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之柱》 第四十八章 意识抽离 “你们就不怕我催动虫主身躯，将你们全部留下！” 王陆虽然这么说，但虫主身躯活动所需的力量非常庞大，就算他从阿莫奈斯地区收了利息也不够它随便活动。 “虚张声势这一套对我们可不管用，即使你是混乱的蝼蚁蜉蝣，恐怕也无法融入吾主的躯体吧。” “吾主的血肉会排斥你，力量会吞噬你。否则你又怎么会这么长时间才出来找提灯者。” “即使你与吾主的身躯一同诞生，恐怕也是刚刚才勉强被这片空间接纳吧。” 浑身腐烂不堪的腐败飞蛾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从它的外貌判断，王陆知道它是第八古虫王耶格。 “我可以帮你们，但在那之后你们要放我离开。” 王陆从耶格的话中找到了一丝机会，这群东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虫躯。 而王陆身边的楚希和楚希头上的帽子都非常明智选择默不作声，楚希甚至表现出目光呆滞，身体僵硬的样子。 “染指主的伟大躯体，竟然还敢奢求苟活。” 耶格煽动翅膀，身后一大片飞虫发出各种声音。 “那你还废什么话，动手吧！” 王陆故作怒态，身形衍化成一个旋涡悬挂在半空中，一副要鱼死网破的姿态。 “我可以答应让你活着，但你要成为供我们驱使的奴仆。” 泰阿托弥先答应下来，在地球混了那么久，多少有些脑子。 耶格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一条大蚯蚓阻止，它是第一古虫王修基。 王陆沉默良久，给人一种很纠结的样子。实际上他的意识早就不在原地，而是回到虫主体内，给它的键位注入力量。 “如果你是想拖延，然后让你在外面的提灯者打开空间逃走，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吧。” “从这里和公共空间建立联系后，它的位置就固定了。我们从外面封闭了空间，进得来，出不去！” 泰阿托弥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这片空间接纳了对方，它们想借助这一点连接一个新的提灯者。 否则直接杀了对方，它们还要花时间来让空间接纳。 王陆的意识和虫主身躯一同诞生都用了几年时间才做到被空间接纳。 就算它们有意识碎片，这个时间只怕也不止按月，那一定会错过生命通道开启的时机。 “我可以跟随虫系，但我要做提灯者。” 王陆的意识回到旋涡，并且很自然地化作黑气融入到楚希体内。 而一众古虫王自然而然也将这个人类女人当成他附体的傀儡，毕竟之前他就是跟在李元身边，现在又找一个人类也属正常。 “可以。” 修基虽然话少，但分量足够，即便耶格到现在都没明白它的意图，但依旧没有表示反对。 “让那条虫跟我来。” 王陆从大脑里给楚希传递意思，借由她说出来。说完后楚希就木讷僵硬地转身朝着虫主走去。 “站住！就在这里注入空间信息就可以了，你在盘算什么！” 泰阿托弥最先反应过来，冷喝一声制止对方。 “你说呢？” 低频振动声掠过，颇有几分戏谑气息，黑气带着楚希直奔虫主的大嘴。 “拦住它！” 修基一声令下，群虫一拥而上。只是相对楚希而言，群虫之中身形最小的也有五六米。 这么庞大的身躯要立刻行动起来都不容易，哪里拦得住身型飘乎的王陆。 在楚希的感觉中她就像被一条河冲走，七拐八拐就躲过各种攻击，进入到一个巨大的黑洞中。 “以为躲进主的身体就能安然无恙，卑贱的蝼蚁！” 耶格怒不可遏，第二次了，第二次被一只混乱的蝼蚁戏耍，它恨不得亲自进入虫主体内把对方揪出来碎尸万段。 “看来就算是有了人的身体，脑子还是一样蠢，一样只是一只没有脑子的臭虫。” 低频的振动声从虫主嘴里飘出来，泰阿托弥眼角抽搐，牙齿紧咬，后背不断鼓胀，差点被气到现出原形。 “你以为躲进圣体我们就那你没办法！” 泰阿托弥第一个祭出自己的第十三键，其它几大古虫王也跟着围成一圈，同时祭出第十三键。 “它们在做什么？” 楚希直到现在才能多问一句。 “第十三键中构建影响规则的基础知识，看它们的样子恐怕是想利用那些基础知识构建新的影响规则。” 不等王陆说话，维拓就率先回答。而王陆则是在等待时机。 十七个键位知识组成一个黑环，从黑环中心有粘稠的液体不断滴落，在地上慢慢形成一滩淤泥。 就在十七古虫王聚精会神的时刻，王陆抓住时机果断催动虫主身躯。 粉紫色的巨大蠕虫躯体突然起身，庞大的躯体一跃而起，漆黑的影子遮蔽地面。 泰阿托弥和一众古虫，古虫王全部呆立在原地。它们如何能想到那混乱的蝼蚁能催动虫主身躯。 那身躯跃起，整个空间都被牵动。随着身躯落下，空间也随之挤压下来。 饶是它们都是十二键以上的键数，在这专属空间中被空间挤压也同样会化成肉泥。 看着那落下的伟岸躯体，有那么一瞬间它们竟然幻视成真正的修里斯虫主降临。 在它们体内的虫主意识碎片发力了，抽取了庞大的力量抵抗空间挤压。 有那么一瞬间王陆能清楚感觉到下落的躯体被什么东西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压了下去。 所有古虫在空间挤压之下化为齑粉，连带古虫王也不例外。 但不同的是古虫王们因为意识碎片的阻挡，让它们或多或少留下了部分身体组织。 或是剩上半身，或是剩半截，虽然因此丢失了一些键，命却保住了。 这是连王陆也没预料到的情况，这一跃已然用尽力量，他自己的意识都有些迷糊。 此前在麻窝寨的井底，十七古虫王被抽走力量后选择逃走，可是今天它们没有做一样的选择。 十七具残破的身躯聚拢在一起，把剩下的键都释放出来，很快就形成一滩淤泥。 不是因为空间封锁它们无法出去，而是虫主的身躯已经被对方掌控，它们别无选择。 必须要将那意识抽离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躲得过今天躲不过明天。 而王陆几乎同一时间反应过来它们要做什么。 “维拓，进你的提灯去。” 说话间王陆顺手将楚希打晕，维拓没有任何犹豫照做，下一秒王陆的意识就被一股力量抽离虫躯。 泰阿托弥等联手化出的淤泥吸收了粉碎的血肉，凝聚出一个糜烂的身躯，并王陆被抽出的意识封印在这糜烂的身躯中。 第四十九章 提灯人 王陆的反应尽管已经够快，自己还是没能躲过意识抽离。 等回过神来，意识已经被封印在糜烂的身躯中，这具身躯浑身都印着古老的印记。 每几个或者十几个印记连在一起形成特殊的影响规则，让他的意识始终被束缚在这具身躯上无法离开。 这种情况王陆之前遇到过，之前他解决一百多个提灯者时惹到了一个系主，对方也用了类似的方法。 只不过当时对方判断错了，以为它的意识依附在提灯者身上，所以封印了提灯者身躯。 实际上他当时藏在提灯里，没想到这次没能躲过。 “这次看你还往哪里逃！” 泰阿托弥第一个扑上来，抓住那糜烂的身体就是一顿啃。 其余古虫王也一拥而上，一瞬间王陆就感受到被啃咬和咀嚼的痛苦。 不过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糜烂的躯体长出手脚活动起来，或缠或抱控制住几只古虫王。 身体各处长出牙齿和大嘴，同样开始啃咬古虫王。 别问这些嘴和手脚哪里来的，王陆拥有整个虫系支配者的基因图谱信息，这糜烂的身躯又杂糅了所有古虫基因。 对他来说从这堆肉里抽取出虚无力量，然后再利用基因生长出手脚并不难。 只是这具身躯粉碎过度，致使他没有抽取到多余的虚无力量。 这时候看着这一切的维拓在做着思想斗争，它可以选择等外面啃完两败俱伤再突然出手，全部拿下。 但是又害怕王陆在它体内留下的力量会随着王陆的死而引爆。 赌，还是不赌。 赌赢了说不得还能收获一具系主身躯，这是它梦寐以求的东西。赌输就没命。 在它犹豫之间，王陆的情况已经十分危急，意识和身体完全绑定，每被咬下一块肉就等于意识被扯去一块。 而吃掉的古虫王血肉提取到的力量微乎其微，并且这力量也无法弥补意识的溃散。 随着意识四分五裂不断丢失，蠹仙虫也从糜烂的身体里滚落在地。 这时候的空间还是否处于封闭状态王陆不知道，他也不知道意识被这样咀嚼咬碎还能不能恢复。此时此刻他能做的只剩下一件事。 蠹仙虫飞入虫主口中，在维拓的面前释放最后的光芒，打开了空间出口。 维拓愣了，在这生死存亡时，对方还能想到送他们出去。再回想意识抽离的时候若不是他的提醒，自己现在也是被啃食的对象。 再看看外面的情况，很明显两败俱伤不可能了，那条糜烂的虫一定会被啃食干净。 这时候它就算出去也必然不是对手，它只有十二键，外面十七条虫随便一个都能秒杀他。 于是维拓把心一横，拿出自己所有的灵魂交子，同时也利用提灯传信，让自己灯下所有的支配者上缴灵魂交子。 之后它把昏迷的楚希叫醒，现在一切的希望都在楚希身上。 “发生了什么事？” 苏醒的楚希还处于懵逼状态。 “听着小姐，猎主现在很危险，生死攸关。只有你才能救他。” 维拓尽量保持冷静，楚希通过牙缝看到外面的情况，内心重重一咯。 “那是——” “那就是猎主，它的意识被抽走封印在那条烂虫里。摆在你面前的是灵魂交子，必须将这股力量传给他。” “在它还能维持意识前传给它，否则它会死，我们也会死。” “要怎么做！” 楚希迅速冷静下来，王陆救了她不止一次，现在该是报答他的时候了。 “成为它的提灯者，用提灯将力量传给他。吃下面前的虫子，我来告诉你连接系主的方法。” 维拓说完，楚希脑海中就响起古老的吟唱。 维拓不知道什么蠹仙虫，但它知道面前的虫子是没有意识的提灯者，而楚希的意识可以和它融合，从而变成有意识的提灯者。 这样就能正常炼化灵魂交子，传递力量。 楚希没有任何犹豫就吃下蠹仙虫，整个身体立刻发生变化。 皮肤变成金色，后背长出翅膀，手脚迅速干瘪蜕化，最终从身上脱落。 体内的内脏融解重塑，骨骼也同步变化，整个身躯迅速化作蠹仙虫的模样。 只有一点没有改变，那就是她的大脑依旧维持人脑形状。 “该如何炼化，如何传递力量。” 变化之后的楚希说话的声音也变成了尖细的咯吱声，但是她却没有半点后悔。 维拓告诉她方法，楚希将所有灵魂交子炼化成力量，然后按照方法传给王陆。 可是当她用维拓的方法和系主建立联系后，发现与她连接的根本不是王陆，而是虫主修里斯。 一瞬间楚希如坠深渊，差一点就精神崩溃。 好在最后她冷静下来，虽然没能连接王陆，但是事情还有转机。 楚希第一次用非人的身体从虫主的嘴里爬出，她第一次张开翅膀，第一次起飞。 身体刚刚腾空就天旋地转栽落下地，但是看着正在被啃食的糜烂躯体，她再次起飞。 小心地控制翅膀煽动的频率，小心地维持平衡，身体慢慢上升。 翅膀煽动越来越快，红色的光芒照亮空间，她用维拓告诉她的方法开启空间，第一次行使提灯者的权能。 她是虫主的第一个提灯者，拥有统御其他提灯者的力量。 当空间开启，原本在空间外的属于十七古虫王的提灯者全部被她的灯光所统御。 无数的虫子受到楚希的支配涌入空间，如潮水一般将十七古虫王淹没。 在她如太阳一样的支配光芒下，十七只古虫王被无数虫群分食。到死它们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最低级的虫群吞噬。 维拓也想不到在那样紧急的时刻，一个人类竟然能保持清醒，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它的心中也是暗暗折服。 不多时虫潮退去，啃食了古虫王身体的低级虫群不少都得到了进化。 糜烂的虫躯虽然被啃得稀碎，但好歹还被筋骨连在一起，王陆的意识没有完全被啃食，不过仍旧陷入了昏迷。 第一次使用支配力量的楚希也同样陷入昏迷，而这一次维拓没有再纠结，它在一旁守着，直到两人苏醒。 第五十章 键位跃迁 王陆意识耗损严重，半个多月时间才稍微恢复一点，等他的意识苏醒时，楚希已经在维拓的辅助下将虫系管理得井井有条。 事实证明意识溃散还能重聚，而意识被撕裂分食后真的会死。 那十七古虫王哪怕有虫主的意识碎片，在被万亿虫系支配者分食后依旧身死魂消，不复存在。 之前虫主陨落，导致虫系没有系主，所以直接归为土这一大类，十七古虫王也一直自称土系。 如今虫主回归，第一支配者出现，虫系也再度独立，不再杂乱无章。 醒来的王陆在看到变成蠹仙虫的楚希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感谢内疚的话他什么都没说，而是给予他们最大的信任。 先是奥瑟，后有维拓，王陆对支配者稍有改观，但也仅此而已，仅针对这二者。 关起空间，王陆向他们讲起自己的过去，包括自己是人也是虚无，有多少键位，能做什么事等等全都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在知道他的事后，维拓和楚希反应各不相同，维拓只觉得有些恐怖，也庆幸自己的选择。 尽管现在的王陆只有十键，但虚无本身就超过寻常支配者规则之外，一旦让他的键位数起来，以后又岂止是系主。 更重要的是让维拓知道在盲目痴愚之外还有新的力量存在，这本身就是惊天秘密。 而楚希更多的是惊喜，化身为虫为王陆提灯她没有后悔，但多少有一丝遗憾。 遗憾对方是支配者，缺少一部分生而为人的认同感。 如今知道他也是人，这点遗憾彻底被弥补，身为人的认同感更是在身体变成支配者后让她对王陆更觉亲近。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关键。” 王陆的语气严肃起来。 “我虽然身是虫主，意化虚无。但我并不信仰任何神祇，包括将我带入虚无信徒所信仰的虚无。” “我的虚无一切唯心，世间万物皆由心生。我心即理，心外无物。” 王陆说完，楚希陷入沉思，维拓虽然恍惚片刻，却很快回神。 “那心又是什么？” 怕打扰楚希，维拓单独询问王陆，它有一种似懂非懂的感觉。 身是支配者，意识也诞生在支配者身躯，维拓不明白心为何物。 “身之主宰即为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也就是说意识便是心的延伸——” 听完王陆的解释，维拓也陷入呢喃自语状态，支配者的世界只有意识和身体，它第一次明见本心。 与它相比，本就有心的楚希更加触动，之前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意识能够脱离大脑形成独立认知。 如今王陆给了她答案，那就是心。 世间万物皆由心生，大脑传递给意识的认知并非真实的事物，只有内心的认知才是世间真理。 无论万物如何扭转，意识如何受到支配和蒙蔽，只要内心不变，万事万物于她就始终如一。 王陆对他们所说都是心学之理，意在让他们能明心定心，这样在面对支配者更加规则化的影响时能维持本心。 至于能否有所感悟并非他能左右。事情需要循序渐进，感悟更需契机。 看到两人陷入沉思，王陆也回到骸室静静修养意识，在各种支配者‘优美’的临死之音中，王陆的意识也陷入虚无。 心在虚无之中遨游，他同样在感悟和思考，若有朝一日心陷入虚无，意如今日这般被分食而消失。 那么在虚无之中还有什么能左右万物，能唤起认知，虚无就真的一切皆无吗。 只不过历时数月，王陆的心自虚无中回归，意识苏醒，他依旧没有悟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这段时间他的意识完全恢复，也该提升自己的键位数了。 “你终于回来了？” 这段时间楚希完全感受不到王陆的存在，她好几次来到骸室也不见其踪，王陆就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莫非出事了？” 王陆从楚希的语气中听出轻微的急切。 “生命通道即将开启，支配者入侵现实世界的事件更加频发。” 楚希凝声说，在和王陆说话时她可以正常用人的语言交流。 “弄清楚生命通道的具体情况了吗？” “是一场向主神的献祭仪式，生命通道随机在公共空间开启，每条生命通道有十个血皿。” “需要用灵魂交子或者献祭生命来填满，所有血皿填满后完成仪式，可以从主神那里获得更高键位的晋升知识和方法。” 楚希这些信息都来自维拓，后者已经经历过一次生命通道开启事件。 “所以当灵魂交子和手中可献祭的支配者不够，人就成了首要目标。” 王陆内心深沉，如果是这样，那之前自己解决的一百多提灯者引发的后果就会反噬到人类身上。 “还有件事要跟你汇报，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 “你消失的这段时间有人使用了召唤印记，所以我去了黑潮一趟，和黑潮达成了协议，派了一些虫系支配者给他们提供帮助。” 楚希出于人的立场这么做绝对没有错，但她不知道王陆是否有其他打算。 “非常时期，这样处理无可厚非。但是一定要把握好度，奥瑟和维拓毕竟是个例，与支配者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且我担心人们对支配者也产生善恶观念，这在面对支配者时是致命的弱点。” 虽然奥瑟和维拓扭转了部分王陆对支配者的看法，但他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警惕之心。 同时王陆也感受到了压力，以他十键的键数，遇到几个十几键的支配者都捉襟见肘，更别说要和系主竞争。 “我明白了，我会把握好度。另外这里面是这段时间我找到的所有交子，如果跃迁还不够可以和其它系交易换取一些。” “或者直接从支配者身上抽取。” 楚希把一个大盒子摆在骸室的桌上，里面放着八摞灵魂交子。 “一共是两百多万。另外还有三种特别的交子，按照维拓所说，它们都有不同的用处。” 楚希单独把三种交子摆出来，其中两种分别是黄金色和血色。 第三种则是两种颜色无规律交织，各种符号混杂在一起，颇有名画《呐喊》的样子。 “键位跃迁所需的就是这种黄金灵魂交子。”王陆说道。 “那就好，外面的事交给我，你专心提升键数。”楚希说道。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你也尽量不要离开虫主空间，避免再次如梦的时候遇到危险。” 王陆叮嘱一句，带上东西开始布置。虫主的键位跃迁所需的信息他都知道，方法也清楚。 灵魂交子也分面值，王陆平常快速提取得到的都是最小面值，只有十。 越大的面值，提取所需时间越久，需要的仪式也更复杂。 好在盒子里有不少大面值交子，直接炼化将虫主的键能充满，开启第十一键键位跃迁。 没有任何意外，专属的空间，系主的身躯，充足的力量，正确的方法和对应的知识，所有东西一样不少。 甚至只要力量足够，跃迁到更高键位也不是问题，因为十七古虫王死后，它们所掌握的键位知识已经被收纳。 即使直接跃迁到十七键都可以，在第十三键跃迁完成时，虫主空间也发生变化。 从之前空旷的纯粹空间变得幽谷丛生，虫主庞大的身躯隐于山中，四通八达的巨大洞穴让它能从任何地方出来。 灵魂交子只用了三分之一，但王陆还是在跃迁到十三键后就停了下来。 剩下的力量他用来研究虚无之键的跃迁，之前在血源树体内完成了一次跃迁，因此第一次他还是选择黄金灵魂交子。 知识用的也是常规第十一键跃迁的键位知识，在仪式完成后，黄金灵魂交子也消失不见。 但是他的键位没有发生跃迁，唯独黄金灵魂交子不见了。 这说明仪式没有问题，只是在他身上不生效。想了想王陆换上第三种无序灵魂交子再次尝试。 第五十一章 黑斑 王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更换交子，这种混乱无序的交子维拓虽然见过，却不知道有什么用。 当灵魂交子在仪式中消失，一片混乱降临意识，整个意识瞬间陷入一片无序错乱之中。 这与虚无表现出的一片黑暗空无一物不同，混乱所表现的是一切东西都杂糅交错。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同时你我之间彼此扭曲，不遵循任何规律的杂糅交错。 这种混乱和无序对王陆意识的影响远超支配者的理智影响，在进入这种状态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四散分裂。 很长一段时间意识都无法整合，就好像每条触手都长了大脑的章鱼，总是各行其是无法达成一致。 内心对万物的认知在这种混乱状态下全都失效，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虚无。 王陆并没有着急，他的内心平静如水，任由自身的意识在混乱之中摸索，他也想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心又会带来怎样的认知。 也只有他敢在混乱之中任由意识这么恣意，意识如自由奔腾的群马，在混乱中驰骋。 它只需要将感受到的一切信息传递给心，再由心来完成认知，最后将认知一点点反馈给意识，形成固定完整的形象。 在这个认知的过程中，第十一键排列之键也逐步形成，最终王陆的内心从意识的混乱中认知出一张古怪面具。 或者说他将整个混乱认知为一张面具，就好像人能将云团看作动物一样。 王陆也因此有了一张实体的脸，明明是从混乱中认知而出，这张面具却十分规整。 方形的整体，向外凸出柱状双目，配上三角形的鼻子和一张长条状的嘴，和普通面具唯一的区别是它整体太大。 大小超过正常人两三张脸，但王陆本来也没有身躯，这张面具既是脸又是躯体，他倒觉得大小刚刚合适。 王陆看了看剩余的交子，觉得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决定一口气完成第十二键的跃迁。 那混乱透着一股吸引力，他的心想要去认知混乱，就像曾经为人的某个时段对知识和未知的渴望一样。 于是新的仪式开始，这次足足烧掉十九张无序灵魂交子，那股熟悉的混乱才再一次降临。 然而仅仅不到半秒，王陆就察觉到这次的混乱与上次不同。 如果说上次混乱只是给意识加的一种状态，那么这次就是一头混乱的猛兽，不仅能给意识附加混乱，还能吞噬他的意识。 之前是无限期，只要意识不灭，迟早能完成认知。 现在是限时大逃杀，在意识被吞噬前如果不能完成认知，意识会消散，认知能力会被瓦解，心也会化作一颗石之心。 刚刚才完成认知的面具不到半分钟就发出清脆的踢踏声，一分钟后从边缘处开裂，细密的纹路如植物根须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当裂纹扩散到中心，踢踏声戛然而止，已经裂到鼻子的裂纹如时光倒流一样回流和修复。 但没修复多少又再次扩散，裂纹就这样在面具上反复横跳，持续十多分钟。 十多分钟后裂纹一泻千里，从右上角直逼左下角，直到最后整张面具破碎。 然而破碎的面具并未消失，而是在虚无黑气的裹挟下以某种特定的方式在半空心飘动。 面具碎片整体在半空中画出一些图案，每完成一个图案，虚无黑气收缩凝出一个黑点。 一共四十二套动作画出四十二个图案，四十二个黑点收缩在一起以某种方式排列，面具碎片围绕着这四十二个点重新凝聚。 最后一个个黑点融入面具之中，并且彼此之间以黑线串联成诡异的图案，一张全新认知的面具就此形成。 整个键位跃迁的过程持续四小时，王陆终于进阶虚无提灯者，获得了第十二键改写之键。 也是在这瞬间，刚刚回到虫主空间的维拓没由来觉得内心一阵紊乱，似乎自己的提灯有所感应。 当它取出提灯查看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提灯释放出光芒，光照在地上映出一块莫名的黑斑。 维拓大惊失色，提灯的光芒从来都是充盈无缺，灯罩之上更没有任何污渍。 更何况这提灯乃是支配规则所成，其自身绝不可能出现问题。 于是还没来得及欣赏虫主空间风景的维拓连忙找到楚希说明情况。 楚希也在山洞中振翅释放提灯光芒，和维拓一样，光照之下也有一块黑斑。 虽然没有什么影响，但维拓可不敢大意，它觉得可能是这片空间问题，所以直接返回自己的空间，找其他提灯者询问。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所有提灯者的灯光突然间就多了这块黑斑。 最终问了一圈也没有弄清个一二三，再次回到虫主空间，王陆已经完成键位跃迁。 进入洞穴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王陆第十一键衍生的面具，一股诡异的感觉就萦绕上来，让维拓有一种想要后退和远离的感觉。 明明单独看面具，看眼睛鼻子都很正常，但整体一看就会有莫名的感觉出现。 看多了会倍感压力，特别是在那面具上的图案就像有一种神奇的牵引力，让维拓的帽子身躯不受控制地想要做出什么动作，摆出一些姿势。 要不是它自己就是支配者，它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支配了。 维拓赶忙收回目光，不再去关注那面具的细节，那种莫名的感觉才逐渐消退。 走过去询问后才知道那张面具是第十一键的变化，至于那块黑斑，王陆也没有头绪。 “这段时间黑潮那边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事？”王陆问道。 “没有，反倒是平静异常。我猜测和生命通道有关。”楚希回答道。 “我接到系主意志传递的消息，它给了我一串字符，让我将手下支配者散布在公共空间四处寻找能和字符感应的地方。” 维拓虽然知道王陆是人的身份后就没有让手下支配者去地球作乱，却也没有脱离所属的系。 “所以公共空间的支配者变得异常活跃，难怪黑潮组织最近几乎无事可做，原来支配者都在找生命通道。” 楚希话音刚落，一串信息就通过提灯者传给她，王陆也立刻知道内容——宋燚失踪了。 第五十二章 长发 给楚希传达信息的正是她安排在黑潮组织中协助解决支配者问题的一只古虫。 这也是虫系唯一一只有意识的古虫，它是楚希在黑潮组织的代理者，全权负责和黑潮合作的事。 不多时更加详细的信息传回来，宋燚因为父亲身体问题，加上最近没有事，所以请假几日回乡看看。 可是这一去就再也联系不上，查看行动轨迹发现他的确坐飞机到了G市，但出飞机场就失踪了。 监控，手机定位，能查的都查了，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最后想去他的家乡百木镇问问情况，却发现G市根本没有这个镇。 而宋燚的身份信息和户籍信息都清楚记录着有这个镇，事情到这里就超出一般范畴了。 失踪的宋燚还什么都不知道，出机场后先打车去公共汽车站，然后乘坐公共汽车再去镇上。 G市不是省会城市，去乡镇的路虽不是泥巴路，却也是七拐八弯的水泥盘山公路，一坐几个小时，令人昏昏欲睡。 索性他就戴上耳机，决定一觉睡到家。 一路上昏昏沉沉还遇到堵车，到小镇门口天已经半黑，昏暗中突有犬吠，一个长发女子朝村口跑来，身后有五六条狗在追。 看那些狗恶狠狠的样子，宋燚也怵，转身也朝镇外跑。 他已经很久没回来了，镇子里的狗肯定不认识。原本慌不择路的女人看到他跑上一条小路，索性也跟着跑上去。 宋燚只听身后犬吠，没注意脚下。原本上坡的小路突然急转直下出现一个大坑，来不及跨越的他一头就栽了下去。 在脸即将着地的时候，宋燚猛然惊醒，后背惊出一声冷汗，这才发现自己还在车上。 宋燚大松口气，车子目前停在路边加水，这里才到一半路程。 下车活动一番后车子继续发动，有些晕车的他又睡了过去。 梦接踵而至，一样的地形，一样的路，不同的是他没在坑里，而是在坑的另一边。 那群狗也悻悻而归没再追逐，这种能续上的梦宋燚倒也不是没遇到过。 “你没事吧。” 宋燚看向身边的女人，因为天色昏暗，不太能看清对方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熟人。 然而后者一开口就让宋燚浑身激起鸡皮疙瘩。 “没事，谢谢你。” “不过刚刚你去哪了？我看到你跌进坑就不见了，然后又突然出现。” 略带虚弱和喘息的声音说出一句话，宋燚只觉一股麻意直冲天灵盖，随后再次在座位上惊醒。 遇到能续上的梦本就已经很离谱，梦中的人竟然能意识到他的消失，就好像他不在的时候梦依旧在发展。 这样的梦根本不是梦，与现实一模一样，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这场梦比什么妖魔鬼怪的噩梦还吓人，后半段路宋燚困意全无，连晕车都治好了。 下车后还是在镇口，路边那座野坟从他小时候就在，梦中他跑上的那条小路就是从坟前经过。 进镇前宋燚都还心有余悸，好在这次没什么女人，也没有狗。 下了公路不到五分钟就走到家，这些年发展不错，镇上家家户户都住上了水泥平房。 “小燚回来了，堵车了吧，正好赶上吃饭。” 宋燚开门回家就看到妈妈正在端菜，上车前打过电话，所以今天的菜很丰盛，都是他喜欢吃的。 “妈，我爸呢？” 宋燚放下背包，走进厨房一起端菜。虽然很久没有回来，家的气息还是很舒适，一切都有儿时的影子。 “里屋呢，前两天下地把耳朵给摔了，好在不严重。” “怎么会把耳朵摔了？”宋燚担心地皱眉。 “谁知道他的，那天下雨路滑我让他别去了，偏不听。结果自己找罪受。” 正说之间，带着帽子缠着绷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是宋燚的父亲宋海。 “爸，你的耳朵真的没事吗？” 宋燚看那绷带包扎的样子，一点不像妈妈口中说的不严重。 “一点小伤，你妈总是大惊小怪非要让我去医院，结果花了冤枉钱还弄成这副样子。谁见到都要东问西问。” 宋海不耐烦地说。 “去医院是应该的，腰椎间盘有没有好点。” 宋燚给父亲盛饭，这次回来一是组织正好无事，二是妈妈在电话中说爸爸腰椎间盘突出很严重，到了走路都很难的程度。 虽然宋燚知道这是父母常用的让他回家的借口，不过每次他也都抽出点时间回来看看。 “哪有什么事，你妈又在乱说。” 宋海很娴熟将责任推出去，宋燚也不拆穿。吃饭间他注意到父亲的头发比以前更长了，已经到盖到耳朵的程度。 “爸，你的头发——” 宋燚话音未落，宋海就反问他有没有找对象，接下来就是熟悉的催婚环节。 从岁数不小了说到传宗接代，又说到镇子里哪家谁谁谁都有孩子了，最后聊到谁家有个漂亮闺女嚷嚷着要给他介绍。 到这里宋燚就明白了，这次叫自己回来就是为了催婚相亲。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叫起来，提着一堆东西说是去拜访什么寨子上的幺叔。 这一套宋燚也不是第一次应付，轻车熟路了。一路上但凡遇到个人老妈就要攀谈几句，对方一看到他必定问有没有对象。 刚开始宋燚没觉得有什么，这都是常规操作。可是随着遇到的人越来越大，他发现镇子里的人都留起了长发。 女的也就算了，基本都是长发，可是男人也都留长发，就连记忆里最深刻的几个叔伯经典的寸头短发也变成了覆耳长发。 一些寨子虽说有男女辫发的习俗，但百木镇绝对没有。因为在外面他也不好多问，打算等拜访幺叔后再问问。 刚进门就是各种寒暄，幺叔在院子里洗头，宋燚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也是长发。 “这就是小燚吧，怕有四五年没见了吧。” 略微肥胖的妇女笑着走出来吗，宋燚对他们还有些印象，说话的是幺婶，是幺叔在外打工认识的。 “有六年了。”洗头的幺叔说道。 宋燚看向幺叔，猛然间他看到那长发之下的脸侧竟然没有耳朵。 宋燚心中大骇，再看时对方已经起身开始擦拭头发，头发覆盖侧脸，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看幺婶和自己妈妈，同样长发覆耳，看不到耳朵。 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他不敢想象自己的妈妈拨开面皮化身支配者的情景，他一定会崩溃。 第五十三章 夜半 宋燚偶然看到幺叔没有耳朵，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眼花，毕竟对方能听到声音。 可是仔细回想这一路遇到的人，一个个都是长发盖耳，不分男女，这已经能说明肯定有什么问题了。 就在他心中想着各种恐怖的情况时，一个身穿素裙的长发姑娘从屋内走出。 宋燚第一眼就看她的侧脸，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有一侧虽然看不到耳朵，但另一边的头发是别在耳朵后面，能清楚看到。 这让他内心狠狠松了一大口气，各种滑坡的情绪一扫而空。 再去看对方，嘟嘟脸，小鼻子，眼睛不大不小，神态恬静可爱。 比她漂亮的宋燚见过，比她可爱的更是不少，可偏偏这张脸就带着某种奇妙的吸引力，让他挪不开眼。 看到对视的两人，三个大人露出标志的姨母笑，一直到两人反应过来都没说话。 “妈，这位是？” 宋燚脸皮厚，面对三人的目光半点不避，大大方方问对方的信息。 “昨天晚上谁跟我争要单身一辈子来着？” “这不是巧了，昨晚也有人跟我说对男人无感，怎么我看眼睛都看直了。” 幺婶跟着附和，宋燚自然无所谓，但刚走出屋的小姑娘不免脸红低头。 “还是我说的吧，两个孩子肯定合得来。”幺叔一边擦头发一边说。 “小燚，这是筱雪，你幺叔的闺女。” 说是幺叔，实际没有血缘关系，是和宋燚的父亲从小玩到大的，叫余小山。 接下来就是各种家长里短，大多都是问宋燚，比如在哪工作，工资多少等等。 这期间宋燚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要往余筱雪的脸上看，只要一移开目光那张脸总是反复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而只要看着那张脸，他就会觉得心情愉悦，甚至身心愉悦。 脑子正常的人这时候都沉溺其中了，因为身体时时刻刻都在告诉他这是喜欢，这是快乐，这是爱。 然而宋燚的脑子并不正常，加入黑潮组织需要通过特殊的训练。 在身体释放各种信息的时候维持清醒和自控，也就是维持理智。 这是应对支配者必要的素质，否则只是看一眼支配者模样就可能成了支配傀儡。 在长期训练下，他的大脑对身体反馈的各种信息有最大的耐受度，简单地说就是情绪波动对理智的影响远低于正常人。 同时还能让他在极端情况下保持最低理智，能让他正常维持思考能力。 所以在他的眼睛不受控制，身体不断反馈超标的快乐信息时，宋燚不仅没有被这种情绪淹没，反而内心警铃大作。 先不说眼睛，在场的每个人表现都很不正常。或者说太正常了，正常到发邪。 余筱雪一直是微微害羞的表情，几乎没有变化。其他人看似表情丰富，实际上针对一件事也只有一个表情。 宋燚发现他们聊到自己和余筱雪时是同一套表情，特别是当幺叔幺婶看到自己盯着余筱雪看时表情一模一样。 他那不受控制的眼睛一分钟得瞥余筱雪十几次，每次这二老都能维持一个表情，就是演员也做不到。 “幺叔，你什么时候开始留长发的。” 眼睛还在自己乱看，嘴里却突然说出一句突兀的话。 房间里四个人全部卡壳，脸上的表情一秒清空，全部换上一副‘未响应’的神态。 整整四秒钟，空间凝固，时间静止，仿佛设定好的程序却遇到意料之外的参数，以至于整个程序失去响应。 “是外省比较流行这种发型吗？” 宋燚脸上露出笑容，内心基本确定自己遭遇支配者了。 听到他的话，幺叔幺婶立刻顺坡下驴，之后又是一些家长里短，宋燚找了个机会打电话通知总部。 然而手机根本没有信号，甚至紧急电话都打不通。 而得知他失踪后，王陆第一时间来到他失踪的机场，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前脚落地，后脚王陆就察觉到这里的空间和支配者空间有所交错，就如之前的石矿村。 只要一个人理智大跌，随时他都会看到支配者，被支配者影响。 若是宋燚真的被哪个支配者带进公共空间，那想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找到，只怕也只剩下一副身躯。 楚希排除的虫系支配者与黑潮的合作只限于顾问，不干预任何行动和抉择。 这一点也符合王陆的意思，所以宋燚的失踪，在组织里的虫系古虫也不知道更详细的情况。 “这个地方有留长发的习惯吗？” 王陆看到不少留长发的男人，虽说有些奇怪，却也没从他们身上发现有支配者的影响。 “部分乡镇的寨子里有辫发习俗，不过一般都是将头发盘起来，没有这样披头散发的。” 陆天海回答道，组织在宋燚失踪后调查过G市的乡镇，他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 “找个本地人来问问。” 王陆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就算只是自己多疑，在如今毫无头绪的情况下也要试一试。 陆天海一番协调找到当地人，根据王陆的意思询问之后果然发现问题。 最近这些突然出现的长发人都不符合本地习俗，他们中有些是外地的，有些是本地人，只不过寨子里突然流行起长发。 而且蓄起长发后寨子里的人变得十分排外，只有长发的人才能入寨子。 陆天海问了几处寨子的位置，死马当活马医，王陆当晚就去了其中一个寨子。 同样是夜晚，宋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理智告诉他不能坐以待毙，但是一想到父母化身支配者他就难以面对。 就在这时，他听到微弱的脚步声，随后就是非常细微的敲门声。 这声音说是敲门，不如说是生怕吵到他，真睡着不可能听到这点声音。 宋燚接着装睡，门被打开，他能感觉到有人走进门的细微脚步声，但声音只到门口。 一开始宋燚觉得是爸爸或者妈妈，可能是要看看他有没有睡着，然后去做什么事。 可是开门的人一直站在门口，一分钟两分钟，整整五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房间里的气氛诡异得吓人，宋燚只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空气安静得像被冻住，他的心跳声呼吸声都清晰可闻，恍惚间感觉脸上的汗毛被触动。 宋燚的心都狠狠颤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因为汗还是因为真有什么东西爬了上来。 于是宋燚假意翻身，伸手抓了抓脸，在他想来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能惊走。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翻身伸手之间摸到了坚硬冰冷的东西，那触感不像石头，反倒是—— 反倒是像脸，像一张面皮紧绷颧骨凸出且干瘦无比的脸。 第五十四章 老辫婆 宋燚万万没想到有一张脸已经悄无声息凑到自己脸上，他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 来不及开灯就按亮手机，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中，一颗缠绕着黑布的干瘦头颅如蛇一样迅速回缩。 随后一阵风起，房间门重重关上，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宋燚甚至没看到脸，只看到那盘在头上和黑布纠缠的长发辫子。 他立刻伸手开灯，发现停电了。打开手机电筒，宋燚追了出去。 并不是他不怕死，也不是不害怕，而是爸妈在楼下，不能让这东西伤害家人。 打开门宋燚看到门上缠满了红线，这些线顺着楼梯铺地，一直延伸到楼下。 宋燚顾不上仔细看，四五步跳下楼梯，直奔父母的房间。 然而楼下的格局和他的家完全不同，原本是父母房间的位置只剩下一面墙。 一楼的面积也比他家更大，红线不仅铺地，四面墙包括天花板都是红线。 所有红线交汇在大厅中央的一张桌案上，那里立了一座龛，龛里有一尊老旧的雕像。 整个屋子一片漆黑，不知道哪里就会钻出来刚才的怪物。 直到此时宋燚才切身体会到一线调查员面对支配者时的感受，这种未知的恐惧时刻压抑着内心。 再加上对父母的担心，宋燚几乎快要不能呼吸。 幸好他的理智还维持在能思考的最低限度，他靠着楼梯墙壁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陌生的大厅，发霉的空气，满屋的褪色红线，这些一定和刚刚的怪物有所关联。 冷静下来的宋燚查看桌龛，里面的雕像形态出奇的人模人样。 那是一张满是褶皱的老人脸，头发辫成辫子在头上盘出圈，浑身缠着黑布条。 屋内所有红线都缠在小龛上，龛前有一个破碗，碗里放着一张纸条，打开后发现上面是宋燚的名字和出生年月。 看到这纸条，宋燚明白这就是那怪物找上自己的原因，只怕从自己摸到它的一刻起，空间就已经交错了。 还不等宋燚思考下一步行动，楼上传来关门声。他拾起桌上的破碗一步步上楼。 脚步尽量放轻，每一步都屏息凝神，可是不知为什么，听着自己的脚步声，宋燚竟然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手落在门把手上，把手转动的声音也很奇怪，就像是轻声敲门一样。 打开门后手机的光线突然变弱，黑暗仿佛化身成雾挡在光源面前，让他好像拿着一根蜡烛。 在这种光线下连脚下都看不清，更看不清远处的情况，他只能摸着墙慢慢向前，手里握紧破碗准备随时丢出去。 越往里面走，手机的灯光越弱，十步之后脚下碰到什么东西，等宋燚把手机移过去，整个人魂不附体。 手机微弱的光线落下，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床，而床上的人正是他自己。 一瞬间他感觉灵魂出窍，手一抖手机落在床上，灯光翻转反照在他身上。 原本微弱的灯光骤然大亮，宋燚再看自己，身上缠着黑布，双手干枯如枝。 脸也变成皮包裹，头上顶着黑布缠绕的辫子，这一瞬间带来的惊恐感远超任何恐怖的支配者。 内心对自己的认知发生错乱，理智迅速滑坡，带来的结果就是掉落的手机在他眼里化成了一盏提灯。 第五十五章 光里的阴影 宋燚在自己和他人之间选择了后者，尽管他并不知道余筱雪是否还是正常人，他依旧毅然决然选择救她。 在老辫婆下口的瞬间，一部手机飞出，精准砸在桌龛上供奉的那座雕像上。 虽然把雕像砸碎，却也连龛带破碗一起掀翻，雕像滚落在地。 霎时间老辫婆发出刺耳的尖叫，流淌一地的耳朵瞬间竖立起来。 而宋燚借着这个时机，踩着无数耳朵飞奔上前，一把掀开黑布，拉起余筱雪就跑。 跑出大厅来到院外，宋燚这才发现外面根本就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破屋烂墙，哪里像是人住的地方。 身后追出来的村民一个个头发倒竖，露出没有耳朵的大脸，眼睛更是两个窟窿，没有眼前。 嘴巴开裂不说，脸也腐败不堪，手和脚都长了蹼，破烂的衣衫下是密布细小鳞片的皮肤。 宋燚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腕上一样有鳞片覆盖，只是此时已然顾不得那许多。 两人慌不择路只知向前，遇到堵截就转向，哪里没人往哪里去，草越深，路越偏僻越好。 另外一边，王陆一连探查三个寨子，寨子里的人无论男女全部长发，而且一定要盖住耳朵。 可是仔细渗透后王陆没有从任何人身上察觉到支配者的影响，这些人头发下的耳朵也都在。 虽然他发现三个寨子都信仰一个叫辫娘娘的东西，但人家一没有进行邪教活动，二没有伤天害理。 纯粹信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了，王陆也一样。 而且三个寨子对于自己的信仰也没有藏着掖着，一进村就能看到他们给辫娘娘建的庙，外人就算路过都能看到。 正当王陆打算再找其他线索时，非常轻微的感应从寨子里传来。 这感应微乎其微，存在的时间也就是半秒钟，这是虚无力量的微弱感应。 要不是他已经有十二键，恐怕察觉不到。有虚无力量就说明有人产生的愚昧无知的力量。 于是王陆再次将整个寨子探查一遍，把每个人渗透一番，势必要找出那一缕感应所在。 结果依旧是无功而返，这个表面上不正常的寨子，实际却处处正常。 “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奥瑟自己也去看过，虽说不如对方全面透彻，但它也没察觉到什么问题。 “你先去，我再看看。” 王陆相信自己的感应，特别是在有十二键后，他甚至能隐约感应到正常空间里的虚无气息。 键位铭感到这种程度，他不相信那一瞬间的感应是错觉。 他的坚持也很快换来结果，随着夜深人静，很多在外的人回到寨中，不少人开始陆续供奉和参拜自己家里请回去的辫娘娘雕像。 没有固定参拜时间，只在吃完饭的时候参拜供奉，早的四五点，晚的十点十一点。 刚开始的时候王陆依旧没有感觉什么异常，可随着参拜的人数增加，终于让他抓到狐狸尾巴。 以往王陆面对的都是个体的盲目痴愚，很容易找到支配者影响的痕迹。 而这次他见识到了整体的盲目痴愚，他们之间仿佛共享理智，只有当总体理智下降，支配者的影响才会显现。 第五十六章 混乱面具 宋燚还残存一丝理智，提灯光芒下的那块黑斑落在他身上，意识中就出现一连串的神秘符号。 他的大脑中从来不存在有关这种符号的记忆，可是嘴却知道其读音，不受控制地呢喃起来。 似乎是感觉到他还残存一丝理智，天空的巨口祭出最后的杀招。 无数耳朵蠕动化作两根耳柱，上面绑着两个人，是失去五官和手脚的宋燚的父母。 当这画面落入宋燚眼中，仅存的理智瞬间崩溃。 而在现实中刚刚毁掉所有辫娘娘雕像的王陆就感觉到自己的第十二键有非常清晰的震动。 强烈的感应在召唤，不是在召唤的他，而是在召唤虚无。 全新的通道打开，王陆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就响应召唤，因为他感觉到这通道十分脆弱，随时可能会断。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非常准确，前一秒刚过通过，通道随之消失。 当浑身黑气包裹宋燚，王陆也取代他控制身体，第十二键迅速修改他的基因，排除支配者的影响。 类似鲸鱼喷水的声音宛若雷霆一般震耳欲聋，那张包裹眼睛的巨口从天空血海探出。 “又是你！三番五次坏阻我提灯！” “不是冤家不聚头，碰到我看来你命该绝！” 王陆控制着宋燚的手指在半空中画出感应虚无力量的字符，一只只耳朵上残留的虚无力量化作黑气汇聚过来。 “混乱之蛆也敢张狂！” 巨口探头而出，形如巨鲸。无数耳朵如蝴蝶般起舞，在它的口中化作一根巨大的柱子。 利齿咬住擎天巨柱朝宋燚挥舞而来，轰鸣的破空声震碎无数耳朵，整个空间都在朝那柱身坍缩，让王陆想避也避不开。 并且那耳柱是纯粹的支配者力量所凝，其外形更是这只支配者影响规则的具象化，虚无无法渗透。 这也是王陆直观感受到有影响规则和一般支配者的巨大差距，之前那些古虫王但凡不是开打前就被重创，恐怕自己一只也应付不了。 王陆将虚无力量化作泥泞不断包裹住宋燚，直至凝聚出一个身高十丈的力量半身。 同样是纯粹力量所凝，虚无泥泞没有影响规则加持，加上还要保护宋燚，从根本上就差距巨大。 没有更多的时间给王陆再作应对，甚至虚无半身的腰部以下都没时间凝聚。 双臂张开，耳柱就已经如棍子般扫来，尚未接触，横扫的棍风便已经吹动半身，短兵相接更是不堪一击。 看似肌肉线条拉满的十几米打手碰之即化，双臂交叉也未能抵挡。 耳柱碾碎双臂，重重落在虚无半身的胸口，只卡顿半下，虚无半身整个上半身就被轰碎，只剩下断腰还在原地。 这身躯之所以能凝聚是因有王陆的意志作为骨架，耳柱过去，意志溃散，伤及意识。 剩下的断腰也随之涣散，宋燚也被柱子扫过后留下的尾风掀飞数十米，若不是王陆保护，就算不粉身碎骨，怕也要残疾半身。 王陆自己的意识也受到创伤，在宋燚落地后迅速凝聚出另一个虚无半身将其护住。 不同的是这次的半身只有三米出头，同样没有更多的应对时间，天空的巨口已经扭头回来，耳柱再次落下。 这次王陆没有做任何准备，第十一键的知识溢出，三米的虚无半身甚至只凝出一条手臂。 第五十七章 旧日主神 无人知晓王陆迫不得已使用的混乱会引来多方关注，王陆更不知道在支配者中混乱所代表的意义。 他对混乱的认知来源于无序灵魂交子，既然十七古虫王收集这种交子，那必然也进行和混乱相关的仪式。 这才让他产生误判，觉得混乱也和盲目痴愚一样都是支配者世界的一种普遍力量。 当然，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就算王陆知道混乱会引来关注，他也别无选择。 事后王陆回到骸室研究字符串，将其融入自己虚无之键的知识里。 才刚有些眉目，空间中突然风云变幻，一束光落在虫主身躯所在的大山上。 整个山体在光束下透明，这束光直接照在虫主身躯上，王陆立刻察觉到整个虫躯都被定身，无比危险的气息袭来，让他不敢有半点动作。 这光束将虫主身躯整个透析一遍，包括骸室，若不是王陆化身虚无，必定也被这光芒照出。 没有给任何信息，也没有出现任何人或者传递任何声音，霸道的光束就将虫躯从虫主空间收走。 王陆半点动作不敢有，转眼之间收缩的光线再次投射，虫主恢复原本体型后出现在另一片空间。 这里天地相间，整个空间极度压抑，是天为被地为床的具象化表现。 天空带着恐怖的气息压在身上，饶是虫主身躯强度惊人也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不一会儿又是一道光束投下，背后长着一棵树，身上满是各种节肢手足的支配者落在虫主身旁。 除了它，还有另外两只分别是兽类和植物类的支配者也从光中现身。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 好似风吹过管道发出的声音传递着问候之意，而虫主却没有回应。 “多年不见，老朋友连句招呼都不打？” 背上长树的支配者发出声音的同时，身上的植物枝叶也伸向虫主。 而王陆立刻蜷缩身躯，摆出本能的防御姿势。 “主，看来它的意识并未回归。此前听闻过十七古虫王封印虫主空间的事多半是真的。” 杂糅百兽肢体的支配者发出浑厚的声音，这些声音落在王陆意识中自动转译。 “恐怕是意识和身体争夺，最后身体回归，意识溃散。” “也好，如此一来我们还能再保有圣土一轮。” 浑身被植物包裹成团，一团团植物拧成人形的支配者暗自庆幸。 从几句简单的对话中，王陆隐约明白这些年属于虫系的所谓圣土应该是分给了这三只支配者。 就在这时天地异象，天空左右分开，地面向上隆起化成一只巨手将它们托举上天。 分开的天空出现一张土黄色的脸，这张脸虽宛若黄沙所凝，却五官具体，有鼻子有眼。 让王陆惊起的是它竟与人有八分相似，除了一对类似蝠翼般的耳朵，其余五官脸型都与人无异。 越靠近那张沙脸，王陆就越感觉危险，同时虫主的十三键位也全部自然析出，不受他的左右。 旁边的三只支配者全都匍匐在地，口中念着赞颂的祷词，在所有祷词中王陆只能听懂六个字——旧日土神在上。 第五十八章 约见 王陆误打误撞得到了所谓主神赐福的圣土。 而另外三只支配者已经对他恨之入骨，它们认定之前故意装作意识不存是虫主的故意羞辱。 接下来沙漏之中再填入沙粒，与撒给王陆的不同，这次的沙粒更粗，且有一定粘性，更接近土壤。 不同的是这次的土壤只赐给了背后长树的行系之主，它的另外两个下属没能得到赐福。 虽然东西本就不属于它们，但只要有意识就会有贪婪，更别说本就以盲目痴愚为基底的支配者更是如此。 接下来又是同样的光束将王陆送回，楚希甚至都没发现他消失了。 回去之后王陆将情况告知，得知楚希也正准备整合一下虫系的支配者。 “你见到了土属的主神？”楚希语气透着一丝担心。 “不确定，我感觉它只是一个意志，并非主神的意识。” 王陆回忆起那沙脸，虽说压迫感十足，却没有一点意识感，反倒是没有自主意识的执行机器。 “看来整合虫系支配者迫在眉睫。” 楚希有一种空前的危机感，只是一个意志执行机器就这么恐怖，如果面对主神他们必定毫无抵抗力。 “有没有兴趣把这圣土拿去研究研究？” 王陆掉转话锋，他没有太多时间去研究圣土和培育支配者。相比支配者，他更注重提升虚无力量。 “我怕到时候我弄出什么东西给你带来麻烦。”楚希半调侃地说。 “有想法了？” 王陆知道楚希这是胸有成竹的语气。 “不太确定，要看那圣土能到什么程度。”楚希语气狡黠，让王陆都不禁好奇。 “这么说圣土都未必能达到你的要求。” “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就算弄出再强大的东西也要有力量驱使才行，就像我这具虫躯，到现在都做不到活动自如。” 王陆想说虫系的优势是低耗能和大数量，不过又怕打乱楚希的思路。 既然他自己不打算培育什么支配者，那就全权交给对方。 “放心吧。给我分配点空间，如果可以的话把你的虚无知识也给我一些。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楚希很早就想调整整个虫系的结构，心里已经规划好一整套方案。 她也没想到地球上的工作经验到了这里还能用得上。 王陆将圣土和使用方法交给她，同时给她的提灯划分空间，之前一直没顾得上，这次算是补齐了她提灯者的能力。 至于虚无，王陆略微思考后将控制力量的字符串形状传给楚希。 而更多虚无相关的知识，他怕楚希会受到虚无和混乱的影响没有让她接触。 至少在他弄清楚虚无和混乱之间的关联之前他都不打算让楚希过多接触，更何况是给她做研究培育。 之后王陆打算继续研究控制力量的字符串，却突然有异常信息在天空显现。 第五十九章 全新生命计划 维诺尼杰声音不大，却直抒胸臆地说出惊人之语，就连知道一些信息的两位系主都很惊讶。 “你找到了？” 漂浮的凯姆发出猎猎风声。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差培养生命的温床。而我希望这温床由我们一同构筑。” 维诺尼杰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寂静，每个系主都有自己所想。 “二位可以稍作考虑，我和老朋友叙叙旧。” 维诺尼杰转头准备给王陆解释，对于另外两位系主的选择它胸有成竹。 “老朋友，听闻不久前回归时遇到古虫王作乱，是不是真的？” 上来先不提生命计划，王陆一时不清楚对方意图，所以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那想必老友你也听闻前段时间的猎主事件吧，不少提灯者遭殃，而我行系损失最严重。” “所以呢？” 王陆发出汽笛声，这是他附身的这个支配者的声音。 “生命通道即将开启，你我实力大损，整个土属实力大大减弱，在这个节骨眼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否则生命通道有失，老友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维诺尼杰这句话没有威胁的意思，站在他的角度生命通道事关土神，王陆就算想不合作都不行。 而站在王陆的角度，他只知道生命通道是获取晋升知识的特殊仪式，这对他来说并非必须。 “你需要圣土。” 王陆抛出诱饵，想知道更多有关所谓生命计划的信息。 “老友还是一如既往的爽快，我们不仅需要圣土，还需要一些虫系支配者的数据。” 维诺尼杰没有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心中稍微松口气，虽说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可在这个节骨眼能合作就没必要徒增损耗。 “我能得到什么？” 王陆问道。 “包含四系特征，具备四系特性的特殊虫体。并且能够大大提升虫系的个体诞生速度。” 维诺尼杰确信这一点一定能打动对方，对于虫系而言，个体诞生速度就决定了数量，而数量就代表实力。 “失去了十七古虫王，老友肯定也想培育新的拥有独立诞生个体能力的虫王吧。这个计划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维诺尼杰继续直击痛点。 而王陆也是才知道那十七个家伙居然有独立诞生个体的能力。 “你用什么让我相信你能做到这点，有圣土在，我可以立即培养新虫，扩充虫群。” “而你的计划却虚无缥缈，或者短期之内没有结果。” 王陆做出讨价还价的样子。 第六十章 梦入熔炉 王陆回到自己空间，准备和楚希商量。等他找到楚希的时候后者已经把圣土用作培育。 这动作，这办事效率，让王陆汗颜。铺开后大概地球上一亩面具的圣土只剩下正常人一抔。 事已至此王陆只能叫只虫把这件事告知维诺尼杰，要翻脸他也无所谓。 而让王陆没想到的是飞行系和漂浮系的两个系主竟然也和他一样只剩下一点彩云。 维诺尼杰看着三系派来告知消息的支配者，背上的大树晃荡了许久。 它能想到三个家伙未必肯全部拿出圣土彩云，却没想到三者如此卑劣。 修里斯好歹是一抔土，另外两个只给两团烟，给这点东西就不是指望计划成功的，而是用作敲门砖，想以此弄清整个诞生过程。 事到如今维诺尼杰只能答应，短时间内无法再找三个系主是其一。 其二是已经被惦记上了，这时候翻脸只会凭空树敌。 就这样在阴差阳错下达成了所谓‘默契’的合作，转眼间计划的时间到来。 三大系主连接空间，开启空间通道，各自的身躯在空间中显现一半，另一半还留在自己的空间，以防不测。 看到三者这么畏首畏尾，维诺尼杰心头冷笑，当三者将圣土彩云交给他时，这片空间里的一切就只是一场闹剧了。 在三大系主现身时，一座高耸的盘蛇熔炉已经建成，蛇身盘踞成一座山，蛇首抬起向天张口。 口中含着一座四虫熔炼，四条虫好似杯子的把手一样攀附在熔炉外壁上，其头部探出杯口后向杯内弯曲，颇有四虫往杯子里吐水的感觉。 维诺尼杰的两个提灯者带着一群支配者开始行动，大步骤和维诺尼杰告诉王陆的一样。 先将一份圣土放入熔炉之中，随后将调配好的类似药剂的东西倒进去。 这药剂入炉就化作炽热的力量，犹如岩浆一般和圣土混合。 之后又加入十一种其他药剂，直到岩浆一样的力量中析出透明的结晶，攀附的四条虫其中一条将结晶全数吸收。 整个过程看得两个系主内心压抑，大致步骤没错，但细枝末节完全不清不楚。 那十几种药剂更是让人头皮发麻，靠旁观根本不可能知道其成分。 王陆也同样一个头两个大，他能分辨出药剂里有几种力量混合，却不知道其他成分。 他只能寄希望于楚希能看出些端倪，这次观摩他可不是一个人来的，楚希就在虫主口中，亲眼看着整个过程。 并且在王陆给出的圣土中还掺杂了一些楚希的皮肉，这是她做的安排。 同样另外两个系主也都有带自己的第一第二提灯者在现场观摩，它们也只能寄希望人多能注意到更多细节。 第二份王陆给的圣土加入熔炉，一样的步骤，连加入的药剂都一样。 不同的是随着楚希的皮肉在各种药剂的作用下一点点融入到熔炉之中，她的意识也逐渐昏沉，慢慢陷入梦乡。 与之前的做梦完全不同，这次并没有身躯流动的流体形支配出现，她的梦也没有脱离现实。 或者说她的梦完全就是空间中正在发生的现实，梦中的楚希变成了那尊四虫熔炉，投入熔炉中的所有东西她都能清楚分辨。 还不止如此，她发现在梦中的她并非这个熔炉，而是蕴藏在熔炉内的生命知识。 这熔炉只是知识的载体兼激发器，圣土和彩云都是激活熔炉这个激发器的条件。 第六十一章 诞生之初 “维幽卡，这是怎么回事！” 维诺尼杰直接一个灵魂发问，是真灵魂发问，作为系主从自己的意识直接向提灯者发问，其他系主无法察觉。 “吾主，我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切步骤都没有错，唯独反应不对。” 维幽卡都快哭了，它的脑子里早就把整个过程重复跑了几十次，确定自己没有弄错任何一步。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告诉我熔炉是否激活成功。” 维诺尼杰厉声说道。 “成，成功了。”维幽卡回答道。 “很好，你挑一种爆裂的药剂，反应要激烈，把熔炉掀翻。我顺势结束这场闹剧。” 维诺尼杰做出指示，熔炉激活就达到目的了。 维幽卡大松口气，维非斯马上把最爆裂的药剂拿上来，一管淡蓝色如火焰一样的药剂。 这本来就是它们准备用来炸锅的药剂，现在只是提前派上用场。 做好准备后维幽卡将药剂交给手下的支配者，让它加进熔炉。 不出意外上去的支配者有去无回，结果也确实有去无回，只不过对象从支配者变成了药剂。 能炸锅的药剂丢进去犹如泥牛入海，别说炸锅，甚至没有一点反应。 “维非斯，还有别的药剂可用吗，全部拿来，全部加进去。” 维幽卡已经感受到来自自家系主的死亡凝视了。 维非斯一口气拿上来七种药剂，同时维幽卡把剩下的材料拿出来，直接现场配置。 在扔药剂之前维非斯还特地提醒了一下自家系主，因为七种一起用它都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破坏。 “接下来的步骤可能会有些危险，三位老友可以稍微留心。” 维诺尼杰煞有介事地提醒，结果那几瓶药剂倒进去不仅没有一丝反应，甚至连汇流都做不到。 七种药剂就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般，不仅各自分开，还在熔炉里独立成片互不干扰。 “怎么回事维非斯！” 维诺尼杰怔了半秒，随后迅速反应。 “不，不知道，吾主，诞生之法似乎有问题。” 维非斯反应也不慢，主仆一唱一和表现出计划出了问题的样子。 “立刻停止！” 维诺尼杰厉声道。 “等等！老朋友，我们四方合作，各方出力，你说出问题就出问题？” “我看那熔炉很平静啊，新生命正在孕育，这时候叫停未免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吧。” 漂浮的凯姆率先出声，在它看来那熔炉中出现的蠕虫就是新的古生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老友误会了，那并非什么新生命。按照计划我们准备的药剂全都没有生效，必须停止才行。” 维诺尼杰试图解释，却没想到连乌邦迪鲁也站出来说话。 “熔炉之中投入了古虫基因，如今出现虫类生物，这不是古生物是什么？” 这句话让维诺尼杰一时语塞，计划当中就算所有药剂生效也不可能孕育出什么生物。 “那是药剂产生的异化作用，证据就是它只有虫系特征，其他三系的数据都没有生效。” 维诺尼杰后半句话刻意强调，它希望能借此分化三个系主。 毕竟它们要孕育的是四系古生物，而不是虫系古虫。 “既然出现了古生物，并且孕育过程还在继续，你怎么能断定这不是四系古生物。” “你如此着急叫停，是怕泄露什么秘密吗？” 王陆一番话打断了两个系主的思考，相比孕育出什么，它们更在乎如何孕育。 “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我们既然提供了彩云，计划就要进行下去。” 凯姆略微思索就知道该作何选中，听维诺尼杰的，那就是既没能看到古生物，也没能看到孕育的全过程。 这是费力不讨好，让孕育继续下去不管最后怎么样，至少过程完整。 “行，那就继续。” 维诺尼杰恨不得告诉那两个没脑子的系主这个过程本就是错的。 听到自家系主的话，维非斯只能硬着头皮又往里加药剂。 这次他也不指望什么炸炉掀锅，只求把药剂全部加完，然后宣告失败。 维幽卡也做了最后的尝试，他调配的中和药剂加入之后同样没有效果，最后它们只能按照原计划把药剂加完。 只是越往里面加它们越觉得不对劲，一些药剂不管放多少都没有作用。 而一些药剂只要放下去就会引起反应，甚至不少药剂刚放下去的时候各自成块。 等一段时间后它们又突然和其它药剂混合反应，就好像是熔炉有自己的自主意识，它在主导药剂什么时候该反应。 一想到这里，两个支配者内心同时一震，它们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 这熔炉在激活后有自主意识，或者说有一套默认的诞生流程。只要条件满足它就会自己调用诞生知识开始孕育生命。 只是此时已然来不及，药剂全部加完，它们只能看着那些之前没反应的药剂注意调整顺序完成融合和反应。 那柱状蠕虫的身躯更是变得无比真实，熔炉内所有反应物都被它吸收，其头部如花苞一样鼓胀。 古老的知识不断发挥作用，在场的四个系主全都清楚感知到在那花苞一样的头部中正在形成键位和键。 到了这里就算维诺尼杰说出过程全都是错的也没人会相信了，甚至它自己都不经怀疑是不是误打误撞把步骤全弄对了。 蠕虫头部不断膨胀，转眼之间直径就来到十多米。无比浓厚的生命力量在汇聚，甚至散发出生命的熏香之气。 一个个键位不断形成，整个过程所用都的知识就连系主都无法感知。 空间甚至都出现轻微波动，空间所成的天空更是出现一道裂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条条柱状蠕虫的虚影接连出现，这场景就是楚希梦中所见的复现。 “这就是远古支配者的孕育过程！” 一众系主连带王陆也感到震惊，他清楚地感觉到虫主的身躯对那柱状蠕虫的亲和及眷恋。 就像是婴儿眷恋母亲的怀抱，仿佛它就是从中诞生的一般。 随着熔炉之中所有力量和药剂被吸收一空，膨胀到极限的蠕虫头部开始撕裂。 无比精纯的生命力量不断溢出，最终彻底爆开，犹如瞬间绽放的巨大花朵。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二章 暝眼毕方 眼看着熔炼真的孕育出生命，维诺尼杰能想到的可能就是熔炼本身有意识，或者会根据投入的东西自动孕育。 而不管是哪种情况，当下它也只能听之任之。并且这样不算坏消息。等今天一过，它想怎么用那熔炉都可以。 此时楚希也从梦中醒来，已经来不及告诉王陆自己在梦中做的事。 “做好准备！”楚希提醒道。 “抢炉子是吧。” 到这种时候，王陆哪里还看不出那炉子才是本体。 “抢那只虫子！” 随着楚希一句话落下，蠕虫的头部如绽放的花朵一般撑开。 庞大的生命力量撕扯空间，被维诺尼杰选定的这片空间瞬间坍塌，只留下连通几大系主的空间碎片。 所有东西都暴露在支配者公共空间内，维幽卡等提灯者纷纷亮灯，没有灯的当场因为空间破碎而消散。 空间中高台也好，其他东西也罢全都消失，只留下那口熔炼。 而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破开的蠕虫头上，在那里果然出现了新的生命。 体型如拳头般大小，身型如麻雀，身上没有羽毛，而是如甲虫一样长着翅膀和光滑坚硬的外壳。 本该长脖子的地方长着类似独角仙一样的角，没有昆虫的肢体，身下只有一只鸟爪。 