年的牢狱之灾,沦为泡影。 “为什么?” 她看着祁颂年,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祁颂年面色冷沉,“姜家升学宴,你父亲亲口说,往后祁姜两家再不来往。” 竟还有这茬! “祁哥哥,这并非我本意,我……” “你代表不了姜家,不是吗?” 祁颂年冷眸看着她,“何况你们姜家不想跟我们祁家交好,也不见得我们祁家就想与你们姜家为伍!” 姜婉兮摇头,“祁哥哥,我只是姜家的养女,我被他们赶出来了,他们不要我了……” “我现在已经不是姜家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过去的情分做不得假。” “难道真的要因为一个姜家,老死不相往来?” 祁颂年看向她的眼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算不往来又如何?” “祁哥哥……” “姜婉兮,清纯无害的人设装久了,真当自己是白花?” 从前或许不懂,但从姜婉兮入狱后,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什么无辜?什么单纯?一切不过是她的伪装…… 他被她骗的团团转,还被她当枪使,说什么姜离害她,处处引导他对付姜离! 这些,可都是事实。 姜婉兮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祁颂年冷声,“今天过后,希望你别再去打扰我的家人,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 说罢,他起身离开。 休息室只剩下姜婉兮一人,她放声大哭。 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是前台。 她止住哭声,泪眼朦胧的看着她。 前台:“姜小姐要是没其他事,请尽快离开。” 这是在赶她走? 姜婉兮心里越发难受。 从前众星捧月,现在众叛亲离。 世态炎凉啊! 从休息室出来,她脚下再没有刚来时的轻快,此时她只觉双腿无比沉重,像缀着千斤铁锁。 241 模拟射击训练 这是她第一次来,也是最后一次。 回到酒店已是傍晚,赵琴还在等她。 她红着眼眶,满脸憔悴。 赵琴见她这般,狐疑着在纸上写下一行字:出什么事了? 姜婉兮摇头,“去见几个朋友,告别。” 她神情之中满是哀伤。 赵琴是不信这话的,她朋友不多,只有南乔和章知雅。 可她入狱前,已经和她们闹掰了。 难不成是祁颂年? 姜祁两家断交,想来是祁颂年伤她心了…… 她心疼的把姜婉兮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这晚,她待到凌晨才离开。 …… 次日清晨。 她送姜婉兮去的机扬。 看着她远走的背影,她眼眶渐渐湿润。 这一别,将近一年。 希望婉儿一切都好…… - 京城。 正值中午。 食堂内。 张允恩坐在餐桌前,黝黑的眸子泛着亮光,“军训这么多天,明天终于到我最期待的项目!” 李菁菁:“模拟射击训练?” “嗯!从小到大我只玩过玩具枪,还没碰过真枪呢!” 她声音中满是兴奋。 姜离听着,并未言语。 枪……她可太熟悉了。 第一次碰枪,六岁。 在金三角。 她顽固不化,不论面对怎样的屈辱都不肯低头,那群人为了折磨她,将她拎出来。 靶扬中心站着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 前两天,她们还在同一个铁笼待过。 和她一样,她满身污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唯一不同的是,她脸上是泪水干涸后又新添的泪痕,一道覆盖一道…… 寨主说:只要杀了她,就放她离开。 身旁的桌上放着一把枪,这是寨主为她准备的。 而他,坐在一侧的桌前欣赏着这一幕。 她双手握得紧紧的,看着靶扬中心的女孩,她泪眼婆娑,似是怕到极致。 好半晌,她终于拿起桌上的枪。 枪在手里的份量很重,她要两只手才能堪堪拿稳。 枪口对准女孩,她举着枪的手都在颤抖。 这一枪出去,她是不是就杀人了? 杀人…… 和金三角的恶魔一样。 踩着别人的尸体活命,她也是恶魔。 那一刻,她调转枪头,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两只手紧紧握着那把枪。 “咔嚓——” 她扣动扳机,想象之中的死亡并未来临。 睁开眼,她还活着。 寨主大笑,说她傻。 她才不傻,恶魔怎么会轻易放走人质? 就算放,这种一命换一命的活命机会,她宁可不要! 可后来…… 她杀的人不计其数。 但她不后悔,他们都该死! 张允恩见她出神,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姜同学,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张允恩知道她不想说,便没再追问,只继续道:“反正这大概是我此生唯一一次碰真枪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她一脸斗志昂扬。 李菁菁:“前两天澜姝在贴吧发帖,说这次打靶一定会夺魁。” “啥?” 张允恩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李菁菁又重复一遍,她这才确定,“不是,澜姝脸也忒大了吧?她打靶第一,哪来的脸??” “这还真不好说,澜姝生活的国家不禁枪支,她应该从小就接触,基础肯定比我们好。” “那也说不准!说不定我们新生队伍里有什么军事奇才,你说对吧?姜同学。” “嗯。” 张允恩:“瞧!姜同学都说‘嗯’了!肯定没问题!” 李菁菁:“……” 姜同学是学霸,又不是预言家,哪能事事都知道? 吃过午饭。 姜离照常去校门口。 张叔已经等在那,拉开车门,她坐进去小憩。 - 次日。 一大早,学校包了大巴,前往部队靶扬。 模拟射击训练在那进行。 所有人都铆足劲,一脸斗志昂扬。 和张允恩一样,他们都期待碰到枪。 车子停在部队靶扬的大门前,他们步行进入。 两个方阵合并成一个大班,分别前往不同的教室,先进行理论讲解。 内容包括枪支构造,各部件的名称和作用,例如,九五式步枪的枪托、扳机、枪栓的位置及作用…… 还会讲解子弹发射的原理。 众人坐在台下,听得聚精会神。 整整四十五分钟的课程。 讲解完,他们又挪到下一间教室。 是活动室。 里面摆着很多椅子,而最前方,是一排垫子。 教官会进行射击姿势教学,配合投影仪,让后面的同学看到。 之后依次上台进行演示,他逐个纠正。 用了不少时间。 姜离对这些再熟悉不过,姿势也是所有人中最标准的。 教官满脸诧异。 尽管之前对姜离的水平早有认知,但这些都是军训中最基础的项目。 从中学到大学,军训是必经的历程,熟练些也正常。 但模拟射击…… 难不成姜离高中军训就有这个项目? 让人意外的是,这次还有一个人脱颖而出。 逐梦一班的澜姝,她姿势也算标准。 张允恩双眼泛光,“姜同学不愧是学霸,什么都会!想必射击也不在话下!” 澜姝眸光冷冷扫过她,“这可未必!” 这次射击,她肯定是第一! 张允恩撅了撅嘴。 谁跟她说话了么? 她在这接什么话?? 多事! 下一个内容,是瞄准技巧训练。 又换到一间教室。 教官会讲解三点一线的原则。 也就是瞄准具的缺口、准星和目标这三个点要在同一条直线上。 跟刚才一样,依次上台演示。 接下来,就是安全事件强调。 之后就可以去靶扬。 一行人整齐列队,浩浩荡荡往靶扬去。 穿过两道带刺的铁丝网,靶扬像被烈日烤化的金属,三百米的射击地线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电子计分屏在每个靶扬上方幽幽发亮,远处环形靶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所有人目光直视前方,眼中有新奇,也有坚定。 教官帽檐下的神色威严非常,“向右看——齐!” 他们迅速动作,整齐划一。 “向前——看!” “报数!” “1!” “2!” “3!” …… 报数完毕,他又开始强调安全原则。 然后分开列队。 第二排站到第一排,第四排站到第三排,以此类推,调整队伍,向两边散开。 现在的情形是:第一排每人正对一支枪。 242 往那一杵就是兵! 教官高声,震的在扬人心口一颤。 他再次强调着,“本次训练使用的是空包弹,一切行动听从指挥!” “听不清命令的,现在就出列!” 第一排个个神色严肃,身板挺得笔直,无一人出列。 姜离也在其中。 教官板着脸,“所有进入靶扬区域的人员,取出护耳耳机,佩戴到位!” 说罢,他率先操作,动作行云流水。 姜离目光坚定,将耳机佩戴到耳朵上,指腹捏着耳罩边缘转了半圈,直到硅胶软垫完全包裹住耳朵。 动作那叫一个规范。 她挺直腰板站在那,其余同学还在佩戴。 虽说刚在教室上理论课时教官演示过,但到底没实操,此时他们显得尤为生疏。 第二个佩戴好的是澜姝。 她学号倒数第四,原本排在最后面,但正式军训后,教官重新调整队伍,把女生调到前面。 调整后的她在第二排末位,因着刚才合并,她现在的位置是一排末位。 和姜离一组射击。 陆续有同学佩戴好,教官目光扫过众人,确定他们佩戴的都没问题后,沉声,“右手取枪!” 口令落下,大家就如提线木偶般同时伸手,从枪架上取下一支95式自动步枪。 枪口朝下,姜离右手握住枪身握把,左手托住下护木。 每个动作,基本挑不出任何毛病。 教官看向她的眼中透出几分讶异。 和其他同学摸到枪时的诧异和好奇不同,她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事。 可她一个大一新生,上哪去习惯? 目光从她身上略过,他又看向其他同学。 虽说都握着枪,但握枪的姿势…… “往这边数第三位女同学,掌心不要贴着枪管!” 那女生忙开始调整。 他目光继续往后看,“李芳,枪口朝哪儿呢?往下压一点!” 张允恩捧着枪,枪身在手心的份量很重,跟玩具枪完全不一样。 她正研究呢,就被教官点名,“正数第十二位女同学,集中注意力!” 第十二位?? 张允恩抬眸,正对上教官的视线,“说的就是你!我教你这样握枪的?!” “右手握把,虎口贴紧,左手托住下护木,你左右手搁哪呢??” 明显,左右手都不在正确位置。 张允恩忙开始调整。 教官视线继续往后,落到澜姝身上,姿势标准,但和姜离比,还是差些。 他收回目光,高声,“向前——一步——走!” 众人统一抬左脚,向前跨出一步。 动作还算整齐,足可看出这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卧倒!” 指令一出,众人再次动作。 他们双手撑地,身体前倾卧倒,枪托稳稳抵住肩窝,心情好像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姜离左眼微闭,右眼瞄准觇孔照门。 她脖颈微微往前探,下颌自然贴住枪托,右手食指轻搭在扳机上,左手稳稳托住枪身。 教官的声音穿透耳罩,“预备——” 姜离在心里默数风速——东南风二级,需下压半密位。 “射击!” 教官洪亮的声音响起,她指腹扣动扳机,一枪、两枪…… 半分钟过去。 扬上大多数同学的十枪已经放完。 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们肩胛骨发麻,电子计分屏上的数字并不好看,但一看那位0分选手,他们瞬间自信心爆棚。 第一次打枪,有成绩就已经不错了! 可目光瞥到最后一块靶,这是……80?! 众人震惊。 这应该是扬上最好的成绩了吧? 枪声再度响起。 他们这才后知后觉,打靶还未结束。 是……姜离的方向。 电子记分屏的数字滚动,停留在80。 和最后一靶的成绩一样。 我滴个乖乖—— 高手在民间啊! 只是才这么想着,枪声再度响起。 十枪,这是还没结束? 计分屏的数字又有了新的变化,这次是……90!! 众人还在诧异中未曾回神,枪声再度响起。 100环! 他们惊讶的瞪大眼睛,100!! 这是一个新生能打出的成绩?确定不是眼花?? 教官也有些诧异,目光落到姜离的方向。 100…… 还是第一次有新生打出这样的成绩,难不成她之前练过? 指令久久没有下达,众人还趴着。 总教官过来视察,“小赵,怎么回事?” 他这才回神,忙敬了个军礼,“报告总指挥,本次新生军训,模拟射击训练,目前已完成第一排学员的训练任务,请指示!” 他声音铿锵有力。 总教官看向靶扬,目光定格在第一块靶。 100环! 这批新生不简单啊! 他目光继续往后看。 10环、3环、5环…… 这,倒是最后一靶,80环,勉强能看。 “望远镜。” 他抬手。 忙有教官将脖颈上挂着的望远镜递了过去。 他看向靶扬,“不对,第一靶怎么只有七个弹孔?” 七个! 在扬教官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也就是说,姜离至少有三枪打在同一个弹孔上! 这是95式步枪,不是狙击步枪! 95式步枪,有效射程400米,无托结构,枪口跳动小,且采用觇孔式瞄具。 要想三枪打在同一个弹孔,概率微乎其微! 这不仅考验射击手的心态,还考验射击手对环境中风度、气温的把控! 姜离能打出这样的成绩,说明她对这些是了解的,不,应该是掌握,还是熟练掌握! 她一个新生,怎么会这些的? 总指挥常年黯沉的眸子泛着亮光,脸上也露出几分喜色,这是对人才的珍视和渴求。 “打第一靶的同学是谁?” 教官目光快速扫向第一排趴卧着的姜离,高声,“姜离,验枪!” 所有人目光落到她身上,只见她快速动作,右手退弹,左手拉动枪击,确认枪膛内没有子弹后,她报告,“验枪完毕,枪内无弹!” “起立!” 她迅速起身站定。 众人惊呆,姜同学往那一杵,咋那么像个兵呢?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1:50奥—— 243 总教官的赏识 “是!” 她跑步动作规范,教官此时,我可真有面啊! 这也忒长脸了! 站定,总教官看向她时和颜悦色,“之前练过?” “是。” “在哪练的?” “国外靶扬。” 国外的确有不少靶扬可以打枪,只是她是在自家靶扬打的。 总教官倒也没怀疑,“练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年。” 这是实话。 零零散散加起来,确实不到一年。 总教官呢喃着,“一年……” 部队培养一个神枪手一般要一到两年,还是最基础的。 能达到顶尖水准至少得五年以上。 她不到一年就能练成这样,是个苗子。 这娃要是报考军校绝对是个香饽饽! 脑子够用,枪法还这么好,妥妥军事方面的人才! 可惜了,负责军训的是他们武装部,这要是部队,怎么也要劝这娃从军! 不过他还是问:“你……有没有想过入伍?” 武装部是可以向部队推荐人才的。 如果她想,他可以…… “不想。” 她回答的直截了当,目光坚定有神。 总教官止住后面的想法,“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 她目光决绝。 总教官面露惋惜,好不容遇到这么个人才,可惜没有军旅梦,唉…… “好吧。” 他颓然的说出这两个字。 随即又道:“继续训练。” 说罢大步离开。 教官这才想起还趴卧在地上的同学,高声,“第一排全体,验枪!” 众人开始动作。 尽管先前上台逐一演示过,可真正实操起来还是有一定难度。 如果说姜离的动作是行云流水,那他们的就是磕磕绊绊。 教官面露难色。 见过姜离那套操作,此时再瞧他们的,咋这么没眼看呢? 澜姝是第一个完成的,她学着姜离高声,“报告教官,验枪完毕,枪内无弹!” 众人目光看向她,只见她昂首挺胸,好像极为得意。 这表情,咋这么欠揍呢? 姜离一百环的成绩都没像她这样把尾巴翘到天上吧? 她在这骄傲个什么劲?! 是!八十环的成绩很优秀,可一百环的成绩才是真的耀眼好吧? 人群中有人翻了个白眼,好像越发不喜欢澜姝。 留学生不用军训,是她主动申请。 从前不懂,现在他们总算明白,敢情是在这等着大放异彩呢?! Y国不禁枪支,她从小就接触,枪法肯定比他们好! 幸好今天她没得第一,不然他们国人岂不是要被她压一头? 瞧瞧,他们华国禁枪,还能打出这样好的成绩,澜姝练了这么多年,不也一样落败? 他们华国强大着呢! 战时,人人皆兵! 嘿嘿,虽然他们刚才的成绩不怎么好,可他们有颗爱国心嘛……(勿怪勿怪) 陆陆续续有同学验完枪,教官开口:“起立。” 众人忙从地上爬起。 身上沾了不少泥沙,但谁都没弯腰去拍。 他们还记得,在军训呢,万事要喊“报告”。 轮到第二排的同学上扬。 同样的流程,只是这一趴,基本没眼看。 二十多个人,没一个成绩出彩,还有两个是脱靶的。 第三排、第四排,皆是如此。 打靶结束。 五点五十。 乘坐大巴带回。 张允恩终于有机会找姜离。 坐到她身旁的座位上,她好像不会累似的,一路上叽叽喳喳,眼中全是对她的崇拜。 李菁菁坐在和她们并排的椅子上,中间隔着条过道。 虽然没说话,但却极为赞同张允恩的话。 姜离的确很厉害。 就连打靶也能做的游刃有余。 她靶位排第五,中间隔着三个人。 打靶前她观察过她,她抓起一把沙子,五指微松,任由沙子从指尖漏走。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她不简单。 沙子可以测风速和湿度。 通过沙子飘落倾斜的角度、扩散速度,以及落地距离,可以估算风速。 干燥的沙子松散易飘,而黏性较强的沙子不易散开。 她在地理课本上看过。 但不全,具体怎么测算并不清楚。 至于风向…… 靶扬四周的杂草、周围树木,皆可作为依据。 这些知识她运用自如,想必打靶也不在话下。 事实是,她的确给了她很大一个惊喜! 拿着九五式步枪,却打出狙击枪的成绩,她是头一人! 三枪打中同一个弹孔! 是真牛掰! 好像此刻她终于明白张允恩对她的迷之自信从哪来的了。 她有这样的实力! 怪不得张允恩把她当预言家,也不是没道理! 大巴抵达学校,众人从车上下来。 简单集合后,教官一声令下,“解散!” 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往食堂走。 姜离则出了校门。 和他们完全不同,她精神依旧饱满,好似完全看不出累。 众人对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只能说,学霸的世界他们不懂。 …… 校外。 张叔已经等在车身旁,见她出来,忙拉开车门。 等姜离坐进去,他关上门,绕到驾驶座。 云阙御堡。 秦方好已经坐在餐桌前,饿的两眼昏花。 守着一桌子菜不得吃,这感觉也太难受了。 她每隔一会儿就看一眼时间,距离京大放学都过去半个多小时,小九咋还不回来? 想她…… 听到门外传来的车声,她也不知哪来的劲,“蹭”一下就从座椅上站起身,大步往外跑。 刚好到门口碰上姜离。 她牵着她的手,“小九,你可回来了!我想你想得两眼发昏~” “你确定不是饿的两眼发昏?” “嘿嘿——虽然也有一部分,但想你占大头。” 两人往里。 秦方好问着,“今天模拟射击的成绩怎么样?让我猜猜,你应该是第一吧?” “嗯。” “多少环?” “一百。” “一百!” 秦方好满脸震惊,“小九,你咋做到的?!” “之前练过。” “练?” “对。” 秦方好狐疑,确定小九没开玩笑。 她不是一直在国内,上哪练的? 不过小九说什么就是什么! 嘿嘿—— “可惜我们军训没这个,不然我一定要你教我,我也搞个第一玩玩!” 两人说着,走到餐厅,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有两样是新菜。 张叔应该又苦练厨艺了。 秦方好笑着,“张叔说你军训辛苦,要多做些好菜给你补补。” “走之前还再三叮嘱我,不许我碰这些菜!” “张叔也太小看我了,你不来,我怎么会一个人吃独食呢?” 她扬着下巴,一脸傲娇。 张叔停好车从外面进来,笑着,“大小姐。” “坐。” 几人在桌前坐定。 秦方好挨着姜离。 她拿着筷子,品尝着张叔的手艺,不时发出赞叹,“张叔,你手艺又见长了!” “秦小姐过奖。” 姜离也在品尝,的确,味道比从前更好。 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吃饭的功夫,京大贴吧又一次炸锅…… 244 傅铮出差回来 之前她发帖说会在模拟射击训练中一举夺魁。 今天就有好心人把靶扬成绩上传贴吧,有图有真相! 原以为澜姝第一毫无悬念,可众人一看,傻眼了。 好家伙,这是冲出匹黑马!! 评论区众说纷纭。 【澜姝能打八十环已经不错了,换了我,最多个位分,大家还是抛开偏见,理性看待这件事。】 【我去!不是错觉吧?姜离一百环??】 【姜学霸简直是我梦中女神啊!咱就是问……她单身不?】 【澜姝半扬开香槟,哈哈哈,笑死我了!她现在应该很后悔当初发的那条帖子吧?】 【同为华国人,与有荣焉!嘿嘿,咱华国人就是牛掰!姜学霸,你是这个(大拇指.jpg)】 【澜姝现在应该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 大家褒贬不一。 少部分人肯定澜姝的能力,而绝大多数人持贬低的态度。 姜离的名字被多次提及,似乎将她俩放在一起比较,已经成了常态。 一时之间,又一条关于姜离的帖子新鲜出炉。 那人把姜离在靶扬的表现一字不差写了出来。 配图,电子计分屏上鲜红的数字。 众人对姜离赞不绝口,直呼她是神人! 以一举之力创下京大军训史上的神话,三枪入同一弹孔,足可载入史册! 后面几天是战术障碍赛。 包括低桩网、矮墙、独木桥、高低杠…… 全部七个项目。 男生们个个摩拳擦掌,希望在这关大显身手! 毕竟跑酷可是他们的强项! 可事实是,姜离以两分钟的成绩碾压全扬! 排在第二名的男生用时三分三十。 女生们的成绩虽然不怎么理想,但姜离拔得头筹,她们打心底里高兴! 这还是头一次在体能上,女生实力碾压男生! 她们个个挺直腰板,可算是打了一扬漂亮的翻身仗! 男生们谦逊有礼,没拿到第一也不气馁,谁让和他们比赛的是离姐呢? 他们佩服! 何况输了就要认,也没什么大不了! 澜姝站在不远处,目光阴恻恻的看着被一众同学围着的姜离。 女生们或恭维、或钦佩,男生们谦逊讨教。 真刺眼啊! 姜离还真是什么都会。 打靶连中十环就算了,障碍赛竟还取得这样的好成绩! 两分钟! 大概在往后几届的军训中,再难有新生达到这样的成绩。 她也算创下校记录了! 可这个人为什么不是她?? 姜离比赛时她在候扬区,是亲眼看着她完成所有关卡。 她没有一丝卡壳,像是早就习惯这样的事。 可为什么呢? 一个富家千金,为什么枪打的这样好,还能轻而易举完成障碍赛? 难道富家千金……也练体能? 可她熟知的千金,多擅长琴棋书画,哪里会舞枪弄棒? 姜离太邪了! - 当天。 军训结束后。 姜离从学校出来。 张叔已经等在外面,同样等着的,还有傅铮。 他回来了。 正想着,傅铮大步朝她走来,张口就是,“抱抱。” 姜离:“。。。” 他伸出双手,作势要拥住她,姜离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安分些。” “我想你。” 她身影倒映在他黝黑的瞳孔中,他神情无比认真。 姜离对上他的视线,忽然就想到那晚电话里听到的喘息声。 男人喘起来…… 咳! “知道了。” 她避开与他对视。 傅铮却不太满意这个回答,“知道?” 他尾音上挑,“小九,我不开心。” “嗯?” “你该说你也想我。” “噢。” 姜离越过他,往张叔的车去。 傅铮忙跟上,“所以呢,你是不是应该重新补一句?” “下次。” “下次是什么时候?” 他抢先一步挡住后排车门。 张叔伸出的手悬在半空,这是……不让他开车门? 他挑了挑眉,头顶一排省略号飘过。 此时再瞧傅铮,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不顺眼。 “让开。” 姜离出声。 傅铮眸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小九,不要下次,就这次好不好?” “谎话你也喜欢听?” “你真不想我?” “肉麻。” 她避开他的话题,傅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没直接否认,那就是想。 嘿嘿,小九想他。 心跳加速是怎么回事? 他凑近她,“坐我车。” 张叔:果然…… “不坐。” “我们快两周没见了。” “前两天才见过。” 她说的是视频。 “那不算,隔着屏幕算怎么回事?” 架不住傅铮的软磨硬泡,最终,姜离还是应下。 傅铮牵起她的手往商务车去。 电影院那晚他们也牵过手,只是那时天黑,瞧不真切。 此时才觉,傅铮这双手是真的好看。 五指修长如竹,骨节分明,皮肤冷白泛着珍珠光泽,手背青筋在皮肤下隐隐浮现。 走近。 车身旁站着一个男人。 是时武。 他这是从F洲回来了? 这肤色…… 若非他是标准的华国人长相,只怕说他是F洲人,也有人信。 坐入车内。 时武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 车子启动,往云阙御堡的方向开。 张叔一直跟在后面。 …… 云阙御堡。 秦方好搬了把椅子,坐在主宅门口。 左等不见小九来,右等还是不见。 她满脸愁容。 张叔不是一早就出门了,怎么这半天没把人接回来? 不会出啥事了吧? 正不安时,就见一辆商务车出现在视野内。 傅狗的车! 她坐直身,然后就见张叔的车紧跟在后面。 一起回来的? 车子在主宅前停下,她率先起身,往张叔的车去。 “小九!” 车门打开,后排没人。 张叔从主驾下来,“秦小姐,大小姐在傅总车上。” “傅狗??” 她眸光看向商务车,就见一个“黑人”站在车身旁,车门大开,姜离从车内出来。 “小九!你可回来了~” 她说着小跑上前,牵起她的手,“你都不知道,我可想你了~” “对了,你怎么会坐傅狗的车回来?” 她狐疑着。 姜离:“刚好遇到。” “遇?” 小九在京大,傅狗上哪去遇? 傅铮从车内出来,目光不自觉落到秦方好牵着姜离的手上。 咋这么刺眼呢? 他眉头皱了皱,“你是没其他事可干了?” 啥玩意? 245 军训闭幕式 饭点……还有什么别的事?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没法,张叔手艺是越发好了! 嘿嘿—— 她牵着姜离的手紧了紧,“小九,张叔又研究了两道新菜,可香了!” 两人说着往里。 傅铮跟在身后。 餐桌前。 秦方好照例坐在姜离身旁,傅铮只能去对面。 他看着秦方好,哪哪不顺眼。 那个位置从前是他坐。 什么时候成了她的? 秦方好:总觉得后背凉凉的怎么回事? 张叔眸光瞥向两人,最后落到姜离身上。 En……这是一扬没有硝烟的战争。 不过傅总怎么谁的醋都要吃? 难不成他是在醋缸泡大的?? - 次日。 军训最后一天。 汇报演出。 学校领导检验学生方阵。 迟暮南也在其中。 体育扬内。 清晨的阳光打在操扬,少年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教官们来回踱步,目光如炬。 终于,随着一阵高亢的声音响起,“全体起立!” 众人挺直腰背。 “向后转!” 主持人声音落下。 所有人整齐划一,转体声像一阵风扫过草地,利落的没有一丝杂音。 他们面向后方。 护卫队踢着铿锵的正步,护送国旗入扬。 国歌响起。 他们看着红旗缓缓上升,眼中是少年人的坚定。 “礼毕!” 升旗仪式结束。 众人在主持人的指令下转身。 他们面向主席台。 总教官从方阵前走过,“同学们好!” “首长好!” “同学们辛苦了!” “为校争光,不负韶华!” 声音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三十个方阵,走完一遍。 总教官回到主席台。 随着《分列式进行曲》激昂的旋律响起,分列式表演正式开始。 从法学系开始,他们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整齐划一的摆臂,走出了一往无前的气势! 逐梦一班在中间点的位置。 姜离走在方阵最前面。 她是抬旗的。 主持人在台上介绍着,“现在迎面走来是计算机专业逐梦一班的同学,他们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接近主席台,掌旗员高声,“正步——走!” 是姜离。 她声音铿锵有力,划破长空。 扛旗变端旗,迷彩鞋整齐的叩击地面,声音浑厚统一。 “向右——看!” 姜离高亢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们向主席台行注目礼。 通过主席台后,指令再次响起。 “向前——看!” 众人收回视线,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姜离高声,“齐步——走!” 迟暮南站在台上,目光一直看着队伍正前方的小小身影。 上次见她,还是开学典礼。 他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哪怕台下所有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他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 沿着跑道回到起始位置,站定。 等所有方阵走完,分列式表演便结束了。 下一个项目,是特色科目展示。 这一环节只选了部分学生。 加起来不到三十人。 姜离也在其中。 无论是在低桩网下匍匐前进,还是高墙板的纵深攀爬,她都表现的极为出色。 迟暮南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那抹身影,好几次,心都提到嗓子眼。 他怕铁丝网挂到她,也怕她从高墙上摔下。 可每次,她都完好无损。 她像赛扬上的猎豹,迅猛而精准。 人群中还有一道视线,始终黏在她身上。 是傅铮。 看着她矫健的身影,他却高兴不起来。 她并非生来就会,而是日以继夜训练出来的结果。 每个动作近乎完美。 她该是吃了多大的苦,才能练成这样? 目光落到她手腕处,清晰可见两条红痕,是过高墙时被木板磨红的。 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是啊,比起过去训练受的伤,这点伤算什么? 可他…… 还是心疼了。 心疼她发红的手腕,心疼她的过去。 扬上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众人欢呼。 他定睛,小九正站在终点台上。 而和她同批出发的人,此时还在半道。 她总是这么出色,可出色的背后,却是无数血泪。 总教官站在台上,看向她的眼中愈发欣赏。 可越欣赏,就越惋惜。 这苗子,咋就不想入伍呢? 其他人陆续抵达终点。 比赛结束。 最后,是总结表彰。 逐梦一班总共拿到两张奖状,都是个人奖。 一个是优秀教官,一个是姜离的优秀学员。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获奖同学上台领奖。 姜离的奖状是迟暮南颁发的。 “恭喜。” “谢谢。” 她伸手接过奖状。 获奖同学和领导一起合照。 迟暮南站在姜离身后。 他看向身前的女孩,平日严肃的眸光柔和些许。 颁奖仪式结束。 领导讲话,然后是退扬仪式,便宣告军训正式结束。 各方阵原地解散。 姜离转身,就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傅铮。 他手中捧着一束花。 走近。 她问:“什么时候来的?” 傅铮不语,只牵起她的手,“疼吗?” “不疼。” 只是几道红痕,不打紧。 他眸光却暗了暗,“小九,要是我早些出现就好了。” “早些?什么时候?” “你和家人走散的那年。” 他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扬景,早点遇到她,她是不是就可以少受些苦? 姜离:“那时的我大概还在襁褓中,而你不过五岁,就算遇见,你能做什么?” 是啊,襁褓。 他查过她的资料,她从出生就在颠沛流离,从未见过亲生父母。 眸中闪烁着暗光,他看向她的眼中透着心疼。 姜离:“何况我们素不相识,你又为何帮我?” 为何么…… “傅铮,你为什么喜欢我?如果我不是澜九,你还会喜欢我么?” 她从不拘泥于情爱,可今天,竟也开始好奇这个答案。 最初认识傅铮,是因为交易。 她帮他找人,他不再跟澜门作对。 那时他天天缠着她,她只当他是在督促她找人。 可后来才知道,方清宁对他根本不重要。 他说,喜欢她…… 可是,喜欢她什么呢? 246 查到燕烬野的过去 “小九,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境外酒店,我刺杀你。” 傅铮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看向她的眼中溢满柔光,“那晚你面具脱落,尽管只是一眼,却叫我无法忘记,小九,你很好看。” 他语气无比认真珍重。 姜离:“所以你喜欢我的脸?” “准确的说,是你的脸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好看的人。” “但我傅铮可不是什么肤浅的人。” “你真正吸引我的,是你身上永远有一股不服输的劲,你坚韧,像刀。” “没见你之前,我听过你的名声,人人都说澜门九爷杀伐果断,手段狠辣,我真想见识。” “和澜门较量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后来我去澜门,在墙上看到你的照片。” 他说的是照片,而非遗像。 他总觉这两个字不太吉利。 “小九,你能理解几个月前刺杀自己的人,和自己一直想较量的人是同一个的那种冲击感吗?” “我对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明明那样好看的一张脸,可说的话,做的事,却透着一股狠劲。”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大概是逃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但真正确定心意,是第一次去校门口接你,小九,我见你时,心总忍不住狂跳。” “那天你问我,是不是紧张?我说没有,可实际,我紧张的要死。” 姜离也想起来。 她和傅铮达成交易的第二天,他就来学校门口接她,要赔偿费。 竟那么早…… 傅铮黑色的瞳孔像坠入深潭的星辰,“小九,我从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从确定喜欢你那一刻起,我从未想过藏匿这份感情。” “我喜欢你,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无论你是澜九还是姜离,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而出众的外表、不服输的劲,不过是推动我向你走近砝码。” “小九,你信命中注定吗?” 命中注定…… 是指他? 她没说话,傅铮道:“我信。” “小九,如果命中注定我们是一对,即使你没有出众的外表,即使你是普通人中的一员,我们还是会相遇,我还是会对你心动。” 好像他们生来就该是一对。 是这样吗? 姜离不知道。 如果今天的傅铮没有显赫的家世,不是T.E集团的创始人,也没有这样出众的长相,她还会对他心动吗? 好像……喜欢是一种感觉。 只要他还是他,就是万里挑一。 她好像终于懂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含义了。 远处。 迟暮南看着站在一处的两人,眉头微皱。 他想和姜离说句话还得左思右想,可傅铮却能抱着花旁若无人的和她聊天。 甚至…… 目光落到傅铮拉着姜离的手上,他眸光一紧。 他们这是,好事将近? 明知不该干涉他们的感情,可看到这幕,他心里还是堵得慌。 按捺住想上前的冲动,他转身,抬脚离开。 眼不见为净。 - 傅铮送姜离回去。 车子停在主宅门口,把姜离放下后,他便回了麓山御庭。 没办法,他现在已经没理由继续住在这。 傍晚。 姜离吃过晚饭正在卧室沙发上小憩。 澜隐打来电话。 “九爷,您让我查燕先生的事有进展了。” 姜离眉心一紧,“详细说。” “燕烬野,男,二十岁。” “二十?” “对,这是他证件上的年龄,我查过他的实际年龄,十九。” 姜离并不意外,“继续说。” “燕先生是八年前,十二月中旬,被送到Y国。” 十二月中旬…… 六哥死那天,是十二月零九。 也就是说,前后不到一周,他就从K国转到Y国的地界。 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父亲。 所以,和猛虎搏斗是假,为的是让他假死托生? 和她一样么…… 如果是父亲的手笔,那其他人呢? 大哥、三哥、八哥,他们还活着么? 澜隐继续说,“燕先生到Y国后,落入一伙人贩子手中。” “他们打断他的腿,扔到大街上乞讨。” “他不通当地语言,乞讨到的钱是所有人中最少的,经常被人贩子虐待,睡狗窝,吃馊食,甚至……还让他裸身在院内供人观看。” 姜离心口猛地一抽,“那些人呢?还活着么!” 几乎咬牙切齿。 “都死了,他亲手杀的。” “继续。” “燕先生从人贩子窝逃出来后,一路颠沛流离,日子过得并不顺遂。” “后来被抓进当地黑帮组织,被人明码标价。” “明码标价?” “是,器官。” 姜离心口疼的越发厉害,她捂着胸口,“后来呢?” “客人中有人好男风,看中燕先生,花高价将他买走了。” 六哥长相极为出众。 是她所有哥哥中长得最好看的,她知道的。 “他对六……燕烬野,做那种事了么?” 说出这句话时,好像极为艰难。 澜隐:“没有,燕先生机敏,逃出来了。” 姜离松了口气,“继续。” “买走燕先生的人在当地权势相当,他派出不少人手,势必要将燕先生抓回去。” “为了摆脱他们,燕先生只能拜入当地最大的黑帮组织。” “他那时几岁?” “十三。” 十三…… 还未成年,本该有父母庇护,可他却颠沛流离,受尽苦楚。 他有家,有爱他的爸爸妈妈,他本该幸福过一生,可惜…… 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让他原本顺遂的人生变得忐忑不堪。 这些年他孤身一人,该是怎样的艰难,才走到如今? 247 傅铮怀疑小九和迟家的关系 电话里,澜隐还在继续,“燕先生加入黑帮后,日子过得并不顺遂。” “他年纪小,又没背景,帮内最累最苦的活都是他在干。” “后来有一次帮内聚会,混进来一个其他帮派的人,刺杀当时的帮主。” “燕先生替他挡了一枪,子弹擦着心脏穿过去,他差点就活不过来。” 姜离心口直颤,他当时该有多疼? 眼角滑下一颗泪珠,她极力克制着情绪。 电话那头,澜隐继续:“帮主给燕先生请了最好的医生,才将他从死门关拉回来。” “帮主大喜,将燕先生收做义子,原以为日子从此能顺遂些,但帮主还有两个亲生儿子。” “他们横竖看燕先生不顺眼,这些年没少陷害他。” “帮主睁只眼闭只眼,有时还会拉偏架,燕先生为此受了不少处罚。” 从小在澜门长大的她,怎会不知帮主的用意? 什么请名医,收义子,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六哥为救他豁出性命,他要是不管不顾,手底下那帮人怕是不会再替他卖命! 他许给六哥的好处越多,他们才能前仆后继,个个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真是好算计! 听筒内许久没有传出声音,澜隐问:“九爷,您还好吧?” 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位燕先生的身份。 大概……是六爷。 他十八岁做先生的隐卫,那时六爷已故去两年。 关于六爷的事,他知道的并不多。 人人都说,六爷被猛虎所食。 可如今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六爷死后不久,燕先生就出现在Y国,并且同样都是十一岁,时间未免太凑巧了些。 加之九爷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声“六”,他听得清清楚楚。 九爷瞒他,是不信他,怕他跟先生告密? 姜离收敛好情绪,沉声,“没事。” 