一只眼睛贯穿身体，从背部和腹部都能看到眼球。 在其他系主眼中这就是完美的四系融合生物，而王陆却觉得它类似神话中的毕方和虫的融合。 并且在这生命孕育完成的时候，作为虫主，他立刻就得到了它的基因族谱，就是暝眼甲虫的变种，可以称之为暝眼毕方。 在场四个系主，三个选择直接出手，维诺尼杰的目标是落入公共空间的熔炉。 另外两个系主的目标则是全新的生命，甚至不惜把大半身躯从自己的空间拽出来也要去抢新生命。 只有王陆选择关闭空间入口，虫主身躯缩回专属空间。 两个系主眼看就要得到四系远古生物，一束光突然亮起，穿过两者落在古虫身上。 那还在半空中的暝眼毕方在光束之下粒子化，就这样在两个系主的注视下被收走。 等它们再回头看向天空，光束已经抽离，甚至空间入口都关闭了，想追都没门。 还不光如此，维诺尼杰也是拿到熔炉后就带着自己两个提灯者跑路，两个系主什么也没捞到。 即便怒不可遏，它们暂时也没有办法立刻找回场子。 索性并没有太大损失，两个系主只能把剩下的空间碎片毁掉泄愤，而后愤愤离去。 至于维诺尼杰，它觉得自己最赚，在它的视角就算给那三个一只虫子它们也没有后续。 而自己成功激活熔炉，以后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王陆则是没有任何犹疑地相信楚希，拿了虫子就溜。 “你是说这只冥眼毕方是你在梦中创造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听了楚希的解释，王陆内心震惊。 之前她从过去的梦中拿回东西本就已经够离谱，现在竟然能在梦中干预现实，还能让人毫无察觉。 “不准确，没有那熔炉我也做不到。” “当时我梦入熔炉，察觉到整个计划是一场骗局后，索性来个借鸡生蛋。” “正好我整合虫系培育虫群需要一只母虫，它再适合不过。” 楚希看着围绕自己飞舞暝眼毕方，它对自己显然有亲切感，自己同样也能一定程度上感知它的意思。 “那熔炼这么重要，早知道两样一起抢了。” 王陆想了想当时的情况，一起抢也不是没有机会。 “放心吧，它还会找上门来的。我先去带它去诞生之所。” 楚希说着就回自己空间，诞生之所是她给那片空间取的名。 王陆隐约感觉她在搞什么大的，但也没有多问。被这么几出弄下来，他也没心思琢磨能量控制的字符串了。 既然是神谕让自己控制陨虫之地周边区域，那索性搞一波大的。 王陆先是找来维拓，然后回了一趟地球，稍微了解了一下绞肉机结构。 拿到熔炉的维诺尼杰迫不及待地开启自己的融合计划，甚至连自己的提灯者传递的信息都屏蔽了。 它之前安排自己的提灯者四处寻找能感应到生命通道的地方，维拓表面上执行了这个安排。 然而维拓手下的支配者还真找到了相关地点，并且信息都传到提灯里了。 维拓本来想汇报给系主等它做决定，却没想到自己身为系主直属的支配者，居然被屏蔽了信息。 于是维拓只能亲自前往查看，地点在阿莫奈斯陨虫之地隔壁的提扎利娜地区。 整个区域绝大部分空间是流动系支配者，和风化系一样隶属于风属，并且和任何属任何系都不太有往来。 维拓这次进入存在相当大的风险，因为在任何空间中，流动都必不可少。 而流动系系主就有从流动之中攫取力量和信息的特殊能力，搞不好给维拓传信的支配者已经被盯上了。 通过召唤，维拓来到传信地点，刚刚现身就有所感应，只不过这感应很微弱。 维拓用特殊方法催动提灯，这是感知生命通道的特殊方式。 感应虽来自风团之中，但作为不少流动系支配者聚集的提扎利娜区，它们却没能感知到其存在。 原因就在于所属的系不同，使用同样的感知方式也会出现不同的结果。 当提灯的光照在汇聚的风团上，提灯光照下的黑斑印入风团中，果然在里面出现一团凝聚的血气。 “真的是血结印！的确是生命通道的气息所凝。” 维拓先是一惊，随后立即用提灯记录下过程和画面，把信息传个其他提灯者。 作为一个直系提灯者，他手下连一个统御的提灯者都没有，甚至还要和普通提灯者去争夺支配者数量。 混到这个程度也是直系提灯者里的独一份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好在维幽卡没有屏蔽自己统御的提灯者，而维拓的群发行为正好把信息发到它手下的提灯者灯里。 当然，收到维拓群发的提灯者中也并不都是行系的，也有和维拓一样暗中提其它系做事的提灯者。 甚至其中还有信仰虚无的提灯者，全都收到了信息。 不一会儿，维拓收到维幽卡的提灯者传来的信息，说是让它不要声张继续追踪，确定准确位置。 “同样是直系，你却对我下命令，你也配！” 维拓的话在空间中传播，被流动的风所掠，带到了别的地方。 维拓一边继续寻找气息，一边把消息到处散播，用来散播的支配者则是之前从所谓辫娘娘那里收编的，没人知道它们的关系。 但是很快维拓就后悔了，他忽略了提扎利娜地区的特性，最后一路追踪确定位置后，发现生命通道竟然在阿莫奈斯地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三章 群贤毕至？ 维拓在提扎利娜地区的边缘就找到了血结印，根据他的了解，生命通道的位置肯定在靠近中部的位置。 否则不可能在边缘出现血结印，因此维拓一路散步信息，想搞得人尽皆知。 然而它忽略了地区特性，这个地区流动系的支配者众多，整个空间都充满各种流体。 血结印是跟着流体一路流动到地区边缘，而生命通道的位置最后竟然在阿莫奈斯边缘的一处古巢穴中。 事到如今放出去的消息不可能收回，只有立刻联系王陆做好准备。 然而偏偏王陆这时候不在虫主空间，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 维拓试着联系楚希，却发现她也联系不上。这时候的楚希正在培育虫躯的关键时刻，别说它，就是王陆也联系不上。 维拓能做的就是尽量掩饰和拖延，等联系上王陆或者楚希。 于是维拓马上开始撒布假信息，说最后找到生命通道的位置在提扎利娜的利贝风暴区。 殊不知它的一举一动都在流动气体的监视下，前脚他离开，后脚古巢穴附近就被一阵烈风肃清。 紧接着就是无数支配者暗中集结，各种提灯者层层上报，系主也随之被惊动。 当此之时，王陆还在看绞肉机，维诺尼杰则是怒气冲天。 “你说什么！又失败了！” “你再说一遍！” 维诺尼杰强压怒气，自从回到自己空间他就迫不及待开始培养自己的古生物支配者。 然而无论它往熔炉添加什么东西，那孕育生命的柱状蠕虫始终都不出现。 反复校验过诞生之法，甚至维幽卡和维非斯都已经凭借记忆完全复刻之前的操作，熔炉依旧毫无反应。 等二者反复试验，不断降低要求后，终于是培养出类似蚂蚁一样大小的东西。 令它们意外的是东西就真的只是东西，培养出来的蚂蚁完全没有生命力，只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物件。 “吾主息怒，有可能是我们还未掌握到诀窍。” 维幽卡赶忙解释，它可太清楚自家这位系主有多凉薄，搞不好它们就要沦为维拓那样的边缘提灯者了。 “诀窍？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准备搞砸的计划，结果偏偏成功了。” “而现在你们正常培育，步骤方法全对，却屡屡失败，是因为没掌握诀窍？！” 维诺尼杰被气笑了，维幽卡一时说不出话。 好在这时维拓的信息传回来，维幽卡大松口气。 “找到了吾主，找到生命通道的位置了。在提扎利娜区的利贝风暴区。” 维诺尼杰沉默良久，堪堪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新生命没有培育出来，现在正缺乏人手。 偏偏这时候找到生命通道，是好事还是坏事还真不一定。 “你们两个立刻去安排，先悄无声息封锁空间，再走漏消息，你们就不用再回来了！” 维诺尼杰没办法，只能拼尽全力去争一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两者如获大赦立刻消失，等它们出来才知道消息已经漫天飞，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在风暴区，有说在迭卡迪斯区，有说在阿莫奈斯，已然是众说纷纭。 维幽卡立刻询问维拓，后者肯定地说在利贝风暴区。 等维幽卡索要提灯照耀的影像资料，它就说遇到流动系提灯者驱赶，没能留下资料。 并且推测，这些假消息都是流动系放出来迷惑其他系的。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只怕一半以上的支配系都知道第一条生命通道出现的消息了。 虽说提扎利娜区多有流动系的支配者活动，但不代表系主的空间就在那个区。 就好像虫主的空间在迭卡迪斯，不在陨虫之地一样。 因此哪怕流动系的系主知道通道在古巢穴，想要有所行动也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其他系也纷纷行动起来，或联合，或相约，一支支支配者大军陆陆续续进入提扎利娜。 为了更加真实，流动系不少支配者都假意聚集在利贝风暴区。 它们不仅将风暴区放大十几倍，更是调动空间流体，从古巢穴源源不断卷来血结印，把风暴区打造成真正的生命通道之地。 眼看着事情愈演愈烈，维拓只能选择装死，在给楚希和王陆留下信息后直接装死去地球空间。 本来想去黑潮看看能不能找到王陆，不巧看完绞肉机的王陆刚好回去。 在收到留言后王陆立刻行动起来，虫群悄然朝阿莫奈斯边缘的古巢穴汇聚。 “吾主，阿莫奈斯地区的虫群果然有所异动，现在该怎么办。” 维幽卡汇报消息，不止它们一方在关注虫群动向，也没有哪方敢不关注虫群的动向。 “等着吧，会有比我们先急的。” 维诺尼杰这边已经在风暴区外围选定了空间，有必要的话它本尊随时可以降临。 只是局面还没到系主出面的地步，一是通道未开，二是通道不止一条，因此都很克制。 当然也有不克制的，王陆本就想搞一波大的，正好逮到机会。 他附身一个支配者亲自集结虫群，经过楚希统御后的虫群已经能做到如臂驱使。 正当虫群对古巢穴形成合围之势时，一阵风吹落，流动系的一个提灯者来到王陆面前。 “尤瑞拜见虫主。” 风落处出现一条青色手臂，手中提着的灯放出青色光芒。 “免了，回去吧。” 王陆对于对方能看穿自己的附身并不意外。 “吾主有句话想要转达虫主，希望虫主允准。” 尤瑞极尽恭敬之能事，没办法，它只是个普通提灯者，只为传话而来。 就算对面将它分尸，自家系主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想要合作不是不行，但要分清主次。” 王陆手中的提灯亮起，完全虫群天上地下飞向古巢穴。 就算生命通道不在他的地盘他也要抢，更别说现在就在阿莫奈斯，岂能允许他人染指。 尤瑞没想到对方连一句话都不想听就直接夺回古巢穴，这下它自己也危险了。 “回去告诉你们系主，想要合作就要拿出诚意，否则我也不介意将提扎利娜区也纳入陨虫之地。” 全系支配者中只有虫系能有底气说这样的话，无他，数量太多。 尤瑞则是喜从天降，没想到自己还有命，因此什么话也不说了，卷起一阵风原地飘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四章 一拍即合？ 虫群大军全面开赴地区边界，同时重点护卫古巢穴，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古巢穴内有乾坤。 流动系的系主关注到这个情况后久久无语，这做法不像是一个有意识的系主，反倒像靠本能行动的支配者。 这逼得流动系主在没布置好降临空间的情况下，先附身一个提灯者来到虫主面前。 “流动之主大驾光临，有什么指教？” 王陆发出吐丝的嘶嘶声。 “自然是为了合作而来，局势紧张，直接说条件吧。” 尤西言简意赅直奔主题，它感觉风暴区随时会打起来，在那之前必须要和虫系达成一致。 “前段时间十七古虫王之乱，让我损失巨大，如今连本体活动的力量都没有了。” 王陆没有直接提条件，而是开始卖惨。 尤西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看似卖惨，实则是提条件。 “五百万灵魂交子，虫主可以拿去先活动一下身体。顺便将虫群也挪动一下，否则如此重兵把守之地必定遭到怀疑。” 尤西直接甩出五百万灵魂交子，王陆是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的是作为存在千年万古的系主，几百万力量对它而言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意外的是在没有提条件的情况下，居然先给交子，也不怕最后一场空。 “想不到流动之主如此客气，那我就收下了。” “不知道具体合作方式是？” 王陆一边说一边当着对方的面调动虫群，在边界同时增加七个母巢，让这里的古巢穴不再显眼。 “虫主不觉得其他系的支配者太多了吗？” 尤西意味深长地说。 “还好吧，不如我虫系一支。” 王陆故意装傻，面前这个系主和别的系鲜有接触，他可以在对方面前树立一个刻板印象。 “我的意思是说生命通道数量有限，别人献祭太多，那我们岂不是就更少了。” 尤西已然给这位虫主下了定义，故而才能做到心平气和的交流解释。 “所以呢？” 王陆也想搞一波大的，但不能先表现出来。 “现在至少有五系支配者汇聚在提扎利娜区，如果我有办法让所有系主无法到场，吃掉它们对虫系来说不是难事吧。” 尤西也没有卖关子，它是真怕对方又听不出言外之意。 “这样一来我虫系必然遭到五大系主围攻，即使有再多的虫群也不敌。” “这是合作？这是让我送死吧。” “看来五百万交子我是无福享受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王陆嘴上这么说，动作上却没有将那五百万拿出来。 “如果是它们先动的手呢？”尤西说道。 “那也不能肯定其他系主就一定不会报复，到时候还是要拿我虫系泄愤。” 王陆想让尤西也一起下水，不能让它作壁上观。 “那如果是一阵风将它们送到已经爆发的虫潮中呢？” 尤西盘算整个计划，本来也没打算袖手旁观。说白了计划若成，刚刚它送出去的五百万就是九牛一毛。 “那就连我也控制不了。” 王陆要的就是全部搅合进来，于是两人就这样一拍即合，后续的条件也非常好谈。 生命通道两系一边一半，双方共同驻守古巢穴。 行系，漂浮系，湖泊系，冰川系和风化系五系都来争夺生命通道所属权。 虽然没有一个系主到场，但每个系都布置了一片召唤空间，随时可以让系主本尊降临。 就在争夺大战一触即发时，一则消息不胫而走，虫群从阿莫奈斯边界处的一处山口跃进，进入提扎利娜区。 并且顺着利贝大气流一路前进，直指利贝风暴区，不少阻拦的流动系支配者已经葬身虫口。 也就是说在五系之间还在犹豫推搡的时候，虫系已经和流动系打起来了。 对于五系来说自然选择坐山观虎斗，这期间尤西曾经亲自附身提灯者来五系求救。 五个系主嘴上答应，却都没有动作，以至于尤西放下狠话就算鱼死网破也不会让它们得逞。 于是尤西把自己系中所有支配者都召来，就这样在五系的眼皮底下聚到利贝风暴区。 这时候王陆也派人告诉五系系主，说它要引动虫潮，让一众系主约束好自己手下的支配者。 到这里条件齐聚，利贝风暴区一边大战如火如荼，另一边五系虎视眈眈。 直到战事愈演愈烈，眼看流动系要垮，虫系要拿下风暴区，五系终于决定出手。 尤西等的就是它们主动出击，五系各自朝不同方向进攻风暴区，到这里也没有一个系主降临。 因为不管虫系还是流动系都已经两败俱伤，它们不觉得还能有什么意外和危险。 殊不知一切都是假象，当五系支配者主力涌出，风暴区暴风扩散，数万飓风衍生，直至让系主降临而布置的召唤空间。 一道道飓风如惊雷乍降，第一时间摧毁召唤空间。 维诺尼杰赶忙联系自己的直属支配者问情况，得到的回答是尤西疯了，亲自催动暴风无差别攻击。 “你确定是流动系系主尤西！” 维诺尼杰没想到不久前尤西放的狠话真的实现了，这就是要鱼死网破。 “吾主，数万飓风遮天蔽日扭曲空间，这不是系主出手还能是谁！” 维幽卡没有亲眼所见，但这种通天彻地的能力除了系主还能是谁。 “你们立刻布置降临召唤阵，我要亲自——”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维诺尼杰话音未落，提灯里传来一声声惨叫，随后彻底断了联系。 这让维诺尼杰内心大骇，行系本就是猎主之事最大的受害者，这次更是派出三分之二的支配者前往争夺。 要是没了必然元气大伤，几百年也恢复不过来。 还不止是这样，前不久刚得罪的飞行系可没有参与这次争夺，它可是全须全羽。 损失三分之二的个体不光元气大伤，一旦个体不足很有可能被融系。 维诺尼杰越想越觉得可怕，想要联系却发现所有在现场的支配者全部失联，就算要救也来不及。 而在现场的维幽卡等人早已被飓风卷上天，它们也最为直观地感受到提灯者和系主之间的巨大鸿沟。 这还不是系主针对它们，只是盛怒之下的殃及，就已经令它们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它们都觉得死定了的时候，一只只巨大飞蛾顺风而来将它们从飓风中救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五章 一眼 被救的维幽卡愣了，这飞蛾是虫系的千眼蛾，浑身上下有数千只眼，算是虫系中数量最庞大的几支之一。 更让它吃惊的是亲自率领千眼蛾救它们的提灯者有系主的气息。 “多谢虫主搭救，我等感激不尽。” 维幽卡曾经对虫主的轻蔑鄙夷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哪怕对方键数不如自己，但系主就是系主，依旧能在系主的攻击中来去自如。 “同为土属，怎能见死不救。速速召唤——” 立在一只千眼蛾背上的王陆话还没说完，突然察觉到空间中有虚无力量波动。 “多谢虫主，我等立即血祭召唤吾主！” 维幽卡等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开启血祭之法召唤系主降临。 而王陆则是离开千眼蛾，独自一人朝虚无力量波动的方向飞去。 等维诺尼杰远超山岳的庞大身躯降临，数十道飓风在它身旁都犹如一缕缕轻烟。 在身躯之下更是空间稳定，半缕风都吹不进来。 看到天地之间飓风肆虐，维诺尼杰也能肯定是尤西出手了。看到自己手下的支配者损失过半，它心中的怒火已达到顶峰。 “吾主，是虫主修里斯救了我们，这才有机会施展血祭之法。” 维幽卡等一众提灯者都融入维诺尼杰体内，在它身上或化作花草树木，或化作头足眼鼻。 “是它！”维诺尼杰很是意外。 “虫主说同为土属，不忍见死不救。”维幽卡说道。 “同为土属，同为土属——” “好！好一个同为土属，尤西，既然你发疯，那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修里斯，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礼！” 维诺尼杰的怒火点燃身躯，原本就远超山岳的巨大躯体放大数倍。 整个提扎利娜区都能看到那庞大的身躯‘顶天立地’，维诺尼杰伸展身上的植物遮天蔽日，汇聚成一张专门捕风的巨网。 流动系的支配者进入茂密的林中一去不返，即使是飓风落入其中也掀不起多少涟漪。 那身躯每踏一步都是地震，咆哮一声就是万丈惊雷。 维诺尼杰利用自己的影响规则构筑出植物囚笼，将所有捕获的流动系支配者不断往已经暴动的虫潮中投。 尤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维诺尼杰能本尊降临，它想现身却又不能现身。 盛怒之下的维诺尼杰要是看到它必定要拼命，到时候所有在提扎利娜区的支配者都要遭殃。 王陆也再次感受到真正系主的资本，不过这也是他想要达到的效果。 而那虚无力量的波动，王陆一路追踪，终于找到一群焦人，或者说焦兽。 这群东西身躯焦黑仿若火焚，其体内没有任何键位，本身也没有任何意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它们身姿摇曳，腰部以上好像不倒翁一样乱晃乱摆。从那摆动中，王陆感受到了一丝混乱的气息。 它们就是行走的虚无，所到之处抽取从各种支配者体内产生的虚无力量。 王陆没有着急去取它们身上的力量，而是静静观察。 明明没有键位在身，明明没有意识主导，本质虚无的它们却能行动，却能吸收虚无力量。 王陆仔细观察发现，吸收虚无力量的同时，连同那些支配者的疯狂，愚昧和盲目也一并吸纳。 这是它们身上那一丝混乱的由来，同时它们发挥的作用像是缺口，虚无和空间的缺口。 有它们在，空间里的虚无就会自动流动过来，并且周围的空间也会在那混乱的摆动中逐渐虚无化。 就连王陆都做不到虚无空间，他知道虚无信徒不少，诞生键位的可能也不止他一个。 可他没想到虚无这个体系已经这么成熟，有那么一瞬间王陆都被影响，生出了回归虚无的想法。 如果不是他历经两键混乱的考验，只怕是看上一眼这种混乱就被吸走了。 在这群焦兽影响下，坍缩的空间化为一个个细小的像素点后虚无化，不到一会儿就形成了一个虚无空洞。 空洞形成后就不再是吸收虚无力量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将空间和空间中存在的东西化为虚无。 王陆正想从空洞中抽取一些力量，看看它会如何变化，突然一股危险感降临。 突如其来的危险感知，其压迫感甚至比肩土神。王陆立刻依附在一块支配者残肢上，下一秒一个影子破开空间出现。 王陆下意识去看，只看到一片荷叶晶莹闪光，随后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等到意识再一次凝聚，王陆已经深陷一片黑暗之中，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此时的王陆只是一块意识碎片，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更不存在任何认知。 倘若非要形容，这种状态就好像婴孩，有感官，有知觉，但却没有形成认知，更谈不上自我意识。 黑暗中飘荡不知道多久，他动了起来。身体被分成五瓣，或者说五条。 每一条都有独立的触感和不同的长短大小，没有大脑指挥，也不知道什么是动作，就只是五条分身自己无目的地动。 没有行动的目的，也没有缘由，仿佛动就像正常人的呼吸一样，是诞生的那一刻就被赋予的能力。 在五条分身一次次的各自动作中，终于有一次它们集体朝一个方向弯曲。 当所有分身都弯曲碰到身体，一个新的动作形成——握。 有了握，碰到东西后就有了抓，抓握形成，身体就能在黑暗中获得更多东西。 渐渐的，身体拉长化作手臂，不断抓取到的碎片化作身躯。 身躯形成后，更多的动作出现。摆动，踢腿，抚摸，然后是挥拳，奔跑等无数的动作开始组合构建起身体的基础认知。 基础认知逐步带动，自我认知慢慢形成，最终的最终，一块有自我认知的意识碎片形成。 这块意识碎片中包含一部分记忆，还是他在上学时的记忆。 随着这些记忆不断苏醒，也牵动了记忆的链条，带有其他记忆和认知的意识碎片一一被吸引过来。 就这样，完整的意识再次形成，王陆再度清醒，眼前已经是熟悉的骸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切漫长又短暂，王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那就是只看了那一眼就让他的意识瞬间溃散。 而这次的溃散甚至比上次还要严重，上次他都没有感觉到有意识形成和重凝的过程。 就只是一眼，还是在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存在的一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六章 心学之思 回想起那片荷叶，那个影子，王陆的意识都还有一种撕扯感。 若非那影子降临的前一刻他感受到危险，只怕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这等恐怖的存在说不得自己意识溃散的瞬间都能被它捕捉，因此就算醒了王陆也暂时不敢离开虫主身躯。 他索性关起门来，仔细回想意识重聚的整个过程，就此陷入沉思。 谨慎无疑十分正确，在他意识溃散的瞬间，手持荷叶的人也察觉到了似有似无的窥伺。 遍查空间后除了溢出空间的虚无，没有察觉到可识别的气息。 但依旧被它捕捉到了一点异常，它发现在虚无空洞的现场还有第二种不同的虚无。 处理完虚无空洞后它又遍查整个提扎利娜区和阿莫奈斯区，最终没能找到第二种虚无。 提扎利娜地区虫潮在肆虐，维诺尼杰降临后大肆捕捉流动系支配者送入虫群，这给虫群提供了养料。 于是虫潮愈演愈烈，到了大浪淘沙，海啸席卷沙滩的程度。 遍布空间的虫每一只都很弱小，可数量以亿兆为基础单位记述时，就连系主都不敢被它们包围。 虽然各种支配者体内产生的虚无力量王陆无法提取，但虫群吞噬支配者后，获得的力量却也为数不少。 维诺尼杰怒气过后果断开溜，保留下了将近一半支配者，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其他系可没他这么幸运，所有前往提扎利娜区的支配者一个不剩。 一手策划这一切的尤西也没好到哪里去，三分之一的支配者喂了虫，虽说提取到不少力量。 可是力量终究不能马上转化成生命，培养支配者也需要时间。 好在还有唯一的安慰，生命通道还在，等这次虫潮过去，通道也就开启了。 在虫潮尚存的这段时间，谁也不敢再和这两个区有过多接触。 陷入思悟的王陆思绪层层掐套和包裹，他开始追溯意识从溃散到重聚的过程，发现只能追溯到意识形成的时刻。 也就是有一块意识碎片后的记忆，再向前就是一片空白。 心学说，身之主宰为心，但心并非实际存在之物，王陆认为心是一种能力。 它能让意识从无到有，能让身体催生行动。意识的本质是知，身体的作用是行，知行合一即是心，知行为心。 心生知，知促行，那么能否跳过中间步骤，以心生行。 这是王陆想要明悟的道，为了这个道，他必须回溯意识，让意识混乱，甚至让意识消散。 如此方能再演心生知的过程，才能在这个过程中加以替换。 但是意识溃散后无记忆，即便再演过程，他又该如何知晓这个过程，又该如何干预这个过程。 即便抛开知晓和干预，该如何瓦解自己的意识也是问题，他首先想到的是混乱。 一个正常人，或者正常的智慧生物，不会允许自己的思维无休止陷入混乱。 那样会导致认知崩塌，精神失常，沦为疯子。 而王陆恰恰就要认知崩塌，他让自己思维不断混乱，从而一点点瓦解认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思维的混乱先从颠倒逻辑开始，他将一段逻辑拆分给不同的人格，再打乱每个人格出场的顺序，从而实现逻辑颠倒。 不断颠倒的逻辑自然滋生混乱，混乱使得出场的人格更加随机，更加无序无规，进而导致逻辑崩坏。 梅花鹿吃文艺铁锈，在小孔成墓里火星剥橘子等冰象喷气式飞蚁。 逻辑崩坏后，许多认知混杂在一起，随着混乱愈演愈烈，混杂的认知从句拆解成词，词拆解成字。 这时候王陆键位里的混乱再添一把火，键位释放的混乱，促使意识将字意也一并剥离。 至此，字非字，意识不存，认知不在。但同时，记忆也随之消失。 王陆重演了心生意的过程，等到意识再次重凝，他要解决的就只剩下如何知晓，如何干预。 想要知晓，离不开记录，可自己在无意识状态下也无法记录过程。 那么就只剩下两个方法，一是找个人在旁边观察和记录，二是自己观察和记录别人。 无论是被自己观察的，还是观察自己的，两者都必须和他自己一样投身虚无才行。 观察自己的人必须值得信任，王陆心中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楚希。 但他不会让楚希与虚无接触，所以在他这里只有第二个选择。 而被观察的人选，毫无疑问——有意识的支配者。 至于如何让它们的意识回溯陷入虚无，达到自己想要的状态，那就要靠影响规则了。 因此接下来王陆打算一口气跃迁十三和十四键，从而构建自己的虚无影响规则。 五百万灵魂交子，外加虫潮吃了那么多支配者累计的力量，足够王陆填满键位进行跃迁。 利用虫主身躯，王陆转化这些力量后开始键位跃迁。 熟悉的混乱加身，熟悉的意识混乱，王陆竟然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对他来说，在混乱中寻觅虚无已是家常便饭，甚至第十三键降下的混乱都没能让王陆意识瓦解。 键位形成的速度更是前所未有，也就两天不到就完成了跃迁。 直到第十四键的混乱降临，王陆的意识再次溃散，不同的是这次的溃散是在混乱之中。 虚空是无，混乱则是混沌，王陆本身是虚无，所以意识在虚无中溃散才能一次次重聚。 而这次的混乱不像第十二键那样给他反应的时间和机会，无序交子献祭的第一时间，混乱降临，直接将他的意识撕开 被撕开的意识与各种无序和混乱混杂在一起，一并混沌。 唯有一团虚无留在骸室，这是他在一群信徒立誓下所化的最初的虚无，也是他的心之所在。 时间跨度一年有余，王陆已经没有从混乱中苏醒。 生命通道开启，地点却不是在阿莫奈斯的古巢穴。公共空间中各系支配者再次陷入纷争，同时也影响到地球。 大量支配者陨灭，没了献祭的生命，那就只能从地球上下手。 于是更加大规模，更加普遍的支配者入侵事件在全球各地出现，社会秩序正在逐渐崩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七章 回来的猫 大规模支配者入侵事件已然全球尽知，不同国家对待这种邪种异神，态度也有所不同。 有置之不理，任由支配者祸害居民的国家；也有将其奉为神明，以祭祀献祭等方法牺牲少数人取悦支配者的国家。 生物的多样性在这一刻表现得淋漓尽致，而宋燚此刻正处在一个置之不理的国家。 某国L市，已经出现过三起大型支配者袭击事件，导致数百人死伤或失踪。 然而民众却对此视而不见，游行的游行，娱乐的娱乐，仿佛在他们的世界中什么也没发生过。 宋燚几个月前应L市黑潮分部的申请前来支援，没想到在那之后，支配就频繁入侵。 政府锁死出入境，每个地区的地区政府又封锁各自境内，导致他现在无法回国。 无法回国不说，作为黑潮组织在本地的调查权限还不如一般警察。 民众报警都是报到警察局，只有当警察局觉得需要黑潮参与时，才会联系黑潮。 只有这时候，黑潮组织才具有调查处理事件的合法性，其他时候就算你知道哪里有问题，也必须先报警，不得私自处理。 作为东大人，宋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里上上下下的人是不是脑子都被驴踢了。 “宋先生，索菲亚社区接到一起报警，警察局请我们协助调查，你要参加吗？” 黑潮分部的负责人找到宋燚，如果王陆在的话一定会很惊讶，这位负责人是他的老朋友。 “查林德先生，你不说我还以为我们是什么私人组织，原来警察局还会请我们啊？” “联合政府情况特殊，希望宋燚先生能理解。我已经多次申请出境许可，或许这次调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 查林德同样觉得政府部门就是一坨，但体制如此，他也无力改变。 “所以是什么样的报警？” 两人一边说一边出门，两个队员开车，一个四个人开车直接去现场。 晚上八点三十二分，四个人赶到现场，警察局那边来了两人。 要不是出警要求两人及以上，宋燚毫不怀疑警察局只会派一个人前来。 查林德去了解情况，宋燚的目光则是落在马路对面的电影院。 这种人口流动大的公共场所还在营业本身就很离谱，更离谱的是买票看电影的人还排到了街上。 要知道上周就在旁边的社区，支配者入侵造成十一人死亡和失踪，这群人是一点好歹不知。 查林德了解情况后和警察做了交接，他们进入社区调查，两个警察在外面待命。 拿到临时调查证件，四人进入社区。 报警来自一个叫艾伯特的男人，他声称家里失踪四个月的猫突然回来，并且变得非常奇怪。 警局建议他带猫去宠物医院看看，艾伯特表示他的爱人不让他碰猫。 在连续十多次报警后，警局终于不堪其扰，联系黑潮组织帮忙调查。 敲开门就有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一片漆黑的房间中走出一个络腮胡男人。 “有什么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艾伯特先生是吧，我们是黑潮组织，受到警局委托，处理您报警的相关事宜。” “这是我们的证件。” 查林德出示证件，同时借着门口的灯光看向房内，里面摆放了不少奇怪的东西。 “该死的警察，我就知道他们不会相信，一群蠢货，在出事之前永远指望不上他们。” 艾伯特看到来人不是警察显得有些激动。 “冷静先生，即便出事你也指望不上他们。而我们是专业的。” “能先让我们进去吗，说说猫的事？” 查林德语气平缓地说。 “不，你们只能在外面。那只猫不仅害怕光线，还能嗅到陌生气味。” “要是让外人进屋，猫会发疯的。我不想因此和爱人发生争吵，希望你们能理解。” 艾伯特走出屋子后轻轻把门带上。 “好的先生，我们理解。那么那只猫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查林德也不好私闯民宅，于是示意另外两位队员到屋子四周看看。 “你们闻到了吧，血腥味。它每天都要吃活物，而且一顿能吃十几斤肉。” “它的叫声和猫的关系就像我和总统的关系一样，那是一种令人战栗和恐怖的叫声。” “但是我的爱人却决定它很可爱，我怀疑她是不是疯了。” “自从那只猫失踪后，她整天魂不守舍，仿佛猫才是她的爱人。” 艾伯特越说越激动。 “你先冷静先生，你是亲眼看到它吃下十几斤肉吗？” “或者说你能肯定它是一只猫，而不是其它什么品种的动物。” 查林德看对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所谓十几斤极有可能是夸张的描述。 “你不相信对吧，我也不相信。正常人谁也不会认为这很正常。” “我给你看看照片。” 艾伯特从手机里翻出妻子和猫的合照，那只猫被抱在怀里，眼神十分灵动。 它甚至不是大体型猫种，别说吃十几斤，一天恐怕也只能吃一把猫粮。 “除了猫之外，我的妻子莉莉娅也很奇怪，她的嘴里整天念叨着奇怪的话。” “说什么别急，别急，就快到你了。” “我拜托你们把那只猫弄走吧，用什么手段都好，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不保证不会做出极端的事。” 艾伯特一边说一边揉着额头，脸上尽显疲惫之色。 “艾伯特先生，请问你妻子第一次说奇怪的话是什么时候，当时是怎样的场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燚感觉可能有问题，但无法确定，所以要询问更细节的信息。 “这位是？” 艾伯特看了看宋燚，目光略带警惕。 “总部的专家，特地为了你的报警而来。曾经解决过十余起类似的事件。” 查林德为了让对方配合调查，适当夸大宋燚的能力。 “让我想想，两天前的下午，因为猫的事。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争吵，这次我忍无可忍。” “当时气愤之下我就说迟早要让猫消失，然后她就突然沉默，随后说出了那句话。” 艾伯特回忆了一下说道。 “你没有许诺什么吗？” 宋燚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八章 公园的树 “许诺？我不明白。” “自那之后，莉莉娅就睡客厅，反倒是那只猫总是半夜爬上床，我经常被吓醒。导致白天无法集中精力工作。” “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加上什么条件。” “比如说上帝，我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让猫消失。” 宋燚追问道。 “我想没有。” “我当是昏了头，只想着让该死的猫消失，谁还会记得说过的每一个单词字母。” 艾伯特稍微迟疑，不是很确定地说。 “那之前猫失踪的地点在哪？”宋燚又问道。 “社区公园的最大的那棵树下。” 这点艾伯特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在那之后很长时间，莉莉娅每天都要去找猫。 “我明白了。那你的妻子什么时候回来呢？我们想看看那只猫。” 宋燚心里有了一些猜测，这件事还要着落在那只猫身上。 “那恐怕需要等到电影结束，至少以一个多小时。” 艾伯特略微思索后说道。 “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会在附近查看一下情况，如果有任何问题，或者想起什么事都可以联系我们。” 见宋燚问得差不多了，查林德也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两人一番商量，宋燚带着尼尔去公园调查，查林德和剩下的队员在屋子附近看看，顺便等莉莉娅回来。 宋燚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众人，一些支配者的规则会在人说出带有交换性条件的时候生效。 这起事件倘若和支配者有关，那么最危险的人是艾伯特。 所以在宋燚他们走后，查林德无论如何也要求进屋看看，最起码在拿走猫之前他们要确保艾伯特不会遭遇不测。 黑潮组织虽然只能临时被赋予正当性，但他们装备远比警察先进。 成立组织的初衷，就是寄希望于先进的装备能够与异邪相抗衡。 当然，最先进的装备还是在国家手中，特别是像某国这样的联合政府，更不可能将最先进的东西下放给一个组织。 “艾伯特先生，没想到你还是一位收藏家。” 进入艾伯特家中，查林德看到了各种老旧的怀表，项链，戒指等等。 虽然没有一一陈列好，但数量并不少。款式也不尽相同。 不知道什么原因，看着这些略微古老的物件，查林德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说不清是好是坏。 “这要真是我收藏的就好了，这些全是我妻子带回来的。” “我曾一度怀疑她是不是行窃了某个博物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艾伯特对这些东西厌恶至极，已经连续丢了不少，没想到妻子反而带回来更多。 “这些东西——似乎都在水里泡过。” 跟随查林德的队员威廉拿起几件东西看了看。 “水吗？” 查林德皱起眉头，似乎有什么记忆被触动，但不管怎么回忆又都是一片空白。 另一边宋燚和尼尔来到社区公园，那棵大树伸展着自己的枝叶矗立在公园中心。 周围环绕着六根路灯，每根路灯的光照都朝不同方向。 “一个人都没有——” 宋燚觉得奇怪，社区外明明那么多人，这社区里面反倒给人一种人迹罕至的感觉。 “这棵树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 尼尔从右侧绕着树走，宋燚则是从左侧绕树查看。 刚开始两人的注意力都在树上，一个看树干和地面，宋燚则是关注树干和树冠。 十多秒后尼尔绕了一圈回到起点，什么也没发现，宋燚却发现树干上有一个裂缝，够一只手伸进去。 “尼尔——” 宋燚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先叫尼尔汇合。 这时候的尼尔在起点树前，听到声音从右侧传来，于是他再次从右侧绕树而行。 这次加快速度，没到几秒就又绕了一圈。然而他却没有看到宋燚。 “宋先生，你在哪？” 尼尔出声询问，目光环视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他立刻开启头盔的红外成像功能，扫描之下整个公园都没有宋燚的身影。 尼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看那六根环绕的路灯，灯光照射的方向竟然全都朝着中心的大树。 “我在树上发现一个裂缝，你过来用红外功能看看。” 宋燚的声音从树的左侧传来，尼尔深深咽了口口水，双手持枪慢慢从左侧绕树。 他不敢确定说话的还是不是宋燚，甚至还是不是人。 每走一步，那些路灯都好像在变化，灯光就好像某种东西的视线，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尼尔的余光不断瞥到灯光的变化，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响起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这不可名状的摩擦声越来越大，就好像头盔里藏着什么滑腻粘稠的东西正在游动。 就在尼尔要脱掉头盔的时候，宋燚突然从树后出现。 应激的尼尔立刻端起枪，枪口对准宋燚，差一点就要扣动扳机。 “尼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燚一声高喝惊醒尼尔，后者视线一闪，这才看到出现的人是宋燚。 “宋先生——” 尼尔像是虚脱一样靠向大树，刚刚那瞬间他看到的根本不是人。 “怎么回事！” 宋燚赶忙上前扶着他。 “先，我们先离开这棵树。” 尼尔在宋燚的搀扶下来到路灯旁，他注意到路灯的方向恢复正常，这才松了一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这棵树有问题，猫的失踪可能和你一样。” 宋燚自然不怀疑尼尔的经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理智会掉得这么快。 不知道是分部招收人的标准太低，还是说这次遇到了更强的支配者。 “不知道队长那边情况怎么样，还是等他们来了再一起调查。” 尼尔准备联系查林德，通讯器里却传来干扰的杂音。 而宋燚则是看着远处的大树，在那树干的阴影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 他知道这是支配者常用的手段，寻常人很容易被这种呼唤牵着鼻子走。 但是这种呼唤他非常熟悉，就像是——像是逝去的爸妈在喊他。 若非他的理智耐受度高，只怕也逃不过这种牵引。 另一边查林德和威廉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艾伯特一直在书房工作。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到外面去等了。” “要是让我爱人看到陌生人在屋内，只怕今天我们都会有麻烦。” 艾伯特走出书房，有气味是一回事，被直接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六十九章 断指 “艾伯特先生，我记得你不是说那只猫不吃猫粮吗，怎么家里还会备这么多。” 查林德发现屋子里不仅老旧物件多，猫粮也很多。 一共几十袋，好几种品种，而且好几袋都拆开了。猫窝里也有新的猫粮和水。 “是莉莉娅，她坚信那东西还是猫。我真的要疯了，她对我都没有这么好过。” 艾伯特想到猫就觉得生气。 三人走出院子，远处身穿白色吊带裙的中年女子抱着一只猫朝他们走来。 那只猫的目光确实灵动，但远不如照片给人的那种成精的感觉，怎么看都是一只正常的猫。 反观猫的女主人走路的步调都不太一致，面部僵化十分严重，眼神透着一层朦胧。 似乎是因为晚上光线不足的原因，又或者是她犯困所致。 艾伯特第一时间上前解释，并且语气温和地说着猫的事。 他尝试说服自己的妻子，希望她把猫交给查林德等人查看一下。 让他意外的是在他心理预期里，近乎不可能的事，妻子却十分配合地将猫交给他。 甚至莉莉娅没有过多询问原因，把猫给艾伯特后就自己回了屋子。 这和艾伯特一直说的很宝贝那只猫的形象完全不符，艾伯特自己都愣了十几秒，随后就是肉眼可见的高兴。 “太好了！太好了！！” “我的莉莉娅终于正常了，先生们，你们真是我的天使。” “这只猫你们随便处理，最好让它永远不要再回来。我要去收拾收拾屋子，然后带着莉莉娅去旅游，去度假——” 艾伯特别提有多高兴，自己的妻子终于不再宝贝她的猫了。 查林德和威廉面面相觑，不过猫带走应该也就没什么危险了。 二人联系宋燚他们，发现通讯器里有干扰杂音，于是觉得去一趟公园。 在宋燚两人的视角，他们只是在树周围转了两圈，等发现联系不上的时候准备去艾伯特家。 时间最多也就几分钟，加上来这里的时间，最多过去二十几分钟。却没想到查林德两人已经来了公园。 “你们怎么来了？” 尼尔很惊讶。 “快两个小时还不见你们回来，通讯也联系不上，所以就过来看看。”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查林德看了看两人，四肢健全，没有受伤。 尼尔两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时间出了问题。于是向查林德解释，之后留两人带着猫在公园里等待，查林德和宋燚去调查树。 二人先是从左边绕树而行，很快来到宋燚发现的那个树缝。 查林德用红外透析查看树体情况，并未察觉到其中有什么异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直觉告诉宋燚，这树缝之中可能藏着有关那只猫的秘密。他缓缓将手伸入其中，试图探寻里面的秘密。 尽管戴着手套，穿着特殊制服，宋燚还是感觉到被一股吸力所包裹。 仿佛他的手不是伸进树洞，而是伸进旋涡泥淖中。 伴随手臂逐步深入，耳边同时响起古老的低语。 起初并不能听懂这低语的意思，宋燚也知道这是受到支配者影响，理智降低后出现的常规情况。 他没有停止动作，直到整条手臂探入树缝之中，耳边的声音才逐渐清晰。 “快要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错乱的声音，颠倒的词句，重新组合后排列成不断重复的话语。 宋燚不予理会，手臂在树缝之中摸索，当戴着手套的手指摸到一根长条状的东西，刹那间画面闪现。 一个中年女人用带血的布包裹着什么塞进树洞。 画面一闪而过，宋燚一把抓住长条状东西，将其从树缝中拽出来。 查林德凑过来查看，染红的白布打开，里面是一根人的手指。 “白布上好像有字！” 查林德拿过布条打开，上面用血写着一个名字——莉莉娅·戴维斯。 看到这名字和断指，一股电流直击查林德的大脑皮层，脑海中闪过今晚所有经历的画面和信息，几个关键词拼凑在一起。 食欲大增的猫，疯买猫粮的人；爬上床的猫，睡客厅的人；断指的人，毫不关心猫的人。 “出事了，艾伯特先生危险了！” 查林德明白了一切，他们带走的猫是最开始的猫，回家的莉莉娅却不是莉莉娅。 宋燚不知道一些信息，但也能隐约猜到是莉莉娅和某种东西做了交易。 “队长，你们回来了。刚刚我们稍微看了一下，这只猫各方面都很正常，也没有艾伯特说的奇怪叫声。” 尼尔两人看向查林德。 “快走，去艾伯特家！” 查林德率先迈开脚步奔跑起来，本来打算联系社区外的两个警员先去支援，结果依旧联系不上。 此时的艾伯特浑然不知危险就在身旁，还在自顾自收拾屋子里的老物件。 一边收拾还一边和自己妻子说话，也不在乎对方是否回应。 直到他把所有老旧物件都收入大麻袋中，耳边传来一阵惊悚的声音。 这声音艾伯特很熟悉，是那只猫闻到家里有陌生气味时发出的声音。 艾伯特浑身一僵，转身看向卧室里的妻子，同一时间头顶的灯爆开，房间再度陷入黑暗。 “该死，怎么会这样。” “莉莉娅，能否开一下卧室的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艾伯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正一步步走向卧室。等到眼睛熟悉黑暗后，凭借着从窗外传入的路灯微光，他隐约能看到一些家里的场景。 当他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妻子正背对着他坐在床上。 “怎么了亲爱的，还是因为那只猫吗？” 艾伯特温柔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却从衣物上传来粘稠的感觉。 他皱起眉头，妻子缓缓转身，整个身体随着转身而膨胀，扭曲。同时伴随着恐怖的嘶吼声。 艾伯特瞬间如坠冰窖，整个人跌倒在地。 站起身来的莉莉娅已经膨胀成一团蠕动的肉山，艾伯特关上卧室门，连滚带爬地回到客厅。 还没有等他站稳脚跟，卧室门就被撞破，同时伴随着让他毛骨悚然的叫声。 紧接着类似海带海草拧在一起的东西缠住他的脚，将他朝卧室拖拽。 一米八的个子，体重近两百的艾伯特如小鸡一样被拽倒在地，拖入卧室之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章 呓语 艾伯特被支配者拖入卧室，查林德等人正好赶到，还在院外就听到艾伯特的惨叫。 四人翻入院内，用枪打开坏门锁踹开大门。 门开的一瞬间，一股带着恶臭的暖流夹杂着恐怖的声音迎面扑来。 四人只觉汗毛倒竖，枪械上的照明落在卧室的门前，正好看到艾伯特被拖入其中。 查林德怒骂一声，持枪冲进屋内，一脚踹开房门，根据头盔的红外成像功能，避开艾伯特就是一通射击。 在艾伯特的尖叫声中，数十发特制子弹命中肉山，血肉在房间里飞溅。 整座肉山粉碎炸裂，其中的液体洒落在艾伯特身上，迅速腐蚀他的皮肤。 等查林德将他拖到客厅时，双手和脸皮都已经被严重腐蚀。 “尼尔，威廉，叫救护车，把人带出去！” 查林德一边查看房间内的情况，一边朝门口喊。 宋燚从地上拖起艾伯特就朝门口拽，下一秒威廉两人就飞了进来，重重撞在客厅的墙上。 黑暗中又是根须又是触手的不可名状之物出现在门口，宋燚毫不犹豫举枪射击，那扭曲的身体再次爆开。 没有一丝喘息的时间，厨房又传来恐怖叫声，神秘的力量卷起地板，撕开天花板，如一阵风掠过客厅。 查林德等四人，连带客厅的家具，和一麻袋老旧物件一起被卷走，从窗户撞了出去。 尼尔和威廉已经昏迷，查林德还没落地就听到屋子里传来艾伯特的声音。 从红外成像中他看到艾伯特被拖进厨房，拖入厕所。 淋着漫天洒落的老物件，查林德翻窗回去，宋燚紧随其后，只可惜已然来不及。 两人还没跑到厨房，就从成像仪里看到艾伯特被拖进马桶，就那样消失。 从头到尾没有看清是什么支配者，红外成像在它面前也不起作用。 “还不算晚，还来得及——” 宋燚耳边再次响起古老呓语，他看了一眼查林德，后者显然什么也没听到。 “该死的东西，那棵树，我们去那棵树！” 查林德知道艾伯特已经回天乏术，为了避免更多人受害，那棵树一定要清除。 “先去看看尼尔他们。” 宋燚无视耳边的呓语，翻窗去到外面。好在尼尔两人只是昏迷，也没有什么外伤。 只是那只猫不见了，如今也无暇去管它。 “叫醒他们，我们立刻去毁了那棵树。” 查林德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树有所触动，但又回想不起来关于什么。 “接下来他们恐怕不适合跟着，尼尔的理智适应度似乎很低。” 宋燚凝声说，下面要直接面对支配者，以尼尔的适应度一定会被影响，让他跟着无疑是害了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知道这里不像东大，能找个体质不错又愿意干这份工作的人不容易。” “我们将他们送到社区外交给两位警员吧。顺便通知他们疏散人群。” 查林德想解释都找不到理由，全队上下一共七个人，只有他通过了标准考核。 艾伯特家离社区门口不远，几十米外拐弯就是出口。 然而当他们来到拐弯处才发现，前方是一片黑暗，出口往外是一片田野，根本没有路。 二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艾伯特家弄出那么大动静，周围邻居没有一人出来查看。 等他们再回首，社区哪里还是那个社区，脚下是黄土小道，远处是木屋阁楼，社区变成了小镇。 “看来该让我的两位队员醒醒了。” 查林德异常冷静，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第一次经历这种空间变化，但不知为什么身体却没有一点害怕的表现。 宋燚叫醒两人，说明情况后四人一起走向一家类似酒馆的建筑，放眼望去只有这里还亮着灯。 好在这个空间还有电，虽然没有路灯，但屋外有院灯。几人刚靠近门口，就有人走了出来， 说是人并不准确，确切地说只是类人。走出来的东西身穿兜帽连身衣，有四条手臂。 手上爬满类似藤壶的东西，兜帽下没有脸，有的只是去足后的千足虫身躯数十条挤在一起，还在不断摆动。 威廉两人哪里见过这东西，第一时间都呆愣在原地，差点失禁。 那怪物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像是没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走出酒馆右拐离开。 反应过来的尼尔抬起枪就要射击，却被查林德阻止。 “队长！” 尼尔不解地看向查林德，搞不好这怪物是装的，放它走万一叫来更多怪物，他们四个热如何招架。 “冷静点，尼尔。” “试想这镇上若都是支配者，现在开枪无疑只会打草惊蛇。” “它很明显看得到我们，却又习以为常，说明镇上有类似我们一样的人存在。先去找他们。” 查林德异于常人的冷静，迅速做出判断。 “那我们——进去看看？” 威廉也觉得队长的分析有道理，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 “你们和宋先生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三分钟之内我没有出来，或者听到枪声，你们就立刻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 查林德自己对自己的判断负责，不会带上其他人。 “不行！” 三人异口同声。 “要去一起去！我们相信队长的判断。”威廉说道。 看着两人真挚的目光，查林德点点头。四人小心靠近时，宋燚的耳边再度响起声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要进去，不要进去——” “所有人都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呓语不断重复，宋燚告诉自己这是支配者在影响，但一种不好的感觉却萦绕心间。 下一秒眼前再次有画面闪烁，就和他之前伸手进树缝看到莉莉娅交易献祭一样。 这次画面就在屋子门口，查林德没了半边脑袋，尼尔只剩下一堆带血的衣服，威廉则是被分尸。 宋燚不想相信呓语的蛊惑，但是惨剧即将在下一刻发生，没有给他任何思考时间。 “等等！” 宋燚几乎是下意识喊出来，话音刚落，酒馆中就有东西推门而出。 查林德示意两人退后，走出酒馆的是长着螳螂手臂的支配者，它的脸如同蠕虫的口器，是无数呈旋涡状排布的利齿。 与之前的虫脸不同，这只支配者攻击性极强，一见面就从嘴里吐出黑色液体。 查林德等人闪身避开，落地的液体迅速将泥土腐蚀，这就是宋燚看到的查林德只剩半张脸的原因。 威廉举枪还没扣动扳机，一道寒光闪过，枪就被平整地切去一半。 眼看另一只螳螂手臂就要削掉威廉的肩膀，宋燚开枪了。 一通扫射下，支配者脑袋直接粉碎，整个身体从酒馆门口栽倒下来，滚落在地没了动静。 密集的枪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一家家房屋亮起灯光。 “快走！” 宋燚率先往镇子里去，他推测镇子里应该也有那棵树，这一切都是因为那棵树而起。 查林德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往镇中去，但却充分信任他的判断 四个人一路飞奔，那些亮灯的房屋陆续开门，从里面出来的全都不是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一章 树下 整个小镇的支配者全都被枪声惊醒，四人所到之处无不是形貌恐怖丑陋的支配者。 各种非人的叫声入耳，不断传递着支配者的影响，一点点降低人的理智。 哪怕它们行动缓慢，这声音也能在无形中施加应有的影响。 随着理智的降低，尼尔两人的大脑开始受到影响，它开始根据恐怖的叫声脑补一些画面。 头灯晃过路边的树，画面一闪，大脑就将树脑补成支配者。 继续往前跑，前方有支配者迎面而来。尼尔准备射击，视线一闪又恢复正常。 刚跑出去几米，画面再次闪烁，支配者直接从身边掠过，吓得尼尔下意识朝旁边闪。 再看发现又是幻觉，接连的幻视导致呼吸节奏被打乱，没跑多久就严重喘息。 喘息又加剧幻视，一个转脸，一张支配者的恐怖大脸直接贴到眼前。 尼尔就像撞到无形的墙壁一样朝后倒去，手中的枪也在对天射击。 在他的眼里，他被一只支配者扑倒在地，更恐怖的是威廉也看到尼尔身上有一只支配者，于是拔出手枪。 眼看就要扣动扳机，宋燚及时阻止，查林德也拉起尼尔。 身后的一群东西还在追，也来不及说什么安慰的话。查林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不可能要求尼尔或者威廉不开枪，不自保。他们现在只是频繁出现幻觉，可随着理智降低，幻觉也会成真。 一旦让他们不要随便开枪，等理智再低一些，两人就会成为木桩。 宋燚两人不约而同做出选择，一人照看一人，尽力稳住他们的情绪。 十分钟后，按照距离和位置推算，四人终于来到那棵树前。 这时的树还没有那么粗壮，还有一条小溪从树边流过。 可是一个问题摆在面前，该往左还是该往右。 “只有尼尔去过右侧，如果是右边，我们不可能全都陷入同一片空间。” 威廉率先开口，黑暗中的叫声在接近，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最多两分钟。 “如果是左边，威廉你并没有靠近过树，为什么也会受到影响。” “说明受影响和转不转树无关，这棵树很可能是一个开关。而不是出入口。” 尼尔也提出自己的看法，只有查林德和宋燚不语。 在查林德的视角，他和威廉去到树前的空间是正常的，不正常发生在他和宋燚拿到断指之后。 但在宋燚的视角，他只是发现了树缝，然后遇到尼尔受影响，等他们离开树后就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 说明这时候就已经出问题了，但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人受到影响，空间也没有发生变化。 空间真正变化的时间点—— “往左！” 宋燚和查林德异口同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四个人立刻行动，面对那棵树，从左侧开始绕树。这棵树现在很小，整个树干都遮不住一个人。 所以绕树的过程依旧能看到黑暗中无数支配者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宋燚的目光则是一直落在树干上，一直到他看到那熟悉的树缝才原地止步。 “怎么了！” 尼尔凝声问。 “回去！” 宋燚语气凝重地回答，随后一马当先往回走。 这时候四周的支配者已然围过来，离他们只有十米，此时回去无异于投怀送抱。 “宋先生是专家，我们要做的就是绝对相信他。” 查林德这么说是为了给两人内心树立一个权威，从而维持住他们的理智不崩。 宋燚走在最前面，查林德在最后，四个人原路返回，支配者越来越近。 七米，四米，最后是两米，宋燚的脚步没有停下，面对各种虫须触手快要伸到脸上，他也无动于衷。 两米，一米，宋燚迈出最后一步回到树前，同时一只手也穿过他的额头，从后脑贯穿而出。 在他身后的尼尔内心狠狠一颤，心脏近乎停止。 然而下一瞬，皎洁的光芒洒落在他们身上，贯穿宋燚额头的手消失不见，恐怖的叫声也瞬间消失。 空间以树为中心，如潮水一样朝周围扩散，所到之处支配者尽数消失，漆黑的小镇转眼变成路灯林立的社区。 “我，我们——” “回来了！” 尼尔两人近乎脱力，拖着仿佛不是他们的双腿离开那棵树。 “宋先生，你一定是上帝派来的天使，多亏了你我们才能回来。” 尼尔看向宋燚的目光都带着崇敬，刚刚那种情况他自问没有勇气面对。 即使正确答案摆在面前，他也肯定自己抓不住，那份勇气和自信缺一不可。 “我也只是普通人，同样吓个半死。” 宋燚倒也没有夸张，当那只手伸过来的一瞬间，他的心神全都停滞，真切感受到灵魂出窍的感觉 “为什么一定是左边？” 威廉自己虽然也觉得是左边，但他却做不到宋燚这么笃定，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还记得吗，我们一路跑回艾伯特家，还在院子外就听到惨叫声。” “随后更是几度开枪，枪声和惨叫竟然没有引来任何人。” 查林德稍作解释，威廉两人立刻明白过来。 “艾伯特家发生的一切本来就已经不在原空间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明白过来的两人也是暗自佩服，在高压情况下能冷静地抓住这些细节，他们自问做不到。 “等等，时间不对！时间——” 众人松一口气的时候，宋燚却发现自己的时间不对。 三人立刻看表，现在的时间是他们拿到猫刚来到公园的时间，但是他们手里没有猫。 “难道是机械受到了干扰。” 尼尔第一反应是他们的手表受到了某种影响。 “是真是假去艾伯特家看看就知道了，尼尔，威廉，你们去社区外和警察说明情况。” “并向总部请求支援，我和宋先生去看看艾伯特家的情况。” 查林德做出安排，四人开始分头行动。 眼下这棵树只能暂时放着，等上报后直接封锁，或者把树和公园一起移除。 公园所在的社区并非封闭小区，从公园可以不经过艾伯特家更快地出社区。 等查林德两人能看到艾伯特家的时候，尼尔他们已经在和警员接洽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二章 交易 再次来到艾伯特家门口，里面还是关着灯，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查林德敲了敲门没有回应，鉴于情况特殊，他和宋燚还是翻墙进入院子，来到门前才发现门只是虚掩。 本来已经被踢碎的门，此刻却完好无损。 屋子里传来一股血腥味，查林德和宋燚交换眼神，开门的同时举枪对准屋内。 屋内十分安静，来过几次的查林德第一时间打开灯，哪怕被起诉私闯民宅他也要确认艾伯特是不是还在。 然而情况却出乎意料，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一切布局和他拿猫之前进来的时候一样。 这搞得查林德差点怀疑是否自己记忆出了问题，这种情况但凡有个人看见，高低得报警说他们入室行窃。 不死心的查林德还是准备看一眼卧室和书房，如果这两人就此失踪，这件事真的会成为悬案。 然而就在两人走到客厅中央，身后大门猛然关上，头顶的灯也随即爆开。 “那东西还在！” 宋燚立刻反应过来，转身就要开门。然而无论如何拧动门锁，整扇门都无法打开。 他背过身踹门，查林德背对着他面向客厅，注视着屋内的一切。 然而无论宋燚是开枪打坏锁，还是把门打出孔，哪怕把门都踹烂，依旧有一股力量堵住门口，根本出不去。 二人当即朝窗户靠拢，就在这时，一阵伴随着恐怖吼叫的风掠过，一如之前卷起地面，撕开天花板，将两人吹飞。 不同的是这次那窗户玻璃如铜墙铁壁，两人重重撞在窗户上，又被各种碎瓷砖，家具掩埋。 体能稍微差点，这会儿不是晕倒就是爬不起来。 两人从一堆东西里爬出来，宋燚右脚受伤，查林德左手也疼痛无比，他判断多半是骨折。 这种情况下他们只有背靠角落，各自注视房中的动静。 那声吼叫后，房间心如一片寂静，两人精神高度集中，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滑落。 甚至连呼吸声都尽力压小，只求能第一时间听到哪怕一丝风吹草动。 三分钟，五分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眼皮都挂上汗水，双手依旧死死抱着枪，不敢去擦。 突然——一声墙壁破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漆黑的长条状东西穿透背靠的墙角从两人中间刺出。 这东西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脸刺出来，二人的身体条件反射地朝两侧歪斜。 岂料那长条状东西左右分叉，向后弯曲形成两个钩子，将两人的脖子勒住，同时用力收缩。 无可匹敌的力量直接把两人拽到墙上，后脑也磕碰出血，手里的武器也随之掉落。 眩晕伴着窒息感双重侵袭，两人同时抽出腰间匕首想要隔开这钩子。 可是它的韧性远超轮胎皮，锐利的刀锋落在上面连划痕都没能留下，反而还刺激它进一步收紧。 更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将人勒晕，宋燚的手脚都使不上力气，眼珠只差从眼眶瞪出来。 查林德甚至已经翻白眼，眼看两人就要身死，宋燚耳边再一次响起那古老呓语。 “告诉我，你想要力量，你想要活下去。我会赐予你力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燚知道一旦自己同意，从今以后必定身不由己，与其到时候痛苦折磨，求死不能，不如现在就解脱。 “难道你连他也不想救吗？” 似乎感受到宋燚没了求生欲，那一直淡定的古老呓语突然如惊雷般乍响。 宋燚也同时精神一震，他自己可以不顾生死与爸妈团聚，但查林德怎么办，难道要一起死。 他是东大人，更是一名士兵，现在有一个选择摆在面前，是自己堕入万劫不复救人，还是一起去死。 宋燚下定决心要救人，墙后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紧接着脖子一送，勒住他们的东西迅速抽离。 二人瘫坐在地，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耳边响起威廉的声音。 “队长，宋先生，你们怎么样！” “小，小——小心！” 查林德气都还没喘匀就提醒威廉，他知道那东西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而宋燚在那样窒息的情况下，精神还承受了高压，所以落地后就昏迷过去，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最后一刻是否妥协了。 “队长放心，我已经打烂了它的血肉，它——” 它字音刚刚出口，恐怖且带着愤怒的咆哮声袭来，下一秒威廉整个人都被掀飞，犹如失重一般向上飞起，撞在天花板上。 才刚刚落地就被黑暗中的一团粘稠血肉扑在身上，那团血肉如蒲扇一样展开趴在威廉后背上，边缘长出利齿刺入他的体内。 如果不是有厚厚的防弹衣，只怕内脏骨骼都要被刺穿。 痛苦的惨叫声传来，接着从黑暗中走出另一团血肉，长条状的打手伸将过来，抓住威廉的头将他整个身体提起。 还没从窒息中缓过来的查林德几次想去摸枪，可是身体肌肉都使不上力，只能趴在地上，仰起头看着这一切。 头灯照在威廉身上，鲜血已经顺着他的衣服流淌在地上。 查林德内心痛苦，浑身抽搐，牙齿咬出鲜血，双眼恨不得瞪出大脑。 绝望之际，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交易——交易！” “我用我的命换他们活下去，我要和你交易！” 查林德已经顾不上自己的生死，威廉救了他，威廉是他的队员，身为队长，他不能看着队员死而不顾。 交易是支配规则，当查林德说出条件后规则就触发了。 那只大手放下威廉，收回后伸进肉团体内，从里面掏出一把还在滴水的老旧物件。 大手将各种怀表，项链和戒指送到查林德面前，后者用还能动的手将其团在身前。 交易达成，大手抓住查林德的衣服将他提起，缓缓拉向那团血肉。 可是它却并没有就这样放过威廉，另一只手同样也朝地上的威廉抓取。 “住手！交易已经达成，你给我住手——”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各种难听的单词从查林德口中吐出，他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那只手掌心破开，从里面钻出一只像蝌蚪又像鱼的东西钻进威廉体内。 下一秒威廉整个身体抽搐，扭曲，做着各种诡异的动作，伴随着骨骼咯咯作响地从地上站起来。 他身上的衣服被撑开，皮肤和肌肉不断膨胀，整个身躯逐渐异化。 看到这里，查林德才明白，所谓交易根本没有公平可言。 的确威廉是活了下来，但也仅仅只是活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三章 同是虚无？ “你这个畜生，我要你死！” 看到威廉化为怪物，查林德陷入癫狂，用尽力气撕扯那大手上的血肉往自己的嘴里送。 哪怕不能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作为人，作为队长，他也要向支配者讨回一些东西。 这一刻他内心不再绝望，而是无所畏惧，他只有一颗复仇的疯狂的心。 随着他将血肉嚼碎，从嘴角流淌的鲜血化作一缕缕黑气，同时查林德自己也被黑气包裹。 没有任何信息，也没有任何交流，此时的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这股力量在引导他，这股力量在激发他复仇的情绪，在滋养他的疯狂。 查林德伸手抓住那只大手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将其拧断。 落地后他感觉不到自己骨折的手有任何疼痛，他一个箭步就朝着那团血肉冲过去。 断手的血肉发出恐怖的叫声，这声音震碎玻璃，撕裂墙壁，却无法驱散查林德浑身的黑气。 他犹如野兽一样扑向那团血肉，恐怖的力量将它近三米的身躯扑倒在墙角。 查林德的五指犹如锋利的坠子，轻松扎进血肉之中，用力抓住筋骨将其扯出。 随后将整个头埋进去，一边撕扯，一边啃食，一边咀嚼，一边饮血。 黑气散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将那团血肉支配者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查林德施为。 并且这股力量还无视空间，将查林德造成的所有损伤直接作用于支配者本体。 陷入疯狂的查林德任由情绪和力量支配自己，最终将地上的支配者彻底撕碎。 支配者体内各种古老物件掺杂着血肉散落满屋，处理完支配者，查林德来到威廉面前。 他伸手覆盖住查林德的嘴，黑气从口中渗入体内，不到一会儿，一只似蝌蚪似鱼的东西被吸到他的手掌中。 查林德没有犹豫将其捏碎，黑气同一时间在威廉体内爆发，他身上所有血肉爆开，恢复了人类的身躯。 “你终于现身了，你是谁！” 在角落的宋燚突然起身，他的身体也被黑气包裹，并且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 查林德并没有回答，甚至像没有听到一样自顾地将威廉身上的黑气吸走。 “你我同为——嗯？” 附在宋燚身上的黑气话到一半就察觉到不对，对面的黑气只有力量，没有意识，甚至不是某种意志。 没有意识，没有意志加持，却能突然赋予一个人虚无的力量，在了解虚无的它眼中，这比支配者还要诡异。 这时候查林德身上的黑气已经散去，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一样倒地不起。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宋燚身上的黑气也重新回到他体内，之后尼尔带着人来支援，把他们都送到医院治疗。 社区公园的那棵树在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枯萎，消失的艾伯特一家也再没有回来。 被查林德吃下的血肉也尽数化作虚无消失，躺在医院的他，在睡梦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无法描述，无法具体化的一个身影。没有交流，甚至对方只是一闪而过。 但是查林德能清楚感受到强烈的抵抗意志，这或许就是关键时刻它赋予自己力量的原因。 当然，也许只是自己一厢情愿，那身影就像神，神本无意，一切都是凡人自己加诸的妄想。 这次昏迷，查林德做了一个长久的梦，梦中他也去了一处异空间，在那里还结识了一位支配者朋友。 虽然梦中的一切都很模糊，但那位支配者朋友身上隐约也透着神的抵抗意志。 等他从梦中醒来，身心都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和放松。 当看到威廉和宋燚都在隔壁床休息，查林德也才放下心好好休息。 到了半夜时分，三人相继醒来，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白天他们已经从其他队员口中得知那棵树的情况，查林德自己也说不清当时的情况。 那时的他完全被疯狂的复仇情绪所支配，驱使那股力量也没有被附加什么条件。 三人正聊着，病房外传来手术床滑动的声音，似乎有什么病人从门口推过，只不过没听到任何脚步声。 这里是医院，三人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这里是医院，病人不分早晚，哪怕午夜也常出急诊。 几分钟后，走廊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一个新生儿的诞生，三个人也很高兴，还讨论起对方的名字。 不一会儿，又传来另一个婴儿的声音，三个男人感觉比人家父母还高兴。 这两个声音一个清脆，一个沙哑，一多半是双胞胎。威廉觉得是龙凤胎，宋燚则是觉得都是男孩。 看他们争执不下，查林德作为三人中唯一能自己下床的人，决定找护士问问，帮他们确定谁更准。 前一秒的查林德还满面笑容，难得轻松，当打开门的一刻，脸上的笑容先是僵住，随后彻底消失。 灯光通明的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左右尽头都是窗户，开门之前都还能听到的嘹亮哭声，开门之后戛然而止。 “朋友们，我们只怕又遇到事了。” 查林德关上门，婴儿的哭声再次传来，就好像开门和关门切换了不同空间一样。 “我联系总部！” 从开门到关门之间的声音变化，威廉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然而既然能通过一道门变化空间，通讯只怕也没有多少接通的可能。 果然任凭如何呼叫，除了杂音就没有任何回应。 三个人脸色都很沉重，如今他们身体不便不说，装备也没有，随便遇到一只支配者都毫无抵抗力。 查林德关上门走向窗户，窗外无论建筑格局还是路段，都是他所熟悉的城市。 “窗外看起来很正常，我觉得我们应该离开。” 查林德做出判断，他确定自己的理智并没有受到影响，并且他们也没有像之前在树下一样触发某种规则。 所以目前眼睛所见的场景大概率都还是现实，如果继续停留，说不得就会有影响理智的东西出现。 “队长，你行动方便，你可以先去求援，我和宋先生留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是威廉不想动，他的肋骨受损严重，就是躺着都觉得疼，站起来更是不可能。 而宋燚则是一只脚吊着，除非坐轮椅，不然根本没有行动力。 正说话间，病房的门把手转动，一位医生走了进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四章 开门 病房的门打开，是三人的主治医生爱德华。 门外还是有婴儿的哭声，门口也来来回回有人走过，各种嘈杂的声音都无比真实。 “查林德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看到查林德站在窗前，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对方是手骨折，就是回家修养都没问题。 “爱德华医生，外面的哭声是？” 查林德说着就往门口走，他要亲自看看外面的画面是不是和声音匹配。 “是一位美丽的女士和她的两个儿子，我就是来和你商量的，你看是否有必要给你们调换病房。” “否则接下来你们可能会没有好觉睡。” 爱德华语气轻松地开玩笑道。 这时候查林德已经走出病房，格局上和他之前自己开门看到的一样，不同的是此刻外面的确很嘈杂。 明明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可查林德就是觉得哪里不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爱德华医生——” 查林德刚走回房间，身后传来钢管落地的声音。他立刻反身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爱德华医生毫无反应不说，这次就连宋燚他们都没听到。 “如果要换病房的话至少也要明天，所以今晚后半夜只能委屈三位了。” 爱德华脸上的笑容不减。 “那就麻烦你了。” 查林德没有多说，他也没告诉宋燚两人钢管声的事。 他深知这种事告诉他们只会造成理智降低，他们没听到说明他们理智正常。 而自己和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自己去了走廊一趟，就是这个举动让自己听到钢管落地的声音。 也就是说这条看似正常的走廊其实还是有问题，无形中影响了查林德的理智。 爱德华离开之后，查林德自己开关了两次门，一切都正常。三人也和外面取得了联系，尼尔正带人过来。 因为身体受伤，加上药物作用，后半夜宋燚和威廉都迷迷糊糊睡过去。 半梦半醒的时候，宋燚再次听到那古老的呓语。 “它来了，它来了——” 这次的呓语不再语气平淡，而是透着一股凝重，甚至有一丝的惊惧。好似有什么强大的存在在逼近。 而宋燚睁开眼，门外有一次响起病床推过的声音，那滚轮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的声音响彻走廊。 “这是——” “你醒了，这是第四次了。那条走廊可能和另一个时空发生了交错，但我们的房间还在现实空间。” 查林德压低声音，不到一会儿，外面又传来婴儿的啼哭声，随后接二连三有婴儿陆续哭起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走廊外面就好像婴幼儿医院，啼哭声此起彼伏，啜泣声也隐约可闻。 “你确定了？” 宋燚也压低声音，他想的是威廉的理智耐受度低，尽量不要将他吵醒。 “第三次的时候我推开一丝门缝查看，走廊里是上世纪的风格。而病房里一切如初。” 查林德话音落，门外响起敲门声。 “查林德先生，你们睡了吗？”爱德华的声音随着敲门声一起传进病房。 宋燚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出声，反而是威廉被吵醒了。查林德则是起身把灯打开。 “怎么了？”威廉还迷迷糊糊，连眼睛都睁不开。 而查林德开灯之后，门外的爱德华却没有打开房门。 “门似乎坏了，查林德先生，您能尝试从里面试试吗？” 爱德华的声音再次传来，这里有不能说牵强，只能说漏洞百出。 他们这种病房的门连锁都不带，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不关门的，门就是再坏也不可能到打不开的地步。 “不好意思，爱德华医生。我的另一只手使不上力，也打不开门。” “看起来真的是坏了，你找人维修一下。” 既然威廉已经醒了，查林德也就可以直接说话了。这句话说完，门口就没有动静了。 紧接着又是病床推过的声音，然后又是一片婴儿啼哭声。 “还是撞上那东西了？” 威廉也不傻，马上明白过来门口不是正常人。 “看来那边的东西无法主动打开空间的大门，快天亮了，我们只需要等着。” 宋燚也不知道天亮后，空间是否能恢复，但对方大半夜想要开门，显然是有些急。等下去至少时间站在他们这边。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门外可以说是花样百出，先是消防报警，说是火灾。 可不管外面如何真实，病房里的灯都亮着，还一点烟雾都没有。 之后又说是地震，整个房间的确都在摇晃，震感十足。但窗外一点动静没有，这大半夜要是地震，不知道多少人恐慌。 一番折腾无果，开始换亲近的人来叫门。从威廉的妻子，到查林德的父母。 叫门不成接着卖惨，用威廉妻子的声音表演各种遭遇，受伤，凌辱，生离死别。 纵然威廉清楚这只是声音，一切都是假的，他的情绪也依旧受到影响，理智出现波动。 接着是查林德的父母，差不多的套路，一样牵动人心。 唯独和宋燚相关的事一件都没出现，宋燚猜测肯定是那经常响起的声音做了什么。 一番折腾下，查林德两人心烦意乱，窗外的场景也随着他们内心的变化而变化。 好不容易两人熬过了各种扰乱之后，天边微微亮起，门外也顿时安静，都以为结束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咔嗒—— 清脆的门把手转动声响起，三个人的心反复被捏了一下。 他们一直认定从门外无法主动开门，所以也没有用任何东西把门顶住。 “尼尔！不要开门！” 宋燚率先反应过来，可是为时已晚。 折腾了这大半夜让三人时刻心情紧张，没有时间好好思考。 如果说那扇门只有受影响的他们能开，那么被他们联系叫来的尼尔也有一样的能力。 当尼尔从外面打开门的时候，耳边的确听到了一个门字，可是门打开，病房内空无一人。 房门开启的刹那，宋燚等人也看到了尼尔的身影就在门前消失。 原本的大门变成了网格状的铁栅栏，病房变成了巨大的管道，病床消失不见，三人的穿着都变了一身。 不止如此，宋燚的脚上，威廉的肋骨，以及查林德的手都恢复正常。 身上的衣服沾满铁锈，脚上穿着长筒靴，头戴铁帽，一身衣物都像是防水材质，威廉的手里还提着一盏提灯。 “单独的空间，单独的规则，这次的支配者键数只怕远超提灯者。” 宋燚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只要是理智降低到一定程度都有可能连接到支配者空间。 这本身没什么奇怪，然而进入空间之后修复身体，变换装束，在所有支配者遭遇案例中都从未出现。 说明这次他们遇到的支配者对自己的空间构建非常完整，在他们进来的一刻，规则就已经自动生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五章 管道世界 查林德三人坠入一个全新的支配者空间，这里法则完备，尽量的瞬间除了思想意识，其他东西都完全被这个空间的法则重新适配。 空间交错偏偏发生在他们所在病房的走廊，这显然不是巧合。 于是查林德思考片刻，决定说出自己梦中所见的那个身影的事。 他猜测可能是因为他和那个身影有交集，甚至因为他使用了那种力量，所以被某些支配者盯上了。 在医院只有他听到钢管落地的声音，第一次也是他开的门，所以他推测空间交错的目标肯定是他自己。 而他自己又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值得支配者图谋的，因此查林德自然而然就想到是因为梦中的身影。 “我和你说的那种力量也有过接触！” 宋燚也不再隐瞒一直存在的呓语的事，既然他们都已经落入这个空间，那么自然要相互信任。 于是他把从第一次听到那个声音，到后面酒馆面前阻止三人，再到后面被勒住脖子的蛊惑全都告诉两人。 “感情就只有我是凡夫俗子，不受眷顾啊。” 威廉听完之后不由得苦笑，三个人中只有他是被牵扯的倒霉蛋。 “所以宋先生认为给我力量让我救下威廉的存在，和蛊惑你的是同一位？” 查林德仔细回想梦中的身影，伟岸，神秘，且没有任何意指。 它就像无意的神，只是存在于那里，任由人按照自己的意志对它进行解读，根本不可能主动蛊惑人。 “当时情况紧急，它可能也来不及蛊惑你。” 宋燚觉得二者就是一体，毕竟不可能突然出现一股神秘力量，刚好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他们。 这又不是小说里的主角，总是能百分百恰好及时赶到，救下想救的人。 “或许吧。不管怎么样，接下来如果我们都遇到类似的蛊惑，千万要警惕。” 查林德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完全不相信二者是同一位。 “还是先离开这里，我看那管道网格生锈很严重，应该可以将其踹开。” 威廉手里提着灯照亮网格，果然一些条状的铁杆已经腐锈不堪。 “我来试试。” 查林德几脚下去，果然将网格踹出一个窟窿，查林德第一个钻出去。 外面是一个更大的管道通道，要不是连地面都是U型，他恐怕会以为这是隧道。 查林德稍微让开身体，等两人出来。 可是身体一离开提灯的光线范围，喉咙立刻传来一种堵塞感，他不自觉开始咳嗽起来。 窒息还谈不上，但是却无法控制地咳嗽，甚至越咳越厉害，仿佛要将内脏都咳出来。 “怎么了！” 宋燚钻出来扶着他，身后的威廉也加快速度出来。 当威廉手里提灯的光线照在查林德身上，喉咙的堵塞感清晰可感地消散。只咳了三两下就恢复正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灯，千万不要离开这盏灯！” 查林德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宋燚也尝试了一下，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看起来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支配者规则，我们的身体来自外界，想要在这个世界行走，就必须依靠这盏灯。” “换句话说，接下来必定有各种东西会试图让我们丢弃这盏灯。” 宋燚沉声说，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盏灯虽然奇特，没有燃料，不是蜡烛也不是煤油，却能正常发光。 但它的光照范围目测只有周围五米，对灯来说已经很不错，对人来说这个范围太窄。 随便一个支配者都能给他们掀出去几米，要是在空旷地区，飞出去就别想爬回来。 现状如此，三人也只能接受。 靠着提灯小心前进，不多时就在管道上看到很多类似井盖的装置。 只是它们的位置不在脚下，而是在管道的左右两侧，盖子上甚至有可以扣动的把手。 正在三人猜测这些井盖的用途时，从盖子后面传来十分轻微的咳嗽声。 或者说是盖子的隔音效果导致声音听起来轻微，咳嗽了几声就没了动静。 “有人被困！” 这是三人的第一反应，于是尝试开门，边敲边喊，边喊边拽。 用尽手段也打不开门，这是扎扎实的铁块大井盖，可不是一般的木门铁皮可以踹开。 听到里面彻底没有动静，三人毫无办法。这时从其他井盖里也传来咳嗽声，他们又赶过去一番尝试，无异全都打不开。 “这里已经没有汲光草，荷鲁瓦的鹰犬，滚到别处去搜刮吧。” 其中一个井盖后面传来宋燚三人未曾听过的语言，但他们却能明白语言所表达的意思。 从语意能听出对方很愤怒，而且把他们当成了某个搜刮民脂民膏的组织。 “我们不是荷鲁瓦人，只是路过的旅人想要询问一些情况。” 查林德只能自称旅人，但无论他怎么沟通，里面的人都不再说话。 三人又找了其他人尝试沟通，可一听到他们说话，盖子后面就连咳嗽都不敢大咳。 就在三人无计可施时，一块破了一块的盖子向外推开，从里面钻出一个瘦小的身躯。 “大哥哥，你们也是光继会的人吗？” 小孩的声音带着一丝怯意，灯光照在他的身上，那是一副皮包骨的瘦弱身躯。身上就只有一块布包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和光继会有关系吗？” 查林德在他面前蹲下，目光平视对方。 “嗯，我叫梅尔，我哥哥梅特是光继会的成员，他是逐光者，只不过一年前他去了荷鲁瓦逐光，到现在也没回来。” “大哥哥，我们到家里说话吧，荷鲁瓦的士兵很快会来，他们在抓光继会的人。” 梅尔拉起查林德从打开的盖子入口进入只够爬着通过的管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看似井盖的盖子，实际上是可以从里面关上的门，它的厚度远超地球上的井盖，足有二三十厘米厚。 查林德三人在前，梅尔关上门才跟上他们。一共爬了有两米左右才从另一个出口出去。 出来之后是更加宽敞的圆柱形封闭空间，里面相对杂乱，脚下的铁网格是唯一透气的地方，还能听到水声从下面流过。 在这空间里充斥着一股十分奇异的清香，香气沁人心脾，让人浑身舒畅。 仿佛每个细胞都得到了伸展，令人有一种想要美美睡上一觉的冲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六章 暗咳 “梅尔，你们都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看到这住处，查林德大概知道为什么他们三会被当成搜刮的士兵了。 那盖子后面是别人的家，自己三人又是踹又是拽，说是强盗土匪也不为过。 “大哥哥，你们从哪里来，也是要去荷鲁瓦逐光吗？” 梅尔的目光一直落在威廉手中的那盏提灯上，他之所以开门就是看到有光从破裂的门洞照进管道。 查林德在他面前蹲下，双手轻拍他那瘦弱的肩膀，目光十分真诚地看着对方。 “对不起梅尔，我们不是光继会的人。我们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的旅人，不清楚本地的情况。” “你能告诉我们一些基本情况吗，之后我们会离开这里，如果能遇到你的哥哥，我们会告诉他你的情况，或者劝他回来。” 查林德知道对方肯定听不懂英语，但能明白意思。他希望自己的语气也能传达给对方。 “我明白了，大哥哥你们一定是从传说中的古兰斯特来的使者。传说那里是世界之光的起源地，所以你们才能手提光芒行走在世间。” 梅尔双眼放光，不管之后查林德如何解释，他都认定他们三人来自古兰斯特。 从梅尔口中，他们终于了解到这个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 这是一个末光的末日世界，每天的光照时间只有四十二分钟，还只是如深渊一样的天空中亮起的一缕微光。 常年无光导致近乎所有人都患上了一种名为暗咳的病，这种病会让人死后变成怪物。 为了对抗暗咳，不同的地区发展出了不同的技术，梅尔所在的亚流地区最普遍的方法就是调配嗅香。 也就是充斥在梅尔家里的这股奇异香气，它能极大程度地缓解暗咳，所需要的材料就是汲光草。 至于民众口中所说的荷鲁瓦，全称是荷鲁瓦光耀帝国，是在正常的天光消失后出现的三大余辉帝国之一。 也是现今唯一还存在的帝国，传说帝国的王城中还保留了一丝天光的余辉，可以光耀王城，因此世界各地的人都前往王城逐光。 而另外两个帝国则是早已支离破碎，荷鲁瓦帝国成了实际上的世界统治者。 虽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但三人至少知道了该怎么活下去。 “梅尔，那嗅香你会调吗？”宋燚问道。 在知道光的重要性后，威廉手里的提灯就变得重要且危险了。一旦泄露，他们极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必须要有嗅香在身，不仅能方便行动，还能将提灯藏一下。 梅尔遗憾地摇头，宋燚注意到他身上有不少疤痕，手指两只手加起来也只有三根。 “亚林老爹会，他是亚流为数不多的调香师，但是我不能带你们去见他。” “是有什么禁忌吗？” 查林德并没有着急，而是耐心询问清楚情况。 “调香师是小镇存在的保障，大家约定过不能带外人去见调香师。” 梅尔虽然觉得面前的三人不是坏人，还有古兰斯特的身份，但他也没忘记大家的约定。 “没有其他办法能见到他吗？”查林德问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还有一个办法，用汲光草在光辉废墟供奉，如果亚林老爹同意见你们，他的香气就会指引你们。” “这种方法对任何调香师都适用。” 梅尔给出了一个通用的方法，这不是什么秘密。 “那么在哪里能找到汲光草？”威廉凝声说道。 梅尔再次摇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以前汲光草随处可见，自从发现它能调制嗅香，大家就都开始争抢。” “镇子上已经有不少人的嗅香用尽，只能通过仪式缓解他们的痛苦。” “也因此更多的人加入光继会，自发前往荷鲁瓦逐光。” 听到这里，三人都陷入沉默。即便见到调香师，没有材料也无济于事。 “目前的情况我们不可能提着灯出去找草，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宋燚和查林德对视一眼，两个聪明人倒是心有灵犀，只有威廉皱起眉头，什么也没明白。 “梅尔，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外出的打算。” 查林德看向梅尔，后者想了想微微摇头。 “我想自己去找哥哥，但亚林老爹说他会想办法，所以让我待在家里。” “那能不能把你的嗅香借给我们用用，我们会留下灯在家里。” 查林德这么一说，一旁的威廉才明白过来。 “我说二位爱因斯坦先生，有些事能不能先跟我通通气？”威廉半开玩笑地说道。 “老爹说我的嗅香很重要，不能随便借给别人。” 梅尔的哥哥去逐光之后就一直是他在照顾梅尔，所以梅尔牢记对方说的话。 “我知道了，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些。你哥哥梅特有什么特征吗？” 查林德并没有强求，即便嗅香对他们真的很重要。 “哥哥他个子很高很高，有一双紫色的眼睛，全镇只有他一个人是紫色眼睛。” 梅尔说到哥哥的时候，不仅双眼放光，语气也充满自豪。 “嗯，你哥哥的事我们会帮忙留意，那我们就先离开了，谢谢你。” 查林德没有强求，宋燚也认同他的做法。威廉虽然理解，却不太赞同。 “大哥哥，你们要去哪？荷鲁瓦的士兵随时会来，他们会把你们抓走的。” 梅尔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那样就更不能给你带来麻烦了，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查林德第一个爬进通道，宋燚紧随其后，威廉看了看梅尔瘦弱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也还是跟着两人爬了出去。 等完全走出巨大的管道，进入分叉小管的时候，威廉才说出自己的看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队长，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是一个支配者创造的世界。” “怎么突然说这个？” 查林德看了看四周，宋燚确认了一下身后，确保没人跟踪偷听。 “简单来说，这个世界对我们而言相当于游戏，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拿走梅尔的嗅香。他只是NPC一样的存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七章 光辉废墟 威廉的话让查林德一愣，他没忘记这里是异空间，但同样也没有将它当成游戏世界。 “如果这是一个必须要做的任务，我们现在离开就会错失重要道具。” 威廉接着说，他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一点共情，假如真要说责任，将他们吸进这里的支配者才是罪魁祸首。 “但这里不是游戏，不是数据。你我也不是屏幕之外的人。” 查林德没有说威廉是错的，如果只是游戏，那的确可以有多种选择。 或者说游戏直接将任务设定死，不给他们选择。可这不是游戏，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是人。 “说是这么说，我只是希望在关键时刻队长不要忘记，不要做出牺牲自己，救了一个NPC的事。” 威廉也没有继续争辩下去。 就这样提着灯招摇过市相当危险，所以他们也是不自觉加快脚步。 等终于从暗无天日的管道中七拐八绕地绕出来，外面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管道外的天光昏暗无比，抬头根本看不到任何天空和云层，有的只是一片昏暗。 地面上一切都雾蒙蒙，无灯光情况下，几米内只能看到物体大致形状，再往外就只能看到一团团不那么黑的灰。 这种感觉就是一个视力正常的人，突然近视五百度，且眼睛对光线的捕捉能力极度下降。 这种情况下别说还有暗咳，哪怕身体再好也是有眼如盲。 也难怪人们会住在管道里，相比外面的世界，管道构成更加单一，就算只是摸着管道壁也能正常行动。 “我观察了一下，一路过来只要是岔道或者拐弯，管道内壁都有特别雕刻的标记。” 宋燚一路都走在最后，仔细观察了一路。 不光是这些标记，他还发现光线在这个世界的衰减速度极快，反射率极低。 五米内十分明亮的提灯灯光，一出五米立刻衰减近百分之八十。 在这个距离下，光落在物体上几乎不反射，导致本就微弱的光线更是起不到一点照明作用。 “我也注意到好几次类似太阳的印记，所以我猜测这条路应该是通往光辉废墟的。” 威廉点点头，一路上他也是按照标记在前面带路。 “那我们就继续往前吧，也许这盏灯能打动那位调香师。” 查林德的还是走在侧面，宋燚断后。 “这盏灯应该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作用，如果那调香师要用灯来交换嗅香，我们怎么选择？” 威廉并不想将灯交给任何人，这不仅是因为提灯是他们的保证，更是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在他身上适应后的结果。 换句话说，它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赋予他的特质，就像游戏里每个角色的被动一样重要。 “只怕他未必会给我们选择。” 宋燚不怕谈条件，怕的是没条件谈。从梅尔的描述中不难知道，这所谓调香师怕是没那么简单。 三人顺着一条条管道前进，大约十分钟后来到了所谓的废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在其中一番查看，心中大概对废墟的架构有了了解。 光辉废墟，被各种管道包裹的一小块地面区域，四根直径超过五米的管道从地下隆起，呈现凸字形。 凸字中间就是废墟空间，左右后三个方向都被其他管道叠加包围，堪比墙体。 只有正面像是大门可以进去，这些管道裸露在外，腐锈严重，所以这里看起来像废墟。 在废墟中间立着一根放大的烛台，其大小如果用来立蜡烛，蜡烛至少直径半米。 不过这烛台的锥子上没有蜡烛，反而有不少肉块。 “看起来这是用来代替汲光草献给调香师的供奉物，只不过明显对方不需要。” 烛台上堆砌的肉块，小的有一两斤，大的有十几斤。 “现在怎么说，把提灯也当供物？” 威廉随口一说，这时候耳边传来清晰的钢管落地声。 “这声音！” 查林德第一个应激，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正在朝废墟过来。 三人只能藏匿起来，威廉把灯抱在怀里，尽量不让光线外溢。 三个人蹲在废墟角落，内心都在打鼓，不管怎么捂，怀里的灯都很明亮。 这盏灯就像一种概念物，五米之内光线只能遮挡，不会衰减，就算用身体抱住灯，缝隙透出的光还是能远射五米。 而他们所在的角落离废墟中间的烛台也刚刚好比五米远一点点。 提灯的光线强度在五米外虽然衰减百分之八十，可还有百分之二十，依旧有被察觉的风险。 伴随着钢管落地的声音越来越近，一团团移动的灰色从废墟口缓缓进入。 是人？是支配者？还是其他东西，完全看不清。 一直到它们走到烛台前，查林德三人的视线才从几百度近视变成240p画面。 能知道烛台前是个人，也知道他的动作，但却有一层朦胧感，很多细节看不清。 为首的人嘴里横着一根铁管，丁零当啷的铁管落地声就是从那根铁管两端传出来的。 如果视线足够清楚，那三人一定会发现它是一根T型管，只不过短的一部分被含在口中。 而钢管落地的声音则是他吹出来的，在他身后还有不少人，因为距离原因只能看到前三个。 除了吹管的人，另外两个左手做出端盘子的姿势，手里拿着类似罐头的东西。 右手随着铁管的吹奏，有节奏地从左侧罐子里蘸着什么抹在眼睛下面。 很明显这是一场仪式，好消息是专注仪式的众人，没有察觉到光线微弱的异常。 坏消息是随着仪式的进行，包围整个废墟的巨大管道内都传来了钢管碰撞的声音。 与自然落地的声音，这次是什么东西拖着钢管在管道中迅速移动的声音。 这声音在包围废墟的管道中来回穿行，当它从三人靠着的角落经过时，声音突然停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宋燚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哪怕隔着厚厚的管道，他们都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那无形的目光仿佛穿透管道落在他们身上，恍惚间甚至耳边还响起微弱的低吼和呼吸声。 跑和不跑的念头在脑海里天人交战，被没被发现的侥幸心理一次次让他们选择原地不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八章 灯的作用 宋燚三人被困在光辉废墟一动不敢动，举行仪式的人更加卖力地吹奏，在他身后的人们甚至已经忍不住咳嗽起来。 宋燚等人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梅尔所说的用来缓解暗咳的仪式。 这哪里是缓解，这分明是求助于一位支配者，求助于一个真正的魔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暗咳的人越来越多，声音都快盖过钢管的吹奏声。 而管道里的东西就像消失了一样，不再给予任何回应。 几分钟后，吹奏的声音已然微乎其微，咳嗽的人纷纷倒地，咳嗽声从急促到微弱。 咳嗽的人从站着到爬着，最后在地上无力地挣扎，眼看就要咽气。 这瞬间无论宋燚还是查林德，内心都产生了要救人的冲动，甚至只差一步就要行动。 可脑袋刚一偏离，稍微离开灯光进入黑暗，脖子就像被东西堵住。 止不住的咳嗽感瞬间夺去行动力，多亏威廉露出一点灯光落，他们才没有咳出来。 相比本地人，显然他们对暗咳的耐受力极低。 宋燚正想说话，耳边响起那熟悉的古老呓语，这次呓语只传递两个字——眼睛。 最后参加仪式的人全都没了生气，废墟陷入一片死寂。 威廉重重松了一口气，正想指责两人太冲动，突然面前的管道中再次响起拖行钢管的声音。 三个人瞬间毛骨悚然，寒意爬上后背直冲天灵盖，他们没想到管道里面的东西竟一直没有走。 它一直在暗中观察，无论是查林德两人刚刚想要救人，还是威廉放松下来正要说话，只要有一点动静，他们三人必定在劫难逃。 拖行钢管的声音一直持续，最后绕了好几圈才去到废墟门口。 当那高大的身躯从门口一点点走近，三个人心脏都几乎停止，因为整个废墟都在对方视线中。 因为那东西本就对三人所在的角落有怀疑，进入废墟后必定会看上几眼。 如今他们被不被发现只取决于世界的规则是否对它生效。 三个人菇在角落一点都不敢动，甚至把脸也背过去，生怕自己的眨眼或者汗滴会被捕捉到。 那东西走进废墟后立住不动，好似大蒜一样的脑袋上长满的触须在空气中蠕动。 确定没有异常，它这才低下头，靠近每一具尸体吮吸起来。 滋滋的电流声不断传递，空气中都仿佛透着静电，但三人没有感觉到一丝光芒。 面条一样的长长嗦嗦声，接咕嘟咕嘟的吞咽声，随后是仰天发出的低吼，那是一种伴着电子音的野兽嘶吼。 吼叫声伴着静电传递，贴着管道的查林德清晰感觉到有微弱的电流流过。 即使如此，查林德也不敢有一点动作，连皮肉抖动都不敢。 他不确定这电流是不是支配者用来获取信息的手段，一旦有所动作导致传回的电信号异常，他们三个必定原地去世。 与他相比，宋燚则是想得更深，这里的支配者已经开始与电能交互，一旦它出现在现实世界，其破坏力可想而知。 当前的人类依旧高度依靠电能，甚至人本身很多信息也是电信号传递，如果有能力，他不会让这种支配者出现在地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三个人就这样蹲到那支配者离去，一直到它的声音随着管道越去越远，三人才敢稍微松口气。 又继续蹲了几分钟，确定它真的已经走了，三人才敢活动身体。 “暗咳会让人变成怪物，我们得赶紧离开。那位调香师怕是见不到了。” 威廉凝声说，他心里倒是暗自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的提灯保住了。 “快速搜一下他们的身吧，希望能有些收获。” 查林德深知舔包的重要性，实际上也不需要他们出力，每个人都干瘪到只剩下皮和骨，把衣服提起来就知道有没有东西。 一番搜索，找到几个形状似怀表的小壶，拧开盖子里面还残余一股香气。 这是嗅香的气味，这壶应该就是所谓的嗅香，像是鼻烟壶。 威廉则是鬼使神差地捡起死去的人用来抹在眼下的罐头，里面装着一种雪白的油脂。 “队长，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嗅香气味。” 威廉闻了闻不太确定，查林德和宋燚也仔细闻了闻，的确有一丝嗅香气味。 这种气味比嗅香更上头，让人忍不住想一直闻。甚至不受控制地想要将它涂抹在身上。 三个人都怔了一会儿，等回过神，威廉已经把一点油脂抹在了眼角。 “视力——恢复了？！” 威廉有些不可置信，抹上油脂的那只眼睛不再近视了。 虽然看什么都还有点朦胧，但那是因为光线本就非常黯淡，最起码现在能分清一个物体的高矮胖瘦，能知道其基本特征了。 宋燚两人也很吃惊，如果这东西能恢复视力，那岂不是说进行仪式的那些人早就看到他们三个了。 “等等！这些尸体——” 查林德察觉到刚刚被他们翻找的尸体皮下有什么东西在动。 “难道要变成怪物了！” 三人连忙后退，查林德和宋燚也顾不得其他，纷纷给眼睛抹上油脂。 如果尸体真的变成怪物，他们必须要能看清状况才能展开行动。 但很快在皮下蠕动的东西就破开人皮钻了出来，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种植物，一种一长出来就带着细小光点的植物。 这种植物外形类似含羞草，颜色纯黑，黑中透着光点。 并且不是反射提灯的灯光形成的光点，而是把提灯拿开之后依旧能发光的光点。 “这莫非就是汲光草？！” 说不惊喜是假的，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知道了，应该是提灯的光照让本来会异变的尸体长出了汲光草，这盏提灯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重要。” 宋燚凝声说，最好的证明就是角落没有被光照到的尸体暂时没有动静。 “我们先离开这里，后面的事慢慢再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三人把长出的汲光草全部收走，打算先找个无人的管道屋先安顿下来，之后的事再做打算。 另外一边，在尼尔推开门看到三人消失的消息传回黑潮总部，无论是避祸的维拓，还是奥瑟，对于开门消失这种规则都闻所未闻。 最后维拓决定回一趟虫主空间，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那边的事也该告一段落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七十九章 选定意志 时隔一年多，维拓再次回到虫主空间，本来想着这次该能和王陆见一面了，没想到还是错过。 “你是说所有系主都被叫走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维拓做了这么久的提灯者，还没遇到过所有系主都被召走的情况。 “还不是你们两个点子王，去年搞出那么大的事，几个系没了竞争力，自然要找自己的神反馈。” 楚希也没想到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些事。 好在她的第一代古虫已经培育完成，接下来不用时刻盯着了。 “这可不关我的事，是他找的我。况且我们一开始只是想搞搞流动系和行系，没想过闹这么大。” 维拓也无奈，本来是想利用不同系之间对生命通道的感知不同来做局，把流动系和行系框进来。 谁想到会变成七系大战，最后六系都损失惨重。 “接着编，你把信息散出去的时候，可不只是发给行系。” 楚希当然不信，其实怎么样都无所谓，因为第一代古虫已经培育完成，除非有神出手，否则她自信能应付接下来的事。 “说正事，这次属神将他们召去是为了什么？”维拓问道。 “属神商量好了，生命通道的争夺规则从各系的实际争夺变成虚拟争夺。” “能不能具体点？” 维拓听得云里雾里，支配者世界本就够抽象虚拟了，还有什么更虚拟的东西？ “所有生命通道交汇在一个支配世界，每个系主以意志进入世界，争夺世界的力量，从而确立生命通道的分配。” “他这次就是被叫去选定意志了。” 楚希一句话解释清楚。 “那还真是够抽象的。说说地球上的状况吧。” 维拓说了一遍这一年的变化，和如今面临的情况。 “等他回来估计也来不及，我留下信息，亲自跟你去一趟。” 虫系这边她已经整肃完毕，温床也不需要实时照看。 留下信息后，在维拓不可思议的惊呼中，楚希化作一个虫印贴在帽子上。 而维拓本人则是被附身了都毫无察觉，这也就只有王陆才做得到。 “难道说——你也走上了虚无？” 维拓惊讶不已。 “当然不是，只是弄出了点新玩意而已。感兴趣哪天我找个时间详细跟你说。” 楚希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总之这是基因变化的结果，而非王陆的虚无。 这时的王陆处在另一片空间，所有系主都在一棵树上，或者说在一块碑上。 这块如黑曜石一样的石碑上刻着一棵树，树上有枝有干，但没有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所有系主都只是枝，身体全都在空间法则之下嵌在各自的树枝里，视角也被固定，只能看到石碑所面向的方向。 在那里有一个炉子，四种火焰正在焚烧无序灵魂交子，这不是跃迁之法，而是一种献祭之法。 似乎是要将无序灵魂交子献祭给某个存在，每一张灵魂交子都是百万面额，大把大把如烧纸钱一样往炉中丢。 王陆看得是又心痒，又震惊。要知道他在进行键位跃迁的时候也就用了几万到几十万的无序灵魂交子。 如今那炉子一烧就是几百亿几千亿，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要一次性收这么多力量。 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支配世界，耗费如此巨资才能开启。 看到这里，王陆内心就隐约觉得这个支配世界只怕不是表面这么简单，开启它也不只是为了分配生命通道。 不过很快他就确定了这个猜想，因为这场献祭一共持续了数十个小时，烧到的交子不计其数。 如此庞大的力量别说开启一个世界，在那些拥有法则的支配神手里，只怕创造一个世界都绰绰有余。 献祭完成后，树枝上的系主们按照某个顺序进入还未完全烧尽的余火之中。 进去的是哪个系主无人知晓，只能看到它所化的键在火焰里灼烧。 余火为它的键烙下印记，过程持续一个多小时，当印记完全烙下，一条意志规则的内容随之浮现。 毁灭意志的癫狂——这就是烙下印记的系主所选定的意志。 这与系主本身的支配影响规则不同，是意志降临到虚拟世界后才能生效的规则。 第二个系主紧随其后，这次烙印的速度空前，不到十分钟就烙印完成。 完美无瑕的力量——这是它选定的意志。 前两位系主都是按照键位数的多少依次烙印，第三位系主的键位数与第二位相同。 这次选定的意志是摒弃一切的理智。 王陆觉得自己必然是最后一个，他虫主的键位只有十三个，连影响规则都没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第四个竟然就是他，当他的键位在火中显现，本来的十三键竟然变成了十五键。 王陆之前还觉得隐藏身份显示键位数是脱裤子放屁，毕竟系主就这么几个。 就算不是知根知底，也知道对方大概多少键位，所以知道键位就等于知道了身份。 他没想到火焰显示的键位数居然是假的，与此同时一连串的信息进入王陆的键位里，全都是意志的规则信息。 有不下两百多条意志规则，然而每一条规则他都看不到内容，这压根就是盲选。 王陆就选了信息量最少的一条，他的想法是信息量越少，规则描述也就越笼统，可操作空间就越大。 可是当他的键包裹那条意志规则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所有键弹开了。 王陆傻眼了，于是选择另外的规则，结果无一例外，所有规则全部将他弹开。 没有人告诉他选定意志需要展示自己的影响规则，王陆作为虫主也的确没有影响规则。 在尝试诸多方法无果后，王陆隐约猜到可能需要展示影响规则才能选定意志。 这选定环节必定有神在注视，自己若是展示虚无十四键的影响规则，很有可能被察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可再这样下去也一样会引来神的注意，搞不好他不是虫主的事就要暴露了。 王陆决定赌一赌，火焰展示他的键有十五个，那他就用虚无之键填充一下，也许能避神耳目。 当火焰中的虫主十三键被王陆替换成虚无十三键。十四键则是用虚无十四键填充。 这个过程持续两天之久，王陆才终于能在火焰里展示自己的第一条影响规则——痴迷的愚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章 盲目痴愚之行 痴迷的愚行——这就是王陆构建的虚无影响规则，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无法看清和选定意志规则。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际，一条新的意志规则出现，熔炉之中的火焰雀跃无比，缓慢融入到他的键中。 树碑上所有系主无不震惊，之前的意志都是火焰烙印，只有这次是火焰融汇。 雀跃的火焰化作一条条火蛇钻进王陆展示的十四个键位里，他所选定的意志也随之诞生。 盲目痴愚之行！ 一串短短的信息，不仅让系主震惊，也同时震惊暗中注视的属神。 尽管这只是虚拟规则，只是在一个虚拟世界才能使用的规则，但盲目痴愚四个字就代表了最高主宰。 无论是毁灭意志的癫狂，还是完美无瑕的力量，其规则都是前者限制后者。 癫狂必须以毁灭意志为代价，力量必须完美无瑕，理智就要摒弃一切。 只有王陆的意志规则是后者限制了前者，盲目痴愚是一切的主宰，但是这种主宰只能作用于行。 如果没有这个行，那么生命通道的争夺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这看似主宰一切的规则，同时也是最难生效和实现的规则。 盲目痴愚的主宰效果必须作用于行，而一个行为又必须符合盲目痴愚才能发挥作用。 如何让一个行为符合盲目痴愚，就连主神都做不到。 等于说这是一个一旦发挥就是主宰级别的规则，但它不太可能一旦发挥。 众多系主震惊后也迅速冷静，在明白这条规则的限制后才堪堪松一口气。 而当这条意志规则选定后，王陆也不出意料地被几个神注视，在石碑后面有好几个虚影显现。 即使王陆被锁视角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 好在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之后他也没有被召唤去面神，意志选定也得以继续进行，一切都恢复正常。 只是在王陆后面选定的意志全都不再展示，这应该是选定的规则之一。 先选的优势在可选项多，后选的优势是知道所有选定的意志规则，这一点也相当重要。 选完之后各回各家，等待两天后世界开启。 这两天各系主也没闲着，需要确立意志的沟通规则，也就是将意志规则与具体的某种仪式进行绑定。 只有通过这种仪式，意志规则才能从虚拟世界获取力量。 当有人进行仪式的时候，虚拟世界所分发的力量一部分赋予进行仪式的人，另一部分由意志主宰。 到最后比拼意志主宰的力量多少，从而确定生命通道的归属。 起初王陆想着仪式越简单越好，最好做某个动作就能完成仪式，这样无形中他就能得到很多力量。 然而各种简单的动作均无法和意志规则绑定，看起来虽然没有明说有什么条件，实际上有暗规则。 原本看到楚希留下的信息，王陆想着随便弄个仪式就跟过去看看。 如今两天的时间都不一定够用，而楚希这边也来到了三人消失的医院查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没想到再一次回地球，却不是以人的身份，楚希内心不免感慨。 一进房间，楚希就闻到了房中复杂的气味，这是其他人闻不到的独属于基因的气味。 其他人都离开后，楚希从维拓化的帽子上现身，她在房中展翼，身体释放光芒。 本该是血红色的提灯者光芒，此刻却呈现些许暗红色。 若是其它属的支配者未必能察觉，但同为土属的维拓，自己又是提灯者，一眼就能分辨这提灯的光芒颜色偏暗。 不过它也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在灯光照耀下，一些只有楚希能看到的残留基因痕迹显现出来。 随后楚希释放出一只只类似蜜蜂的小虫，这是从她体内分出来的基因蜜虫。 这些蜜虫能和残留的基因气味融合，从而追踪到气味的主人。 一共几十只基因蜜虫和基因气味结合，等它们回到楚希体内，楚希就得到了本尊所在地的十几个画面。 将这些画面拼在一起，只得到了小半块类似井盖的盖子。 “怎么样？” 等楚希重新回到帽子上，维拓才出声询问。 “有点头绪，但不多。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我需要更多信息。” 楚希能捕捉到一点空间信息，但只是这点信息没有任何特殊性，无法帮她锁定具体位置。 “应该不少，不过我们得先换地方。” 维拓和楚希这边继续调查，王陆在绑定仪式，而威廉三人已经找了一个无人的管道间暂时落脚。 同时他们也确定，从死去的人身上得到的油脂不仅能恢复视力，还能一定程度缓解暗咳。 于是三人商议后决定，为了提灯的安全，威廉留在屋子里，查林德二人去供奉调香师。 二人走后，威廉就在封闭的管道屋静静等候。 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思绪往往也会开始混乱。威廉刚开始只想着两人可能遇到的情况，祈祷他们能成功。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侵袭了他。 他想起了妻子，父母，以及朋友，想起自己喜欢的高尔夫球杆，想起了很多很多。 而这一切很可能永远都不再属于他，他开始惶恐，开始害怕，开始胡思乱想。 在无数念头中，有那么一个正常情况下完全不会考虑，深埋内心的念头被反复想起。 那就是他并不特殊，他不像查林德那样有神秘力量帮助，也不像宋燚一样本身就是总部的调查员，还有古老存在相随。 他就只是个普通人，在艾伯特家的屋子里差点死去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一旦查林德两人成功和调香师达成某种协议，拿回了嗅香，那么他手里的提灯很可能就会成为可有可无的筹码。 正常情况下的威廉一百次闪过念头，一百次都希望查林德两人能和调香师达成协议。 然而现在的他被无尽的孤独感包围，只有手里的提灯能让他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 逻辑判断力逐渐丧失，加上他本就有将这个世界当做游戏看待的心理，致使一些念头愈演愈烈，直至扭曲。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正巧这时候他听到有一群人从管道外经过，听对方说话的意思，他们就是荷鲁瓦的士兵。 并且他们刚刚洗劫了矛斯小镇，想到这里，威廉的目光不断变化。 这时候古老的呓语也在他耳边出现，伴随着海潮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形的引诱之力，将他内心的一些想法无限放大。 呓语愈发清晰，他的表情也逐渐疯狂和扭曲，最终他打开了管道门，就这样提着灯离开了管道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一章 一些列变故 威廉鬼使神差地离开了管道屋，另一边，查林德两人回到光辉废墟，这里的尸体已经被清理，空气中还残留着一缕香气。 两人觉得这肯定是调香师刚来过，于是趁热打铁将汲光草放在烛台上。 这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轻微咳嗽，那种油脂对暗咳的缓解效果越来越弱，无论成不成他们最多等待几分钟就得回去。 好在汲光草本身很稀奇，吸引力足够，所以他们还是等到了那位神秘调香师的回应。 在两人咳嗽止不住的时候，一阵香气将暗咳彻底压制，接着两人视线愈发清晰，甚至犹如开了夜视。 即便在如此昏暗的天光下，他们也能看清整个光辉废墟。 而且还能看到这股香气在空中飘过的轨迹，这就是对方在用调香引领他们。 两人自然没有犹豫跟了上去，在香气的引领下，一些管道他们能直接从外面穿进里面。 错综复杂的路线哪怕两人分工记忆也还是无法记住，最后在堪比隧道的管道屋里，他们见到了神秘的调香师亚林。 在二人心中，调香师的形象类似于魔法教师，有一副阴沉的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神态。 而面前的调香师让他们大跌眼镜，四米多的大个子，比他们腰都粗的手臂。 浑身的肌肉看起来如钢铁一般，管道里没有光源，但却依旧能看清事物。 这都是充满房间的香气给到的反馈，香气代替光，鼻子代替眼睛，成为了看清事物的器官。 两人再次感受到调香师的神奇，说他是这个时间的魔法师也不为过。 “你好，亚林先生。我们——” 查林德刚开口搭话，对方那铁锈色的打手就伸了过来，粗壮的手指抓着两根细细的链子。 随着手指松动，链子垂落，链子上挂着三个鼻烟壶一样的嗅香。 “这是？” 宋燚两人做过无数种预想，也商量过各种可能的处理方法，偏偏没有想到对方直接给了三个嗅香。 “虽然这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但我还是想先知道代价是什么？” 查林德抑制住去拿的冲动，他倒不是怕调香师在嗅香上动什么手脚。 比如搞了某个契约之类的，因为一旦收下对方的嗅香，他就做好替对方做一件事的准备。 既然没想过白拿，也就不会怕什么契约。 “我对你们没有兴趣，汲光草也拿走。这是梅尔给你们的，他的哥哥曾经出现在匹瑟城。” “希望你们不要辜负孩子的纯真，否则我会亲自让你们付出代价。” 亚林将两个嗅香放在桌上，自己转身捣鼓起各种药剂来。 看着那三个嗅香，宋燚两人都感受到它所承载的重量。那是独属于人类，或者说孩子的纯真与善良。 这种朴素的情感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的东西。 两人目光诚挚地收下嗅香，将其中两个戴上。当嗅香贴在胸口，一股清凉的爽感透入脏腑。 它的香气没有一丝外溢，而是直入五脏六腑，充斥四肢百骸，让两人的身体都有一种焕然一新之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种感觉不止是暗咳消失，而是身体充满力量的畅快感，仿佛双手能掰弯钢筋。 两人不自觉对视一样，再次感受到调香师的身躯。 就在这时，一缕粉色的香气从外面飘进来，亚林那看上去就强而有力的大手颤抖了一下。 手中的药剂掉落在地，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管道里。 “发生什么事了！” 查林德神色一变。 “荷鲁瓦士兵劫掠，梅尔出事了！” 亚林抓起挂在墙上的手套就冲了出去，查林德两人也紧随其后。 庞大的身躯一马当先，只要亚林能过去的地方，两人自然也都能过。 转眼间来到一处管道前，亚林对着管道壁释放调香，香气催化之下显现出一个圆形大门。 大门打开居然就是梅尔的管道屋，之前他们在管道屋待了不短的时间，一点也没察觉还有其它出入口。 如今的管道屋一片狼藉，那瘦小的身躯倒在一堆杂乱的东西里。 鲜血流淌一地，亚林上前查看，一切已经回天乏术。 查林德和宋燚同样脸色冰冷，如果说曾经的他们在这个世界没有立场，那么此刻他们无疑要站在荷鲁瓦的对立面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管道屋的门向外敞开着，查林德两人没有闻到嗅香的气味。 “如果我们当时没有走——” 查林德和宋燚深感自责，当时离开是怕带着提灯的他们会给梅尔带来无妄之灾。 但从结果来看，如果他们能留下，多少能牵制一下荷鲁瓦的士兵，绝对能撑到亚林赶来，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你们走吧。” 亚林面无表情，一双大手轻轻捧起死前的梅尔从来的门离开。 梅尔干瘦的手无力地垂着，一只手上还缠着绷带，只剩下一根手指。 “无论如何，我们会帮你找到哥哥。梅尔，安息吧。我们会永远铭记你。” 查林德这番话既是对死去的梅尔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宋燚也隔着衣服抓着胸口挂着的嗅香，眼神坚定，神色肃穆。 等从矛斯镇出来，二人的情绪才稍微缓和，同时也担心起威廉的安危。 他们在镇子所在的管道里捡到几件武器，应该是劫掠的士兵遗留的东西。 有棒球棍一样的金属棍棒，也有长棍，但无疑都是钝器。且上面还有奇形怪状的镶嵌槽。 二人拿着武器以最快速度回到管道屋，当看到管道屋的门打开着，二人内心一咯，连忙进去查看。 好消息是没有看到威廉的尸体，不是最坏的结果。坏消息是威廉失踪了。 这接二连三的变故，让人有一种一步错步步错的感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要是留在梅尔身边，他就不会死。要是没留下威廉，他就不会失踪。 两人整理了一番情绪，在周围搜寻威廉的痕迹，结果自然什么收获也没有。 一番商量后，他们决定前往匹瑟城。 这不止是因为梅特曾经出现在匹瑟城，更是因为那里极大可能是荷鲁瓦士兵的某个据点。 既然梅特是光继会的逐光者，那他会去的地方就多半与光有关。 而荷鲁瓦就是仅存余辉的地方，匹瑟城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光的踪迹，也许在那里还能找到失踪的威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二章 基尔兰 查林德和宋燚发现威廉失踪，在周围寻找后无果，决定前往匹瑟城。 管道屋没有被破坏，屋子里没有打斗痕迹，两人只能推测他是被抓走了。 而他们在离开矛斯小镇的时候听到过一些居民碎碎念，这次劫掠的士兵来自匹瑟城。 当然，威廉也有可能被诡异的支配者掳走，只不过他们不愿意这么想。 一连几天赶路，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不要吃东西，只需要休息睡觉就能恢复体力。 来到匹瑟城下，远处的匹瑟城是坐落在一座巨山上的管道城市。 无数的管道穿刺山体，与大山纠缠捆绑，哪怕只看一眼都能想象到其中的复杂。 这种城市必须要有张路线图，或者有熟人，否则不说寸步难行，绝对也是处处有惊喜。 因此两人来到匹瑟城下的其中一个村庄，打算打听一点城里的消息。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用汲光草的叶子碎片和村民换取情报，不仅得到想要的消息，还有不少意外收获。 村子的管道入口处看到的雕像是黎明女神，匹瑟城的城主信奉黎明神教，在它们的教义中，黎明女神会重新给世界带来光明。 匹瑟城及其周边的本土教派是灰教，黎明神教是荷鲁瓦统治后才传到匹瑟城的外来教派。 “基尔兰先生，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位个子很高很高的年轻人，他叫梅特，有一双非常特别的紫色眼睛。” 在得知需要的消息后，查林德询问起梅特的消息。 “个子很高？这在现在的匹瑟城不算什么特征，那位愚昧的城主带来了很多个子高的东西。” “至于紫色眼睛，很抱歉先生，我没注意。” 基尔兰稍微回忆后给出回答。 这回答倒也在查林德意料之中，他们也没指望随便一问就能问到下落。 “对了，我想起来了。紫色的眼睛，匹瑟城曾经——” 基尔兰又仔细回想，突然想到了相关信息。然而话未说完，管道外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基尔兰！开门开门！” 粗狂的声音在门外高喊，一听就是身材肥硕的家伙。 “是匹瑟城的海兹队长，我去看看。” 基尔兰不敢怠慢，相比矛斯镇的管道屋，基尔兰的家明显更大，就连出入口都不用爬，可以直接站着进出。 “海兹队长，您怎么来了？” 基尔兰的声音从管道外传来。 “少废话，给我搜。” 海兹的声音透着冷厉，三个身穿十分难看铠甲的士兵进入屋内。 “你们是谁？” 为首的士兵扫视查林德两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们是矛斯镇过来的维修工，因为信奉女神大人专程而来，愿黎明早日到来。” 查林德不信教，但对宗教这一套不可谓不熟，类似信徒的话张口就来。 “愿女神庇佑我们，外来人员一律需要登记，你们先出去，稍后跟随我们一同去登记信息。” 士兵一听是主动信仰女神的人，说话的口吻都好了不少，显然他是个虔诚的信徒。 而查林德的这一套对越虔诚的人，效果越好。 两人走出管道屋，海兹肥胖的身躯背对着他们，身上的赘肉都快从盔甲缝隙里溢出来了。 海兹说有人举报基尔兰是异教徒，基尔兰则在不断解释，片刻后搜索的士兵出来。 “队长，找到了这个。” 士兵双手捧出一个结晶瓶，里面装着一种灰色结晶。 “灰魔的结晶碎片，基尔兰，想不到你真的是异教徒！” 海兹拿着结晶瓶，目光如刀一样扫过基尔兰。 “不，不！这不可能，是有人陷害。海兹队长，我是女神大人最虔诚的信徒，你要相信我。” “先是有人诬陷，然后是栽赃，一定是那些该死的灰教徒，他们恨不得我死。” “你千万要相信我！” 基尔兰意外，吃惊，随后破口大骂，然后又低眉顺眼，表情之丰富让人咋舌。 然而海兹显然不打算放过他，两个士兵已经将他捆绑起来，海兹转过头看向查林德两人。 “你们和异教徒是什么关系？” 海兹打量两人，从穿着上就不像周边本地人，他一时拿不准。 “海兹队长，我们是从矛斯镇专程赶来的，我们信奉女神的伟大，想要参加黎明祭典。” 查林德的谎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把基尔兰看傻了。 明明刚从他那里得知所谓黎明神教的事。