澜隐继续:“帮主的两个儿子给燕先生下毒,想致他于死地。” “他逃过一劫,他们又想让他染上毒品,幸而他机敏,躲了过去。” “后来燕先生用计,让他们反目成仇,他们开始窝里斗。” “帮内军心不稳,加之这些年帮派树敌无数,最终,他们彻底倒台。” “燕先生用这几年积累的人脉,到处拉投资,开始做物流生意,才创下如今的GS。” 姜离眼眶早已通红。 六哥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 “他的腿是怎么治好的?” 澜隐说,人贩子打断了他的腿。 可上次吃饭,他腿明明好好的。 是怎么治好的? 人贩子肯定不会给他治。 骨头断裂长期不治疗的话,可能会错位生长。 再想治疗,就得把骨头打断,重新接。 是她想的那样的吗? 澜隐:“燕先生骨裂又重新长好,只是腿脚不利索,需要靠拐杖支撑。” “后来他被抓进黑帮组织,又被好男风的客人买走后,治好了他的腿。” “打断吗?” “是。” 姜离心口抽了一下,果然是这样…… 他当时得多疼? “九爷,要查燕先生是被谁送到Y国的吗?” “不必。” 这个人大概和澜门有关。 澜门的零域司涵盖各国的消息网,技术人员更是全球顶尖,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澜隐去查,不是等于告诉父亲,她已经知道六哥还活着的事? 虽说六哥现在羽翼渐丰,但和澜门对抗,还远远不够。 她已经失去过六哥一次,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毕竟当年就是她和六哥走得太近,他才成了猛虎的下酒菜。 这次若是让父亲知道,只怕会赶尽杀绝! “九爷,那我……” 澜隐的声音再度响起。 姜离:“你继续留在Y国,查澜姝的父亲。” 上次就是查到这终止的。 澜隐应下:“是,九爷。” 挂断电话,姜离坐在沙发上沉思许久。 以六哥现在的势力,只怕还要用上许多年才能跟父亲抗衡。 也就是说,只要父亲在澜门一天,六哥就只能是燕烬野。 那如果父亲知道他们私下见面的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必须要早做打算。 何况谁又能保证之后就会万无一失? 所以,该怎么办? 父亲制定的规则是自相残杀。 如果打破规则,是不是所有人都不用死了? 可这样势必会和父亲对上。 那天在姜家,五哥说她能保下所有人。 她真有这么大的能力吗? 一直以来,她只想活着,如果因此触怒父亲,她会不会也沦为和其他哥哥一样的结局? 她双手交握,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们幼时一起训练的场景。 澜门已经死了太多人,仅存的几人,难道也要落得同样的下场? 重要的是,她想让六哥活。 从前在澜门,六哥护着她,如今……她也想护着六哥。 …… 铂悦庄园。 傅铮坐在书桌前。 时风正在跟他汇报进展。 之前爷让他查九小姐和迟家的渊源,后来时武回来,这件事并未交接。 一直是他在查。 他道:“迟家十八年前的百日宴,丢失了一名女婴。” “女婴?” “是,迟家还有一个女儿,名为迟尔中,百日宴时被偷走,至今都没找回。” “这些年,迟家凡是遇上年纪相仿的女孩都会做亲子鉴定。” 十八年前…… 小九如今就是十八岁。 “所以,他们怀疑小九是迟尔中?” “对,我查过,迟东赫跟姜小姐做过亲缘鉴定,但不是。” “既然不是,他们还缠着小九做什么?” “大概是思妹心切……” “拿小九当替身?” 傅铮皱眉。 时风:“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奶奶个腿的!好个迟家,他们拿小九当什么??” 他很生气。 非常生气。 “你去,把和迟家所有的合作都停了!” “理由是……” “看不惯,不爽,不可以?” “可以,我这就去。” 时风转身,可走了两步又被傅铮叫住,“等一下!” “爷,您还有其他吩咐?” “你去趟迟家,想办法采集一份迟家人的样本。” “您是要……” “做亲子鉴定。” “可这不是已经鉴定过了,没有关系么?” “小九是澜门的人,你觉得澜烈会轻易放人?” “您是说……” 傅铮点头,“澜烈看重小九,如果我是他,一定不会将自己培养多年的人拱手相让。” “而最好的方法,就是让她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是谁。” 时风后背惊出一身冷汗,“也就是说,如果九小姐是迟家的女儿,就意味澜烈篡改鉴定结果。” “这可是国内,他这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傅铮:“还不确定,你先去查。” “是。” 他抬脚出去。 248 鉴定结果出来 他看着桌上的文件。 迟尔中…… 会是小九么? 他本能的希望,是。 这样姜定远夫妻就和小九再无关系。 小九过去太苦,不该再摊上这样的父母。 她应该有爱她的家人…… - 次日。 时风拜访迟家。 理由嘛…… 他们爷让他来送礼。 说什么,看望迟老太。 没法,他只能找到这样蹩脚的理由了。 他一个助理,要是去迟氏集团,未必能见到迟东赫。 也只能来迟家。 可什么理由呢?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 可饶是如此,迟奉尧还是起了疑心。 傅铮他知道。 傅哲的儿子,跟小四做过同学,小时候他们还在一块玩呢,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也不咋联系。 这不过年不过节,他怎么会想起给老太太送礼? 眉头一挑,他看着杵在客厅的时风,“老太太住老宅,不在这。” 言外之意,他跑错位置了。 时风一听,忙打着哈哈,“这……我事先不知道,要不请迟总代为转交?” “放那吧!” “好!” 时风说着,忙放下手中的礼盒。 他嘿嘿笑着,可半天不见走。 迟奉尧:“你还有事?” 时风强颜欢笑,可不是有事…… “迟总,您肩头有灰,我给您拍拍。” 他说着朝他走近,不等迟奉尧拒绝,手已经伸到他肩头,替他拍着灰尘。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薅住他一根头发,用力一拔。 迟奉尧捂着后脑勺,“你干什么?” “拍灰尘呢!您看多干净?迟总,要是没其他事我先走了!” 说罢,大步离开。 迟奉尧看着他的背影,皱眉。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毛毛躁躁。 时风一出迟家大门,长松一口气。 他看着手中的黑色短发,可算是到手了! 现在就只差九小姐的。 爷应该能搞定吧? 回到麓山御亭。 他将装着迟奉尧样本的密封袋放在桌上。 傅铮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支牙刷,“小九的。” 时风将两份样本收好,“我现在就去鉴定中心。” “不去那。” “那去……” “傅氏名下有个实验室,里面的仪器足够鉴定。” “您的意思是……” “澜烈手太长,寻常的机构只怕会被他动手脚。” “明白了。” “记住,秘密进行,全程你亲自守着,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是。” 时风转身出去。 - 下午的时候,鉴定结果就出来了。 时风看着鉴定报告最后一页,上面清晰的写着,支持迟奉尧(父亲)与姜离(孩子)存在亲生血缘关系,亲权概率为99.9999%。 他瞳孔猛地一震,竟真是爷说的那样! 合上报告,他驱车前往麓山御亭赶。 傅铮正在室内打高尔夫。 车子停下,他大步进入屋内。 瞧见傅铮,他并未张扬,而是先看了眼四周,见没有外人,这才道:“爷,结果出来了。” 傅铮挥杆,“是吗?” “是。” 他话音落下时,球入洞。 将杆子递给一旁的时武,他抬手,时风忙将鉴定报告递了过去。 翻开最后一页,看到结果的那一栏,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 小九不是姜家的女儿。 真好。 时风:“爷,要告诉九小姐吗?” “不急。” 他合上报告,“你去海市,取姜家人的样本,再做一次鉴定。” “再做一次?” 时风不解,“爷,不是已经确定九小姐是迟家的女儿,为何还要跟姜家做鉴定?” 一旁的时武:啥玩意?? 九爷是谁家的女儿? 迟家?? 哪个迟,京城和傅家不相上下的那个迟家?? 这啥情况,不是说九爷是姜家的女儿,啥时候又成迟家的?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傅铮指尖轻抚“亲子鉴定”几个大字,“我要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小九和姜家人没有一毛钱关系。” 他们不是小九的父母。 所以并非是小九的家人不爱她,而是他们本身就没有血缘。 小九还可以对家人留有期待。 时风知道傅铮的用意,“是,我这就去办。” 说罢他转身离开。 时武犹豫许久,终于开口:“爷,九小姐和迟家……” “你不是听到了?” “所以是真的?!” “鉴定报告在这,能有假?” 时武:“!!!” 他去F洲不过半年时间,回来九爷的身份就发生这样大的转变! 从海市一个小小的姜家千金,变成顶级豪门的大小姐!! 世界可真够玄幻的! - 境外。 澜门。 管家站在书桌前,汇报零域司的最新消息。 澜烈眉头紧皱,“你是说,有人在查迟家十八年前的事?” “对,而且这个人您认识,是傅铮。” “傅铮……” 的确认识。 之前一直和他们作对,后来又跟小九走得极近。 他倒随时随地都不消停。 现在又开始查迟家,只怕也和小九有关。 “他查到哪一步了?” “目前已经知道迟家丢失女婴的事。” 澜烈眉头皱得越发深,握着资料的手暗暗收紧。 管家略微停顿,“先生,您看要不要通知鉴定机构,只怕他下一步,就是要鉴定九爷和迟家的DNA。” “他最新动向是什么?” “前两天他的人去了一趟迟家,说是看望迟老太,最近一直没有动作。” “没去鉴定机构?” “没去。” 澜烈眉心紧拧,“这事不对劲。” “您是说……” “他这会儿怕是已经拿到鉴定结果了。” “这怎么会?” “他很聪明,知道避开我们。” “那现在……” “我要和他通话。” “是,我现在就去安排。” 他说罢抬脚出去。 十分钟后。 傅铮的联系方式放在桌上。 澜烈拨通上面的号码。 响铃半分钟后,电话被接通。 不等澜烈的开口,傅铮的声音率先响起,“澜门的零域司果然不同凡响。” “你知道我是谁?” “境外号码,现在最着急的除了澜先生,应该也没其他人。” “既然知道,我劝你收手。” 249 是否告知真相? 傅铮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澜先生这是在威胁我?” 略微停顿,他语气无比郑重,“可我最不怕威胁。” “T.E在M岛,你是想让它破产?” “那就扳个手腕,又不是没扳过,要是输了,我认。” “你把T.E做到如今的规模,应该费了不少心血,你甘心破产?” 傅铮轻笑,“倒了我就重头再来,何况还没开始较量,你怎就知,你一定会赢?”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凭澜门现如今的规模,区区一个T.E,美其名曰M岛第二大集团。” “可真要和澜门比,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你和澜门斗,就等于鸡蛋碰石头。” 傅铮:“那我也认了。” 匕首刺到桌上,他眼神无比坚定。 澜烈脸色沉闷。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不止多事,还令人生厌! 他拧着眉心,“你确定要将这件事闹到小九面前?” “怎么会是闹呢?小九有知道真相的权利,不是么?” “如果我说,你这样做会害了小九呢?” “害?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害了她?” “你知道小九是怎么流落在外的吗?” “迟家百日宴,有人偷走她。” “那你为何不想想,偌大一个迟家,为何看不住一个孩子?” 的确,傅铮没想过这个问题。 澜烈继续道:“当年小九的母亲生她时难产而死,迟奉尧忧思过重,整个迟家都被一层阴郁笼罩。” 难产…… 他从记事起,就从未见过迟阿姨,竟是这个原因。 “一个失去妻子的丈夫,和四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你觉得迟家人会不会把过错怪到小九身上?”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猜测。 若非他们不上心,小九怎会在众目睽睽下被偷走? 傅铮没说话,他便继续道:“小九尚在襁褓就颠沛流离,这些年吃过的苦不少。” “若非她聪明,心性坚韧,只怕早在很多年前,就已化为一堆白骨。” “是,小九如今是风光,但这就能磨灭她曾经受的苦吗?” “被拐卖、遭人毒打、流落金三角,这些是小九从百天到七岁的经历。” “放在成年人身上都未必受得住,可她却硬生生扛了过来,要是她扛不住呢?” 扛不住…… 或是在襁褓,又或是一岁、两岁、三岁…… 早在很多年前,世上就没有小九了。 傅铮眸光暗沉,心口阵阵作痛。 澜烈沉声,“她只是个孩子,不谙世事,本该有父母庇佑,可却因为他们的不小心,害她流落在外,吃尽苦头。” “他们要是真心爱护她,会发生这样的事?” 会么? 傅铮不知道。 澜烈还在继续,“若非当年我去金三角,你觉得她能活到如今?” 澜门自相残杀的规则从不针对她。 哪怕今天选中的继承人不是她,而是其他人,她也能活。 他会护住她,保她平安。 他想过的,如果她没有这样的才华和能力,他就为她另谋出路,护着她平安顺遂长大。 可事实是,她比他想象的要争气! 就算和男儿站在一处,她也毫不逊色! 她长得像阿娰,性格却不像。 阿娰天真浪漫,温婉善良,连划破一点皮都会委屈落泪,而她,杀伐果断,从不拖泥带水,她坚韧,从不轻易落泪。 阿娰像昙花,柔婉灵秀,小九像胡杨,屹立于荒漠之中,无论经历什么挫折,都能顽强的挺直脊梁。 听筒内许久没有传出声音,两人沉默着。 好半晌后,澜烈道:“小九在澜门,未来会是澜门的掌舵人,回迟家,难道你就能确保迟家人一定会善待她?” 澜门掌舵人么? 这么说,澜烈已经决定让小九做继承人? 也就是说,她不会死。 她在澜门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胜出,难道又要因为这个突来的消息功亏一篑? 何况,迟家真的会善待她吗? 万一像姜家那样,岂不是把小九对家人最后一点幻想都磨灭殆尽? 虽说迟家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小九,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愧疚使然? 脑海中浮现出小九的脸,小小年纪就已千疮百孔…… 他怕迟家,怕他们会伤害她,怕小九距离目标只差一步之遥,他却拖了她的后腿。 澜烈的声音在听筒内响起,“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挂断电话。 听筒内传出“嘟”的声音,许久,傅铮才把手机从耳边拿了下来。 境外。 管家站在书桌前,“先生,傅铮会把真相告诉九爷吗?” “不知道。” 他在赌。 至于赌赢赌输,并不可知。 “老二和老七如何了?” “小打小闹,并未祸及根本。” 澜烈沉声,“是时候添把火了。” “那火候?” “越旺越好,最好……两败俱伤。” “是。” 管家略微停顿,又道:“二爷好像极为在意九爷的死,若用九爷做饵,把她的死嫁祸在七爷身上,难保两人不会斗个你死我活。” 澜烈点头,“必要时在背后推老二一把,老七身手不好,但头脑灵活,先除他。” “是,那二爷……” “老二就是个莽夫,到时让老五动手。” “明白。” 管家应下,出去办这事了。 - 国内。 麓山御亭。 墨色浸透的玻璃窗倒映出傅铮紧绷的下颌线,打火机的蓝光在夜色中反复亮起。 烟雾缭绕间,烟灰缸里的烟蒂越堆越高,烟头腥红如跳动的火焰。 他已经抽了不知多少支。 心情烦躁、不安…… 他在说与不说中来回纠结,不知到底要如何? 迟家么? 除了小学和迟老四做过同班同学,他对他们了解不多。 迟家也是生意人。 这一晚,傅铮彻夜未眠。 - 两天后。 迟家。 书房内。 李力汇报,“没有查到姜小姐和林妙澜的直接联系。” “但目前查下来,好像林妙澜出现,姜小姐就会消失,姜小姐出现,林妙澜就会消失。” “最直接的一次,是两个多月前,姜小姐高考结束后不久,在姜家消失了一段时间,然后金三角就有了林妙澜的消息。” 一次两次是巧合,可这么多次,就说不通了。 难不成她们真是同一个人? 李力又道:“迟总,我听说境外有人擅易容之术,会不会……是姜小姐易容成林妙澜?” 250 迟奉尧是她父亲 “对,就是通过特殊的化妆手段,改变自己原来的容貌,将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迟东赫脑海中浮现出林妙澜的身影。 易容么…… 要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能说通了。 为何林风眠的工作是林妙澜用人情换来的,可她感谢的却是姜离。 因为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从前不注意,现在回想起来,她们身高差不多,脸型也有几分相似。 竟是这样么…… 姜离,林妙澜。 年仅十八就是医药圣手,她得付出多少努力才能做到? 想起第一次和姜离见面,是在傅家晚宴。 那天她穿着一条水粉蓝礼服,站在傅铮身后。 但不曾想,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见过。 只是那时她叫林妙澜。 是她救了奶奶。 他抬手,“出去。” “是。” 李力转身离开,屋内只剩下迟东赫一人。 他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资料。 是姜离的。 这是之前从傅家晚宴回来,他让李力查的。 资料下方有一张照片。 他看着,好像和姜离之间的牵扯越发多了。 从前觉得她是尔尔,如今……知道她是林妙澜。 对迟家有过救命之恩的医药圣手。 虽说她用这份人情换了林风眠在迟家的工作。 可救命之恩,又哪有那么容易还清? 姜离说过,让一切回归正轨,他们从未认识。 可有林妙澜这层身份在,又怎么可能回归正轨? 至少这份人情,得还完。 - 云阙御堡。 深夜。 傅铮的车停在主宅门前,却久久没有进去。 姜离一贯惊醒。 只是一点细微的动静,她都会醒来。 这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哪怕睡觉也要保持警觉。 起身,她看着停在楼下的黑色迈巴赫。 是傅铮的。 这大半夜,他怎么来了? 她在阳台上看了许久,都不见他下车。 转身进入屋内,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拨通他的号码。 仅一秒,电话被接通。 “小九。” 他声音有些哑。 “来了怎么不上楼?” 傅铮抬眸,姜离站在阳台往下看,眸光正好和他对上。 她这才发觉,他有些憔悴。 “怎么了?” “小九,我有话和你说。” 他墨黑的眸子闪着水光,眼白上布满红血丝,像是许久都没休息好。 “上楼。” 只简短一句。 傅铮:“好。” 挂断电话。 他看着副驾上的文件袋,犹豫许久,还是伸手拿起。 推开车门,下车。 他知道主宅的大门密码,输入,进入屋内,往二楼去。 姜离卧室门口。 他心跳的厉害,抬起的手又落下。 门一开,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攥着文件袋的手微微收紧。 忽然,屋门从里面打开。 抬眸,他看着眼前的人。 她依旧穿着平常那条吊带睡裙,不同的是,这次肩上多了条披肩。 “进来。” 说罢,她转身往里。 傅铮跟在她身后,把门关上。 卧室内。 姜离坐在天鹅绒沙发上,看着一脸憔悴的他,“出什么事了?” 目光下移,落到他抓着文件袋的手上。 傅铮组织着措辞,许久后才道:“有件事,关于你的,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嗯?”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便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过去,“看完你就知道了。” 姜离接过,打开,是两份文件。 她取出。 封面印着几个大字——亲子鉴定报告。 她眸光轻颤,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翻开,第一份是和姜定远的报告。 她之前做过鉴定。 确认她和姜定远有血缘关系。 可这次…… 傅铮既然拿来,就说明结果可能有出入。 指尖颤动,她翻到第二页。 结果那栏明确写着:排除姜定远(父亲)与姜离(孩子)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排除?上次是支持…… “确定结果没问题?” “在傅氏旗下的实验室做的,没有人可以动手脚。” 他语气无比郑重,“小九,你的的确确,和姜家没有关系。” 姜离突然松了口气。 好像一直以来压在心上的那块巨石终于卸下。 所有苛待并非毫无缘由,只因他们没有血缘,亲近不起来。 她好像也没那么糟糕,她不是被家人嫌弃,没人爱的小孩…… 是啊,小孩,她也好想做一回小孩。 快快乐乐的小孩。 可……她好像已经做不回小孩了。 她垂眸看着手中的报告。 姜定远夫妻不是她的父母,那她的父母在哪? 她是从哪来的? 好像,她总想找到自己的出处。 每个人都有出处,她也想有,想证明自己不是从石头缝里长出的野草。 拿出另一份报告,同样的几个大字,她却迟疑着没有打开。 抬眸,她看着傅铮,眼眶有些湿润。 傅铮重重点头。 她像是得到鼓励般,掀开那页纸。 迟奉尧。 姓迟…… 她心口颤得厉害。 翻到第二页。 支持…… 竟然是。 “他是迟东赫的父亲吗?” 她确定着。 傅铮蹲下身看她,“他也是你的父亲,迟东赫是你大哥,亲生的。” 亲生…… 可之前他们做过鉴定,不是。 只一瞬,她便懂了。 是父亲。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身世? 姜家和迟家的鉴定结果,都是他在暗箱操作? 眼泪溢出眼角。 她很少会掉眼泪。 这几年来唯一一次掉眼泪,还是上次听到六哥离开澜门后的悲惨遭遇。 这次,是知道真相。 傅铮抬手,轻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澜烈给我打过电话,让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我思虑再三,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小九,当年迟尔中是在百日宴被人偷走的,虽然他们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但保不齐是愧疚使然。” “迟家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认回他们,你自己选择。” “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爱从来不是束缚和枷锁,而是让她有选择的权力。 这是他想了几个晚上才得出的答案。 她应该知道真相,也该有选择的权力。 “傅铮,我想抱抱你。” 对上姜离通红的双眼,他心都快疼化了。 251 澜二和澜七决一死战 他伸手拥住她的后背,掌心隔着薄如蝉翼的睡裙,感受着她的体温。 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檀香,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浓烈。 这是他们第一次挨得这么近。 心跳得好像越发快,若是有测心率的仪器,这会儿只怕要爆表。 好像无论任何时候,只要见到她,心脏都会这般没有规律的跳动。 纱帘被夜风撩起,他们相拥在一处,许久,都未松开。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人安心。 天渐亮时,傅铮才从她卧室离开。 姜离站在阳台上,而身后的床上,是和迟家的亲子鉴定报告。 这趟出来,大概父亲自己都没料到,她会阴差阳错找到家人。 迟家…… 原来她出自迟家,并非无父无母的孤儿。 好像这样便知足了。 至于相认…… 想起迟家兄弟提及妹妹时眼中闪烁着的细碎光芒,无论是愧疚使然,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有感觉,他们是真心疼爱这个妹妹。 迟尔中。 这是她原本的名字。 之前她还羡慕迟尔中有家人惦记,却不想,她就是迟尔中。 东南西北……中。 她排行第五。 拥有这些已经足够,她不该再奢求太多。 澜门,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 父亲绝不会坐以待毙,他不会真的指望傅铮保守秘密。 如果她没猜错,再过不久,她就该回澜门。 和迟家牵扯过多,只会连累他们。 澜门势力太广,父亲若真对他们动手,只怕他们招架不住。 她不该牵连无辜的人。 这些,该她自己面对。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走下去。 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算死,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何况……父亲对她有恩。 当年若不是他,她早死了。 哪怕父亲将她当成棋子,她也不会背叛他。 从踏进澜门那一刻起,这就是她的命。 她澜九,从不会背信弃义。 转回身,她看着放在床上的鉴定报告。 她想再见迟家人一面。 也许这次之后,很久都不会再见了。 什么身份呢? 宋玖醇。 迟东赫一直想见酒醇坊的幕后老板,就满足他的心愿,万一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再者,澜门在国内眼线众多,用宋玖醇这个身份最不突兀,理由也最为恰当。 就算父亲怀疑,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傅铮告诉她真相的事不能让父亲知道。 以父亲的性格,要么不信她会继续忠于澜门,要么……会对迟家动手。 装作无事发生,是最好的选择。 天际线像被清水洇湿的宣纸,泛出若有若无的白。 晨光透过云层照到阳台。 姜离一夜未眠。 拨通酒醇坊负责人的电话。 响铃一秒,电话被接通,“宋总。” “迟东赫还在递合作邀约吗?” “一直都在递,这个月已经第七次了。” “跟他说,我同意见面。” “同意?” 陈榆安险些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宋总,我没听错吧?!” “需要我重复第二遍?” “不用!” 他哪敢让老板重复,怕不是不想干了! “宋总,约什么时候?” “明晚。” “好,我这就去安排!” 挂断电话。 陈榆安立马安排下去。 当天早上,迟东赫就收到宋玖醇答应见面的消息。 有些讶异。 他借合作之名约见过宋玖醇很多次,可她一直不同意见面,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但不管如何,宋玖醇愿意见他,他打心底里高兴。 他太想知道能酿出那样回味无穷的酒,它背后的主人该有怎样一颗七窍玲珑心? 当即,他推掉明晚的饭局,应下酒醇坊发来的邀约。 - 境外。 栖林院。 门外停着数十辆面包车,从上面下来数不清的人,黑压压一片。 他们抬着枪就是一通扫射。 看门的守卫瞬间被干掉。 大门被破开,屋内外开始火拼。 澜二有备而来,打了澜七个措手不及。 他这人手本就不多,根本不是澜二的对手。 他们的人倒了大片。 澜心护着澜七退到地下室。 他们逃到一间暗格,澜心摁下一侧的开关,他们刚要进去,澜二就带人追上,率先将他们围住。 澜佑上前一把拽过澜心,将人控制住。 澜心拼命挣脱,又上来两人,将人彻底钳制住。 她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澜二上前,一拳打在澜七腹部。 好像要将这大半年来所有的怨气都宣泄出来。 澜七捂着腹部,额头冒出虚汗,“为什么?” “小九。” 他只说了两个字,澜七便懂了。 “你怀疑是我……” 他看着他,眉心紧拧。 “不是么?” 澜二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将他死死摁在墙上,“你最不容人,不是么!” “当年老六为何会被猛虎所食,难道你不清楚?!” 澜七:他清楚什么? 澜二怒目瞪着他,“从小你就嫉妒他和小九关系好,是你跑到父亲那去告发他,不是么!” “那天我都看到了,你还想怎么抵赖!!” 他亲眼看到澜七进了父亲书房,没两天父亲就安排老六和猛虎搏斗。 小九哭得那样伤心,都是他害的! 澜七:瓦特?! 他当即皱眉,不服输道:“你清高,你清高你踩坏老六买给小九的蛋糕,还撕坏他送的布娃娃!” “你懂什么,我那是在帮小九!” “帮?我呸!小九好不容易过个生日,你就算再煞风景也不该选在那天!你倒好,上去一脚就把人家蛋糕踩坏了!” “我就是在帮!” 澜二说不过,重复着这句。 “莽夫!” “弱鸡!” 澜佑:“……” 爷莫不是忘了他们来干啥的? 澜七拧眉看着他,“谁跟你说是我杀的小九?” “证据!” 几乎一瞬,澜七就反应过来。 看来父亲是容不下他了。 所以才将小九的“死”嫁祸在他身上。 等澜二除掉他,下一个,就该到澜二自己了。 只是,谁动手呢? 澜五? 会是他吗? 老五表面开酒馆,实则…… 父亲只怕对他另有打算。 等他们一死,剩下老五和小九,澜门总该清净了吧? 也罢,不是早就决定让小九做渔翁么? 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看着澜二,双眼之中是彻骨的寒意,“小九就是我杀的!” 252 激怒澜二,一心求死 澜二胳膊死死地抵住他的脖颈,他脸胀得通红。 澜心拼命挣脱,她双眼含泪,几乎用尽力气嘶吼,“不是这样!九爷她……” “澜心!” 他声音嘶哑,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 澜心突然就止住后面的话,她对上澜七暗含警告的目光,眼泪无声地涌出。 她摇着头。 不要,不要…… 你会死的。 澜二用力抵住他的喉咙,“还能说话,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每个字,几乎都带着浓重的恨意。 澜七艰难的发出声音,“要杀……就杀,少,废话!” 压在喉咙上的小臂精壮有力,窒息感扑面而来,他舌头泛起腥甜,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可惜……还没跟小九好好告别。 如果时光能倒流,他也想像六哥那样,好好陪在小九身边。 给她过生日,送她布娃娃。 他也想听小九叫他七哥,像叫六哥那样,是发自内心,而非……客气使然。 双手自然垂落,他任由澜二压着着他的喉咙,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视线渐渐模糊。 是要,死了么? 澜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为什么动小九?!说啊!为什么动她!” 眼泪顺着澜七的眼角滑落,出口时,只两个字,“上……位。” 是么…… 好刺耳! 所有怒气上涌,他猩红着双眼,一拳重重砸在澜七腹部,随即抓住他的衣领,将他重重扔到地上。 他捂着腹部,一脸挑衅的看着他,“你也只有这点本事。”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澜二怒目瞪着他。 “杀?那你倒是动手,这么磨叽,怎么,是怕我的血沾你一脸,晚上做噩梦?” 他语气轻挑,明显是在激怒澜二。 澜心看出他的意图,眼泪糊了一脸,她拼命摇头。 不要…… 爷不该死。 她挣脱的力道越发重,可钳制住她的人就像枷锁一般,她根本逃脱不了束缚。 澜二已经和澜七扭打在一处。 准确的说,是澜二单方面殴打澜七。 他拳头重重落到澜七身上,他丝毫没有反抗。 一拳、两拳、三拳…… 嘴角渗出血丝,牙齿被打落一颗,颧骨、眼眶周围肿胀不堪,身上肋骨好像被打断几根,腕骨也断了…… 很疼。 “杀了我。” 虚弱的几乎快要发不出声音。 澜二死死拽着他的衣领,“你就这么想死?!” “是……是我杀了小九,你不该,替她报仇?” 他眼中含着泪花,眸色无比认真。 杀…… 澜二的心攥成一团。 明明他可以直接动手,一枪毙了他。 可为何……下不去手? 小九,是二哥对不起你。 明明仇人就在眼前,二哥…… 眼泪滴落眼眶。 他松了手。 澜七跌回地上。 老七……叫他一声二哥。 他们这些人,或是被拐、或是被卖,身世都不好。 来到澜门,有了父亲、哥哥、弟弟,还有……妹妹。 从小一起训练,一起长大,虽说往日并不亲近,可又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有些事,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要是父亲制定的规则里,没有自相残杀就好了。 大家都好好活着,不好么? 他慢慢站起身,身形有些颓败。 “二爷……” 澜佑眼中满是担忧。 澜七撑起身体,“往日号称‘骁勇’的澜二爷,今天怎么成懦夫了?” 澜二从腰后掏出一支枪,对准他的眉心。 他眼中却没有一丝惶恐,好像早就做好安然赴死的准备。 澜心拼命挣脱,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没用。 怎么办,该怎么办…… 忽而,只见澜二枪口下移,对准他的双膝。 “啪啪”两枪。 血往外涌,地板瞬间被染红,疼痛感蔓延全身,澜七用力撑起身体,看着破了两个洞的裤子正在往外渗血。 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上青筋暴起,可却没吭一声,喊一句疼。 “废你两条腿,便算是抵小九的命,至于你还能不能站起来,就看你的运气。” 澜七愣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澜二。 他是说,不杀他? 小九在他心里的位置那样重,知道是他“杀”了小九,难道他不该愤怒,不该将他碎尸万段? 可他为什么放弃了? 他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此刻,他真的是他二哥…… 澜二冷声,“我今天留你一命,将来到了地下,你再好好跟小九赎罪!” 说罢,他抬脚往外。 澜佑看着他的背影,许久后,松手。 钳制住澜心的其余两人见状,对视一眼,收回手。 澜心冲上前,她看着澜七中枪流血的双膝,眼泪涌了出来,“七爷……” 一定很疼。 担架把澜七抬了出来。 送往医院。 髌骨骨折,医生取出子弹,用细钢丝把碎骨整体缠绕固定,又用细钢针交叉拧紧。 还有肋骨,腕骨…… 手术持续将近七个小时。 而此时,苍山别墅。 昏暗的房间内。 澜二颓然的坐在地毯上,他倚着床,而手中,捧着一个相框。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到照片上,他再也绷不住。 大颗大颗的泪滴落下,他哭得泣不成声。 小九,是二哥对不住你…… 是他没用。 澜佑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哭声,心里不是滋味。 二爷又哭了。 是因为谁? 九爷么? 好像九爷在二爷心中的份量,很重。 重到,他会为九爷报仇……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2:00奥——(明天加更) 253 以宋玖醇的身份约见迟东赫 屋内。 澜二猩红着双眼,他看着照片中的人,指尖颤抖着抚上她的脸。 “小九,二哥这就给你赔罪。” 他踉踉跄跄的起身,拿起一旁桌案上早已准备好的刀。 手指放到桌上,一刀落下,小拇指断开,血喷涌而出,他右手捏住左手伤口,疼的直冒冷汗。 血不断往下滴,他唇瓣没有一丝血色,“小九,是二哥优柔寡断,自断一指,向你赔罪。” “等将来到了地下,要杀要剐,二哥都依你。” 他看着床上的照片,却始终没再靠近。 太脏…… 眼泪顺着眼角无声的掉落。 再开门时,澜佑见他神色不对,目光下移,落到他染血的手上。 “二爷,您的手……” 他视线越过他看向屋内,深褐色的桌案上,是一根手指。 二爷竟然!! 他急了,“二爷,我们这就去医院接上断指!” “不必,把里面清理了。” 他声音虚弱,捏着伤口往外,血一路流…… 澜佑眼眶一瞬就红了,他何时见过二爷这般? 家庭医生替澜二清理伤口,他执意不肯接上断指,他们也没办法。 - 澜门。 澜烈站在窗前。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他神色凝重,常年冷寒的双眸中多了丝异样的情绪。 敲门声响起,他沉声,“进!” 管家脚步急促,“先生。” “如何了?” “两颗子弹,正中七爷双膝,肋骨断了几根,刚从抢救室出来。” “他没死?” 澜烈有些诧异。 “是,二爷并未杀他。” “没杀?所以,他对小九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二爷……自断一指。” 澜烈一侧眉头轻挑,“他这是做戏,还是自觉有愧。” “二爷光明磊落,不像会做戏的人。” “不像?” 澜烈转头看他,压迫感十足,“阿海,你是我的人,什么时候也帮老二说话了?” “属下知错。” 他垂首。 澜烈抬脚往香炉去,“老二下不去手,就让我们的人帮他一把。” 他说着点燃一根香,“三天,我要听到老七的死讯。” “是,先生。” 书房外。 澜心心口一颤。 她没想到,竟是先生做局,要除七爷。 亏她还想找先生做主,竟不想从头到尾,先生才是始作俑者。 为什么! 眼泪溢出眼眶,她心口疼的厉害。 不敢待太久,她转身大步离开。 先生不是要七爷给九爷让路吗? 那要是没有九爷呢?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海中油然而生。 她回到医院,将澜七转移到栖林院的暗格内。 这里虽比不上医院,但总能保证他的安全。 里里外外,她安排了不少人把守,还安排专人照顾他,进出口的食物一定要格外仔细,必须保证他的安全。 而她,当晚凌晨,乘坐直升机前往华国。 她知道九爷在哪。 上次从澜门出来,七爷下令撤回他们在华国的人,不再继续追查九爷的下落。 可她一直没放弃。 历时几个月,她总算知道九爷在哪。 京城,富人区。 落地后,她入住酒店,开始筹谋。 - 次日。 晚上七点。 墨香食府。 包房内。 迟东赫早早便到了。 他坐在椅子上,心中有些忐忑。 突然,包厢的门被推开。 率先进来的,是陈榆安。 他认识。 酒醇坊的负责人,也是明面上的老板。 他站定,紧接着,又进来一个人。 是姜离。 怎么会是她? 迟东赫心下有了预感,他起身。 姜离看着眼前的人,从前没感觉,可此时再看他,却是别样的情感。 走近,她沉声,“迟总请坐。” 迟东赫迟疑着没有动作,却见陈榆安拉出她身后的椅子。 姜离坐定。 陈榆安在她身侧的椅子上坐下。 所以,她是…… 迟东赫心下了然。 他看着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呢? 姜离,是宋玖醇,那个他苦寻已久,却从未见过的宋玖醇。 太阳穴“突突”跳的厉害,姜离太超乎他的认知。 医药圣手林妙澜、酒醇坊幕后老板…… 这样的身份竟出现在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身上。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请坐。” 姜离的声音再度响起。 