如今上下嘴唇一碰，两人就化身黎明女神的信徒了。 不过基尔兰也并没有拆穿，这鬼世道不说两句黎明女神的好话都活不下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从查林德那里得到了汲光草的叶子碎片，这可是活着的必须物，他不想被抖落出来。 这时的基尔兰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你们是信徒？为什么会和这个异教徒在一起！” 海兹厉声质问，世界上的所有语言都语意互通，但依旧能分辨不同语种。 面前的两人甚至可能不是荷鲁瓦帝国的人，所以他不敢随意处置。 “我们只是想了解有关黎明祭典的事，所以想找当地人询问情况，正好找到基尔兰先生。” 查林德给出一个完美理由，基尔兰也立即附和。 “这两位说得没错，海兹队长，我也不是什么异教徒，你知道灰教徒们有多恨我，他们做梦都希望我死，所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闭嘴！将他带下去，你们两个跟我去城中登记！” 海兹既然拿不准，那就把这两人交给上司，该怎么做由别人决定。 查林德两人默契对视，他们对荷鲁瓦没有一丝好感，所以准备伺机而动。 当他们走出管道时，却看到对面村民的管道门也开着，并且门口放着和海兹手中一样的结晶瓶。 村民们跪在门口，伏拜盛装着灰色结晶的瓶子。 “队长说的果然没错，这个村子全都是异端！” “你们胆敢——” 最为信仰黎明女神的士兵率先冲了出去，然而当他走到通道正中央时，忽觉脚下一滑，随即摔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士兵触摸到一种东西，滑腻温热的灰白色流体，整个通道中响起十分清晰的液体流动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三章 灰人 随着液体流淌的声音响彻，村子家家户户都打开管道大门，双手捧着一个结晶瓶放到门口，随后全部伏拜于地。 液体的流动声越来越大，海兹浑身发抖，肥胖的肉颤抖着拍打盔甲，发出轻微的声音。 “快快——快快跑！它来了，是它回来了！” 基尔兰说话的声音都在剧烈颤抖，脸色更是变换不定，一双眼睛差点瞪出来。 “它是什么？” 宋燚沉声问。 “灰，是灰人，灰教的灰人来了！” “把结晶给我，把结晶给我！！” 基尔兰一把夺过海兹手里的结晶瓶，也跟着其他人一样伏拜于地，嘴里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念着古老的祷告语。 作为曾经灰教的信徒，没有人比基尔兰更清楚灰人的仪式。 当所有人伏拜于地，大地发出液体流淌之声，无影无形的灰人将会降临，惩处一切异端。 “什，什么狗屁灰人，这世上唯一的真神只有伟大的黎明女神——克罗克琳滋，其他一切都是异——” 海兹试图用教义麻痹自己，唤起心中的理智，然而话音未落，那倒在地上的士兵就发出惨叫声。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双灰白色犹如蜡片一样的手抓住了他的双脚。 随后只有双手的蜡片顺着脚爬上他的身躯，他的身体连带衣服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惨叫声回荡在大通道中，整个身躯转眼之间就化作了地上的一滩蜡渍。 “灰人大人，我是您虔诚的信徒基尔兰·迪加斯，请你原谅我曾经的背离，我愿为我所做的一切赎罪。” 基尔兰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块鱼鳞般的锋利碎片，没有犹豫地割开双手手腕，用沾满鲜血的手捧起结晶瓶。 海兹和其他士兵早已害怕到手中的武器都掉落在地，盔甲里更是流淌出温热的液体。 眼看着那蜡片一点点向着基尔兰爬过来，基尔兰的皮肤也逐渐泛起灰色，并且开始逐层融化。 突然，基尔兰觉得手背一痛，捧在手中的结晶瓶高高飞起。 最先出手的是宋燚，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基尔兰手中的结晶瓶踢飞，后者还想站起来去接。 刚刚冒头，一根金属球棍就从他脑袋上扫过去，查林德挥舞球棒，在半空中就将瓶子打碎，碎裂的灰色结晶碎片如雪花般飞舞。 两人并未就此停手，宋燚挥舞长棍，照着那伸出双手的蜡片就是一记竖劈。 蜡片被一分为二，紧随其后是查林德的横扫，蜡片被完全击碎打散。 手也好，所有蜡片的碎片也罢，全都在落地后融入管道中消失不见。 等两人回过头来，跪爬在地上的基尔兰已经发出了非人的声音。 后背的衣服被撑开，整根脊柱破开皮肉露出来，脑袋完全蜡化，并且迅速融化。 脑袋融化后的液体从上到下淋遍全身，随后整个身体迅速异变。 吓傻了的海兹等人直到现在才缓过来，几个人尖叫着朝外跑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如果你们能活着，请一定要来德亚鲁家族，就报我海兹·德亚鲁的名字。” 临走时海兹留下一句话，从声音里依旧能听出他那无法抑制的恐惧和颤抖。 宋燚两人自然不会给基尔兰变身的机会，两人对视一眼，默契行动。 查林德转身去踢所有村民伏拜的灰色结晶，他和宋燚都很清楚，打断支配者的仪式有多重要。 宋燚挥舞手中长棍，铆足力量照着那没有脑袋的脖子劈下去。 这一棍子足足从脖子劈到腰，力量之大让宋燚自己都没想到。 饶是他们反应已经足够快，却依旧没能阻止基尔兰变异。 被劈开的身体就那样站了起来，浑身都已经完全蜡化，灰白色蜡烛从一节节脊椎里长出来，并且开出一朵朵蜡花。 查林德这时候才刚刚踢掉四个结晶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等他再回头时，宋燚连人带棍子地倒飞过来。查林德艰难将其接住。 “快跑！” 宋燚起身拽着他就开跑，以前他就知道人类和支配者间的力量悬殊有多大。 如今因为嗅香的关系，他们的身体力量已经远超常人，却依旧无法和那灰人一较高下。 那看似蜡片一样的身体，强度堪比高硬度合金，宋燚一棍子对上它打手一挥，结果连人带棍都飞了出去。 然而才跑出去十几米就被一滩蜡渍封路，被劈成两半的基尔兰从蜡渍中现身。 两个人的反应依旧很快，这通道是封死的，出口被堵，他们就只有背水一战。 而趁着基尔兰身体没有完全出来，两人这次是用出最大的力气，一人一边朝基尔兰的两半身体劈砸而去。 结果再度令两人绝望，重重一击落下，犹如落在铜墙铁壁上。 双臂被震得发麻，虎口撕裂，手中的武器高高飞起，两人也被震得连连后退，最终摔倒在地。 力量上的差距暂且不提，仅仅是这副身躯他们就无计可施，武器根本破不了防。 “武器！！” 地上的两人异口同声，脑回路再一次对上。于是翻身而起，一人一边往封死的通道内部跑。 边跑边踢结晶瓶，等回到基尔兰的管道屋前，所有结晶瓶都被踢碎。 而两人手上也再次多了两把武器，一把长剑，一把长枪。 这当然是逃走海兹等人被吓落的武器，他们人虽然不在，也算做出了点贡献。 两次被先手，灰人也没有再用蜡渍移动，随着那高大的身躯缓缓出现，查林德两人不由得深吸口气。 长枪先出，长剑紧随其后，两个没有用过冷兵器的人拼死一战。 手里的武器并没有让他们失望，灰人还想凭借自己的身躯硬碰硬，其结果就是身体被刺穿，一条手臂被砍下。 宋燚正面突进，手中长枪一寸长一寸强，灰人的手臂挥舞过来，宋燚就用枪尖着地，高举枪尾，硬抵挡住对方的攻击。 巨大的力量落在枪身上，坚硬的枪身不见一丝弯曲，倒是顶枪的宋燚连连后台，长枪差点脱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时查林德迂回到身后，锋利的长剑连砍，将灰人后背的蜡花砍破，在其腰上砍出一道口子，致使它半边身躯差点拦腰而断。 两人配合的默契程度大大弥补了第一次用冷兵器的生疏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四章 入骨 灰人感受到查林德的威胁，灰人一个转身摆拳，紧握的拳头朝着查林德的脑袋横扫。 可是刚一转身，半边肩膀就被枪尖贯穿，长枪在它身上挑刺，导致手臂挥舞的力量和速度都大减。 查林德抓住机会，双手持剑斜劈，将那横扫的手臂从手肘部分斩断。 随后他又迅速调整身位，去到灰人没有手臂的另一边，一刀拦腰，将灰人半边身体斩断。 同一时间宋燚刺出数枪，全部瞄准灰人的双腿关节。 他的头脑无比清晰，知道灰人借助基尔兰的身体才能发挥力量，所以攻击的目的就是让基尔兰这具身体失去活动能力。 随着膝盖被洞穿，灰人高大的身躯立时跪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正义的二打一，长剑转着圈的或砍或削，长枪拐着弯地找关节和肌肉刺。 第一次用冷兵器的两人硬生生把入门到精通压缩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 几分钟后，地上蜡片四散，灰人身上窟窿满身，高大的身躯瘫在地上不断抽搐，就是无法动弹。 然而占尽优势的两人还是大意了，灰人的身体被切开，脊柱也被破碎刺穿。 谁也没有想到切开的肉块还有一招自爆，所有肉块爆开，灰白色的蜡肉四处飞溅。 用长枪的宋燚离得远，第一时间就拉开距离，而用剑的查林德脚边就有一块肉。 那块蜡肉炸开，从里面飞出的骨头碎片大多数都割破衣服，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伤口。 唯有一块从手肘刺进肉里，它就像有生命一样，钻进肉里就直奔手骨而去，并且迅速融入查林德的骨骼里。 一股剧痛令他连剑都握不住，皮肤复现出灰白色，正在逐渐蜡化，手臂的骨头仿佛在融化。 骨头融化的痛苦让查林德近乎丧失思考能力，只能在地上不断挣扎和抽搐。 宋燚捡起落地的长剑，摁住他的手臂，一剑下去，干净利落削掉蜡化的肉。 然而这一剑下去并没有流血，查林德的皮肉之下也已经被蜡化，连血液都不流通。 “砍——砍砍！” 查林德咬着牙，颤抖的话语伴着鲜血一起从牙缝中挤出来。 宋燚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让自己把他的手臂砍断，这一瞬间宋燚想了很多。 这个世界毫无医疗，断臂大出血与死无异。但这个世界不遵循地球的规则，不用吃饭就是其中之一。 那么断臂会不会大出血就只有赌一赌了。 宋燚用脚踩住查林德的肩膀，没有犹豫，长剑落下。 “啊——” 惨叫的声音撕心裂肺，无数电信号在查林德的神经之间传导，在他后背一只潜伏的存在也随着这些电信号进入身体各处。 如果这时候查林德能屏蔽痛苦，他就会察觉到后背就像有小虫子在爬一样瘙痒。 并且还伴随着一股微弱的电流流过，这是在光辉废墟的时候他靠着管道被电流传导时留下的东西。 一剑之后，宋燚长出口气，果然这个世界的生命规则与地球不同，大出血的情况没有出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当宋燚伸手去扶起查林德时，手上突然传来一股触电感。 “怎么回事！” 宋燚脸色骤变，查林德身上传来滋滋的电流声，甚至他的脸上都能看到有银色电流流过。 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一次与电有接触的只有光辉废墟的那东西。 “难道是那时候——” 宋燚马上明白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可是如今的情况他又该如何救人。 “又到了你做选择的时候，这次你会怎么选——” 耳边古老的呓语如期而至，看着查林德在电流中抽搐，看着查林德的身体逐渐呈现非人的姿态，这次宋燚的选择依旧不变。 “只要能救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宋燚预想到迟早有一天会有这一刻，无数次内心的拷问，他所得到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很好——很好！” 黑气随着呓语从他体内溢出，一盏漆黑的灯落在地上。 “我要你为我提灯，成为我的提灯者！” 呓语透着难以言喻的喜悦，无论是理智的耐受度，还是意识的承受能力，以及思维的敏捷度，宋燚都是它的最佳人选。 宋燚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提灯，当手将那毫无重量的灯提起的刹那，整个身躯都化作一阵黑气。 前所未有的空洞和虚无侵蚀宋燚的身体和意识，但他如今有且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不管是出于自己的身份，还是出于这一路的出生入死，他都一定要救查林德。 他的身体和其余念头都因为虚无而分解，但因为救人的执念一直存在，被分解的其他念头并未消散。 而被他提起的提灯尽管散发的光线是黑气组成的黑线，在这黑线之下依旧有一块黑斑。 也正是这块黑斑，让宋燚的执念得以存在。 从身化黑气，到身体再次出现，短短数秒之间，宋燚感觉过去了几个世纪。 当他的身躯再次出现，意识重凝，他也完成了和一直蛊惑自己的呓语之间的联系。 “好，好好！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终于有提灯者了，让我们把这个世界搅个天翻地覆吧！” 呓语的声音透着兴奋和激动，天知道他找了多少提灯者，换了多少种族，最后无一不是被虚无彻底消解。 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提灯者，还是各方面它都满意的完美提灯者，它如何能不高兴。 “告诉我救他的方法！” 宋燚的声音平静而冷淡，这让包裹他周身的黑气都滞流了一瞬。 “你怎么还会！” 黑气的吃惊下意识脱口而出，正常情况如今的宋燚应该没有各种人类的念头才对。 “告诉我方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次除了冷淡之外，多了一些坚定和决绝。 “把那只手臂捡起来，装回去。我传递知识给你，你自己修复他的身体。” “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的能耐！” 黑气从来没有想过要救人，可是它想不通为什么宋燚的这些念头还在。 明明虚无分解了他的身体，明明分解了他的念头，明明如今他这具身躯已经只是这个世界规则适配下的空壳。 可是为什么他还保留了人的自我认知，这太诡异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五章 接肢 宋燚捡起断臂重新接回到查林德身上，在他周身流转的电流已经无法对如今的宋燚造成什么损伤。 很快宋燚就接收到了键位的相关知识，以及提灯者的权能。 他将查林德的键位调动出来，查看其中的信息，发现部分键位知识已经彻底损坏。 这种情况下他依旧能够救人，只需要利用虚无的力量将手臂的灰人力量，以及查林德体内的奇怪电力抹去。 查林德也能恢复正常，但他的手臂却会永久失去，因为那部分的键位信息从手臂被断后就已经损坏。 于是宋燚擅自做了一个决定。 “朋友，希望你不会怪我。” 宋燚等手臂彻底蜡化，再将蜡化手臂的键位知识注入查林德的键位里，替换掉身为人类已经损坏的那部分知识。 而且把他身上这股电力的相关知识一并封存到这条手臂所在的键位知识片段里。 以蜡为骨肉，奇异电力为血液的非人手臂就这样接在了查林德的身上。 这种操作看得宋燚体内的黑气也是目瞪口呆，它不得不承认宋燚的思维敏捷度远超想象。 如此聪慧的思维意识，说不定在虚无的道路上能给自己提供额外帮助。 想到这里，那黑气立时觉得宋燚保留了人类的意识似乎也不是什么太坏的事。 接好手臂，宋燚带着查林德找了一处管道屋暂避。 在查林德昏迷期间，宋燚也弄清楚了自身的情况，虚无带来的不止是力量，同样也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因为虚无不被支配者的规则所收纳，一旦被发现，随时会招来支配神一样的对手。 哪怕在现在这个世界，那一直蛊惑自己，自称虚无之主的家伙也不敢现身，更不敢随意使用力量。 因为它察觉到这个世界的法则有更恐怖的存在施加的力量，稍有不慎它都会被追踪到。 于是宋燚决定和查林德分头行动，不管是因为虚无的风险，还是怕自己哪天被虚无之主控制，他今后都只能一个人行动。 最后，宋燚给查林德留下了一段信息，说明了他右臂的情况，自己则是选择一个人离开。 醒来后的查林德蹲在管道房内久久不语，一个人思考了很多。 当他再次打开管道门，走出管道，脸上已经没有往日的神态。 半天后，身穿宽大白袍，背着长剑的查林德出现在匹瑟城的入口管道前。 这身白袍是为了遮住手臂，毕竟灰白色手臂在这个世界也不多见，而且还容易被误会。 “站住！你是什么人！” 查林德自然而然被守卫士兵拦住，戍卫官也走了过来。 “我找海兹·德亚鲁队长。”查林德报出海兹的名字。 “海兹队长！你就是海兹队长说的人？” “你可以进去，但必须要登记。而且需要安排人跟随你去德亚鲁家族确认。” 戍卫官拿出经典羽毛笔，一边询问查林德的基本信息一边登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之后在一个士兵的跟随下，查林德进入匹瑟城。 此前在城外眺望，这座城攀附穿插在巨山之上，相当宏伟巨大。 直到真正置身其中，查林德才真正感受到何为管道之城。 主干道匹克林管道直径能达到近百米之巨，和高楼大厦相比也不遑多让。 无数其它管道都是从这条主干道延伸，主干道直通匹瑟堡，一路有十七道大门，每一道门后面都是不同的阶级居住。 最外面一层是贫民居住，这里的人几乎不算是匹瑟城的居民，只要登记过就可以进来。 直到过了第一道门，里面才是匹瑟城的城民。 查林德和士兵乘坐类似缆车的装置，从主干道顶部一路直通第十五道门，他这才知道海兹的家族在匹瑟城的地位有多高。 因为再往里面十六十七住的就是和城主相关的人，以及城内的官员，和军队。 一路看过来，查林德很难相信这里和矛斯镇是同一个世界，这里的人口之密集，让查林德觉得他们好像不需要嗅香。 又或者在城外稀缺的东西，匹瑟城完全不缺，所以才能支撑如此巨大的人口。 可是既然不缺汲光草，不缺嗅香，为何又要派人四处搜刮村落。 在通过第十五道门后，士兵带着他从顶部离开主干道，查林德也是没想到主干道的上面居然还有各种复杂的通路。 这要不是有人领路，即使给他一张地图，只怕他也只能干看着找不到路。 等来到德亚鲁家族的大门前，查林德又是一惊，这大门足有五六十米，门上还有十多扇小门。 光是在门前就有左右八个管道屋，里面住的都是守卫家族大门的士兵。 更让查林德没想到的是那些士兵对海兹的称呼，竟然称呼他为海兹侯爵。 谁能想到一个在村子里颐指气使，怎么看都是小人物的家伙居然是侯爵。 这就让查林德更纳闷了，这家伙是侯爵，怎么会连处置个把人的权利也没有。当初在基尔兰家门口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哦我亲爱的朋友，我的救命恩人，终于等到你了。没有出门迎接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海兹完全换了一副嘴脸，说话间也没有查林德印象中那种贵族的傲慢。 “海兹队长还真是令人吃惊。” 查林德着实很吃惊。 “这没什么我的朋友，你很快会明白如今的匹瑟城，爵位根本没有意义。” “对了我的朋友，怎么没看到另外一位恩人？” 海兹从士兵给的登记信息已经知道查林德的姓名。 “他——嗯，我们暂时分头行动。” 查林德一路上还真没想过海兹会问宋燚的下落。 “我明白了，我的朋友，不必过多伤心。他必定能常伴女神左右，庇佑你我众生。” 海兹认为另一个人多半是死在和灰人的搏斗中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们能否换个地方说话呢，侯爵阁下。” 查林德也不做解释，他今天主要有几件事想问问。 “是我失礼了，查林德先生称呼我海兹就行，不必如此客气。” 海兹嘴上这么说，但能听到一位强大的战士称呼自己的爵位，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喜色。 两人一路聊着进入德亚鲁家族族地，从闲聊中查林德得知德亚鲁家族是曾经的贵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六章 罪魁授首 曾经的德亚鲁家族在匹瑟城也是声名显赫，但在荷鲁瓦帝国统治后，虽然没有被取消爵位，但实际已经没有权利了。 侯爵之位甚至只能在城主府做个队长，相比之下跟随城主来到匹瑟城的一众子爵男爵都是他的顶头上司。 “我从矛斯镇一路而来，看到有不少士兵劫掠。我看城中似乎不缺嗅香，为什么还要到处搜刮汲光草呢？” 查林德问出自己的疑问，他其实想问劫掠矛斯镇的是哪些士兵，但那样问目标太明显。 以后那些士兵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很容易被怀疑。 “你有所不知，城中并非不缺嗅香，这里之所以如此繁华，全都是因为城主带来了导光技术。” “导光引擎能够从荷鲁瓦帝国王城导引余辉的光泽，从而激活匹瑟城的暮光系统。” “我们相当于生活在暮光的护罩之中，一旦离开这座城，在外面就需要嗅香才能活动。” 海兹说完略微停顿，想了想又继续开口。 “最近导光引擎导引的光泽越来越稀薄，因此城主下令搜罗周边所有的汲光草，嗅香。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侯爵阁下就负责搜罗矛斯镇一带？” 查林德看似不经意地问。 “不，那边是戈德文负责，他名义上是我们这些队长的上司。而且他是个残暴的家伙，没有人敢不听他的命令。” “他的掌控欲极强，任何小事都得汇报。” 海兹说到这里还略微庆幸，若非因为戈德文这恶劣的性格，在基尔兰家门口他就把查林德他们打为异教徒了。 “就是说他是个亲力亲为的人，难道连搜刮小镇他也要亲自去监督？” 查林德继续套话。 “那倒不至于，他一般在城外的匹克坦堡发号施令。城主只是让他搜刮，没有让他劫掠甚至杀人。” “但这家伙仗着和王城有些关系，有时候连城主也奈何不了他。” 海兹心里纵然有千般万般看不起这个小丑，却也不敢拿一族的生死去和对方对着干。 “听说他刚下令要拿下迪斯镇，这应该也是城主用他的原因。这家伙总想着开疆拓土。” 听到这里，查林德快坐不住了，他问了问有关梅特的消息，得知梅特前段时间被通缉。目前还没有抓到人。 随后隐晦地问了有关威廉的事，海兹对矛斯镇的事完全不清楚，建议他去问问戈德文手下的奥罗队长。 之后海兹送了查林德一副铠甲和武器作为答谢，并且希望一个月后他能再来一次匹瑟城。 查林德并没有答应，而是给出尽量的答复，因为他这一去搞不好就成通缉犯了。 离开前海兹给了他一枚包裹着鳞片的蓝宝石戒指，这戒指在如今的匹瑟城没什么用，但在各地镇子村落稍微还能发挥点效果。 查林德飞身出城，直奔迪斯镇，那位劫掠矛斯镇的奥罗队长也在迪斯镇。 他怕晚了又让这个畜生溜走，或者又让他祸害了一个镇子。 其实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从匹瑟城赶过去，路程上也比从匹克坦堡远。 加上这个世界交通工具匮乏，即便查林德体能异于常人，等他赶到迪斯镇，依旧没能阻止悲剧发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迪斯镇所在的U型大通道里一片狼藉，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管道各处，施暴者已不见踪影。 查林德找了七八个管道屋，才终于找到一个老人，问清楚那群士兵的去向。 一群人掳走女人和孩子，杀了所有成年男人，只留下等死的老人。 查林德一路追踪，终于在入夜后找到了这群畜生的落脚点，还是在光辉废墟。 夜晚没有一丝光线，全靠嗅香提供行动能力，与眼睛相比，除了看不到颜色花纹这类细节，其它方面相差不大。 况且查林德并不需要知道对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他只需要挥舞手中的剑就可以了。 镇子里就只剩一群老人，就算追上来也毫无战斗力，所以即便是巡夜的士兵，到了后半夜也靠在一起睡了过去。 巡夜的总共两个小队，一队在废墟大门口，另一队在废墟里面的破裂管道口。 其他人都在管道里面的各间管道屋休息，查林德先是帮助第一队彻底睡踏实，然后让第二队梦中去见上帝。 随后如鬼魅一般进入各个管道屋，很快血腥味就在管道里弥漫。 熟睡中的克罗下意识搂了搂身边的女人，手臂在床榻上却没有碰到任何人。 同时嘴里还有一股铁锈的味道，有什么液体在嘴里。 “迈尔！迈尔！” 克罗惊觉起身，第一反应是喊自己的副官迈尔。 喊了几声无人回应，回答他的是在通道中回荡的他的声音。 克罗起身去摸铠甲，却发现自己的嗅香不见了，内心顿时大骇。 “别找了，在这里。” 毫无感情的男人声音从黑夜中传来，冰冷的嗅香落在床边，拿回嗅香的克罗才看清屋内的情况。 迈尔早已死去，整个人被吊着，脖子上的鲜血滴在克罗的脸上。 “你你是——” “我我是克罗——我是匹瑟，不，我是荷鲁瓦——” 克罗早已魂不附体，语言组织能力近乎丧失。 “为什么要杀人——” 查林德的声音平静异常，仿佛他不是一个人，而是审判罪恶的无情机器。 “不，不是我，我不想杀人，都是戈德文，是他的命令。” 克罗这时候可不管什么上司还是城主，只要能活下去，哪怕亲生父母也可以不要。 “他在哪？” 查林德起身朝管道门口走，克罗大松一口气，同时也悄悄摸向自己的武器。 “在伊斯坦堡，不过要靠近他并不容易。” 克罗用话吊着对方，手已经要摸到剑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需要有你的特殊令徽。” 查林德的声音犹如死神的镰刀，克罗只觉得脖子一凉，在不可置信中看到了自己倒在床上的身体。 查林德自然早就从其他人口中知道了一切，之所以克罗还能醒来，只是为了让他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七章 事有蹊跷 查林德救下所有被掳走的人，归还了他们的嗅香，随后打包了一套传信兵的装束就往伊斯坦堡去。 当天去矛斯镇的的确是克罗手下的小队，但他们并不记得杀了什么人，更没有从矛斯镇带回任何人。 这让查林德心情有些沉重，如果不是荷鲁瓦的士兵带走了威廉，那很可能是支配者。 这是查林德最不愿意去想的结果，威廉凶多吉少，宋燚因为要救自己而堕入黑暗，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饶是查林德性格乐观，一时间也难以排解这种情绪，一直来到伊斯坦堡，那种孤独的感觉依旧包围着他。 夜幕降临，查林德来到伊斯坦堡，这里说是城堡，实际上是如烟囱一样开口朝天的管道天然围成的一片区域。 只不过这个烟囱十分巨大，直径跨度数百米，仅仅是高度都超过四五十米。 在这四五十米高的管道壁上开凿一扇大门，在里面修建一番就成了一座堡。 另外堡外还有两根更高的圆柱管道，一番改造做成了两座监视塔。 查林德准备换上传信士兵的衣服进入伊斯坦堡。这时候他突然察觉到异常，胸口的嗅香反馈给他的信息有问题。 根据查林德的掌握的信息，伊斯坦堡左右两侧的两个监视塔只有十人，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人。 可这时候的监视塔里有四五十人，事出反常必有妖，查林德决定好好侦察一下。 他悄悄摸到一处监视塔附近，露出银灰色的右臂，将手插入泥土之中。 眼睛里有银色弧光发起，细微的电流通过手臂释放到土地中。 这与当时在光辉废墟，那只电类支配者用电流检测周围环境的手段如出一辙。 这也是查林德回想起那段记忆，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也能做到一样的事，也有类似的能力。 没有多久，一连串的电信号返回到手臂中，让他确定不光是监视塔有问题，监视塔的周边还藏着将近三四百人。 如果另一座监视塔也是这样，那么此刻的伊斯坦堡只有不到一百人驻守。 很显然这不是什么正常情况，更像是一个陷阱。 虽然查林德能通过反馈知道人数，却无法知道这些人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戈德文在不在埋伏队伍里。 于是他选择静观其变，还是熟悉的半夜，还是熟悉的守卫倒头就睡。 一缕奇异的香气顺风飘入城堡，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昏迷倒地，一个高大的身躯出现在伊斯坦堡门口。 那身躯足有四五米，背上背着一个包裹，庞大的身躯就这样朝伊斯坦堡走去。 根据嗅香反馈的轮廓信息，查林德立刻知道来者是谁。 “亚林大师！” 查林德先是惊疑，随后便了然。亚林一定和自己一样，是一路追查杀死梅尔的凶手来到这里。 那么在他背上的那个包裹就是—— 查林德第一时间想要提醒，但一想到周围埋伏的几百人，这时候他出声提醒，他们两人都会被包围。 而且埋伏一个人也用不着这么大的阵仗，说明后面的才是正主。 果不其然，亚林刚进入片刻，约摸四五十人就悄然抹了过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分作两队，行动迅速，训练有素，在监视塔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摸到塔下，在那里悄然举行某种仪式。 查林德通过电流反馈无法得知具体仪式的细节，但不一会儿，监视塔里的士兵就都如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制着走了出来。 然而他们的情报力显然不够，监视塔有这么多人他们也不怀疑，更是没有留下人在监视塔策应。 因为不知道更多的人就埋伏在附近，所以拿下监视塔后，所有人继续朝城堡推进。 等先头部队进入城中，不一会儿大概两百人的队伍才跟着进入伊斯坦堡。 查林德这时候也行动起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先入城的亚林已经出现在堡内中庭，一路上所有守卫都是闻香即倒，穿过中庭，他来到了那个刽子手面前。 圆桌大厅里空无一人，两个守卫倒在门前，坐在正中间的男人听到倒地声无动于衷。 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缠着一条链子，链子上系着一个特殊的嗅香，这个嗅香瓶上嵌着三颗红色宝石。 “调香师？” 男人微微勾起眼角，当看到亚林时略微有一丝惊讶，但很快释然。 “光继会已经堕落到与调香师为伍了，你们不是自诩是光的继承者吗？” 男人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身上银色的铠甲发出铿锵的声音。 “你手中的瓶子从哪里来的？” 亚林目光如刀，面前的人就是戈德文，他手中的杯子里盛的可并非酒，而是人血。 而那宝石瓶子就是亚林亲自为梅尔特制的嗅香，事情到了这里，一切都清楚了。 “我一直好奇，一个偏僻小镇的贱民手中，为何会有曾经宫廷调香师亲手制作的嗅香。” “原来是你的手笔。” 戈德文的话语没有一丝波澜，即使遇到一位宫廷调香师是意外，但总体大局依旧在他的掌控之中。 “该还债了！” 亚林目光一凛，打手拍在地上，无形的香气自指尖溢出，犹如一条条香蛇，撕开大厅里的圆桌，直奔戈德文的胸口。 同样是金属制的圆桌被撕开，即使戈德文身上穿着铠甲，亚林这一击也能穿甲而过，取其性命。 然而意外却发生了，戈德文立在原地不闪不避，当四条香蛇接触到胸铠的瞬间，他大手一挥，将那无形的香蛇抓在手里。 “你能看见我的郁香！！” 亚林震惊不已，不止是他，每个宫廷调香师都有自己的命香，是无法用常规手段看到或者闻到的香气。 寻常人甚至完全无法感受到，这就是为什么查林德能通过嗅香得知监视塔有人，而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的原因。 “郁香，原来是亚缇留的宫廷调香师——亚林·狄休。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还换了一副样子。” “这还真是——” “意外收获！” 戈德文语气陡然凛冽，满覆铁甲的手用力一扯，将亚林那庞大的身躯直接扯起，重重撞在大厅的墙壁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八章 耀变 “咳咳！” 亚林从地上爬起来，喉咙里止不住的咳意传来，并不是这次撞击让他受了多重的伤，而是他的本命香被压制了。 “这股力量——你的体内有导光因子！荷鲁瓦还是进行了那种实验！” “咳咳——” 亚林的咳嗽声愈发剧烈，导光因子就是帝国高层秘密开发用来克制他们这些调香师的东西。 以前这种东西只能用在导光宝锥里，却没想到如今竟然直接打入人的体内。 “这还要多亏你的老朋友，若非他反出帝国，让吾王意识到调香师的危害，恐怕也不会下定决心要研究导光因子。” “一位传奇宫廷调香师，想必吾王见到你一定会非常高兴！” 戈德文又是用力一扯，这次亚林选择壮士断腕，将自己的郁香折断。 同时用断裂的郁香捆住中庭立着的女神像，用尽全力将女神像拽起，从中庭直飞入大厅，重重撞向戈德文。 然而后者身躯的改造程度远超他的想象，那至少两千斤的女神像被戈德文单手接住，稳稳地放到地上。 “黎明女神在上，原谅您忠诚信徒的僭越，这是为了保护您的神躯。” 戈德文虔诚地对着女神像祷告，随即目光转向在地上咳嗽挣扎的亚林。 这时的前庭外，攻到这里的光继会成员们终于察觉异常，一路上即使所有士兵都倒地不起，算起来也才不过一百来人。 很显然这是阴谋，是陷阱。当他们意识到不对想要撤退时，城堡的大门却被关上了，起重机关也被破坏。 这下即便从里面也别想打开，当他们觉得下一秒就会有数百人从城堡里涌出，将他们一网打尽时，门外却传来了攻打声。 伊斯坦堡的人竟然埋伏在城外，这任谁也想不到。 原本大门一关，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任人宰割，现在门一关，这座城堡反而成了他们的堡垒。 于是光继会的领头人立刻开始布置，这样一座城堡别说他们有近三百人，就是只有三十人，外面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关门的人当然是紧随其后的查林德，破坏起重机关后他就直奔城堡中庭，前脚踏入中庭，亚林庞大的身躯就从里面飞出来。 “亚林大师！” 查林德将那庞大的身躯稳稳接下。 “你是——是你！” 亚林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后通过嗅香确定了查林德的身份。 之前他在入堡前就隐约察觉到熟悉的嗅香，只不过当时他想着报仇，并没有在意。 “这里交给我。” 查林德拔出剑身带着鳞片的长剑，这把剑就是海兹送他的武器，名叫提丽丝。 它的锋利程度连十几厘米厚的管道屋大门都能轻松切开。 “你对付不了他，快走！” 亚林眼中的查林德还是当初矛斯镇的那个查林德，就算有嗅香提升体能，也绝对不是戈德文的对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走？哪里走！” 还不等查林德说话，一道寒光飞来，是一把飞旋的巨剑，剑身长两米有余。 查林德箭步上前，单手持剑挥舞，长剑与巨剑碰撞出火花，发出清脆的声音。 巨剑被劈飞，落地后斜刺入地面，剑身上出现一个切口，轮锋利度，它显然不及提丽丝。 若不是剑身足够宽，只怕一剑就能将其斩断。 身着银甲，身高两米的戈德文走了出来，从他的身上，查林德的目光一下就定格在他手上缠绕的嗅香上。 “光继会的余孽，灭亡帝国的调香师，某种程度上你们也算是一类老鼠。” 戈德文单手提起巨剑，并未注意到剑身的切口，他的步伐逐渐加快，巨剑在地上拖出一条火星。 “相信我，你的结局不会比老鼠好。” 查林德单手持剑走入中庭，地上的亚林咳嗽着起身，即便扶着墙，在剧烈咳嗽中他也连站立都费劲。 亚林几次想要提醒，每每话为出口就被止不住的咳意覆盖。 戈德文脚下发力，速度陡然提升，单手甩起拖地的长剑，挥出一记上挑。 这一击势大力沉，查林德侧身避开巨剑，顺势转身，从戈德文的左侧腰间掠过。 长剑挥舞，剑身划过戈德文的腰间，被他用左手铠甲上自带的小盾挡住。 绕到背后的查林德转身双手持剑下劈，这一剑落在铠甲上擦出火花。 接着戈德文双手提起巨剑，右转身横扫。查林德下腰扎马，避开横扫的同时脚步旋动，身形从戈德文右侧掠过。 手里的长剑再次出手，剑锋再次在戈德文的右腰划出火花。 低位打高位，查林德的策略就是避，在避中求攻。 戈德文的招式特点是大开大合，弱点就在于空隙很大，一连十几招下来，中庭之中火花四溅。 查林德就像跳舞一样穿凿在巨剑和各种肢体攻击之中，戈德文身上的铠甲一块块脱落。 到最后头盔也被削掉一半，手中巨剑被斩断，身上只剩下寥寥几处还有铠甲碎片覆盖，浑身都是伤口。 在查林德眼中，戈德文的动作比灰人还慢，而他自己的身体则是比对付灰人的时候更敏捷，动作更迅速，力量也大幅提升。 戈德文虽然败阵，但查林德却没有乘胜追击，他感受到了危险。 或者说他的右臂感受到了危险，右臂中的电信号极度活跃，空气中充斥着肃杀的气息。 “是导光因子的耀变，我们——” 亚林好不容易挤出半句话，后半句还没说出口，导光因子对本命香的压制就让他当场昏迷。 而全身心感受手臂信号，注意力都在戈德文身上的查林德也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 半跪着的戈德文身上的盔甲一片片破碎，上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完全分解。 半边身躯作为人的皮肤逐渐黑化，那是一种黑曜石一样的黑色。 从那黑色中有一点星辰释放出光芒，光线在漆黑透明的这半边身躯里以折线的方式传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由内而外扩散的弯折光线最终从漆黑的皮肤表面浮现，下一秒，一股恐怖的力量爆发，横扫四周。 整个中庭地面被层层掀起，力量如巨龙一样撕裂地面，朝着查林德袭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八十九章 险死还生 面对撕裂地面的力量袭来，留给查林德的反应的时间只有一秒不到，想跑都来不及。 查林德必须硬接，也只能硬接。他高举右臂，释放出其中活跃的电流，在手臂周围形成一圈电磁场。 这是只有从地球来的他，作为一个现代人才能够在这危急关头想出这种电流使用方法。 随后借助手臂蜡化的特性，整条手臂左右延展形成一面盾牌，不仅将他自己护住，也将身后的亚林护住。 耀变的力量没能破开磁场，而是如河流遇到大山，转而朝左右两侧分流倾泄。 光继会的众人正在伊斯坦堡的城墙上抵御外面进攻的荷鲁瓦军队，身后的堡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如果不是在晚上，他们就会看到整个伊斯坦堡除了管道形成的天然城墙，由军队修筑的内堡在巨响之中倒塌。 即使看不到，他们也能感受到整个管道城墙的剧烈颤动，仿佛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要钻出地面一样。 耀变本身没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只是因为它在撕裂地面的时候，也将地下的埋藏的管道击破。 那些管道支撑了地面，管道崩塌也导致地面坍塌，查林德三人一起坠入地下。 查林德尚且没有站稳脚，完成耀变的戈德文已然冲了过来。 他就如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无视各种碎石管道，直冲冲奔着查林德而来。 在如此狭窄之地，查林德速度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不得不与之肉搏。 查林德搬来一大块管道碎片，将亚林的身体盖在下面。因为管道碎片有弯曲弧度，正好将亚林的身体罩住。 没有后顾之忧，查林德索性也脱下铠甲，甩开手臂，与对方来一场拳拳到肉的较量。 电磁场化作他手臂的第二层皮肤，挥舞着拳头与戈德文短兵相接。 双拳膨胀发出低沉的轰鸣，扩散的气浪撕裂石块，振碎管道。 换做以前，查林德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天能像电影里的超级英雄一样战斗。 双方力量不相上下，拼的就是身体强度。前二三十拳力量集中爆发，一拳强过一拳。 以两人交手为中心，周围一两百米内形成了一个大坑，坑内所有有形状的东西都被震碎。 三十多拳后，双方力量明显下降，招式也不再追求硬碰硬，转而开始抓对方的破绽，绕开手臂攻击身体其他部位。 两个人的力量都集中在右臂，所以右臂之间的较量总是不相上下，真正造成伤害的反而是真正属于人类的另一只手。 双方右臂互防，左手重拳出击，或攻或守，或空或中，三五十拳下来，查林德还是陷入劣势。 并非他的力量不如对方，也不是招式上有多大破绽，而是他有一个必守的弱点——嗅香。 耀变之后的戈德文有光在体内，不要嗅香来抑制暗咳。查林德就不同了，挂在脖子上的嗅香就是弱点。 戈德文每每攻其必救，查林德或多或少都会吃点亏。渐渐地，身上的伤势也就越来越严重。 除开右臂，左边身躯近乎麻木，已到了快没有知觉的地步。 甚至挥动右臂都会牵扯整个身体传来阵阵剧痛，查林德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于是他选择兵行险着。 在戈德文有一次攻击他的嗅香，查林德防守之余故意露出破绽。 本该是双方各出右臂碰拳，左臂再发力进攻。在查林德的故意之下，给了戈德文右拳能够直落他胸口的机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是一个绝杀的机会，且就只有一闪而过的时机，查林德的右拳最多落在戈德文的左肩，而后者却有机会一拳贯穿他的胸膛。 更何况戈德文还有左手可以代替右手作防御，哪怕整条左臂都被对方轰碎，自己也能一拳定胜负。 在戈德文的视角，这是他攻击嗅香得到的机会，并不是查林德故意卖的破绽。 于是他毫不犹豫选择一拳直奔查林德的胸口，同时左手迎上对方的右臂，准备牺牲整条左臂换对方一命。 事实如戈德文的预想一样顺利，不仅自己右手一拳稳稳落在查林德胸口，左手也接住了查林德的一拳。 并且查林德的右臂力量还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这一拳下去最多让他肩膀的骨骼粉碎。 一招过后，双方对面而立，查林德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 相比之下，戈德文则是面色如常，只不过他的双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那一拳的确轰在查林德的胸口，可是对方的胸口比他想象中更硬。 一拳落下不仅没能轰开对方胸膛，反而自己的手还被反震的力量折断。 更出乎意料的是那明明被他左手接下的拳头，竟然落在了他的右胸，而且还捏住了他胸腔里的导光因子。 戈德文气绝之前缓缓低头，用最后一丝力量看清了查林德那诡异的右臂。 的确，查林德的右手拳头还握在戈德文的左手中，但是却不妨碍查林德的右手从手腕处又长出另一条手臂。 是这条新长出的手臂洞穿了戈德文的胸腔，送了他最后一程。 耀变的时候查林德曾经用右臂变化成盾牌，只可惜那时的戈德文没有知觉，不知道这个信息。 直到死，戈德文也不明白一个人类的手臂为什么能这样分裂变化。 而他那致命一拳也不是查林德胸口硬，是他将覆盖在手臂上的电磁场转移到了胸口，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一切看似在算计之内，但只要其中一步出错，他都将万劫不复。 在决定孤注一掷前，查林德自己都不敢肯定电磁场能不能转移，更无法确定戈德文的选择。 如今他赌对了，一把将导光因子从戈德文体内扯出，并且当场捏碎。 戈德文死不瞑目地倒下，那被查林德捏碎的导光因子也并未消散，反而被他的右臂吸收。 精疲力尽的查林德也倒下了，他只知道迷迷糊糊中是亚林救了自己，随后有一群人将他们都拉出坑。 随着伊斯坦堡事情落幕，远在匹瑟城的城主府内，城主站在最高处，从窗户眺望伊斯坦堡的方向。 在他背对的房间里有一颗水晶球，里面五颗如星星一样的光点黯淡了一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章 调香 “导光因子破碎，戈德文果然死了。” “你怎么能肯定一群贱民能杀死戈德文？” 城主背负双手，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在房间内黑暗的一角，另一个声音响起。 “正常人自然不是耀变的对手，但是他不一样。他的身上有非同寻常的存在。” “这就是你将宝石嗅香转送给他的原因，是为了引出能杀戈德文的人。” 城主转过身，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凝视黑暗一角，仿佛要连黑暗带人一起看穿。 “碍事的人已经处理，计划该开始了。” 黑暗中的人说完这句话便开门离去，城主也并未阻止，这本就在计划之中。 再次醒来后，查林德还在伊斯坦堡，足足躺了半个月有余，这期间他的伤势早就好了。 之所以会睡这么久，还是因为他的身体所需力量庞大，因此恢复的时间也远超其他正常人。 这半个多月，光继会的人相继来到，将伊斯坦堡重新修葺，并将这里当做据点，开始收拢附近村镇的人。 在查林德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一些事正在发生，宋燚不做人之后，调查方向也因此转变。 他先回到矛斯镇，将那只带电的支配者解决，早在第一次看到它能使用电流时，宋燚就想千万不能让它出现在地球。 如今亲手将其送走，同时也确认了威廉的失踪和这只支配者没有关系。 之后宋燚寻着支配者的气息，一路追踪各类支配者。与人相关的事他一件也不做，因为他相信查林德会替他完成。 而宋燚追查支配者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在他身上的虚无之主对他这种做法一度嗤之以鼻，却被宋燚一句话差点噎死。 说是叫虚无之主，却连自己的提灯者都无法直接召回，还被困在同一个空间。 虚无之主差点没破防，即使它想解释这个世界并不简单，有更可怕的存在在注视，宋燚估计也只会觉得它不够强。 被自己的提灯者嫌弃，这种体验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宋燚此时正在追踪一直地下支配者，与在地球不同，这个世界的支配者没有单独的支配空间。 宋燚从地上顺着管道追了几个小时，现在终于离开管道，到处都是那支配者打的洞。 它爬过的地方全都泥淖丛生，到目前为止宋燚没见过它的样子。 这几个小时，洞穴一直是往地下深处去，最终斜向下的洞穴彻底调转角度，成了一个垂直向下的无底洞。 宋燚直接就跳了进去，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不做人的不尊重。 “你是真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虚无之主相当无语，曾经的宋燚是个谨慎聪明的人，自从不做人后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提灯者罢了，死了你再去找啊。” 宋燚并不知道提灯者对虚无之主的重要性，但凡遇到宋燚之前他有提灯者，此时此刻和宋燚说话的就不会是一缕意识了。 它也不至于被一个人类上嘴脸，做什么事都畏手畏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下落时间持续数分钟，这里早已没什么空气，只不过对宋燚毫无影响。 最终落地后出现的场景让宋燚很是意外，这里是一个很大的地厅，墙壁上全是各种书籍，大厅里还有各种装置。 那些装置颇为眼熟，宋燚稍微回想，看起来有些像亚林的调香室。 地厅其中一面墙的墙角有一个大洞，整个地厅的地面都弥漫着粘液，粘液之中是一个个四五十厘米高大的巨蛋。 “你们支配者也搞研究？” 宋燚看着满墙的书籍，自从不做人以来，他刷新了不少对于支配者的认知。 “谁告诉你支配者就不搞研究了，并不是所有支配者都是从生物改键而来。旧日支配者都是生物，是有完整诞生过程的生物。” 虚无之主解释完顿了顿，随后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宋燚你要记住，虚无诞生于背离支配法则的支配者，不论你想做什么，前提是你在虚无这条路上走得足够远。” “而如果你无法意识到虚无的本质，那么你永远只能原地踏步。” 无论宋燚质疑什么，虚无之主都无所谓，但他作为虚无的提灯者，唯独不能质疑虚无。 若他将虚无也纳入支配者行列，那么注定在这条路上走不远。 “也就是说这些蛋是旧日支配者的，那么这里的研究难道是和支配者的诞生有关？” 宋燚并不在意所谓虚无，他将虚无之主的话当成是对方想引诱自己主动堕入虚无的蛊惑之言。 追踪支配者本来也是为了探寻离开世界的方法，因此面对如此深埋地下的书籍信息，宋燚自是不会错过。 在将所有蛋丢打碎后，宋燚开始查看地厅里的书籍信息。 而这些图书的文字不出意料他也全都能看懂，哪怕一个字他都不认识。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不同语言之间同样能语意互通。 首先是一张桌子上的草稿，能看得出的确是有关某种物质的研究，上面是各种因子的不同反应方程。 要是说到什么程序设计，那他还能勉强懂一些，说到化学类，不说一窍不通，只能说仅限高中水平。 但看不懂不妨碍他将所有东西记下来，他的记忆里本就很好，如今虚化之后更是过目不忘。 各种草稿，实验记录，相关资料等信息，宋燚全都一字不落地记下来。 在桌上的这些信息他多少还能读懂一部分，等到开始记忆墙壁上的书籍内容，他发现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理解不了。 那些字的意思明明在他意识里自动转译了，可转译过后依旧听不懂。 在记住几十本书的内容后，他才勉强能做一些模糊的总结，这些书籍记录的都是调香方面的相关知识。 但宋燚肯定它不是一位正常调香师该接触的东西，里面不止一次提到人体，血肉之类的词。 其中一本书更是直接明示，其书名就叫《人体调香术》。 除此之外还有《血肉因子提取技术》，《基因调香的理论稿》等等有关各种生物调香的书籍。 也是得亏这些书籍没有讲解理论知识，全都是深厚的调香精髓知识，否则看完这些书，宋燚觉得自己也要成邪恶调香师了。 就在他觉得所有书籍都是一类的时候，突然拿到了一本奇怪的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一章 费蒙笔记 在几十本及其专业的调香知识书籍里，宋燚拿到了一本杂记，没有书名，里面记载了各种杂事。 从建筑赏析，到园艺种植，再到古玩鉴赏。记载的种类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但没有一样知识达到精通，甚至连皮毛也算不上。 比如记载在园艺种植一类中的其中一篇就很乱七八糟，通篇没有记载有关园艺种植的东西，而是流水账一样地记着一处庄园的种植历史。 上面的记述手法也很古怪，是以庄园里的土地的视角进行记述。 宋燚稍微读了一下，算是中场休息。 开篇就是以土地的视角，说了这片土地有多肥沃。之后一场风带来了种子，土地里杂草丛生。 于是它找来了两位园丁打理自己，除草，翻地，全都有细致描写。 之后园丁在土地里种上了新的植物，这种植物能开出美丽的花朵，让土地心情愉悦，觉得自己肥沃的土力得到了好的利用。 可是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它觉得花虽然发挥了土力，却没能完全发挥，导致园子里依然有除不尽的杂草。 于是它让园丁除花，种上了更能发挥它土力的植物，一种能汲取土地力量，开花并且结果的植物。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土地里都种植这种植物。但随着植物对土力的发挥，植物自身的伸长也变得不受控制。 这些植物就像杂草一样长得到处都是，甚至爬出庄园，在园外枯萎破败。 土地觉得这是背叛，再次让园丁清理了这种植物，并且对下一种种植的植物仔细筛选。 甚至土地还找来第三个园丁，负责对新种下的植物进行必要的修剪，嫁接和引导。让新植物能美观又合规的生长。 于是，第三种植物种下了。 第三种植物是一棵树，不再如杂草一样杂乱丛生，它只有一个主体。 同时这棵树能开花无数，结果无数，能最大程度发挥土地的肥力。 第三个园丁也完美发挥了他的作用，对要出园的枝丫进行修剪，对弯折的树干进行引导嫁接，使之始终保持笔直美观。 在第三园丁的引导下，树似乎形成了最原始的生命记忆，它自己不再弯曲，也不再向园外伸展。 土地终于满意了，满意了更长的时间，时间长到它陷入了一阵子的长眠。 不知过去多长岁月，土地从长眠中苏醒，再次醒来时，它发现那棵树长得太高太大。 尽管它没有出园，尽管它依旧美观，土地还是决定换种第四种新植物。 这篇离谱的杂记到这里就结束了，这里面别说没有半点园艺知识，甚至和种植也不占多少遍。 不过宋燚也只是将它当做消遣，随便一读，接下来他继续记忆其他书籍的内容。 在一本笔记里，他找到了调香师的最初起源，这种技术起源于四百多年前的亚缇留帝国。 当时从一处深渊地下管道里发现了一座神殿，里面的神碑上记录了这种技术。 经过众多人的研究，发展近百年才形成了调香师这一职业。 不过当时的天光还不像如今这般晦暗，调香技术也还没有到和暗咳挂钩的地步。 这部分算是史实资料，接下来才是笔记的关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位名叫费蒙的调香师，经过研究和勘测，再次找到并造访那处地下神殿，从里面带出来了一种全新的调香术——人体调香。 这件事就发生在约百年前，在他研究人体调香的几十年时间里，曾经三次回到神殿。 不仅留下了去往神殿的地图，还成功结合自己的研究，以调香之术创造出了新生物。 调香生物——普利卡·费蒙，这是费蒙给自己的造物所取的名字。 接下来就是有关普利卡的生物研究，费蒙越来越疯狂，甚至荒诞到想要造神，他想要将普利卡创造成神。 笔记的最后一页记述的内容，是他记得地下神殿有一处禁忌之间，里面记述着有关生物的禁忌。 费蒙偏执地认为那就是造神之法，所以第四次前往神殿。只可惜这次一去不复返。 宋燚看到这里也是直摇头，一个人一旦走上偏执就会越来越疯狂，最终自我毁灭。 即便让这种人成事，最后也会毁灭一切。 “看起来你追踪的这东西就是他的造物了，还真是愚蠢。” 虚无之主毫不掩饰的讥讽，这次宋燚难得的没有接话。 因为宋燚知道所谓的普利卡，所谓费蒙的造物，其本质上是某种支配者。 也就是说费蒙引以为豪的造物，实际是费蒙的疯狂满足了支配者降临的某种条件。 他将降临的支配者当成了自己的造物，而支配者将费蒙当做了召唤自己的仆从，两者竟然就这样和平共处下来。 宋燚记下所有书籍内容，将地厅毁掉，顺手也处理了支配者，之后按照地图准备去那所谓的神殿看看。 而查林德这边总算完全恢复，醒来的第一眼竟然就看到了梅特。 原来那天他也在光继会的进攻小队里，同时梅特也得知了自己弟弟的死，并且知道是查林德替弟弟报了仇。 感谢过后，梅特继续自己的逐光之旅，查林德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 查林德找到亚林，想问问有关导光因子的事，那玩意毕竟被他的手臂吸收，也不知道有什么坏处。 “你对调香感兴趣吗？” 面对查林德询问导光因子的事，亚林看了查林德半晌，冒出这么一句话。 “调香？我们还是先说说导光因子的事吧。” 查林德一时莫名，他也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调香天赋，亚林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根据我对导光因子的了解，戈德文的耀变并不完整，说明这项技术还不完全成熟。”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对你的手臂做了一些研究测试，发现它只对调香有反应。而且只对本命香有反应。” 亚林看向查林德，就像老师在看学生，有没有天赋是一回事，查林德的身体无疑很适合做调香师。 “所以我要做调香师，自己控制它？” 查林德总感觉不太对，这也太凑巧了些，甚至和计算好的一样严丝合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二章 升华 “听你的语气，好像调香师是什么很轻贱的职业？” 亚林凝声说，他能听出查林德语气中的抵触和怀疑。 “你误会了，我并没有轻慢调香师这个职业的意思，只是觉得太凑巧，我不太喜欢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 查林德连忙解释，主要这里不是现实世界，这么凑巧的事很难让他不怀疑是有大手在背后操纵。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配做你师父？” 亚林假装板起脸，这句话当然只是调侃。 “我一个一窍不通的普通人，哪敢质疑亚林大师。只是我对调香当真一无所知，且兴致缺缺。” “要是拜你为师，怕有辱师门。” 查林德对调香本身没什么兴趣，他也不想当个整天待在调香室的人。 “你只要不说是我的学生不就行了。” “说重点，我没想到荷鲁瓦帝国已经将导光因子运用到人体，它最直接的功能就是能压制调香。” 亚林认真起来，查林德也意识到问题所在。 “所以以后面对注入了导光因子的人，嗅香很可能没用？” 查林德语气微沉。 “不错，那戈德文的耀变只完成一小部分，即使这样也能压制我的本命香。我在他面前连站都站不住。” “如果是完全耀变的人，只怕是所有和调香有关的东西都会被压制。” “同时这种技术一旦推广，靠着调香才能勉强度日的人们，要么沦为奴隶，要么就被镇压，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亚林一番话说完，查林德陷入沉默。 切抛开其他不谈，他自己也需要嗅香才能正常在这个世界活动。 “这么看来我不学调香就天理难容了。” 查林德唯有接受，但在那之前有个问题他得确认。 “是不是我这只手有特别的地方，否则就算我学了调香，在面对导光因子只怕也毫无作用吧。” “你很聪明，如果不是你这只手，普通人的身体在触碰到导光因子的瞬间就会被光解。” 亚林点头肯定，这半个月他可没有闲着，算是把查林德的这条手臂研究了个遍。 “方便的话，让我先了解一下自己这条手臂？” 查林德起身把门关上，虽然他知道在亚林面前，房子周围百米的动静只怕都逃不过本命香的注视，但还是保险起见。 “简单地说，它完美融合了导光因子，抵消了副作用，保留下了耀变最纯粹的身躯变化。” “你可以稍微试试。” 亚林看向查林德，并且把类似表带的带子递给查林德。 “怎么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又是什么？” 查林德接过带子，这在地球上就是一块块石片连在一起的普通手链。 “光石感应器，能够记录导光因子的能量变化，戴在手上看到石片变色就立刻停下，否则我可能就要昏迷，光继会刚修葺的房屋也要遭殃。” “至于如何耀变，仔细感受就好，它就在你的手臂里，和你的心，你的肺，你的大脑手臂一样，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亚林也很期待亲眼目睹一次耀变过程，但是他的话说完，查林德却没有动作，反而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亚林狐疑地看了看自己，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问题啊。 “没什么。” 查林德收回目光，戴上手链后闭目感受。 正常的人只能感受到手臂的肌肉伸缩，脉搏跳动，更加内部的力量变化则是无法知晓。 而查林德这条手臂已经不是血肉之躯，它是一团蜡，有电流不断产生和流过。 在无数看似杂乱，实则井然有序互不干扰的流动电流中，查林德又感受到了另外一团力量。 当他感知到这团力量的存在时，手臂也随之发生变化。 灰白色的手臂从内部逐渐漆黑和透明，那是一种类似星空宇宙的空洞和透明。 在这种透明之中，一颗星点亮起，以折线传播的金色光线朝着四周蔓延，最终爬上皮肤。 与戈德文不同，查林德的耀变光线很自然地普遍全身，就像他的经脉血液一样自然融洽。 亚林看得双眼放光，这简直就是耀变的完美体现，这是生命和力量的完美融合，是艺术，是神迹。 而查林德的感受也完全不同，他无法形容这种感觉——它在跳动。 那颗星点如他的第二颗心脏，它在跳动，靠着跳动辐射光线，那些光线充满了力量，犹如血液一样流遍全身。 一瞬间查林德觉得自己换了一颗心脏，手臂里的电流充当了血管，使得光线力量遍布全身。 当它遍布大脑的瞬间，查林德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躯体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 空气中的水分，香气，各种调香药剂的成分，甚至肉眼看不见的尘埃，在这一刻他这具身体都能感受到。 之前在戈德文体内及其狂暴的耀变力量，此刻查林德能随心所欲地如臂驱使。 甚至到了最后，查林德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复存在了，天地间一切都成了粒子，自己也是其中一员。 这种感觉太玄妙，太舒服，以至于他彻底忘了还有一个大活人在旁边。 并不是说这具身体的力量有多大，也不是说它天下无敌。而是有一种超然于世的清爽感。 相比之下，原来的身躯就好像被无数枷锁束缚住一样，一举一动乃至每个细胞都受到严格的限制和规束。 就好像当过树才知道人的身体有多自由，完全是全方位的升华和质变。 一时间查林德沉浸在这种升华感里久久不能回神，他的人还在调香室，感知却已经遍布整个伊斯坦堡。 这或许就是平时作为调香师的亚林对世界的认知，只不过查林德觉得自己的感知范围肯定远超亚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将近半个小时，查林德才从耀变之中恢复过来，整个人有一种非常难受的不适感。 这种感觉促使他想要开启耀变，想要摒弃原本的身躯。 查林德用力摇头，将这种念头和感觉抛开，再回看调香室和亚林，似乎自己已经没有成为调香师的必要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三章 派系 从耀变之中恢复的查林德抑制住了再次变化的念头，在耀变状态下他完全不受暗咳的影响，似乎已经不再需要学习调香。 “这耀变似乎没有什么力量啊。” 查林德捏了捏手，实际上有没有力量他比谁都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觉在告诉他不能告诉亚林太多。 这种直觉就从对方拿出那串感应器开始，那感应器的出现太过突兀，让查林德意识到对方也有很多事瞒着自己。 “那是因为你还无法完全调动它的力量，如果有调香术辅助，一定能让你充分发挥它的力量。” 亚林目光灼灼，这么多年，他第一次遇到一个能将导光因子完美融合的人。 在他眼中，查林德的耀变能自由控制，非常完美。但还只限于手臂。 如果能研究整个身体完成融合的过程，也许能知道更多有关导光因子的特性和信息。 也许从查林德身上，亚林有机会能破解导光因子压制调香的原因，甚至能调出不受导光因子影响的香。 “力量不力量是其次，我只是不想面对另一个耀变的时候没有反抗之力。” 查林德真正的想法是自己不可能随时随地改变，调香可以作为一种常规手段，而耀变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便使用。 “很好，那就准备准备吧，我们离开伊斯坦堡，去调香师的故乡——亚缇留的托莉亚斯。” 亚林非常高兴，他已经可以预见调香师的高贵和荣光将会再临世界，调香师们也不必再东躲西藏。 更不必害怕帝国的追捕，可以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大地上。 查林德在匹瑟城的事情也都了结，有关海兹的事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最后查林德去了梅尔的墓地，即便以后自己不在需要依赖嗅香，他依旧会保存好自己的那瓶嗅香。 那是人性的纯粹和真善所在，是作为人所不能抛弃的东西。 之后查林德和亚林离开伊斯坦堡，用了两个多月时间才回到托莉亚斯。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回来这里，那是因为只有在这里才能完成本命香的诱变。 若是一般调香师，只需要知道调香原理，熟知调香操作，就可以完成基本的调香工作。 但在真正的调香师眼中，一般的调香只能算是皮毛中的皮毛，只能调制一些简单的嗅香。 最多也就是安神，醒脑，补气益血等一些起简单效果的嗅香，无法调出抑制暗咳的特殊嗅香。 想要成为真正的调香师，乃至未来晋升成为传奇调香师，首先就需要拥有自己的本命香。 这两个多月时间，查林德了解了调香师的历史，以及各种派系的衍化。 目前尚存的两大调香系是植物系和动物系，在两大系下面又分诸多大派和小派。 在这些派系里，有正常调香绝不逾矩的四叶派，也有灵活多变，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蛇牙派。 而亚林属于一心追求调香最高境界，不涉世事的宝石派。 他这一派在亚缇留帝国灭亡后也转变成了复兴调香，重塑调香荣光的复兴派。 至于系的分类，则是按照调香师的本命香形态来分的，与派无关。 亚林是宝石派，但其本命香是郁香，因此属于植物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回到托莉亚斯，亚林迫不及待地想带着查林德就往调香塔去，反倒是查林德显得没那么着急。 “不是说要经过诱变测试才能确定是否适合做调香师吗？” 查林德看着远处山间耸立的高塔，以及塔下的小村庄，他还以为调香师的故乡会很宏伟。 不说现代那样高楼大厦，也不说什么城堡，最起码也要和匹瑟城一样。 却没想到只是个能遮风挡雨的小村庄，连管道都没有一根，全是木质房屋。 “那些测试标准我不是都告诉你了，你自己还不清楚适不适合？” 亚林白了查林德一眼，在来之前后者一直询问大概多久能完成诱变，自己多久能毕业。 就好像他很着急去干些什么，如今他反而不急了。 “至少我们也得准备准备材料吧，先去村子里看看。” 查林德虽然没开耀变，但身体感知还是异于常人，那村子里他感觉到了一丝有别于山川树木的气息。 本来去调香塔也要经过村子，亚林没有再说什么。等来到调香师的村子后，他也立刻察觉到村子里还有其他人。 “看来除了我们还有熟人回来了，跟我去看看吧。” 亚林语气严肃起来，如果是同派或者四叶派还好，若是蛇牙派，只怕对方会盯上查林德。 村子本来也不大，就是一条小道贯穿，总共不到二十间房。 在村尾的一间木屋前，查林德见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二位传奇调香师——博伦·凯萨。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拖地长袍的孩子，暗绿色的皮肤，带着一定圆帽子。 其模样不是削瘦的小老头，而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亚林，你也换了身体。看来你这宝石派混得也不怎么样。” 博伦看到亚林后略微惊讶，他没想到亚林会回来。哪怕换了身体，通过本命香也能立刻确认对方的身份。 “你们蛇牙派不是自称一切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可以不择手段吗，怎么会混到和我一样换身体。” 亚林也是不吝嘲讽，刚一见面就火药味十足。 博伦没能占上风，于是目光落在亚林身后的人身上。 “我记得有人说过，不复兴调香师永不收徒，怎么，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却一刻不离查林德，在对方身上反复打量。 他和亚林虽不对付，却认可对方在调香上的造诣和能力，能被亚林选中的学生，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人是会变的，一个人再强终究有极限。想要复兴调香，必须先扩大调香师队伍。” 亚林也不否认和狡辩，甚至心里还暗喜，别说是他，换任何一个调香师知道查林德的秘密，都会毫不犹豫将对方收作学生。 “你这理念倒是和那帮蛆有些相像，什么时候你连理念也换了。” 博伦继续嘲讽，他看了查林德半天，也没能从对方身上看出什么特别。 这个人除了气息稳定，神色坚毅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而博伦嘴里的蛆，查林德知道是指调香派系中的蚁派。 蚁派的宗旨是人多力量大，所以现今世界上的各种调香师百分之九十几都是蚁派的扩充人员。 “多说无益，你自己玩吧。我带我的学生去调香塔。” 亚林只是带自己的学生和对方见个面，这是调香师之间的规矩。 为了保证调香师间的传承，在老师还在的情况下，无故不得对学生动手。 哪怕是宣称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蛇牙派调香师，也不敢逾越这条规矩。因为他们同样需要传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四章 诱变 亚林带查林德见过博伦后就准备上山，但却被博伦制止。 “你可能要等几天了，因为我的学生正在进行诱变。” 博伦的话倒是让亚林一愣，虽然对方没有宣称过不收徒，可博伦一向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 更重要的是他极其自私自利，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调香本事教人。要说几个传奇调香师里谁最不可能收徒，那无疑就是博伦。 不过亚林没有多问，带着查林德回到村子，在村子门口找了一间房住下。 既然一时间无法进行诱变，那索性先培养培养查林德对香气的感知。 如果说本命香是传奇调香师的门槛，那么香感就是一个调香师能走多远的基石。 在调香师的理念中，万事万物都有其气，万千生灵都有其香，以香御气，以气调香，这就是调香师。 亚林先给查林德闻各种天然材料的气味，从气味中分辨其香。 这种香因人而异，同样一份材料，不同的人能从其中分辨的香不同。 绝大多数人无法从气味中分辨出香，所以也就无缘调香师这一职业。 同时这种香感也是诱变本命香的关键，而查林德也没让亚林失望，只闻了不到一百种材料就感觉到了一丝香感。 按照亚林的说法，他自己培养香感的时候也是不到一百种，查林德绝对属于天赋异禀的一类。 之后亚林带着查林德来到香料屋，继续强化香感。 每个传奇调香师都有自己布置的香料屋，这里的香气几十年也不会减弱。 查林德进入屋子里，万千种气味扑面而来，各种香纷纷抓鼻，一瞬间就让他沉醉在香气之中。 亚林则是关上门悄然离开，到目前为止他对查林德都相当满意，并且在查林德身上看到了调香复兴的希望。 一连五天，查林德浸泡在万千香气之中，原本模糊的香感也逐渐清晰。 他已经能做到从每种香料的气味中都分辨出属于自己的那种独特香气。 虽然他无法精准用语言形容这种香气，但就类型而言，它是一种十分清爽的香。 感觉上接近清晨翠叶上的露珠，是十分纯粹清爽香气。 目前无法知道它属于哪一支，亚林也在这时候打开香料屋的门，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两人来到了调香塔。 “这是调香塔？我怎么看着像刑讯室。” 查林德看着塔里的石床，上面还有固定装置，石床里有一个人形凹槽，凹槽里血迹尚在。 “对别人来说算是刑讯室，但对你来说不算。” 亚林释放自己的本命香，塔的墙壁上出现花的印记，查林德体内有导光因子，因此能看到他的本命香如藤蔓一样伸入印记里。 那多花所在的墙壁如抽屉一样向外抽出，石屉里有一块金属板，金属板上有二十四个圆柱形凹槽。 当本命香充斥整个石屉，香气释放达到一定的浓度，金属板自动弹起。 亚林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九种药剂，分别将它们潜入不同的凹槽里。 “准备好了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亚林看向查林德，随后将金属板重新摁回抽屉，石床上的人形凹槽里立刻伸出无数细小的尖刺。 “不会是让我躺上去吧。” 查林德狐疑地看向亚林，那凹槽里的尖刺密密麻麻，感觉都快赶上人体毛孔的密度了。 这要是躺上去，岂不是整个后背每个毛孔都被刺穿，那真成人体花洒了。 “我倒是想，那样的成功率更高。” “奈何你这条手臂肯定无法刺穿，所以你只能采用吸入式诱变法。” 为此亚林不得不调配新的诱变药剂，耗费了不少特别的材料。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查林德也严肃起来。 “诱变过程会产生巨大的痛苦，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将你固定在床上，所以你必须控制住自己。” “否则你很可能会因为情绪崩溃而自杀。又或者变成疯子。” 亚林沉声说。 “不是有镇痛之类的调香吗？” 查林德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承受住痛苦，而且极端情况下搞不好还会出于本能地激活耀变，搞不好会把这塔给掀了。 “我一起加在诱变药剂里了，诱变装置启动后会将混合药剂喷洒出来。” “吸入后它首先会麻痹你的全身，效果持续五个小时。这段时间你会充分吸入药剂。” “但五个小时后就要靠你自己了，麻痹效果减弱，镇痛作用能发挥多少因人而异。” “到那时你不仅要承受痛苦，还要控制好导光因子，不能激活耀变，否则会影响后续本命香和导光因子的融合。” 亚林详细说明整个过程，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基于导光因子只融合了手臂部分。 他并不知道导光因子和查林德的身体已经是完美融合，后者能随时激活没有一丝抵触的耀变。 而查林德也不知道身体的融合和手臂的融合会受到诱变不同的影响。 就这样查林德做好准备，亚林将抽屉推回，自己也关门离开。 相比博伦的大心脏，亚林则是寸步不离守在门口。很快石床凹槽里的无数尖刺就开始喷吐药剂。 不夸张地说，此时的亚林比查林德还要紧张。 然而还不等亚林调整情绪，身后的塔内就传来痛苦的喊叫声。 亚林双目一瞪，整个人仿若石化一样定在原地。随后脸色不同变化，眼球没有焦点的在眼眶中晃动，仿佛失了魂一样。 他在脑海里迅速回想各种信息，自己放药剂的顺序没有问题，查林德的香感没有问题。 药剂的调配没有问题，对查林德手臂的研究没有问题，最后回想到他对导光因子的认知也没有问题。 一切都很正常的情况下，这时候的查林德本该全身麻痹，感受不到痛楚，更不可能发出声音。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亚林显得很是手足无措，诱变装置一旦开启就无法终止，一个周期是七天。 现在他即便想要阻止也来不及，除非把整座塔拆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五章 彻底的完美 以亚林传奇调香师的能力，想要拆了调香塔救人并非做不到。 在心慌意乱之时，亚林的确毫不犹豫冲向调香塔，可是当本命香释放香气时，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他的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查林德是复兴调香的希望，而调香塔则是调香师的根基。 没有这个能诱变本命香的调香塔，从此就不再会有传奇调香师。 一边是希望，一边是根基，一边是自己看重的学生，另一边是整个调香师的基业。 亚林攥紧拳头，好几次冲动想要出手，手脚上的肌肉都抽动了，却始终没有任何动作。 天人交战的态势已然逐渐清晰，查林德目前还不算自己真正的学生。 按照传奇调香师的收徒规则，不能完成本命香诱变的人，严格意义上不算学生，自己可以承认，也可以不承认。 更为重要的一点，自己如果破坏了调香塔，其他人不说，查林德一样无法完成诱变，那么他作为调香复兴的希望也就不存在了。 抛开弟子身份，再抛开复兴的希望，查林德和他亚林并没有什么太深的关系。 思维到此，天人交战结束，亚林彻底冷静下来，无视里面痛苦的查林德，冷漠地在外面等候。 在塔中的查林德一开始就找了个地方躺好，等着被麻痹。 可是当他真正吸入诱变药剂后，一切都和亚林所说的效果不同。 第一口药剂吸入，就像喝了一口热油，从喉咙直落胃袋，紧接着整个内腑滚烫炽热。 灼痛感没用三秒就传遍全身，全身上下都传来抽筋一般的剧痛。 在亚林的预想中，这种情况是发生在手臂上。他调配的药剂也只针对融合完成的部分身躯。 不对等的信息差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剧痛还只是刚开始，随后整个身体的血肉都开始撕裂剥离，经脉血管也被暴力拉伸。 感觉血肉想要从骨架上脱离，但经脉却牢牢将其束缚，整个身体都处在爆体的边缘。 所谓的镇痛效果因人而异，查林德本以为最多是效果差点，谁曾想会是反向镇痛。 事到如今查林德哪里还顾得上是否会影响本命香和导光因子的融合，再不激活耀变，他整个人就会爆体而亡。 查林德在地上好一番翻滚，挣扎，各种扭曲爬行，终于集中了一点点精力，感应到手臂中的导光因子。 下一秒耀变激活，手臂空洞如宇宙星空，电流包裹的弯折光线流遍全身，浑身的剧痛才稍微减轻。 但也只是稍微，耀变的确锁住了他的血肉，却无法阻止因为诱变发生的血肉分裂。 耀变形成了一张极其精细的罗网，将查林德的血肉身躯锁住，让一切变化都在这张罗网之内。 随着吸入的诱变药剂逐渐累积，血肉之躯不断变化，饱受折磨的查林德早已无法感受自己身体的变化了。 他只感觉那种血肉剥离的痛苦从一处一块的痛，细化到了每个细胞的撕裂。 意识处在半昏迷和半清醒状态，只能勉勉强强维持住耀变。时间的流逝更是缓慢到每一秒都如月如年。 从第三天开始，调香塔内就不再有任何动静，在外面等待的亚林一直闭目而立，他心中比谁都期盼查林德能挺过来。 但心里又非常清楚，即使没有出意外，正常诱变的几率也不过百分之几，就算是查林德，最多提升到两位数。 而一旦出意外，那几乎百分百失败，塔内没有动静，查林德大概率已经死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实际查林德也和死了差不多，他的身体从细胞层面撕裂又重组，重新组合的身躯，其基本构成都不再是细胞。 如果这时候亚林看到他身体的样子，一定会觉得不可思议。 之前查林德的身体就已经表现出完美耀变的样子，但只是表现在导光因子和他的身体的融合层面。 耀变还只是在他的右臂，而此刻的查林德整个身体都幽暗深邃，是真正的从融合度到身躯实现了完美耀变。 倘若将他丢到宇宙星空，没有人能从宇宙中分辨他的存在。 存在于右臂的星点放出的光芒弯曲着辐射全身，整个身躯完全脱离了正常生物的肉体。 可以说现在的查林德才是从身体层面达到了完美耀变，至于本命香，在右臂的星点周围环绕着一层氤氲。 这团氤氲没有颜色，但却能清楚看到，因为经过它的光线都出现明显的模糊。 它就像一团透明的气体云包裹住耀变因子，耀变因子所释放的力量都需要先经过它。 当身体完成耀变后，查林德的痛苦才完全消失，意识也陷入昏迷。 如今的他才算是完成了彻底的完美耀变。退出耀变后的身体恢复成原样，表面上看不出和一般生物的区别。 又过去几天，诱变装置的周期都已经过去一天，亚林已经可以用自己的本命香开塔了。 但是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内心一直盘悬着一丝怯意，这丝怯意让他不敢第一时间去面对内心最坏的结果。 只要不开塔，那查林德就可以没有死。如此又过去几天，亚林长叹一口气，同样没有开塔，而是默默朝村子走去。 前所未有的失落感围绕着亚林，一直到他回到村子，在自己的小屋收拾东西，他都没有从失落情绪中回过神来。 就在他收拾好一切准备离开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异香。 作为传奇调香师，亚林一瞬间就分辨出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位调香师的本命香。 “难道说！” 亚林所有失落的情绪在这一瞬间一扫而空，他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迎着那异香冲出木屋。 已经多少年没有澎湃的情绪不可抑制地喷薄，上一次有这种程度的情绪翻涌还是在他的老师宣布他出师的时候。 即使是后来成为传奇级别的调香师，他都没有这样心情澎湃。 当他走出木屋的一刻，一个全新的调香师站在贯穿村子的小路上，那独特的异香就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只可惜——他不是查林德。 “您就是亚林大师吧，老师让我来拜访您。我是卢迪，博伦是我的老师。” 散发异香的人是博伦的学生，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亚林根本没听到对方说了什么。 在看到并不是查林德后，亚林的脸色如霜打的茄子，一句话没说就回了木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六章 自然香 回到木屋的亚林无力地坐在木凳上，失败不是最大的打击，最大的打击是你失败了，而你的对手却成功了。 你的对手不仅成功了，那成品还主动上门，在你的面前上蹿下跳。 亚林隔着木屋都能感觉到门外带着炫耀视线的香气掠过，很明显博伦就是故意的。 只是现在的亚林没有任何反嘴的资本，不管对方怎么样他都只能默不作声。 几分钟后，亚林收拾好东西开门离开，刚到村口又看到博伦带着卢迪等在那里。 看到两人走上来，亚林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一次失败而已，再接再厉吧。” 博伦语重心长的话不是嘲讽却胜似嘲讽，仿佛亚林成了他的后辈。 亚林并未理会，而是转身朝另一边径直离开，然而走出几步后，十分清澄的声音响起。 “果然传奇调香师亦有差距。” 说话的卢迪一脸人畜无害，他的声音也非常淳朴，可是说出的话却满是倒钩尖刺。 “你说什么！” 亚林语气森冷，转身之间如刀的目光落在卢迪身上。 “我说得不对吗，老师。” 卢迪不理会亚林，而是看向自己的老师。 “我这个学生说话毕竟直接，不介意吧。”博伦看向亚林。 看到师徒俩一唱一和，亚林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离去。博伦两人也随后离开，托莉亚斯再次恢复它原有的寂静。 不知过去多久，调香塔的门从内部开启，披头散发的查林德从塔中走出。 心慌意乱的亚林已经忘了查林德在伊斯坦堡足足休息了半个月才恢复，在等了几天后就觉得查林德死了，所以离开了托莉亚斯。 查林德醒来之后整个村子早已无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次昏迷了多久，原本的短发都能披肩了。 至于他的本命香，大概率是成了，至少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符合本命香诱发成功的标准。 现在查林德可以完全闭上眼睛走路，一切事物都自然散发着不同的气，他能从气中分辨出香。 靠着香就能遍视万物，只不过像是颜色一类的特征还是得通过眼睛才能看到。 至于他的本命香是什么系，老实说查林德自己也不知道。 在回到木屋一番洗漱后，他释放出自己的本命香，香气是没有的，硬要说有什么香气，那只能从它的效果定义其香。 那是一种一闻到就觉得神清气爽的特殊香气，无法形容，只能感受。查林德称其为自然香。 至于它的形态，释放出来像是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烟雾，常人自然看不见，但在同样有本命香的调香师眼里，它是灰白色。 总之这次诱变算是非常成功，耀变的力量可以做到通过本命香向外传递。 以前查林德要是激活耀变，导光因子的力量只能在身体内使用。 而现在他可以将力量凝聚在本命香里，通过香气的扩散，实现在身体之外也能使用这种力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查林德也大概率能猜到亚林离开的原因。但他不着急离开，既然本命香已成，那不学点调香其实不是对不起自己受的苦。 于是查林德来到地下香料屋，香料屋旁边是调香室，里面有很多设备和调香术，他准备自学调香术。 这个世界不需要吃喝，没有理由不废寝忘食地好好钻研一番。 事实上调香在他手上并没有那么难，最难掌控的香气提取和融合，在他一个有导光因子在身的人来说是信手拈来。 特别是在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彻底实现了完美耀变后，掌控香气几乎能到随心所欲的程度。 再加上有身为传奇调香师的亚林收藏的各种各样的调香配方，以及隔壁香料室用不完的材料。 没多久查林德就掌握了大多数调香术，从入门到精通，一气呵成。 在他进行调香师自我修行的这段时间里，宋燚可算是找到了费蒙记录里的神殿遗址。 这遗址如今已经深埋地下，花了几个月宋燚才来到神殿废墟所在的地下。 要不是他能身化虚无，渗透泥土地层，也不可能来到如此深埋的地下。 宋燚在地下神殿里的确发现了有关调香师的信息，但没有发现费蒙的尸体，对方也不可能来到这么深的地下。 顶着如此深度的地层压力，神殿依旧屹立，那些看起来腐蚀风化严重的粗糙石头，其强度却远超地球的钢筋水泥。 没花多少时间，宋燚就找到了那个记录着所谓生命禁忌知识的房间。 只是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始终无法进入其中。大门是镂空的，能看到房间内立着一块碑。 但是这块碑对着大门的这一面一片空白，另一面又看不到。 宋燚几度化身虚无黑气从镂空的孔洞进去，他也的确穿过了孔洞。 然而等他穿过门后才发现自己还是在门外，不管穿过几次，每次出来都在门外。 之后他又尝试从旁边的围墙渗透，结果也如出一辙。 “别费劲了，这里应该是被空间系的规则封锁，如果是我本尊在场还有可能进去。” 虚无之主说道。 但是宋燚无动于衷，依旧尝试着各种进去的可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块石碑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就好像——好像母亲的感觉。 甚至宋燚有一瞬间将石碑幻视成自己逝去的妈妈，如此看来这里面的确藏着某种和人有关的秘密。 而在此时的支配者空间，王陆终于赶在两天时间内完成了仪式和意志的绑定。 所有系主再次被召集在树碑之上，同样的火炉，烧着不同的交子。 同样令王陆瞠目的交子数量，最终火焰澎湃，升腾上天，化作一道火焰天门。 下一瞬，王陆就感觉到自己的意志被吸入门中，在穿过十分漫长且漆黑的通道后，意志去到了另一片空间。 刚一落地，王陆就感觉到强烈的束缚感，这种感觉比当初意志化身蜉蝣的限制和束缚还要强烈。 化身蜉蝣虽然受限于蜉蝣的身躯，很多事无法做到，但好歹能自由行动。 而如今意志所在的地方是一处黑池，周围一片漆黑，意志溶在黑池变成一潭死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要说像蜉蝣那样自由行动，就连想要掀起涟漪都好像被从四面八方扯住，一丝一毫都无法动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七章 聚焦的变化 王陆的意志融入黑池，被重重规则所束缚。 很显然这种束缚来自他意志所在的世界，这种束缚很明显就是某种世界法则的锁链。 在这种情况之下，王陆也不能贸然使用虚无的力量，他的本体意识和虫主身体都还在神的空间里，还在树碑上。 万一被察觉到，很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后果，因此他必须小心谨慎，而且慎之又慎。 其他系主的情况与王陆一样，所有系主似乎都在等着什么契机。 而这个契机正在发生，匹瑟城的王城之中，某个仪式正在进行。 匹瑟城所依附的巨山山巅不知何时被开凿雕琢成了一尊巨大的女神雕像。 在雕像所在的平台之上建起了一座祭坛，祭坛正中间架起一口大锅，仅是直径就超过三十米。 如此一口大锅，此时里面正煮着什么东西。在没有火的情况下，锅里血红色的液体在沸腾。 天空中那黯淡的余辉逐渐变强，一天中唯一能感受到光照的时刻正在慢慢降临。 而今天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耀光日，是余辉的光辉最为璀璨的一天。 荷鲁瓦的导光技术此刻全部应用在黎明女神像所带的神冠之上，只等待向天借取光辉的一刻。 “差不多了吧，凯恩先生。” 城主在城堡之定眺望山巅的祭台，天空的余辉已经洒下，计划所需的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放心吧，从今天以后，黎明将不再是传说。” 一身黑袍的凯恩起身离开，巨大的齿轮转动，带动着类似缆车的装置朝山巅移动。 天空的余辉落在缆车上，随着缆车一路上山。当凯恩从缆车走出之时，手中多了一盏命令的提灯。 整个祭坛空无一人，只在那口巨锅的前面有一处站台，站台上放着一本古老的书籍。 提灯的凯恩走上站台，提灯的光芒落在书籍上，古老的书籍翻开了它的第一页。 凯恩隐藏着书籍上的每一个文字，手中的提灯不断放出光芒，将他口中唱出的每个字都化作光谱在大锅面前排列。 在整个匹瑟城，和他一样身穿黑袍的人也跟随他同步吟唱，一时间吟唱的声音响彻各条管道。 随着光谱不断排列，大锅之中的血色液体逐渐蒸发，只留下最为浓稠的红色粘液。 “伟大的克罗克琳滋，执掌黎明的女神，您虔诚而卑微的信徒在此祈祷——” “仅以四十二万信徒的鲜血向您祈求，愿您向可怜的信徒投下怜悯的目光——” “愿您锁住最耀眼夺目的余辉，让世界永恒沐浴在黎明的光辉中。” “若您感受到了信徒们炽热的期盼，就请收下您虔诚信徒的鲜血供奉吧。” 凯恩无比虔诚地念诵祷告，手里的提灯缓缓飞出，光芒照在大锅之中，其中蒸发后余留的粘稠鲜血在光照下不断浓缩凝聚。 最终凝聚成一个血婴，在大锅面前展开的光谱化作裹布，将血婴包裹。 几乎同一时间，天空中的余辉亮度达到最大，光线经过导光装置汇聚在神像里，点亮了神像底座上刻满的女神祷文。 所有一通吟唱的信徒耳边都出现了另一个充满母性的呓语声，尽管他们听不懂，却都知道这就是女神对他们的回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于是祷告愈发虔诚，吟唱愈发高亢，整个匹瑟城的管道就好像错综复杂的管弦乐，将吟唱之声远远传开，直冲云霄。 当足够的光照汇聚在神像之中，石质的神像眼眸微动。 刹那之间，一片血雾在山巅展开，覆盖整个匹瑟城及其周边区域。 神像伸出双手，大锅内的血婴缓缓飞升，最终落入神像的双手中。 渺小的婴儿在巨大的双手里，如同一粒米落入人的手中，它双手将血婴拥入怀中，跳动的眼眸彻底睁开。 伴随着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一双血色的眼眸睁开，整座女神像完全被激活。 无比丰韵窈窕的长发女神自神像之中现身，其高大的身躯仿佛占据半边天地。 那只缠着两缕红布的身躯伸出修长的双臂，将天空中释放余辉的天渊一点点撕开。 无穷的光线随着天渊的放大而释放，所有的光线全都被导光装置汇聚。 当光线汇聚越来越多，整个匹瑟城及其周围低区的所有人，所有事物，终于再一次沐浴在光芒之下。 也就在克罗克琳滋撕开天渊，不断吸收光芒的时候，意志化为黑池的王陆终于感受到了一缕光滑。 但是这缕光辉在黑池的正上方，他的意志能够看到，却无法触摸，似乎还需要什么媒介。 而这媒介就在宋燚所在的地下神殿，在黎明撕开黑暗天渊时，那道宋燚使出百般手段都无法开启的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大门开启，石碑就在二十步之外静静矗立，石碑上正对他的这一面依旧什么都没有。 之前用尽手段都想进去的房间，此刻宋燚却迟疑了。 “我觉得这石碑诡异无比，你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你要知道刚才你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现在进去，一旦门关上，很可能永远都出不来。” 虚无之主对这房间也有点犯怵，他感觉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 宋燚的犹豫源于自身理智对蛊惑和负面影响的抵抗，那块石碑太亲切了，开门的一刻他甚至感觉比自己的亲人还亲。 并且即便没了身体，刚刚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差点不由自主地踏入其中，这让宋燚下意识就产生了抵制。 不过宋燚很快就冷静下来，如今他已是提灯者，某种程度上已然身不由己。 他不知道虚无之主能容忍自己到什么程度，说不得哪天就将他的意识抹去。 而对面的石碑很明显藏着有关生命的秘密，以至于他只是仅存人类的意识都依旧会被其吸引。 既然这样，他索性就去揭开这个秘密。是立刻就死也好，侥幸活下来也罢，一切全凭天意。 当他的身形从黑气中显现，迈步踏入房中的一刻，匹瑟城的天空发生巨变。 黎明女神克罗克琳滋将整个天空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除了无穷的光辉洒向大地之外，还有类似陨石的东西带着光芒飞向世界各地。 也是在同一时刻，王陆感受到了意志黑池和半空中光芒之间架起了桥梁。 没有犹豫，王陆的意志顺着桥梁进入光点，下一秒，一片苍茫昏暗的大地展现在意志之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八章 改天换地 世界的变化聚焦在这一刻，在宋燚走进地下神殿禁忌房间的一刻，世界的大门真正被打开。 十一位旧日支配者系主的意志以陨石的形态投向世界各处。 与此同时，在地下神殿中那原本空白的石碑上也刻下了独属于十一位支配者的意志规则。 这些意志规则都具象化为某种神秘符号，只有宋燚一人将其全收眼底。 他一步步走向那石碑，没走一步，脚下就会泛起一个意志规则的符号，石碑上也随之出现一个符号。 十一步走完，他缓缓伸出手，石碑释放出光芒，化作另一块更小的石碑飞向他。 宋燚抓住飞过来的小石碑，上面刻着与对面石碑一样的十一个印记。 此时的宋燚还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小石碑代表的意义，只是觉得拿到石碑的一刻，自己的意识就仿佛和它融为了一体。 同时他那无形的虚无之躯也被一个神奇的框架框定在某个范围内，使得他作为虚无竟然有了一个固定的形体范围。 就好比没有形状的水进入到一个有形状的容器一样，不自觉就成了容器的形状。 “让你不要进来，这下满意了。连我也被框定了。” 不光是宋燚，就连虚无之主在这个世界的这缕意识也感受到了那种束缚感。 最关键的是它不敢挣扎，因为它隐约已经感受到那是远超支配主神级别的存在所划定的范围。 它还不想这么早就暴露在这种存在面前，况且自己刚找到一个提灯者，也不能放他不管。 “这石碑——” 宋燚还想去看石碑后面有没有什么内容，突然，大地传来剧烈震动，轰鸣声仿佛要把地面撕裂。 整个神殿都随着那声音而剧烈晃动，地面出现裂隙，且在不断扩大。 头顶也不断有泥土落下，神殿的墙壁也在变形，显然这座神殿要塌了。 或者说它将会埋入更深的地下，无论哪种，宋燚都不得不立刻离开。 与他同样感受到巨震的还有查林德，当时查林德正在钻研一种传奇调香术，突然就被巨大的震动和大地的轰鸣吓了一跳。 他的第一反应是地震了，大地震动导致地下调香室坍塌，差点把他活埋。 等他回到地面，看到了让他震撼又不可思议的场景。 在遥远的天边，一团巨大无比且散发着曙光的光辉池遮蔽天空，池水在荡漾，全世界都沐浴在黎明的曙光之下。 整个天空呈现出两种色彩，中心处是光辉池，周围是和之前一样的昏暗包围。 在那光辉天池下，还有几块带着光芒，犹如陨石的发光物朝四周迸射，看起来它们就是造成地面巨响，大地震动的罪魁祸首。 查林德下巴都快掉到地上，这不说天塌了，也绝对算得上改天换地的惊天变化。 尽管查林德还没能调配出自己的第一个传奇调香，他还是决定要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而王陆这边意志所化的陨石是第三个坠地，在天上飞的时候他还能看到大地的情景，这里仿佛是一个管道世界。 可是落地后意志就和世界失联了，又重新回到了黑池里，头顶的光芒也不见了。 不过与之前有所不同，意志虽然没有与管道世界直接相连，却能感应到陨石下落的周边的生命气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些气息包括动物和植物，只不过仅仅是感应气息，具体的生命形态和样式不得而知，也无法分辨种类。 不过既然已经建立联系，王陆也就不着急了。这说明意志规则已经在这个新世界生效，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即可。 等有人触发意志规则，他应该就能知道更加详细的情况。 盲目痴愚的行虽然不好实现，但盲目痴愚却并不少见。只要出现盲目痴愚，他就能通过意志加以干扰或者引导。 查林德从托莉亚斯离开，用了几个月时间才堪堪找到一处有人的小镇。 之前来的时候赶得很急，查林德几乎没记住什么路线。 而且他想的是在周围找个村子，不可能比回到伊斯坦堡还费时间。结果两者相差无几。 托莉亚斯在亚缇留帝国灭亡前就是一处神秘所在，没有本命香的人根本找不到。 而靠近托莉亚斯的小镇村子自然也是人烟稀少，更何况如今帝国灭亡，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管理。 查林德本来以为这里该是一片萧条，甚至没有几个人，但根据本命香反馈的信息来看，村子里基本每户都有人。 刚到村口，还没进入村，村子里面就飞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这个村子和托莉亚斯一样，都是靠木材搭建，周围也没有那么多管道。 飞出来的男人身上穿着的铠甲有好几个深深的凹痕，看起来像是拳印。半边脸更是被打得变形，落地之后整个身躯滑到查林德脚前。 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用只能微微张开的眼睛看向查林德，当看到他身上的盔甲时，男人发出了求救声。 “救——救——我！” 男人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查林德也才发现他的铠甲上有荷鲁瓦帝国的士兵印记。 而查林德的调香师衣服在诱变过程中消失了，所以他现在穿的铠甲是海兹送的那一套。 只不过查林德对荷鲁瓦的士兵没有一点好印象，哪怕他有些疑问想问，却也不打算掺和这种恩怨，毕竟荷鲁瓦士兵的罪行他曾亲眼所见。 就在这时，村口的屋子里走出来三四个壮汉，他们虽没有穿盔甲，但体格壮硕。 且其中一人的双拳有耀变才会出现的弯折光线线条包裹。 “你是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几个壮汉站在村子门口，目光不善地打量查林德。 “我不认识他，你们随意。” 查林德向一边走去，他身上的铠甲没有徽记，一般村民应该区分不出铠甲的种类。 “救，救——” 地上的男人最终还是昏死过去。 “我认得这种铠甲，是荷鲁瓦特有的打造技术打造的，你也是荷鲁瓦的士兵！” 查林德倒是没想到几人之中竟然还有铁匠。 “穿着铠甲未必是士兵，我不过是捡来的铠甲。” 查林德并不想过多纠缠，准备进村去打听消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站住！” “既然你不是荷鲁瓦的士兵，那么脱下这身铠甲才能进村！” 双拳疑似耀变的男人碰了碰拳头。 要不是查林德找了几个月才找到这么一个不在管道里的村子，他是真不想和这些人计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九十九章 征讨战争 面对村民们不善的举动，查林德只能选择帮他们冷静冷静。 其过程并没有什么可叙述的，力量上相差巨大，双拳疑似耀变的男人用尽全力的所有攻势都被查林德单手接下。 到这里就是傻子也知道双方的差距，然而查林德想象中的冷静并未到来。 在看到自己人不敌的时候，几个村民竟然把全村人都叫了出来。 一群人男女老少全都恶狠狠看着查林德，仿佛只要他进村子，所有人就要和他玉石俱焚。 “停停停，我就站在村子外面问几句话就走，这你们总不会还要打吧。” 查林德一边后退一边解释。 “你到底想怎么样！” 看他的样子，村民中一些冷静的人也看出对方没有敌意了。但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我常年居住在深山，因为前不久的天地变化才想出来看看。” “我想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荷鲁瓦的士兵不是向来高高在上吗，怎么也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查林德说着又退了几步，退到村口的一块大石前，在这个距离他有任何动作，村民们都来得及反应。 “哼，荷鲁瓦的豺狼，他们这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是黎明女神对他们的神罚。” 村民们看着地上的荷鲁瓦士兵，眼中流露出恨意。 “黎明女神？！莫非天上的光池——” 查林德从没想过天上的那巨大光池会和匹瑟城扯上关系。他还以为那光池就在不远的天边。 因为他清楚知道哪怕是以传奇调香师的赶路速度，从伊斯坦堡过来托莉亚斯也需要好几个月。 “不错，那是女神的恩泽，是神圣的曙光。” “女神的恩泽不仅让我们摆脱了暗咳，还赐予了我们反抗的力量。” 那疑似耀变的男人捏了捏拳头，显然他说的力量就是指双拳的光芒线条。 查林德内心很惊讶，听对方的语气，那光池释放的光芒似乎能强化人体。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被强化，整个村子大概有一百来人，只有一个人得到了力量。 而那拿起来和耀变一样的光线，实际上是所谓女神恩泽的表现。 “那荷鲁瓦的士兵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据我所知荷鲁瓦帝国里这里很远，平常也不会有荷鲁瓦的人到这么偏远的地方。” 查林德继续问道。 “因为圣战，黎明之主，伟大的匹瑟大帝敕封六王，发动对荷鲁瓦的征讨圣战。” “荷鲁瓦的豺狼们节节败退，连王城都丢了。整个荷鲁瓦所有军队都退入到亚缇留境内，这些畜生也到处杀人劫掠。” 这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巨大。匹瑟大帝没有意外就是匹瑟城的城主，查林德也意识到自己离开伊斯坦堡后，世界发生了巨变。 “那么我如果想支援圣战军，该从哪里走比较安全。” 查林德当然不想支援谁，这么说只是为了方便问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越过底特林山脉，再往前就是战场，你最好先去努狮城，那里是我们亚缇留反抗军的据点。”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反抗军正在到处征兵，以前因为有暗咳，亚缇留很多人想反抗复国也没有力量。 之后查林德又问了一下具体路线和方向，得知大概后选择离开。 这个世界没有交通工具着实让他无语又无奈，也就是不需要吃饭，不然光赶路他就得饿死。 在查林德赶路期间，圣战军无往不利所向披靡，不仅拿下整个荷鲁瓦，同时也推进到底特林山脉前。 这里已经是原亚缇留帝国的中东部，越过山脉就是平原，圣战军更是可以长驱直入。 查林德一路赶路来到亚缇留大平原，到这里依旧能看到那巨大的光池高悬天空，大半年的时间，大地一直处在光照之下，再无黑夜。 这一路上查林德遇到不少溃逃的荷鲁瓦士兵在胡作非为，甚至有的还拦路抢劫做了盗贼流寇。 然而在进入平原后，事情变得奇怪起来。这里是曾经亚缇留的王城所在，也是整个帝国最繁荣的地区。 虽说大不如前，但也是人口最多的地方，可一连经过十几个村子，查林德没有遇到一个本地居民。 要说这里的人都跑光了也不对，村子里属于人的生命香气没有散尽，说明不久前都还有人住。 于是查林德决定暂缓赶路，先调查看看。 查过几个村子后，查林德发现村里的人都走得匆忙，大多数人连门都没关就走了。 可是管道屋里又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甚至一点杂乱都没有，就像里面的人是自愿离开的一样。 从残留的生命香判断，他们都是前后脚出门，排着队的离开村子镇子。 空气里的残香都被十分巧妙地掩盖，甚至还特地混杂了一些具有极强刺激性的香气。 但即便掩饰得很好，还是被查林德分辨出了一种特殊的香气。 那是一种呛人的梅花香，很淡，哪怕查林德有本命香都差点察觉不到。 这种香气贯穿整个村子每家每户，显然就是它将所有人都带走了。 “想不到出师第一战竟然遇到同行，该说你倒霉呢，还是幸运呢？” 查林德微微抬手，本命香化作灰白烟雾凝聚在手，空气中纠缠的香气就像得到命令一样变得泾渭分明。 最为纤细，最为隐秘的那条白色丝线就是呛人的梅花香。 随后查林德取出一个小葫芦，只有一颗花生大小，这是查林德根据调香术，以万气千香凝炼而成，名叫寻香葫。 将那一缕呛人梅花香送入葫芦之中，稍微摇晃均匀，当再次打开葫芦时，里面的香气就开始自动追踪。 查林德也寻着香气追了上去，一路来到一座废弃城堡，一眼望去，组成城堡的管道到处都是锈烂的破洞。 守卫的人手显然不够，只有城堡大门有守卫。还没等查林德进去，那缕呛人的梅花香就再次出现。 身穿白色长袍的高大男人，手里抬着烛台，烛台上点着的蜡烛散发着梅花香。 香气如一条丝线飘向他身后，在他后面有三十多个村民，男女老少都有。 每个人都双目无神，如行尸走肉一样紧跟他的步伐移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章 势香 看到手拿烛台的白衣男人领着村民要进城，查林德正好跟着他一起进城。 穿着铠甲，身背长剑，人高马大的查林德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在所有村民之后。 既没有伪装，也没有挟持谁，就只是散发出清爽自然的香气。 所有人只觉得空气为之一新，眼睛里能看到他，但是脑子里却没有将他当成可疑人。 本命香都有不同的效果，亚林的郁香能让人昏迷，查林德的自然香则是能让萦绕香气的他变得自然。 这主要还是香气进入身体引发的大脑认知，如果没有吸入香气，或者对香气有很好的抵抗效果，那本命香的效果就会大大减弱。 就好比亚林可以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伊斯坦堡，但是在戈德文面前，他的本命香一点作用也没有一样。 就是因为身怀导光因子的戈德文完全免疫本命香的效果。 查林德顺利进入城堡管道，跟着村民一起被送到一处地下管道监牢。 当然查林德自己没有进监牢，所有人吸入自然香之后都自然地无视他。 查林德跟着之前领路的白衣男人一直进到监牢深处，走着走着管道里就发乎一阵阵轰鸣声。 接着就是另一个白衣男人领着一队怪物走过，这些怪物形体各异，浑身糜烂。 查林德记得自己离开伊斯坦堡的时候，这些东西还是为祸一方的东西，没想到如今却已经被人类奴役。 当然，查林德很快就会知道并非奴役。 在跟着男人进入一扇巨大的门后，查林德没有选择继续跟，因为他从空气中嗅到了远超任何生物的强烈的气。 在完成诱变觉醒本命香之后，查林德就能通过对气的感知来判断物体或者生物的基本信息。 根据这一路走来总结的简单规则，个体的体魄越强横，其气也就越凛冽。 而非生物的气是固定不变的，只有生物的气才流动变化，生生不息。 一进门，查林德就察觉到犹如狂风一样凛冽的气，说明这里面有很强悍的存在。 查林德避着那股强气在屋内查看，发现这个巨大的管道涵洞里有着好几间调香室。 里面有不少调香师都在调配同一种香，查林德仔细观摩了整个调香过程，以及使用的香料。 其中一种香料引起了查林德的注意，那是一种米粒大小的红色香丸，其香气有令人浑身发痒的效果。 查林德只是稍微闻了一下就要动用本命香压制其效果，化解其香气。 调香师更是一个个都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时间查林德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地球，来到了什么细菌实验室。 （这种香料绝不是一般的材料提取的。） 查林德内心做出判断，他隐隐觉得这背后很可能有支配者的影子。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印证，除了调香室，查林德还找到了一间很大很空荡的变异室。 上百村民在香气的控制下排着队喝下那些调香师调配的药剂，然后进入变异室。 很快里面就传来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每个人的身体都呈现出不同的扭曲状态。 无论是弯曲成弓字形的脊柱带动整个身体的扭曲，还是手脚的反折叠，胸骨裸露，五脏六腑外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每个人作为人的形体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扭曲，以至最后完全瓦解，看不出一点人的样子。 之后每个人的血肉都会迅速糜烂，身躯逐渐变得庞大，化作身形各异的怪物。 随后有专门的人以特殊的香气控制异化的居民，将它们交给一个名叫达厄的将军。 查林德不认识什么达厄，也没听过，但是他认得荷鲁瓦的标志徽章。 事情已经很明显，荷鲁瓦为了对付圣战军，和某个邪恶调香师合作，抓来亚缇留的居民，将它们转化成怪物去作战。 目睹全程的查林德眼神冰冷，这种草菅人命泯灭人性的畜生，无论在哪个世界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既然对方也是个调香师，那就用调香师的手段把他揪出来。 查林德先暂时离开城堡，在附近的村落随便找了一间空的管道房调香。 他身上没有带太精密的调香设备，但对于他来说，即便没有设备仪器也能调香。 查林德的调香术本就是自学，调香物中只有基础仪器，所以查林德索性就没有依靠仪器调香。 他在平原山林之间走动，铠甲之下的右臂缓缓变化，激活耀变。 耀变之后他的身躯得到升华，感知更加敏锐，对气的感知更精准，对气的调度更随心所欲。 身躯耀变的一瞬间，本命香的能力也得到上百倍的放大，整个山头的气都在他的感知和调度范围内。 而查林德并不是要找一草一木的气，他要找的是这整个山头的气，查林德将之称之为势。 何为势？ 万事万物都有其气，同一个地区存在的物质之间，其气并非一成不变。 在长久的岁月流逝中，同在一个山头的草木土虫，其中一切东西的气都会发生交汇，这种大汇之气即是势。 查林德就是要以耀变之躯催动本命香，以香御势，调配势香。 在耀变状态下，整个山头的山势都朝他涌来，查林德将势抽出部分，再将本命香凝作一个香炉。 将抽出的部分势放入香炉之中浸染和发酵，由于山势由无数的气经年累月的汇成，在发酵过程中会产生无数种香。 而查林德要将不需要的香即使抽走驱散，只留下他想要的香继续进行调配。 这个过程持续三个多小时，之后留下的香按照不同的比例和顺序进行融合发酵。 最终在本命香的香炉之中，一缕黑色的香气静静悬浮，这就是势香——山语。 查林德感知了一下它的浓度，确定够用之后再次回到城堡。 还是一样的白衣男人，还是一样手拿烛台，身后也一样领着一群村民。 不同的是在进入城堡的时候，白衣男人打了一个喷嚏。 普普通通的喷嚏，没有谁在意。哪怕是在地球上，人们最多以为是受凉感冒。 才刚入城，在管道里走了几分钟，耳边突然响起轻微的嘤嘤声，男人出现了轻微耳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一章 铜人卢迪 细微的耳鸣被一个白衣男人带进管道监牢，起初并没有人在意。 管道之中人来人往，脚步声不断回响，细微的耳鸣完全被覆盖。 直到这种耳鸣逐渐拉长放大，只要精神稍微不集中，耳朵里出来的嘤声就会扰乱思绪。 这对调香师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在调配药剂的时候稍微分神，思绪就被耳鸣声拉走。 等再回过神，手自己已经进行了一些步骤，导致调香药剂调配出错。 第一次失误，调香师摇了摇头，试图摆脱这种耳鸣。然后集中精力继续调配。 但是精力越集中，耳朵里响起的耳鸣就越明显，一些基础调配步骤的确可以靠集中精力来完成，不受影响。 可是在关键步骤的时候，耳鸣突然放大，从细长的嘤声一下变成覆盖耳朵贯穿大脑的嗡嗡声。 导致关键步骤又出差错，又浪费一份香料。当他长出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准备继续调配的时候，那耳鸣再次响起。 “到底怎么回事！” 一股莫名的躁动和火气涌上心头，调香师将手里的药剂直接摔在了地上。 同一个调香室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扭头看过来。 “抱歉，我耳朵出了点问题，出去透透气。” 调香师转身准备去更衣间。 “等等，加维，你也出现了耳鸣？” 浑厚的声音叫住转身的调香师，其它调香师也纷纷放下手里的药剂走过来。 “难道你们也？” 加维还以为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 “先停止调配，封锁调香师。我叫人去告诉队长这里的情况。” 加维看众人都点头，那就说明肯定是调香室里的什么东西出了问题。 而且不止他所在的一间调香室，所有调香室都出现一样的问题。 消息很快顺着错综复杂的管道层层上传，传到城堡驻军副团长赫尔希的办公桌前。 “副团长，情况就是这样，目前所有调香室都停止了调香工作。” “知道了，先封锁调香室。” 赫尔希面无表情，他身上穿着深黑的铠甲，铠甲的正中间印着两个黑白交替的头像。 在士兵离开后，赫尔希轻轻敲击桌子，石桌桌面打开，一面小巧的镜子从里面探出来。 他的手指泛起光点落在镜子上，不多时镜子里就传来身影。 “什么事？” 镜子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纯朴，仿佛对面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你的香出了问题，自己过来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赫尔希语气听起来平淡，实则铠甲下的脸已经一片寒霜。 作为导光团的副团长，调香师在他眼中连牲畜都不如。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听一个调香师的摆布。 “调香没有任何问题，你最好派人监督一下。” 对面的声音十分自信，他认为是赫尔希手下的人在搞事。 “我停了它。” 赫尔希缓缓吐出四个字。 “前线吃紧，叛军就快进入平原了，我希望副团长能够顾全大局。” 镜子里的人内心极度略有不耐烦，却不得不心平气和地说话，因为目前荷鲁瓦的高层对调香师依旧信任无多。 然而赫尔希并没有回答，就这样沉默。 “我会派人过来。”沉默片刻后，镜子里的人说道。 赫尔希依旧不语，显然依旧不认同这个方法。 “我希望真的是调香问题，否则我不介意面见陛下。” 镜子里的人最终还是妥协了，哪怕他处在关键时刻，却也不得不亲自去一趟。 “我等你。” 赫尔希做出回答的一瞬间，镜子里的人果断切断通讯，屋子里陷入寂静。 他对城堡中发生的一切深感不齿，作为一个战士，一个军人，他宁可自己死在战场，也不愿在背后做这样的事。 然而同样是作为一位士兵，作为王国导光团副团长，服从命令也是他的天职，他只能让手下团员配合调香。 没过多久，查林德就看到一座铜人雕像骑着一头八角的怪物飞奔进入城堡。 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坐骑一类的交通工具，且那八角怪物有六条腿，奔跑速度非常快。 从气上，查林德立刻就确定那铜人雕像里面的人，就是那呛人梅花香的主人，对方也有本命香。 可查林德仔细思索亚林老师所介绍的几大传奇调香师，没有谁的本命香是梅花。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本尊既然来了，那么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查林德将最后一缕势香山语抽出，将其丝线一番排布后送了出去。随后自己也离开城堡。 铜人进入城堡，赫尔希已经在门口等着。 “卢迪呢？” 赫尔希的语气明显很阴沉，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敢食言，派一个傀儡过来。 “我希望副团长在导光仪中所说的话不是开玩笑。” 很是纯朴的声音从铜人里传出来，赫尔希自然听得出，只不过他没想到对方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亲自去看看吧。” 赫尔希也没有多解释，带着卢迪来到调香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时的调香室内已然一片狼藉和混乱，短短不到两个小时，调香师们的耳鸣已经非常严重。 严重到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听不到外界一切声音，耳鸣直接占据整个大脑。 以至于绝大多数调香师此时此刻都在打杂调香室，相互撕咬和攻击，甚至以头撞墙磕桌，像是要把脑袋破开。 “这种情况多久了？” 卢迪语气微沉，他很清楚自己的配方绝对没有问题。 哪怕是这些调香师操作不当，其结果也不会是耳鸣，更不会到令人疯狂的程度。 “导光仪通讯到现在。”赫尔希回答道。 “有没有情绪稳定的人。” 卢迪也无法断言是什么问题，必须先找个人看看。 “跟我来。”赫尔希带他来到单独的管道屋，加维在里面休息。 这时的加维紧皱眉头，双手抱着脑袋，在床上辗转。他的大脑和内心一次次发出冷静的信息，但那耳鸣声依旧长鸣不绝。 “告诉我，事发之前有什么征兆，有没有什么气味，或者什么特别的声音。” 卢迪摁住加维，指尖释放出一阵香气，这香气短暂让加维的耳鸣消失。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是突然出现的耳鸣。” “起初很弱，弱到稍微关注它就消失了。直到后来无论如何集中精力它都在，一直在脑子里转啊转，转啊转——” 加维的表情越说越扭曲，才一句话的时间，卢迪释放的香气就失去了作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二章 谁是半吊子 “不是我调香的问题，除了调香室，还有没有其他人也有一样的症状。” 卢迪做出判断，因为如果真的是他给的调香配方造成的，刚刚他释放的本命香就能完全将效果化解。 “没有接到报告。” 赫尔希不能说没有，也许只是有人没有上报。 “这东西一定是从城堡外面来的，把这几个小时内，所有从外面回来的人都集中起来隔离。” “另外给我一间安静的调香室，我尝试调配解药香。” 卢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刚刚已经感觉到了加维体内异常的气。 只不过这种气远比调香更复杂，以至于他不敢肯定那是不是调香。 赫尔希当然是权利配合，所有受到影响的调香师都隶属于导光团，以前他们也是研究调香的人。 半个小时后，赫尔希将五个从外面回来的导光团员，以及他们带回来的村民全都隔离起来。 同时卢迪也调配出了解药香，闻了解药香之后，加维立刻就恢复正常。 在他的耳鸣恢复的瞬间，有一缕气从他体内逸散，这缕逸散的气被卢迪捕捉到。 “哼，学艺不精的半吊子。” “果然是调香师的手笔，看来你们是惹到人了。” 卢迪立刻分辨出那逸散的气是某种调香，只可惜对方学艺不精，完美的调香是无声无息的。 从入体的那一刻就会迅速和生物融为一体，即便被驱散也察觉不到蛛丝马迹。 可是入侵加维的调香不仅在一开始就被卢迪察觉到异常的气，还在被驱散的时候逸散出来，这绝对是半吊子新手的‘杰作’。 “你说这是某种调香引起的？” 赫尔希语气中透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如果这真是调香引起的，他作为耀变的导光战士，只要站在那里，一切调香就都会被镇压。 “不要再故步自封了，不管如何对方是个半吊子，先拿着解药香去救人，我去看看那些隔离的人，应该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卢迪倒也能理解赫尔希，因为对方是整个荷鲁瓦少有的能完全耀变的导光战士，对调香有着最天然的压制。 赫尔希吩咐人去救人，自己跟着卢迪去隔离室，既然知道是调香室同行，那么要找出蛛丝马迹也不难。 几乎是目光一扫，卢迪就有结果了。 “他们全都被感染了。” 卢迪的话让赫尔希皱起眉头，他一进来也在用导光因子的力量感知，却没有察觉到调香的气息。 “那么他们为什么没事？”赫尔希说出自己的疑问。 “因为我的本命香。他们都是在外活动的香使，手里都有我的本命香调制的香烛，所以才没有受到影响。” “对方在调香上的造诣平平，只是没想到这种调香能避开副团长大人的感知。” 卢迪内心对感染众人的那位调香师已经有了定位，毫无疑问对方是个半吊子不入流。 赫尔希无法反驳，他的确从始至终没有感觉到一点调香气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两人从隔离室出来。 “副团长大人，卢迪大师的药剂——” 说话的士兵欲言又止。 “直接说。” 赫尔希说道。 “卢迪大师的解药没有效果。” “你在开玩笑吧。” 卢迪哂笑一声，他觉得这是赫尔希安排的闹剧。 “的确无效，所有人吸了解药香之后没有人任何反应。” 说话的是赫尔希的副官，副官的语气很认真，赫尔希也微皱眉头。 要不是他亲眼见到加维恢复正常，只怕赫尔希也要怀疑卢迪。 “去看看。” 赫尔希沉声说，假如真的是自己副官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搞出来的闹剧，他也只能拉下脸来赔个礼。 两人很快来到一间调香室，解药香的香气通过送气管道送入其中，但是里面的人依旧在发疯。 卢迪以为里面的人都在演戏，所以稍微用自己的本命香探查了一下。 他惊讶地发现解药香的确充满了调香室，那些调香师体内的那股异香却没有被驱散。 “我进去看看。” 卢迪打开门进去，几分钟后他再次走出来。 “怎么样？” 赫尔希也顾不得嘲讽，如果连卢迪这样有本命香的调香师也无法解决，那么问题就真的很严重了。 “他们每个人身上的异香表现都不相同！” 卢迪的语气也沉了下来。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一种香，为什么每个人体内会表现出不一样的状态。 而偏偏这些不一样的状态却又能引起一样的后果，这已经违背了调香的常理。 “难道是几个余孽之一。” 赫尔希的语气带着一抹杀意。 他口中的余孽就是曾经的几大宫廷传奇调香师，自然也包括卢迪的老师博伦。 “不是，这种调香的配方甚至不是传奇调香术。” 卢迪觉得这种超乎常理的调香，应该是传奇级别。可搜遍脑子也没有相关的传奇调香术。 “怎么办。”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赫尔希第一次感觉到导光因子也会有无力的时候。 “我一一调配解药香。” 卢迪也别无他法，但凡调香师遍地走，他绝对不管这群人的死活。 接下来又花了一些时间，卢迪给所有人解了香。当最后一个人的山语被解开，查林德留下的信息也就展示在两人面前。 逸散的香气化作一句话，是调香师之间才使用的特殊文字。 “我在约旦山等你。” “看来这位同行对我的做法很不待见，都用上本命香文了。” 卢迪将文字翻译出来。 “我来处理。” 赫尔希会让这个袭击自己团员的调香师付出代价。 “你不了解，用上本命香文代表不死不休，我要是不去见他，只怕以后他就会盯上我们了。” “这诡异的调香术，连你的导光因子也能避开，被盯上可不是好事。” “况且我也想见见这位调香师，让他教教我这手特殊的调香术。” 卢迪纯朴的音色透着一抹阴冷，这种闻所未闻的调香术他一定要得到。 赫尔希没有说话，卢迪一个人离开。 约旦山就是面对城堡的山头，即便用脚赶路也不超过半小时。 更何况卢迪还有坐骑，出城不到几分钟就来到了约旦山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三章 糜烂的卢迪 约旦山头是一片坟场，但只有寥寥几座陵墓，其他的尸体要么草草掩埋，要么曝尸荒野。 来到山头，卢迪一个人走进坟场，这里倒也的确是调香师藏身的好去处。 尸体的臭味能大大掩盖调香的气味，对于有本命香的调香师来说，外界的气味对他构不成干扰。 “既然约我来，那就不要藏头露尾。” 卢迪的本命梅花香随着声音一起扩散开去，一个身穿铠甲，背着长剑的人从对面走上山头。 “这世上还真是什么奇事都有，我竟然看到了调香师做起了骑士。” 卢迪的本命香悄然散开，目的是想探出这个山头是否还有其他人。 “不必费事了，收拾你我一个人足够了。” 查林德抽出背后长剑。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似乎我并没有得罪你，更不认识你。” “说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也不为过，为什么你一副和我有深仇大恨的样子。” 卢迪嘴上说着，身边却飘起了花瓣。 “倒行逆施，残害无辜，草菅人命，泯灭人性。哪一条不够你死十回。” 查林德提剑上前。 “你说什么？呵，呵哈哈——” “想不到你声音听起来老成，内心却这般天真——和愚蠢！” “你知道什么是战争吗，战争就是要用尽一切手段谋求胜利，数十万大军的生死都在其中，何况一群蝼蚁一样的贱民。” “他们的命也算命？他们甚至不配称之为人。” 卢迪一边狂笑一边对查林德大肆讥讽，他没想到面前的人会如此幼稚。 “让你多吐出一个字都是对我耳朵的亵渎，是污染空气。” 查林德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提剑斜劈，对于心理扭曲的家伙，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既然都是调香师，何必要用这种莽夫的做法，就以本命香来一较高下吧。” 卢迪话音落下，本命香如花瓣一样飘出，看似轻飘飘的花瓣，实则每一片都锐利如刀。 数不清的花瓣就是数不清的飞刀，飞舞着直奔查林德。 然而在没有感觉到查林德本命香释放的情况下，卢迪的花瓣却在查林德的面前被挡住，就像流水遇到巨石大山一样被分开。 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剑斜劈下来，锐利的剑锋轻易就划破卢迪的铜质身躯。 接下来更是一边倒，铜人的身体活动起来本就受限，动作慢得像乌龟。 三剑斩下双臂，两剑劈开肩膀，最后一剑刺入脖颈，整个身躯轰然倒地，轻松无比。 期间卢迪也有过反扑，他的本命香也多次从意想不到的角度袭击查林德。 比如花瓣埋入地下，借助地下的尸气和尸臭掩盖花香和气息，然后从地面钻出，袭击查林德的脚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但是他不知道整个山的气都在查林德的感知中，他更是能随时调动山势为自己所用。 无论那些花瓣从什么角度出现，只要靠近他的身体就会被山势拦截，查林德要做的就是挥剑进攻。 查林德也深知调香师的诡谲，在卢迪倒下之后，查林德斩下了对方的头颅，再刺穿对方心脏，以确保能确实地杀死对方。 然而他还是没想到卢迪不仅不是一般的调香师，甚至已经不是人了。 哪怕头颅被斩下，心脏被刺穿，查林德依旧感觉到那铜人躯体内还在蠕动的血肉。 查林德没有犹豫，再次挥剑将剩下的身躯分尸，然后释放自己的本命香，将山势凝聚成一团打入尸块之中。 势在尸块之中散开，将所有尸块粉碎，将形体彻底瓦解。 对于一个生物而言，查林德能想到比这更彻底的毁灭就只有分子切割了。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即使形体彻底毁灭，那卢迪竟然还能从粉碎之中诞生。 炸裂的碎肉雾就在查林德的面前凝聚，犹如时光倒流一样。 血雾重聚成血，碎肉化作身躯，两者融在一起爬回铜人像里。 又是一番蠕动，血肉和铜人像碎片全部融合，一具高大诡异的糜烂躯体就这样出现在查林德面前。 它身上的气从之前的凛冽强风变成了飓风，提升了几十倍不止。 更重要的是这股气和查林德在之前的城堡中感受到的气如出一辙，也就是说在那城堡中还有卢迪的同类。 “看到了吧，这才是世间最完美的躯体，一具摆脱死亡的，至高无上的神体！” 卢迪的声音变得干涩低沉，已经听不出是人发出的声音。 “这副样子和你的心一样丑陋，的确更适合你。” 