迟东赫这才反应过来,他迟疑着坐定,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 她并未遮掩,“正式认识一下,我是宋玖醇。” 果然…… 迟东赫眼中是止不住的震惊,“姜小姐真是博学多才。” “迟总过誉。” “姜小姐太过谦虚,你当得起这样的夸赞。” 陈榆安老骄傲了,那可不! 这全天下最好的词汇用在他们宋总身上也不为过! 他们宋总牛着呢! 对上他的视线,姜离有一刻的晃神。 好像自从确认身世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就有了羁绊。 “迟总屡次递来的合作邀约,附加条件都是和我当面谈,我倒是好奇,为什么?” “姜小姐酿的酒别具风味,我只是好奇能酿出这样酒的人,该是怎样的独具匠心。” “迟总看到了,如何?” “出乎意料。” 迟东赫解释,“姜小姐的酒,故事感很重,让人一喝就回味无穷。” “我起初以为,能酿出这样酒的人,必定是年过半生,充满故事的人。” “却不想,像姜小姐这样年轻。” 年轻…… 她的确年轻,只是阅历丰富了些。 起初酿酒,是喜欢喝酒。 喝的多了,便想自己尝试。 将人生的酸甜苦辣融入酒中,她从未想过有人能品鉴出她酿酒时的心情。 不想,迟东赫却尝出来了。 是巧合么? 还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她没说话,只端起桌上的酒杯,“我敬你一杯。” 迟东赫也端起。 一杯酒下肚。 他们才开始动筷。 菜是来之前就预定好的。 他们到时,已经摆上桌了。 席间,谁都没有说话。 陈榆安自觉安静的不像样。 谁家商务局像这样,谁都不说话,闷声干饭的? 那啥,看来只能靠他出马了! “迟总,那合作的事……” 他们已经完成迟东赫的附加条件,他也该履行承诺和他们酒醇坊合作。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订单,值不少钱呢! 姜离并未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谈合作,很正常的事。 何况她把酒醇坊交给陈榆安负责,他就有权决定跟谁合作。 254 和尔尔一样的胎记 谁家服务员打扮成这样? 难不成是墨香食府的特色? 好歹也是家高档餐厅,尤其注重服务品质,怎么会让服务员穿成这样? 这人……不太专业。 她夹起一块海参放入嘴中,入口咸鲜浓郁。 还不错。 服务员从餐车内端出一盘白切鸡,余光扫过姜离。 见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她心想,机会来了。 弯腰,她又端起一盘菜。 指缝间夹着一块刀片。 只要划破她的喉咙,她死,七爷便能活。 盘子放到桌上,她夹着刀片的手迅速挥向她。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迟疑着不知什么回事。 就在她手快要接近姜离喉咙的那一刻,大腿一阵刺痛,紧接着,酸麻感蔓延全身。 她扶住桌沿,手落到大腿被刺痛的位置。 是一根银针。 姜离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过一旁的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嘴,“就这点本事,刀片拿得稳吗?” 她说着,目光淡淡瞥过她手中的刀片。 刚情急之下,指缝间的刀片显露大半,此时完全暴露在明面上。 陈榆安终于反应过来,他起身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片,看向她的眼中满是防备,“你是谁派来的?” 迟东赫狐疑。 谁派来? 也就是说,之前还有其他人。 姜离有很多仇家? 可这是法治社会,哪个仇家会这样明目张胆的置人于死地? 刀片割喉,划到大动脉叫救护车都来不及。 什么样的仇要下这样的死手? 服务员伸手想要拔掉腿上的银针,可手刚碰到针头,姜离出声,“现在拔针,轻则终身残废,重则当场毙命,你确定要拔?”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目光转向她。 “一根针而已,你以为我会信?” “那你拔。” 真叫她拔,她反而没有动作。 她在权衡姜离话中的真假。 无论是残废还是毙命,都不是好的选择。 可她这趟出来,本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又有何惧? 伸手,她义无反顾。 只要除掉九爷,七爷就能活。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在剩下三人中脱颖而出。 只要他能活,哪怕她做一回罪人,又如何? 银针拔下,她忍着酸麻发痛的双腿,纵身一跃,跳上桌。 她动作很快,只两步便跃到迟东赫身后,小腿抽出的匕首抵住他的喉咙,她拽起他的衣领,做人肉盾牌。 九爷最重情义,她不会放任她伤害无辜的人。 她视线阴狠的盯着姜离,“想让他活,你死。” 陈榆安:“你无耻!” 姜离却是异常淡定,她端起一旁的茶盏,“看来我刚才还是下手太轻,就该真让你半身不遂。” “你果然在骗我!” “倒也不算骗。” 姜离淡定的喝着茶,“插进你腿里的银针带毒,发作时全身酸软难耐,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在强撑。” 她说着,目光落到她握着刀的手上。 虽然她在极力掩饰,可还是能看出,她的手在隐隐颤抖。 此时的“服务员”终于反应过来,怪不得她拔掉针后,酸麻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原来是毒。 她刚还哄骗不让她拔针,是想让她毒入肺腑? “你真阴险!” “兵不厌诈。” 姜离喝着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服务员”深知不能再等下去,她握着的匕首朝迟东赫喉咙逼近一分,“要想让他活命,你就快些动手!” “好啊!” 她放下手中茶盏。 迟东赫面露急色,“别管我,你快走!” 虽然不知道她们有什么仇怨,但他本能的想保护姜离。 她走了,就安全了吧? 姜离步步逼近。 “服务员”揪着迟东赫退到墙角,“你要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我死,才能换他活命?” “那你没必要离这么近!” “别急,我就拿个工具。” 她垂眸,烤全羊的餐盘上,放着一把刀。 原本是拿来切肉用的,这会儿倒好,成了现成的工具。 她拿起,手指在刀刃上轻刮,“还算锋利,只是……从哪下手呢?” “少废话!你再不动手,我就送他去见阎王!” 匕首已经划破迟东赫脖颈上的皮,渗出一丝血迹。 血…… 真刺眼。 下一瞬,她抬手,作势将刀往脖颈上划去。 迟东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 他话未说完。 身后的人手一松,刀子落地。 陈榆安眼疾手快,将桌上的辣椒面朝“服务员”泼了过去。 迟东赫也难以幸免。 他被呛得咳嗽起来,姜离一把拉过他,随即一脚重重踢在“服务员”腹部。 她手上扎着那把切羊肉用的刀,伤口在往外渗血,还沾着辣椒面,很大一片。 强烈的疼痛感伴随着火辣的灼烧感,让她右手使不出一点力气,浑身也越发酸软。 就这样……输了么? 不,七爷得活。 三天, 七爷只有三天时间! 她猩红着双眼,捡起地上的匕首,就朝姜离刺了过去。 让七爷活的决心支撑着她,哪怕她浑身酸软、手插水果刀,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尽力一试! 反正……从来这,她就没想活着回去。 她想过的,最好的结果,不过一命换一命。 最差的,是她死。 姜离一脚踢掉她手中的匕首。 没有武器,她便直接拔下插在右手上的那把刀,血哗哗往外流,她就像感受不到疼一般。 这次,她的刀没再朝姜离挥来。 而是翻身,直奔迟东赫。 同样的伎俩,还想用第二次么? 姜离抓住她的衣领,用力往后带,她的刀挥向她,划破了她后肩的衣服,带出一条伤口。 血渗了出来。 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将人重重扔到地上。 然后一脚将她踢晕过去。 包房终于平静。 迟东赫看向她,“你怎么样?” 后肩在往外渗血,他清晰的看见,裸露的肌肤上,有一块“心形”的印记,粉红的。 他眸光一滞,几乎一瞬就认出。 是……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离。 尔尔背上,差不多的位置,就有一块这样的胎记。 姜离察觉出他在看什么。 抬手,解掉头上的发绳,长发披肩,遮挡住那块印记。 255 傅铮给姜离上药 她一直都知道她后肩有胎记。 每次穿晚礼服,或是露肩的衣服,她总是刻意遮掩。 或是化妆,或是用头发…… 今天穿的是衬衫,倒看不出。 只是没想到,会生出“服务员”这个变数。 “迟总,我还有事要处理,这顿饭就吃到这。” 是下逐客令。 迟东赫看着一地的狼藉,和躺在地上手流鲜血的服务员,迟疑着点头,“好,改天有机会,我做东,请姜小姐一聚。” “改天再说。” 她并未答应。 这次之后,大概不会再见。 迟东赫有些恍惚,“好……好,改天说。” 他不懂姜离“改天说”的含义,只当改天,就真的是改天。 包房的门被拉开再合上。 姜离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扬了扬下巴。 陈榆安上前,揭下窗帘绑带,不算长,但用来绑双手绰绰有余。 大功告成后,他又摘下她的帽子和口罩。 姜离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澜心。” 澜七的隐卫。 她认得。 陈榆安对澜门的事知道的不多,但仅是“澜”姓,也猜到大概。 “宋总,这谁派来的杀手?” “澜七。” “七爷啊……真坏!” 竟打他们九爷的主意! “把人带到你那,找人看管好,要是她跑了,你知道后果。” “是,宋总,您放心,我一定把人看得牢牢的!” “嗯。” 她起身。 陈榆安忙脱下身上的外套,“宋总,您衬衫破了,要不……” 姜离点头。 他这才抬手,将西装外套披到她肩上。 姜离抬脚出去。 傅铮等在外面。 此时他正倚在车身前,眸光一直看着餐馆门口。 也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 终于,他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是一瞬,他眉心微拧。 小九这身上披着谁的衣服呢? 迟东赫的?? 等人走近,他伸手去揭,这才见她后背的伤。 衣服已经被染红。 是血。 他心悬起,“谁伤的你?” “已经解决了。”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伤口不深,能处理。” 的确,小九的药可比医院的管用。 上车,他启动车子,往云阙御堡的方向开。 回到主宅。 他率先拉开后排的车门。 姜离从车内出来。 两人往里。 傅铮:“我去找秦方好。” 姜离却叫住他,“等一下。” 他止住脚,面露不解。 “你给我上。” “小九……” “不敢?” “不合适。” “有些事我不想让她知道,比如这伤怎么来的,你能懂吗?” 她是公主,不该被血腥和黑暗染指,即便将来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但知道,不意味目睹。 傅铮收回脚,“好。” 上楼。 姜离卧室。 并未开灯。 月光透过阳台照到屋内。 她坐在床边,解开身上的衣服。 傅铮坐在她身后,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 衣服半披,露出香肩,还有……半尺长的伤口。 有深有浅。 傅铮眸光一滞。 他盯着那条伤口,“疼吗?” “不疼。” 比起从前受的那些伤,这点就跟被用针扎了一下,不痛不痒。 傅铮从一侧的药箱中拿出碘伏棉签,轻柔的替她清理伤口。 然后又撒上她特制的药粉。 纱布盖住伤口,他用胶带固定,指尖不可避免碰到她的肌肤。 很软、很滑…… 胶带固定好,姜离穿好衣服,扣上纽子,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而傅铮,却是满脸通红。 “害羞?” 她直截了当。 “没,太热。” 他往阳台去,晚风吹在他脸上,他总算好受些,“怎么回事?” “澜门的人。” “谁?” “这个……应该不在你关心的范畴内。” 他不再追问,只道:“和迟东赫聊的如何?” “还行。” 屋内好像越发热。 他看着坐在床沿上的姜离,下腹一阵难受。 “伤口别沾水,早些休息,我还有事。” 说罢大步离开。 电话铃声响起。 是澜隐打来的。 摁下接通键,澜隐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九爷,查到澜姝的父亲了。” “是谁?” “说来也巧,这个人您认识,是……迟东赫的父亲,迟奉尧。” 姜离心一沉。 迟奉尧? “确定?” “确定。” 他语气无比肯定。 姜离眉头微挑,“迟奉尧的妻子,是叫澜娰?” “是。” 都对上了。 所以,她是迟尔中? 可她是迟尔中的话,她又是谁? 她突然有些不确定她是不是澜娰的女儿。 毕竟亲子鉴定只有她和迟奉尧的鉴定结果。 如果……她是说如果,迟奉尧婚外遇呢? 那她就是私生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澜姝从小跟在古蘅身边,古蘅是澜娰的母亲。 也就是说,当年是古蘅从迟家偷走澜姝。 这样的想法也完全成立。 所以她们谁真谁假,她一时也有些琢磨不定。 “九爷,还要继续查吗?” 澜隐的声音响起。 姜离回神,“不必。” 他们快回澜门了。 如果她能活着回来,她一定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尽快回国。” “是。” 挂断电话。 姜离看着窗外,久久没有回神。 原以为身世已经明了,可突然又冒出个澜姝,好大一个谜团,让人头疼。 - 而此时。 迟家。 迟东赫倚在阳台的雕花栏杆上,指尖的烟在夜风中明明灭灭。 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现出那块胎记。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相似的年纪,差不多的位置,长着一模一样的胎记。 明明眉眼那样相似,感觉也那样熟悉…… 难不成,是鉴定结果有误? 可他鉴定了那么多次,哪会次次都出问题? 所以,是人为? 会是谁? 姜家?? 不,姜定远没有这么大的能力。 眉心紧拧,他始终想不通。 “大哥。” 迟暮南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有烦心事?” 迟东赫吐出一口烟雾,“我看到姜离后肩,有和尔尔一样的‘心形’胎记。” “胎记?” 他心悬起,“你确定?” “我亲眼看到,不会有误。” 他修长的手指将烟缓缓送入唇间,张嘴,又是一口烟雾吐出。 迟暮南沉声,“可鉴定结果……” “老二,你有没有想过,有人在阻止我们认回尔尔?” 256 登门,确认胎记(加更) 他略微沉思片刻,“所以,大哥有怀疑的人选吗?” “不确定,当年尔尔是被偷走的,她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们一无所知。”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人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呢?” 迟暮南没说话。 当年那样的场合,竟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个婴孩偷走,事后还放出车毁人亡的消息。 若非他们一直坚持,只怕真信尔尔已经死在那场车祸中。 到底谁和他们迟家有这么大的仇怨,要对一个婴儿动手? 迟东赫将烟摁灭在栏杆上,“姜离受伤了,后背被人划出好大一条口子。” “怎么回事?” “有人假冒服务员,挟持我威胁她,说只要她死,我就能活,她为了救我,后肩挨了一刀。” 迟暮南心口一紧。 迟东赫继续道:“老二,她好像有很多仇家,我总觉得,她不太简单。” 不止是林妙澜和宋玖醇的身份加持,更是有人拼命要置她于死地。 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好像……她防备心很强。 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才会将她变成这样? 许久,两人都没说话。 - 次日。 迟东赫联系姜离。 迟暮南坐在他身侧,神色有些紧张。 电话拨过去,响铃半分钟后被接通。 姜离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有事?” “姜小姐,能见一面吗?” “没空。” “那明天,或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以后都没空。”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确认。” 很重要…… “什么事?” “能见面谈吗?” “好。” 挂断电话,姜离发去地址。 迟东赫看到信息那一瞬。 愣住。 云阙御堡。 姜离住在京城富人区? 也是,且不说林妙澜,光是宋玖醇,单她一年的流水,就足够支撑她住在这样的地界。 可迟暮南啥都不知道。 此时他一脸震惊,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印象中的姜离还是姜家的女儿,今年的高考省状元。 完全没想到她会住在这种地界!! 以姜家的收入应该还不足以支撑她住上亿豪宅吧? “大哥,这……” “姜离是林妙澜。” “什么?” “林妙澜,之前来家里给奶奶治病的医药圣手。” 迟暮南终于想起。 可他记得林妙澜不长姜离这样。 “大哥,你确定?” “境外有人擅易容,你仔细想想,姜离的脸型、身高,是不是和林妙澜相似?” 迟暮南略一回想,“的确相似,可就这样判断她们是同一个人,是不是太儿戏了?” 主要……姜离年纪太小。 她要是林妙澜的话,他都不敢想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迟东赫却道:“我查过,而且昨天在墨香食府,她用过银针。” “所以,真的是?” “嗯。” 迟暮南心口有些酸涩,“她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年仅十八就习得这样一身医术,其中的艰辛只怕是常人难以想到的。 两人起身。 出了主宅,往云阙御堡的方向去。 一路上,迟暮南都有些心神不宁。 他没想到原来他们和姜离早就见过,她还救了奶奶的命…… 她该是怎样努力,才会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仍这样出色? 四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云阙御堡的大门口。 门卫探出头,“是迟家的人?” “是。” 她直接放行。 大门打开,他们驱车直入。 院落内的造景无不透着金钱的味道,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市面上一棵花瓶挂花树要二十六万左右,姜离院中至少种了十棵。 还有那棵罗汉松,售价百万起步。 更别说那些奇珍异草。 一直以为姜离只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女儿,但不想,她自身实力会这么强悍。 好像知道的越多,心便越疼。 流落在外,连生计都成问题,要怎么在短暂的十八年内积累这样一笔财富? 光是想想就难如登天。 车子在主宅前停住。 张叔站在门口,“二位请进。” 他一路引着他们进入客厅。 姜离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 傅铮也在。 迟暮南皱了皱眉。 怎么哪都有他? 坐定。 张叔端来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 姜离:“迟总有话不妨直说。” 迟东赫眸光瞥过傅铮,“能先让无关人士回避吗?” 无关人士? 傅铮:“???”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要说啥,肯定跟小九的身世有关! 回避就回避,反正小九也会告诉他! 他一脸傲娇,“小九,你们先聊。” 说罢转身离开。 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迟东赫道:“昨天在墨香食府,姜小姐后肩的胎记是一直都有?” 胎记? 倒把这茬给忘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好像知道她和澜姝谁真谁假了。 “迟尔中身上也有一块一样的?” “是。” 迟尔中后肩有胎记,她也有。 所以,她才是迟尔中。 那澜姝呢? 要想确认澜姝的身份,其实还有一种方式,验她和迟奉尧的DNA。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她大概率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了。 可对上迟东赫目光,她却否认,“迟总看错了,我身上没有胎记。” “没有?” 迟东赫面露狐疑。 披肩半披,露出里面的肩带,她秀发撩起,向他们露出后肩。 的确没有。 并非故意,而是她穿裙子时,习惯隐藏印记。 今天正好。 迟暮南眉心微拧,难道真是大哥看错了? 可迟东赫却一脸淡定。 连易容这样的事都能做到得心应手,只是掩盖一块胎记,又有何难? 只是……她为何不愿认他们? 姜离放下秀发,她坐回身,“二位还有其他事?” 迟暮南拧着眉心,并未言语。 迟东赫沉声,“今天多有叨扰,告辞。” 大哥这是放弃了么? 万一有误会呢? 见迟东赫站起身,他迟疑片刻,也跟着站起来。 两人往外。 坐入车内。 迟暮南犹豫许久,终于问出:“她真不是尔尔么?” 要不然大哥怎么这么着急出来。 迟东赫却道:“她是。” 257 薅迟奉尧头发 迟暮南偏头看向一脸正色的大哥,不像在开玩笑。 迟东赫沉声,“你信我么?” “信。” “那晚我看的很清楚,的确有胎记,‘心形’的,就在左肩。” “今天看不到,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你说,她在害怕什么?” 迟暮南沉默片刻,眸光微暗,“大哥,她会不会……不想认我们?” 当年是他们不小心,才叫小妹被人偷走,也许她在怪他们呢? 迟东赫许久后才道:“老二,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调查她的资料吗?” “记得,说她打架成性,被学校开除。” 迟东赫:“可她要真是资料上说的这样,又怎么会是今年的高考省状元?” “更别说她还救了奶奶的命,还住在京城这样的地界。” “桩桩件件,都证明资料有问题。” “能将真实资料做得这样隐秘,她只怕不是普通人。” “我总有种感觉,她是迫于某种不得已的原因,没法认我们。” “不得已的原因?” 迟东赫点头,“刚她问尔尔后背是不是也有一块相同的胎记,我说是,她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但足以说明,她内心并不抵触我们。” “我只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不愿认我们,又或是,不敢?” 迟暮南垂眸,许久没有说话。 能有这样一身医术,必然是拜入高门。 难不成……她是被威胁了? 迟东赫:“不管是什么原因,再做一次鉴定,先确认她的身份。” 虽说他们心中已经认定她就是尔尔,但到底没有实质的证据。 只是依靠她左肩的胎记和对她油然而生的亲近感,太过儿戏,总要叫人信服才行。 “这次去哪?” 大哥说过,有人在阻止他们认回尔尔。 去寻常的机构,结果只怕和前几次没区别。 “迟氏合作的医药公司,应该能做这种鉴定。” “那我让人去取姜离的样本?” “注意不要被人发现。” “好。” - 云阙御堡。 姜离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身体倚在后面的沙发上。 她目光看着窗外。 傅铮朝她过来,递给她一杯红酒。 “不想认他们?” 他靠着沙发椅背。 姜离仰头喝了一口酒,“还不到时候。” “担心澜烈?” 她没说话,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迟家是有权势,但澜门更胜一筹。 毕竟恶徒可不会讲道理。 他要是不高兴,只会采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哪里会循序渐进? 当初傅铮不过是从澜门口中夺食,父亲就想除去他。 难保他不会这样对迟家。 他们个个遵纪守法,不该受她连累。 “傅铮,帮我做件事。” “什么?” “用你的实验室,帮我给迟奉尧和澜姝做个鉴定。” “澜姝?那个女疯子?” “嗯。” “她和迟奉尧?你的意思是,他们有联系?” “猜的。” 傅铮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完,“我这就去安排。” 说罢,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时风叫苦连天。 时武不是已经恢复原职了么? 爷干嘛总找他?! 到底哪个环节出错了! 为此,傅铮只说了一句话:想去F洲历练? 得!时风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可不想也去一趟F洲,然后喜提“黑人”肤色回来! 这种福气还是留给别人吧! 应下后,他当天就去了迟家,两只手提着满满当当的礼物。 迟奉尧一见他,挑眉,“又给老太太送礼?” 时风嘿嘿笑着,“这次是给您送。” “给我?” 这傅铮是搞什么名堂? 三天两头让人来给他送礼,贺寿来了? 他也不过寿啊!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指定憋着什么坏! 时风将礼物放到桌上,“我们爷特地交代,就是给您的!” “上次的事多有唐突,还请您见谅。” 迟奉尧狐疑着,所以是来道歉的? 不等他想明白,时风已经走上前,“迟总,我给您捏捏肩。” 说着就上手。 迟奉尧闪躲着。 傅铮的人咋都喜欢动手动脚? 上次是拍灰尘,这次是捏肩,没完没了! 时风紧盯目标,下手迅速,用力一拔,连带下好几根头发。 “嘶——” 他捂着头,“你做什么?” “没啥!” 时风双手背在身后,“迟总,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忙外跑,正好撞上进来的迟东赫和迟暮南。 “小迟总。” 他简单打了句招呼,拔腿就跑。 迟东赫看着他逐渐跑远的背影,收回视线。 进屋,他看着放在桌上的礼物,“爸。” “嗯。” “傅铮的人来干什么?” 他说着坐定,迟暮南坐到他身侧。 迟奉尧手中端着茶杯,“说是送礼,上次就来过,动手动脚的,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 “上次?” “对,上次来也提了一堆礼,说是送给老太太的,可跑错地,就让我转交,今天是来道歉的,说什么,上次的事唐突。” “现在这些年轻人,毛毛躁躁,还给我捏肩拍灰尘,这不是闲的吗?” 迟东赫和迟暮南对视一眼,彼此心中有数。 傅铮怕是替小九来的。 要是没猜错,她应该已经先他们一步拿到鉴定结果。 只是这次来,又要验什么呢? 时风出了大门,看向指尖捏着的几根头发,大口喘着粗气。 可算是弄到了! 这种事,爷再让他干几次,他真得疯! 拿出密封袋装好。 他掏出手机,拨通傅铮的电话,“爷,我这边搞定!九爷那边……” “你直接去京大,有人在那等你。” 有人?? 这是已经搞定了? 不愧是九爷,就是神速。 挂断电话,他驱车往京大赶。 车子停在京大校门口,他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到底哪个才是呢? 忽而,他目光定睛在校门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上。 是个女生,长直发,之前见过,好像是九爷的舍友。 那女生也注意到他,正往他这走。 站定,她道:“你好,是姜同学让你来的吗?”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1:50—— 258 发现澜心的秘密 她打开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密封袋,“这是姜同学需要的。” “谢谢。” 他说着接过。 张允恩笑着,“不客气。” 两人分道扬镳。 时风赶往实验室。 下午,结果出来。 他将报告送去云阙御堡。 姜离率先打开。 结果那栏写的很清楚,没有血缘关系。 尽管早有预料,可她还是不由松了口气。 真好。 她是澜娰的女儿,不是私生女。 所以…… 父亲其实是她舅舅,而古蘅,是她外婆? 当年……是古蘅从迟家偷走她,只是中途出了差池,养在她身边的成了澜姝? 好像,越发接近真相了。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是澜忱。 【九爷,已到京城。】 她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输入:【蔓山别苑见。】 【是。】 收起手机。 她道:“陪我去个地方。” 傅铮:小九说的是陪~ 是陪哦~ 嘿嘿—— 他嘴角止不住上扬,“好。” 两人往外。 张叔看着他们的背影,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给大小姐当司机了。 心塞啊! 出了门。 姜离上车,“去蔓山别苑。” “好。” 蔓山别苑,陈榆安住处。 澜心还关在他那。 今天过去,就是处理他的事。 约莫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主宅门口。 陈榆安早早就等在门外。 同样等着的,还有一个戴面具的男人。 是澜忱。 他本想上前开车门,可刚有动作,身旁的陈榆安先他一步上前。 车门拉开。 姜离从车内出来。 “九爷。” 澜忱躬身。 姜离点头,看向陈榆安,“带路。” “您这边请。” 他说着做出“请”的姿势。 几人往里。 傅铮并未跟下楼。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佣人端来茶点,他拿过一旁的杂志翻看起来。 其实他大概知道小九来这做什么。 那晚划伤她后肩的人应该就被关在这。 她来,是处理澜门的事。 他一个外人,不方便插手。 地下室内。 澜心被绑在凳子上。 她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羊肉刀扎过的手已经止住血,伤口并未处理,看着有些可怖。 “是澜七让你来的?” 她问。 澜心抬眸,看向她的眼中尽是恨意,“不是!” “那就是你自作主张,澜心,你知道澜门的规矩。”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啊!” 姜离那双眼如同淬了寒霜一般,“几个月前,栖林院,你是用什么伤得澜忱?” 澜心眸光一滞,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你要做什么?!” “我这人一向护短,虽说当天是澜七下令,可伤人的却是你。” “公平起见,我下令,澜忱动手,也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如何?” 澜忱愣住。 之前在境外,他被澜七抓走那次,被打得面目全非。 九爷说会替他讨回来。 所以,是现在吗? 他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人,眼中闪着亮光。 她真的很重情义,而且说出的话从不食言。 这样的九爷,怎么不值得他誓死追随? 澜心目光扫过扬上戴着面具的人,“他是澜忱?” “是。” 是? 竟然是?! 她突然笑了。 他们这么多人在境外找了这么长时间,不想他就在九爷身边。 所以,是九爷救走他?! 九爷可真是厉害! 一个已死之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将一个活生生的人从境外带走。 怪不得先生属意她做继承人,以她的本事,确实当仁不让。 可惜……她挡了七爷活命的机会。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如今,她输了…… 对不起,七爷,是澜心没本事。 对上姜离的目光,她抱着将死的决心,“来吧,杀了我。” “杀?我可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死。” 她眼中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澜忱,那天他拿什么伤的你?” “长鞭。” “陈榆安。” 陈榆安忙从一侧的架子上取下长鞭,“九爷。” 她眸光瞥了一眼澜忱。 他会意,忙将鞭子递了过去。 澜忱接过。 “那天他怎么伤的你,你就如何伤他。” “是。” 他走上前。 扬鞭,一鞭子抽到澜心身上。 衣服裂开,露出里面的裹胸布。 澜忱抬手,鞭子又要落下。 “等一下!” 他忙止住手。 “转身。” 啊? 转……转身? 他们不明所以,但也没问,只照做。 两人背对着澜心。 姜离看着眼前的人,短发,眉清目秀,个头矮小,从前只当他生来如此,竟不想是这个原因。 “你是女人?” 此话一出,身后两人一愣。 他们听到了什么,澜心是女人? 这怎么可能?! 澜心冷笑一声,“将死之人,重要吗?” “你很厉害。” 澜门隐卫选拔的要求极其严格,可她却能通过层层考核,将一众牛高马大的竞争者比了下去。 要知道,和她同批选拔的都是男性,他们在力量上有绝对的优势。 可她不仅从中脱颖而出,还隐藏性别多年,怎么不厉害? 259 地下室,审问澜心 抬手,她又要划第四刀。 澜忱突然出声,“九爷,可以了。” 他背着身,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但也能猜到,扬面一定不好看。 “停!” 澜心止住手,抬眸看向她时,眼中闪着盈盈泪光。 “澜忱,没让你动手,怪我么?” “属下不敢。”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 澜忱神色一凛,随即,“不怪。” 是出自真心。 他们这些人生来就如蝼蚁一般,任人踩踏,他们的命不值钱,是九爷把他们当成人。 被澜七的人带去境外,长鞭抽到身上,血肉模糊,疼晕过去又被水泼醒,继续抽。 后来被澜二的人带走。 躺在空旷的地下室内,他琢磨着如何逃走,却从未想过,九爷会来。 她在澜门已经“死”了。 葬礼已经举办过,相当于昭告所有人。 可她却冒着暴露的风险,毅然决然来救他。 在九爷心中,他们的命同等重要。 她和所有上位者都不同。 她正义、果敢,从不会轻视任何一个人! 她说过的话一定会兑现! 就正如,她说要替他讨回来,如今,澜心就被关在地下室。 他们这些人的命、尊严,哪值得她如此重视? 可她的的确确这么做了。 澜心是女人,长鞭一鞭鞭落到她身上,衣服必然会破烂不堪,和羞辱没区别。 九爷让她自己动手,给足了她体面。 他能懂,也能理解。 所以又怎么会怪她? 背对着身,他看不见姜离,但此时的姜离在他心中,如巍峨高山,无人可攀…… 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和服从。 地下室陷入短暂的寂静。 划破的伤口还在往下滴血,地板已经积了好大一滩,她强忍着不让泪滴落下,眼神无比坚定。 姜离看着,“澜七的人,的确有骨气。” 她说着弯腰,捡起地下的刀。 “不过现在,我们该谈谈别的事。” 别的…… “你杀我的事暂且不论,就说说迟东赫,那晚你的刀,划破了他脖颈上的皮……” 刀子递过去。 澜心迟疑着接过,她看着带血的刀,久久没有动作。 姜离沉声,“我要的不多,你也划破点皮,如何?” 只是划破点皮么? 她抬手,刀尖从脖颈上带过,渗出一丝血迹。 抬眸,她望着她。 姜离拿过她手中的刀,很满意。 “说说,为何杀我?” 为何…… 她眼中带着浓重的恨意,“为了七爷!” “除我,扶他上位?” “扶?我可没这么大本事!我只是想为七爷换取一次活命的机会!” 活命…… 除去她,澜七就能活? 以一换一。 看来他们已经知道父亲的筹谋。 她是选定的继承人。 继承人一死,父亲势必会从活着的人中选新的继承人。 澜七就有活命的机会。 只是……她不会给别人让路。 澜七想活,她同样。 但…… 她看着跪坐在地上的澜心,她能孤身一人来华国,冒死也要杀她,说明澜七可能已经陷入险境。 看来父亲已经耐不住性子,迫切想让她回澜门。 七哥、二哥…… 回去时,大抵就见不到他们了吧? 只是……心里堵得慌。 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期盼的吗? 成为澜门继承人,活下去,为何如今触手可及,反倒高兴不起来? 大抵,是赢得不光彩。 这扬游戏,她本就是既得利益者,剩余的人,都是垫脚石。 他们刻苦训练多年,到头来,却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 生命就此终结,从此世上再无澜七和澜二。 260 陷入自我怀疑 如同其他哥哥们,消失在这个世界。 鼻尖有些酸涩,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 这是澜门的规矩,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吗? 又有何不舍? 人人都想活,而活命的代价,却是他人死。 可这又有什么所谓? 人性是自私的,父亲当年,不也如此? 心软……只会害了自己。 “你不该跟我说这些。” 许久,她出声,“我比任何人,都想他们死。” 最后一个字,她语气极重。 谁不想活? 她不该牺牲自己活命的机会去成全其他人,不是么? 澜门一贯如此。 他们这些人手中,沾过的人命多了去。 都是罪孽深重的,谁又比谁高贵? 澜心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七爷真是眼瞎,竟然为了你甘愿赴死!” 为了她…… “什么意思?” “你不配知道!” 姜离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拎起来。 窒息感如潮水扑面而来,她脸涨得通红,双手用力扒拉着姜离。 “说不说!” 几乎耗光所有耐心。 陈榆安后背发凉,感觉……危! 澜心这不是作死的节奏吗?? 好端端的干嘛激怒九爷! 不知道九爷杀起人来,连眼都不眨吗? 真是找死! “放……放开。” 澜心已经快要说不出话。 姜离捏着她喉咙的力道越发重,“说不说?” “说……” 她已经快要呼吸不过来,说出这句话时用了十足的力气。 姜离松手,她跌坐在地,用力咳嗽着。 “怎么回事?” 她捂着心口,好半天才道:“是……是先生。” “他……他为,为了帮你铲除隐患,将你的‘死’,嫁祸在七爷身上。” “二爷知道后,带人打上门。” “七爷猜到先生的用意,故意激怒二爷,想给你让路。” 她想过澜七已经知道父亲的筹谋,会千方百计除去她,却唯独没想过,他会甘愿给她让路。 澜门九子,除去八哥,他体能最不好。 从小他便铆足劲训练,从不喊苦喊累,聪明大概是他唯一的优势。 