查林德一边说一边将盔甲脱下，他可不想把盔甲弄坏，搞得自己只能用树叶藤条蔽体。 “你的调香术很特别，如果你愿意加入我，用你的调香术助我散播糜烂，我将会赐你无穷的力量，不死的身躯。” 卢迪看上查林德调香术的诡异变化，最重要的是对方的调香术能无视导光因子。 有了这样的调香师，糜烂就能传播给更多的人，甚至感染荷鲁瓦国王，掌控整个国家。 “不死之躯？呵呵。” 查林德轻笑一声，笑容里含着蔑视与不屑。 卢迪还想说话，下一秒就听到一阵音爆，它的身躯上出现一个空洞，空洞所在位置的血肉被击碎。 只不过溃散的血肉还没有飞溅多远就迅速重聚，空洞再次填满，卢迪再一次血肉重生。 “没用的，没用的——” “你根本不明白神躯意味着什么，不要再做徒劳的尝试。” 卢迪内心极度膨胀，完全不在意查林德的攻击，只是欣赏着自己完美的躯体。 在他眼中，什么外形，什么貌美，一切都是虚妄浮云，只有力量，只有强大才是真理。 而查林德不语，只是一味地挥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在百十拳后，卢迪全身上下的血肉都被他轰散又重聚，这是的卢迪才欣赏完自己的身躯。 “守着人类残躯的可怜家伙，你的愚蠢成功磨灭了我为数不多的耐心。” “消失吧！” 卢迪语气中带着杀意，话音落下，整个由糜烂血肉堆砌的身躯突然凸出一块。 凸出的糜烂血肉化作拳头挥舞，正好与查林德挥舞的一拳相撞。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四章 如此补刀 在卢迪看来，自己这一拳可不是身上的糜烂血肉，它的强度远超本命香所化的花瓣数百倍。 一拳下去，血肉横飞，拳风引得空气都发出爆鸣。 然而，卢迪的身上又多了一个空洞。糜烂的拳头与查林德对轰的刹那，它的血肉就像一团水被轰散。 查林德凛冽的拳风在击碎它的手臂后，轰出的音爆也再次破开它的身躯，留下了一个空洞。 “怎么会——就凭你——我的身体——” 卢迪的语气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人类的身躯有多么孱弱他太清楚了，哪怕是赫尔希那样接受改造，能够实现完美耀变的人，在他这具身躯面前应该也毫无还手之力才对。 回答它的只有不断挥拳的查林德，无论卢迪出拳还是出脚，查林德都照单全收。 而不管是拳脚还是看起来质感像是金属的棍子柱子，在查林德面前都和纸糊的一样脆弱。 最后卢迪放弃拳脚兵器，直接上嘴，上捆绑，上一些非常规手段。 卢迪把自己的血肉凝成嘴，凝成蛇和藤，只是结果又一次让它失望。 无论它觉得多么锋利坚硬的牙齿，一口下去全部崩碎，不管是蛇还是其它东西缠绕，被他随手一抓一扯就立刻扯断。 百般手段用尽，对查林德都统统无效，卢迪索性直接放弃。 十拳百拳过，卢迪依旧屹立不倒，身体转眼恢复，不受丝毫损伤。 哪怕查林德将拳力提升到一拳就能将血肉轰碎至尘埃那种级别的颗粒，结果也不影响下一秒卢迪的恢复。 “没用的没用的，神躯的伟大超出你的想象。” “放弃吧，以你的身躯只要与我合作，我保证你能获得比现在更强大百倍的力量。” 在卢迪看来，查林德这样的人不可能不追求力量。 回答它的只有拳头，查林德就像疯了一样对什么都充耳不闻。 “拥有你这样的力量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无聊的事。” “为什么要拘泥于世俗概念的框架，人只是一种存在的形态，生与死本就彼此纠缠。” “即使我不改造那些人，荷鲁瓦帝国依旧会抓他们进行导光因子实验。” “即便我不杀他们，迟早他们也会死。” 既然打不过，卢迪选择开始讲道理，只不过它这些道理换来的是查林德更猛烈的拳雨。 “你这么悲天悯人，那你为什么不去阻止战争，那样就不会有任何人牺牲。” “况且人性本恶，你又怎么知道那些村民全是良善之辈，说不定你今天救了他们，明天他们就去屠杀别人。” “到那时你是不是会后悔。” 卢迪无休止地说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进行什么精神攻击。 这满嘴的道理不说狗屁不通，那也是一派胡言。 百千拳下去，卢迪还能正常说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也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你这么做究竟有什么意义，面对不死之躯，最后无非是你耗尽力——” 力量两个字还没出口，卢迪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刻闭嘴开始仔细感知身体变化。 果然很快它就明白查林德的用意，明白了挥拳的意义。 血肉重生的确是无形的，不死之身也不假。但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力量。 每次血肉重生都在消耗力量，即使这种力量消耗是九牛一毛，沧海一粟，但在没有补充的情况下，它迟早会有干涸的一天。 而查林德每一拳所破坏的血肉大小重量都控制在一个范围内，就是为了不让它察觉到力量在消耗。 “听着，我们可以谈一谈，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 卢迪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这具身躯唯一欠缺的就是移动能力。 这也是它要依靠铜人的原因，更是他听到赫尔希说调香有问题的时候不想亲自前往的原因。 都是因为他的身体还不完全，还欠缺移动能力。 只不过卢迪没有想到这欠缺的能力会成为它的死穴，更想不到查林德能在瞬息之间就洞察了这个死穴。 “你我并非死敌，也没有仇怨，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弃恶从善，放下屠刀。” “我的老师是调香师，是传奇调香师博伦，只要你放过我，我保证他老人家一定好好报答你。” 卢迪真的慌了，它明显感受到自己血肉重生的速度已经跟不上查林德的破坏速度。 “博伦？” 查林德微微愣了一下，他也很意外，没想到面前的人就是博伦嘴里的学生。 “是，是是，我叫卢迪，我的老师就是传奇调香师博伦，说不定他和你的老师还是好朋友。” 看到查林德停手，卢迪觉得有希望，所以继续攀关系。 “你的所作所为你的老师也知道？” 查林德目光微眯。 “知道，都是老师让我这么做的，老师在一处陨石坠落之地得到了一种升格身躯的方法。” “于是老师找到了荷鲁瓦的国王荷比斯，以能够帮助他对抗匹瑟城叛军为条件，暗中散播能瓦解形体的糜烂，从而获得力量。” 卢迪没有任何负担地将博伦抖落出来，是想把老师和自己绑在一起，让查林德忌惮。 “那我就替他清理门户！然后再亲自登门拜访！” 查林德目光一凛，再次出拳。 这一拳可没有像之前那般控制，一拳直接轰碎卢迪半个身躯，虽然它依旧在恢复，但却用了足足几秒才复原。 而这几秒钟足够查林德把它其他身体部位都粉碎一遍，如此反复几十次。 “不要，我，条件——” 这时的卢迪连说话都不再流畅，身躯也只剩下一个小肉墩。 这个小肉墩已经没有力量进行自我恢复，查林德没有一点犹豫给了一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肉墩自然而然地粉碎，化作血雾尘埃飘散。卢迪的声音也随之消散。 实际上即便如此，卢迪依旧没有彻底死去，这就像人可以在水中憋气一样，它也可以在一定时间内维持这种结构瓦解状态。 虽然它没有力量再恢复，但只要等查林德一走，它就能随便附在植物或者物体上，然后慢慢恢复。 可惜的是查林德不会给它机会，既然都知道对方形体溃散还能复原，又怎么可能给它留下任何渣渣。 本命香在手里凝聚成本命香炉，查林德将卢迪身躯所化的血雾全部收入其中。 然后调来整个山头的势凝聚成一股飓风，将其浓缩后送入香炉之中，将卢迪血雾一碎再碎。 最后碎到连查林德都感受不到其气的存在，查林德依旧不放心。 他将香炉里的势分成无数缕，然后一缕缕地释放出来，将它们散到天地之间。 哪怕卢迪化成细胞，他也要将那些细胞一个个拆开分别丢弃，让对方想复原都没有基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五章 再回城堡 查林德将卢迪挫骨扬灰，将有可能存有卢迪细胞的势分成千万缕洒向不同的地方。 哪怕再强的复原能力，面对这种级别的补刀操作也只能饮恨。 做完这一切，查林德坐在一块石头上穿戴铠甲，他还要去城堡一趟，解决那里面的糜烂同类。 就在他穿戴铠甲的时候，一身黑甲的赫尔希走上山头。 后者的铠甲上覆盖着一条条弯折的光线，胸口处的铠甲更是透明到能看到其胸膛内发光的导光因子。 “人呢？” 赫尔希语气冷厉，他显然只当卢迪是个调香师，所以在看到查林德只是个穿铠甲的一般人时也不觉得意外。 “谁？” 查林德继续穿戴铠甲，他也不知道赫尔希就是那城堡的副团长。 “调香师卢迪。如果是你杀了他，那么你就要跟我走一趟了。” 赫尔希虽不待见调香师，但要是对方在自己管辖下出事，他也很难交代。 “你也参与了他做的那些事？！” 查林德歪过头，平静的目光中闪烁着锐利，这一瞬间，赫尔希如遭电击。 那眼神自带一股无可违抗的威严，赫尔希竟然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导光因子受到了压制。 无形的压力仿佛一座巨山落在他身上，他身体的耀变竟然隐隐闪烁，出现不稳定的情况。 要知道他可是整个帝国中为数不多能身体全耀变的导光战士，能一个眼神将他的耀变压制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不齿于卢迪的勾当，但王命不可违，你杀了他，必须跟我回去。” 赫尔希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变小，哪里还有一丝底气。 同时他的心里也在打鼓，什么时候这世上还有如此恐怖的耀变导光战士。 “听你的口气，你在荷鲁瓦帝国的职位不低？” “你可听过博伦。” 查林德穿好铠甲，戴上头盔。 “知道。” 赫尔希不自觉回答，他本想说不知道，可是嘴巴不听使唤，甚至内心不自觉服从。 这种感觉来自导光因子，仿佛面前的神秘男人能控制它一样。 “既然你说王命没有选择，那我就给你一个选择。带我去见博伦，结束这一切。” 查林德正愁没有机会揪出博伦。 “我不会背叛吾王，哪怕是死！” 赫尔希凭意志压制住导光因子的躁动，提起力量想要反抗。 “这就由不得你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查林德一个箭步上前，在绝对压制的情况下，赫尔希连抬手都费劲，被查林德击中后脑昏迷过去。 而查林德则是将他捆在卢迪留下的坐骑上，骑着坐骑就奔向城堡。 来到城堡，查林德先放了所有村民，用调香将他们牵引出城堡。 还没等查林德肃清其他士兵，城堡中就爆发了动乱，那些被糜烂化成怪物的人纷纷暴动，城里乱作一团。 查林德也无法扛着一个人到处活动，只能唤醒赫尔希。 若是对方配合自然最好，不配合的话他也有手段让对方配合。 “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赫尔希只看了看周围就知道是回了城堡，但在他离开的时候都还一切正常的城堡，如今却混乱不堪。 “你自己看吧。” 查林德推开门，士兵正在朝外跑，还没等赫尔希叫住对方，一头怪物冲了上来。 赫尔希一个闪身，一拳将身高几米的怪物轰飞，庞大的身躯甚至潜入到管道墙体之内。 “这就是你们弄出的东西，控制这些异化村民的东西在城堡里，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 查林德已经做好用调香让对方就范的准备，只要自己将他的导光因子彻底压制，调香就能发挥作用了。 “跟我来！先去救人。” 赫尔希要去救自己的团员，导光团在战争之中已经牺牲了大部分，他不希望再有人牺牲。 而查林德可不知道他要救的是那些调香的人，以为还有其他村民。 等赫尔希来到各个调香室，里面的人全都死了，一个个死相惨烈。 赫尔希来不及仔细查看，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副官丘特。 实际上这些调香师都是死于查林德的势香，山语的第一阶段是耳鸣，第二阶段是彻底破坏大脑。 而卢迪或许能化解第二阶段，只可惜他只化解了一阶段就匆忙离开，根本没有差距。 “丘特！丘特！” 赫尔希一路寻找，最终在一处隔离间找到了丘特，他被一头怪物抓着脚提起来。 尽管赫尔希及时赶到，丘特却已经身亡，连一句遗言也没有留下。 赫尔希看着他的尸体久久不语，从他做副团长起，丘特就是他的副官，两人不止是上下级关系，更是战友，是知己朋友。 查林德虽然能理解对方的心情，但却并不同情。在他看来包括赫尔希在内都是帮凶。 哪怕别无选择，他们也是帮凶。只不过赫尔希还有弥补的机会，而其他人已经用命赎罪了。 赫尔希最后将丘特体内的导光因子吸纳，然后对着尸体行了军礼。 “安息吧，我永远的副官，我会带着你的力量继续走下去。” 继承导光因子是导光团的传统，如果赫尔希死了，那么任何一个导光团成员也都有资格继承他的力量。 “你说的操纵怪物的东西是什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整理情绪的赫尔希看向查林德，在城堡中这么久，他并不知道有什么怪物在城里。 “我在城堡中感觉到有一个和卢迪一样气的东西，而卢迪身上的糜烂和现在暴动的怪物相同。” 查林德稍微解释了一句，他也不指望对方相信。 “你是说卢迪利用调香的手段，从某种邪神那里获取力量。而那邪神就在城堡之中！” 赫尔希语气变得冰冷，之前他只当那异化是调香师的某种调香手段导致的。就好像导光因子的耀变一样。 却没想到竟然是与邪神有关，如果是这样，那么对方不遗余力接近陛下，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之前在调香室所在的管道附近察觉到其气的存在，那附近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通道。” 查林德这第二次回来又仔细感受了一番，那凛冽的气还在，可调香师所在的管道他却没发现什么门和机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六章 入梦 听完查林德的描述，赫尔希陷入思考，很快发现问题所在。 “当初卢迪指定这里作为后方兵工厂的时候曾经特地嘱咐过，有一条管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进去。” “要说藏着什么东西，必定就是那里！” “跟我来！” 赫尔希没有犹豫选择配合，如果说博伦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实现这个目的的手段就是让人糜烂异化。 帮助查林德清除城堡中的糜烂邪祟，一定程度上能拖延博伦的计划。 在目的上二人一致，所以赫尔希选择配合查林德。 两人一边清理异化村民一边朝城堡深处去，越靠近赫尔希说的管道，异化村民就越多越狂暴。 只是无论怎么狂暴也都还只是刚过一般士兵的范畴，两人依旧能如入无人之境。 “气更加强烈了，只怕里面的东西不一般。你在外面等吧，顺便帮我看着铠甲。” 查林德一边说一边脱铠甲，他开始考虑以后都不穿这玩意儿了。 “你干什么？” 赫尔希觉得很怪，不自觉侧过身去，语气也有点怪异。 “这些东西肮脏恶臭，我当然是不希望沾上这种玩意儿。最多三分钟我就回来。” 查林德光是解铠甲就用了快三分钟，也是得亏他的铠甲穿脱容易，不然真的很费事。 看着查林德只穿着内衬就踹开大门进入管道，赫尔希头盔下的脸露出深深的疑惑。 铠甲本身就是为了保护身体，哪有人会为了怕脏而脱下铠甲的。 更何况既然脱了铠甲也不怕身体受伤，那还穿铠甲做什么，为了好看？ 赫尔希越想越觉得怪，再加上对方的语种他也从没听过，完全不是三大帝国的语种。 这就让查林德显得更加神秘，说是从天而降的神使也没什么大问题。 就在赫尔希各种猜想的时候，洞中传来古怪的声音，就好像是一滩烂泥高高坠地摔得粉碎的声音。 然后就是什么东西不断被撕扯，被摔打，如一团肥肉被不断摔打在墙上的声音。 等赫尔希开启耀变进入其中查看时，巨大的管道里到处都沾着糜烂的血肉。 一块块血肉就像苔藓一样附着在管道壁上，一些血肉还有眼睛，眼球还在不断滚动。 而在漆黑的通道中，一个高大充满威压的身躯正在和一座肉山较量。 那身躯幽暗深邃，宛若一些传说或者古老书籍记载的星空那般，其手臂处的导光因子宛若一颗心脏，不断给全身输送光线。 这些光线在他体内非常自然地流动，无比和谐，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协调。 赫尔希看呆了，一样是全身的耀变，他体内的光线分布不但不均匀，且流动还没有规律。 每次开启耀变，导光因子所化的光团发出的光线都不完全相同，一致力量不能如臂驱使随心所欲地发挥。 而且赫尔希自己的耀变只是使得身躯变得透明，远没有查林德那般深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导光因子的光线本就如星光一样，幽暗深邃的身躯才能更显星光的明媚，才能最大程度发挥出导光因子的力量。 赫尔希就这样愣在原地，不到半分钟，那高十几米的肉山就被查林德撕碎。 说是较量，实际就是单方面的碾压，那具身体宛若锋利的刀锋铸就的一般，那糜烂的怪物只要碰触到，血肉立时被切开分割。 当它的身躯只剩下三四米高度时，查林德一个箭步冲入其体内，洞穿其身躯。 等再出现时，查林德手中握着一块像是烧焦的金属一样的东西，糜烂的怪物整个身体也立时炸开。 还不等赫尔希说话，一阵灰白色的雾气带着令人身心愉悦清爽的香气从查林德体内爆发，整个管道中所有糜烂之物尽数被肃清。 转瞬之间，恶臭不在，有的只是那无比清爽的自然香气，一瞬间仿佛置身在山泉林间，令人心旷神怡。 赫尔希内心再度震惊，这是调香师的本命香，两样可以说水火不容的东西竟然在一个人体内出现。 “认识吗？” 查林德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赫尔希才回过神来，发现对方已经在自己身边。 “眼熟。” 赫尔希的目光只在查林德手中的金属疙瘩上停留了半秒，然后就落在他那逐渐收敛光辉的身躯之上。 也是他带着头盔，否则他的眼神一定会让查林德浑身起鸡皮疙瘩。 “好好想想，它就是那糜烂的根源。而且明显这只是一小块碎片。” “如果本体也有几米大小，那么诞生的东西会比这只恐怖百倍。” 查林德将手里的疙瘩捏碎，让查林德意外的是这玩意儿没有复生能力，和卢迪还不太一样。 “我想起来了，它是从天渊掉落下来的巨石碎片的其中之一。” “那块完整的碎片已经献给了吾王！” 赫尔希大惊失色，想到其中藏着的糜烂邪祟在宫廷爆发，他的心立时如坠冰窖。 接下来也不需要查林德说什么合作，赫尔希自己就带着他朝临时王城去。 在赫尔希的眼里，查林德已经是和他一样的导光战士，一样是帝国的子民。 两人赶路按下不表，这时候的黑潮组织中，宋燚等人已经失踪快半个月。 这段时间楚希调查了所有类似的失踪案，终于是寻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并且楚希已经有了追踪几人的方法，这个方法需要人配合，而且还要很多记录设备。 于是黑潮总部就召集了很多有关脑域的专家，同时也找到了一位大脑记忆活跃度达标的人。 楚希准备以入梦的方法追踪宋燚他们，但需要有一个人做载体。 简单类比一下，如果把宋燚他们所在的世界类比成一个游戏世界，那么楚希就是黑入这个世界的程序。 而记忆活跃的那个人就是承载她这个程序的电脑，同时也要记录她从游戏世界得到的数据。 并且她还是一个现实世界的锚点，一旦在梦中遇到什么情况，只要她醒来，楚希也能跟着她在现实醒来。 等一切都准备就绪后，楚希附身在一个叫泠苑的女孩身上，她的身上同时还连接着各种脑部设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些设备会辅助她进行数据记录，当生命维持舱关闭后，泠苑陷入长眠，楚希也顺利入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七章 破碎的世界 随着楚希的入梦，泠苑的大脑也开始活动，记忆数据转化成对应的画面，通过最先进的设备展现出来。 然而众人看到的画面却是一片漆黑，一个完全没有光芒，极度漆黑的世界。 虽然入梦后的楚希将她的感受也一并传回泠苑的大脑，但是感受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具象化传达。 除非每个人都和泠苑共享知觉，但以现在的技术显然还做不到，所以只能看着漆黑的画面一直持续。 而在楚希的视角，画面虽然也是一片漆黑，但是她却感觉这团黑暗在拥抱着自己。 这黑暗给楚希一种很微弱的熟悉感，它在指引自己。 楚希没有犹豫，跟着它的指引在黑暗中摸索前进，这种没有一丝光线的黑暗，哪怕是脸贴着地面都看不见任何东西。 好在抹黑并没有持续多久，黑暗中楚希摸到了类似石头质感的墙壁。 有黑暗指引，加上可以扶墙，行动速度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概几分钟后，楚希摸进了一扇门里，这里面很窄，进门之后左右两侧的墙壁之间只有两米多一点的距离。 左手摸着一面墙，只要稍微挪动脚步就能摸到右边的墙。 在这个小空间里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在房间最里面面对门的墙壁前摸到了一座雕像。 当她的手触碰到雕像时，一阵扎手的冰冷感传来，紧接着这股寒气渗入体内，楚希的视线随之恢复。 黑暗依旧是黑暗，但她却能看到物体的形状模样，仿佛自己也化成了黑暗。 等再看触碰雕像的手，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头。 入梦的虽然是楚希，但她的样子是泠苑的模样，面前矗立的是一座女神雕像，她的姿势是双手将什么东西捧在胸口。 而且是一尊闭目神像，身上没有雕刻衣物，其高度大概四米。 在雕像的前面有一个悬空的小池子，里面的水已经干涸。 黑暗流过楚希的指缝，汇聚在池中，就好像一阵风牵着她的手往池子里去。 那小池子也就是脸盆大小，如果不是让她洗手，那就是要她把手里的石头放进去。 楚希当然选择后者，当石头落入池中的一刻，女神像捧心的双手竟然伸了出来。 而且双手摊开，里面有一点非常微弱的光芒亮起。 与此同时池子里也出现了纯净透明的液体，这液体将女神像手里的光芒映照，能够清楚看到手里的光芒拉丝一样地落入池中。 整个池子都被点亮，一圈圈泛着流光的波纹不断荡漾，一串字符从池子中心升起。 ——即使世界破碎，也请遵循引导，踏上成神的道路，狩猎神祇吧。 这句话在池面悬浮了几秒，它沉下去之后，池水中又升起一块小石板，石板之上十分光滑，什么也没有。 在水池的波光下，那块石板呈现出黑曜石一样的色泽，且石板十分光滑平整，上面也没有书写任何文字或者图案。 黑暗依旧在指引，楚希伸出一只手，那块石板就自然而然地飞入她的手中。 她亲眼所见自己的掌心犹如泥潭一样将石板吸纳融合，下一秒整个神殿都被点亮。 或者说是她的目光被点亮了，更准确地说是她的视觉恢复到了有光的正常状态。而不是整个神殿都被光照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块石板在进入她体内后，又引起了一连串的变化。 首先是石板可以随她心意的出现和消失，其次是石板带来了一串信息，它是猎杀神祇的武碟。 不仅能在一定范围内感受到神祇的存在，还附带一套装备。 转眼之间，一套银黑色铠甲，两把长剑就出现在楚希身上。并且伴随一些非常基础的用剑招式一起在脑海里浮现。 随后女神像后面的那面墙向下打开，露出了向上的阶梯。 不过楚希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仔细看了整个神殿，不遗漏每一处细节。 她所看到的一切都会被记录并传递回地球，所以尽量做到细致入微。 之前抹黑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或者说根本不存在，也许直到拿到武碟之前，她都不算真正进入这个世界。 只是有一点让楚希觉得很奇怪，在拿到武碟之前，她能从黑暗中察觉到熟悉感，也能嗅到一点点稀薄的宋燚三人的气息。 但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和孤独感。 事无巨细地看遍整个神殿，楚希终于迈上阶梯，一步一步往前走。 身上的铠甲很有重量感，但她的身体似乎也得到了强化，能够穿着这副铠甲行动自如。 随着楚希一步步走出，视野逐渐开阔。 先是看到一片金色的天空，看起来不像云，就是天空的底色。 视野再开阔一些，楚希发现不是整片天空都是金色，在金色的外围，一片漆黑的底色占据了大部分。 当她完全走出通道，整个天空和世界展现在她面前，在遥远的天边，如伞一样的巨大金色光池铺满半边天空。 在那金池的正中间，池水下坠犹如钟乳石柱一样指向地面，而地面则是一座巨大高耸的柱状城市将其下落的池水接住。 金色的池水被城市分作好几股，分别流向不同方向，将大地分割成好几个板块。 看到如此壮阔雄伟的场景，不说在黑潮总部的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就是见过各种庞大支配者的楚希都被震撼了。 他们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看起来就毫无科技感的世界，如何能建造出那对接天地的天空之城。 片刻之后，楚希回过神来，当她不再关注天空时，才发现这是一个昏暗的世界。 那般巨大的天上金池，其散发的光辉在抵达地面后已经变得十分微弱。 连承接光池的天空之城，也只能看到其轮廓大概，其周边的山川和其余建筑都模糊在阴影里。 即便是有武碟在身的楚希，可视范围也随着距离的拉远逐渐变得模糊，视线远眺，几乎整个世界都处在昏暗之中。 这还是在迎着天池光芒的地面上，但凡在什么背光的地方，只怕也是伸手不见五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八章 卡恩 楚希转身看了看自己出来的地下室，在它的上面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剑碑。 之所以用座，那是因为它像雕像一样有一个十多米高的底座，底座上是一块石碑，石碑的正中间插着一把巨大的十剑，足有几十米。 在这巨大的剑碑上还刻着字，虽然光线不佳，但字很大，楚希面前能看清。 剑碑起手上书九个大字——黑王剑碑。 字是九个，不过是这个破碎世界的文字，翻译成中文只有四个字。 随后是剑碑的内容： 完美战争——黑渊之役，帝师率军与黑王战，历时四月，克黑王夜军于城外，攻克黑渊城，斩杀黑王。 归时，立此剑碑，以作史记，以镇黑邪。 译中之后只是短短一句话，其字符量却占满整个界碑。从内容不难看出，黑王的黑渊城就在附近。 楚希猜测所谓神祇，很可能黑王就是其中之一，既然要立碑镇邪，那说明黑王很有可能死灰复燃。 不过楚希还是先着眼于不远处的一座废弃教堂，对一个世界的了解不能只凭遗留的文献，最好还是找个本地人问问。 当然，前提是还有本地人。 来到教堂门口，楚希就已经没抱期望了。这教堂四面漏风，屋顶都没有，只剩残垣断壁，哪里还会有人。 然而让楚希没想到的是，教堂里面还真有人。 还没走进教堂她就听到有很低弱的咳嗽声，声音很低，透露出深深的无力和疲惫感。 在教堂唯一还有小半面墙的墙角，一个裹着粗布衣衫，头发花白的男人时不时发出无力的干咳声。 楚希本想说话，但她不确定这个世界的人能否听得懂中文，因此选择慢慢靠近，没有开口。 走到教堂中间，墙角的男人发现了他，他微微扭过头，已经深深凹陷的眼睛隔着杂乱的头发看了楚希一眼。 随后眼露惊慌之色，身体更加向墙角蜷缩。 在他蜷缩身体的过程中，半盖半裹在身上的粗布衣衫扯动，露出了他非人的下半身。 只一眼，楚希就看到那是类似蜻蜓尾巴一样的下半身，可是楚希同时也在他身上嗅到了人类的DNA气味。 也就是说面前的人毫无疑问是人类，只是他的形体呈现不似地球人类。 毕竟这个世界连太阳都不存在，这里的人有独特的形体倒也能说得过去。 “你，你不要过来，该死的完美信徒，你们都是魔鬼，是魔鬼。” 男人用颤抖带怯的语气一边说一边挥袖，试图将楚希赶走。 而楚希虽然没听过他的语言，却能知道意思。 “我不是完美信徒，我想打听一些消息。” 楚希语气平和，先说明立场，再讲清楚来意。她觉得对方应该也能听懂自己语言表达的意思。 “骗子，屠夫，你们是狡诈的恶徒，是无信的恶魔。” 男人显然是受到了什么惊吓，目前还处在惊恐之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希就在教堂里靠着墙等待，等对方慢慢恢复过来。 也许是男人冷静下来了，也许是他看到楚希一直不离开没有办法了，过了许久，他还是主动开口。 “你想知道什么。” “这里是哪里？”楚希先问位置。 “索南，珀斐特完美帝国最南部的地区，狮王索捷的领地。”男人回答道。 “狮王是神祇？”楚希又问道。 蜷缩的那人扭过头，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他就在索南城，你可以自己去问。”男人说道。 “能告诉我怎么走吗？指个方向也行。”楚希说道。 “出教堂一直向北，经过猛兽关卡就有大道直通索南城。” “最后一个问题，你有没有遇到过和我说一样语言的人。”楚希问道。 “没有。”男人的回答干净利落。 “谢谢。”楚希起身欲走，男人看着身穿铠甲，全副武装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等一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个忙。你追逐神祇，那你应该是逐光者吧。我可以用你需要的东西当做报酬。” “先说说什么事。” 楚希转过身，如果能帮忙她会尽力而为。 “我叫卡恩，在教堂的西边有一处洞窟实验室，那是我的地方。但是被一伙士兵强占了。” “我希望你能帮我夺回实验室。” 卡恩从墙角起身，蜻蜓一样的下身拖在地上，整个上半身也都是匍匐着。 “说点情报。他们从哪来，有多少人，为什么要抢实验室。” 楚希问道。 “那些都是索南城外围的流浪士兵，他们原本就是一些流寇，只是被索南城收做了士兵。” “私下里他们依旧到处抢劫作恶，抢我实验室的是五个流浪士兵。” 卡恩回答道。 “我会去看看，如果可以，我回来告诉你。如果我没有回来，那你也不必再等了。” 楚希没有完全答应，她自己对战斗一窍不通，武碟所带的剑术又极为基础，不一定能斗得过士兵。 “希望您能伸出援手，我的报酬一定一定会让您满意。” 卡恩除了一再恳求也别无他法。 楚希离开教堂，先来到卡恩所说的实验室看看，她也想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士兵是什么姿态。 进入洞窟前她在外面先挥了挥剑，入梦后的身体比她想象中要协调很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管是挥剑的熟练度还是速度都很不错，来到洞窟门口，里面果然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只有当楚希自己进入其中，武碟发挥作用后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况。 她本以为能被收做士兵的人，不说武艺高强，至少是人高马大。 即使没有铠甲，也该有把武器才是。 却没想到所谓士兵，就是穿着粗布衣，带着一个皮质头盔，手里拿着棍棒的几个人。 而且它们一个个身形佝偻，面黄肌瘦，哪里有半点士兵的样子。 不费吹灰之力，楚希进行了一波友好交流。本想再从他们口中问点信息，却发现他们根本没有语言能力。 别说语言能力，他们甚至无法交流，嘴里还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看起来除了有个人的身体，其内在就是野兽。 在打不过楚希之后便都四散而逃，明明是完全的人形，却连说话交流都做不到。而卡恩明明是半人半兽，却能说话能搞研究。 “看来这个世界还有不少颠覆常理的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零九章 哀立亚 楚希回去教堂告诉卡恩，后者嘴里嘟囔着什么恩人，救世主之类的就让她跟着回了一趟洞窟。 卡恩在洞里一阵翻找，明明一眼就能看完的洞窟，卡恩却摸索了十几分钟。 很显然卡恩的视力远不如有武碟的楚希，最后他从角落里摸出一个很旧的木盒子。 这木盒子都腐朽到掉渣的程度，唯有狼头一样的锁孔图案还算完整。 “这里面放着的是光辉残片，只有逐光者才能使用，相信对你会有所帮助。” 卡恩双手将盒子递出。 “那我就收下了。” 楚希拿上盒子就要走，也不打开看看。 “我还有个消息附赠给你，猛兽关卡外的祭祀场最近来了一位新祭司，据说她准备重开狩猎仪式。” “如果你也想追逐神祇，甚至成神，那可以去找她。” “另外——假如你去索南城，如果遇到血蝇虫，麻烦帮我取一些它的血液回来。” 卡恩说是附赠，却还是提了自己的条件。 “谢谢，再见。” 楚希转身离去，猎不猎杀神祇先不说，她在乎的是能不能找到失踪的人。 离开洞窟后，楚希打开了那个木盒子，里面躺着一片鱼鳞形状的银色碎片。 当看到这碎片的时候，楚希吃了一惊。不是因为它是什么绝世宝物，而是碎片上刻着一个字——币。 这毫无疑问是汉字，楚希基本可以确定不是巧合，因为之前剑碑上的文字风格和汉字完全不同，更接近英文。 在英文里不管怎么组合也不可能出现这么标准的汉字，这就说明失踪的人的确来到了这个世界。 知道这一点，楚希也算松了一口气，当她拿起那片鳞片时，鳞片就化作一缕光线融入她体内。 身体被一股暖意包裹，有一种十分舒畅的感觉。似乎力量得到了一点提升。 楚希将武碟唤出，果然在武碟里有一缕光亮的丝线。 由此她也知道武碟并不是某个人专有，而是逐光者都有的东西。否则卡恩也不可能断定她能使用光辉残片。 猛兽关卡前方。 巨大的狮首雕像张口挂在几十米高的大门之上，左右两侧都是陡峭的山峰，也算得上是一座雄关。 本以为这个关卡和猛兽的关系只在名字上，却没想到关卡门口巡逻的士兵都骑着一种类虎的猛兽。 这关卡别说她想进去不太可能，就是来一支军队也有难度。 “看来真要去那祭祀场看看了。” 楚希不打算立刻去祭祀场找祭司，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时刻有一种被指引的感觉。 就好像进入了某款线性叙事的游戏，如果按照游戏的指引，那最后也只能到达游戏所设定好的结局。 因此虽然被拦住去路，她也打算在关卡外先四处看看，不着急去祭祀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猛兽关卡前方有一条石板大道，楚希顺着大道一路往前，登上一座山丘眺望周边的环境。 就地势而已，猛兽关卡相当于在一处平顶山上，从她所在的小丘往外，整个地势逐渐变低，一直低到视线远端的一处森林。 本就昏暗的光线加上距离远，楚希隐约间看到有好几个人影在森林外移动。 在低洼森林右侧是一处悬崖，无法看清有多深，悬崖对面是一马平川。 而悬崖左边是一片废墟，有不少荒废的建筑，楚希估计那就是祭祀场，因此她打算先去森林右边看看。 顺便也看看那些在森林周围活动的人，只希望不要是外人内兽无法交流的家伙。 虽然身穿铠甲，她的身形却很轻盈，行动速度比地球上的身体快很多，不多时就来到人影活动的地方。 刚靠近就听到一声声类似猴子的尖啸声，她并不打算现在进森林，因此听到非人的声音后正打算离开。 这时候却听到尖啸声中夹杂着一些铿锵声，那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楚希跟着声音过去，看到十几个流浪士兵加三头熊在围攻一个披风男人。 对方剑术精湛，身法灵动，宛如一只雾鸦在兽和人之间来回穿梭。 更重要的是他在挥剑或躲避的时候真的有鸦羽飘动，身形也出现短暂的隐藏。 只是一人不是三头六臂，随着那些流浪士兵的尖啸传开，更多的野兽和士兵赶来，哪怕他身法再好，终究不是对手。 双拳也许能敌四手，但敌不过四十手八十手。 楚希观察了一番，找到包围圈中一个较为薄弱的点，从一众流浪士兵的身后杀出。 她没有伶俐的身法，但是胜在眼睛好。在更加昏暗的森林里，那些流浪士兵几乎是瞎子。 即使有反应过来的士兵反扑，楚希身上也穿着全副铠甲，根本不受什么伤害。 楚希从流浪士兵的身后偷袭，很轻松撕开一个口子。披风男人也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士，立刻就知道该跑还是该战。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飞奔出森林，一直到远离森林，临近悬崖边，那群流浪士兵和野兽才陆续折返。 “非常感谢您的援救，我是灰衣剑士哀立亚。我没想到这里会聚集这么多流浪士兵，看起来他们已经失去了人性。” 一身灰色衣服，和只有半边灰色皮肤的男人一边表示感谢一边自我介绍。 “我是泠苑，你说已经失去人性，也就是说他们曾经的确是人。” 楚希没有用自己的名字，其一，这具身体的模样本就是泠苑，其二，她怕后续会给泠苑带来麻烦。 因为她自己身上的秘密还没有一点进展，贸然使用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会带来什么影响。 “是的，自从神与帝消失之后，整个珀斐特完美帝国就陷入停滞状态。” “这种停滞会让人的身体陷入生理性的不死，但意识人性会渐渐磨灭，身体本身的机能也会跟着蜕化。” 哀立亚解释了一句，也并不觉得楚希有奇怪的地方，因为意识和人性渐渐磨灭，记忆力也会出问题。 “不是说这世界上还有神祇吗？” 楚希问道。 “所谓神祇，不过是分得部分神力的王们的继承者而已。真正的神只有一个，那就是帝国的大帝，神与帝的结合者——荷鲁格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场变故席卷帝国，神消失了，整个世界也随之改变。变成了如今的昏暗模样。” 哀立亚的语气带着几分疑惑和惋惜，也有一抹不可查的追忆，能感受到他对那位成神的大帝有一点推崇感。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章 剑术徽章 又一次听到珀斐特完美帝国的名称表述，楚希觉得很奇怪。 “为什么会冠以完美帝国之称，是因为它完成了统一吗？” 楚希将疑惑说出，就她这个地球人而已，这种命名方式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显得奇怪。 “这恐怕就要问祭司小姐了，想必你也是受到邀请，前来参加狩猎仪式的吧。” “正常的祭祀场大升降梯在旋涡森林中心，现在怕是去不了了。” “不过我知道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去到祭祀场，我们一起走吧。” 哀立亚很自然地将楚希当做逐光者，因为在森林中那种光线的条件下，能行动自如的人，基本都是逐光者。 楚希很想说自己并没有受到邀请，尽管她已经不按流程在走了，却还是阴差阳错和祭祀场扯上了关系。 两个人一路上说了不少话，基本都是一问一答。哀立亚为人十分热情豪爽。 楚希只是谈到了他那飘逸的剑术和身法，哀立亚就表示想学的话他可以免费教。 原来哀立亚曾经有个学生，但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失散了。 最近这段时间，哀立亚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轻微混乱，所以想再找一个人把自己的剑术传承下去。 他也不需要楚希将他当做老师，他只是想在像那些流浪士兵一样失去人性前，能给自己剑术找一个传承者。 对此，楚希自然没有意见，她也答应会尽可能帮对方找找失散的学生。 哀立亚带着楚希来到悬崖边缘一处向外延伸的区域，在最边缘立着一座雕像。 这座雕像上是一个人形之物，它全身漆黑，仗剑而立，无面无发，浑身上下只有额头绑着一条金额带显得格格不入。 “这莫非是——” 楚希对这座雕像有一丝熟悉感。 “黑王的雕像，神消失后，曾经被帝国镇压或者征服的势力都隐约有复辟的趋势。” “只有黑王是明确被帝师所斩杀，黑渊城也随之倾覆。但这里的部分设施还可以使用，比如这座黑渊升降台。” 哀立亚说着就从随身包裹里取出一把黑色小剑，他围着雕像转了一圈，将剑插入一个剑孔之中。 紧接着黑王雕像手中的剑缓缓拔出，雕像所在的区域轻微晃动，然后从悬崖脱离，一点点加速落往深渊。 升降梯直接落在一座大祭坛前，祭坛中央是高大雕像，顺着雕像看过去，后面就是亮着灯柱的祭祀场。 每一根高二三十米的灯柱左右包裹着一座古老的祭祀场，一共十四根灯柱散发着幽幽的灰绿色光芒，使得灯下的一切都换了颜色。 “看来来晚了，没能看到祭祀仪式。” 哀立亚的语气略微惋惜。 “这雕像居然不是黑王？” 楚希很疑惑，从升降梯落下的位置判断，这里曾经肯定是黑王某个势力的遗址。 但祭坛中间的雕像是女神像，其模样和楚希得到武碟的神殿内雕像一样。 不同的是这座女神像的底座是五头簇拥的野兽，其中一头就是漆黑的夜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里是帝师亲自建立的祭祀场，据说其中还藏有帝师斩杀黑王的剑技。” “如今只怕再难找到这样完整的帝国祭祀场了。” 哀立亚两人走进祭祀场，这里面的空间没有想象中的大，感觉只占了十分之一空间。 走进大门，迎面看到的就是标志性的女神像，夜狮驮着神像，左右两侧有鹰有狼，五兽都在。 在神像前，一个身穿朴素长裙的女子闭目而立，她只站在那里，就给楚希一种神圣感。 仿佛有一股圣洁的气质自她体内自然散发出来，让人的心都不自觉虔诚起来。 除了女祭司外，祭祀场中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男人带着一个铁头盔，身穿坎肩麻衣，露出健壮的手臂肌肉。 另一个男人一脸阴沉，脸色苍白，身穿红底的黑色大衣，在看到哀立亚两人后，猩红的眼球微微移动，打量着二人。 仿佛有谁欠了他什么，又或者看到了仇人。 第三个人不知男女，两人走进祭祀场的时候他正好转身上楼，没看清其模样。 “你们两个家伙也来了。” 哀立亚显然认识两人，只不过两人都没有给他回应。 “祭司小姐，我来晚了。”哀立亚来到女祭司面前。 “愿女神庇佑你们，我将引领女神的祝福，照亮狩猎神祇的道路。” 女祭司上前半步，修长洁白的玉手捧在胸前，紫色的唇瓣默念着什么咒语或者祷告。 哀立亚单膝跪地，缓缓举起右手。 女祭司手中亮起光芒，双手摊开时，手里的光辉如流水一样洒落在哀立亚手中。 “感谢女神的恩赐，还请祭司小姐将我的剑术刻录。” 哀立亚将接住的光辉送入自己胸口，随后再次伸出手。 “请您献上武石。” 女祭司单手握住胸口类似眼睛的宝石，一只手掌心向下伸出。 哀立亚手心光芒亮起，类似兽类牙齿一样的石头从掌中浮现。 楚希还以为每个人的武碟都一样，没想到只有她的是一块石板。 另外两个人都缓缓凑过来，阴沉的男人眼中更是掠过一抹惊讶之色。 女祭司从哀立亚的武碟中抽走了一些粒子，她将粒子抓在手中。等到玉手摊开的时候，一枚圆形的徽章落回到哀立亚手里。 “十分感谢。”哀立亚站起身来。 “愿女神庇佑你。”女祭司从头至尾都没有睁过眼。 “你打算把泣羽剑术传给他？” 阴沉男人似有不屑，似有不甘。 “希望你能将它传承下去。”哀立亚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剑术徽章递给楚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尽力给它找个好的传承。” 楚希可不敢保证，搞不好她一梦醒来就再也回不到这个世界了。 “异邦之人啊，请您上前来。” 还不等其他人说话，女祭司就先开口，她的语气十分温柔，仿佛带着某种奇异芳香，沁人心脾。 这一句话让楚希内心一震，她不清楚对方所说的异邦是指这个世界的异邦，还是已经看穿她来自另一个世界。 楚希缓步上前，她正想学着哀立亚单膝跪地，女祭司突然开口。 “我感受到了您的光芒，那是女神的赐福，能让我触碰您的手吗？” 女祭司缓缓朝前伸出手，场中其余三人无不吃惊，他们都是刚刚才得到光的赐福，而楚希本身竟然就有光在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一章 导引祭司 楚希伸出右手从下往上触碰对方的手，女祭司的手背上立刻就打开一只眼睛。 “好明亮，好温暖，纯净的光芒啊。” 女祭司主动握住楚希的手，下一秒两人的手间迸发出耀眼的光辉，整个祭祀场都沐浴在光辉之中。 “承载光芒的人啊，如果您也追寻那至高无上的神之位，请允许我——赫莲娜，成为您的导引祭司。” 一团光芒抓在楚希的手中，赫莲娜在她面前双膝跪地，双手跌在胸前，将那绝美的脸庞对着楚希手里的光芒扬起。 “如果您愿意的话，请您赐下能让我看清前路的双眸，我将指引您夺取神祇的力量，成为新的女神，再造这个破碎的世界。” 赫莲娜满脸虔诚地沐浴在光辉之中，楚希目前还没搞清楚状况。 “我该怎么做？” 到目前为止发生的一切都莫名其妙，楚希不喜欢这样被牵着走的感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似乎在促成这件事。 “用您的手指触碰我的眉心，将您的光辉赐予您的祭司。” 赫莲娜直起身子，更加贴近楚希的手。 楚希略微犹豫还是伸出了手指，她想了想，不管在这个世界还是在地球，能让她有熟悉感的只有那么几个人。 因此楚希选择相信，当手指落下的时候，光线落入赫莲娜的额头，分裂成无数丝线扩散到她的眼皮上。 一双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眼眸缓缓睁开，哀立亚三人早已经看傻了。 传说中的逐光者都拥有自己的导引祭司，可是在神消失后，所有逐光者都失去了这个能力。 就连祭司都销声匿迹近乎没有，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位祭司，对方却成了别人的导引祭司。 接着楚希就被单独邀请到地下神殿，其他人除了眼巴巴看着别无他法。 等楚希再出来，祭祀场已经只剩哀立亚一个人，但他也要离开了，他想趁自己还有人性，出去找找失散的学生。 楚希问了他学生的信息，并且知道哀立亚要去的地方和自己不是一个方向，所以两人就在祭祀场道别。 如今的楚希已经学会了泣羽剑术，有武碟的她学习剑术就像点技能一样。 将徽章用武碟吸收后就成功学会了技能，再有就是这个世界的人不会饿不会渴，不需要吃喝。 他们活动的能量全部来源于光，但是自从几十年前一场变故，天空中女神的光辉池静止，神消失无踪。 地面的光照大幅减少，如今微弱的光芒已经很难维持大多数人正常活动。 人虽然不会死，但会逐渐失去人性，身体机能也会衰弱，成为与草木一样的存在。 正因为如此，很多人为了维持身体机能和记忆，逐渐变得不择手段，甚至开始信仰曾经被帝国镇压或者铲除的邪派势力。 妄图通过一些邪法化解衰弱，甚至堕入邪道。索南城的领主——狮王索捷就是其中之一。 楚希在祭祀场转了一圈，主要是看看各种布置，之后离开祭祀场，回到悬崖之上，绕过旋涡森林前往另一侧的废墟。 根据赫莲娜所说，废墟里有一条秘密通道能够越过猛兽关卡，直接进入索南城的外城区。 来到废墟的楚希选择先四处查看，赫莲娜也没有与失踪的人有关的信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倒是那块光辉残片上的字给了一点线索，这种碎片源自于帝国的神女天兽，这是一种生活在天空光辉金池里的传说中的生物。 曾经有神女天兽巡礼仪式，天兽拉着大帝乘坐的车辇巡视天地，那是帝国最为繁荣昌盛的时候。 天兽巡礼是会有羽毛鳞片飘散，里面有最为纯粹的光芒力量。 之后帝国将它们收集起来，仿造其构造，利用制光技术，仿制羽毛制造出了武碟，仿制鳞片制造出了光辉鳞币。 光辉残片就是鳞币的一部分，也是帝国的通用货币。直到逐光者出现，鳞币也成了他们的力量来源。 楚希只能猜测宋燚他们在帝国中的地位肯定不低，想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必须得前往那座天空之城一探究竟才行。 前往天空之城的第一站就是索南城。 在废墟里楚希发现了一些壁画，看起来和某个神话体系相关，但没有任何文字信息，她也不好做过多揣测。 只是壁画上有类似怀表的东西，让她印象深刻。 找到废墟通道后，楚希走进其中，这是一处弯曲狭长的廊道，一眼看不到尽头。 穿着铠甲走在石板地面上，铿锵的金属声不断回响，刚走几步，楚希就察觉到声音异常。 “既然跟来了，就现身吧。” 楚希转过身，一个略微沉重的脚步声从弯曲的通道拐角响起，令她毫不意外的身影从拐角走出来。 “你好像完全不吃惊。” 一脸阴沉的男人语气带着一丝肃杀的气息，猩红的眼眸更是不掩冰寒。 “没办法，谁让你长了一副反派脸，你在祭祀场的表现，三岁小孩也知道你不是好人。” 楚希淡淡地说。 “长相，嗬嗬——” “又是长相，就因为我的样子，哀立亚哪怕记忆错乱也不肯把他的剑术卖给我。” “难道长相好看的人就一定是好人？” 阴沉男人脸色更加难看，甚至逐渐狰狞。 “长相自然不代表善恶，不过就你而言，哀立亚的判断分毫不差，不是吗？” 楚希自然不会以貌取人，毕竟支配者就没有谁有长相这一说，但维拓和奥瑟就不是邪祟。 哀立亚更不会以貌取人，因为他连自己都没见过，一样将剑术教给了自己。 “分毫不差？好一个分毫不差，我——” 阴沉的男人似乎正要道出自己变化的原因，但却被楚希直接打断。 “我可没兴趣知道你以前多善良，真有什么感人的故事，等你升天之后去跟女神说吧。” 楚希抽出长剑，甚至连名字也懒得问。 “果然，你们都是同一类人——” 不等楚希先出手，在扭曲和狰狞的声音中，对面的人就化成了一群蝠翼和黑气袭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仪式鬼 看到那黑气和蝠翼，楚希也大概明白对方执着于泣羽剑术的原因了。 面对来袭的蝠翼，楚希先是提剑上挑，长剑从黑气中间穿过，蝠翼出现在身后。 一对尖利的爪子呈交叉状劈抓，然而那爪子碰到楚希的瞬间，鸦羽散落，爪子挥空。 再度现身时，上挑的剑术后摇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已经转身的楚希双手执剑下劈。 蝠翼同样再次出现，这一剑也一样挥空。下一秒爪子出现在左侧，楚希挥剑横斩，爪子与剑锋交错发出铿锵的金属碰撞声。 刚刚短兵相接，声音都还在回荡，火花又在右侧亮起。 一边是鸦羽纷飞，另一边蝠翼振翅，每一次现身都是兵刃交错。 或是闪避，或是碰撞，二者的身形在狭长的廊道中来回闪烁，仿佛是两颗到处碰撞和弹射的橡胶弹珠。 一开始的十几招，楚希落入下风，大多是靠着反应和泣羽剑术提供的身法防御或者闪避。 偶尔进攻也被对方轻松化解，每每都只砍到黑气。 然而这并不是因为剑术或者力量上有多大差距，而是因为第一次遇到这种冷兵器实战。 还是带有一定魔法效果的魔法剑术实战，她第一时间没能适应，招式都做不到连贯，一招是一招，一板一眼。 连连贯都做不到，就更别说在连贯之中变化招式，出奇制胜。 但这种情况仅仅持续在十几招，也就是短短一分多钟以内。 这一分钟对楚希来说很长，因为每一招她都有可能防不住。可是这一分钟对阴沉的男人来说却很短。 短到他感觉自己明明几招之前还稳稳压制对方，眼看对方就要防不住，可几招之后对手仿佛换了一个人。 对面这个女人进步的速度惊人，从靠眼睛判断蝠翼的落点，靠反应做出应对。 到靠看他出手的招式抓后摇，然后预判后续连贯的招式，提前做出应对。 整个过程的变化只在短短一分多钟，战况就从压制对手变成了和对手旗鼓相当。 接下来更是让阴沉男人的内心和他的脸一样阴沉，甚至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这次只是三五招之间，他的攻击完全被摸透。甚至蝠翼刚一出现，对方就知道他的下一个身为落点在哪里。 不仅是招式被看穿，连身法也被看透，这使得他不得不频频中断招式，采取防守或者闪避。 身法本身并不是无敌，更不是消失，只是一瞬间提升机动性，同时留下唬人的特效。 在身法和招式都被看穿后，就算他真的能隐身，也不可能占到便宜。 更何况楚希又怎么会给他机会，她的剑术突飞猛进，压制力犹如飞扑的猛虎，俯冲的猎鹰。 让阴沉男人心中不断滋生恐惧，导致一招错，满盘输。 这时候他想的已经不是怎么杀对方，而是该怎么能全身而退，甚至壮士断腕也要逃走。 一招落下，金属爪子高高飞起，当它落地之时，铿锵声伴着一阵闷沉的穿刺声，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 “想逃？” 楚希的长剑贯穿了男人的胸膛，他的身躯甚至都还隐匿在黑气和蝠翼之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胸口刚刚出现，长剑就已经将其洞穿，阴沉的男人终于不再阴沉，而是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 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刚学会泣羽剑术的人能在短短几分钟内达到精通。 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一身本事也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被吃透。 “感谢你教了我第一课，你这身法就先借我用用了。” 楚希抽出长剑，鲜血喷涌，阴沉男人最终到底气绝，包裹在一团光芒里的武碟从他体内飞出。 楚希伸手接住，将那橡果一样的武碟纳入自己体内，待到完全吸收后，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又增强了不少。 原本武碟里只有一缕的光丝，现在也成了上百条裹在一起的小光团。 同时那蝠翼身法自然也一并学会，只能说这身法真不太适合战斗。 或者说它只是单纯的身法，想要发挥其力量，还需要一套和它适配的战斗招式。 显然它和泣羽剑术也不契合，楚希只能将它当场日常赶路，或者翻山越岭，躲避追逃的身法用一用。 除此之外还拿到了一个随身行囊，可惜这玩意不像小说里的储物袋，没多大空间，也装不了多少东西。 不过从里面还是得到了十多片光辉残片，还有一卷黑色的卷轴，以对方的性格，能被贴身带在身边的东西，绝对不简单。 赫莲娜说过，逐光者在失光之后就会死亡，无法和其他人一样机体永生。 失去武碟后的尸体迅速干瘪，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如干枯树干一样的枯尸。 楚希带着行囊继续在廊道中前行，一段时间后，廊道中出现了已经意识死亡的人。 他们的身体还活着，意识却完全消失，就这样和植物一样丧失行动力躺在廊道两侧，身体的部分组织已经和一些菌类苔藓融为一体。 越往深处走，失去行动力的植物人就越多，这样的永生还不如死了。 “他们曾经都是狮牙骑士团的人，直属于狮王的军队。” “在一场叛乱中，骑士团消失了。” 赫莲娜的声音在楚希耳边响起，她的人依旧在祭祀场，但大脑感官可以和楚希同步。 当然，这种同步楚希占主导，她可以主动选择是否将信息同步给赫莲娜。 “那么——” “那边的又是什么东西。” 楚希将画面同步过去，在黑潮总部的众人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 在那廊道的拐角里，一个人形的东西在慢慢走动。 它的脚步很轻，听起来就像是水滴低落啪嗒声，它有手有脚，也穿着破烂的衣衫。 但是它身体呈现出非人的扭曲形状，脑袋更是从中间破开，里面的大脑不见了踪迹。 它就像在巡逻一样，在拐角廊道里沿着同一个路径来回移动。 “那是黑王的仪式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赫莲娜的声音传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三章 开门 “仪式鬼？” 楚希对这个所谓的黑王知之甚少。 “黑王迷恋大脑，所有信仰黑王的人都要献出自己的大脑成为仪式鬼，以换取永恒的行动力。” “在黑王尚存的时候，所有仪式鬼都受到同一个大脑智慧，如今黑王已死，仪式鬼也成了漫无目的游荡的存在。” 赫莲娜做出解释。 “我看它的样子可不像漫无目的，它们也是狮牙骑士？” 楚希仔细观察仪式鬼的行动，的确像是在有规划地巡视。 “是的。” 赫莲娜给出回答。 楚希没有再多问，施展刚学会的蝠翼身法就飘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法的关系，还是说那些东西仅仅只是会动，总之楚希一路越过很多仪式鬼，没有一只有异常的变化。 在狭长的廊道中走了许久，根据楚希的估计至少有两三天，终于来到了秘密通道的尽头。 通道里的仪式鬼越来越多，同时地上躺着的骑士团成员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不是骑士团的人躺在最深处。 从穿着上看，他们都是一些贵族，在秘密通道的大门前更是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仪式鬼在来回踱步。 虽然它也没有脑子，但因为有铠甲在身，使得他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诡异和扭曲。 他身后的那扇大门看起来就非常沉重，门上的锁更是古怪无比， 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圆盘，圆盘上有很多孔，每个孔都和月相一样有阴晴圆缺。 总共二十四个孔，每一个孔下面又有不同的符号和图案，看上去这应该是某种密码锁。 赫莲娜也不知道密码，她也不是全知全能，楚希只能在地上的人身上查看，希望能有线索。 她只希望这扇门不是从里面锁住了，不然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个贵族身上察觉到一点微光，非常微弱，要不是她蹲下查看根本察觉不到。 绝大多数倒在地上的人，其身上的衣服都或多或少地破烂不堪，只有这个人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只有些许陈旧。 楚希从他的衣襟里摸到一个圆盘，上面有二十四个凸起，对应了门上的二十四个不同形状的凹槽。 可是还没等楚希起身，一直在走动的铠甲骑士突然停住脚步。 周围巡视的仪式鬼也全部静止，一种不好的感觉从楚希心里升起，她不由自主地抽出长剑。 “啊——” 伴随着无比尖厉的叫声，所有静止的仪式鬼全部转身面对楚希，扭曲的身体缓缓迈步，一步步朝她逼近。 楚希脑海中迅速闪过很多念头，几秒钟之内就决定开门。 在刚刚那声尖叫后，廊道里的叫声连绵不绝，这廊道里至少还有近千的仪式鬼。 默认它们都苏醒的情况下，楚希想走已经不可能，只能赌开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趁着它们动作还很慢，楚希来到大门前，一边对比门上的孔洞形状，一边调整手里的盘子。 离她不到十步的铠甲骑士已经转过身来，而且迈步的速度一步比一步快。 其他仪式鬼的行动速度也同步加快，很快就有几十只仪式鬼围了过来。 楚希算是体会到了被丧尸包围的感觉，黑潮总部内的其他人也都纷纷手心冒汗。 虽说是在梦里，但在那样一个怪诞的世界，谁也不知道身死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在那铠甲骑士离她还有四步距离的时候，它手中的巨剑已经提了起来。 这时候楚希还在调着手里的钥匙盘，眼看巨剑落下，她也无动于衷。 那一剑还是落下，只不过身影一闪，蝠翼纷飞，楚希避开了一剑，闪身上前将钥匙盘稳稳扣入锁孔之中。 然而大门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打开，钥匙盘带动锁孔在门上不停旋转，能听到齿轮的声音，就是不见开门。 仪式鬼们已经有正常人的行动力，甚至能够小幅度地奔跑。 铠甲骑士抡起巨剑的速度也变得正常，在狭窄的空间里，即使再有身法，闪避的空间也极度有限。 她只能一半闪避一半招架，巨剑落在她的长剑上，巨力差点将她人掀翻。好在背靠着大门，堪堪能接住攻击。 若不是有之前阴沉脸的男人送了一波力量，这时候的楚希还真招架不住那巨剑挥斩的巨力。 只是已经被逼到了绝境，围过来的仪式鬼被她一个个砍到，巨剑一次次落下。 在不知道转了多少圈后，厚重的齿轮和机关启动的声音终于传来，身后的大门在轰鸣声中缓慢地从下往上开启。 这时候楚希已经背靠大门，手里的长剑斩落十几个仪式鬼的脑袋，才面前没有让它们近身。 但是没了脑袋的仪式鬼依旧在行动，一只只手已经摁在她的铠甲上。 仪式鬼看起来没有攻击力，可是架不住数量太多，在簇拥之下楚希动动弹不得。 甚至拥挤的力量让她双脚都离开地面了，隔着铠甲也感受到了胸口内脏被挤压，差点喘不过气来。 好消息是穿铠甲的铠甲骑士也无法挥剑，坏消息是她快被挤死了。 好在危急时刻，身后那扇沉重的大门终于打开，她被挤了进去。 一瞬间仿佛空气都变得清澈，楚希倒在地上，跟着她一起扑进门的仪式鬼们全部融化，变成了一个个悬浮的光点。 还没喘两口气，楚希就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一扫就发现在门的侧面有一个机关装置。 越来越多的仪式鬼不顾一切地冲进来，包括那穿铠甲的在内，只要踏进门就会化作光点。 虽然看似没有危险，但直觉告诉她，这道门一定要关上，否则会有更恐怖的事发生。 即使她已经第一时间关门，却依旧晚了一步。 那扇门开启和关闭的速度一样缓慢，在关门期间，已经有上百的仪式鬼扑了进来。 同时，其他仪式鬼的动作也更快，每一秒钟都有几十上百的仪式鬼化成光点。 楚希想用自己的武碟尝试吸收那些光点，却没有反应。 既然门关这么慢，她也只能选择先走。可一回身才发现，身后有一道封印拦住了大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左右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抬头才发现，头顶被一片黑暗所笼罩，这次是插翅也难飞。 那些光点已经在凝聚，一双肌肉发达的手臂已然形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四章 狮王幻影 那扇门终究是没能关上，光点汇聚的双手将只剩一条缝隙的门硬生生抬了起来。 随着大门缓缓上升，它的肩膀和身体也不断浮现。 楚希也并没有坐以待毙，在那大门抬起到足够的高度后，楚希施展身法，准备回到原来的廊道里。 尽管这时候的廊道已经是人山人海，但她依旧觉得踩着仪式鬼的脑袋试着回去，也比待在那扇门后面安全。 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如愿，在蝠翼靠近那扇门的时候，一道封印将她隔绝在外。 楚希只能看着一只只仪式鬼化成光点，凝聚出身躯。 既然逃不掉，那就思考对策，看着那双手将大门抬起，最后扛在肩上，足见其力量之大。 正面对抗就算再让楚希的力量提升十倍，只怕也够呛。那就只能依靠身法了。 当廊道里所有的仪式鬼全部化成光，那扛门的身躯也完全凝成。 通体银色的身躯被铠甲包裹铠甲，向下露出一双狮子大脚，向上则是肩膀顶着一颗银色狮子头。 一把巨锤立在身旁，它将那门用力一顶，高大的身躯从封印里走出，身后的大门重重落地关上，就连地面都颤动几下。 “赫莲娜，这难道就是——” 楚希手拿长剑，神色凝重。 “狮王索捷的幻影。请您战胜它吧，到那时我也许能从中读取到一些信息。” 赫莲娜的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平静，在她的内心当中坚信楚希是女神的化身，根本不觉得她会有什么事。 “卑劣的逐光者，旧时代的老鼠，虫豸。我不会让你等染指光芒。” 无比凶戾的目光看向楚希，狮王的幻影一步踏出，提起地上的双手大锤就冲将上来。 右手拖着大锤在地上摩擦出火花，来到面前不由分说就是一记左挥。 大锤从右往左在地上划出一个半圆，拖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摩擦的痕迹。 楚希向后避开，左挥之后又是一记右扫，两个动作十分连贯，且右扫的动作速度更快。 并且接下来的动作让楚希始料未及，大锤刚从左边拖到右边，狮王幻影一个大踏步，整个身体往前突进。 这一步突进的距离足有十多米，直接突进到楚希的脸上。 对方三米的身躯，楚希已经退得足够远，且十多米已经是蝠翼身法能退避的最大距离。 不料被这个突进突脸，来到面前就是一个肘击，楚希只能提剑格挡。 即使人没有被肘飞，却还是阵脚大乱，连连后退。双手麻痹不说，护手铠甲都差点崩裂。 狮王幻影没给她稳住身形的机会，肘击过后高高跃起，双手抡起巨锤从半空中投掷下来。 楚希连忙施展泣羽剑术协调身体，稳住身形，同时立即以蝠翼身法闪避。 巨锤几乎擦着头盔过去，在蝠翼避开巨锤的瞬间，落地的狮王再次发动突进。 