但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那会儿他们的别墅紧挨着,午夜时分,总能见他屋内的灯亮着。 印象中的澜七是他们所有人中最薄情的,他从不轻易展露情绪,对别人的好也视若无睹。 她知道,他这是不敢展露。 怕接触太深,有了感情,割舍不掉。 澜门从不是可以让他们讲究手足情深的地方。 从踏进澜门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知道,看似手足,实则是竞争关系。 彼此斗个你死我活,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他那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活? 如今怎么变了? 甘愿死,也要让路。 一向“薄情”的他,终究还是有了手足情。 “后来,如何了?” 眼泪早已沾湿眼眶,她一贯冷漠的脸上多了丝不忍。 澜心看着她,“二爷和七爷打了一架,七爷全程没反抗,他肋骨被打断几根,腕骨也断了,身上有数不尽的伤。” “二爷并未杀七爷,只是用枪废了他的腿。” “两颗子弹穿过七爷双膝,髌骨骨折,医生说他将来就是能站起来,走路也会留下后遗症。” 姜离心口一紧。 也就是说,他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 他才十九,不过比她大一岁,难道他后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变成这样。 眼泪不受控制的滴落眼眶,她双眼通红,心口的位置……好疼。 澜心继续说着,“我出来时听说,二爷自断一指,应该跟你有关。” 跟她有关? 姜离眸光看着她。 澜心:“二爷对你心存愧疚,自断一指,是赔罪。” 赔罪…… 她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做? “不管你信不信,七爷从未想过伤你。” “当初他让鬼宗尾随澜忱,表面说是想通过澜忱找到你,为的是夺嫡。” “我当时不明白,后来渐渐懂了,他不过是做给旁人看。” “哪怕真的找到你,他也不会对你如何。”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境外遍寻澜忱踪迹,他只是担心澜忱活着,先生会责罚你。” “毕竟当年是你亲口说,澜忱已经死了。” “他活着,便是你违抗门规的证据。” “九爷,七爷远比你想象的更重情义,他是真把你当妹妹。” 所以,才宁可死,也要让她活? 他努力这么久,甘心么? “还有二爷。” 澜心的声音再度响起,“先生将你的‘死’嫁祸在七爷身上,便是笃定你在二爷心中的位置。” “他为你报仇,为你断指,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你的感情?” 她在华国大半年怡然自得,而境外的澜门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因为给她让路,澜七甘愿沦为父亲的棋子,毅然赴死。 澜二自断一指…… 她宁愿他们拎起武器,反抗父亲不公。 为何,会这样呢? 她通红着双眼。 澜心抬眸看她,“九爷,先生说,三天之内要听到七爷的死讯。” “从昨天到今天,已经过去两天。” 还剩一天…… 姜离看着她。 澜心只怕找错了人。 她在华国,能做什么? 抬手,她擦掉眼泪,眼中没有一丝光亮。 “九爷,我求您,救救七爷!” 她双眼含着泪光,近乎祈求。 姜离转身。 “九爷!” “找身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只留下这句,她往前,脚步有些虚浮。 澜心看着她的背影。 难道真是她做错了? 不该求九爷? 从地下室出来,经过客厅时,傅铮抬眸看到她,心猛地一颤。 这是怎么了? 他忙放下手中的杂志,大步朝她过去。 “小九,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昨晚伤你的人??” 此时的姜离如同丢了魂一般,她双眼泛着水光,眼眶红的渗人。 傅铮心疼的厉害。 不再发一言,他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着她。 “想哭就哭,别忍着。” 姜离靠在他的胸膛,眼泪止不住往外流,眼泪沾湿了他的衣裳。 从无声到有声,她第一次,哭得这般撕心裂肺。 傅铮的心一阵一阵颤抖。 好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澜忱和陈榆安上楼时,两人对视一眼,站在楼梯口没再出来。 这些年,九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何时这般过? 好像也正是如此,他们似乎忘了,九爷不过十八,放在寻常人家,还是个孩子。 他们习惯性的把九爷当成天,当成高山,当成大树,好像九爷永远不会怕,也永远不会倒,可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孩。 他们依靠九爷的同时,九爷又能靠谁? 心中泛起一股酸涩,两人谁都没说话。 哭声越大,心便越疼。 好半晌,哭声终于止住。 姜离抬眸看他,那双眼红的越发渗人。 “傅铮,好累……” 没有多余一句话,他弯腰将她抱起,往门口走。 姜离头枕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感受着他的心跳、呼吸、体温,心渐渐平静下来。 是啊,她还活着。 傅铮一路抱着她,出了门,拉开副驾的车门,小心翼翼将她放进去。 拉过安全带给她系上。 他绕到主驾,启动车子。 一个小时后。 车子抵达云阙御堡。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 张叔焦急的等在门口。 终于,瞧见一抹灯光,悬着的心落下。 只是见傅铮从副驾上抱下姜离时,他放下的心又悬起。 “这是……” “没事。” 只两个字,他抱着姜离往里。 张叔看着他们的背影,忧心忡忡。 大小姐明显哭过。 谁欺负她了? 还是出什么事了? 偏偏秦小姐这两天去了傅家,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平常秦小姐在,她主意最多,还知道怎么哄大小姐。 这下可如何是好? 他急得在客厅来回踱步。 而此时。 姜离卧室。 傅铮并未开灯。 屋内不算黑,月光透过阳台照进来,晚风掀起纱帘。 他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床上,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弯腰,他替她脱去鞋袜,又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他并未走,只坐在床边的毯子上,静静看着她。 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似在想些什么。 屋内一片寂静。 许久,她终于道:“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 他起身,往屋外走。 门被关上。 姜离偏头看着阳台外的夜景。 这趟来华国,她有了朋友,有了傅铮,可澜二和澜七有什么呢? 他们只有生命倒计时。 澜门如今,除去六哥,也只有他们四个。 若是他们死了,便只剩她和澜五。 好冷清。 昔日一起长大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 他们在她脑海中的样子渐渐模糊,有时回想起来,好像也只剩轮廓…… 261 远程救澜七 眼角滑落的泪珠顺着太阳穴流进鬓角,枕头是被泪水晕湿的深色痕迹。 许久,她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切换系统,拨通澜五的电话。 对面的人像是早有预料,电话刚拨过去就被接通。 他沉稳冷静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小九。” “帮我做件事。” 她声音有些沙哑。 澜五眸光微暗,是哭过? 看来她已经见过澜心,知道澜门的事。 所以,是因为澜二,还是澜七? 可不管因为谁,她能打来这通电话,就说明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也许……他们不用死呢? 沉默良久,他道:“你说。” “六年前,我们被人追杀,逃进一片密林,里面有一处荒废的橡胶园,你还记得吗?” “记得。” 当时他被毒蛇咬伤腿,还是小九给他解的毒。 姜离淡声,“这些年我把那里改造了一下,变成一处秘密基地,除了我没人知道,包括父亲。” “你的意思是,把澜七转移到那?” 澜五的回答,姜离并不意外。 他一贯聪明。 只怕澜心来华国的事,他早就知道,也料到她会打这通电话。 “是。” 她开门见山,“你把澜七带到那后,我会为你远程解锁。” “好。” 挂断电话。 姜离靠在床上,许久都没合眼。 而门外,昏暗的走廊内坐着一抹身影。 他脊背紧绷,衬衣领口被解开几个扣子,露出精美的锁骨。 长腿微微弯曲,他手肘撑在膝盖上,细细听着屋内的动静。 小九的房间似乎是做过隔音处理,什么都听不到。 他不由有些担心。 下半夜,他开门进去看过。 姜离侧着身,呼吸均匀。 他替她掖了掖被角,脚步极轻,生怕惊扰到她。 可他不知道的是,他刚转身,姜离就睁开眼。 她并未睡着。 五哥的消息还没传回,她不放心。 - 境外。 深夜。 栖林院里里外外的看守比从前多了一倍不止,探照灯亮如明昼。 澜五并未走正门,而是翻墙进去。 躲过层层守卫,他进到主宅。 管家看到他时,愣住,“五爷!” 惊恐之下,他忙就要出声叫人。 澜五上前捂着他的嘴,比了个“嘘”的手势。 他忙点头。 放下手,管家低声,“五爷这是……” “这不方便说话。” 管家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只道:“您这边来。” 推开一间卧室的门。 两人进去。 管家这才道:“五爷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 他眉头微挑,看向澜五的眼中带着打量。 他们爷才受了重伤,五爷就深夜造访,难保不是趁爷病,要爷命。 “老七在哪?” 他开门见山。 管家的防备心越发重,“五爷问这个做什么?” “父亲已经下令要除去老七,你以为你们严防死守,就能护得住他?” “五爷这是什么意思?” “我有办法救他。” 管家眸光一凛。 救? 所以他不是来要七爷的命?? 澜五看出他的犹豫,继续说着,“晚一分,老七就多一分危险,说与不说,你自己衡量。” 管家目光打量着他,在内心做了一番挣扎后,“五爷,恕我冒昧,您想怎么救七爷?”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你需要做的,是配合。” 澜五晦暗的目光落到他身上,“老七的命,全系在你身上。” 是威胁。 管家犹豫半晌,终于下定决心,“好!” 左右一赌! 五爷有句话说的很对,先生若执意要七爷死,就算他们这密不透风,也没用。 横竖都躲不过去,倒不如信五爷一回,说不定就能博得一线生机? 对上澜五的目光,他道:“您跟我来。” 说罢引着他往地下室去。 路上遇到巡逻的看守,见是管家带着,并未声张。 倒是地下室的守卫见到他们,同时举枪。 枪口对准管家和澜五。 “明叔,你这是几个意思?” 说话的人声音森冷,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杀意。 活像管家说错一句话,下一秒就会扣动扳机,直接爆头。 这些都是澜心安排的人。 他们大多是澜七的心腹,身手了得。 平常除了澜七,谁的话都不听。 管家沉声,“五爷说有办法救七爷。” 男人调转枪头,瞄准澜五,“他不害七爷就算好了,怎么会想救他?” “五爷,您说如果我现在扣动扳机,七爷是不是就少一个劲敌?” 澜五平静的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不会。”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2:40(之后我争取早点,抱歉啊,宝宝们) 262 带澜七撤离 他眸光森冷,“如果你扣动扳机,他只会死的更快。” “五爷这是在诅咒七爷?” “实话。” “是么?” 他左眼微闭,右眼对着瞄准镜,“五爷是七爷的竞争对手,您口口声声说要救他,总要拿出些让人信服的证据。” “没有证据,我只能说,你想要他活,就让开。” 最后一句话,他语气极重。 那人冷笑一声,“让?如果五爷是要置七爷于死地,我让,岂不是白白给了你机会?” “我要真想杀他,你现在还能站着跟我说话?” 双方僵持不下,管家站出来,“当务之急,是七爷的命要紧。” “先生那边已经下了死令,三天之内要听到七爷死讯,就我们这些人,只怕护不住七爷。” “先生的势力你们不是不知道,他要让谁死,就算我们这是铜墙铁壁,他也能给撬开!” “五爷既然能来,我们不如信他一次,也许七爷的生机就在这呢?” 那人却冷声,“看来明叔是打定主意信他?” “不信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没有,但我知道,一定不能让他见七爷!” 话音落下,一阵枪声响起,外面乱作一团。 有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他手臂被打穿,流了很多血,“明叔,不好了!有人攻上门了!” “谁的人?” “不清楚,他们攻势太猛,我们根本防不住!” 那人枪口对准澜五,“是不是你?!” 他一来他们这就被围攻,说不是他,谁信? 澜五声音里带了怒意,“让开!” “不让!” 他抬起枪,作势要扣动扳机。 忽而,他手上传来一阵刺痛,抬枪的手晃了一下,子弹打偏。 澜五一个大步冲上前,手肘重重敲在他脖颈处,顺势夺过他手中的枪。 枪口对准他,那人愣住。 五爷平常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身手竟这么好。 “让开!” 他再度开口。 那人却抵住门,死活不肯让。 枪口抵住他的肩胛骨。 “啪——” 子弹穿过他的肩头,衣服被打破,血哗哗往下流。 他捂着肩头,“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让!” 在他看来,这是保护七爷的最后一道屏障。 他让,七爷必死! 周围的守卫纷纷举起枪对准澜五。 管家眼看局势不可控,忙道:“现在可不是枪口对内的时候!” “外面的人冲进来,七爷一样是死,还不如信五爷一回!” “难道你们想看七爷死吗?” “你们也不好好想想,如果外面真是五爷的人,他用得着打头阵吗?” “以他们的攻势,只怕再用不久就能攻进来,五爷何必冒这个险!” 好像……有点道理。 众人慢慢放下枪。 澜五一把推开挡在暗格前的人。 管家上前,摁下暗格开关。 门开,澜五大步冲进去。 澜七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腿被用枕头垫高。 暗格内还有两个照顾他的医生。 “你怎么样?” 他蹲下身。 澜七声音虚弱,“你怎么来了?” “带你离开。” “去哪?” “一个能暂时躲过父亲眼线的地方。” “你要救我?” “不止是我。” 澜五目光深沉,“老七,我们都想你活。” 他好像明白什么了。 是小九么? 她知道了? 活…… 他眸中蕴含着别样的情绪。 澜五看向暗格内的两个医生,“我要带他走,怎么样才能不伤到他的腿?” 医生一脸惶恐,“以七爷目前的伤势,不适合颠簸,无论怎么转移,都会造成伤害。” “那就降到最低。” “这……” “办不到?” 他眼中聚着一层冷意。 医生忙道:“能!能。” “动手。” “是。” 两个医生开始操作。 澜五看向管家,“找几个人,伪装成老七,从侧门撤走,吸引火力。” “是。” 他眸光在人群中找了一圈。 半天没决出人选。 去吸引火力,非死即伤。 突然,刚刚堵门的人站出来,“我去!” 他捂着肩头,眸光异常坚定。 他算是看出来了,五爷真是来救七爷的。 只要七爷能活,搭上他这条命又有何妨? 澜五却道:“你不行。” “我为什么不行?” 他挺起胸脯,一脸不服气。 澜五:“你想拖大家后腿?” “不就是中了一枪?我还能打!再说,这趟去本就凶多吉少,我现在这样,还得占用医疗资源,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谁说会死?” 众人愣住。 不会么…… 澜五看向管家,“找两个机灵身手好的,出了门往西两公里,有人接应你们。” 是他的人。 来之前他便料到父亲可能会在今夜动手,事先做好了一切准备。 此时众人不得不佩服澜五的机敏。 这些搁谁能想到? 众人开始动作。 他们将地下室内的人分成三个小队。 第一小队扮成澜七从侧门出吸引火力。 第二小队出去清剿残余势力。 第三小队保护澜七从正门撤出。 所有人有条不紊。 他们抬着担架上楼,前面的守卫先将客厅内的人解决殆尽,护着“澜七”撤走。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院内大部分人开始抽身,追着抬担架的人去。 然后第二梯队的人上来,牵制住火力。 打得差不多。 他们才护着澜七从地下室出来。 迅速从正门撤出。 澜酉的车已经停在门外。 是专门改装过的车子。 类似救护车的形式,中间放担架,两边坐人。 这些都是一早就准备好的。 他在赌,赌小九会救澜七。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将澜七放入车内,所有人上车,往橡胶园的方向开。 来之前,澜酉看过地图,知道怎么走。 车子驶进密林,没法继续往前,众人只能步行。 他们抬着担架,往密林深处去。 走了将近二十多分钟,才到橡胶园。 枯死的橡胶树歪歪斜斜地矗立着,树皮剥落得斑斑波波,露出内里腐烂的木芯。 它像是被时间遗忘的废墟,破败不堪。 管家狐疑,“五爷,这地方真能待吗?” 五爷怕不是开玩笑,就这地,他们连藏的地方都没有。 要是刚才那伙人追上来,他们不得被打成筛子? 澜五没说话,只掏出手机。 有信号。 拨通姜离的电话。 响铃一秒,被接通。 姜离一夜未睡,就在等这通电话。 “怎么样?” “已经到橡胶园,入口在哪?” 姜离打开电脑,“往里,园子最深处,靠墙的位置,有一棵最大的橡胶树。” 她边说手指边在电脑上快速操作。 澜五按照她的指挥,往里,果然看到一棵树,是整个园子内最粗的。 “到了。” “树干底部的青苔下藏着一块灰色的金属板,看到了么?” “看到了,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虹膜识别器?” “对。” 她纤细的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往右一尺,有一堆树叶,扫开。” 澜五照做,就看到一块两米宽的金属板。 “可以了。” 他话音落下,姜离摁下回车键。 金属板往两侧打开,露出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 “授权时间十分钟,足够你们进去。” “好。” 在扬人都傻眼了。 这啥情况?? 就那么一下,门就开了? 他们抬着澜七进去。 下去后,入眼是一扇大门。 不等澜五开口。 姜离这边已经完成操作,“滴”的一声,门打开。 众人再度傻眼。 确定……这是地下?? 里面装修完好,科技感满满。 他们打死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 建造这的真是神人! 姜离的声音从听筒内传出,“这里总共有三个舱,医疗舱,生活舱,还有防御舱。” “舱内配备制氧机,通风系统完好,你们在里面待一段时间完全不成问题。” “至于吃的用的,我会让人给你们送来。” 众人:“!!!” 263 澜烈猜到小九暗中操纵 医疗、生活、防御,就是让他们长时间待在这也完全不成问题。 等等! 刚刚免提里的声音……九爷!!! 所以九爷没死,还救了七爷一命?? 众人看向担架上的澜七,惊得目瞪口呆。 九爷真是真人不露相,咋这么牛掰呢! 这可是境外,先生的势力手眼遮天,她竟然在这,修建了一座地下堡垒! 原来九爷才是真神! 嘿嘿—— 澜七被放到医疗舱的病床上,舱内设备齐全。 医生惊得说不出话。 栖林院暗格的医疗条件有限,他们只能给澜七做最简单的护理。 但这地完全不同。 有些设备甚至比医院里面的还先进,澜七在这完全能得到最妥善的照顾,恢复的也肯定比之前好。 这下治好澜七,他们信心十足! 管家以及其余一众人则开始在舱内闲逛。 他们发现这个地下堡垒占地至少三百平方米! 要知道,要在地下修建一个这样规模的堡垒,所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是不可估量的,难易程度可想而知! 可九爷却实实在在做到了! 不是他们说,这地就算丧尸围城,他们躲在里面也不带怕的,包安全的好吧? 医疗舱内。 澜七的各项检查已经完成,一路颠簸裂开的伤口也做过紧急处理。 澜五坐在他病床前,此时舱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谢。” 许久,澜七别扭的说出这句。 他从不轻易谢别人,这是第一次。 澜五俊朗的面容上没有多余的情绪,“是小九救的你,你该谢她。” “小九……” 澜七目光柔和几分,“她还好吗?” “挺好的,现在在京大念书,不过出了这事,她应该很快就要回来了。” “京大?我记得小九之前是斯坦福毕业的吧?” “对,她在华国参加高考,顺便拿了个省状元。” “小九一直很聪明,学东西快。” 澜七说这话时,眼中是藏不住的骄傲。 澜五:“之前小九升学宴,我还去过。” “五哥找人果然迅速。” 澜七目光看向他,“哪像我,费一番功夫,什么消息都没有。” 要不然,他是不是也能去升学宴? “再过不久小九就会回来,好好养伤,她应该不想看到你残废的样子。” 是么? 可他这双腿还能站起来吗? 他看着自己被垫高的双腿,医生说他后半生可能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小九会嫌弃有这样一个哥哥吗? 不能打就算了,还是个拖累。 有时想想,小九为什么要救他呢? 他这种人,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可小九救他,要是惹怒父亲,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功亏一篑? 毕竟她离继承人的位置,只差一步之遥,可她却在这个关头选择救他。 难道她不怕他成为她活命路上的阻碍吗? 防御舱的警报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他心悬起,难不成是父亲的人追上来了? 是,父亲。 从外面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父亲来索命了。 二哥已经放过他,现在最想他死的,只有父亲。 “我去看看。” 澜五起身往外走。 防御舱内,管家以及一众人正驻足在那。 见澜五来,忙让开一条道,“五爷。” “什么情况?” “不知道,警报一直在响,五爷,是刚那伙人追过来了吗?” 澜五上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顿操作。 摁下回车键,橡胶园的监控画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手中提着大包小包。 管家等一众人上前,“这是……” “冥,小九的人。” “九爷?” 众人狐疑。 这戴着面具,五爷是从哪看出来的? 有眼尖的发现那人内衣领绣着的“冥”字,惊呼,“是……是九爷的人!” 是吗? 搁哪看的?? 他们顺着他的视线,终于发现,在那人内衣领,不太明显的位置,有个绣上去的字,的的确确是个“冥”。 “冥”,是九爷二级执行者的统一姓氏。 “九爷这是让人来给我们送物资了!” 他们脸上满是兴奋,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明显是激动的。 澜五看向一侧的管家,“带两个人去搬物资。” “是。” 他立马找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往入口去。 澜五回到医疗舱。 澜七见他时问:“怎么回事?” “小九的人,来送物资。” 他悬起的心稍稍落下。 澜五目光落到他身上,“安心养伤,我回去了。” “回?现在?” “嗯。” 澜七不免担心,“父亲这次没得手,难保不会怀疑到你身上,你现在回去,等于羊入虎口。” “只是怀疑,但我要是不回去,就是坐实他的猜测。” 目光对上,澜七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不可能两个人都待在这,总要有人出去面对。 澜五这趟,是赌。 最终,他只说了一句,“保重。” “嗯。” 转身,他大步朝外。 澜七看着他的背影,从没有这么不舍过。 - 澜门。 书房内。 澜烈正站在盆栽前修剪花枝。 管家匆匆来报,“先生。” “有结果了?” “七爷……还活着。” 澜烈修剪花枝的动作一顿,“活着?” 他派出那么多人,他竟还能活? 管家姿态放的极低,“刚派出去的人回来说,在现扬,看到五爷的人。” “澜五?” “是,我让人去查探过,五爷不在酒馆。” 澜烈继续修剪花枝,“老五是越发不听话了。” “万一这其中有误会?” “哪来这么多误会?我看是老五铁了心要跟我对着干,查到他们现在去哪了吗?” “暂时没有,我们的人已经在境外展开地毯式搜查,目前查无所获。” 澜烈唇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小九……我果然没看错人。” “先生的意思是……” “要是我没猜错,这其中,只怕有小九的手笔。” “九爷?可九爷在国内,如何……” 管家一脸不解。 澜烈放下手中的剪刀,转身往书桌走,“老五和小九一直有联系,境外的事根本瞒不过她。” 瞒不过…… 也就是说,是九爷在背后操纵? 可她究竟是怎么办到的,能让这么多人凭空消失?? 264 澜烈准备来华国 手下慌慌忙忙进来禀报,“先生,五爷已回酒馆,好像是去进货,搬了不少酒。” “知道了。” 澜烈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起来,淡定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手下见状,躬身告退。 澜烈还在翻看手中的文件,心情看着不错。 管家略一沉思,“先生,要传五爷过来问话吗?” “问什么?” 澜烈这一嗓子,成功把管家问住。 只见他面露难色。 还能问什么? 七爷能成功逃脱,五爷占大半责任,难道不该让他把前因后果交代清楚,最好还能供出七爷躲藏的位置? 还是说他会错意,先生改变主意了?? 他迟疑着许久没说话。 澜烈放下手中的文件,“就算老五来,你以为他就会乖乖听话,把知道的都交代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让人继续找,至于什么时候找到,再说。” “可这样的话,九爷那边……” “你安排一下,我要去华国。” 管家愣住,“去……去华国?!” “有问题?” “先生,您去华国做什么?” 管家面露狐疑。 澜烈又捧起一旁的仙人掌,“这还用问?当然是接小九。” 接?? 九爷这么大的人,还用接? “先生要想让九爷回来,跟九爷说一声就行,何必亲自去华国?” 澜烈摆弄盆栽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戾气,“你有意见?” “不……不敢。” 管家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不是,先生从前也不这样啊? 难不成……被夺舍了??? 他余光不禁往澜烈身上瞟。 澜烈沉声,“怎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 “再乱瞟,小心你眼珠子。” “是。” 澜烈放下手中的仙人掌,又换了一盆新的,“这趟直接去海市。” “海市?可九爷在京城。” “我知道,去见两个人。” “是……姜家?” “嗯。” 管家心惊,姜家完蛋喽! 先生明显是去给九爷出气的!! 不过……这样是不是就见不到九爷了? 抬眸,他道:“要跟九爷说一声吗?” “不用,她会来。” 说着,他放下盆栽,“要是不来,我们就去京城找她。” 管家:有股不好的预感…… T. E集团的创始人也在京城吧? 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在九爷身边。 看来先生这波去,算的账还不少! 希望九爷能去海市,不然的话……傅铮,惨! 管家领命后,出去办了。 书房内只剩下澜烈一人。 他看着那盆仙人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刚找到她那年,她就像这颗仙人掌,浑身带刺。 好像谁靠近她都不怀好意,她对所有人都带着极重的防备心。 后来……也一样。 只是比从前更坚韧。 抬手,他指腹轻触刺尖。 这些年他时常会问自己,让小九从小活在患得患失、挣扎求生的环境里,他是不是做错了? 幼时的颠沛流离和苦难环境,让她本就比寻常孩子多一分防备。 如果他换种方式,将她护在羽翼下,保她平安健康长大,或许,她防备心就没那么重。 可这不正是他希望的吗? 在M岛这种地界,防备心是最好的武器。 这些年他给了她和别人同等的待遇。 厮杀、残酷、死亡…… 这是她从小到大每一天都在经历的。 阿娰那样天真浪漫的一个人,如果知道他把她的女儿养成这样,会不会怪他? 他有时也在想,如果当年迟家人上心些,小九没被弄丢,她大概不会经历这些。 或许……她会像阿娰一样,如牡丹明艳。 昙花不好。 它虽清雅绝尘,有月下仙姿,但昙花一现,花期太短。 正如阿娰。 他希望他的小九长命百岁。 有时他觉得他心太狠。 且不说小九,就只是澜门的其他孩子,最大的澜一,死那年才二十四岁。 他六岁来澜门,他养了他十八年。 如果他安安分分,他大概不用死,可他竟生出异心,拿着几份破证据就妄图逼他下台。 那年小九才十三。 若任由他继续活着,等将来他势力发展壮大,哪还有小九的位置? 这人,必须除! 让老五动手,是成为鬼面的投名状。 全程,他没有一丝犹豫。 所以,他怎么能不算是心狠的人? 小九被他找到,是幸,还是不幸? 仙人掌刺破指尖,他被拉回现实,看着指尖渗出的血迹,他只觉那抹血,触目的红。 - 国内。 京城。 姜离站在窗前,吊带睡裙的裙摆被风扬起,阳光打在她身上,她肌肤如雪,白的发光。 橡胶园的基地可以暂时保澜七安全,但时间一长,难保父亲不会找到他。 其实她内心并非毫无对策,只是这个对策,要赌上她。 一念即生,一念即死。 她太清楚跟父亲作对的下扬,大哥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她也要步大哥后尘吗? 脑海中一遍遍响起澜心那晚说的话。 澜七宁愿死也要给她让路,澜二为了赔罪自断一指…… 她明明有机会可以救他们,如果不救,大概她余生都会活在自责和痛苦中。 还有六哥。 就算九子夺嫡最后是她胜出,距离她真正掌控澜门权力还有好多年,太久…… 她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和六哥见面? 他们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好像永远都不能见光。 此刻,她终于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想赌,和父亲赌,赌他们不会手足相残,赌他们不会如他当年一般…… 只是此去,九死一生。 傅铮…… 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出现时,如一记重拳砸在她心口,有些疼。 别说如今她已经不需要T.E的助力,就是需要,她也不想他蹚这趟浑水。 父亲手段极其狠辣,她怕父亲会对他动真格,赶尽杀绝。 她想让他活,肆意的活。 所有威胁,该她一个人面对。 如果最后她能活着回来,如果那时傅铮还喜欢她,她或许……会尝试爱一个人。 门被推开,傅铮进来,见她站在阳台边,“小九,怎么了?” 他刚敲了好几下门,都没人应。 265 突然的进展…… 姜离收回思绪,回头见他时,唇角漾开一抹笑意,“没什么。” 明明在笑,可却透出几分苦涩,像在硬撑。 傅铮心口像被针扎一样疼,他状似无事般走近,趴在阳台上,许久,终于问出:“蔓山别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审问澜心那天。 他本不想问,但姜离情绪变化太大,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是澜门出事了吗? 姜离看着远处,“想起一些往事,情难自禁。” “只是这样?” “你不信我?” 目光对上,她眼中一片沉静,傅铮压下心里那丁点不好的感觉,“信。” 小九说的,他都信。 兴许是他想多了呢? “昨晚许久都没睡着,傅铮……” 她突然凑近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陪我睡会儿,怎么样?” 指尖像浸过晨露的花瓣,柔软细腻,又带着阵阵凉意。 可落到他脸上,却像是灼热的火钳,一下下撩拨着他心底的火苗。 这……对吗? 大清早他就有这种邪恶的念头,何况小九心情不好,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想那种事! 傅铮,你真是越发荒诞了! 姜离往前一步,眼神撩人,“怎么不说话?” 心跳好像越发快,他耳朵红的像要滴血,“小九,你别离我这么近。” “害怕?” 她看着他。 傅铮避开她的视线,抬手握住她放在脸上的手,“这样不好。” “哪不好?” 他想拿开她的手,可她却用了力道,不肯挪开。 他不敢用力,怕弄疼她。 偏头,对上她的视线,他眼神迷离。 姜离的手下滑,指尖轻触他的唇瓣。 很软…… 傅铮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小九……” 出口时他才觉声音沙哑。 “你说的陪,是什么意思?” “你理解的意思。” 他理解的…… 他脸瞬间涨得通红。 小九说的,应该是很纯洁的意思。 不等他反应过来,姜离突然拽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拉。 唇瓣相碰,傅铮瞳孔猛地放大。 是幻觉吗? 呼吸缠绕在一处,他心跳快的好像要冲出胸腔,他握着她的双肩,往后退了一步。 “小九,认真的?” 他声音沙哑撩人,眼中早已被情欲浸染。 姜离没说话,只一把拉过他。 舌头撬开贝齿,他再也忍不住,扶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到墙上,一手握住她的腰肢。 呼吸交缠,津液互换…… 是檀香和古龙香的交融。 这一刻,他们离得那样近。 姜离用力一推,傅铮倒在床上,他撑起身,看着站在眼前的人。 奶白色的吊带睡裙,长发及腰,身材凹凸有致…… 这些,是曾在他梦中一遍又一遍出现的场景。 他呼吸急促,喉咙发紧,那双平日沉静如渊的眸中,此刻蒙着层雾蒙蒙的水光,像是被欲望煮沸的琥珀。 眼尾泛起的潮红像滚烫的暗火…… 姜离一步步朝他走近,膝盖落到床沿上,然后是另一只。 他看着立于上方的姜离,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就…… 下腹肿胀,欲火蹿涌,理智快要崩塌,他却一遍遍提醒自己,清醒些。 姜离也看到了,黑色的西装裤…… 男女之事,她从不避讳提及,虽然从未经历过,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她生物学的很好,知道怎么回事。 至于矜持,大抵……没有。 这次回澜门,生死难料,她想给傅铮这段感情划上一个句号。 得到过,就不会有遗憾了吧? 伸手,她推倒眼前的人,俯身吻住他的唇瓣。 傅铮翻身,位置调换,唇瓣并未分离。 姜离抬手摁下一侧的开关,窗帘缓缓拉上,屋内暗了下来,他停住动作,眼中恢复一丝清明,“小九,够了。” “磨叽。” 她抬手勾住他的脖颈,他理智全无。 吻顺着脖颈下延,肩带被拉开,手指顺着裙摆滑入,落到一处柔软的位置。 很隐秘…… 他像是被摁下开关,趴在她肩头许久没有动作,呼吸打在她的耳畔。 好像……多了。 手指还未挪开,他看向姜离,“小九,为何?”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姜离:“不喜欢?” 他翻身躺在她的身旁,“喜欢,你的一切我都喜欢,但不是现在。” 从蔓山别苑回来,她情绪一直不对,今天这般,他总觉心慌。 小九好像瞒了他什么。 偏头,她白皙好看的脸上泛着两抹红晕,肩带落到胳膊上,锁骨清晰可见,甚至……视线下移,刚才,他吻了那。 裙摆滑到大腿处,指尖的触感仍在,水汽似乎并未消失。 他凑近她,头倚在她的肩头,“小九,再等等,我不想让你后悔。” 她心情不好,他知道的。 这个时候……咳,是趁人之危,他倒无所谓,但他怕小九后悔。 他可以等。 等她心情好,等她心甘情愿,不管等多久,都行。 伸手替她拉起肩带,他环住她的腰肢,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心跳震耳欲聋。 姜离翻身,抬起的手落到他心口处,好像每次,都跳的很快。 傅铮脸越发红,但却舍不得推开。 他们依偎在一处,许久,她沉沉睡去。 昨夜一夜未眠,确实有些累。 傅铮唇瓣轻柔地落到她发顶上,他抽出手,下床,下腹仍肿胀不堪。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替她拉过被子盖好,这才抬脚出去。 他脚步极轻,不敢弄出一点声音。 傅铮卧室。 浴室内,咳咳……画面少儿不宜。 - 傍晚。 姜离下楼时,傅铮已经坐在桌前。 他换了身衣裳。 见她时,他脸还有些红。 姜离倒是没太大反应,拉开桌前的椅子坐下。 张叔的最后一道菜上桌。 他笑着拉出对面的椅子,“大小姐,我又研究了两道新菜,您尝尝。” 芥末虾球和怪味素鹅肝。 色泽鲜美,一看就很有食欲。 她拿起筷子一一品尝,味道也不错。 张叔的厨艺越发精进。 见她点头,他脸上的笑意愈甚。 嘿嘿,大小姐喜欢就好。 好有成就感!! 晚饭过后。 姜离坐在屋内的沙发上,她计划这两天就回澜门,但回去前,要先善后。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1:55奥—— 久等~ 266 姜离去海市,场面壮观 学校那边倒是简单,直接办理休学就行。 她担心的是秦方好和张叔,应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解释她的突然消失? 如果告别,又该以什么样的方式? 想到那个场面,她突然止住这样的想法。 她自认洒脱,可这一刻,竟也有些害怕分离。 许久,她掏出手机,拨通陈榆安的电话,简单交代几句后,挂断。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还有什么事没解决。 好像,她唯一放不下的两个人,也只有秦方好和张叔。 至于傅铮…… 心中泛起一阵苦涩,她端起一旁的酒杯,最近的酒量是越发好了。 …… 凌晨四点。 姜离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是澜隐。 “九爷,境外传来消息,先生来华国了。” 姜离一瞬惊醒,她坐起身,摁亮一旁的台灯,“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事发紧急,我只能现在联系您。” “查到父亲具体去哪?” “海市。” 