这个世界并不只是逐光者有类似技能的招式，狮王幻影显然也有这样的技能。 这招突进肘击就是它的技能，楚希刚从蝠翼黑气中现身，肘击就迎面而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她反应足够快，并没有被肘到，而是顺势拉开距离。 两者互换方向，楚希来到了狭长廊道的门前，只可惜门被封印锁隔绝，即使她拉开机关，门开了她也出不去。 “只知躲藏的逐光老鼠，试图染指光芒的叛徒，承受来自狮王的怒火吧！” 雄狮口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再次拖起大锤冲将上来。 同样是左挥右扫的二连，不同的是这次衔接的不是肘击，而是右扫之后顺着大锤的摆动双手提锤将其抡起来。 一记力劈华山落下，石质的地面发出轰鸣和火花，仿佛陨石坠落一样被砸出一个碎裂大坑。 楚希虽然没有被砸到，但是大锤落下造成的震荡也让她身心颤动，差点没被震到吐血。 那大锤至少是千斤起步，狮王幻影抡起来势大力沉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它的招式衔接非常顺畅。 一锤一锤带着山岳的沉重，还如海浪一样连绵不绝。 一通挥舞几十招下来，楚希就没有见过狮王幻影的身体出现哪怕一丁点的不协调。 挥舞过重物的人都知道，越重的东西，舞动起来其前后摇就越大。 有时候整个招式要十秒，前后摇加起来就要超过一半多，因此非常容易被抓住空挡。 然而那狮王幻影几十招下来，楚希有泣羽剑术和蝠翼身法竟然都没能找到一点近身的机会。 如果单单只是锤法也就算了，几十招下来，楚希也看遍了它的所有招式，在不断重复之中要找到空隙近身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它不光抡锤，它还有体术，近身之后还要面对肘击，膝击，踢击，以及身体的撞击。 体术配合锤法，不说密不透风，至少也是水泄不通级别。 假如这是在游戏里，这么疯狗的连段不带喘，必定被玩家诟病和问候。 而现实比游戏还魔幻，楚希又要避开这样排山倒海的攻击，还要思考对策，着实有些应付不来。 主要她的战斗经验有且仅有一次，比起作为一地之主的狮王还是差太多。 在她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时，黑潮总部看到这一切的人可没闲着，楚希无法寻找的破绽就有他们在场外完成。 直接用最先进的AI和设备，把狮王幻影整个动作数据，身体数据进行建模，并模拟推衍。 随着楚希不断地躲避和试探，数据越来越多，模型也就越来越完整，推衍也就越来越精确。 再带入一些那个世界的基础数据，很快一些临场无法找到的空隙，甚至人无法察觉的细微差异，全都被AI一一揪出来。 接下来就是找个合适的时机，通过泠苑的大脑传递给楚希。 这个时机一定要抓准，否则突兀的信息传递会让楚希分神，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此时的地面早已没有石板，有的只是粉碎的石灰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的大坑。 那幻影就是一架无情的战斗机器，嘴里只会重复着对逐光者的蔑视和愤恨，仿佛是逐光者害他变成了这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献脑仪式 又一番疯狗连段后，终于楚希拉开距离，得到了片刻喘息。 随之而来的就是外界AI模拟推衍的精简信息传递到楚希意识里，看到信息的楚希内心也是不由得惊讶。 竟然能从幻影握持大锤的手的位置，双脚的间距和站位，分辨出它的起手招式和连段。 甚至还找出了幻影各种攻击所遵循的中轴线，它整个身躯和力量的调度都围绕着中轴线保持着左右平衡。 无论它身体做出多大的动作，锤子在左边的时候，大部分身体重心就要倾斜到右侧，这样才能维持身体平衡。 一切招式和连段围绕中轴线展开，而楚希要做的就是打乱这种平衡。 至于打乱这种平衡的方法，不需要楚希与幻影硬碰硬，甚至不需要和对方接触。 她提起剑在自己脚下的大坑边缘划下几道痕迹，下一秒狮王幻影一个肘击就来到面前。 这次的肘击是拖着锤子的连段，所以肘击之后会接一个转身抡砸。 而这个转身抡砸必须让整个身体都偏离到和锤子相反的中轴线另一侧才能维持平衡。 在它抡起巨锤，身体倾斜的时候，作为支撑身体的那只脚突然踩空。 因为楚希提前预判它的连段和脚的落点，将地面的泥土石灰全部用剑刨松。 如果只是正常地抡锤，那块地面不会滑塌，只有当所有重心偏移一侧，身体和锤子的承重全在那一只脚的时候，地面滑塌。 这一个滑塌导致重心不稳，整个身体被巨锤扯了出去，最后连滚几个大坑，撞到门前的封印才堪堪停住。 接下来就是如法炮制，在完全看穿起手和连段的前提下，楚希如有神助。 那个攻势连绵不绝的狮王不在了，有的只是一招就卡手，两招摇摇晃晃，第三招自己满地滚的颠三倒四的幻影。 AI的数据算力，配以楚希的完美执行，两者的配合就好像脑子和手，天衣无缝。 而幻影终究是幻影，它不知变通，也不会把手里的锤子扔掉，或者自己找一处没有被动手脚的落点再出招。 总之最后它被自己的锤子砸到脚，抡到腰，银色铠甲坑坑洼洼，大量的光芒被它自己从体内锤出来。 以至最终失去行动能力，只剩下半边身体和一条手臂倒在地上。 直到楚希的长剑刺入它的身体，它的嘴里还在说着逐光者的卑劣和低贱。 当幻影化作光点消散，前后两道封印随之解开，与此同时地上也留下了一面银白色小盾徽章。 楚希伸出手，心中默念祷告，手背上开出一只眼睛，那是赫莲娜的祭司之眸。 在赫莲娜读取信息的时候，楚希捡起那银色小盾徽章，果然它也融入到身体之中，被武碟吸收。 不一会儿，楚希的左手铠甲上就浮现出一个狮子图案的小圆盾，同时身上的铠甲也换了一套。 银色披风配狮头图案，肩扛两个狼头，胸铠上隆起一个向外的狮首，能发出狮王咆哮。 武碟里的光团也放大好几倍，身体力量和各方面素质也得到了提升，这也稍微给了楚希一点面对真正狮王的信心。 否则一个幻影都这么骇人，本尊岂不是能崩山裂地。不提升点力量怎么能有机会。 “读取到一些关于逐光者的信息，您要听吗？” 赫莲娜温柔的声音响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说说。” 楚希活动一番身体，沿着大道一路往索南城去。 “我直接为您复述内容——” “觊觎神位的背叛者啊，曾经身为帝师，征战四方，立下赫赫战功的你，为何会堕落。” “成为逐光者的你，最终与神一同消失，只留下一个崩坏的世界。” “你犯下了无可挽回的罪，所有逐光者都是卑劣自私的虫豸，我绝不允许任何觊觎光芒的人从索南通过。” “索南城会成为逐光者的坟墓，我将斩灭一切企图染指光芒的卑劣之徒。” 赫莲娜复述完信息，单从这段信息来看，帝国的崩塌，神的消失都得到了解释。 但个中原因却愈发扑朔迷离，那位帝师至今不知姓名，只知道他最后反叛帝国，导致神明无踪。 “看来只能继续往前了。” 楚希也不知道帝师和神明和失踪的人有什么关系，也只能继续沿着一条路往前走。 从狭长廊道出来就已经进入了索南的外城，索南城的整个构筑从外向内分为几个大区域。 外城墙和外城区之间隔着一道深渊，只有三条大道能进入外城区。 楚希走的就是名为狮尾大道的三大道之一，狮尾大道有近四百米长，左右两侧都是万丈深渊。 进入外城区后看到不少流浪士兵，他们尚未完全失去人性，一群士兵聚集在城区的中央大广场上。 那里有一棵树，或者说是一棵大脑？一朵脑菇。 类似蘑菇一样的菌丝杆，上面盯着一颗直径将近七八米的大脑，一个个流浪士兵在脑菇下又跪又拜。 楚希就在暗处看着，那些士兵一通跪拜的时候，又一群士兵抬了几个流浪士兵出来。 接下来的画面让楚希这个见惯了支配者千奇百怪的人都出现了生理不适。 被抬出来的流浪士兵已经完全丧失人性和行动能力，就和廊道里躺着的骑士团成员一样。 几个仪式鬼从一旁的破败房屋里走出来，它们就像巫师一样，身上挂满各种牙齿骨骼。 就在那脑菇之下，仪式鬼一点点剥开流浪士兵的脑皮，凿开颅骨，将鲜红的脑子裸露在空气中。 仪式鬼硬生生将颅骨左右分开，把大脑从里面取出来，而后三跪九叩地跪伏在脑菇之下，双手捧着大脑献给脑菇。 随着那流血的大脑鲜血滴落，脑菇之上那几米直径的大脑开始跳动。 如菌丝一样的鲜红血丝从脑中伸展出来，把仪式鬼手里的鲜活人脑卷走。 看到这里，楚希终于知道这就是赫莲娜所说的献脑仪式，是黑王信仰中的供奉仪式。 随着鲜活的人脑被脑菇同化，原本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流浪士兵自己就爬了起来，重新获得了行动力。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六章 画作《认知》 楚希就在暗处看着几个流浪士兵献上自己的大脑，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觉得生理不适。 但是随着仪式的进行，她的意识里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感觉。 她再三确认自己的意识没有染上什么邪祟，那种古怪的感觉是熟悉之中带着恐惧，恐惧之下又觉得亲近。 这非常奇怪，她一再搜寻记忆也没有找到这感觉的来源。 哪怕把整个献脑仪式反复回想，也没有从记忆里找到有契合的经历，就更不可能有什么亲近感产生。 在楚希觉得奇怪的时候，覆盖索南上空的黑暗低沉下来，犹如墨汁一样下垂到脑菇上。 紧接着从黑暗中钻出一条灰白色的巨蛇，一头就扎进了脑菇中。 能明显看到它从脑菇里吸走了什么，再仔细看这条蛇，既没有鳞片，也不光滑。 其弯曲程度更接近褶皱，而不是像蛇那样的曲线弯曲。那根本就不是蛇，那褶皱更像是大脑。 但正常的大脑无法完全拆解成这样独立的条状，楚希权且称之为脑蛇。 灰白色脑蛇一通吸食，好几米直径的脑菇肉眼可见地缩水，片刻后就只剩不到两米。 脑蛇也在这时候收手，跟着黑暗一同回到天上，并且隐匿在黑暗之中。 进行仪式的仪式鬼和流浪士兵也纷纷散去，各回各家，广场上只剩下几只仪式鬼在来回行动。 根据廊道里的经验，楚希知道只要不触发某种条件，仪式鬼就和傀儡差不多，不会主动攻击。 楚希小心越过广场，看着那脑菇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出与之相关的记忆。 只是她的目光擦过脑菇的时候，不经意瞥到远处一处破旧屋子里有什么色彩鲜明的东西掠了过去。 楚希稍加思索还是准备去看看，那间破屋空间很小，站在门口就能瞥到色彩鲜明的东西的一角，是一幅画。 楚希小心地走进屋内，这里面没有流浪士兵，但是却遇到一个意外的人。 身形魁梧高大的男人抱着手臂立在画前，他带着钢铁头盔看不到脸，正是之前祭祀场里的男人。 “哦？你也来这里了。果然狩猎的第一个对象还是选择狮王才对。” 男人的声音半肯定半疑惑，像是在和楚希说话，但又好像是自言自语。 “你是走猛兽关卡过来的？” 楚希有些惊讶，按照狮王幻影那敌对逐光者的态度，猛兽关卡显然也不可能放一个逐光者过关。 “看来你也是。这不重要，这幅画——你有什么感觉？” 男人继续看画，楚希的目光也落在画上。 画中有一个趴在地上的婴儿，他是一个仪式鬼，脑袋中空，左右两分。 画面右上角是露出一半的大脑，地上的婴儿抬起一只手抓向那半边大脑。 然后是画面左上角，标注着画的名字——认知。 正常情况下，与婴儿相关的联想，楚希能想到的都是诞生，新生之类的词。 婴儿本身就没有多少认知，甚至可以说没有认知，可这幅画偏偏又叫认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认知是指认知的来源是大脑？” 楚希暂时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有道理。但是很多动物都有大脑，它们却没有形成认知。” 男人一边肯定一边否定，思索片刻后似乎觉得不妥，于是再次开口。 “抱歉，说了奇怪的话。说回正事，进入内城区的大门机关被破坏，已经无法继续前进了。” “机关在哪，我去看看。” 楚希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精力不是那么集中，似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看来他的人性也在慢慢流失，记忆似乎不是太连贯了。 “沿着外城区的大道直走，在第一个岔路口左拐到底就是内城区的大门。” “我也该行动起来了，我会在外城区其他地方搜索，到时候我们在大门汇合。” 男人说着就起身出门，走出门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 “对了，我的名字叫翁坦，” 说完之后男人径直离去。 翁坦离开后，楚希四下看了看，最后默念祷告，让赫莲娜尝试读取一下画，看有没有藏着什么信息。 但结果是没有，只不过在注入光芒的力量后，名为《认知》的画缩小成了小卡片大小。 并且卡片背面还有古怪的符号，还是不会自动转译的符号。 楚希将画收入随身行囊，继续沿着大门的方向搜索其他房屋。 现在她对那黑王有些兴趣了，那种古怪的感觉她一定要弄清是怎么回事，所以搜索的过程中遇到黑王相关的信息都尽量搜集起来。 在途径一处房屋巷道的时候，楚希听到了类似布条摩擦的声音。 她站在巷子口仔细分辨，确认声音的位置后，身化蝠翼，悄无声息地进入巷子。 在犄角旮旯里先看到一只穿着皮靴的脚伸在外面，走过去朝里面看，看到一个缠着皮衣长袍的男人倒在地上。 在他身上趴着一只白色大蟑螂，其长度超过他半个身体，有一双苍蝇一样的翅膀。 同时它的脚全都是婴儿模样，就连婴儿肥都一模一样。 它正趴在男人的胸口，啃食着他的面皮，似乎是要啃食他的大脑。 那布条摩擦的声音是它的口器在咀嚼时发出的声响。 （这难道就是卡恩所说的血蝇虫？） 楚希没有犹豫，一个箭步上前，抽出长剑便劈。在狭窄的旮旯里，这一剑自然没有落空的道理。 剑锋将蟑螂劈作两瓣，身体一左一右滚落在男人的尸体两侧。砍上去的质感像是砍在一堆干柴上。 婴儿般的手脚还在不停地乱抓乱动，半边身体翻过来，脖子上果然也长着一张婴儿脸。 只不过嘴巴是标准的昆虫口器，一双眼睛也远大于人类正常婴儿的四五倍。 楚希又补上几剑，将它彻底送走。然后翻找了一下面皮被啃掉大半的男人尸体，找出来一个小瓶子，装了一点血蝇虫的鲜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除此之外还找到又一卷卷轴，不过这卷上面的内容很清晰，是一种叫魔爆弹的爆炸物制造方法。 之后一路到内城区大门口，也没有再找到什么有信息的东西，只是搜到了十多片光辉残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爆弹 楚希来到内城区大门前，大门的机关果然彻底报废，别说没有拉杆，就是机关齿轮都丢的丢坏的坏，一时半会不可能修复。 而楚希抬头看了看城墙的高度，就像仰望一棵参天大树，至少是七八十米起步。 靠近城墙二十米内没有超过十米高的东西，想垫脚都找不到垫脚石。除非会飞。 楚希没有一直等着，而是回到岔路口，朝另一条路搜索线索。她不相信内外城的人就完全不互通。 况且整座城这么大，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条路通往内城。 不过她还是估计错了，实际上的外城区根本算不上是索南城的一部分。 一路搜索，楚希发现到处都是流浪士兵不说，各房屋之中甚至找不到一点关于内城区的信息。 这说明从很久很久以前，内外城就已经隔离了，在外城区楚希竟然连索南城的标志性狮首图案也没见过有几处。 反倒是献脑仪式的广场有七八个，这还只是她所搜寻的地区就有这么多。 无奈之间她只能回到门口，希望翁坦那里能有线索。 “回来了，看来你也没有找到什么方法。”翁坦说道。 “整个内城区入口就只有这一道门？”楚希还是不太相信。 “这的确是唯一的一扇门，机关不能修复，但我找到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翁坦指了指堆在墙边的浅绿色粉末。 “魔爆鳞粉？” 楚希拿出了魔爆弹的制造卷轴，她一路也在找对应的材料，但是最关键的魔爆鳞粉却没找到。 “看来离破开这道门只差一个调香师了。据我所知猛兽关卡外面住着一个调香师，只是不知道具体位置。” “还要麻烦一阵吗？” 翁坦的话让楚希想到了卡恩。 “我也许知道这个调香师，但猛兽关卡该怎么通过？” 楚希可不想再花几天时间回到废墟，又从废墟去洞窟。 “我有办法，带着这个徽章就可以一路畅通。我在这里等你。” 翁坦取出一枚狮牙徽章，徽章上雕刻着三枚狮牙。 “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这附近有血蝇虫出没，你多小心。” 楚希带上魔爆鳞粉离开，正好也可以把血蝇虫的血带给卡恩。 徽章的效果远超预期的好，一路畅通不说，甚至还弄到一头坐骑——黑鬃狮狼。 有了它，只用不到小半天时间就出了猛兽关卡，来到卡恩的洞窟。 说明来意，给出血蝇虫血液，卡恩也非常爽快，在材料都齐全的情况下，他放下手中的研究开始制造。 楚希心里虽然疑惑于一个调香师怎么造炸弹，但这个世界本就很光怪陆离，似乎没什么不可能。 相比第一次来这个洞窟，如今的洞窟里多了几间房间，楚希也很好奇行动都要靠手爬的卡恩，到底是怎么开凿洞穴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关键洞壁看起来都很光滑，倒像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其中一个洞穴房间引起楚希的注意，洞口开在一个阵法中心，阵中还嵌入了特殊宝石。 估摸着过去几个小时，卡恩才满头大汗地从调香室出来，在他手里捧着三颗浅蓝色的圆球。 每一个只有寻常橘子大小，光滑的表面布满了白色纹路。 “实在抱歉，失败了一些，最后只得到三个，你看看够不够用。” 卡恩将三个魔爆弹递给楚希。 “威力怎么样，该如何使用？” 楚希收起其中两个，拿着一个端详，也没看到什么引线或者激发装置。 “威力要看激发程度，如果调香魔纹能全部激活，把猛兽关卡炸开都可以。” “使用的时候需要注入光的力量激活魔纹，在激活后发生碰撞就会爆炸。所以最好远距离投掷。” “推荐至少要在百米开外，并且还要有扎实的掩体。” 卡恩很详细地说明。 “谢了。” 楚希不是很详细它有这么大的威力，不过只要能把门炸开一个口子也就足够了。 “如果可能的话，麻烦你帮我把索南城狮王的心脏取回来。到时候我一定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卡恩有些激动，他也正犯愁该怎么猎杀狮王索捷，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去祭祀场让祭司帮忙发布一些狩猎委托了。 “不保证。” 楚希还是和之前一样，有机会就帮，没机会就算。 “明白，我等你的好消息，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这是提前支付的部分报酬，一种兵器的淬炼香，如果你要猎杀神祇，建议你用它淬炼一下兵刃。” 卡恩转身拿出一瓶紫色的药水。 “只需要慢慢将它倒在兵器上，等到兵器慢慢吸收即可。相信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楚希略微犹豫，最后还是收下，想到那狮王的幻影抡动的巨锤，自己随身的长剑只怕是一锤都接不住。 就在洞窟里，楚希对自己的长剑进行淬炼，卡恩也在一旁看着，防止出现意外。 银白色的剑身在吸收淬炼香以后，多出了紫色的波纹纹路，表面上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握在手中，楚希感觉它竟然和武碟有联系。 之前的长剑就只是一把剑，而现在的剑和武碟链接，她可以通过注入力量来加强剑身。 并且剑中还有一股沉寂的气，注入力量后可以激活，这股气十分凛冽锋锐，能够提升剑刃的锋利程度。 这下让楚希见识到这个世界调香师的强大能力了，似乎通过调香，什么事都能做到。 楚希再次回到索南城，一路畅通直接来到内城区大门前。 她也没有去找翁坦，而是确定他不在门前两三百米内就直接激活魔爆弹，爆炸声只要传出去，翁坦自己就会赶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希还是低估了魔爆弹的威力，她找了差不多重量的石头试了试，三百米外以她如今的身躯随便丢。 所以她就躲在三百米外的墙后，把上面的魔纹全部激活，然后丢出去。 只听得一声轰鸣巨响，恐怖的气浪何止席卷三百米，在大门口甚至升起一朵浅蓝色蘑菇云。 三百米范围，所有房屋和地面全被掀飞，楚希自己都被气浪卷起，跟着无数碎石一起飞了出去。 从碎石堆里爬起来的楚希有点发蒙，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身体也是麻木未退。 这哪里是爆弹，这分明是炸弹，有这种东西还要什么刀剑，那狮王也吃不了一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经使 楚希完全没想到魔爆弹的威力那么大，好在她是躲在三百米外，好在前面有不少房屋缓冲。 但凡她躲在百米开外，估计身体也和那些房屋一样被撕成好几块了。 等楚希恢复过来，再回到之前的门口，那里哪还有什么门，只剩下一个大缺口。 几十米高的城墙被崩开一个大缺口，卡恩所说的能把猛兽关卡轰塌绝对货真价实。 若是它的启动时间能像手雷一样快，弄个百八十个在身上，楚希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世界横着走了。 她在炸开的缺口前等了一段时间，本来是想把徽章还给翁坦，但一直等不到人。 于是楚希只能先进去内城区看看，等以后遇到再归还徽章。 城墙缺口对面就是一条贯城大道，同时也是割开内城东西区的城墙大道。 如果把整个内城区看成一个圆，那么它的内部格局则是被T字城墙大道分成了三块。 先是横贯东西的一横将内城上下两分，上部分是王的宫殿和禁卫骑士团驻所，下半部分被左右两分。 左边是真正的索南城居民区，右侧是索南城军械区。 地形楚希从赫莲娜那里知道了，但具体的路还得自己找，她选择去居民区先看看。 主要是只找到去居民区的升降台，居民区和城墙的地面落差目测超过百米，没有升降台她根本下不去。 还没走出升降台，楚希就闻到一股恶臭味，不是腐烂的臭味，更接近于内脏的臭味。 前脚踏出升降台，脚下就踩到柔软粘稠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朵被踩扁的白色菌类。 再看周围，到处都是白色的脑菇，有大有小，有高有低。 墙上，地上，哪里都有牛皮癣一样的东西在慢慢蠕动，有些形状更接近神经元。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哪个支配者的巢穴。 随便路过一处屋子，里面的居民还在，但是只剩下身体或躺着或坐着。 头颅被破开，脑菇长满屋子，大脑不见踪迹，墙上地上的神经元癣在蠕动。 这种姿态别说丧失了行动力，不如仪式鬼，就算有行动能力，也很难说这算是还活着。 不过古怪的是楚希一路看过去，居然没有发现一个献脑仪式的广场，而且没有真正在居民区看到过一个大脑。 这里也没有仪式鬼，也没有血蝇虫，明明只有一墙之隔，却好像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外面那些流浪士兵中，尚且还有极个别拥有一点意识，那么这居民区里是不是也该有个把还有残余意识的人呢。 根据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推测，大概率这些平民都只是试验品，真正有机会保留下意识的恐怕是一些贵族或者高层。 一边找路，一边找残存意识的人，结果却找到了另外一幅画作。 这幅画名为《探寻》，画中的内容和《认知》在形式上差不多。都是右上角画脑子，下面画人。 不一样的是这次的人是成年人，他也和婴儿一样趴在地上，仰起开杈的头，伸手朝右上角的大脑摆出抓取姿势。 一样的内容形式，人从婴儿换成大人，其画作名称就不同了。 《认知》本身就很抽象，一个婴儿哪里有什么认知。这幅《探寻》更抽象，和探寻沾不上一点边。 虽然楚希从中感觉到一种递进关系，但无非就是小孩变成大人，依旧不明所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希照旧让赫莲娜读取信息，把第二幅画也收起来。这时候屋外传来沙沙声。 那声音好似小树枝划过石墙，又夹杂着树枝之间各自碰撞的声音。 楚希在屋子里保持不动，不多时就有几个干枯且佝偻，高大却无头的身躯从门前走过。 皮包骨的身体焦黑如炭，走起路来咯吱咯吱，脖子上顶着的不是脑袋，甚至不是左右分开的脑袋。 而是招展的干枯小树枝，就是这些小树枝划过墙壁发出的沙沙声。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这东西都肯定是和支配者脱不开关系。可是同为支配者的楚希却又没有从对方身上嗅到支配者的气息。 要是她本尊在这个世界，一定会把这些东西的键位信息翻个遍，确定它们到底是什么物种。 只可惜在梦中她做不到这一点，并且这个世界也有着某种无形的规则束缚，只怕本尊降临也未必做得到。 “赫莲娜，这些是什么东西？” 楚希以手背对着走过去的怪物，一只眼睛在手背上浮现，穿透手部铠甲，扫视怪物。 “是黑王的神经使，神经树杈集中了一片区域内所有仪式鬼的控制权。” “我感知到了附近有光的力量，我将信息同步给您。” 赫莲娜说完，楚希眼前就出现一缕若有若无的金色丝线。 她并没有着急行动，而是仔细观察神经使者的行动轨迹，再顺着丝线追踪。 丝线指引她来到一处小教堂，教堂外面是狮王的雕像，只不过被破坏了，只能看到半边狮首。 雕像周边安静得出奇，既没有蠕动的神经元癣，也没有一株脑菇。 站在教堂门口，耳边传来呜咽之声，能够看到一个漆黑的身躯跪在女神像面前。 不过那女神像的头和手都不在了，金色的丝线就指向那跪地的身躯。 楚希抽出长剑，小心翼翼地靠近，对方给她一种很危险的感觉。再加上教堂的门很窄又很深，像一个小巷子，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在即将进入教堂的时候，楚希直接施展蝠翼身法，飞入其中。 不过左右两侧并没有埋伏，她也稳稳落地，整个教堂只有那跪在地上的黑人，或者说焦人。 “僭越者，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极致低沉的烟嗓吐出一句话，靠近后楚希才看到在他的身上插着一把剑，黑色长剑从左胸贯穿到后背。 “曾经帝国的狮王，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楚希感觉到对方体内有一股难以压制的力量，那把贯穿身体的剑也在轻微震颤，似乎想主动抽出。 “毁灭世界的你们，也有资格来指责吾王了吗？” “不过作为背叛者，我也没有资格指责你。我需要光的力量来救赎吾王，你需要光的力量狩猎神祇。” “就让我们以光荣的决斗来决定对错，赌上我骑士团大团长法拉之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弹反 焦黑的法拉站起身的同时，右手抽出体内的黑剑，澎湃的力量自其体内散发，越过楚希朝四周扩散。 整个教堂及其周边都被扩散的力量所移平，天空中覆盖的黑暗垂落下来，在周围百米范围形成结界，开辟出一片战场。 两人的距离也被拉开十几米，转过身来的法拉已经变了样，像是烧焦一样的身体变得光滑，脸上没有任何五官。 胸口的剑孔中爬出一缕缕黑色的菌丝，犹如一条条丝虫在不断飘动。 “来吧，僭越者，向我展示你的决心和实力。” 法拉亮出手中长剑，胸口的菌丝顺着身体延展，包裹整条手臂，包裹黑色长剑。 楚希自然不客气，单手提剑率先出手，起手式是刺。 但是这种起手式速度要快，楚希却是横跨十几米距离就亮了起手式。 法拉知道这是试探，提剑上挑打算将对方的一剑弹开。可是在即将接触的瞬间，楚希的速度骤然加快。 一瞬间楚希身化蝠翼，法拉一剑挥出的时候，后背已经被割开一道口子。 而他的反应也很快，立刻挥剑反斩，却又一次斩空，右腰又中一剑。 一招慢，招招慢，哪怕法拉尽力在提速，却总被那鬼魅的身法躲过。 站在他的视角，只要自己一挥剑，对方必定化成蝠翼和黑气消失，接着在自己挥剑招式的死角出现。 而且对方很精明，每次出剑的目的都不在死而在伤，不求一击必杀，而是循序渐进。 一连几十剑，硬是没有被抓到一点破绽。法拉胸前身后，腰上手臂全都中剑受伤，有些地方还被削掉几块肉。 如果他还是个正常人，如果他还有血肉，如果他还有伤痛知觉，那么此刻胜负就已经有了分晓。 楚希并没有给任何机会，奈何法拉字面意思的不做人了，在速度跟不上后，法拉彻底摆烂。 他将手里的黑剑远远丢出，没了黑剑的压制，体内的力量完全爆发。 整个身体开始诡异地扭曲和膨胀，左边身体整个融化垮塌到地面，右边身躯则是完全膨胀成一座山。 一颗颗人类的大脑从那膨胀的身体里浮出，一只脚分裂成各种触手在地上爬，另一只脚拉长之后变成犹如鳄鱼一样的长嘴。 整个身躯扭曲到难以形容的形状，无数菌丝和肉纠结在一起，化出一条手臂。 这期间楚希也并没有闲着，用最快的速度出了近百剑，菌丝和肉遍地都是。 然而这也无济于事，最后那条手臂长出尖利的爪子，一爪就刺破法拉自己的身体，从里面拔出一根柱子。 那柱子足有五六米长，粗细超过半米，整个柱子由数百大脑组成，挥舞起来势大力沉。 战场就只有那么大，五六秒的柱子挥舞起来，楚希完全近不了身。 关键是法拉的身体变大了，行动能力却没有变。在他是人的时候挥剑速度跟不上楚希。 可是一米多的剑变成五六米，再加上手臂延展，足有十多米。这时再用同样的速度挥舞起来，那杀伤力可不是一个档次。 哪怕只是被扫到，力量都十分骇人。楚希只能一避再避，一直退到背靠结界，避无可避。 “来吧，尽情释放你的力量，用你的光，净化我这丑陋的躯体吧。” 法拉已经陷入癫狂，把柱子抡圆了到处乱砸乱挥，根本不讲究什么招式方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希深吸一口气，武碟之中的力量逐渐注入剑中，长剑之上的剑纹随之激活。 她不确定淬炼后的长剑能不能抵挡，但目前也只能一试。 法拉高举打手，柱子斜斜砸下，这明显是用尽了大力气，楚希施展身法，在柱子离地还有半米的时候堪堪从下方躲过。 为了能抓住楚希的落地，柱子刚落地他就连忙手臂回摆，挥舞柱子横扫过来。 速度虽然有了，但力量比起刚刚那杂碎地面的一击，明显要弱了好几个档次。 这是最好的机会，楚希双手握剑箭步上前，用所有力气挥出一击上挑。 并且同时准备好施展蝠翼，只要剑身与柱子接触后感觉力量悬殊太大，她就立刻用蝠翼拉开。 双手提剑上挑，碰上几米脑柱的横扫，接触的第一时间，长剑就好像劈砍在铁疙瘩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随后便是火花四溅，想象中的力量差距并没有出现，剑与柱膨胀，两股巨力汇聚在接触的一点上。 巨大的柱子被劈开，楚希却只是后退几步，双手虎口震痛而已。 在确定能接住攻击后，楚希心里就有底了。接下来就不用再躲了，再次提起长剑，主动发起攻击。 金属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法拉是挥动铁柱的铁匠，楚希就是无论什么招式都照接的铁砧。 在一次次的交手中，楚希对力量的使用逐渐熟练，直至炉火纯青。 并且她发现武碟之中光的力量只要以某种频率输出，它就能在剑身上形成一层特殊的力量层。 这层力量可以抵消掉法拉所使用的黑王的力量，还附带轻微的弹反效果。 这种弹反效果在左手的狮子小盾上更加明显，甚至能直接将抡圆了的柱子弹开。 一手小盾弹开柱子，一手长剑配合蝠翼挺进，法拉再次被压制。 最后他甚至整个身体高高跃起，从十几米空中举起柱子砸下来，这一击可以说用尽了所有力量。 然而没有任何意外，柱子被小盾弹开，反震的力量把他的手臂都从身上扯断，跟着柱子一起飞出去。 到这里胜负已分，疯狂的法拉作最后的殊死一搏，在柱子脱手之后，他又弄出一只手。 和之前一样，这只手也伸进自己体内，只不过这次掏出的不是柱子，而是一颗大脑。 “王啊，请赐予我捍卫您的力量。” 他将那脑子高举着对着天空的黑暗，也不知道他口中的王是狮王还是黑王。下一秒黑暗中就有脑蛇将他献出的大脑吞下。 而后磅礴的力量倾泄而下，注入到法拉的体内。 这股力量无比骇人，在感觉中至少比法拉自己原本的力量强数十倍。 楚希的脸色沉了下来，看到那越来越膨胀放大的身躯，她准备把目标瞄准结界，目前看来只有破开结界才能有一线生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章 帝师 “僭越的逐光者，神明消失的代价，就由你来暂且偿还吧。” 法拉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变得充满威严，变得不怒自威。 这声音听起来不像一个骑士团长，反而像是一个至高无上的上位者。 楚希可不管它用了什么变身器，而是出剑落在结界之上，发现剑身轻松穿过结界，仿佛是披在一层水幕上。 但剑身能过去，她的手却过不去，就好像被一层有张力的薄膜挡住。 之前飞出去的那条手臂在法拉的召唤下又飞回他的身体，这次他往里面注入了更多力量。 “看来只能用它了。” 楚希一边做着劈砍结界的假动作，一边悄悄取出一个魔爆弹。 魔爆弹的威力她知道，在这只有百米范围的结界里爆炸，连她自己也有危险。 但这已经是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只要魔爆弹爆炸的时候躲在法拉的身后，或许能靠他那庞大的躯体减缓爆炸的冲击力。 可是正当她准备注入力量激活魔爆弹的时候，却发现法拉的身体奇怪起来。 原本一边接收力量，一边给柱子注入力量的法拉，手里的柱子突然掉落在地。 他的动作也僵在半空中，手臂就那样抬着不动。身体愈发膨胀，膨胀到甚至隐隐变得透明的程度。 吹过气球的人都知道，当一个气球逐渐变得透明，那基本离爆不远了。 “我的——” “——会——样！” 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出现卡壳，楚希紧握着魔爆弹，她不太敢肯定是对方的诡计还是真的。 不过很快她就看到结果了，法拉身上的组织开始爆开。 先是手臂，然后是嘴，是身上的肉。并且爆开的速度越来越快。 转眼之间，那庞大的身躯尽数粉碎，加诸在他体内的力量也尽数逸散，结界也随之解除。 黑暗再次回到高远的天空，一切散去后只留下大概十多斤的一块肉留在地上。 这块肉之所以保留下来，还是因为在身体爆炸的时候，它飞落到那把黑色的剑上。 黑剑镇压了肉里暴戾的力量，不仅保存下来一块，被镇压的力量还能暂时维持一点法拉残破的意识。 “终究还是败了，这就是作为背叛者的下场吧。” “逐光者，请上前来吧。” 法拉虽然只剩一块肉，却还是能发出烟嗓一样音色的声音，只不过比之前更加虚弱，光听声音就知道已经气若游丝了。 “我想知道帝国的帝师是谁，你有没有听过宋燚，查林德等这些人的名字。” 楚希把失踪的人的名字说了四五个，法拉既然是现任大团长，或许会听过他们的名字。 “帝师无名，是他亲手终结了匹瑟帝国的暴政，也是他后来造成神明的消失，光池的凝滞。” 法拉吊着最后一口气回答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为什么，为什么身为帝师会变成逐光者。”楚希追问道。 “逐光者是一个十分古老的组织，其历史横跨四五个帝国。曾经光的力量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因此诞生了逐光者。” “只有伟大的荷鲁格恩大帝将光平等地分给每一个人，但膨胀的帝师妄图独占光的力量。” “于是伟大的大帝剥夺了他身体里所有的力量，将他流放至无尽森林之外。” “怜悯众生，仁慈到将力量分给每一个人的大帝，这份仁慈没能换来女神的垂怜。” “被流放的帝师终究是一代天骄，他成为逐光者，一路掠夺光芒的力量，直到最后直面神，直面自己的学生。” “如果你想知道更加细致的帝都变故，最好去光武学院一趟，那里有一切和这个世界相关的知识。” “我的时间不多了，逐光者，拔出我体内的圣灵光剑吧，身怀光芒的你一定能发挥它的作用。” “就请用它，终结吾王的痛苦。也只有它，才能助你镇压黑王的邪恶力量。” 一口气说完所有话，法拉的意识也随之消散。在楚希拔出圣灵光剑后，那块肉也迅速腐烂，最后化成一滩黑水。 这里如此大的动静，却没有引来其他东西，在最后时刻降临在法拉体内的那个声音，楚希推测应该就是狮王索捷。 原本楚希觉得索南城估计是没有更多消息，可能还要去一趟光武学院，却没想到赫莲娜从圣灵光剑中读取到了新的信息。 这次不是文字信息，而是画面。画面当中，一个高大的男人将一把剑递给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他手里的剑就是这把圣灵光剑，而他的模样就是失踪的查林德。 “总算有点头绪了，看来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比想象中快太多。” 楚希握着光剑，当光芒注入其中，剑身的黑色尽去，雕刻着红色剑纹的金色圣剑焕发出光芒。 既然确定查林德就是帝师，那光武学院看来也是不得不去一趟了。 收起光剑，楚希继续寻找去狮王宫殿的路，一路上所有黑王相关的东西见到她全都被镇压，圣灵光剑比她想象中效果更好。 兜兜转转总算找到一条路，却不是通往宫殿，而是来到了军械区。 这里的士兵倒是没有成为仪式鬼，却一个个也都是失去意识的人，只剩下一具会动的身体。 楚希在这里居然又遇到了翁坦，她很好奇对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居民区的动静那么大，要是他从那里经过，不可能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你啊，谢谢你打开了大门。穿过这里就能找到前往宫殿大门的升降台了。” 翁坦还记得楚希。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还有，这徽章还给你。”楚希将徽章丢给翁坦。 “噢，差点忘了。我似乎是坐升降台来到这里的。” 翁坦的记忆问题显然更严重了。 “不重要，我们快走吧，最后的猎物即将呈现，一起完成狩猎仪式的第一站吧。” 楚希真的很怀疑他是不是定点刷新的NPC，只有当自己的任务推进到某个步骤的时候他才出现。 有徽章在身，翁坦带着她穿梭在军械区不受阻拦，只是在升降台的机关所在的屋子里，两人又找到了第三幅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一章 疯癫少女 第二幅画就在升降台的机关室内，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这幅画和前面几幅都不一样，画中是一位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的女子。 但她全身漆黑，仿佛是一尊黑曜石雕像，只有其形，而无其实。 “《黑王女》，黑王信仰不分男女才对。” 翁坦看着画的名字疑惑不解，而楚希则是沉默不语，因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甚至在这画上，她感觉到了更加熟悉和亲近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让她产生一种想要抚摸画中女子的冲动。 “嗯，还是没头绪，我先上去了。” 翁坦看了半晌也想不出端倪，所以先乘坐升降台离开。 楚希还是让赫莲娜尝试读取画中的信息，当她伸出手的时候，腰间的圣灵光剑立刻颤动，并且发出轻微的剑鸣。 很显然圣灵光剑感受到了画中潜藏的黑王力量，楚希下意识收手，却发现手被一股力量吸住，不受控制地去抚摸那幅画。 无论她如何用力，手就像陷入泥潭一样抽不过来。当她的手落在画上时，一种柔韧且滑腻的触感无视盔甲的隔离传递到指尖。 那种弹性和韧性，以及触感，无不像是抚摸到真人的皮肤那样真实。 楚希再次抽手，却发现那种吸附的力量消失了，差点没向后摔倒。 等她稳住身形，抽出圣灵光剑再看那幅画，画中的女人竟然动了。 她不仅在画中伸展身体，甚至就在楚希的面前，从一张画，慢慢变成一个人。 她就那样从画里走了出来，迎面扑来的亲切感熟悉感让楚希愣在原地。 原本如黑曜石雕像一样什么都没穿的身体，在出画的瞬间就自动浮现出衣服。 广袖束腰的黑色长裙，灰色的头发和眼眸，再配上一顶大帽子，这样的装束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你是——” 楚希不敢相信，她从这个女人身上感觉到了虚无的气息，和王陆的气息一脉相承。 一瞬间楚希就想到了各种可能，王陆现在应该是去了一个虚拟世界争夺生命通道的归属。 如果面前的女人和他有关，那说明王陆也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所谓黑王很可能就是他在这个世界创立的信仰组织。 所以看到那献脑仪式她才有那种古怪感，所以一开始引导她到地下神殿的黑暗也是王陆的意志在发挥作用。 “这就是小黑说的未来吗？” 女人走出机关室，灰色的眼眸到处张望，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神采，就像失明了一样。 “你说的小黑是？”楚希觉得面前的人肯定和王陆有脱不开的关系。 “你这身铠甲好漂亮，在哪里买的。” 她的声音自带一股冷淡的音色，以至于说什么话听起来都不像在开玩笑。 “你到底是谁？” 楚希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故意在顾左右而言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 女人的眉毛微凝，摆出一副十分认真的神态，右手握拳轻轻擦过鼻尖，嘴角微微勾起。 “毫无疑问，我就是救世主。” 她摆出一副很飒爽的样子，但眼中没有神采，表情也空有其形，没有其神，妥妥一副未开化的人机模样。 楚希有那么一瞬间都怀疑她是不是一个机器人，或者说机器人的表情可能都比她有神韵。 “那你叫什么名字？认不认识叫王陆的人。”楚希又问道。 “名字？” 女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思考。 “对了，我也叫王陆。”她摆出一副骄傲的样子。 “这是我朋友的名字。” 楚希微微皱眉，她感觉面前的人在思维上好像异于常人，说人话就是有点癫。 “那我就叫王依，或者叫我救世主也可以。” 女人也是丝毫不觉得尴尬，随便又说了一个名字。 “王依就王依，那你为什么会在画里。” 楚希不再和对方纠结名字，哪怕她看得出对方这个名字明显是刚想出来的。 “为了拯救世界。” 王依双手叉腰，摆出自豪的姿态，但语气却十分冷淡，表情也没有一点神采。 楚希一个头两个大，不管她问什么，对方好像都在刻意回避。 当然，如果真的是刻意回避的也就算了，关键看王依的样子，很明显她是认真的。 “行吧，拯救世界，那就跟着我吧。” 楚希用机关降下升降台，这但凡是在地球，她肯定得看看这姑娘的九键是怎么样排布和占比，不然也不能这么癫。 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那就先让对方跟着，至少楚希能肯定对方一定和王陆有关系。 “应该是你跟着我才对，有我在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王依率先站上升降台，明明刚刚才认识，楚希却已经免疫她这副人机样子了。 升降台升上更高的城墙，翁坦就在城墙上看着下方，举目望去，一片黑暗。 之前在居民区军械区上方盘踞的黑暗，此时全都汇聚在狮王宫殿所在区域，完全看不到下方是什么情况。 “来了，下面就是狮王的宫殿，但被黑王的力量所封锁。” “得驱除它才行。”翁坦抱着双臂，一边思索一边说。 “有办法吗，魔爆弹可不可以。” 楚希手里还有两个魔爆弹，黑暗之中还有脑蛇，她觉得保险起见还是丢魔爆弹更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行，有封印。” 翁坦微微摇头，然后看到了王依。 “你朋友？”翁坦问。 “她是——” 还没等楚希说话，王依就摆出了经典叉腰姿势。 “我是前来挑战魔王的勇者。” “这就又换设定了？”楚希无奈。 “既是救世主，也是勇者。”王依丝毫不觉得尴尬。 “那救世主有什么办法驱散黑暗。” 楚希感受着她身上和王陆一脉相承的气息，又看着她和王陆的理性完全不同的疯癫，一时间觉得好气又好笑。 “没关系，我会出手。” 王依自信满满走到城墙边，朝着下方的黑暗就伸出手。 原本沉寂的黑暗迅速涌动起来，藏在里面的东西似乎在翻腾。 楚希也好，翁坦也罢，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抽出剑。 然而里面的脑蛇没有出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那黑暗左右撕开，露出了下方宏伟的王宫建筑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二章 熟悉 看到黑暗左右分开，而王依也没有使用什么力量，楚希这才想起她和黑王本身就有关系，能分开这黑暗合情合理。 可是楚希又想到一个问题，这让本来肯定王依口中的小黑就是王陆的她产生了动摇。 那就是黑王的献脑仪式，虽然这是个虚拟世界，虽然这里的人未必是真人。 但楚希依旧相信那么深爱人类，即便堕入虚无也依旧保持人心人性的王陆，绝不会用这种仪式来从人那里获得力量。 要么是王陆不知道自己的仪式被滥用，要么黑王和小黑都和王陆无关。 又或者这仪式另有深意，毕竟明码标注是黑王女的王依，看起来就完全是正常人，脑子也还在，除了有点癫。 在楚希思维流转发呆之际，被左右撕开的黑暗全部都被王依回收，全钻进了她的手中。 楚希真的很想剖开她的脑子，挖出藏在里面的记忆，好确定究竟她和王陆有没有关系。 “太神奇了，难以想象。” 翁坦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黑暗的力量在她手里变成了一幅画，虽然只有卡片大小，但依旧能看到画中是一件武器。 “勇者拿到了自己的武器，魔王已经瑟瑟发抖了。” 王依一捏玉手，手中的画就变化成武器，正是一根大脑权杖，权杖的一端就像是一颗大脑，另一端好像树根，又像是神经元的突触。 看到她将画变成武器，楚希马上意识到之前收集到的两幅画很可能也属于王依。 两幅画应该代表了不同的东西，搞不好王依之所以现在有点癫，就是因为缺少了那两幅画。 楚希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把那两幅画交给王依，因为她现在又不太确定黑王和王陆是什么关系了。 “看到了，下去的升降台。” 翁坦指了指远处，在黑暗消失后，藏在里面的脑蛇也不见了踪迹，整个宫殿群看起来一片寂静，几十米宽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宫殿下有没有很大的地坛或者地下空间。” 楚希怀疑那脑蛇藏在地下，也只有地下能藏那么庞大的身体。 “据我所知没有，但很有可能。” 翁坦回答道。 “行动的时候还是小心一些。” 楚希三人沿着城墙大道去到升降台，整个王宫区域没有半个人，甚至没有半个能动的东西。 一直来到狮心大殿前，楚希没有察觉到任何生灵的气息，就好像这里是一处受保护的遗迹遗址。 在这样一个巨大的区域内，如果狮王一直躲藏，那别说他们三人，就是再来三千人也搜不出来。 狮心大殿前是一个很大的广场，整个建筑群都是围绕这个广场展开建造的。 广场的正中间有一座巨大的狮王雕像，连座带雕像本体足超过百米，雕像本身一手提锤，一手执盾，模样和楚希遇到的狮王幻影一致。 三个人走进狮心大殿，周围的环境立刻就暗了下来，就连身有武碟的楚希，视线都受到了压缩。 能够感觉到周围的黑暗如无形的大手在逼近，两人纷纷抽出武器，只有王依一脸疑惑，还在用那无神的眼眸四处张望，丝毫感觉不到一点危险。 “我记得狮心大殿中央有女神的光盏，如果能点亮光盏，黑暗就会无所遁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翁坦对狮心大殿的格局似乎非常清楚，不过如今不是追问原因的时候。 两人一边留意四周，一边朝大殿中央走。他们本来就是来找索捷的，不怕对方搞什么动作，就怕对方龟缩起来不见人。 随着他们越发深入大殿，事情逐渐诡异起来，也逐渐来到楚希熟悉的感觉。 走了没多远，楚希就感觉有什么重物落在肩头，伸手用力一抓，发现是一只手。 以她如今的力量，轻易就能将那只手拧下，黑手被她摔在地上，它像蜘蛛一般在地上翻滚，发出咯吱声。 楚希果断出剑，圣灵光剑贯穿黑手，它立即化作地面上的一滩黑渍。 还没等仔细看，脚踝又传来拖拽的感觉，两只黑手抓住她的两只脚用力拉扯拖拽。 楚希差点被两只手拽倒，好在立刻施展身法，同时挥出两剑，将两只手斩碎。 只是施展身法也让她和另外两人拉开了距离，黑暗立刻扑上来，严重压缩视野，导致她只能看到方圆四五步的范围。 “王依，翁坦！” 楚希高声呼喊另外两人，声音刚一出口就变得闷闷的，好像在水里一样。 “你在哪里？” 黑暗之中传来王依的回应，楚希没有立刻寻着声音过去，果然下一秒就有一只更大的黑手从黑暗里伸出来。 光剑在半空中划开一道光痕，黑手一分为二掉落在地，就像两个装满墨汁的气球落地一样化成一滩黑渍。 一声尖叫从黑暗里传来，接着是刀剑挥砍的声音，然后是什么人被刺中的声音。 随着这些声音不断入耳，王依和翁坦两人被几十只黑手围困的情景也随之浮现在楚希的面前。 然而楚希却并没有行动，看着一只只黑手将翁坦撕开扯碎，她也完全无动于衷。 甚至头盔下的楚希还露出了笑容，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支配者。 狮王索捷表面上是信仰黑王，背地里却是和支配者勾连。 在意识到是支配者后，楚希就完全不受影响了，黑暗里的声音消失，画面也消失，再次恢复一片寂静。 支配者的影响对楚希自然没有效果，但对翁坦就不同了。 相比一开始就被黑手攻击的楚希，翁坦则是暂时没有遇到异常，他根据记忆走在最前面带路，身后的两人也一直都跟着他。 走着走着他感觉身后的人脚步变轻了一些，刚开始他并没有在意。 后来他又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第一下很轻，他也穿着铠甲，所以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不一会儿又有人撞到他的后背，同时脚后跟也被踢了一下。 “勇者小姐不必害怕，只需要伸出手触碰到我的盔甲，跟着我慢慢往前走就可以了。” 翁坦以为是看不到周围情况的王依撞到了他，因为在这种黑暗的情况，没有武碟基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三章 狮王索捷 翁坦没有回头看，在他话音落下后，肩膀就传来微微的重量感，他也放慢脚步，保证对方能跟着自己。 殊不知在他背后哪里还有人，三个人早就各自走散在黑暗里了。 翁坦还在慢慢向前，肩膀上的重量感越来越强，十几步之后就好像有个人挂在他肩膀上一样沉重。 这时候翁坦才停下脚步，他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 “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或者——” 翁坦一边说一边转过身，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身后那穿着和王依一样衣服，身形也一模一样的人，脖子上却顶着一颗不可名状的脑袋。 那颗脑袋极度扭曲，满头都是长满牙齿的嘴，翁坦只觉得一阵冰寒直爬后背，直冲大脑，直入内心。 下一秒那东西就将他扑倒在地，七八张扭曲的嘴巴对着他的头盔就是一阵猛啃。 而且它其他的嘴巴还发出令人战栗的吼叫声，翁坦根本没有和支配者打交道的经验，一瞬间内心就被恐惧占据。 求生的本能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一脚蹬开身上的东西，挥舞手里的剑就是一顿乱砍。 直到把那怪物砍成肉泥他才远远退开，还不等好好喘口气，身后就传来声音。 “你没事吧。” 这是楚希的声音，翁坦回头一看，果然是楚希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没——” 没事两个字还没出口，他就看到楚希身上没有武器，他立即意识到不对，下一秒楚希的头盔炸裂，歪瓜裂枣的脑袋伸展开来，整个身体扑向翁坦。 翁坦只觉得自己灵魂都震颤了几下，提起长剑就是一顿乱砍，挥砍之间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控。 每一次挥砍时，长剑的落点都有些许出入，本想一剑削掉怪物的脑袋，却斜砍在脖子上。 本想斩断怪物的手臂，却只削掉半边肩膀。到后来他明明是挥剑劈砍，却变成了长剑突刺。 意识和身体做出的动作已经完全不同步，可是他又不可能停下，因为那怪物一只一只地从黑暗中钻出来，停止攻击就只有死路一条。 怪越砍越多，剑越挥越不受控制，翁坦越攻击就越疯狂。 在彻底疯狂的边缘，一些失去的记忆慢慢苏醒，曾经他也经历过现在的情形，只不过当时陷入疯狂的是别人。 很快他的理智就降低到看什么都是怪物的程度，以至于楚希都已经到光盏面前，点亮了光盏，他还在挥剑。 也是当光芒亮起的时候，楚希才看到有翁坦地面上的影子正在被另一个影子控制。 而他本人的行动也完全和自己的影子同步，被影子所掌控。 楚希见状果断出手，一个箭步上前，挥剑将他手中的长剑击落，左手盾牌将翁坦呼倒在地，一剑朝着他的脑袋就扎了下去。 她当然不是要杀翁坦，这一剑擦着他的头盔扎进地面，直直刺在地面的影子上。 黑色的液体立刻从影子里飙出，随后便是一声惨叫，从翁坦的影子里分出另一道影子，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逃进了光盏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醒了吗？” 楚希收回长剑，目光警惕着四周，虽然没看到王依，但她却丝毫不担心对方。 不管王依和王陆有没有关系，她都和虚无有关，和虚无有关就不可能怕什么支配者，而是支配者该绕着她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好险，我差点就沦为邪魔的傀儡了。” 翁坦也感到后怕，甚至内心的恐惧都还在，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先送你离开大殿。” 楚希也没办法跟对方解释支配者的事，那种东西也不是你有力量就能抵抗的存在。 “我想起来了，一些丢失的记忆。” “我是法拉大团长的副官，是骑士团唯一的幸存者，吾王并非黑王的信徒，而是被另一种邪魔操控。” “为了和邪魔对抗，为了唤醒吾王，法拉大团长才背叛女神，走上黑王的信仰之路。就是为了获得力量，拯救吾王。” 经历过一番生死和恐惧，翁坦一些记忆被唤醒。 “所以刚刚的怪物才是罪魁祸首？” 楚希倒是不意外对方的身份，毕竟那枚徽章能在城中畅行无阻，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 “它是恐惧的影子，是一个逐光者身上出来的邪灵。它制造了恐惧，掀起王城动乱，吾王更是将自身光芒的力量遗弃，彻底沦为受支配的傀儡。” 翁坦站起身来，他看到了地上的污渍，那是恐惧影子的鲜血。 “你害怕它吗？” 翁坦没由来地问出一句话，楚希下意识地摇头。 “很好，我成为逐光者，就是希望能战胜恐惧，拯救吾王。然而我只是遗忘了恐惧。” “如今整个王城的恐惧都被它食尽，我就是最后的口粮。” “所以你想用自己当饵。”话说到这里，楚希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恐惧已经深植我的内心，这是身为骑士的耻辱，我要用自己的身体建造属于它的坟墓，它一定会再来，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翁坦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楚希身上。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带我去找狮王。” 楚希觉得还不到自我牺牲的时候，那东西肯定是附身在狮王身上，解决掉狮王也一样可以解决它。 “它一定将吾王的身躯藏在难以寻觅之处，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 “它还不知道你的能力，等它附身于我，一切就拜托你了。” 翁坦已经下定决心。 而这时的王依已经来到一处井口，并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井里有一具尸体，正是狮王索捷。她藏在黑暗之中，整个人的气息完全消失，好似一幅画一样映在井壁上。 没过多久，恐惧的影子悄然回来，再次附身在狮王身上。 片刻之后，狮王的身体动了起来，当他站起身时，王依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死亡的气息迎面扑来，只一瞬间，恐惧的影子就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危险。 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脱离狮王的身体，下一秒恐怖的力量就灌进狮王体内，整个身体原地粉碎，化成无数的黑色粒子消失不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四章 恐惧的具象 王依根据自己权杖力量的使用痕迹，一路找到狮王索捷的尸体，在井中蹲伏，当她收走所有尸体的粒子时，发现并没有那支配者的粒子。 不仅没有支配者的粒子，这具狮王的身体也只是个空壳子，体内一没有半点力量，二没有什么脏腑，字面意义上的只是个壳。 王依的情况很特殊，无法和谁事先沟通什么，在确定支配者没有藏在附近后，她第一时间回到狮心大殿。 可是此时的大殿中空空如也，楚希他们早已不在殿中。 而楚希他们之所以离开大殿也很简单，狮心大殿是那东西熟悉的地方，相反是楚希陌生的地方，既然要决战，那就要选一个对他们有利的去处。 这个地方就选在王城的女神祭坛，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祭祀，但这里依旧残留着女神的气息。 并且一定程度上可以和天空中的金色光池遥相呼应，能够最大程度镇压邪祟。 翁坦跪在女神像面前忏悔，意识不断回响着曾经的记忆，那个因为极度恐惧而被他遗忘的夜晚。 随着脑海中不断泛起记忆，内心扎根的恐惧也逐渐蔓延。楚希持剑站在他旁边，严阵以待。 狮心大殿的光盏被搬到了祭坛，在它的照耀下，翁坦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女神像的脚下。 仿佛是在祈求女神的宽恕，又像是他内心的恐惧要摧毁神像一样。 当他内心的恐惧不断放大，翁坦的身体也颤抖起来，气息变得起伏不定。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止回忆，曾经不敢面对的恐惧，如今却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让它滋生。 楚希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地面，在灯光之下，并没有影子靠近。四周也并未出现任何异常。 可是当恐惧占据他的身心，恐惧之影自然而然从他的内心深处出现。 整个过程毫无征兆，等楚希察觉到他的身体在诡异扭曲的时候，他早已被恐惧的影子附体。 地上的影子缩回到体内，身躯拉长放大，身上的铠甲自然脱落，整个躯体呈现在光盏的光芒之下。 它通体光滑，漆黑的身体上布满类似地图上等高线一样的白色线条。 脑袋上有两个向外的牛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五官。 整个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扭曲，就好像不断波动和晃荡的小水坑，同时还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 只是多看一眼多会污染眼睛，多听一秒钟都会污染精神。 像人不是人，类怪不是怪，是名为恐惧的具象化身躯，不可名状之物。 正常情况下，楚希会把在这个世界看到的一切都同步给泠苑，让黑潮总部的人也都看到。 然而面前的东西她却不敢同步出去，因为面前的东西无异就是恐惧本身的具象化。 任何人只要看到它的样子，恐惧就会随之植入其内心，包括楚希都感觉到了自己意识中存在异样，只不过她的意识不受影响而已。 面前的支配者很显然超出了规则的范畴，已经隐约看到了法则的门槛，只差一步就能摸到那道门槛。 楚希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武器还有没有用，她试着挥动自己的武碟附带的武器，毫无意外地挥空。 每一剑都像斩在空气和水流之上，造不成任何伤害。 于是她抽出了圣灵光剑，当充斥剑身的光芒洒落在那不可名状的恐惧身上时，它一身的等高线被拉直，扭曲的身躯也逐渐趋于稳定。 如果把它的扭曲比作无数杂乱的电波，那么圣灵光剑的光就像是调频器，能将扭曲控制在一定的范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楚希一剑斩下，将那身躯劈开一块，下一秒它又扭曲都一起，并且变化着各种恐怖的形体。 它试图将恐惧植入楚希的意识之中，确切地说它已经将恐惧植入楚希的意识里，并且还能感觉到恐惧在不断累积。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断累积的恐惧却对楚希没有一点影响。 她挥剑的速度不减反增，力度也越来越大，一剑劈两半，两剑开四瓣。 祭坛也在发挥作用，圣灵光剑和天空中的光池有所感应，每次劈开恐惧的身躯，天空的光池就会净化掉一点它的力量。 总是每一剑被净化的力量都微乎其微，却依旧是只出不进的消耗。 于是它的形体再次发生变化，身体拉长犹如一条蛇，蛇首长着牛角，蛇尾则是接了一只大手掌。 整个身体以一种怪异的行动方式对楚希发起进攻，牛角负责顶撞，大手掌或拍打，或拳击。 它的动作并不快，但是动作逻辑却很混乱，很反直觉。 如果是一个人的手臂，那么它能做出哪些动作是基本可以预料的。 如果是一头牛，它会怎么冲撞，怎么摆头甩尾也可以预见。 可它偏偏两者都不是，那牛角一会儿是角，一会儿是钳，一会儿又是弯弯的月牙刃。 整个身体的动作也非常怪异和反直觉，楚希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当她施展身法避开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动作根本攻击不到自己的落点。 当她看对方的动作幅度攻击不到自己的时候，那身体又会以各种诡异的姿势挥拳摆头到她面前。 前一招是蛮牛冲撞，楚希像狮子小盾中注入力量准备弹反。 但那牛角在还有半米的地方被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张开的大手从右边抓过来。 楚希只能从抵挡转为躲避，施展蝠翼拉开。 可是蝠翼之后刚刚落地，牛角脑袋又从头顶砸了下来，两者衔接紧密，把脑袋当头槌用。 楚希再次施展蝠翼闪开，但这不是单纯的一记头槌，而是附带力量逸散的头槌。 这一锤重重砸在地上，力量灌入地下后撕开地面，犹如岩浆一样从地下喷薄出来。 这时候的楚希都还没落地，脚下就爆发力量，将她高高震起。 然后那才刚刚挥过去的大手已经攥起拳头又轰了过来，没有任何闪避空间，她只能催动狮子小盾抵挡。 可是这支配者使用的力量不是黑王的黑暗力量，无法被抵消，弹反也无法发挥，只能发挥盾本身的防御效果。 她就像沙包一样被一拳轰飞出去，重重撞上祭坛的围墙，围墙也是在轰鸣声中轰然倒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五章 狮王心 这一拳的力量之恐怖，把她身上的铠甲直接打散了。 一身铠甲是武碟的力量所凝聚，被打散不说，连武碟都感受到一股撕裂感，差点武碟都被轰碎。 身体自不必说，感觉全身就像散架一样疼痛，连压在身上的石块都推不开。 在黑潮总部的人因为没有画面同步，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楚希和泠苑的连接出现很剧烈的波动。 此时的楚希已然无计可施，她已经做好最后的打算——脱离入梦状态。 