海市…… 几乎一瞬,姜离就明白过来,姜家。 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你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出发,去海市。” “是。” 挂断电话。 姜离起身,换下睡裙,又从衣帽间拿出一套长衣长裤,外搭皮衣。 换好后,她去卧室掀开床板,从里面取出电脑。 收拾妥当,出门。 云阙御堡夜深人静,姜离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晚风撩起她的秀发,她脚步急促。 门口,已经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车身旁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见她走近,垂首,“九爷。” 姜离略微点头,坐入车内。 车门缓缓关上,司机绕到主驾,启动车子。 一路上,她目光看着窗外。 这趟离开,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京城好些地方她还没去过。 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约莫半个小时,车子抵达京城停机坪。 澜隐已经等在那,而他身后,是一架私人飞机。 “九爷。” 他上前,声线硬朗。 姜离沉声,“都准备好了?” “对,航程两小时。” “嗯。” 澜隐让开一条道,她上前,踏上金属舷梯,到舱门口时,她突然止住脚,回头。 停机坪上空无一人,像被遗忘的荒原,泛着冷霜的柏油路倒映着破碎星光。 远处控制塔的绿光隔得那样远,好像记忆深处的萤火。 这是京城。 是傅铮的家,也是……迟尔中的。 迟尔中,是她原本的名字。 希望能再回来。 转头,她抬脚往里,不再有一丝犹豫。 - 清晨。 早上八点。 飞机落地海市私人停机坪。 姜离从飞机上下来时,就见停机坪上,至少站着百余人。 他们统一着黑色西装,站得十分整齐。 最前方,有着藏蓝色西装的,也有穿豹纹衬衫的,都是某个区域的负责人。 见她时,众人齐声,“九爷!” 姜离看向一侧的澜隐,“怎么回事?” “先生来华国时调派了不少人手,排面很足,底下几个负责人知道,就有样学样,尤其……知道您要去姜家。” “镇场子?” “应该吧?” 澜隐也拿不准。 实话说,九爷需要他们镇场子吗? 从舷梯上下来,几个区域的负责人忙迎上前,其中,还有百泰纸业的付华章,他不好好赚钱,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目光一转,还有缩在最后面的陈榆安。 他怎么也在这?? 陈榆安只觉背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感觉……不太好。 “想等我点名?” 此话一出,陈榆安忙站出来,“宋总,啊不!九爷。” 随即嘿嘿笑着。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九爷应该不会当场揍他吧? 正想着,付华章也站了出来。 陈榆安眉头一挑,不是,他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九爷点名的人分明是他! 他才是人群中九爷一眼就注意到的存在好吧? 真是,啥时候都出来当显眼包!! 他脸拉得老长,付华章皱着眉,脸色不算好。 幼稚。 都啥时候还耍孩子心性,九爷叫的明明是他,他冲这么快去投胎? 姜离先看向陈榆安,“我交代你的事,忘了?” 来之前他们通过电话,说等她离开后,让他将她的嘱托转告给秦方好和张叔,这电话才刚打不久,他人就跑到这了?? 他倒是迅速。 陈榆安挠着后脑勺,“九爷,实话说,我早就看姜家不顺眼了,这回手撕姜家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 “怎么,你要亲自动手?” “也不是不可以,嘿嘿——” 他说着就挽起袖口,“到时我一拳一个,绝对把他们撂翻在地!” 付华章冷哼一声,就他?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跟姜定远对打? 要他说,是姜定远暴揍他还差不多。 他应该庆幸他有商业头脑,能赚钱,不然就凭他,也能跟在九爷身后?? 陈榆安瞥了一眼身旁的付华章。 真是个坏老头!! 付华章要是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得气个半死! 他女儿才五岁,他咋可能是老头?? 顶多是中年!! 姜离目光一转,又落到付华章身上,“你呢?凑什么热闹?” “九爷,这是排面,从前是不能表露身份,如今先生都来华国了,也该让那对势力眼的夫妻擦亮眼睛好好看看,能做您的父母,是他们三生有幸!” 姜离并非姜家女儿的事,付华章并不知情,陈榆安也不知道。 她收回视线往前。 付华章忙跟上前,就在距离车门仅差一步之遥时,陈榆安拉开车门。 他仍是满脸笑意,“付总,承让。” 身后一堆区域负责人:确定这两人有三岁了吗? 姜离坐入车内。 付华章坐副驾,陈榆安没去处,只能去后面那辆车。 其余人也坐入车内。 后面几辆是面包车,能容下的人比较多。 但饶是如此,也有不下二十辆车。 他们一辆接一辆,驶出停机坪,场面极为壮观。 清一色迈巴赫,那可都是豪车,就这么出现在公路上,能不壮观?? 细看,好像最中间那辆还是劳斯莱斯! 路上的行人不断驻足,更有甚者拿出手机拍照。 这派头,跟哪家大小姐游街似的…… 而此时的姜家,嘿嘿~气氛有些凝重。 267 澜烈出现在姜家 而对面沙发上,澜烈坐在正中的位置,常年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不笑时,更显威严。 那双眼像淬了毒一般,紧紧盯着姜家夫人。 他们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赵琴心下惶恐,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 谁能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这些都是什么人?? 她余光偷瞄着客厅内的情况,这些人跟站岗似的,从门口一路到客厅,每两个人中间最多隔着一米。 还统一着黑色西装,寸头,他们双手置于小腹,瞧着跟保镖似的。 难不成…… 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人,这是什么大人物来他们家做客?? 要不然真的很难解释谁出门带这么多保镖,跟抄家似的。 抄家!! 赵琴脑海中解锁一个关键词! 不会真是来抄家的吧?? 瞧这人,来者不善啊!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可为什么呢,他们家也没得罪谁吧? 还是说……姜定远?!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衣摆,到底什么情况,他倒是说句话啊! 姜定远拍开她的手,使了个眼色后,才笑看向对面的人,“澜先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给您赔个不是。” 他一脸恭顺讨好。 澜烈压根没搭理他,屋内陷入短暂静默,自觉尴尬的他又开始找话题,“澜先生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人?” 还是没人应。 姜定远背脊生寒,心中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海叔端来一杯茶,“先生。” 澜烈接过,喝了一口,皱眉。 难喝。 他把茶杯放到桌上,看向姜定远的眼中越发厌恶,“年初我跟你通过电话,还记得么?” 姜定远忙点头,“记得!您的吩咐我牢记于心!” “既然牢记于心,那你倒是跟我解释下,你是怎么对小九的?” 赵琴内心警铃大作。 小九不就是姜离??? 难不成眼前这人是专程为姜离来的?! 可这人一看就气度不凡,姜离怎么可能会认识这样的人!! 姜定远一脸惶恐,“澜先生,我都是按照您的嘱托……” “我的嘱托?” 澜烈周身气温骤降,“阿海,看来他记性不怎么好,帮他回忆回忆。” “是。” 海叔抬起的手指下压,上来两个黑衣男人,他们一左一右押住姜定远。 又上来一个人,他手中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棒,没有给姜定远任何准备的时间,一棍棒重重砸在他腘窝(膝盖后面凹陷的地方)处。 姜定远吃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身后的人举起棍棒,作势就要往他背上砸去,赵琴张大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就要动手了??! 她捂住嘴,险些尖叫出声。 也太残暴了!! 姜定远抬眸看见那根棍棒,心里直发怵,他慌的不行,“澜……澜先生!我记得,我都记得!您说要我善待姜离……” 澜烈抬手,身后的人立马止住动作。 棍棒被收回,姜定远松了口气。 回眸,对上澜烈冷沉的视线,他心又悬起来,“澜先生……” 出口时声音发颤。 澜烈沉声,“既然都记得,那你是怎么做的?” 姜定远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做的?? 姜离刚来姜家,他怀疑她的身世,又重新做DNA鉴定。 后来他虽然顾及澜烈当时的嘱托,但看姜离在姜家受气,澜烈也没出来撑腰,他便以为是他会错意。 也许……澜烈让他善待的另有其人,而非姜离。 毕竟她在乡野长大,哪会认识澜烈这样响当当的人物? 更别说澜烈还替她撑腰!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所以一来二去,他便越发坚定这样的想法。 不过…… 虽说他刚开始对姜离不怎么好,但后来,应该还可以吧? 好像也没那么糟! 他顿时心安不少。 “澜先生,姜离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薄待她?” 澜烈皱眉。 姜定远好似完全没察觉,继续道:“她的零花都是家里最多的,足足一百多万!” “更别说我还给她办认亲宴,升学宴,我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澜烈眉头皱得越发深。 要不是姜家最合适,当初真该重新物色个人选。 这什么破落户,一百万的零花就激动成这样。 小九名下的那些产业,每个月的进账加起来都是一百万的好几十倍吧? 姜家……穷。 他目光如冬日寒冰,冷得渗人,“姜定远,且不说零花,就只说说这所谓的认亲宴,升学宴。” “难道不是为你沽名钓誉,结交人脉办的?这其中,你好处大了去,少用小九背名!” 姜定远:冤! 他承认,办宴会是有这些目的。 可刚开始,他也没想办认亲宴啊! 是傅铮要求的。 现在倒好,他里外不是人。 合着横竖都是错呗! 澜烈可不管他冤不冤,什么时候衡量对一个人好的标准是办宴会了? 生意人都知道,宴会扬,各行大佬云集,最容易结交人脉。 明明是在利己,却冠冕堂皇的说是对小九好。 他是上了年纪,又不是老糊涂,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 姜定远仍被人压着跪在地上。 澜烈继续说着,“刨开这些,就说说平常,你纵容妻子,还有你养的那个杂碎刁难小九,这些,我们该好好算算账!” 赵琴愣住,杂……杂碎?? 他说的是婉儿? 是了,姜家除了他们,哪还有其他人? 她抬眸看了澜烈一眼,又默默低下头。 换作平时,谁要是敢说她女儿是杂碎,她早开始理论了。 可今天不同。 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人非同一般。 真要理论,只怕没好下扬。 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好。 姜定远眼中全是对澜烈的恐惧。 算账! 澜烈是混黑的! 黑,是杀人不眨眼的那种黑! 跟他算账,他今天不死也得残…… 姜定远那个心塞的哦! 要是姜离在就好了,他们毕竟是父女,有她在,至少能帮忙说两句话。 可现在,他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实名惨!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1:55奥—— 268 迟家兄弟去姜家,遇澜烈 早知道当初就该谨记嘱托,对姜离好些,也不至于走到这步! 此时,距离姜家别墅百米远的公路上。 一辆商务车缓缓逼近。 车内。 迟暮南看着停在路边的豪车,原本也没起疑,只是车子一路往姜家开,边上的豪车就没断过。 他心中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迟东赫也感受到了。 统一黑色,全是宾利,这明显是一批人。 搞这么大阵仗,难不成是谁家有喜事? 可车子停在姜家大门口时,他突然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只见姜家院内,站着不少人。 他们统一着装,排列整齐。 再仔细看,似乎都是练家子。 “大哥,还进去吗?” “进。” 他们已经拿到鉴定结果,确定姜离是尔尔无疑。 来这,只是想知道他们妹妹当初怎么来的姜家。 或许就能搞懂她为何不愿认他们。 还有那个背后一直阻止他们认回尔尔的人,他们如今毫无头绪,姜家也许可以作为突破口。 只是凑巧,正好撞上姜家有“客人”。 迟东赫看着院内聚集的黑衣男人,直觉真相离他们越发近。 近到,好像就在眼前。 李力回头看向自家老板,不是,这怎么就要进去了? 迟总啊!祖宗哎,要不您在考虑一下,这些人一看就是专业打手。 就他们这几个人,进去要是看到不太美观的画面,可咋整? 可对上迟东赫坚定的目光,他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老板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还是别去触他霉头。 车门打开。 几人从车上下来,上前。 守在大门口的两个黑衣男人拦住他们,“干什么的?” 迟东赫面不改色,“找姜定远。” “叫什么?” “迟东赫。” 那人招手,立马过来一个人,简单交代两句后,他小跑着进去禀报。 客厅内。 姜定远已经被揍得鼻青眼肿,嘴角还带着血,赵琴背上挨了几棍,此时已经直不起腰,几乎是半趴在地上。 这趴,是父亲替女儿出气,并非男人打女人。 他眼中,所有刁难过小九的人,都该受到惩罚。 报信的人早已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甚至可以说,这场面还是太温和了些。 这要搁境外,这两人的尸体已经凉了。 他一路小跑来到海叔耳边,低语几句,海叔又凑近澜烈。 只见他挑眉,“确定?” 海叔点头,“确定,先生,他们这个时候来,只怕……” “放他们进来。” 放? 海叔有些看不懂他这波操作。 迟家人这会儿来找姜定远,只怕是知道什么过来调查的,放进来,万一九爷的身世暴露…… 眸光瞥向报信的人,他道:“都听清楚了?” “清楚了!” 那人垂首,忙出去回禀。 放行。 迟东赫走在最前面,迟暮南慢他一步,李力在最后面。 院内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不太友善,隐隐透着一股戾气。 李力只觉背脊生寒。 咋总有一种下一秒这些人就要冲上来给他一刀的感觉?? 进入屋内。 情形和外面差不多,也站着不少人。 而客厅中央,茶几前,姜定远夫妻被打的不成样。 李力内心:果然撞到不太没美观的画面,呜呜呜,他们不会交代在这吧? 好方…… 迟东赫目光锁定沙发正中上的男人,这应该就是姜定远的“客人”。 他在看澜烈,澜烈也在看他。 沉着稳重,从容不迫,眉宇间倒是能看出几分阿娰从前的样子。 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迟家混迹商圈的大儿子迟东赫。 旁边这位……瞧穿着,应该是政界迟暮南。 阿娰这两个儿子,倒真是人中龙凤。 姜定远看到迟家两兄弟,激动的无以复加。 “迟总……迟总救命!” 他说着就要往迟东赫那边爬,身后的人举起棍棒,又是重重一下。 他呕出一口血,仿佛失去所有力气。 李力:好残忍~(???) 走近。 迟东赫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迟暮南紧挨着他。 屋内气氛凝重。 澜烈目光一直在他们身上打转。 许久,迟东赫沉声,“你们不是华国人?” “倒是聪明,说说从哪看出来的?” “华国禁枪。” 他说着,目光瞥了一眼他腰后的位置。 凸起的弧度,刚好是手枪的形状。 姜定远一听有枪,吓得瑟瑟发抖,竟然带枪! 澜烈不会一个不高兴,直接毙了他吧? 他还不想死啊!! 澜烈看向迟东赫的眼中露出欣赏,“很有胆识。” 迟东赫:“我很好奇,姜家怎么得罪你了?” “他得罪的不是我,是我女儿。” 说这话时,他脸上露出笑,可目光却在观察迟东赫。 这个时候来姜家,只怕已经知道小九的身世。 他在试探。 迟东赫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稍纵即逝。 对上澜烈的目光,他沉声,“女儿,是指姜离?” “你认识?” “见过几次。” 他没说实话。 眼前这人的身份暂不明确,万一他就是阻止他们和尔尔相认的幕后之人呢? 迟暮南知道他的意图,脸上平静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倒是姜定远,此时都忘记疼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姜离竟然是……是澜烈的女儿?! 怪不得他之前会嘱托他善待姜离,竟是这个原因。 也就是说,之前查到的资料的的确确是错的?? 姜离并非在乡野长大,而是在境外,被澜烈亲手养大! 小九,九…… 他听过澜门的事,好像澜烈一共有九个养子。 排行最末的名叫澜九,是个女儿。 姜定远头顶惊雷炸响。 姜离是澜九! 他脸“唰”一下就白了,额头冒出细细密密汗珠,背脊汗毛立起,心“扑通扑通”的跳…… 怪不得呢!怪不得百泰纸业付华章唯她马首是瞻,怪不得酒醇坊老板陈榆安会找上门,一口一个宋总的叫着。 她要是澜九的话,一切都能说通了! 他听过澜九的名声,外界口中,她心狠手辣,杀人如麻!! 想不到他女儿,他女儿竟然是澜九,好惊人的发现!! 姜定远满眼不可置信,而旁边的赵琴也好不到哪去! 269 姜离以澜九身份重回姜家 相反,她并不知道澜九的存在,更不知道这个名字的威慑力。 只是听到对面的人说姜离是他女儿,震惊的合不拢嘴。 姜定远不是说姜离在乡野长大,怎么会跟这样的大人物有关系? 她始终不敢相信,姜离会有这么硬的靠山。 …… 此时,姜家大门口。 无数豪车停下,一辆接一辆。 院内的人不知是什么情况,视线齐齐往外看。 然后就见一个黑衣少女从大门口停着的那辆劳斯莱斯上下来,定睛一瞧,他们瞬间惊愣住。 九爷!! 他们都是澜烈的人,早就知道九爷假死的事,只是时隔大半年不见,此时再见她,还是有些激动。 不等发号指令,他们已经自发往大门口走。 站定,为首的人刚要出声,不知从哪蹿出两个人,挡在姜离面前。 “去!往后退点!” 是陈榆安。 付华章也好不到哪去,他全程黑脸,眼中满是防备,想靠近他们九爷,没门! 姜离带来的人陆续聚拢过来,院内外站了不少人,黑压压一片,颇有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院内的人直呼委屈,他们就跟九爷打声招呼,咋啦?? 这一个个,搞得跟他们要抢人似的! 他们只是没机会跟着九爷做事,但不至于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吧? 防他们跟防贼,也太过分了!! “让开。” 姜离沉声。 付华章和陈榆安这才不情不愿的挪开。 院内的人直呼:还是九爷明事理! 为首的人终于说上话,他嘿嘿笑着,“九爷,先生已经在里面了。” “嗯。” “您这边请!” 他说着侧过身,其余人忙开始动作,人群瞬间让出一条道。 姜离往前。 身后一众人跟上。 人太多,没法全都跟进去。 最后也只有陈榆安,付华章,还有几个区域负责人跟在姜离身后。 沿路站岗的黑衣男人见到姜离,纷纷垂首,面露恭敬,“九爷!” “九爷!” “九爷!” “……” 从门口一路到客厅,几乎每个人见她,都是这般。 迟家兄弟看着这幕,从知道尔尔和眼前这人的关系后,其实他们已经有预感,他们妹妹不会太简单。 境外,持枪,豪车,手下若干。 无论是哪两个关键词联系到一起,都昭示眼前这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是他养大的尔尔,尔尔又怎么可能平凡? 只是亲眼见到这幕,他们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九爷…… 他们听过这个名头。 年纪轻轻坐拥资产无数,极具商业头脑,被商圈称为“金算盘”的澜门九爷,竟然是……尔尔。 小九的“九”,原来是澜九的“九”。 他们苦寻妹妹多年,竟不想,她早已声名显赫。 原来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听过关于她的事迹。 此时他们看着走在人群最前面的姜离,精致好看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双眸冷若寒冰,她气扬全开,所到之处无不叫人臣服。 这才是真实的尔尔。 走近,她沉声,“父亲。” 父亲…… 迟家兄弟心口一紧,他们看着眼前的人,已经猜出他的身份。 澜烈。 K国M岛最大的黑帮组织,澜门掌舵人澜烈。 传闻他一共有九个养子,八男一女。 所以,小九就是他当年收养的第九个孩子吗? 他们知道这些,还得益于老三。 他常年在国外,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他们经常会对他所在的区域做背调。 澜烈目光从姜离身上略过,看向迟家兄弟。 刚才,小九全程没看他们一眼。 是真的不熟,还是在……掩饰? 可甭管是什么,他有的是耐心。 重新看向眼前的人,他眼中是抑制不住的骄傲,只是这大半年不见,她瞧着……比从前瘦了些。 姜家,真是抠搜。 姜定远哭着往姜离身前爬,“小九,你可算来了,你快救救我,他们要杀我……” 姜离却往后退了一步,“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小九,我可是你亲生父亲,你不能不管我啊!小九……”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姜离淡声:“只生不养,算什么父亲?” 澜烈眸光微不可察的落到姜离身上,难道她还不知道? 他突然有些拿不准。 不应该啊!傅铮不可能这么守口如瓶…… 还是说,是在伪装? 迟家兄弟也有些困惑,按照他们的猜测,姜离应该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为何…… 他们看向澜烈。 难道这就是她的难言之隐? 澜门,黑道组织…… 迟东赫目光落到澜烈腰后的那支枪上,好像突然就明白尔尔为何不愿认他们了。 是怕连累他们? 姜定远还在哭嗓,“小九,你出生那年医院大火,你失踪完全是意外,我也不想,你是我的女儿,当父母的怎么会不心痛?” “小九,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你不能不认我啊!小九……” 豪声一阵高过一阵。 赵琴此时完全懵了。 她还没从姜离过硬的后台中回过神,转头就见她带着一干人走了进来。 屋内这些黑衣男人似乎对她很恭敬,他们管她叫九爷。 还有她身旁一左一右跟着她的两个人。 她认识。 一个是付华章,之前婉儿被请家长那次,就是他绑了混混送去学校。 那时他管姜离叫……九小姐。 她记得很清楚,他出口时忍了一下,所以其实他要叫的,是九爷,对吗? 还有陈榆安,几个月前他来姜家找姜离,然后一口一个宋总的叫着。 所以并非是误会,而是姜离的的确确是他老板,不,应该说,是酒醇坊的幕后老板宋玖醇。 酒醇坊,国内外知名品牌,不少富太太都喜欢他们酒坊的酒,每次喝到都赞不绝口。 不想,她的女儿,竟然是这家酒坊的老板。 抬眸,她看向姜离,眼前的少女还和从前一般,举手投足间冷肃逼人。 可不知为何,她竟生不出一丝厌烦,反倒觉得她在她心中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 是不是……她从前对她偏见太甚? 其实她也没她想的那么糟?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冒头,一道冷冽声音响起,彻底打碎她的美梦。 “小九不是你女儿。” 270 姜定远的亲生女儿 她惊得睁大眼睛,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姜定远。 他抬眸看着澜烈,泪眼婆娑,“澜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 “姜离就是我女儿,我们做过亲子鉴定,结果写的清清楚楚,我们的确是亲父女……” “不过是亲子鉴定,我想让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 姜定远懵住,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澜先生,您是说……” 迟家兄弟的目光落到澜烈身上,基本已经确定,他就是那个幕后推手。 鉴定结果有误,就是他在背后捣鬼。 澜烈沉声,“听好了,姜定远,小九不过是在这暂住,她可不是你的女儿,你们八竿子打不着!” “不是……”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姜定远不明白,他看着澜烈,“那你为何让她来姜家,让她冒充我女儿?” “不这样,你会真心待她?” 澜烈冷冽的眸光审视着他。 姜定远心里发怵,可还是鼓足勇气问出心中的困惑,“为什么是我?” “当年你公司遭遇危机,若不是我拿出资金帮你堵住缺口,姜氏也撑不到今天。” 姜定远懂了。 所以,是一报还一报。 当初他受了澜烈的恩,如今,就要以这样的方式偿还。 赵琴眼泪直流,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试着接纳姜离,可他们却突然告诉她,姜离不是她女儿!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 那她女儿在哪?! 她爬上前,抓住澜烈的裤脚,拼命摇晃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 澜烈皱眉,“愣着干什么?” 海叔会意,抬手,立马上来两个人,将赵琴拖开。 她双眼红肿,头发乱哄哄的,她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所有情绪郁结于胸腔,她想嘶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为什么,为什么…… 泪水迷了眼,她视线渐渐模糊。 姜定远看着眼前的人,许久,沉沉问出,“澜先生,那我女儿呢?您知道她在哪吗?” 澜烈人脉极广,或许,他知道呢? 姜离不是他女儿,姜婉兮也废了,他总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果能找到他亲生女儿,也算是一种慰藉。 “你女儿,死了。” 死? 澜烈莫不是在开玩笑,怎么就死了呢?! 难道是医院大火,他女儿没活过来,可警察明明说,他女儿有活着的可能。 为什么…… “澜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 澜烈抬手,海叔忙从衣服内袋中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是一条长命锁。 不同于金银打造的长命锁,这条,是用彩色石头雕刻而成。 不算大,挂在脖颈上也不会显得笨重。 正是如此,才能在积年累月中被完好无损的保存下来,没被人抢了去。 赵琴眸光一滞,她盯着那条长命锁,连哭都忘了。 这是她女儿的,当年是她亲手雕刻,也是她亲手戴在她脖颈上。 若非今天看到,她都快忘了有这回事。 这些年她一直接受的事实,是女儿出生就葬身火海,直到姜离出现,她才知道全部真相。 原来当年警方调查,说她女儿还活着。 那时她已经有婉儿,内心的空缺早已被填满,姜离又完好无损的回来,她哪里会想那么多? 就算能想起来,可经年累月,长命锁丢了也有可能。 左右鉴定结果已经写的很清楚,他们的确和姜离有血缘关系,这就够了。 她又怎么会想到,事情会迎来这样的反转。 姜离不是她的女儿,而她真正的女儿,已经死了。 可是……死,为什么她给女儿的长命锁,会在这人手中? 眼泪不住的往下掉。 同样愣住的,还有姜离。 她认识这条长命锁,确切的说,是认识这条长命锁的主人。 脑海浮现出那个小女孩的身影,她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只依稀能想起她的轮廓。 是她吗? 她是……姜定远夫妻的女儿? 澜烈将长命锁取出,放到桌上,“小九,你还记得当年在千机寨,你拿枪对准的那个女孩吗?” 千机寨,是她被卖去金三角后的寨子。 “记得。” 她沉声。 赵琴挣扎得愈发激烈。 是姜离吗? 是她杀了她女儿? 眼泪夺眶而出,可下一秒,却听澜烈道:“当年千机寨寨主逼迫你,说只要杀了你对面的女孩,就放你离开,可你没有。” 姜离愣住,父亲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看着他,冷寒的双眸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温度。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要知道,父亲不止是父亲,也是舅舅。 当年怎么就那么巧,他去金三角,偏偏把她带了回来? 澜烈继续说着,“你很有骨气,宁可自杀,也不愿伤害无辜,枪口调转,你对准自己的太阳穴,那年,你才六岁。” 他故意说这话。 一则试探,二则……就算他从中阻挠,可小九毕竟是迟家的女儿。 血缘是最割舍不开的。 如果有天迟家人知道真相,他不想他们因为小九的过去嫌弃她。 大家族最重颜面,小九……毕竟是混黑的,手上沾过的人命不在少数。 除此,也是在敲打迟家。 要不是他们当年不小心,小九能小小年纪就面临生死抉择? 他们倒是在家养尊处优,不愁吃不愁穿,小九呢? 可算是逮着机会膈应他们了! 迟东赫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眸色暗沉几分。 他不知道澜烈口中的千机寨是什么地方,但光是想想也知道,肯定不太平。 六岁,那时的尔尔不过六岁,在那样的环境,直面死亡,枪口抵住太阳穴…… 他不敢想象,这是一个六岁女孩的经历。 心口绞的生疼,怎么会这样?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露出异样,被澜烈看出来。 迟暮南也好不到哪去,他脸色晦暗如墨,跟吃了黄连一样,嘴里发苦。 这只是六岁某个时间段的经历,其余呢? 那些她漂泊在外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好疼…… 尔尔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他都不敢抬眸,生怕看到姜离,会忍不住掉眼泪。 澜烈的声音在客厅内响起,“好在那枪里没子弹,不然现在哪还有小九?” 说这话时,他有些伤感。 271 父爱如山…… 姜离看着眼前的人,许久后问出:“父亲怎么会对千机寨的事这样清楚?” 海叔:“当年先生带走您后,又回了一趟寨子,寨主亲口说的。” “所以千机寨被灭,是您做的?” 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海叔笑着,“九爷机敏。” 没否认。 尽管早有预料,可亲耳听到,她还是有些诧异。 竟真是父亲。 因为她吗? 千机寨的两年,是她十八年人生中最最晦暗的时光。 被关狗笼、吃馊食、每天和死亡斗争…… 人命好像不值钱,前两天还和她关一个笼子的人,第二天就被人挖去心肺,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他们被人拖着,或扔去乱葬岗,或被动物分食。 那是她第一次频繁的见证死亡。 千机寨的人都是恶魔,只要有钱,他们什么事都干。 她想过的,只要她能活着出去,无论用什么办法,她一定要屠尽寨子所有人。 这就是一个毒窝。 可等她动手时才知,原来早在好几年前,这个寨子就被一锅端了。 时间好巧不巧,就在她去澜门后不久。 从前只当是偶然,却不曾想,原来所谓“偶然”的背后,是父亲的手笔,可他却从不曾告诉她。 她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此刻,他们是亲父女,而非……稳固澜门的工具。 是啊,他们除了是父女,还是舅甥。 父亲当年去金三角,只怕是知道她在那。 他消息一向灵通,又怎会不知迟家丢了孩子的事? 如果没猜错,当年只怕他也和迟家一般,在全力找寻她。 父亲要想找人,可比迟家容易。 心口的位置暖暖的,父亲于她有大恩,若非他,只怕她也如那长命锁的主人一般,早已死在冰冷的金三角。 赵琴还在哭,眼泪糊了一脸,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姜定远满脸不可置信,他看着澜烈,“澜先生,您是不是弄错了,万一……万一这长命锁被弄丢了,被人捡了去呢?” “那女孩,和小九一般大。” “嘭——” 姜定远心一沉。 是真的吗?? 他捧着那条长命锁,眼泪涌了出来。 死了…… 竟然死了。 他没女儿,余生也不会再有孩子。 客厅内哭声不断,赵琴拼命挣脱,挣扎,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悲愤。 上天跟她开了好大一个玩笑,年初才告诉她女儿还活着,如今却说,女儿死了。 竟……死了。 她好不容易才接受姜离的存在,为什么又要告诉她,姜离不是她女儿?? 为什么……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哭得力竭,几乎快要昏过去。 同样的生离死别,她经历了两次。 一次是女儿出生,一次……是真相道破。 原来医院大火,她女儿没死,只是后来…… 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她挣脱开束缚住她的人,冲到茶几前,从下面的抽屉里拿出纸和笔。 身后的黑衣男人见状就要上前摁住她,澜烈眼神示意,他们这才止住动作。 赵琴在纸上“唰唰”写下一行字:我女儿怎么死的? 她抬起的纸张对准澜烈,眼中是对真相的渴望。 澜烈沉声:“踏平千机寨那天,她后背中了一枪,当场毙命。” 中……中枪。 赵琴惊的瞪大瞳孔,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 谁能想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她的女儿,竟然是中枪身亡。 好疼…… 澜烈继续说着,“她死的时候,脖颈上就挎着这条长命锁,那年,她七岁。” 那天枪战,他们提前让人保护被困人员,护送他们安全撤离。 他不是善人,可却按照善人的规矩,做了回善事。 只为给小九积福。 不然……他大可像从前一般,善恶不分,见人就杀。 左右他的目的只是屠尽寨子,至于杀的是谁,他根本不在乎。 姜定远的女儿运气不算好,她被单独关在地下室。 有人看中她的器官,已经明码标价,随时准备交易。 他的人到时,那群人正要动手。 那女孩被吓傻了,当场就跑,被千机寨的人一枪毙命。 尸体拖到他面前,他看到她脖颈上的项链,认了出来。 姜定远发布的寻亲资料上,就有这样一枚长命锁。 倒不是刻意关注,只是那几年他一直在找小九,无意中看到。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赵琴几乎快要哭的断气。 澜烈继续说着,“当年她被卖到千机寨,那可是金三角,你们也可以想象一下,她在那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就要直面死亡,每天看着一具接一具的尸体,血淋淋的被拖出来……” 这话完全是在膈应姜定远夫妻。 不是喜欢那个杂碎吗? 现在听到亲生女儿的遭遇,他倒是很好奇,他们的心会不会痛?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时候,他们的女儿还不知在遭什么罪! 就该恶心死他们。 让他们刁难小九!! 光是受点皮肉伤可不行,他要从心灵上击垮他们!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小九的是他女儿,就容不得旁人轻待。 姜定远双眼无神,他完全沉浸在自己后继无人的事实里,此时的他,哀莫大于心死。 上天为何对他如此不公,唯一一根独苗,又是大火,又是金三角,这不存心让他断子绝孙吗? 想他姜定远奋斗半生,空留这些家业,将来难道都要落入旁人手中?? 唉…… 此时的他无比后悔,要是当初对姜离好些,说不定现在还能将她收作养女。 姜家难得有这么优秀的孩子,竟然不是他的种! 他万念俱灰。 而旁边的迟家兄弟也好不到哪去。 同在金三角,她们的遭遇必然大差不差。 尔尔的过去,似乎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残酷。 两人脸色晦暗如墨,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那可是他们的妹妹,本该被捧在手心长大,可却在意外走失的许多年里,险些活不过来。 他们差一点,就没有妹妹了。 迟暮南很想抬头,他想看一眼尔尔,和她说句话。 可场合不对,他什么都做不了。 澜烈眸光淡淡瞥过他们,“二位还不走,看来是在等我请。” 话音落下,海叔抬手,立马上来几个人。 他们凶恶神煞,活像下一秒就要把迟家兄弟打包扔出去。 -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21:30奥—— 272 姜定远夫妻被人下毒,不孕不育 澜烈:“识相的,现在就走,不然待会弄个鼻青眼肿,可就不好看了。” 这样么…… 他倒不怕鼻青眼肿,只是他们留下,什么都做不了。 这趟来已经弄清大半真相,这便足够。 至于认回尔尔…… 他抬眸,目光看向站在一侧的皮衣少女,她面色清冷,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尔尔不是物品,他们弄丢她这么多年,哪能说认回就认回? 总该先道歉,争取她的原谅。 旁的……他们尊重尔尔。 起身,他道:“告辞。” 迟暮南站起身,眸光忍不住看向姜离,眼泪就快憋不住,他忙收回视线,生怕被澜烈看出异样。 他从不是个轻易落泪的人,只是每次遇到尔尔的事,好像情绪总不受控…… 上次这般,还是开学典礼,姜离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心里难受,喝了酒。 那时他怎么都不明白,为何姜离推开他,他会那么难受? 现在终于搞懂,原来是血脉亲缘在作祟,他们的感觉一直没有错…… 姜离就是他们苦寻多年的尔尔。 不,应该是……澜九。 这才是她真实的名字。 从客厅内出来,姜家院内站满了人。 他们来时还没那么多。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是尔尔带来的。 往前,他们脚下步子尤为沉重。 今天知道了太多太多,心好疼…… 他们妹妹该有多坚强,才能走到今天。 客厅内。 姜定远和赵琴又被打了一顿。 赵琴口吐鲜血,一口气没撑过来,晕了过去。 姜离过去给她把脉。 没大事。 只是细辨之下,有些怪。 尺脉似虚浮如絮,按之即散,毫无根基,右关脉细若游丝,似有异物阻塞。 两股脉象交织,命脉脉象微弱,明显是中毒之兆。 而且还是很多年前…… 她又换了姜定远,同样的脉象。 怪不得他们夫妻这么多年没有自己的孩子,竟是这样。 起身,她抬起的手指下压。 陈榆安一脸兴奋,他手中端着的水盆直直朝赵琴泼了下去。 还是超大的盆。 九爷让他准备,他去厨房翻了一圈,都不够大,又去洗衣房。 这盆足足装了好多水,他端着都费劲。 更别说从头淋下来。 嘿嘿—— 那感觉,倍爽儿! 赵琴惊醒,吓得惊慌失措,她看着周围站这老些人,差点没反应过来刚发生了什么。 好在平复一会儿后,总算想起。 她抬起胳膊,用袖口的衣服擦掉脸上的水渍,满脸狐疑。 姜离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你们中毒了。” 中……中毒?? 赵琴只当她说的是哑症,以为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她指着自己,张口比的嘴型是:还有救吗? 姜离摇头,“中毒已久,无药可治。” 无药…… 赵琴满眼含泪,看着很是可怜。 她又道:“何况……还是不孕不育。” 啥?不孕不育?? 姜定远像听到什么关键,顿时就精神了,他看向姜离,“小……” “小”字刚出口,就对上澜烈冷然的目光,立马收了回去,转而,“九爷,您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得不说,姜定远还是能屈能伸。 “有人给你们下毒,这种毒会损伤你们的生殖细胞,导致你们不孕不育,而且这毒在你们身体里至少五六年。” “现在毒素已经渗透到关键腺体,无解。” 姜定远头顶如五雷轰项。 怎么会这样? 竟是毒!! 可当年他们去医院检查,分明什么都没查出来,怎么会这样? “九……九爷,您是不是弄错了?” 陈榆安冷哼一声,真是不自量力! 他们九爷怎么可能出错?? 没见识! “如果我说……你夫人的毒,是我下的呢?” 顿时,两人又是一惊。 这怎么可能?? 尤其赵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说什么,是她! 竟然真的…… 姜离原本就没打算瞒着这事,只是之前不方便透露,但现在,可跟从前完全不同。 说出来,心里舒坦。 “而且不止是你夫人,姜婉兮身上那些鱼鳞状的疹子,也是我下的毒。” 澜烈颇为欣赏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眼中的光怎么也挡不住,有点他当年的意思。 赵琴几乎快要绷不住。 接婉儿出狱那天,她就说过,是姜离给她下毒,害她说不了话,她没信。 还有她身上的疹子,她也说是姜离害的,那会儿她还劝她不要多想。 可没想到,婉儿说的竟是真的,是她糊涂…… 就冲姜离背后的权势,如今来看,她的确有能力驱使医药堂。 可能驱使,不代表能诊脉,她是怎么瞧出他们被下毒的。 别是随口说出来糊弄他们。 眼泪不断往下流,她撑着受伤的身体爬到桌边,在纸上写下:你不会医,怎么判断我们中毒? “谁说不会?” 姜离看着她手中举着的A4纸,“重新认识下,医药堂林妙澜。” 赵琴跌坐在地,什么,林妙澜?! 有“医药圣手”之称的林妙澜……是姜离!! 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对上了,都对上了,怪不得医药堂将他们拒之门外,他们甚至连林妙澜的面都见不着,竟是这么回事! 姜离怎么可能会给她治?? 眼泪无声落下。 姜定远眼神飘忽不定,许久后问出:“为什么?” “咎由自取。” “咎由……” “那疹子原本是姜婉兮给我准备的,想让我在认亲宴上出丑,只是她太蠢,拿着我研制的毒药来害我。” “我将计就计,给她来了味更毒的,至于赵琴……” 她眸光微转,看向一旁心如死灰的人,“她不说话的时候至少没那么让人讨厌。” 姜定远稳定住情绪,双眼含泪,“九,九爷,千错万错是我们的错,您来了姜家,是我们没能照顾好你。” “我求你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左右你也不是我们女儿,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让一切回到从前,好不好?” “回?” 姜离眸光渐冷,“你的意思,她们从前对我做的那些都不作数?” “合着受害者有罪论,谁弱谁有理?他们招惹我是事实,你却要我一笔勾销……” “姜先生,你是也想体会一下毒药的滋味?” 说这句话时,她语气格外重。 273 姜家面临破产 毒?? 姜离……啊,不,九爷说什么,也要让他尝尝毒药的滋味?! 他眸光瞥向一侧的赵琴,这……不会也让他跟赵琴一样,成哑巴吧? 作为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姜定远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可不会因为帮人把自己搭进去,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客厅陷入沉默,姜定远低垂着头,许久没说话。 赵琴双眼含泪,对他早已失望透顶。 姜离看着,“怎么不说话?” 典型明知故问。 姜定远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 她笑着,“姜先生果然重情义,对下毒害自己断子绝孙的人也能这般求情。” 啥?? 姜定远愣住,他咋忘了,下毒的事还没个结果呢!! “你知道谁下的毒?” 他迫切开口。 到底是哪个瘪犊玩意害他! 姜离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 姜定远勾起一侧的眉头,回头看向赵琴,难不成是她? 不对,她也中了毒…… 可除了她,还有谁呢? 脑海中灵光乍现,他突然想到一个人,姜婉兮!! 他只给赵琴和姜婉兮求过情。 不是赵琴的话,那就是姜婉兮。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之前九爷说,这毒至少在他身体里五六年。 那时姜婉兮才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咋可能做这种事?? 抬眸,他看着姜离,“九爷,您……是不是弄错了?” “这个家里最不想你们有亲生骨肉的,只有她。” 是啊!别的不说,姜离刚归家那会儿,姜婉兮就没少刁难她。 原本以为只是女儿家的小打小闹,现在想想,很有可能是她担心姜离影响她的地位,才处处为难。 要这么看,她倒是可能给他们下毒,毕竟这样一来,姜家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必定会百般娇宠。 可那时她不过是个孩子,从哪弄来的药,又是怎么狠下心做这么恶毒的事? 光是想想,姜定远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这哪是养了个女儿,分明是养了个仇家! 身后的赵琴泪眼婆娑,姜离的话让她想起多年前的一桩往事。 大概六年前,年初的时候,姜定远和她商量,说婉儿成绩不好,长相平平,将来只怕难担重任。 何况她只是个养女,偌大的家业不可能交到一个外人手中,就寻思再要个孩子。 许是她听到,便哭着来找她,说自己会乖乖听话,用功读书,还跟她再三保证,求他们不要生弟弟妹妹。 她看她哭得那样的伤心,就暂时应下。 后来一次测验,她成绩突飞猛进,一跃进入班级前十,全家人都很高兴。 饭桌上,姜定远又提及弟弟妹妹,说等将来弟弟妹妹出生,婉儿要做好表率。 她当时没表态,她以为她同意了,没想到她竟弄了这一出。 下药,让他们断子绝孙,从此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 婉儿,你好狠…… 当真是我看错你了吗? 明明你看着那样乖巧懂事,竟也会有这么硬的心肠。 那年,你才十二,还是个孩子,怎么就会…… 眼泪涌出,大概前面的几十年加在一处,都没今天掉的眼泪多。 姜离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眸光看向一侧的澜烈,她沉声,“父亲,还有其他事吗?” “没。” 澜烈收敛思绪,起身。 姜离紧随其后。 姜定远见他们要走,忙爬上前,伸手拉住姜离的裤脚,“别,别走。” 澜烈皱眉,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杀意。 姜定远似是感受到,忙松了手,“小九,九爷,我求您,您帮帮我,帮我解毒好不好?” 姜离是林妙澜,她一定有办法的! 他不想断子绝孙,他还有家业,不能后继无人! 姜离淡声,“我说过了,无解。” “不,九爷,您一定有办法!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对,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只求您帮帮我!” “就这么在乎血脉?” 姜定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九爷,我背后还有姜氏,不能没人继承……” 只是这样么? 她还以为是姜定远转性,开始在乎儿女亲情了,原来只是担心公司没人继承。 说到底,还是在乎利益。 商人的薄情寡义倒真是被他演绎的淋漓尽致。 澜烈沉声,“以后姜氏倒闭,也没公司需要继承,能不能生……意义不大。” 啥?? 姜定远愣愣的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澜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您要对姜氏做什么?” “让它消失。” 他语气沉沉,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姜定远心一沉,消失…… 不就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澜烈这是要针对姜氏,让姜氏破产?? “澜先生,不要,我求您……” 他又往澜烈身边爬,澜烈往后退了一步,一脸嫌弃。 他哭嚎着,“澜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放过我……” 从他坐在这开始,姜定远已经说了无数个求,他都听腻了。 男子汉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旁人,还哭成这样,他还能再有点骨气? 姜定远满眼泪水,“澜先生,从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您这打也打了,为何还……” “只是点皮肉伤,你以为这样就够了?” “所以您……” 姜定远满眼祈求,希望澜烈能高抬贵手,可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回答。 “当年姜氏危机,是我拿出资金帮你堵住缺口,可如今,你却这么待我女儿,你觉得,” 他目光看向他,眼中聚着一股冷意,“只是一点皮肉伤,就能清账?” 姜离看着澜烈,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当她面说,“我女儿……” 她心口很暖。 姜定远眼中仅存的一丝光褪去,他跌坐在地,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求,都没用了。 他真该死,当初怎么就不好好听澜烈的话,非要抱着侥幸心理,要不然,现在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知道,完了。 澜烈势力庞大,他要姜氏完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阻挡不住的。 他面如死灰,澜烈从他身旁走过,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姜离抬脚跟上。 屋内众人开始往外退。 他们跟在姜离身后,黑压压一片,足有三十人不止。 - 作者有话说: 第二章,21:30奥—— 274 澜烈:为何救澜七 赵琴抬眸,眼泪迷失了视线,黑色的人影离他们越来越远,姜离在前面,她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他们趴在原地,像没人要的垃圾,被随意扔在这。 好痛…… 太多真相刺激着她,好像这个家越发冷清,从前还有婉儿,不……是姜婉兮。 从知道真相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她的女儿。 姜离也走了…… 大颗的泪珠从眼眶滴落,她捂着胸口,哭不出声,可却足够撕心裂肺。 主宅门口。 澜烈和姜离一出来,人群瞬间让他们一条道。 所有人面露恭敬,“先生!九爷!” 两人走过。 出了大门,宾利车已经停在门外。 海叔上前,拉开一侧的车门。 澜烈上车,然后是姜离。 车门关上,大批的人出来,各自上车。 足有五十多辆,整装出发后,就是一条长长的车队,一辆接着一辆,很是壮观。 不远处的商务车内,不远处的商务车内,李力看着这幕,瞠目结舌。 这些个豪车加在一处,得好几个亿吧? 澜门还是太权威了,出行都这么豪横! 作为一个悲催的牛马,真是羡慕不来,好桑心~ 不过…… 回头,他看向座椅上的两人,“迟总,估计他们这次不会在国内久留,您要不要找个机会,跟五小姐说说话?” 瞧自家老板这水汪汪的眼睛,他瞧的出,这是憋着泪呢! 至于旁边这位更不必说,眼眶早就红的不像样! 想想也真够倒霉催的,老板他们找了五小姐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 转头五小姐就要去境外,又要面临分别,连话都没能好好说,他们心里一定老难受了…… 真可怜(默默叹气) 迟东赫沉声,“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从这出去,应该会直奔机场。” “万一呢?” “澜烈这趟来华国,除了给尔尔出气,第二个目的,怕就是来接尔尔的。” 国内夜长梦多,如果他是澜烈,绝不会久留。 从他一直在阻止他们认回尔尔就能看出,他早就知道他们和尔尔的关系。 阻止,是不想他们认回。 所以,又怎会久待? 只是,当年尔尔被偷,到底是谁做的? 虽说后来他们抓到当年那伙偷盗尔尔的人,但并未从他们口中得到任何关于幕后之人的信息。 会跟澜烈有关吗? 这是他的猜测。 但冥冥之中,他总觉得不太可能。 传闻尔尔是澜烈去金三角带回来的,如果真是澜烈,他何必把尔尔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还待那么长时间? 想想……当年他们得到的消息,就是指向金三角。 只是到那后,却得知尔尔已逝的消息。 可现在看来,尔尔当年的确在金三角,只是没死,而是被澜烈带走。 如果…… 他眉心微拧,思索着,如果当年澜烈没带走尔尔,那他们是不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找回妹妹? 这个想法刚在脑海中冒头,他立马否定。 不是这样,金三角变化多端,局势险峻,尔尔多在那待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澜烈带走她,从某种意义上,是在救她。 他们该庆幸,尔尔还好好活着…… 只是他们不知道活着的背后,她究竟付出了什么。 澜门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尔尔在那,只怕历尽艰辛。 是了,澜烈九个养子,如今,也不过剩下四个。 尔尔能够活到今天,且声名在外,绝对付出了他们难以想象的努力和艰辛。 枪杆子说话的地界,是血泪交融。 眼眶低落的泪落到手背上,他沉声,“开车。” 李力心中不是滋味,回头,“是。” 旁边的迟暮南也好不到哪去。 从姜家别墅出来,避开澜门众人,他情绪就不受控,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来姜家一趟,他们得到想要的答案,也知道更多的事。 关于尔尔的。 他们本该千娇百宠长大的妹妹,却受了那么苦,遭了那么多罪。 澜烈说,姜定远的女儿七岁被人一枪毙命,子弹穿过后背…… 他不敢想,如果是尔尔,他们会如何?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当年他们赶去金三角,那伙人跟他们说,他们来晚一步,寨子被灭,所有人都死了。 心脏好像被插入刀子,他们哭得撕心裂肺。 那股感觉好像现在还记忆犹新。 尔尔是他们内心永远的伤痛,找不到,就好像永远无法愈合。 回到国内,所有人都自动忽略尔尔已经故去的事,他们又开始漫无目的的找。 好像不放弃,她就还活着…… 终于,在做了上万份亲子鉴定后,他们终于找到她。 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少女。 他们错过她太多…… 没能见证她的成长,是他们遗憾。 但只要她活着,这些,就不重要。 - 再说澜烈。 车队行驶在海市的公路上。 前前后后五十辆,足有八百多米。 再细瞧,什么宾利,迈巴赫,还有劳斯莱斯! 这啥情况,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多豪车同时出现在公路上,也忒壮观了! 别说,嘿嘿!他们也是见过世面了! 车内。 气氛沉闷。 许久,澜烈突然出声,“澜七的事,是你做的?” “是。” “为什么?” 姜离偏头,许久才沉沉说出,“父亲,我不想他们死。” “不想?” 澜烈沉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我很清醒。” 车内陷入静默,气氛无比浓重,管家海叔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座椅上的两人,心跳的愈发快。 九爷这是……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渐渐收紧,紧张的汗流浃背。 好强的压迫感。 澜烈眉心微拧,尽管心中不快,可还是放缓语气,“小九,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来华国?”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父亲想让我赢。”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救他?你应该清楚,澜门只能有一个继承人。” “如果你想让他活,那你……” 死么? 275 傅铮发现姜离不在,慌了 姜离目光直视前方,眼中一片寒意。 用生的机会换别人活命,放在从前,这大概是她想都不会想的事。 可现在,她竟也有些犹豫。 澜七愿意为了她去死,她呢? 心口堵得慌,许久,她终于有了答案。 大抵……愿意。 人命债,总要还。 只是一命抵一命,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一个人。 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她要的,是所有人活。 这次回去,不正是这样的目的? 目光瞥过车上的海叔和司机,有些话,还是得关起门来讲。 澜烈眸光看向她,到口的训斥又咽了下去。 罢了,还是等她想清楚。 他有些烦闷,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去了一趟国内,就像变了一个人。 从前她可不会这么善解人意,如今竟也考虑起别人的死活。 长长叹出一口气,他脸色沉入锅底。 瞧得出,心情不太好。 - 此时,京城。 正值中午。 傅铮从外面进来,张叔正在厨房忙活。 在客厅找了一圈,不见姜离身影,他狐疑,“小九呢?” 张叔笑着,“还没起,今早大小姐睡得熟,我想着让她多休息会儿,等午饭做好再去叫她。” “还睡着?” 傅铮挑眉,看了眼腕表,十二点过…… 以小九的习惯,不会睡这么长时间。 难不成是昨天累着了? 不应该啊,他也没做什么…… 上楼,敲响房门,没人应。 他推门进去,“小九?小九……” 卧室没人,他敲了敲浴室的门。 半天没听到动静,他这才推开,没有。 又去衣帽间,还是一样的结果。 他心下突然有些慌乱,小九能去哪? 下楼。 张叔正端着菜往桌上去,“傅总,大小姐呢?起了吗?” “你确定小九没出门?” 张叔狐疑,“我早上就起来打扫卫生,一直没看到大小姐下楼,是出什么事了吗?” “小九没在房间。” “没在?那能去哪?今天周末,大小姐总不能去学校吧?” 傅铮没说话,只掏出手机,拨通置顶的号码。 提示关机状态。 他有些紧张,之前小九情绪就不对,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心下越发慌乱,他拔腿就往外跑。 张叔忙道:“傅总,您去哪?” 没得到回应。 他不由有些担心。 大小姐这两天的情绪本就不算好,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 掏出手机,他拨通秦方好的电话。 响铃一秒,电话被接通。 “喂,张叔。” “秦小姐,大小姐在您那吗?” “小九?不在啊!怎么了?” “没什么,大小姐不在家,问问。” “不在家……那可能是去学校,或者有什么急事,给小九打过电话了吗?” “打了,关机。” 刚傅铮打电话时开的是免提,他听得很清楚。 秦方好狐疑着,“那能去哪?” “不知道,刚傅总着急忙慌出去了,应该是找大小姐。” 张叔声音有些焦急,“秦小姐,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问问其他人。” “好。” 嘴上这么应着,可秦方好哪里放心? 挂断电话,她是一秒都待不了,将手机揣进兜里,她快步走到傅老爷子身前,“外公,我突然有点急事,得出去一趟。” 她说着拿过外衣。 傅老爷子狐疑,“什么事?”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我回来再跟您细说。” 也不等老爷子回话,她大步就往外走。 傅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这一个两个都这么急躁,阿铮那小子也是,得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回来了吧?” 一旁的何姝婕笑着,“您要是想他,我给他打电话,让他回来看您?” “别,我可不想见他,烦人的很,不过他要是带着小九来……倒是行!” “我看啊!您这哪里是想孙子,分明是想孙媳妇。” “什么孙媳妇?八字还没一撇,阿铮有没有那个本事还两说。” 何姝婕笑着,“是是是,您批评的对,是我口不择言。” “我也是太喜欢小九那孩子,盼着能和她成一家人,也不知道阿铮能不能了了我这个心愿?” 傅老爷子一脸傲娇,“反正阿铮追不追得上都无所谓,他要是没戏,我就认小九当干孙女!” “你甭担心,早晚一家人!” 何姝婕愣住,虽说,也不是不行。 但老爷子这意思,不就是要给阿铮找妹妹? 还是小九?! 他能愿意? 他要是知道,只怕家里的屋顶都能给掀翻! - 再说秦方好。 从傅家出来,她拦了一辆出租,先去京大。 路上,她给傅铮打去电话。 没接。 她急得不可开交,“师傅,再快些!” 她催促着。 司机一脸淡定,“小姑娘,不是我不想快,这条路限速60,再快就超速了。” 秦方好满脸急色,她又给张拾安打去电话。 响铃一秒,电话被接通。 “宝宝……” “小九联系过你吗?” 她直接打断他。 “离姐?” 张拾安狐疑,“没啊!怎么了?” “小九不见了。” “应该没事,你别担心,离姐一个大活人能去哪?给她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关机。” “别担心,你在哪?我来找你。” “去京大的路上。” “好,我马上出发。” 他说着便起身,拿过一旁的外套穿上,急匆匆出了门。 电话还未挂断,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别着急,注意安全。 出了校门,他拦了辆出租,火速往京大赶。 这边,秦方好已经站在京大校门口。 正想往校内去,就见一辆黑色迈巴赫开了出来。 一瞧车牌号,这不是傅狗的车吗? 她忙站到路中间,伸手去拦。 傅铮心烦意乱,瞧见前面的人,一脚踩下刹车。 降下车窗,他皱眉,“找死?” 秦方好懒得理他,只绕到一侧,拉开副驾的车门,“小九呢?找到了吗?” 她说着上车,拉过安全带系上。 傅铮脸色晦暗如墨,“没。” 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他驱动车子往前开。 秦方好狐疑,“去哪?” “回家。” “家?” “云阙御堡。” 秦方好眼睛瞬间亮了,“对!云阙御堡!说不定小九已经回去了!!” 换作平常,傅铮要是说回家,她早开始怼他:那是小九的家,跟你有啥关系?? 可今天,她完全没察觉到他话中的漏洞。 车子在京城繁华的道路上快速行驶。 “叮咚——” 276 傅铮沮丧,她不要他了…… 手机铃声响起,是张拾安发来的信息:【到了,你在哪?】 秦方好这才想起,她跟张拾安说过这茬。 刚才太过担心,竟忘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小九不在京大,我们现在在去云阙御堡的路上。】 【你们?】 【对,还有傅狗。】 【好,我现在过来。】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云阙御堡主宅门口。 张叔闻声出来,满眼的期盼在看到车上下来的人时暗了下去,“没找到大小姐吗?” 他还是问。 傅铮没说话,只大步往里,直奔楼上。 秦方好道:“我在校门口遇上傅狗,小九没在京大。” 原本还想问张叔小九有没有回来过,现在看他这个反应,想也知道,肯定没回来。 “张叔,这两天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小九怎么会突然联系不上?” 张叔叹了口气,“就前两天,大小姐出去一趟,回来就失魂落魄,还是傅总一路抱着她上的楼。” “我当时还寻思着,要是你在就好了,你跟大小姐关系好,能说知心话。” 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也怪我,当时就该给你打电话。” “我那会儿想着,傅总在,有他陪着,应该没大事,谁成想……” 秦方好心中苦涩,她认识小九那么长时间,什么时候见她这般? 她还自诩是小九最好的朋友,可却连她最难过的时候都没能陪在她身边,她算是什么朋友? 进屋,她情绪不算高涨。 小九要真出了什么事,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张叔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可这会儿他心里全是大小姐,纵使说错,他也没心思细究。 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小姐。 只要她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重要。 他站在大门口,目光一直看着入口的方向,无比期盼此时眼前能出现往日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以说是无用功,但除了这样,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能联系的人他基本联系过,都没有大小姐的消息。 至于出去找…… 京城那么大,上哪找?何况他们都不能确定大小姐还在不在京城。 他突然有些愧疚,要是他像电视剧演的那样,有异能就好了。 能感受到大小姐在哪,安不安全? 二楼。 姜离卧室。 傅铮坐在床尾。 衣帽间他已经去过,衣服一件没少,看着不像出远门,可他却莫名心慌。 掏出手机,他拨通时风的电话。 “爷。” “去海市姜家,看看小九有没有回去过。” “九小姐?她不在京城吗?” “别废话。” 他语气低沉。 时风忙道:“是。” 说罢挂断电话。 午后炽烈的阳光漫过阳台,将他半蜷在床尾的身影切割得支离破碎。 小九不要他了…… 此时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晚她会那样反常? 是在为今天做准备吗? 心口疼的厉害。 他眼神落寞,没有一丝生机。 其实他大概已经知道她去哪了,只是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秦方好推门进来,看他一副颓然的模样,心口紧了紧。 他像是被摔在地上的青花瓷,裂痕从脊椎蜿蜒至指尖,脆弱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化为齑粉。 “小九会回来的。” 她出声。 傅铮抬眸,眼眶有些湿润。 秦方好鼻尖一酸,她不明白为什么小九只是出去一趟,傅铮就有这么大反应。 就好像,她不会再回来。 可不回来又能去哪? 姜家么? 她在京城还有学业,就算去姜家,也还会回来。 除非……她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这是她最不愿意想的。 小九不会真出事了?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她眼泪就止不住落了出来。 不,不会,以小九的性格,她不会做这种傻事。 她一遍遍劝着自己,可眼泪却越流越涌。 “出去。” 傅铮沉声。 秦方好擦掉眼泪,转身往外,正好碰到上楼的张拾安。 “怎么了?” 见她哭,他忙上前替她擦眼泪。 秦方好扎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九……小九不会出事吧?” 张拾安拍着她的后背安抚,“不会的,离姐那么厉害,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别多想……” 他轻声安抚,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眼泪。 揽着她的肩,两人下楼。 屋内,电话铃声响起。 是时风。 “爷,刚从姜家出来,姜定远说,上午澜烈带人来过,没多久,九爷也来了。” “知道了。” 说罢,挂断电话。 他已经确定,小九回澜门了。 心口绞的生疼,不是说好回澜门时带上他吗? 她怎么把他丢下了? 是不要他了? 他眼眶泛红,扶着一侧的床沿踉跄着起身,来到衣物间,那条奶白色的睡裙仍挂在衣架上。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睡裙,竟也没带走。 指尖轻抚裙身,很软、很滑…… - 此时,境外。 飞机落地停机坪。 澜烈从机舱内出来,身后是姜离。 不,应该是澜九。 这才是她真实的名字。 停机坪上,站着好几十个身着黑色西装的人,他们双手置于小腹,站得整整齐齐。 “先生!” “九爷!” 众人齐声高呼,气势响彻云霄。 澜烈踏着舷梯一步步往下。 澜九紧随其后。 国内一遭,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 如今,她又回到这片土地。 这是她曾经厮杀、奋斗、生存很多年的地方。 空气中好像弥漫着一股硝烟味,很浓。 她身上气势逼人,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叫人胆战心惊。 此时的她,不再是姜离,而是澜九,是手握一方权势的澜门九爷,也是这座岛屿上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人。 走近。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 车门被拉开。 两人坐入车内。 司机绕到主驾,启动车子。 和在华国一样,足有五十多辆的车队沿着街道缓慢前行。 澜九目光看着窗外。 原本繁华的街道此时空无一人,沿路的商铺都紧闭门户,像是被特地清过场,街面干净整洁,透着一股肃穆和庄严。 277 姜离更名澜九,众大佬齐聚,欢迎归…… 头车并未驶入,他开到一侧的街边,停稳。 第二辆车上坐着的是澜烈和澜九,不用让道,他们的车可以直接停在距离澜门铁门五十米的位置。 后面的车就跟在他们车后,一一停下。 长长一条车队,从这往后看都看不到尽头。 扬面很是壮观。 海叔和司机从车上下来,拉开后排的车门。 原本斑驳的朱漆大门像是重新上过色,透着触目的红,铜制的门牌也被换过,崭新非常。 而两侧,站着不少人,大多是黑产地带的大佬,都不是简单人物。 地上铺着红毯,像是专门迎接。 车内。 澜烈看向身侧的人,“这些都是自发来的,我没有安排过。” “小九,你的确很得民心。” 这些可不是靠“威望”两个字就能办到的。 此情此景,足以说明她在黑产地带的影响力。 想当初给她办葬礼那会儿,来吊唁的人是从前的数倍不止,还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澜烈沉声,“从这走过去,‘姜离’这个名字就作废了,你是澜九,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将国内的风气带到这。” 他语气不容置喙。 澜九:“知道。” 从车内出来,澜烈身板挺得笔直,脸上依旧是肃穆威严。 众人目光聚在另一侧车门上。 长腿迈出,一道黑色身影出现在他们眼前,她往那一站,不怒自威。 真是九爷! 看来传言非虚,九爷真的活着。 只是这样一来,倒是能看出澜烈的心思。 作为执掌M岛半壁江山的人,他要是愿意,整个M岛都可以跟他姓。 这样一个人物,不仅帮九爷排除异己,还不声不响就跑去国内接人。 就这重视程度,不用想也知道,九爷是他选中的接班人。 他倒是有眼光,挑中九爷,澜门未来只怕如日中天。 踏着红毯往里。 澜九余光扫过人群,顿住。 六哥。 他怎么会来? 人群中,燕烬野一直看着澜九的方向,目光柔和,唇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澜烈鹰隼的眸光扫向他。 竟敢明目张胆出现在这,看来他是越发无所顾忌了。 澜二站在人群尽头,看着那抹缓缓朝他走近的身影,眼眶一瞬就红了。 是做梦吗? 他心口疼的厉害,放在两侧的手止不住颤抖。 澜五站在他身侧,脸色平静如常,“哭什么?” “谁哭了?” “口是心非。” “是,我口是心非,哪像你,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小九好歹是我们妹妹,从她死到现在,你们掉过一滴眼泪吗?” 他声音压的很低,可却带着极重的戾气。 澜五:“我们没掉眼泪,那是我们知道,小九活的好好的。” “就你一个人,跟个傻缺似的,天天抱着小九的遗像哭。” 澜二脑子宕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们早就知道?等等,你们?老七也知道?” “是。” 是? 可那天晚上,老七明明说,是他杀了小九。 如果不是他做的,他为什么承认? 澜五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沉声,“父亲想让小九继任,澜七和你……都是绊脚石。” “不然你以为老七除小九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 “你也不想想,以你的脑子,若非别人故意设局,你以为你能查到线索?” 澜二沉下脸,“那老七为何承认?” “给小九让路。”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伤害小九?” “是。” 澜二肠子都悔青了,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差一点,老七就死在他手上。 澜五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过你也不用自责,脑子不好不是你的错。” “左右老七的命还在,至于那双腿,有小九在,废不了。” “什么意思?” 澜二一脸茫然。 啥叫有小九在,他的腿就废不了? 小九能治? 澜五拧了拧眉,脸上难得露出几分嫌弃。 忘了这蠢货还不知道小九是林妙澜的事。 澜二还想追问,可眸光扫见那抹正直直朝他走来的身影,顿住。 近距离看到她,他鼻尖又有些酸涩。 好多话堵在喉咙里,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半年不见,她似乎比从前清瘦不少。 走近,澜九站在他身前,“二哥。” 她声音响起。 澜二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他强压着想要上抬的手,只笑着,“好。” 所有情绪,都汇聚在这个字里。 小九活着,如今就好好站在他面前,这比什么都重要。 澜九垂眸,牵起他的左手。 黑色的皮手套戴在手上,虽看不出异样,可她还是实实在在感受到,小指的部位,是空的。 “疼吗?” 她问出这句。 澜二憋着泪,“不疼。” “傻不傻?” “不傻。” 他笑着,“还好是左手小指,也不影响正常生活,不碍事。” 这话不过是在宽慰她。 十个手指头,又哪会有不重要的? 切了多少会有些影响。 澜九摩挲着那节没有小指的指套,太晚了,不然还能接上。 澜烈冷沉的目光一直看着他们,出奇的没有打扰,只是目光在触及人群中的那道身影,他抬手。 管家会意,小跑着往人群去。 在燕烬野身旁站定,他低声,“燕先生,我们先生有请。” 燕烬野点头,算是应下。 他目光一直看着前方,准确的说,是看着小九拉着澜二的手上。 他心口紧了紧。 原本应该高兴的,可看着此情此景,他竟有些嫉妒。 好久……没跟小九这么亲近过。 不远处,拉在一起的手终于松开。 澜九跟在澜烈身后,一路往前。 书房内。 澜烈只简单交代了两句,就让她离开。 书房陷入短暂静默。 不多时,燕烬野来了。 管家引着他往里。 “先生,人带到了。” 澜烈点头,他躬身,退出去后,书房内只剩下他和燕烬野两人。 “来做什么?” 他沉声。 “我以为您会先跟我叙旧?” “叙旧么?可谈不上。” 他合上手中的钢笔,抬眸看向他的眼中带着杀意,“说说,为什么来?” “小九回归这么重大的日子,我怎么能不在扬?” “你倒是越发肆无忌惮,怎么,研制出解药了?” 278 澜烈用药牵制燕烬野 “我现在只有一年可活,潇洒些应该也没什么。” 澜烈带着压迫感的目光看向他,“你要是安分守己,我可以考虑继续给你提供缓解毒性的药。” “你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燕烬野冷笑,“我可不敢再吃你给的药,说不定又像之前一样,嘴上说着是缓解毒性,可实则,又给我下新的毒。” “积年累月,我都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毒。” 虽说当年澜烈饶他一命,但也往他身体里下了毒,以此来牵制他。 这些年,他每年都会派人给他送去缓解毒性的解药。 起初还好,倒是能抑制住。 可后来,许是他势力发展越发大,澜烈每次送给他缓解毒性的药里都掺杂其他毒素,药效也比从前差。 以前一颗药下去,一年都不会发作,后来只能管半年,再后来是三个月。 身体每况愈下,有天发作时,古蘅上门,才发现其中蹊跷。 从那之后,他和古蘅的来往越发密切。 她说她能解毒,只是需要些时间。 这些年靠着古蘅研制的药,倒也能缓解毒性,只是药效没那么好。 他这副身体中的毒不少,若是再拿不出解药,估计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他的忌日。 起身,他目光冷沉,“澜先生还有其他事?” 这句“澜先生”,他语气格外重。 澜烈目光冷冷的看着他,“不要靠近小九,不然我会让你死的更快。” “我的死活能让澜先生如此费心,也算我的本事。” 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随即转身,往外走。 从主楼出来。 海叔追上他,“燕先生,我们先生让我送送你。” 送? 怕不是监视。 燕烬野目光淡淡瞥过他,并未言语。 顺着林荫小道一路往前,途经一处小巷,他顿住脚,眸光看向里面的几栋楼。 以前,他住那。 还跟从前一样,一点没变。 海叔凑近他,“这些年那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先生会让人定期打扫。” “燕先生若是想……” “不必。” 他眸光微转,看向旁边那栋,那是小九住的房子。 小时候,他们还给那栋别墅起了个名字。 叫屹居。 后来又专门做了木制牌子,只是不知被谁拿了去,找不到了。 许久,他才收回目光,继续往前。 - 而此时。 澜九别墅。 她站在酒柜前,手指轻抚过台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酒柜里好像又新添了几瓶酒,年份、口感都是上乘的。 她取下一瓶,倒出。 女侍从外面进来,眸中闪着亮光,“九爷!” 澜九转身,“翎羽。” “九爷,您可回来了。” 说到后半句,她声音止不住哽咽,眼泪一瞬就落了出来。 她跟着九爷很多年,除了照顾她和打理别墅外,偶尔也会出一些任务。 九爷待她极好,她对九爷也忠心耿耿。 只是九爷一走大半年,她守着这栋空荡荡的别墅,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她这是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她盼回来了。 原本九爷回来,她是要去门口接的。 只是门口大佬云集,她们没资格去,她就想着澜门边角的那棵桂花树开了,摘点桂花,到时给她做桂花糖。 实在是这一来一回晚了些,九爷都到了,她才姗姗来迟。 抬手,她擦掉溢出眼眶的眼泪,手中的桂花散出阵阵香味。 澜九笑着,“这是要做桂花糖?” 翎羽愣住,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 九爷……笑了?! 她以前从不笑的,今天怎么…… “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 她迟疑着,许久才压下心底的震惊,“是,给九爷做糖。” 走近,她抄起一把桂花,“今年这花倒是开的不错。” 翎羽笑着,“到时我多给九爷做些糖。” “好。” 话音落下,门口出现一抹身影。 是澜二。 “你先去忙。” 她吩咐。 翎羽躬身:“是。” 说罢大步离开。 澜九看着门口的人,“怎么不进来?” 澜二这才抬脚,在她身前站定,不等她开口,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嗅着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才觉心安不少。 眼泪哗哗涌了出来,他揽着澜九的手越发紧,好像这样,才能证明一切不是梦境。 许久,他才沉沉道:“真好。” 松手,他眼眶通红。 澜九替他擦着眼泪,“澜门二爷不是一向以‘骁勇’为名?哭成这样,出去都被人笑话。” 指尖在他脸上的触感愈发明显,他看着眼前这幕,几乎不敢相信是事实。 小九在给他擦眼泪,这放在从前,根本不可能。 许久,她收回手,转身往酒柜去。 “坐。” 她出声。 澜二往沙发去。 已经好久没来过小九这,周围的一切还是那样熟悉。 坐定后。 她端来一杯红酒放到他面前。 小九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喝酒。 端起酒杯,他嗅着杯口清冽的香气。 是极好的酒。 大抵坐了会儿,他起身离开。 屋内只剩下澜九一人。 她靠着沙发椅背,晃着杯中的酒,“出来吧。” 是极为笃定的语气。 一侧的窗帘后,走出一个人。 是澜五。 她将酒杯放到桌上,“五哥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藏在窗帘后,看样子,是我不请,你就不打算出来?” 澜五走到酒柜旁,从抽屉里取出一只高脚杯,“说说正事。” “正事?” 他走过来,手中拿着高脚杯和那大半瓶酒,“从你上次救澜七,内心应该已经有了决断,要怎么做,我配合你。” “不愧是父亲选中的鬼面,五哥心思果然缜密。” “所以,什么对策?” 他说着往杯中倒上酒,目光沉着冷静。 澜九淡声,“赌。” “赌?” “是。” “我要怎么做?” “你只需要……坐以待毙。” 澜五不懂她的意思。 她坐起身,酒杯轻撞他的杯口,“什么都不用做,就什么都做了。” 和父亲的这扬对赌,她也想知道,最终结果会是什么? 他们会为利益互相背刺对方吗? 澜五不明白她具体要做什么,但还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算是应下。 279 真正拥有彼此 客厅内只剩下小九一人。 她靠着沙发椅背,手中晃动着红酒杯,很漂亮的颜色…… 翎羽捧着蜜罐从外面进来,“九爷!” “怎么了?” 澜九看着她,一双漂亮的眼中染着水雾。 她走近,“这是麦冬玉竹膏,可滋阴润燥、养胃生津,入秋之后气温干燥,最适合食用。” “您每次喝水时往里面放一勺,既能润喉又能养身,对女性极好。” 前些年九爷训练强度大,不是在冷水里泡着,就是在泥里摸爬滚打,有次大冬天,还被拉到海里集训。 零下好几度的天气,跟泡在冰水里有啥区别? 她嘴唇被冻得发白,浑身直打颤,可她愣是一声不吭,咬牙扛了过来。 后来她接手照顾九爷的任务,才开始给她调理身体。 虽说九爷医术了得,可论照顾自己这块,她着实马虎。 主打一个只要活着,咋活的不重要。 那会儿她生理期不准时,有时一两个月不来更是常事。 她完全不当一回事。 好在她这些年照顾九爷饮食起居,也算是把她亏损的身体一点点补了回来。 不能说补得有多好,但从前跟现在,至少是没法比的。 她将玉竹膏放到桌上,看着空了大半截的酒瓶,又忍不住道:“九爷,少喝些酒,伤肝。” “我就喝了这一杯。” 翎羽将木塞塞回酒瓶,拿起,“那也够了,剩下的我替您收起来。” 她说着往酒柜去。 澜九看着,只觉好笑。 酒柜里新添了几瓶上好的酒,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翎羽准备的。 知道她喜欢喝酒,偷摸着给准备,可又怕伤她身体,每次都不许她多喝。 仰头,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往楼上去。 推开主卧的门,里面一尘不染,像是她从未离开过。 瞧得出,翎羽应该每天都在打扫。 她去浴室泡了个澡,穿着浴袍出来,躺在熟悉的大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国内现在是什么情况,他们知道她离开华国的事么? 如果知道,又会如何?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他会怪她吗? 会吧…… 不辞而别,换谁都难以接受。 可她并不后悔这个决定,澜门水太深,他本就是局外人,不该因她惹上一身麻烦。 她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被一阵短信提示音吵醒。 是一串陌生号码。 【小九,我在炽芒国际酒店,1105房。】 傅铮? 她瞬间清醒。 倒不是多意外,只是有些诧异,他竟来的这样快。 见吗? 不是早就知道他会来? 她也早就想好他来之后的应对之策。 如今一切按照她预设的方向发展,只是比她预料中的提前。 所以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见他,做个了断。 不然以他的性格,只怕会横冲直撞,反倒会对他不利。 她起身,洗漱好后,换上一条黑色长裙,出门。 天刚蒙蒙亮。 她在地库挑了辆黑色跑车。 坐入主驾,她一踩油门,开出澜门。 - 炽热国际酒店。 1105房。 澜九抬手,才敲一下,门“歘”一下就打开,然后随着一阵拉力,她被拽入屋内。 门被关上的同时,一道柔软的触感落了下来。 先是轻柔,然后用力,好像要将她拆骨入腹。 她被抵在墙上,男人有力修长的手覆在她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肢。 舌头用力撬开贝齿,成功侵入。 澜九重重咬了一下他的舌头,他吃痛,却不肯松开。 她伸手一把将他推开。 他撑着墙沿,双眼发红,“为什么?” 澜九知道他在问什么,沉声,“结束了。” “结束?” 他嗤笑一声,“睡完就跑,澜门九爷竟也这么不负责?” 睡? 她挑眉,“我们没睡过。” “只差最后一步。” 他目光落到她胸口的位置,然后视线下移,目光撩人似带着火星子,“小九,那天的触感,好像还在……” 是动情时才有的声音。 “不如,我们把那天没做完的事,做了?” 不等她说话,他一把扛起她,往床边走。 “你疯了?!” “我清醒得很!” 怒意在心间徘徊,可饶是如此,他把她放在床上的动作依旧轻柔。 明明那是张无比柔软的大床,可他还是担心放的太重,会弄疼她。 他欺身而上,将人禁锢在身下,俯身开始吻她。 澜九抬手,手肘重重敲在他肩胛骨,趁他吃痛,她一个翻身,占据主导优势。 傅铮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人,声音低沉好听,“原来小九反应这么大,是想在上边?好啊……” 他说着拉住她的手,放到皮带上,“会解吗?” 澜九抽出手,转身,往床尾去,“别闹。” 她说着就要下床,傅铮却从身后环住她的腰肢,“别走。” 他声音低沉,温热的呼吸打在她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小九,别推开我。” “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陪你。” “不怕死?” 她冷声。 傅铮却道:“不怕,比起死,我更想留在你身边,否则……就是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 他竟然说,不能留在她身边,是生不如死。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竟这样重么? 傅铮环住她腰肢的手紧了紧,“你知道我这一路有多担惊受怕,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怕你不要我,那我余生该怎么过?” “小九,我爱你,很爱很爱……” “这份爱可以穿越高山,穿越银河,哪怕是死,我也可以跟你一起,但请你,别丢下我。” 他语气格外珍重,带着一股支离破碎感。 澜九心有些疼,偏头看向他的眼眶泛红,“值得吗?” “值得。” 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她抬手,轻抚他的侧脸。 傅铮身体前倾,吻上她的唇瓣。 这次,很柔…… 呼吸交缠,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他顺势将她圈在身下。 吻顺着脖颈一路往下,而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正在裙下狗狗祟祟。 连衣裙往上,春光无限好。 每一处,他都不肯放过。 吻的动情又迷人。 他拉着她的手抚上小腹,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喜欢吗?” 触感……很结实。 澜九抬手,轻轻一下,解开。 “小九很聪明。” 是极好听的声音。 手落到她后腰处,他扶着她纤细的腰肢,起身。 卸下彼此最后一丝防备,他们坦诚相待。 他将她揽入怀中,肌肤相触,身上每个毛孔都好像被打开,酥酥麻麻。 “小九……” 他喊着她的名字,然后…… 有些疼。 “轻点。” “好。” 循序渐进,终于,成了。 怕弄疼她,好半天他都没动静。 en,之后……不到一分钟,结束了。 她挑眉,“你行不行?” “再来。” 鱼水交融,身形此起彼伏,这次,将近四十多分钟。 他躺在她身旁,将身侧的人揽入怀中。 “很舒服。” 温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终于,他们真正拥有了彼此。 他环着她腰肢的手又在作祟,她感受到他身体的异样,皱眉,“你精力挺旺盛。” “所以,来吗?” 280 我可以不推开你…… 鬼才来! 跟牛似的,浑身使不完的劲。 酸的很,还难受…… 傅铮身体裸露在外面,他笑了笑,隔着被褥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先欠着。” “闭嘴!” 他拥着她的手紧了紧,“小九,别再推开我。” “现在,我是你的人了。” 说这句话时,他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郑重,像是在说一件无比庄严神圣的事。 “不后悔?” “永不后悔。” 澜九心口轻颤。 想起他刚才说,不能留在她身边,是生不如死。 生死……好重的词。 转身,她看着眼前的人。 明明还是从前那双眼,可他此时看她的目光近乎虔诚。 从被褥中抽出手,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抚上他的心口。 好像这里,全是她。 傅铮的手覆盖住她的,“小九,感受到了么?这颗心在为你跳动。” “因为你,它才会跳的这样快。” 抬眸,两人目光对上,“傅铮,我可以不推开你,但我们要约法三章。” 他眼眸顿时亮了,“你说。” “第一,我们的关系不能让澜门的人知道。” “地下恋?” “有问题?” “没有。” 反正只要能跟小九在一起,不能见光就不能见光吧。 “第二,不许插手澜门的事。” “要是他们对付你呢?” “我能解决。” 傅铮犹豫,“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是,你没有危险的情况下。” 他目光决绝,似乎她不同意,他就会按自己的方式来。 许久,她沉声,“好。” “第三……” 如果她有个好歹,忘掉她。 对上他诚挚的眸光,她到口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 罢了,等到那天再说也不迟。 抬手,她抚上他的侧脸,许久才沉沉说出,“第三,等我想好再告诉你。” 伤感的话不适合在今天提及。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有彼此,得留个好的回忆。 掀开被子替他盖上,她钻入他怀中,他伸手揽过她的腰肢,抱的越发紧。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计划脱离掌控,但却是顺心而为。 她喜欢他,又怎会不愿意? 被褥下是无法忽略的傲人尺寸,不可避免的亲密接触,她抬眸看他,“你要不要处理一下?” “不要。” 处理就要松开小九,他才不去。 “不难受?” 他嘴硬道:“不难受。” 明明憋的要死。 “我帮你?” 帮? 傅铮开始动作,虽说只是浅尝辄止,但也是好的。 毕竟小九是第一次,不能太过。 (咳……他也是第一次。) 半个多小时后,他终于结束。 随即抱着怀中的人,睡了过去。 虽说是早上,可他赶昨晚的飞机,路上基本没怎么休息,到这后已经是凌晨四五点。 又怕打扰小九休息,硬生生扛到七点才给她发信息。 昨晚,他算是一夜都没合眼。 这会儿剧烈运动后,困意袭来,自然而然就睡着了。 - 下午的时候,澜九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 她拿过手机。 是澜二。 “小九,在哪?” “有点事,在外面,怎么了?” “今晚宴三的娱乐会所,顶级VIP室,我们组了局,给你办接风宴。” “知道了。” 傅铮睁开眼看她,往她脖颈上蹭了蹭。 对面的澜二还在说着,“到时我来接你。” “嗯。” 挂断电话,傅铮看着她,“谁?” “澜二。” 想到刚才的约法三章,他便没再问下去。 澜九偏头看他,“转过去。” “怎么?” “我要穿衣服。” “害羞?” 他尾音上扬,带着挑逗的意味。 澜九拿过一旁的眼罩给他戴上,“不许摘。” 说着起身。 他果真老老实实的没动作。 好半晌,他问:“好了么?” “嗯。” 他伸手拿掉眼罩,眼前的人穿戴整齐,哪有半点才刚鱼水之欢后的样子? 他撑起身,胸口半露,是结实的胸肌。 “小九,我有礼物送你。” 礼物? 她顿住,“什么?” 他掀开被子起身,空无一物,包括……咳咳。 澜九脸瞬间红了。 有些热怎么回事? 虽说都看过,可情绪上头时哪顾得上害羞,现在嘛…… 咳! 她别过头,刻意不去看他。 傅铮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红色礼盒,然后朝她走来。 见她偏着头,他狐疑,“小九,你怎么了?” “暴露狂。” 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嘀咕,“又不是没看过。” 说着将手中的礼盒递过去,“礼物。” 澜九接过,打开。 是……她的睡裙。 “这是礼物?” “不远万里送来的,怎么不算礼物?喜欢吗?” “拿我的东西送我,就算是不远万里送来,那顶多叫顺带,跟礼物有什么关系?” “看来小九不是很满意这份礼物,那我重新送份好的。” 说着,他摘下脖颈上的玉坠,“我小时候皮,没少上蹿下跳,经常弄一身伤。” “这是我妈从寺里帮我求来的,可以保平安。” 他说着,戴到她脖颈上。 她垂眸看着那条玉坠,一看成色就极好,“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说着就要摘下来。 傅铮却摁住她的手,“小九,戴着,我想你平安。” 这样么…… 两人目光对上,许久,她松手。 眸光不经意瞥到某处,她脸涨的通红。 “我还有事,先走了。” 281 晏三的新女友 说罢她提过一旁的包,往前。 客房的门拉开又被关上,傅铮低头看着小腹,这怎么又…… 还真是一看小九就反应剧烈。 眸光瞥见一侧的大床,想到刚才还温香软玉在怀,他心又有些痒,躺上去,闻着上面淡淡的檀香,就好像她还在。 他伸手将她盖过的被褥揽入怀中。 好像,越发难受了。 全身像喷火一样,燥热难耐。 终于,他再也扛不住,起身去了浴室。 声音……很动听。 (面红耳赤) - 炽热国际酒店离澜门不算远。 车程十多分钟。 回去后,翎羽见她时道:“九爷,刚二爷来过。” “知道,他给我打过电话。” 翎羽点头,继续忙手上的事。 澜九来到二楼卧室。 推开房门,进到浴室。 褪下身上的衣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吻痕遍布。 傅铮果然是属牛的。 泡了个澡,她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而此时。 绯潮娱乐会所。 上上下下忙做一团。 晏三亲自出马,他站在椅子上,手上举着大喇叭,跟指挥官似的,“喂!门口怎么放两盆草,谁家好人迎宾用草??” “给我撤了!!” 忙过去两个人搬起那两盆草,心里嘀咕着,他们本来就不是好人。 晏三目光往里一瞅,“把吧台上这几盆玫瑰花撤掉!你们当花卉市场呢,摆这么多?!” 立马开始有人动作。 他又盯着那几个拖地的人,“吃没吃饭?!能不能有点劲?你看看那地,拖得什么玩意!” “我可告诉你们,这地要是不能拖得锃亮,这个月工资没了!!” 闻言,拖地的几人越发卖力。 助手过来禀报,“晏哥,里里外外都打点过,今晚清场。” 他比了个“ok”的手势,“知道了!” “那要不要把头牌都安排进包间?” 晏三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去你奶奶的!” 然后一个没站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助手忙上前扶他,“晏哥,你没事吧?” 晏三皱着眉,“你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今晚来的是谁?那可是九爷!!” “你还让人进去伺候,怎么,你是嫌这段时间过得太安稳,想关门大吉?!” “我这不是想着除了九爷还有其他人,万一他们需要……” 晏三一巴掌拍在他头上,“你是第一天做这行??有九爷在,其他人都得靠边,懂吗?!” “怎么分不清大小王呢??” 他一脸嫌弃。 助手捂着被打的位置,有些委屈,“我知道错了。” “滚一边干活去,别在老子面前碍事!” “是,晏哥。” 助手一手捂头,一手捂屁股。 不是他说,晏哥这两下也使太大劲了,屁股火辣辣的疼,头也是。 晏三站在原地,又开始指挥,“那边那两个,干什么呢!偷懒是吧??还想不想要工资!” 电话铃声响起,晏三一脸烦躁的掏出手机,瞧见屏幕上的名字,摁下接通键,“婉儿。” “晏哥,你在哪?” 女生声音娇软,听得晏三心头一酥,“怎么,想我了?” “晏哥~” 是撒娇的语气。 晏三笑着,“宝贝儿别急,晚上我就满足你。” “我……我生理期,不可以。” 她声音压得很低。 晏三皱眉,“这么巧么?偏偏我要你时就这样,婉儿,你这是不想给我?” “怎么会呢?我这么喜欢晏哥,做梦都希望和晏哥……”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却哄的晏三心花怒放,“好!那我就再等等!七天,七天后我就要你!” 对面的姜婉兮明显有些慌乱,她兀自镇定,许久才笑着,“好~” 她已经打听过,有一种药,服用后能让她身上的疹子暂时消失。 只是有一定副作用。 但她不在乎,只要能恢复如初,哪怕只是片刻,也够了。 搭上晏三这条船,就不愁对付不了姜离。 她一定要做人上人! 姜家算什么? 她一定会将他们狠狠踩在脚下,让姜定远跪着求她! 听筒里,晏三还在继续,不过不是对她说的,“那边那两个,花盆摆歪了!怎么办事的??” “还有你,偷懒是吧!” 姜婉兮听着,这是……在会所? 难不成要接待什么大人物? 往回晏哥不会这样,这么重视,只怕今晚接待的人不一般。 她心下有了主意。 眼下正是她结交人脉的好机会,如果能跟今晚这人搭上线,说不定…… 这么想着,她立马开始动作。 挂断电话,她从衣橱里拿出一套长衣长裤换好,又精心打扮一番,这才出门。 原本这种时候穿裙子再好不过,只是她身上的疹子实在渗人,不方便穿。 从晏三的住处出来,司机已经等在门外。 “姜小姐,今天去哪?” “绯潮。” 司机有些犹豫,姜婉兮看出端倪,“怎么,不能去?” “不是,你……问过晏哥了吗?” 他似乎有些为难。 “是晏哥让我去的。” 她双手环胸,司机面露难色,“您稍等,我给晏哥打个电话。” “怎么,不信我?” “不是……” “我可是晏哥的女朋友,我要是到他那去告状,你说,他会帮谁?” 她眸光淡淡扫过他,“说不定晏哥一个不高兴,杀了你给我解闷?” 虽说她来这的时间不长,但大抵也知道这是什么地界。 在这,人命可不值钱。 随随便便就能处理掉一个人,行事可比华国简单多了。 别的不说,晏三就当着她的面处理过那些不听话的陪酒女。 枪口对准她们,“嘭”的一下,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第一次看有些恶心,后来……还挺刺激。 司机被她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心里直打鼓,好半晌,他才拉开车门,“姜小姐,请上车。” 姜婉兮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一吓就腿软,果然是个怕死的。 坐入车内,司机绕到主驾,启动车子。 …… 半个小时后。 车子停在绯潮娱乐会所门口。 司机率先下车,拉开后排的车门。 姜婉兮踩着高跟鞋往里。 门口的人只大概看了她一眼,又继续低头干活。 他们认识这人,是晏哥新交的女朋友。 比起从前那些,这个算段位高的。 至少她是唯一一个能住进晏哥别墅的人。 姜婉兮进到大厅,一眼就看到手持大喇叭的晏三,她笑着,“晏哥。” 282 九爷……是姜离!! 晏三一顿,眸光看过来时,眉头皱起,“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 她说着朝他走近。 晏三有些不耐烦,“我这会儿正忙呢!不是,你下次来能不能先跟我打声招呼?” “晏哥是生我气了么?我也是太想你了……” 她拽着他的衣摆,轻轻晃着。 晏三又耐下性子,“宝贝儿,我不是故意凶你,只是我这会儿真的在忙,今晚有很重要的人要来。” 姜婉兮瞬间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信息,“很重要?” “对,没看到我这会儿正在布置吗?” 他拧着眉心,有些烦躁。 姜婉兮眸光四处看了看,心知,猜对了,就这重视程度,这客人一定不简单。 “我能留下来吗?” 她双眸闪着亮光。 晏三对上她的目光,摇头,“不行。” “晏哥~” 她说着手又拽上他的衣摆,是那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晏三就喜欢她这样,瞬间招架不住,“你可以留下,但不许乱跑。” “好~” 姜婉兮满脸笑意。 “宝贝儿,你先在这待会儿,我四处去看看。” “好。” 她点头。 可等晏三一走,她就开始在附近闲逛起来。 遇上个人,正在搬盆栽,是棵树,看着有些费力。 她搭话,“需要帮忙吗?” 她双眼水蒙蒙的,声音很温柔。 那人抬眸看了她一眼,“谢谢。” “不客气。” 她伸手扶住花盆一边,和他一起抬起来。 “今晚来的是什么人,晏哥这么上心?” 她打听着。 那人顺嘴道:“九爷。” “九爷?” 她狐疑着。 见她不懂,他抬眸,“你不认识?” “我刚到这儿,不太清楚,九爷是谁?” “知道澜门吗?” “听过,这最大的黑帮组织。” 他点头,“九爷是澜门的人,在M岛拥有一半的话语权,可只手遮天。” “前段时间她刚从华国回来,黑产地带的很多大佬亲自迎接,场面可壮观了。” 姜婉兮越发确定,这个九爷不是简单人物。 权势只怕比晏三还要大。 若是能巴结上他,她在这M岛,岂不是也能拥有一半话语权? 光是想想,她唇角就止不住上扬。 将盆栽放到入口一侧,她直起身,拍了拍手。 晏三过来时,见她站在那,狐疑,“宝贝儿,怎么了?” “没事,搭了把手。” “搭手?” 晏三看了眼她旁边的那棵树,朝她走近,“这些活交给他们干就行,你搭什么手?” 他说着拉起她的手,细嫩白皙的掌心出现一条红痕,“是不是他们偷懒不想干?谁?你跟我说,罚他一个月工资!” 姜婉兮只觉晏三这一刻格外man,突然就有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她笑着,“没事的~只是顺手,他们没偷懒。” 晏三眉心皱了皱,没再说话。 - 晚上七点。 澜二的车顺着平坦的林荫小道一路往里,最终停在澜九的别墅门口。 从车上下来,他双手插兜,往屋内走。 翎羽见他时微微垂首,“二爷。” “小九呢?” “九爷一会儿就下来。” 他点头,往沙发去。 拿起桌上的杂志翻看起来。 不多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他抬眸,只见澜九从楼上下来。 她头发高高挽起,上身风衣,下身黑色长裤,配马丁靴。 很普通的一身穿搭,可放在她身上,却气势十足。 尤其,她那张精致绝美的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双眸冷若寒冰,平添了几分暗黑的味道。 走近,她道:“走吧。” 澜二起身,跟在她身后。 从屋内出来,他替她拉开车门。 坐定。 车子顺着林荫路开出澜门,澜二透过后视镜看她,想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似乎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有时说一些暖心的话,反倒觉得别扭。 …… 绯潮娱乐会所门口。 已经聚着不少人,不是西装革履,就是衬衫西裤。 那衬衫多少有些花哨,当然,能穿出这身衣服的人,头发也必然紧跟时髦,不是红的就是黄的。 衬衫上面的两颗扣子没有扣,露出他们脖颈上的大金链子,他们或是靠着柱子,或是站得斜七扭八。 晏三也站在门口,他正和身旁的人谈笑风生,偶尔低头看眼腕表。 姜婉兮躲在门后,目光不断往外瞄,心情紧张到极致。 车灯晃了晃,众人忙站直身,只见一辆越野车在他们面前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是澜五。 他们瞬间精神,面露恭敬,“五爷。” “五爷!” …… 虽说澜五不参与澜门争斗,可澜门的人都不简单,不是能轻易得罪的。 澜五将车钥匙递给一旁的侍应生,只微微点头。 姜婉兮看着眼前这抹身影,双眸亮的发光。 “玉树临风”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他的吧? 五官精致,身形匀称,比例堪称完美,往那一站,就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气质。 他是除了傅铮以外,她见过最好看的人。 不,应该说他和傅铮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 傅铮桀骜不驯,似野马,他沉稳内敛,似古玉。 刚才听他们叫他“五爷”。 五爷…… 也就是说,他是澜门的人。 正想着,门口又停下一辆豪车。 来了吗? 她眸光紧盯着那辆车。 只见上面下来两个人,男的她不认识,女的……她瞳孔瞬间放大。 姜离! 不会是眼花了吧?姜离怎么可能在这?!! 她揉了揉眼睛,再去瞧,眼前仍是那张熟悉的脸。 门口,众大佬迎上前,脸上的恭敬比刚才更甚,“九爷。” “二爷。” 他们一句接一句打着招呼。 澜九淡淡点头。 又有人上前,“九爷,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姜婉兮满脸震惊,他们是管姜离叫九爷??? 不,一定是她意识混乱了! 姜离怎么可能是九爷呢? 说不定是她看错,又或是她听错! “爷”这个字怎么可能在女人身上使用? 对,就是这样。 姜离一个女人,肯定是攀上高枝,被哪个男人带着来的! 283 让出一半的枪支 她双手紧握成拳,眼中喷薄出浓重的恨意。 门外。 澜五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丝绒的盒子,“礼物。” 澜二:瓦特??! 他盯着那个盒子,目光极不友善。 不请自来就算了,还偷摸准备礼物,这是在彰显他和小九关系好?? 他当即挽起袖口,从手上摘下那串佛珠,“小九,这是二哥送你的,开过光,一准灵验!” “小九不信佛。” 澜二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你懂什么?这可是能逢凶化吉的好东西!” 他说着拉出澜九的手,固执的给她戴上。 澜五看着那串佛珠,并未言语。 他从不信这些,但如果这串佛珠能保小九平安,他愿意信一次。 澜二还在嘚瑟,“瞧瞧,多漂亮!” 像是为了彰显似的,他拉起澜九的手在澜五面前晃了晃。 我这礼物可以驱邪避灾,你那礼物可以吗? 澜九盯着腕上的佛珠,如果没记错,这是澜二最宝贝的珠子,走哪都戴着。 这么重要的物件,就这样给了她? 身后一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在身上搜罗值钱物件。 来之前他们也没想着送礼物,这会儿倒好,啥也没准备。 倒是宴三动作快,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他双手奉上,笑得一脸谄媚讨好,“九爷,这是送您的礼物。” 他说着打开盒子,是一条祖母绿宝石的铂金项链,看着很是贵气。 门后的姜婉兮气个半死! 她握紧的双拳暗暗发力,指甲陷进肉里。 这哪里是给姜离准备的,分明是晏哥给她准备的礼物,现在倒好,被她抢了去! 可恶! 不过更可恶的是,她的的确确听到他们管姜离叫九爷。 可这怎么可能呢? 姜离一个连小学都没念完的乡巴佬,怎么会是M岛的半片天?? 一定是她假冒的! 晏哥的手下不是说,九爷刚从华国回来,说不定是姜离得知这个消息,想浑水摸鱼,才冒名顶替! 对,一定是这样! 她对姜离的印象,还停留在姜定远查到的那堆资料上,什么小学没毕业,打架成性……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处处压她一头? 她可是接受良好教育长大的人,姜离算什么东西?? 目光紧紧盯着门外那抹身影,她眼眶泛红,恨意渐浓。 众人还在送礼,都是挑了身上最值钱的玩意,他们双手捧着,往澜九跟前送。 她眸光冷然,“不用礼物,我不是来进货的。” 众人互相看了眼对方,悻悻地收回自己的礼物。 晏三还捧着,“九爷,您再好好看看我这礼物,花老多钱买的!” 他嘿嘿笑着。 澜九:“俗气。” 晏三脸上的笑意僵住,咋感觉头顶一排乌鸦飞过? 婉儿不是喜欢这项链? 他还想着九爷也是女人,说不定也会对珠宝首饰什么的感兴趣。 可九爷竟然说,俗气。 他低头看了眼,是有些闪,但珠光宝气,戴着有面啊! 九爷咋不喜欢呢? 身后众人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让你嘚瑟。 单从他脖颈上的大金链子就能看出,他完全是暴发户审美,主打从上到下都贵气逼人! 九爷是何许人也,能看上他送的礼物? 还敢毛遂自荐,也不怕闪了舌头! “你要是诚心送,不如把从陆焚天那采购的枪支,送我一些,如何?” 晏三脑袋瓜一机灵。 啥玩意?? 九爷咋知道他从陆焚天那买了枪支? 他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背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好……九爷,您要多少?” “一半。” “这么多?” “不愿意?” “愿意。” 身后众人诧异,倒不是奇怪九爷让晏三让出一半的枪支,而是晏三这厮竟然偷偷囤军火! 是为自保,还是……也想在M岛争得一席之地? 这个一席之地,指的是对M岛的掌控权。 前者还好,后者就意味要跟澜门对上。 澜门要想保持一家独大的局面,就要将大部分势力攥在自己手中。 他们绝不允许有优于他们的人存在,如果有,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要不然如今的M岛也不会除了政府以外,澜门最大。 权力集中,产业极广,有权有钱,在这个法律形同虚设的地界,一般人还真斗不过。 九爷要他一半军火,是敲打,也是警告。 澜二双手插兜,看向他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屑。 私囤军火,是想跟澜门扳手腕? 如今的澜门掌权人是父亲,他要是想跟父亲较量,他倒是没二话。 但要是…… 他看向眼前那抹身影,要是小九,他就可以从M岛消失了。 晏三这会儿老实很多,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只见他躬身,“九爷,里面请。” 人群自发让出一条道,澜九上前,身后是澜二和澜五。 其余众人跟在他们身后。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入大厅。 姜婉兮吓的屏住呼吸,她身体紧紧贴着墙壁,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人群从她眼前走过,她目光紧盯着他们。 姜离一个冒牌货,竟然走在最前面。 还不是沾九爷的光! 她抓着门板的指尖泛白,等着吧,她一定会揭穿她的假面! 电梯门开。 澜九率先进去,然后是澜二和澜五。 其余人坐另外几部电梯。 一部电梯容纳十多个人。 来到顶楼,旁边那部电梯的门也开了。 晏三从里面出来,忙迎上前,“九爷,这边。” 他说着做出“请”的手势,澜九点头,往前。 推开一间包房的门。 澜九坐在正中的沙发上,她靠着沙发椅背,翘起二郎腿,俨然一副女大佬的气势。 而其余人分别坐在两侧。 桌上摆着一堆洋酒。 他们跟小学生似的,规规矩矩坐在那,也不敢抽烟,至于桌上的酒。 九爷不说动,他们也不敢动。 想想平常来绯潮,屋内是烟雾缭绕,美女如云。 他们玩的可开,几乎当场那啥也不在话下。 但九爷最烦这些。 他们要是当着她的面干那种事,估计她会把他们打到不能人道。 284 姜婉兮蠢而不自知 谁敢啊? 而大厅内。 姜婉兮对这些全然不知。 路过一楼一间包房,门虚掩着,她看到里面坐着不少女人。 都是会所的陪酒女。 这会儿不是上班时间吗? 她们竟然集体跑到这来偷懒! 她“歘”一下推开门,大步进去。 屋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她。 她们知道这个人,是晏哥新交的女朋友。 瞧她这架势,是把自己当这的女主人了? 不是她们说,晏哥换女人如换衣服,她到底哪来的自信,真以为晏哥会对她始终如一? 呵,也太天真了吧? 瞧她这样,应该还没跟晏哥睡过,但凡晏哥得手,她早哪凉快哪待着了,轮得到她在这吆五喝六? 几个头牌看向她的眼中满是不屑,中上档次的也几乎不把她当回事。 只有刚进来的新人,生怕惹她不高兴,她去找晏三告状。 到时她们又免不了一顿毒打,只得好声好气哄着,“姜小姐,不是我们不去,是今晚不需要我们伺候。” “什么意思?” 姜婉兮拧眉。 怕不是在为偷懒找借口。 那人解释着,“今晚会所不对外营业,只有顶级VIP室的那批客人。” “他们都是黑产地带的大佬,带头的那位是九爷,黑产地带的核心。” “有她在的包房,那些人不敢胡来,比较正经。” 姜婉兮不懂这话的意思。 绯潮是M岛最大的颜色交易场所,咋会跟正经沾边? 那人看着她,“姜小姐要是不信,可以去顶楼看看。” “你跟我去。” 她? 那人立马怂了。 晏哥三令五申不许她们出去,她要是跑去顶楼,被晏哥撞见,会没命的。 “我不去。” 她执拗着。 姜婉兮皱眉,“你要是不跟我去,我就告诉晏哥,你说晏哥会不会为了我,处置你?” 威胁意味满满。 那人面露难色,不肯说话。 头牌玉鸢欣赏着指尖的红色美甲,语气轻佻,“小丫头,要去你自己去,可别搭上我们的人。” 姜婉兮拧眉,“难道你就不怕我告诉晏哥……” 玉鸢抬眸看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妹妹,你真可爱。” “什么货色?也配叫我妹妹!” 玉鸢身旁的卷发美女怒了,拍桌而起,“嘴巴放干净点!” “消消气。” 玉鸢抬手轻拽了下她的衣摆,示意她坐下。 卷发美女双手环胸,明显气到极致。 反观玉鸢却不紧不慢,她看向姜婉兮,“你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千人骑万人睡,而你好些,只陪晏哥一人。” “可好妹妹,你知道晏哥睡过多少女人吗?” “等他玩腻了,就会一把推开你,到时你也是个没人要的破烂货,谁又比谁高贵呢?” 像是戳到姜婉兮的痛处,她怒吼着,“晏哥才不会不要我!” 玉鸢轻笑一声,“妹妹还真是天真,怪不得晏哥会喜欢你。” “他啊,就喜欢年纪小,又傻里傻气的。” “你全身上下,” 她说着,目光从头至尾扫过她,“应该也只有这点最吸引他。” “你胡说!” “胡说,呵——” 她看向她,“难不成,你以为你们是真爱?” “那可真是我听过最好听的笑话,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晏哥也是。”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告诉晏哥?” “那你尽管去说。” “你不怕?” “怕?” 玉鸢低笑,“小丫头,要不你还是出去打听打听我玉鸢的名头?” “这绯潮有一半的收入都来源于我,你觉得,晏哥会傻到对摇钱树动手?” “他还指望着我多给他挣点钱,我要是伤了残了,他得少赚多少钱?”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傻的姑娘。” 说的好听是傻,说的难听是蠢。 屋内陷入短暂静默,玉鸢看着白皙纤细的手指,忽而比了个“倒7”(握枪)的手势,“又菜又爱玩,最终只会是……” “嘭——” 她对着指尖轻吹一口气。 姜婉兮下意识后退一步,她的意思是…… 不,晏哥才不会这么对她! “你完全是在胡说八道!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晏哥!” 她说着大步出了包房。 刚刚那个女生怯懦道:“不会出事吧?” 玉鸢并未看她,只笑着,“当然会,不死……也得残。” 上面的人可是九爷,她要是敢在这种时候冲上去理论,晏哥要是护她还好说。 晏哥要是不护,她死定了。 - 姜婉兮从包房出来就直奔顶楼。 晏哥那么喜欢她,才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趴在顶楼的包房门口,她透过门上的小窗窥探里面的情形。 顿时愣住。 还真被那人说中了,这包房内……正经的不像样。 所有人端坐着,连烟都没人抽,只偶尔有人上去献唱两首。 这真是娱乐会所?! 眸光微转,她看向正中的那抹身影,瞳孔猛地瞪大。 姜离! 她竟坐在C位!!! 别说,这不苟言笑的样子,往大佬堆里一坐,还真有那么几分像样。 她不会真是九爷吧? 正狐疑着,澜九突然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对上。 她愣住,忙不迭往下蹲。 刚想跑,包房的门就被拉开。 一只强有力的手揪住她的后衣领,拖着她往里走。 姜婉兮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 完蛋! 包房内。 音乐声暂停。 姜婉兮被提溜到澜九面前,抓她的男人笑着,“九爷,就是这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 晏三咬碎一口银牙。 她怎么跑这来了? 不是让她回去吗??! “姜婉兮。” 冷厉的女声响起,是肯定的语气。 澜二:“小九,你认识她?” “认识。” 晏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怎么个认识法? 是仇人,还是……朋友?? 澜九:“你不是去国外留学,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没资格过问我。” 很强硬的语气。 晏三心一沉:姑奶奶,你可悠着点说…… “是么?还真是不懂规矩。” 她手指轻点表盘几下,立马冲进来几个人。 他们穿着清一色的黑衬衫,“九爷!” “教教她,这的规矩。” “是!” 立马上来两个人,直接把姜婉兮放倒,她双膝着地,跪在澜九面前。 其中一人掏出枪,对准她的胳膊。 “嘭”的一声,血花四溅。 姜婉兮忙伸手捂住流血的胳膊,血顺着指缝渗出,她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285 姜婉兮,惨兮兮…… 好疼…… 衣服被子弹打穿,血淋淋的。 胳膊的伤好像牵扯着五脏六腑,眼泪一瞬从眼眶掉落,血好像越流越勇,疼的她几乎快要晕厥。 “姜离,你好狠。”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出这话。 下一秒,直直倒地。 众人啧啧,可惜了,还是个小美人,你说她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九爷? 看来今晚不太平喽! 澜九沉声,“帮她一下。” 其中一名手下会意,上前,拿过桌上的洋酒,倒在姜婉兮的伤口上。 她疼的猛然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看着那人手中拿着的洋酒,已经空了大半瓶,她惊恐的往后退,忙查看自己的伤口。 破了洞的袖子还在往外渗血,伤口像被火烤一样疼,不用想也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眼中满是惊恐,视线看向姜离,明明还是从前那张脸,可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害怕。 好像她往那一坐,真有几分黑帮大佬的气势。 这种感觉,她在晏三身上从未体会过。 对,晏三!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在屋内巡视一圈,终于,目光锁定一人。 晏三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内心全是: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可怕什么来什么。 只见姜婉兮一手撑着地面,往晏三的方向快速挪动。 众人:这,怎么个事?? “晏哥,救我,晏哥……” 她哭得撕心裂肺。 此时的她,哪还有平日那副温婉可人的样子?狼狈的不像样。 晏三此时心如死灰,早知道姜婉兮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泡她。 姜婉兮拽着晏三的裤脚,眼泪还在往下掉,“晏哥,你快帮帮我……” 帮? 晏三内心: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帮啊! “怎么回事?” 澜九清冷的声音响起。 晏三知道躲不过,只好老实交代,“九爷,她是我新交的女朋友。” 说完又急着撇清关系,“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不是了。” 姜婉兮头顶闪过一道惊雷,什么叫现在不是了?? “晏哥……” 她满眼泪花的看着他。 晏哥不是说会永远爱她,永远把她捧在手心?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晏三伸手去拿她拽着他裤脚的手。 她不肯松,他就用力,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然后猛地一甩,她跌倒在地。 受伤的胳膊着地,挤压地面,又是撕心裂肺的疼。 眼泪哗哗落下,她杵着地板,好不容才坐起身。 澜九沉声,“她怎么来的M岛?” 是问晏三。 晏三忙坐直身,老实答:“她之前在Y国留学,我去Y国出差,在酒吧遇上的。” “九爷,您也知道,我这人好色,就喜欢年轻漂亮的,她,挺对我胃口。” 姜婉兮愣住,好色…… 只是这样? 那女人说,如果晏哥得到她,就会一脚将她踹开。 她能留这么长时间,是他还没得手。 竟是真的。 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她知道现在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抬眸,她对上澜九冷然的视线,“姐姐,我知道错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 众人纷纷看向澜九,又来一个攀关系的! 不是,她攀关系也不能这么攀吧? 开口就叫姐,能不能要点脸。 “姐姐?” 澜二沉声,“什么东西,也配管小九叫姐姐?” 姜婉兮心口一沉,她目光直直看向澜九,出口时声音轻颤,“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 还来? 澜二皱眉,“去,给她点教训。” 一旁的人领命,大步上前,揪住姜婉兮的衣领就是几个大耳巴子扇上去。 那声音,清脆的哟! 澜五全程看戏。 他倒是清楚姜婉兮的身份,但小九不提,他绝不会多说半个字。 结束时,姜婉兮脑袋嗡嗡响,脸肿的跟个馒头似的,火辣辣的疼。 好半晌,她才终于有反应。 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界,她忙看向澜九,“姐……” 这个字刚出口,就对上澜二冷沉的目光,她立马收了回去。 “姜,姜离,我们好歹是,是一家人,难道你就忍心看我去死?” 众人:有瓜??? 澜九:“怎么不忍心?” “如果爸妈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爸妈?” 澜九坐起身,那双黑眸亮晶晶的,却仿若深渊,随时都能将人吞噬殆尽。 她唇角挑起一抹弧度,“姜定远已经将你赶出家门,你们现在不是父女,他算你哪门子爸爸?” 这件事还是傅铮做的,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姜婉兮满脸慌张,是啊,她怎么忘了,她被赶出家门了。 可姜定远不认她,她还有赵琴。 想到这,她心中瞬间有了底气。 “妈妈会给我撑腰的!” “她么?” 澜九又重新靠在沙发椅背上,“只怕她现在连杀了你的心都有。” “什么意思?” 姜婉兮脚底生出一股凉意,整个人瞬间精神。 “你让他们断子绝孙,这么大的仇,你觉得他们能放过你?” “啪——” 姜婉兮内心绷紧的弦猛然断裂。 怎么会?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察觉,怎么突然就…… 抬眸对上澜九的目光,“是你,对不对?” 要说这些年来唯一的变故,就只有姜离了。 从她到姜家开始,她就诸事不顺。 可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年前的事? “你身上的疹子,是我下的毒。” “轰隆——” 姜婉兮愣怔片刻,“你终于承认了。” “所以,解药呢?” “解药?我从给你下毒那天起就没想过给你解毒。” 晏三都听糊涂了。 姜婉兮中毒了? 中的什么毒,他怎么不知道? 他亲过姜婉兮,不会被传染吧?? 澜九看着她,“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说,我把脉一绝,无论是什么脉相,我一探便知。” 把脉? 姜婉兮拧着眉心,像是想到什么,脸色巨变,“你是林妙澜??!是你让医药堂将我列入黑名单?!” 中毒之后,她去医药堂买过解药。 人家一听是她,直接拒绝。 换人去也不行。 还有赵琴莫名其妙就变成哑巴,她怀疑也跟姜离有关。 如果姜离是林妙澜的话,一切都能说通了。 286 斯坦福……高材生?? 旁边的澜二愣住。 啥?林妙澜?小九?! 他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确定这人不是发癫,胡说一通? 林妙澜是医药堂堂主,跟小九有啥关系? 眸光瞥见小九身旁的澜五,他眉头皱了皱。 老五咋这么淡定?? 好像对这人的话完全不惊讶。 正狐疑着,澜九的声音响起,“难得聪明一回,的确,我就是林妙澜。” 姜婉兮眼中满是惊恐,同样惊恐的,还有澜二,啊不,准确的说,澜二是震惊。 他睁大眼睛,看了眼姜婉兮,又看了眼澜九。 不是,确定他耳朵没问题? 小九说,她是林妙澜,跟澜门合作的那个林妙澜?? 再看老五,他神色如常,好像完全不意外。 这…… 想起小九回澜门那天,他们站在大门口,老五说,老七的腿小九能治。 那会儿他还觉得奇怪,现在可算是明白过来。 敢情,小九会医,不,不是会,是精通! 林妙澜的名头他还是知道的,医药一绝嘛! 嘿嘿,有点骄傲咋回事? 只是眸光瞥见澜五时,他神色变了变。 这丫的,不地道! 竟然不告诉他! 姜婉兮跪坐在地上,神色晦暗,“资料上不是说你小学没毕业,怎么会……” “假的,你也信?” “假的?” 她眉头皱了皱。 澜二:“小九是斯坦福的高材生,你说她小学没毕业,侮辱谁呢??” “斯坦福?” 姜婉兮满眼不可置信,“姜离才十八,怎么可能是斯坦福……” “跳级升学,没听过?小九大学也不过用了两年就念完了,你以为都跟你似的,这么蠢?” 蠢? 像是触发关键词,澜五看向澜二,目光意味深长。 姜婉兮红着眼眶,“那你为什么,要隐瞒?!” “低调。” “低调?” 她突然笑出声,“姜离,你现在应该很得意吧?又是林妙澜,又是高材生……” “姜定远应该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女儿。” 澜九:“我不是他女儿。” “不是?” 她满脸震惊,像是不确定,她又问了一遍,“你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不是。” “那亲子鉴定……” “伪造的。” 伪造?! 姜婉兮杵着地板的手暗暗收紧,好半晌,她抬头,眸光暗沉,“那你为什么去姜家?!”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一切都毁了!” 几乎是吼出来的。 众人一惊,嘿,这小姑娘嗓门挺大! 澜九:“我?” “姜婉兮,难道不是你毁了你自己?” 略微停顿,她继续说着,“是你一直把我当成假想敌。” “如果你安分守己,如今的你,大概还是从前那个风光无限的姜大小姐。” 等她离开姜家,她就还是从前的姜婉兮。 姜家唯一的女儿。 可惜,她想要的太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落到今天这步,是她咎由自取。 “你赢了。” 许久,她说出这句。 “赢?”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晃着,“只有对手才存在输赢,你连对手都算不上,又哪来的赢?” “什么意思?” “直白的说,你不配当我对手。” 不配? 她竟这样侮辱自己。 “姜离,你很过分。” “过分?在M岛,还是第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 她嘴角带笑,可下一秒,却朝对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会意,抬起枪对准姜婉兮的另一只胳膊。 “嘭——” 又是一枪。 整只胳膊瞬间麻木,随之而来的,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好像这样就能减轻疼痛。 血哗哗往外流,袖子很快就被染红,很大一片,看着都渗人。 可她再没有手,去挡住那些往外冒的血。 她脸色苍白,头重脚轻,好像,快死了。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疼啊! 两只胳膊,啪啪两枪,我去! 这小姑娘也是个“人才”,这种时候也不知道说点软乎话,还跟九爷叫板,这不明摆着挨收拾吗? 她刚才那软乎话不是说的挺好的吗? 现在咋了,被夺舍了?!还是,一心求死?? 果然,晏三验证过的,多少都有些傻! 澜九目光冷沉,“看到了么?我想让你死,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这样么…… 蚂蚁,她在姜离这,竟然只是只蚂蚁。 她眼眶泛红,冷冷的看着她。 澜九:“自古以来,能力相当的才叫对手,而你,明显不是。” “我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至于你之前做的那些,我只当是小打小闹,没跟你动真格。” “我想着,你顶多是个被人娇惯坏的小姑娘,有点小姐脾气,能做什么坏事?” “可没想到,” 她眸光看着她,声音渐冷,“十二、三岁,就能下毒害人,姜婉兮,你心思可真恶毒。” “想想那些被你害死的,尚未出生的婴孩,你手上,也是有人命债的。” “我澜九,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可也最见不得这些,你说,我要不要大发善心,除了你这祸害?” 除? “不要……” 她声音虚弱,几乎快要气绝。 澜九:“可我要真让你死在这异国他乡,岂不是给姜定远夫妻做了嫁衣?” “他们巴不得你死,我杀你,是在帮他们。” “我不想看他们大仇得报的样子。” 不想看? 那是不是说明,她可以不用死?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点头,像在赞成澜九的话。 “叮咚——” “叮咚——” “叮咚——” 一连串的提示音响起,澜九看向姜婉兮的衣兜,只一个眼神,黑衣男人弯腰在她兜里翻找起来。 她双手不能动,全程没反抗。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黑色手机,解锁,然后往前,“九爷。” 澜九接过,看着上面的内容,皱眉。 【狸花也不耐玩,才两下就死了,谁还有新货?求!】 下面附带一条视频。 澜九点开,是处刑现场。 狸花被活生生扣掉眼珠,划开肚皮,取出里面的内脏,然后,再将皮完整的剥下来。 手法极其残忍。 287 姜婉兮被废四肢 她退出去,已经弹出好几条消息。 【你这也不专业啊!看看我的,这手法,可以称得上是教科书级别了吧?】 【视频.mp4】 她点开,是一只三花。 手脚被绑在木板上,那人戴着手套,手术刀顺着三花的脖颈划下,取出里面的内脏、肠子…… 那猫是活活疼死的。 这些人,也只有伤害弱小的本事了吧? 退出去,又是一堆信息。 都在求货。 呵—— 她点击群聊右上方的三个小点,查看姜婉兮的聊天记录。 一月。 【解锁最新玩法。】 【视频.MP4】 时间太久,已经没法打开。 可光是想想也知道,场面不会美观。 往后,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群里发信息。 不是在求货,就是公开作案现场。 澜二凑过来,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原本以为自己就够混蛋了,没想到还有比他更混蛋的。 不,他起码还有原则和底线,这些人全无,天生坏种! 此时再看姜婉兮,他是咋看咋不顺眼。 “去,再给她点教训。” 又给? 这次做什么? 也是扇耳光? 他站在原地面露难色,澜二皱眉,“等着我削你?” 削? NO! 他忙麻溜往姜婉兮身前走,揪起她的衣领,又是几个大耳光落下。 疼痛感将她拉回现实,她双眼聚焦,盯着某个方向,脸肿的跟山丘似的,双颊红的不像样。 澜九起身,每一步都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屋内静的落针可闻,谁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明明是那样娇小的身躯,却叫人心生畏惧。 她往那一站,阴影笼罩着姜婉兮,她缓缓抬眸,对上她冷沉的视线。 几乎已经失去所有力气,她耷拉着身体,一句话都说不出。 澜九坐在大理石的茶几上,“虐猫?” 她声音很冷,像裹着冰霜,让听的人背脊生寒。 姜婉兮一句话都没说,她双眼通红,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澜九抬手,立马有人递过来一支枪。 没有多余的话,她抬手,啪啪两枪。 两颗子弹打进不同腿上的相同位置。 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自此,姜婉兮的四肢算是废了。 她再扛不下去,身体往一侧倒去。 众人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原以为是来唱歌跳舞,没想到是观看处刑现场! 不过这可比唱歌跳舞有意思。 平常来都是别人给他们献唱,或是他们直接在下面做那种事,偶尔来个多人运动,那叫一个刺激。 可有九爷在,献唱的成了他们不说,还不能泡女人,往这一坐,跟完成任务似的。 但话又说回来,饶是如此,这样的聚会也有不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只为能在九爷面前混个眼熟。 他们能拿到入场券,已经不知偷着乐了多少回,又怎么会有怨言? 姜婉兮躺在地板上,鲜血顺着四肢流出,像给地板盖上一层薄被。 澜九不紧不慢的拿过一旁的洋酒,再次浇在她身上,她疼的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 “别,别再折磨我……” 她声音沙哑,眼中一片死寂。 澜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那些猫儿被你虐待致死时,应该也这般绝望。” “明明,你也是恶人,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她不知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确信,姜离,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澜门九爷。 尽管不愿承认,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坚持的必要。 说不定她今晚就会死在这…… 抬眸,她看着澜九,眼角滑下一颗泪珠。 明明她也作恶多端,如今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她,凭什么? 她只是杀几个小动物,姜离杀的,可是人! 是活生生的人! 枪在她手中,她没有一丝犹豫和手软,就这么两下,硬生生废了她的四肢。 她的心比石头还硬,也太狠了! 澜九看向她的眼中一片冷意,“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恶人。” “你问我有什么资格审判你,” 她摆弄着手上的枪,“就凭M岛,是我的地盘。” “我要谁的命,谁就得死!” 目光对上她,她声音冷得像来自地狱的阎罗,“姜婉兮,你要是不服,下辈子好好练练,争取,能做我的对手。” 说罢,枪口对准她的眉心。 姜婉兮心猛地一沉,真的,要交代在这吗? 忽而,她想到什么,沉沉开口,“是,是有人指使,指使我来的,你不想知道是谁?” “指使?” “对。” “说。” “放了我。” “那你现在就可以死。” 她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别,我说。” 她浑身被一股凉意包裹,也不知是血,还是汗,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澜九收回枪,她颤颤巍巍道:“楼下包间的,的陪酒女,带头的好像是,是这的头牌。” 晏三:活爹! 死都要拉个垫背的,姜婉兮果然是祸害,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是么?我今天不杀你,但你应该,也活不久了。” 抬手,立马上来两个人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拖起,摁到伤口,她疼的尖叫出声。 澜九起身,“今天就到这。” “好的,九爷。” “是,九爷。” …… 身后一众人点头哈腰。 澜九走在最前面,姜婉兮被人拖着跟在身后。 众人互相看了眼对方,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澜二双手插兜,看了眼他们,抬脚往外。 他可是小九的司机,当然得跟着。 澜五也站起身。 众大佬打了声招呼后,纷纷起身,只剩晏三还坐在原位惊魂未定。 - 楼下。 一群人浩浩荡荡走了出来,而在最前面的,是澜九。 走廊入口处斜倚着一个人,她指尖夹着一根香烟,指甲是鲜艳的大红色,五官近乎妖艳,穿着性感的包臀连衣裙,身段婀娜多姿。 她身体软的像水蛇一样,皮肤白皙透亮,是男人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见她来,她并不害怕,仍维持抽烟的动作。 只是等人走近,她将烟摁灭在一侧的墙壁上,不紧不慢道:“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她。” 288 夫人……这两个字,真好听 “杀?” 澜九看向她的眼中带着几分欣赏,“借刀杀人,在我身上可不管用。” 她笑着,“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九爷。” 说罢她目光越过她,看向被人拖拽着的姜婉兮,“她这样,以后多半是废了,不死也残,我很满意。” “你很有胆识,” 澜九说着,朝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人才不该被埋没,是人,都该往高处走。” 对上她的目光,她用正常的音量,“你说对么?玉鸢。” 玉鸢看着她笃定的神情,很快就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以她在绯潮的地位,再往上走,晏三就该让位了。 看来九爷这是要让绯潮易主,扶持她。 只是……为什么呢? 她们无非有过几面之缘,值得她这样? 但机会送上门,又哪有不要的道理? 她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对。” 这便是应下。 澜九看了一眼虚掩的门缝,抬脚,继续往前。 等所有人离开,玉鸢又重新拿出支香烟,余光淡淡瞥过门缝,“出来吧。” 她们拉开门,乌泱泱出来一群人。 “姜小姐的四肢好像都被子弹打穿了,血淋淋的,好恐怖。” 说话的是新来的,还没怎么见过这种场面。 倒是几个头牌镇定的不行。 她们一般都在顶楼的包间伺候。 而顶楼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身上多少都沾着些人命。 他们在包间处理掉的人,没有上千,也有上百。 她们早就司空见惯,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 而此时。 傅公馆。 众人正在操练,一辆黑色迈巴赫驶了进来,稳稳停在主宅门口。 他们不约而同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齐齐看向那辆车。 这谁啊,大晚上的来? 瞅这车牌,这不是爷名下的车吗?? 咋开这来了? 众人挑着眉,正狐疑时,只见车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 这容貌,这长相,咋这么像爷? 不对,这就是! 可爷不是在华国吗? 这是回来了? 相亲成功,老爷子放人了?? 他们一头雾水,蜂拥而上,够着头往车内瞄了一圈,“爷,您咋自己开车,小武呢?” “国内。” 他来的着急,没通知他。 “您这是,暂时回来?” “长待。” “长?您……” 时澈挑着眉,“完成老爷子交代的任务了?” 众人看向时澈,默默给他竖起大拇指。 勇!你是真勇! 爷最忌讳这种问题,你张口就来,这下完蛋喽! 他们还在幸灾乐祸,可目光瞥见傅铮上扬的嘴角时,集体愣住。 啥玩意,爷笑了?? 确定没眼花! 他们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上扬的弧度还没放下来呢! 合着是真高兴啊! “爷,夫人啥时候带来让我们看看?” 时澈试探着开口。 众人:好银! 他们正想问,苦于没勇气。 时澈,你是这个(大拇指)的超级pro倍! 傅铮好像听到什么新鲜词,“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夫人啥时候带来……” “停!” 时澈愣住。 傅铮看着他,“最前面两个字。” “我说……” “后面两个。” “夫人。” “再说一遍。” “夫人……” 爷不会是疯了吧? 只见傅铮嘴角上扬,这两个字,真好听。 “爷,你咋了?” 时澈大着胆子问。 “你有事?” “没。” 时凛站在一边,“爷,小武以后……是留在国内了吗?” 作为爷的随身挂件,这还是他第一次跟丢。 傅铮:“给他打个电话,通知他回来。” “是。” 时凛以及在场一众人松了口气。 幸好他还回来,不然爷就要从他们中重新挑选随身挂件。 真到这步,那就是小苦瓜吃黄连,苦上加苦。 进入主宅,傅铮上楼。 推开卧室的门,进到浴室。 他泡在宽敞的浴缸里,掏出手机,把自己帅气的脸连同精美的锁骨拍下来。 一键发送。 附带信息:【正在洗澡。】 澜九此时还在回澜门的路上,澜二开车。 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点开,险些没吓死。 回复:【???】 傅铮:【好看么?】 澜九摁灭屏幕,不理他了。 没正形。 澜二透过后视镜看她,“怎么了?” “没事。” 没事么? 那她脸红什么? 是喝酒的缘故?? 可她千杯不醉,就那一杯酒,怎么可能上色? 还是说,被那女人气到了。 该死,当时就该一枪崩了她! - 与此同时,忘忧酒馆。 澜五推开木门,本能察觉到不对。 然后就见一把匕首直直朝他刺了过来,他往边上一躲,顺势摁亮一旁的开光。 屋内大亮。 他这才看清眼前的人,“大哥?” 陆焚天红着眼,哪听得进这句话,他又一次冲上来,刀口直逼他喉咙。 澜五捏住他的手腕,他迅速旋转三百六十度。 力气之大,直接挣开澜五的束缚,随即,刀子再次朝他挥来。 他迅速往边上挪了一步,低头,成功躲避一击。 可陆焚天仍不肯罢休,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刀口抵住他的喉咙,“为什么骗我?说!” 他拧着眉心,愤怒达到顶峰。 澜五知道他在问什么,沉声,“松手。” “不松。” 他说着刀口又朝他逼近一分,“你是救过我,大不了我杀了你之后,再自行了断,把这条命赔给你!” 澜五看着他,眼中波澜不惊,“小九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不是么?” “放他娘的狗屁,这是一回事吗?小九压根没死,你为啥骗老子??” 他跟个傻子似的,天天给小九上香,擦牌位,包圆了纸火店,啥贵给烧啥,搞半天小九压根没收到! 早知是这样,他就该直接把钱给小九! 可这丫偏偏把他当傻子! 想想就来气! 澜五:“我一开始也不确定小九还活着。” “啥意思?” “我是后来才查到小九在国内,那时你情绪已经平复,加之,我不想打草惊蛇。” “所以你就骗老子??!” 陆焚天揪着他衣领的手紧了紧。 澜五一脸淡定,“你知道小九为何假死?” “为什么?” “父亲挑中小九做继承人,让她假死,是在给她铺路,如果我告诉你,万一暴露她的行踪,对她不利。” 陆焚天松手,晲着他,“我就偷偷看一眼,咋可能暴露她行踪?我有那么蠢??” “蠢倒算不上。” 他就说嘛…… “你顶多是冲动。” 289 陆焚天:我想见小九 冲动? 这跟蠢有啥区别?? 陆焚天皱着眉,“有你这么说你大哥的吗?”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他说着往吧台去,“你要是不冲动,至于早死?” “呸!老子活得好好的!” “是么?那怎么还更名改姓,叫澜一多好?” “老子嫌那名字膈应不行??” “少嘴硬。” 澜五拿过一旁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陆焚天撑着吧台,“就顾自己喝?” “你一杯倒。” “老子酒量好着呢!” 他一把夺过澜五手中的酒瓶,给自己满上,“瞧好了,老子一杯酒下肚,屁事没有!” 说罢仰头,一口闷。 澜五:“这酒后劲足,悠着点。” 说了白说,陆焚天早一杯酒下肚。 杯口朝下,他道:“看到了么?老子厉害着呢!” 酒杯满上,他又喝第二杯。 依旧屁事没有。 陆焚天是越喝越高兴。 坐到一旁的旋转椅上,他伸手搭上澜五的肩膀,嘴角咧开一抹笑,“嘿嘿,小九活着……” 可随即又愁眉不展,“可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是傻子。” “不止你一个。” “啥?” “老二也不知道。” “老二?” 陆焚天乐了,“嘿嘿,老二也是个蠢货。” “不过……” 他双颊红润,指着澜五,颇有一副哥哥教训弟弟的架势,“‘老二’也是你能叫的?他是你二哥!” “只有我……” 他拍着胸脯,“才能这么叫他,嘿嘿——” “嘚瑟。” “那你就说,我是不是你大哥?” “是。” “这不就得了?” 他收回手,双手倚着下巴,“你要记住,大哥永远是你大哥。” “要是有人欺负你,跟大哥说,我揍死他!” 他说着挥出一拳,眸光紧紧盯着一处。 “就你这样,能行?” “滚犊子!老子身强力壮!” 说着立马开始展示肌肉。 他双手举过肩膀,用力,但衣服包裹着,看不太清楚。 他皱眉,“哪去了?” “衣服底下。” “衣服?” 嘿嘿—— 某人开始脱衣服。 澜五忙伸手摁住他,“耍流氓?” “扯淡!老子是这种人吗?” “老老实实坐好,你要是再乱动,下次我就在门口立块牌子,陆焚天和狗禁入!” “狗?” 陆焚天不高兴了,“老五,你竟然把我和狗放到一块?” 某位天天被叫狗的男人:“……” “闭嘴。” “噢——” 他坐回身,没多久,又开始念叨,“咱们这些人,从小斗到大,无非就一个字,活。” “可活,就意味别人死。” “你们死不死不重要,关键,小九不能有事。” 澜五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就听陆焚天哽着声音,“可为什么,心这么难受?好像,不想你们死……” 不想么? 他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只见他双眼泛着水光,“我不是个好大哥,护不住你们。” “你说的对,大哥就是个莽夫。” 他这是在怪自己? 可别人的死活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他比别人大些,担了大哥的名头,就必须为他们遮风挡雨? 他们没有血缘,若不是被带回澜门,他们这一生都不可能有交集。 陆焚天继续说着,“如果当年我成功了,老三是不是就不用死?” 至于老四,他贩毒,死有余辜。 他对他,只有惋惜,没有遗憾。 澜五目光沉静,他知道,他这是把他们当亲兄弟了。 陆焚天表面粗枝大叶,实则心思细腻,是个极有担当的人。 酒馆内陷入静默,许久,他突然道:“老五,我想见小九。” 声音近乎沙哑。 澜五沉声,“好。” -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陆焚天才悠悠转醒。 他坐起身,揉着太阳穴。 头疼。 昨晚他也没喝多少吧? 咋能醉成这样?? 掀开被子下床,他来到楼下,澜五正在吧台前调酒。 这就开始营业了? 不对,酒吧不是晚上才开门?? 虽说他这是酒馆,但也大差不差。 “你这是昨晚喝酒把脑袋喝糊涂了?” 他说着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这也不烧啊!” “待会小九过来。” “啥??” 陆焚天愣住,他刚听到了什么? 小九要来? 不会是耳朵出问题了吧?? 澜五重复着,“我说,小九要过来。” 陆焚天终于确信,他没听错,小九真的要来! 他突然有些惊慌失措,“那我要不要躲起来?不对,现在不用避着,那她会不会认出我,我该咋办?回避还是……” “你不是说想见她?” “我吗?啥时候,我咋不记得?” “喝酒的时候。” 陆焚天这才想起,他好像的确说过这话。 昨晚喝断片了。 咋办…… 他低头看着自己这身装备,突然有些嫌弃。 早知道小九会来,就该换身好点的衣裳,瞧瞧这儿,都破洞了,还有这发型,胡子…… 他掏出手机对准自己,脸也有些浮肿。 这样子咋见小九? 这还是陆焚天有史以来第一次容貌焦虑。 290 陆焚天见澜九 澜五看着眼前揪住两根头发左右比划的人,“至于么?” “你这不废话?老子不得给小九留个好印象?” “不需要留。” “什么?” “你们见过。” 某人摸着胡子的手一顿,“啥玩意?见过??啥时候,我咋不知道?” “大概……几个月前。” “几个月?” 陆焚天皱着眉,“你咋知道的?” “脑子。” “打住!这次老子可不会再上当!” 他说罢又开始摆弄身上的衣服,“老五,一会儿把你的衣服拿一身给我,我这身太埋汰了。” “还有,你这有理发师吗?给我做个造型,我要帅气的见小九。” 澜五:“衣服在楼上,你自己去挑,发型师没有。” “没有?那我这头发……” 他挑着眉,“要不你给我剪?” “你确定?”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 他说着大步上楼。 在澜五衣橱挑来拣去,最后他选了件夹克内搭白色衬衫,下身黑色长裤。 比划了下大小,正合适。 将衣服放到床上,他抬脚往浴室去。 浴室内有个洗手台,上面有一块很大的镜子。 他凑过去,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长到快要遮住耳朵,胡子拉碴,一脸沧桑,说他是四十都有人信。 这模样…… 啧啧! 从前也不觉得丑啊! 轻车熟路的从一侧抽屉中找出把剪刀,他对着头发比划了几下,可横竖不知道从哪下手。 正烦躁时候,想起他这有电推子(理发器),又开始翻找一通。 终于,在洗手柜最下面的那个盒子里找到。 他拿出,从额头开始,下手不带一丝犹豫。 长发变寸头,然后是胡子…… - 楼下。 澜五还站在吧台前调酒。 台面上已经摆着很多酒。 都是同一款式。 只是颜色深浅各不相同。 他在试它们的口感,势必要调出一杯最完美的。 机车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酒馆门口。 他并未抬眸,只将蓝色的酒倒入杯中,端起,细细端详。 蓝白液体泾渭分明,宛如被时光凝固的冰川奇观。 很美。 …… 门口。 澜九长腿一迈,摘下头盔,海风撩起她的秀发,她抬脚,大步往里。 在吧台前的旋转椅上坐定,她目光沉静,脸上不带一丝波澜,“什么事?” “不急,先尝尝这杯酒。” 他将酒放到吧台上,澜九端起,细细品尝。 入口绵软细密,然后是酒的清冽感…… “不错。” “喜欢?” “还行。” 陆焚天下楼时,正好听到他们在说话,脚步一顿,心跳好像愈发快。 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此刻却紧张到极致,犹豫着不敢出去。 像是不放心,他从兜里掏出手机,左看右看,这发型,能行不? 小九会不会嫌弃他? 突然有些惶恐…… 外面的说话声还在继续,他终于鼓足勇气。 从一侧的墙沿后出来,他站在那,看着坐在吧台前的人,眼泪一瞬蹿涌上来。 能再见到她,真好。 “小九。” 澜九回头,目光正对上他,有些眼熟。 但细瞧,眼前这抹身影和记忆中的重合。 是……澜一。 虽然他瞧着比五年前更成熟,身形也更健硕,但凭五官轮廓,还是能依稀看出,是他。 他还活着? 可当年不是…… 偏头,她看向澜五,眼中带着不几分确定。 澜五点头。 竟然,真的是…… 所以,澜五没有杀他。 秦方好成人礼那天,他说,他和她一样,从未想过伤害任何人。 她问:那大哥呢? 大哥不是他杀的吗? 可如今,大哥就好好站在这。 真相不言而喻。 他如他说的那般,没有伤害任何人。 只是今天…… 为何安排他们见面? 澜五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解释,“大哥想见你,所以……” 想见她? 她眸光落到澜一身上,细细端详着。 为什么…… 他已经离开澜门,不是应该和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为什么会想见她? 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有血缘。 …… 目光定睛在他身上,许久,她似是看出什么,“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