主动脱离不会对泠苑造成影响，如果是被外力打醒，产生的冲击力会对泠苑造成不可知的危害。 眼看着头槌又来，楚希将要脱离之际，落下来的头槌又被扯了回去。 接下来的画面楚希被掩埋在碎石里看不到，只听到各种轰鸣的捶的声，以及各种恐怖的尖叫声。 最后那恐惧之物从她上方飞过，撞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甚至掠过它掠过的时候还出现了音爆，楚希怀疑它撞上了城墙。 因为那一声巨响就和当初她用魔爆弹炸开大门的时候差不多，而能做这一切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救世主来得正是时候。” 王依把楚希从碎石堆里救出来，还是老一副自豪的样子，也还是老一副人机模样。但此时的人机模样却意外地十分让人安心。 “那东西不是一般邪灵，不能让它跑了。” 楚希连忙提醒对方不能大意。 王依嘴角微扬，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抛开她没有神采的眼睛，这表情算是到位了。 “我的补刀技术早已登峰造极。” 看她这副样子，楚希刚刚才感觉到的安心立刻烟消云散。 不过以她的实力，那东西就算逃走了以后也还有机会，所以楚希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拯救了这座城，现在是不是就是城主了。” 王依一边说一边用一双玉手在楚希身上又捏又揉。 因为都是女人，楚希也没有什么抵触，很快她身上的那种骨头散架的感觉就消失了。 王依嘴里说的话天马行空，但做的事却很靠谱。 等楚希恢复行动力，亲眼看到一片废墟的祭坛，她才对王依的力量有直观的了解。 从祭坛到城墙，近千米的距离，一条笔直的沟壑横跨中间，这沟壑宽几十米，深度也有七八米。 那恐惧的化身从3D变成了2D，像标本一样印在城墙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残余，这绝对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狮王索捷，从头到尾楚希只见过他的幻影，而王依见到了尸体却说不出来。 楚希在狮王的宫殿中一番搜索，结果并没有找到狮王的遗体，那心脏也就无从谈起了。 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赫莲娜感受到了光芒的力量，和之前指引她找到法拉一样，这次根据赫莲娜的指引，楚希在狮王宫找到了一处密室。 这处密室十分隐秘，并不在狮王的寝宫里，而是在一个大浴场的小浴室中，就好像是刻意藏匿的一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虽然藏得很好，有指引楚希也没能找到入口和机关，但她有剑在手，墙体对她来说和泡沫差不多。 劈开墙体，里面是一副悬棺，石棺挂在墙上，棺盖之上雕刻着狮首。 这个浴室就在大浴场旁边，也不像什么专属浴室，微弱的光芒就从石棺中逸出。 楚希找了一下机关，可能的话能体面就体面点，尽量不劈棺。 很快棺材放了下来，开棺之后没有想象中的恶臭传来，反而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 棺材里躺着一个身穿银白长袍肉身不腐的男人，他双手叠加在胸口，在那里有一个类似抽屉的把手。 楚希扣住把手，从尸体之中拽出一个四方的水晶小抽屉，在那抽屉之中，盛装着一颗银白色的白银心脏。 当心脏离体的一刻，白袍的男人身体迅速干瘪，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堆白骨。 “赫莲娜，这难道就是狮王的心脏？” 楚希手背上亮起眼睛，抽屉里的白银心脏上刻印着神秘的字符。 “这就是身为王的证明，是神赐予的王器，帝国每一位王都有属于自己的王器。” “只有继承王位，铭刻王器符文，才是帝国承认的王。” 赫莲娜很快给出回答。 “也就是说王器符文才是关键，狮王不仅弃置了自己的力量，也把心脏藏了起来。” 楚希也想明白了一些事，虽然没找到狮王的尸体，却找到了它的心脏。 “我读取到了继承符文的方法，想要进入帝都，觐见神，必须要收集所有王器才能进入封印。” 赫莲娜的声音响起，旁边的王依就跟机器人一样看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那就继承吧，要怎么做。” 楚希对力量本身没什么感觉，但和恐惧之影的一战，让她察觉到自身力量的不足，想要在这个世界继续走下去，提升力量是必要的。 “让我的眼眸看到心脏，我会将符文继承到您的武碟之中。” 赫莲娜话音落下，楚希手背上的眼睛就释放出光芒，楚希将它对着心脏，就像扫描一样。 不一会儿，心脏上面的符文就被眼睛所读取。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进入她的身体，直入心脏之中。 心脏再将这股力量泵到全身，充斥到四肢百骸，被每一个细胞吸收，强化整个身体。 最后每个毛孔都泛起银光，楚希也被包裹在这银光之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更加强而有力。 身体四肢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如今的身体相比，之前那具身体可以说得上是病入膏肓。 现在力量充沛到楚希觉得自己一拳都能将力量凝成拳轰出去。 之后楚希拿着剩下的银色心脏回去给卡恩，也不知道对他还有没有用。 下一个目标，楚希定在光武书院。时间回到查林德和赫尔希一同前往荷鲁瓦帝国军前线的路上，有坐骑速度快了何止几十倍。 但荷鲁瓦的军队崩溃速度也超出他们的预料，还没赶到前线，就已经听到帝国大军败退的消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尼恩 无论是查林德还是赫尔希，都没有料到帝国的军队败退的速度会如此之快。 特别是赫尔希被派出来执行任务的时候，帝国前前后后收拢近十几万大军。 就算没有山脉之险，也不可能这么短短半个月就溃败成这样。 哪怕匹瑟叛军越过山脉都要半个月，十几万大军不说以逸待劳，就是排着队地送，累也能把对面累死。 于是赫尔希用自己的身份向败逃的士兵询问情况，在得知匹瑟叛军只有不到八千人，却硬生生赶着十几万人逃命，赫尔希差点原地吐血。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多么无能的将军，才能将十几万大军带成这种窝囊的兵。 而且他们甚至不能算兵，败退的逃兵一路烧杀抢掠，没有任何人约束，他们已经成了流寇，成了强盗土匪。 “前面是我军后方囤积物资的巴彼达厄城，一定能问到那位恶毒调香师的消息。” 赫尔希指着远处在山间的一座管道大城，那里不止是物资囤积处，也是这大平原上唯一地势起伏较大的区域。 无论是伏兵，还是拒险而守，这座城都是最重要的战略要地。 “不必去问了，我们直接去前线。我怕你的陛下撑不到我们赶到。” 查林德没打算进城。 “既然已经全线败阵，那么前线必定一片混乱，只凭我们两个人要在乱军之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们可以先去问问败军的形式，看看那些军队往什么地方败退，也好有的放矢地去找。” 赫尔希一番话倒是改变了查林德的主意，荷鲁瓦的失败他毫不在意，但那个和支配者有关的博伦却是不能放过。 两人共乘坐骑来到城前，只见管道城门大开，里面不断有惨叫声传出来。 “看来你的陛下可不觉得这里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查林德看到穿着荷鲁瓦的士兵从管道中出来，一个个扛着大包小包，有的还扛着女人。 显然逃兵已经完全成了土匪，不仅劫掠村镇，连这种物资重地也不放过。 “这群畜生！” 赫尔希一跃而起，半空中就开启耀变，一个人提着剑，亲自将烧杀抢掠的士兵一个个斩杀。 查林德也准备出手，快速解决战斗时，突然他的脑子里出现一股莫名其妙的杂音。 就好像老旧收音机信号不好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一样，下一秒眼睛所看到的画面出现轻微扭曲，甚至模糊。 眼睛看到的画面里布满了雪花点和波纹，在波纹之中，有一个模糊的女人身影出现。 “不要进城，世界会因此而毁灭，无论如何也不要进去。” “退回去，查林德·布鲁斯，退回去。” 画面中的女人知道他的名字，还让他不要进城。查林德也开启耀变，让自己的感知和视力都大大提升和恢复。 终于他看清了那女人的样子，是一张非常陌生，从未见过的脸。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查林德沉声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是——从——过来——” 女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身影也好似老旧电视剧的画面一样不断闪烁和扭曲。 “一切——骗局，——别——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整，女人就消失不见，查林德耳朵里的杂音也随之消失。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对方最后的声音透着歇斯底里，像是拼命也要阻止自己进城。 是善是恶，在对半之间，可能里面藏着的是什么超级支配者，且正处在突破的关键时刻，所以弄出一个幻影来阻拦他。 也可能里面真有什么能毁灭世界的东西，只有他才能触发。 正常选择的情况下，不管进和不进都是五五对赌，但是查林德这次选择不进。 看着赫尔希开着耀变身躯杀进城去，一些败兵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所以查林德索性就在城外等着，之所以相信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是因为对方知道他的名字。 而且是全名，这个世上知道他全名的人只有两个，威廉和宋燚。 假如没有他熟悉的其他人也被带到这个世界，那么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就只能是和威廉宋燚有关。 既然是和他们有关，那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 并且事实也确实如此，那声音和宋燚有那么一丁点关系。 自从宋燚拿到那块小石碑，他的行动也受到严格限制，整个人都游离在世界之外。 此时此刻他和查林德都在城前，只不过彼此都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 但是在宋燚的视角里，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突然挤进了自己所在的空间。 他拿出那块有印记的石碑查看，发现上面多了一缕丝线，这丝线还有一大半都在外面，只有线头渗进了石碑里。 宋燚立刻意识到它不是要挤进石碑中，而是要挤进这个世界。 之前天空异象，降落下来的天外之物对应了石碑上的不同印记，所以这一缕丝线也想进入这个世界，并且看起来很急切。 既然这样，宋燚索性助它一臂之力，将它完全纳入石碑之中。 只可惜这缕丝线只持续不到半分钟就被抹去，虽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它能做什么，但宋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查林德就在城外等着，不到十分钟，又有一批士兵从管道里不要命地飞奔出来。 这是在城外，查林德果断出手，且不说对方烧杀抢掠，就单单是被他们掳掠带着的小男孩，查林德也不能见死不救。 对他来说，收拾几个残兵败将不在话下，直接从他们手中救下了小男孩。 “没事了孩子，一切都结束了。” 查林德抱起在发抖的小男孩，他明显被吓得不轻，脸色苍白无比。 从衣着来看，对方应该是一般村民家的孩子，可是他手臂光滑洁白，又不像一般孩子。 要知道天空中的光池出现之前，一般人过得可说是生不如死，哪里会有这么白嫩的皮肤。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查林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蔼可亲。 “恩，恩——尼恩，我叫尼恩。” 小男孩似是嘴唇颤抖的回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一百二十七章 疯狂之触 这一拳的力量之恐怖，把她身上的铠甲直接打散了。 一身铠甲是武碟的力量所凝聚，被打散不说，连武碟都感受到一股撕裂感，差点武碟都被轰碎。 身体自不必说，感觉全身就像散架一样疼痛，连压在身上的石块都推不开。 在黑潮总部的人因为没有画面同步，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楚希和泠苑的连接出现很剧烈的波动。 此时的楚希已然无计可施，她已经做好最后的打算——脱离入梦状态。 主动脱离不会对泠苑造成影响，如果是被外力打醒，产生的冲击力会对泠苑造成不可知的危害。 眼看着头槌又来，楚希将要脱离之际，落下来的头槌又被扯了回去。 接下来的画面楚希被掩埋在碎石里看不到，只听到各种轰鸣的捶的声，以及各种恐怖的尖叫声。 最后那恐惧之物从她上方飞过，撞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震天动地的巨响。 甚至掠过它掠过的时候还出现了音爆，楚希怀疑它撞上了城墙。 因为那一声巨响就和当初她用魔爆弹炸开大门的时候差不多，而能做这一切的人，毫无疑问只有一个。 “救世主来得正是时候。” 王依把楚希从碎石堆里救出来，还是老一副自豪的样子，也还是老一副人机模样。但此时的人机模样却意外地十分让人安心。 “那东西不是一般邪灵，不能让它跑了。” 楚希连忙提醒对方不能大意。 王依嘴角微扬，露出一副放心的表情，抛开她没有神采的眼睛，这表情算是到位了。 “我的补刀技术早已登峰造极。” 看她这副样子，楚希刚刚才感觉到的安心立刻烟消云散。 不过以她的实力，那东西就算逃走了以后也还有机会，所以楚希也不再多说什么。 “我拯救了这座城，现在是不是就是城主了。” 王依一边说一边用一双玉手在楚希身上又捏又揉。 因为都是女人，楚希也没有什么抵触，很快她身上的那种骨头散架的感觉就消失了。 王依嘴里说的话天马行空，但做的事却很靠谱。 等楚希恢复行动力，亲眼看到一片废墟的祭坛，她才对王依的力量有直观的了解。 从祭坛到城墙，近千米的距离，一条笔直的沟壑横跨中间，这沟壑宽几十米，深度也有七八米。 那恐惧的化身从3D变成了2D，像标本一样印在城墙上，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力量残余，这绝对死得不能再死了。 至于狮王索捷，从头到尾楚希只见过他的幻影，而王依见到了尸体却说不出来。 楚希在狮王的宫殿中一番搜索，结果并没有找到狮王的遗体，那心脏也就无从谈起了。 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赫莲娜感受到了光芒的力量，和之前指引她找到法拉一样，这次根据赫莲娜的指引，楚希在狮王宫找到了一处密室。 这处密室十分隐秘，并不在狮王的寝宫里，而是在一个大浴场的小浴室中，就好像是刻意藏匿的一样。 虽然藏得很好，有指引楚希也没能找到入口和机关，但她有剑在手，墙体对她来说和泡沫差不多。 劈开墙体，里面是一副悬棺，石棺挂在墙上，棺盖之上雕刻着狮首。 这个浴室就在大浴场旁边，也不像什么专属浴室，微弱的光芒就从石棺中逸出。 楚希找了一下机关，可能的话能体面就体面点，尽量不劈棺。 很快棺材放了下来，开棺之后没有想象中的恶臭传来，反而有一股很好闻的香气。 棺材里躺着一个身穿银白长袍肉身不腐的男人，他双手叠加在胸口，在那里有一个类似抽屉的把手。 楚希扣住把手，从尸体之中拽出一个四方的水晶小抽屉，在那抽屉之中，盛装着一颗银白色的白银心脏。 当心脏离体的一刻，白袍的男人身体迅速干瘪，眨眼之间就成了一堆白骨。 “赫莲娜，这难道就是狮王的心脏？” 楚希手背上亮起眼睛，抽屉里的白银心脏上刻印着神秘的字符。 “这就是身为王的证明，是神赐予的王器，帝国每一位王都有属于自己的王器。” “只有继承王位，铭刻王器符文，才是帝国承认的王。” 赫莲娜很快给出回答。 “也就是说王器符文才是关键，狮王不仅弃置了自己的力量，也把心脏藏了起来。” 楚希也想明白了一些事，虽然没找到狮王的尸体，却找到了它的心脏。 “我读取到了继承符文的方法，想要进入帝都，觐见神，必须要收集所有王器才能进入封印。” 赫莲娜的声音响起，旁边的王依就跟机器人一样看着，既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行动。 “那就继承吧，要怎么做。” 楚希对力量本身没什么感觉，但和恐惧之影的一战，让她察觉到自身力量的不足，想要在这个世界继续走下去，提升力量是必要的。 “让我的眼眸看到心脏，我会将符文继承到您的武碟之中。” 赫莲娜话音落下，楚希手背上的眼睛就释放出光芒，楚希将它对着心脏，就像扫描一样。 不一会儿，心脏上面的符文就被眼睛所读取。紧接着一股磅礴的力量进入她的身体，直入心脏之中。 心脏再将这股力量泵到全身，充斥到四肢百骸，被每一个细胞吸收，强化整个身体。 最后每个毛孔都泛起银光，楚希也被包裹在这银光之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更加强而有力。 身体四肢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如今的身体相比，之前那具身体可以说得上是病入膏肓。 现在力量充沛到楚希觉得自己一拳都能将力量凝成拳轰出去。 之后楚希拿着剩下的银色心脏回去给卡恩，也不知道对他还有没有用。 下一个目标，楚希定在光武书院。时间回到查林德和赫尔希一同前往荷鲁瓦帝国军前线的路上，有坐骑速度快了何止几十倍。 但荷鲁瓦的军队崩溃速度也超出他们的预料，还没赶到前线，就已经听到帝国大军败退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八章 女人？ 王依根据自己权杖力量的使用痕迹，一路找到狮王索捷的尸体，在井中蹲伏，当她收走所有尸体的粒子时，发现并没有那支配者的粒子。 不仅没有支配者的粒子，这具狮王的身体也只是个空壳子，体内一没有半点力量，二没有什么脏腑，字面意义上的只是个壳。 王依的情况很特殊，无法和谁事先沟通什么，在确定支配者没有藏在附近后，她第一时间回到狮心大殿。 可是此时的大殿中空空如也，楚希他们早已不在殿中。 而楚希他们之所以离开大殿也很简单，狮心大殿是那东西熟悉的地方，相反是楚希陌生的地方，既然要决战，那就要选一个对他们有利的去处。 这个地方就选在王城的女神祭坛，虽然已经很久没有祭祀，但这里依旧残留着女神的气息。 并且一定程度上可以和天空中的金色光池遥相呼应，能够最大程度镇压邪祟。 翁坦跪在女神像面前忏悔，意识不断回响着曾经的记忆，那个因为极度恐惧而被他遗忘的夜晚。 随着脑海中不断泛起记忆，内心扎根的恐惧也逐渐蔓延。楚希持剑站在他旁边，严阵以待。 狮心大殿的光盏被搬到了祭坛，在它的照耀下，翁坦拉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女神像的脚下。 仿佛是在祈求女神的宽恕，又像是他内心的恐惧要摧毁神像一样。 当他内心的恐惧不断放大，翁坦的身体也颤抖起来，气息变得起伏不定。 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停止回忆，曾经不敢面对的恐惧，如今却用尽一切办法想要让它滋生。 楚希一直留意着周围的地面，在灯光之下，并没有影子靠近。四周也并未出现任何异常。 可是当恐惧占据他的身心，恐惧之影自然而然从他的内心深处出现。 整个过程毫无征兆，等楚希察觉到他的身体在诡异扭曲的时候，他早已被恐惧的影子附体。 地上的影子缩回到体内，身躯拉长放大，身上的铠甲自然脱落，整个躯体呈现在光盏的光芒之下。 它通体光滑，漆黑的身体上布满类似地图上等高线一样的白色线条。 脑袋上有两个向外的牛角，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五官。 整个身体每时每刻都在扭曲，就好像不断波动和晃荡的小水坑，同时还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 只是多看一眼多会污染眼睛，多听一秒钟都会污染精神。 像人不是人，类怪不是怪，是名为恐惧的具象化身躯，不可名状之物。 正常情况下，楚希会把在这个世界看到的一切都同步给泠苑，让黑潮总部的人也都看到。 然而面前的东西她却不敢同步出去，因为面前的东西无异就是恐惧本身的具象化。 任何人只要看到它的样子，恐惧就会随之植入其内心，包括楚希都感觉到了自己意识中存在异样，只不过她的意识不受影响而已。 面前的支配者很显然超出了规则的范畴，已经隐约看到了法则的门槛，只差一步就能摸到那道门槛。 楚希不确定这个世界的武器还有没有用，她试着挥动自己的武碟附带的武器，毫无意外地挥空。 每一剑都像斩在空气和水流之上，造不成任何伤害。 于是她抽出了圣灵光剑，当充斥剑身的光芒洒落在那不可名状的恐惧身上时，它一身的等高线被拉直，扭曲的身躯也逐渐趋于稳定。 如果把它的扭曲比作无数杂乱的电波，那么圣灵光剑的光就像是调频器，能将扭曲控制在一定的范围。 楚希一剑斩下，将那身躯劈开一块，下一秒它又扭曲都一起，并且变化着各种恐怖的形体。 它试图将恐惧植入楚希的意识之中，确切地说它已经将恐惧植入楚希的意识里，并且还能感觉到恐惧在不断累积。 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断累积的恐惧却对楚希没有一点影响。 她挥剑的速度不减反增，力度也越来越大，一剑劈两半，两剑开四瓣。 祭坛也在发挥作用，圣灵光剑和天空中的光池有所感应，每次劈开恐惧的身躯，天空的光池就会净化掉一点它的力量。 总是每一剑被净化的力量都微乎其微，却依旧是只出不进的消耗。 于是它的形体再次发生变化，身体拉长犹如一条蛇，蛇首长着牛角，蛇尾则是接了一只大手掌。 整个身体以一种怪异的行动方式对楚希发起进攻，牛角负责顶撞，大手掌或拍打，或拳击。 它的动作并不快，但是动作逻辑却很混乱，很反直觉。 如果是一个人的手臂，那么它能做出哪些动作是基本可以预料的。 如果是一头牛，它会怎么冲撞，怎么摆头甩尾也可以预见。 可它偏偏两者都不是，那牛角一会儿是角，一会儿是钳，一会儿又是弯弯的月牙刃。 整个身体的动作也非常怪异和反直觉，楚希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 当她施展身法避开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动作根本攻击不到自己的落点。 当她看对方的动作幅度攻击不到自己的时候，那身体又会以各种诡异的姿势挥拳摆头到她面前。 前一招是蛮牛冲撞，楚希像狮子小盾中注入力量准备弹反。 但那牛角在还有半米的地方被拽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张开的大手从右边抓过来。 楚希只能从抵挡转为躲避，施展蝠翼拉开。 可是蝠翼之后刚刚落地，牛角脑袋又从头顶砸了下来，两者衔接紧密，把脑袋当头槌用。 楚希再次施展蝠翼闪开，但这不是单纯的一记头槌，而是附带力量逸散的头槌。 这一锤重重砸在地上，力量灌入地下后撕开地面，犹如岩浆一样从地下喷薄出来。 这时候的楚希都还没落地，脚下就爆发力量，将她高高震起。 然后那才刚刚挥过去的大手已经攥起拳头又轰了过来，没有任何闪避空间，她只能催动狮子小盾抵挡。 可是这支配者使用的力量不是黑王的黑暗力量，无法被抵消，弹反也无法发挥，只能发挥盾本身的防御效果。 她就像沙包一样被一拳轰飞出去，重重撞上祭坛的围墙，围墙也是在轰鸣声中轰然倒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圣战军 翁坦没有回头看，在他话音落下后，肩膀就传来微微的重量感，他也放慢脚步，保证对方能跟着自己。 殊不知在他背后哪里还有人，三个人早就各自走散在黑暗里了。 翁坦还在慢慢向前，肩膀上的重量感越来越强，十几步之后就好像有个人挂在他肩膀上一样沉重。 这时候翁坦才停下脚步，他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 “我们可以先休息一下，或者——” 翁坦一边说一边转过身，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身后那穿着和王依一样衣服，身形也一模一样的人，脖子上却顶着一颗不可名状的脑袋。 那颗脑袋极度扭曲，满头都是长满牙齿的嘴，翁坦只觉得一阵冰寒直爬后背，直冲大脑，直入内心。 下一秒那东西就将他扑倒在地，七八张扭曲的嘴巴对着他的头盔就是一阵猛啃。 而且它其他的嘴巴还发出令人战栗的吼叫声，翁坦根本没有和支配者打交道的经验，一瞬间内心就被恐惧占据。 求生的本能让他肾上腺素飙升，一脚蹬开身上的东西，挥舞手里的剑就是一顿乱砍。 直到把那怪物砍成肉泥他才远远退开，还不等好好喘口气，身后就传来声音。 “你没事吧。” 这是楚希的声音，翁坦回头一看，果然是楚希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没——” 没事两个字还没出口，他就看到楚希身上没有武器，他立即意识到不对，下一秒楚希的头盔炸裂，歪瓜裂枣的脑袋伸展开来，整个身体扑向翁坦。 翁坦只觉得自己灵魂都震颤了几下，提起长剑就是一顿乱砍，挥砍之间他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失控。 每一次挥砍时，长剑的落点都有些许出入，本想一剑削掉怪物的脑袋，却斜砍在脖子上。 本想斩断怪物的手臂，却只削掉半边肩膀。到后来他明明是挥剑劈砍，却变成了长剑突刺。 意识和身体做出的动作已经完全不同步，可是他又不可能停下，因为那怪物一只一只地从黑暗中钻出来，停止攻击就只有死路一条。 怪越砍越多，剑越挥越不受控制，翁坦越攻击就越疯狂。 在彻底疯狂的边缘，一些失去的记忆慢慢苏醒，曾经他也经历过现在的情形，只不过当时陷入疯狂的是别人。 很快他的理智就降低到看什么都是怪物的程度，以至于楚希都已经到光盏面前，点亮了光盏，他还在挥剑。 也是当光芒亮起的时候，楚希才看到有翁坦地面上的影子正在被另一个影子控制。 而他本人的行动也完全和自己的影子同步，被影子所掌控。 楚希见状果断出手，一个箭步上前，挥剑将他手中的长剑击落，左手盾牌将翁坦呼倒在地，一剑朝着他的脑袋就扎了下去。 她当然不是要杀翁坦，这一剑擦着他的头盔扎进地面，直直刺在地面的影子上。 黑色的液体立刻从影子里飙出，随后便是一声惨叫，从翁坦的影子里分出另一道影子，以电光火石般的速度逃进了光盏照不到的黑暗之中。 “醒了吗？” 楚希收回长剑，目光警惕着四周，虽然没看到王依，但她却丝毫不担心对方。 不管王依和王陆有没有关系，她都和虚无有关，和虚无有关就不可能怕什么支配者，而是支配者该绕着她走。 “好险，我差点就沦为邪魔的傀儡了。” 翁坦也感到后怕，甚至内心的恐惧都还在，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我先送你离开大殿。” 楚希也没办法跟对方解释支配者的事，那种东西也不是你有力量就能抵抗的存在。 “我想起来了，一些丢失的记忆。” “我是法拉大团长的副官，是骑士团唯一的幸存者，吾王并非黑王的信徒，而是被另一种邪魔操控。” “为了和邪魔对抗，为了唤醒吾王，法拉大团长才背叛女神，走上黑王的信仰之路。就是为了获得力量，拯救吾王。” 经历过一番生死和恐惧，翁坦一些记忆被唤醒。 “所以刚刚的怪物才是罪魁祸首？” 楚希倒是不意外对方的身份，毕竟那枚徽章能在城中畅行无阻，只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缘故。 “它是恐惧的影子，是一个逐光者身上出来的邪灵。它制造了恐惧，掀起王城动乱，吾王更是将自身光芒的力量遗弃，彻底沦为受支配的傀儡。” 翁坦站起身来，他看到了地上的污渍，那是恐惧影子的鲜血。 “你害怕它吗？” 翁坦没由来地问出一句话，楚希下意识地摇头。 “很好，我成为逐光者，就是希望能战胜恐惧，拯救吾王。然而我只是遗忘了恐惧。” “如今整个王城的恐惧都被它食尽，我就是最后的口粮。” “所以你想用自己当饵。”话说到这里，楚希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恐惧已经深植我的内心，这是身为骑士的耻辱，我要用自己的身体建造属于它的坟墓，它一定会再来，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翁坦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楚希身上。 “也许还有别的办法，带我去找狮王。” 楚希觉得还不到自我牺牲的时候，那东西肯定是附身在狮王身上，解决掉狮王也一样可以解决它。 “它一定将吾王的身躯藏在难以寻觅之处，目前只有这一个办法。” “它还不知道你的能力，等它附身于我，一切就拜托你了。” 翁坦已经下定决心。 而这时的王依已经来到一处井口，并且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井里有一具尸体，正是狮王索捷。她藏在黑暗之中，整个人的气息完全消失，好似一幅画一样映在井壁上。 没过多久，恐惧的影子悄然回来，再次附身在狮王身上。 片刻之后，狮王的身体动了起来，当他站起身时，王依也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死亡的气息迎面扑来，只一瞬间，恐惧的影子就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危险。 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脱离狮王的身体，下一秒恐怖的力量就灌进狮王体内，整个身体原地粉碎，化成无数的黑色粒子消失不见。 第四十七章 蠹（d）仙虫 奥瑟看着汹涌的虫潮，内心的波澜一点不比虫潮小。 刚开始蜉蝣大军和虫潮五五对冲，能做到分庭抗礼。 但随着潮势汹涌，陨虫之地更多沉睡的虫系支配者被唤醒，一种暗红色的飞蛾加入虫潮。 “血鳞蛾！” 奥瑟内心大骇。 血鳞蛾本身依旧是最底层的支配者，甚至只有六键在身。 它真正的恐怖之处是在它死后会散发出狂暴信息素，这种信息素会让虫潮更加疯狂和嗜血。 当信息素浓度达到一定程度，虫潮甚至会席卷一切它们接触到的东西，不分敌我。 果不其然随着血鳞蛾的加入，蜉蝣大军开始节节败退，虫潮的等级不断升级。 这同样出乎王陆的预料，即使每死去一只支配者他都能提取到虚无力量，但以他如今的键位数，蜉蝣的产出速度有点跟不上了。 于是他祭出能够引动支配者体内虚无力量的那串神秘字符，却发现那串字符的影响效果和他本身的力量挂钩。 换句话说那字符串影响的虚无力量越多，同等消耗他自身的力量也就越多。 之前面对维拓时几乎没有什么消耗，王陆没有察觉有所消耗。 现在面对数不清的虫他才清楚感受到每次使用字符串带给他的力量耗损。 于是他转变策略，从消灭有生个体转变成尽量提取虚无力量。 等虫潮不断升级，蜉蝣大军无法阻挡时，他果断带上奥瑟开溜。 王陆原本也没有想过能一次性把陨虫之地肃清，他只是想顺路收点利息。 如今利息的确收足了，之前因为楚希的事消耗掉的力量全部补充回来，还多了十几倍不止。 同时还让他知道自己如今十键之数的极限所在，奥瑟也安然无恙，可以说赚得盆满钵满。 而奥瑟在心里也把王陆的位置又拔高了一筹，在那般汹涌的虫潮之下还能带着它全身而退，说对方是系主它都信。 “这里很安全，把提灯者给我，你可以回去了。” 王陆带奥瑟远离陨虫之地，他想看看能引起这么大风波的所谓原始提灯者是什么样。 奥瑟也没有卖关子，只见它的内腑中金丝攒动，从体内逼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琥珀色物体。 “这就是最原始的提灯虫，名为蠹仙虫。” “只要与系主空间相连它就会苏醒，能发挥提灯者的效果。” “但如果想要它真正化为提灯者，还需要将它与一个实际个体融合。” 奥瑟将蠹仙虫交给对方。 “也就是说有了这只虫就不需要提灯者也可以发挥提灯者的效果？” 要真是这样，那简直不要太适合王陆，他也不想找什么提灯者，用支配者觉得恶心，用人更不可能。 “从效果上蠹仙虫能实现系主空间和公共空间的连接，也能发挥连接地球空间的桥梁作用。” “但它没有统御系中所有提灯者的能力，除非将它化为真正的提灯者。” 奥瑟没有解释，它默认对方知道一个系中不止系主有自己的提灯者，只要键位超过十二，理论上就都可以找一位提灯者。 只不过不同的是系主的提灯者分配到的是系主专属空间，作为桥梁连接时能让系主空间和地球联系。 同时还能统御系中所有其余提灯者，拥有绝对控制权。 而非系主的提灯者分配到的是公共空间，它的桥梁作用是让某一块公共空间和地球产生联系。 比如波坎尼的提灯者就只能在它的古巢穴和地球间发挥桥梁作用，无法让虫主的空间和现实建立联系。 “不知道这样的提灯者您是不是满意？” 奥瑟看对方没说话，还以为对方是不太满意。 “交易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王陆暂时不需要它的统御能力，只要能建起空间桥梁，关键时刻能让虫主之躯降临就行。 奥瑟如释重负，一秒都没停留，直接原地消失。 王陆下一秒回到虫主空间，黑气包裹的蠹仙虫就在他眼前发生变化。 如石如玉的琥珀延伸出金丝，丝线交织之间化作一只金色鞘翅目蠹虫。 相比王陆所知的地球上的蠹虫，这只蠹仙虫有一堆金色翅膀，张开之后翅膀上的纹路犹如两只眼睛。 双翅快速振动间有红色电光闪烁，两只眼睛也逐渐重合，同时释放出红色的光芒。 振动速度越快，释放的红色光芒越亮，最亮的时候能够照亮整个虫主空间。 同时王陆也清楚感觉到虫主空间出现了缺口，和公共空间产生了连接。 而且身旁的蠹仙虫与他心意想通，他能随心意操控它的行动，以及控制光芒强弱。 王陆稍微试用就明白蠹仙虫的功能，它与虫主空间一体，可以随时打开一个通往虫主空间的入口。 这对他来说比什么提灯者好用太多，王陆第一时间就找到维拓，把楚希接到虫主空间。 维拓也跟着来到虫主空间，王陆还需要它每天给楚希带回食物和用品。 三者谁也想不到虫主空间还有一场热烈的欢迎仪式。 作为拥有虫主身体的王陆，他能通过蠹仙虫开启空间，而十七古虫王在空间桥梁建立后，它们也能通过意识碎片连接空间。 当王陆带着楚希回到空间中，天上地下已经遍布巨虫，各种古虫和虫王将它们团团围住。 “我的救命恩人，好久不见了。” 泰阿托弥化身的李元从虫群之中走出，它身边的格戮沙切提灯而立。 “等了这么久你终于还是忍不住找人提灯了，我还真怕你一直躲着，这样我可就没有门路报答你的恩情了。” 泰阿托弥故意以李元的声音，以人类的语言说这番话。 “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王陆依旧是那低频振动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心中在不断思索破局之法，这群东西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进来，多半是倚仗虫主的意识碎片。 从目前来看与这片空间有关的操作只怕自己能做到的对方也能做到。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对自己的恩人怎么样呢，我们还给你准备好了一位提灯者。” “如果你配合一下让它成为吾主的第二位提灯者，那么我们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少受些折磨。” 泰阿托弥话音落下，一只浑身碧绿，头部类似灯笼鱼吊着一盏灯的蠕虫爬了出来。 虽然它们能靠意识碎片的感应进来，但只在空间打开的短时间内才能做到。 原本它们准备好提灯者一直埋伏在迭卡迪斯地区，就等着对方出来寻找提灯者。 没想到对方竟然可以自由出入空间，根本没有来过迭卡迪斯地区。 好在踏破铁鞋无觅处，最终还是提灯了。让它们抓住了机会。 第四十六章 引动虫潮 “猎主先生是想知道奥瑟先生相关的信息？” 关木山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对方的脉络，他怕对方把奥瑟也当食物吃了。 “好奇。人与支配者。”王陆说道。 “奥瑟先生或许不算支配者，它是从天海的基因中觉醒诞生的个体，与天海绑定。” 关木山并没有隐瞒，万一因为自己隐瞒导致猎主对奥瑟好奇进而采取一些行动，那后果他们可能无法承受。 “这是谁说的？” 王陆警惕心加重了几分，基因里出现的支配者，这和李元多少有些相似。 “数据，我们研究过奥瑟先生本体，构成它的DNA来自天海，而且它在天海十岁时就存在。” “倘若它有什么目的，天海活不到现在。也是它让我们察觉到支配者的存在，注意到一些怪异的事。” 关木山说完，王陆略微沉默。 先是楚希说到的智慧之神，现在又是一个人体支配者，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联系。 王陆正思索间，陆天海脸色苍白来到面前。 “奥瑟它出事了，它传信给我，说在陨虫之地找到了提灯者，但遇到了危险，希望猎主先生能提供帮助。” 陆天海不光脸色苍白，样子也有些有气无力，似乎奥瑟有事也会影响到他。 陨虫之地出事，王陆心中想到的是十七古虫王，他担心那群虫子可能另有目的。 倒不是他杯弓蛇影，而是李元体内也有支配者基因，陆天海也是这样，很难让他不多想。 以防万一王陆留下了一个召唤印记。如果是调虎离山，危机时刻可以通过召唤印记召唤他。 王陆回到自己专属空间，马不停蹄赶往陨虫之地，通过布置在古巢穴附近的虫哨，他知道陨虫之地发生了一些事。 陨虫之地的中心突然爆发一股特殊信息素，导致不少古虫有所感应纷纷前往。 王陆猜测奥瑟应该就是被困在中心，大概率空间还被固定，无法回到地球。 王陆一路前往阿莫奈斯中心地区，一边从各种虫系支配者身上获取信息。 关于他最关心的那十七个古虫王的消息，它们在前段时间全部离开了陨虫之地，还带走了不少提灯者和高键位的古虫。 目前阿莫奈斯地区只剩下几只没有虫主血脉的古虫，波坎尼就是其中之一。 在没有古虫王约束的情况下，波坎尼和塔兹克罗离开阿莫奈斯，这才有一场网络风波。 本来王陆的第一目标是救奥瑟，但在知道这些信息后他决定来一波大的。 虚无显化成蜉蝣之躯，释放出一种极其特殊的信息素，这是只有虫主的身体才能产生的信息素。 对所有虫系支配者而言，这信息素都是召集的意思，效果虽然不如提灯的光芒那么强制，但却能唤起基因层面的感应。 对于没有自我意识的虫来说，基因的感应就是行动指令。 这时的奥瑟还在苦苦支撑，它身处陨石坑中，身旁就是一块半碎的陨石。 它将自己的内脏嵌入陨石之中，以火焰形体包裹陨石，同时燃烧陨石本身，用燃烧的火焰抵抗虫群的围攻。 空间并没有被固定，也不是它不想跑，而是不能跑。 因为猎主所需的提灯者就在这块陨石里，条件已经谈好，它可不敢奢求那位猎主能善解人意。 况且就它所知，要论虫系的提灯者，陨石中的蠹仙虫认第二，就没有任何虫系支配者能算第一。 虽然如此，它也快坚持不住了。无数虫系支配者前赴后继冲击火焰，就是再能烧，面对数亿乃至数十亿的虫子扑上来也显得有些乏力。 陨石本身就是燃料，被奥瑟一点点燃烧，突破火焰的虫群还在啃食陨石，消耗就更加巨大。 陨石几乎是肉眼可见地在变小，从直径十几米变成如今不到七十厘米。 整颗陨石燃烧的火焰被一层层的虫系支配者包裹，连一丝光都透不出去。 而且奥瑟自身的燃烧消耗的不止是它的力量，还有陆天海的生命力量。这样烧下去它和陆天海都会没命。 一些虫子已经凿穿陨石钻进它的本体火焰里，奥瑟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内脏在隐隐作痛。 有虫钻进内脏，在脏腑之间爬行，奥瑟把心一横，决定做最后一搏。 但那些钻进脏腑的虫子突然消失，随后黑气缭绕隔绝群虫，形成一个屏障将奥瑟护住。 “没来晚吧。” 还是熟悉的低频振动声，如果有脸的话奥瑟差点泪流满面。 “还活着，多谢猎主相救。提灯者在我体内，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推测古虫王应该得到消息快回来了。” 奥瑟就是瞅准古虫王不在才敢带陆天海到古巢穴找波坎尼，才敢只身来这里找提灯者。 “这块陨石里有提灯者，十七古王难道不知道？” 王陆十分疑惑，但凡安排几只古虫守在这里也不至于被奥瑟得手。 “我的身体源于天海，意识却是在这陨石中苏醒。只有我知道这陨石之中藏着虫系最原始古老的提灯虫。” “就算没有系主，虫系其他支配者依旧能够提灯，依旧能有一片破碎空间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只原始的提灯虫。” “详细情况等安全后再说，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奥瑟看对方不慌不忙的样子，差点急得内脏都跳出来。 王陆没有回答，虚无屏障放大开去撑出一片空间，屏障之外是无穷无尽的虫潮遮天蔽日。 奥瑟直接看傻了，就算是古虫王也不可能调动这么多虫系支配者，调动虫潮只有虫主才能做到。 “你刚刚说那些古虫王都不在是吧。” 王陆摇身一变，虚无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出现在奥瑟脚下，下一秒就是无数的蜉蝣从中飞出。 奥瑟虽然见过对方的蜉蝣身躯，但那是虚幻的投影，它怎么也没想到猎主也是虫系支配者。 当然它更想不到的是掀起虫潮的也是王陆，虫潮势如奔马，滚滚而来，浪花卷起千层。 蜉蝣虫躯状若飞龙，似长矛尖枪贯穿浪花。 两者相互对冲，无数虫系支配者葬身在这陨虫之地。 奥瑟五脏六腑都在抽动，阿莫奈斯地区之所以是陨虫之地是因为虫主修里斯陨落于此。 如今的情景又给这个名字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虫潮之中百分之九十五都是最低级的虫。 甚至这些虫只有八键九键，连影响生物的理智都做不到。 可是这就是虫系一直以来的底蕴，一直以来虫系就是靠数量取胜。 虫潮也让其他系的支配者闻风丧胆，奥瑟之前就猜测正是因为虫潮很恐怖，所以虫主才必须死。 而此时此刻猜测得到了证实，如此汹涌之势你就是系主亲临也得小心在意。 第四十五章 一场吃播 淡紫色的透明身躯与另一条暗红色虫子在菊石壳入口交汇融合，形成的新躯体一点点缩入壳中。 在壳旁边站立着十多个已经精神死亡的人，很明显两种虫子还没有完全融合。 “各组行动，阻止融合。” 关木山果断下令，配合无人机的画面，八层小队使用塑胶炸弹破坏那十几个人站立的地板，目的是让他们坠落下来。 十层小队则是爆破菊石壳第九层的天花板，从上往下发起进攻。 九层的小队负责正面突进和干扰，第一目标是那条有血有肉的暗红色巨虫，第二目标是站在旁边随时沦为食物的人。 三管齐下，一气呵成。随着爆炸声起，十几个人顺利从第十层坠落。 然而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十几个人不全是食物，当其他人因为坠落而倒下，其中一个男人平稳落地。 关木山看到的画面中出现了光，红色的光占据整个屏幕。 “所有人撤退！快撤退！” 关木山猛然起身双目圆睁，他的声音传递到队员耳中，所有小队都没有行动。 那个唯一站定的男人胸膛破开，一手从自己胸口中取出了一盏灯。 看到光的一瞬间关木山就知道是提灯者，奥瑟曾经叮嘱过，它所提供的材料和方法制造的装备无法抵抗提灯者的十二键影响。 当光芒照亮楼层，所有作战小队的人都被影响，理智接受度低的立刻僵在原地，身上泛起菊石印记。 理智接受度高的还能行动，但是在他眼中的一切都是怪物，包括身边的战友。 他直接举枪对准身边的队员，关木山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也变成了怪物的咆哮。 关木山只能咬碎牙齿，捏碎拳头，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屏幕，看着战士们举枪相向。 同时从菊石壳中还有巨虫爬出，它们的身体可以向眼镜蛇一样竖起并且扁平张开，犹如一张巨口把被控制的士兵包裹其中。 关木山和另外两人眼睛通红，脸上青筋暴起。 当扳机扣动的瞬间，巨口吞没士兵的刹那，有黑气凭空泛起。 枪械没有发射出子弹，士兵也没有落入虫口，所有人被一阵黑气卷走，画面也随之切断。 关木山第一反应是看向另一边的宋燚，他知道兜底的肯定是那位猎主。 并且对方显然不是正巧赶上，从它出手的时机到把所有人都完整救出，说明它一直在关注着一切。 等画面再度恢复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送到了楼下。 “吴队，马上派无人机协助。” 有勇气不代表无谓牺牲，在知道有提灯者后，关木山没有再派人去，而是直接上无人机。 在无人机靠近写字楼时，画面中清楚看到第九层发生了坍塌，巨大的菊石壳从第九层一直掉到第七层。 之前提灯的人不见了，灯也不见了。无人机刚要靠近，比水桶还粗的暗红色巨虫波坎尼撞破墙壁张口就朝无人机咬来。 好在距离够远，无人机堪堪避开，随即发动扫射。子弹落在那暗红色身躯上发出金属一般的声音，只有少数子弹能打进体内。 而波坎尼的身体在半空中不断摆动，挥舞之间甚至抽打在写字楼楼身上。 “主任，它的样子很奇怪。” 吴队长指着波坎尼的嘴巴和身体，波坎尼的口中不断溢出红色液体，身上多处有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去了一块肉。 而它不断摆动的样子像极了拼命的挣扎，似乎有什么令它恐惧的东西正在撕扯其身体。 “让无人机进去看看。” 关木山也想看看那位猎主是怎么对付支配者的，之前他们只在奥瑟口中知道这位猎主凶名赫赫。 随着无人机进入第七层，在坍塌的废墟中拍摄到了让人触目惊心的画面。 那巨大的菊石身躯平躺在地，坍塌的楼层压在它身上，精神寄生体塔兹克罗和波坎尼都在剧烈挣扎。 张开双翼的巨大化蜉蝣将半个菊石壳包裹，整个身体依附在菊石壳上，一双手抱着波坎尼的身躯大口大口地啃食。 一口下去撕咬下一大块血肉，一只手扯住伤口用力撕扯，撕下一条带血的肉高高提起送入张开的大口中。 吃了四五块后似有些口渴，一头闷进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以血为汤，经脉作面，骨骼碾碎作料，血肉为哨，端是一顿‘美味佳肴’。 饶是见惯了血腥和尸体的关木山等人，见到这样的画面也不由得胃里一阵翻腾。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是用这种方式解决支配者的，直到现在他们也才明白奥瑟为什么对它那般恭敬。 因为在它眼中，奥瑟恐怕也是食物的一种。 画面里的吃喝还在继续，它没有将波坎尼直接咬断，而是一边吃一边将伸出去的波坎尼扯回来。 也不知道它从哪里找来了几台打肉机，更不知道在没有电的情况下它如何让打肉机工作。 只看到它将撕下来的肉一块块放进去切割，粉碎。或切片或打成肉末，然后一把抓起塞进嘴里。 那疯狂进食的模样说是地狱的恶魔也丝毫不为过，没有人能把它和之前那个猎主先生联系到一起。 波坎尼十几米的身体被它不到十分钟吃完，吃完后又伸手进入菊石壳里，将里面波坎尼和塔兹克罗已经融合的身躯扯出来一并吃了。 连子弹落在上面都被弹开的身体，就这样在它手上被撕开扯碎，最后就连那蜗牛壳一样的菊石外壳也一并掰开揉碎了吃下肚去。 关木山等人也被迫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吃播，这绝对是本世纪最惊悚恐怖的一场吃播。 通过吃下血肉，王陆也得知这只融合寄生虫体内的键位也在彼此融合。 融合前它们都只有十三键，但从已经融合的那部分身体里王陆吃出了第十四键的信息。 而十二键提灯之后，每两键可以编织一条自身的支配规则。 如果让它们融合完成有了第十四键，对付起来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当然能不能编织出支配规则还要看支配者自身对支配能力的理解和运用。 至于它的提灯者，王陆不会用人的身躯为他提灯。 一切结束后，王陆再次从宋燚的电脑出来，无人机拍下的画面被保存起来，以后会成为训练理智接受度的常用素材。 众人再次面对王陆，少了许多之前的戒备，多了几分感激和信任。 王陆本想趁着奥瑟不在，询问一些有关它的信息，却没想到还有意外。 替他去陨虫之地寻找提灯者的奥瑟出事了。 第四十四章 精神网络 一场网络风波席卷，在一个个人还在对线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黑潮组织和王陆双重锁定。 锁定他们不是王陆的目的，目的是找出一些带有精神感染力的评论，再顺着这种感染力逆追踪塔兹克罗虫。 之所以网络上会有这么多人被寄生，是因为诸多评论和回复中有部分是塔兹克罗的精神力所化。 就像王陆所化的那串字符，塔兹克罗就是利用相同的方式感染一些有倾向性的人。 虽然是融合寄生体，但虫系支配者是公认的智力缺陷，绝大多数支配者没有自我意识。 当看到王陆引发一场骂战席卷网络，塔兹克罗便立即行动起来。 它要将这场骂战升级扩大，所以不惜投入大量人力，轻到刚刚有被感染苗头的人，重到精神死亡的食粮全都投入其中。 同时给百分之五十的评论恢复都施加自己的精神力，只要有人看到这些评论就会被感染。 不能说它的做法有错，平常只是一两句评论，能感染的人有限。 如今这场风波不止在游戏方面，而是整个网络有对立的地方都被席卷，对塔兹克罗来说这可是吃不尽的食物在招手。 别说它没有智慧全靠本能行动，就是有脑子也未必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随着一条条尾巴露出来，王陆也抓住这些尾巴一路追过去，最终找到了它本体的所在地，也摸清了它手里的‘储备粮’都有多少。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王陆再次回到黑潮组织调查室，调查室几人也同样忙了一夜。 “怎么样猎主先生，有什么更深的进展。” 关木山连忙询问，因为总部也在向他要结果。而奥瑟这时候已经去陨虫之地找提灯者了。 “低羽网络。” 王陆说出四个字。 “您是说！” 关木山一惊，这就是说那融合寄生体就藏在低羽网络这个机构里。 “为了随时吃到食物，它把所有人都聚在低羽网络周边，同时融合本体也在这家公司里。” 王陆用一晚上彻底摸清了情况，塔兹克罗虽然是精神寄生体，但波坎尼有实体。 融合后的实体不可能到处跑，招摇过市，那就只能把食物聚拢。 “您能确定吗？” “我没有怀疑您的意思，而是之前恢复正常的人的活动轨迹在全国各地都有，他们并没有聚集到一起过。” 关木山不想质疑对方，可是不得不质疑。 哪怕只有一个漏网之鱼也相当危险，谁也不知道这条鱼是做什么工作的，一着不慎就可能引起连锁反应。 “你不该再相信网络数据了。” 王陆一句话让关木山愣住，他立刻惊觉问题所在。 所谓活动轨迹无非是通过监控数据，通过消费信息，一些公共设施的使用信息等等进行综合分析得出的结论。 谁也没有亲自跟踪每一个人，确定这些信息的的确确是本人产生。 因为在猎主来到前谁都不知道塔兹克罗能寄生网络和精神，所以没有怀疑过自己得到的信息数据。 “我立刻去安排。” 关木山不再迟疑，马上把情况向上汇报，以最快的速度协调各单位和部门。 王陆不担心东大的组织调动能力，先在网络方面架空低羽网络，再悄无声息疏散周边居民。 不到一天，低羽网络所在街区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实际连人都换了一茬。 网络上看起来也没区别，实际上所有数据都是模拟的，除了建筑物，其他能变的都变了。 “叫其他人都回来吧，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王陆从电脑中现身，网络的封堵他已经完成，现实中也排除了其他干扰，他可以放开手脚解决融合寄生物了。 “多谢猎主先生一路协助，接下来的事就不劳烦先生了。先生只需要逼它从网络现身就可以了。”关木山说道。 “支配者不是物理存在的个体，它怪诞扭曲，当空间交错时，很多物理规则都会被打破。” “你想看到无谓的伤亡？” 王陆只觉得他们是不够了解支配者。 “这是第一次接触，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如果支配者全面入侵，能救人的只有人自己。” “一个国家的军队必须有直面恐惧和死亡的勇气，先生或许不能理解，但这就是人类文明能延续下去的底蕴。” 关木山的一番话振聋发聩，王陆内心同样震撼，这才是人类的骄傲，这才是他哪怕身陷万劫不复也不愿意抛弃的东西。 军队开始调度，王陆进入网络中，伴随着宋燚第一个发起网络攻击，有王陆加持的数据侵入低羽网络。 在网络手段上塔兹克罗不过是只虫，自然无法和宋燚带领的一群精英相比。 塔兹克罗的精神身躯寄生在整个公司网络内部的数十亿寄生点被攻破，随之而来的就是网络大片瘫痪。 失去了网络载体，塔兹克罗的精神逐渐回归本体，而随着各个精神寄生点的消失，由这些点构成的巨大精神网络也随之消散。 被它用这张精神网络控制的人也全部不受控制，精神和意识都被蛀空的人失去行动逐渐死亡。 不同蛀空程度的人失去控制后或疯癫，或昏迷，或者精神衰弱，又或者恍惚之后恢复正常。 地面部队配合宋燚他们对失去控制的人加以控制和救援，一点点瓦解塔兹克罗的影响。 直到它所有精神回归本体，融合寄生的塔兹克罗-波坎尼才感受到危险。 在没有任何挣扎的情况下，低羽网络所在写字楼所有窗户破碎，并伴随着刺耳的低频音引起人的耳鸣。 巨大的阴影遮蔽一片天空，犹如伞蜥一样的立领在整座写字楼上方撑开。 立领之中有数不清的嘴巴和眼睛，以整个写字楼为中心，周边数百米的街区都是它的精神辐射区。 然而军队也不是毫无准备，他们身上的装备和那间召唤王陆的小黑屋一个材质，能够一定程度隔绝支配者的影响。 不止是装备，每个人都经过奥瑟的影响训练，理智承受度大大提升，不会轻易波动。 进攻小队已经进入各个楼层待命，当王陆配合宋燚彻底攻破网络，波坎尼的身躯从服务器机房中现身。 菊石的巨大外壳撑开天花板，压踏地板，纵跨三层。 菊石外壳上到处都是大腿粗细的窟窿，每个窟窿里都有巨虫探出。 枪声手雷声接连响起，密集的弹雨将巨虫打得稀巴烂，碎肉和鲜血四处纷飞。 到这里一切都很顺利，可是看着各种画面信息的关木山却一直紧锁眉头。 直觉告诉他这个融合产物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可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 “所有小队首要目标清除巨虫，不要冒进，用随身无人机探查情况。” 关木山谨慎指挥，随着一条条巨虫被子弹粉碎，一架架无人机起飞，画面随之传递，众人清晰看到菊石壳的入口。 第四十三章 融合寄生 “不知您可有什么头绪？” “对方潜藏在网络数据中，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迫不得已才去了它的巢穴。” 奥瑟见对方看完资料后出言询问，陆天海几人也纷纷竖起耳朵。 “这不是波坎尼。” 王陆快速回想虫系支配者相关信息，波坎尼的寄生是物理寄生，它本身做不到寄生网络。 “波坎尼是？”奥瑟疑惑。 “波硫寄生虫现存的唯一一只古虫，名叫波坎尼。” “可是我们的确找到了它的卵。” 奥瑟惊疑不定，它能听得出对方对寄生虫很了解，但发现卵是铁一般的事实。 “是融合寄生，这种制造认知障碍，瓦解理智的寄生方式。” “是精神寄生体塔兹克罗虫的影响规则，是它和波坎尼的融合寄生。” 王陆语出惊人，奥瑟和另外四人无不震惊，特别是奥瑟自己身为支配者，它清楚每个支配者的键位信息都有所不同。 哪怕是同一类支配者也不可能融合在一起，那样信息覆盖会直接造成身体崩毁，意识更不可能存在。 “正常情况下两个支配者不能融合，但据我所知虫系虫主陨落，因此体系非常混乱。” 王陆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虫系的基因问题。 “那有没有办法追踪到它。”奥瑟问道。 “塔兹克罗蛀空精神意识，波坎尼吞噬血肉。所谓卵，是蛀空精神后留下的用来标记食物的信素。” “你们是不是把虫卵取走后人就正常了。”王陆从资料上没有看到这一点。 “是，之后我们观察过，也派人关注过回归正常的人，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等等，您的意思是——” 话说到一半，奥瑟意识到问题。 “那是塔兹克罗在掌控身体，它完全蛀空患者的精神意识，通过精确模仿来让一个人维持正常生命活动。” “为什么，它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天海的声音突然在屋子里响起，既然对方已经知道他们在其他地方看着，那直接对话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那是它的食物，在吃掉之前都要保持新鲜。” 一句话让四人毛骨悚然，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可能有很多看似正常的人实际上已经精神死亡。 一旦他们将融合寄生虫清除，那些精神死亡的人会立刻丧失行动力，紧接着很快死去。 若是死前他们还在开车，开飞机，甚至做其他事，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您可有什么方法识别精神死亡的人，有什么条件您尽管开口。” 奥瑟自知自己无能为力，也知道这件事的后果，它只希望猎主所提的条件不要太苛刻。 “我需要一位虫系提灯者，你帮我去找。我来解决这里的问题。” “你只需要找到，我自会解决。” 王陆打算两不误，这边的事要处理，楚希也不能不管。 这条件听得奥瑟一怔，它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对它来说没有难度的条件。 “不行？”王陆看了看奥瑟。 “不，不不，我保证不出两天给您答复。只是我们要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 奥瑟连忙答应，对它来说根本不需两天，因为它就是来自陨虫之地的焰。 “找个网络追踪的专业人员来，先锁定几个目标。”王陆心中已有计较。 “天海，去叫宋燚过来。” 说话的人是黑潮组织的第八调查室主任关木山，东大各省都有调查室，五到十个不等。 “奥瑟先生，能否和猎主说明一下情况。我们可能需要知道它的方法，以便采取一些必要措施，否则极可能造成社会动荡。” 准备期间，关木山找到奥瑟。 “既然精神死亡的个体是塔兹克罗掌控，那么每个个体和本体肯定存在某种联系。” “我想它应该就是要通过这种联系追踪相同个体，同时追踪本体。” 奥瑟自己虽然做不到，但对方可是各杀了提灯者还能提着对方灯正常使用的存在。 奥瑟丝毫不怀疑对方有某种方法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王陆的方法和它所想基本一致，只是在实现途径上略有不同。 当设备和人准备就绪，已经掌握的几个目标信息调出来，这时候正好赶上A游戏发布新信息，是一个新角色的立绘。 前脚刚刚发布，后脚黑潮监控的几个目标就行动了起来。 “只有我觉得这个立绘很丑吗？” 网名栗子太糖的账号在信息线刚发布十秒就发出一条评论，标准的主观起手。 紧接着各种不明生物就顺着这句话开始主观，期间穿擦其他玩家的反驳，评论区一片乌烟瘴气。 “已经锁定十一个IP，主任，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 宋燚看向关木山，又看了看漂浮在空中的王陆。 因为这次是直接和王陆面对面，为了不被长相影响理智，每个人都佩戴了特殊眼镜，它能改变视角信息，王陆在眼镜里只是人形黑影。 “开个账号，到这十一个人的评论下留言。” 低频振动音落入每个人耳中自动转化成母语。 “留言？” 宋燚一脸懵，在他看来这些评论本就蠢得出奇，难不成要自己去赞同他们？ 关木山等人也不明白，他们以为是要追踪IP确认位置，然后直接线下去找人。 黑潮组织有很多优先权，可以协调各方通过IP锁定相对确定的位置，然后安排对应地区的调查室去找人。 然而王陆没有回答，只见王陆化作一缕黑气就钻进了电脑屏幕里。 很快一个文本自动打开，王陆在文本里留下一串字符，同时留下一句话。 “把这句话当留言复制过去。” 看到这句话，宋燚和其他人对视一眼，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后背发凉。 宋燚很快行动起来，文本中的字符复制后发出去变成了另外一句话——我觉得你也不怎么样。 这句话可谓人身嘲讽拉满，不仅被留言的账户本人疯狂输出，同类账号也纷纷赶来助拳。 到这一步为止，众人也不知道这位猎主的打算，就算引起一场网络骂战，最终也还是无法确定参与骂战的就是被寄生的人。 “奇怪，怎么全都是攻讦谩骂的评论，其他人仿佛看不到这些评论一样。” 陆天海察觉到异常，宋燚眼前一亮，手指噼里啪啦一阵敲击，很快确定了他的话。 “这些谩骂评论根本没有任何数据。” 话音刚落，放着那串字符的文本开始自动记录，内容是一个个账户信息。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该协调的协调，该检索的检索，把每个账户的信息落定到人。 一开始账户信息还是同一个软件应用，到后面各种软件各种应用的信息一一传回来。 一室的人可有的忙活了，一夜之间那句嘲讽的话席卷整个网络。 但它就如网络幽灵，赛博鬼魂一样，只有受到精神寄生影响的人才能看到。 第四十二章 源于游戏？ 奥瑟的语气十分恭敬，一度让王陆怀疑它不是支配者。 当它说出那句合作的时候，王陆更是觉得荒诞诡异，旧日支配者站在人类一边寻求另一个支配者合作？ 梦里王陆都不敢这么想，除非这个奥瑟和他一样内心是人。 “条件。” 王陆只机械性回答两个字。 “联手找出寄生虫，我们只求它消失，其它您随意。” 奥瑟这次带人进来已经很不容易，在巢穴没找到寄生虫，它就基本无能为力了。 “听起来不错，为什么带一个人类来到支配者空间？” 王陆的话落在奥瑟的耳中带着一丝质问意味，而拿着枪的男人则是只听到声音，因为二者都没有传译给他的意思。 “事情说来话长，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留下一个召唤印记，到时候我们一定准备好详细的资料给您查看。” “他能在这里带的时间有限，我恐怕没有太多时间了。” 奥瑟对合作并不抱希望，之所以姿态这么低，还说这么多话，无非就是为了能不菲干戈地离开。 “如你所愿。” 王陆正想弄清楚一个人怎么会和支配者混在一起，既然对方给机会，他直接将旋涡印记打入男人眉心。 奥瑟也很意外对方竟然同意了，毕竟这位可是以猎杀提灯者为目的的存在，没对自己动手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在奥瑟等人离去后，王陆将他们来过的痕迹抹去，波硫寄生虫有归巢性，过段时间它还会回来。 因此王陆在巢穴附近的虫系支配者身体里留下意志蜉蝣，随时注意巢穴动静。 等待召唤期间，王陆去到维拓的空间，让它关注了一下现实中发生的事，很快消息就通过维拓灯下的支配者传回。 “你是说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王陆表示疑惑，人都冒险来到支配者空间了，怎么可能没有发生什么事。 “是的主上。” 维拓不要太恭敬，连称呼也换了， “有没有国际性的新闻？”楚希问道。 要是以前，维拓哪管什么新闻，可是现在跟了一个人类，所以它还真关注了一些这方面的信息，以便投其所好。 “如果要说国际上发生的新鲜事，大概在两个月前，由东大牵头的国际性组织黑潮成立。” “这个组织很是神秘，总部在东大，世界各国都建立了分部。对外公布的信息是特别事件调查机构，没有更详细的信息。” “这件事的奇怪之处就是没有国家反对。” 维拓的功课做得很足，它关注了很多过去的消息，一般但凡是东大提议的事多半都会有国家或者各种组织跟着唱反调。 “看来的确是出事了。” 王陆虽然不太关注国际新闻，但在信息化时代，以前的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国际形势。 “主上是否需要我潜入这个组织看看，或许能得到更多信息。”维拓说道。 “暂时不用，等这次召唤后再看。” 王陆其实对成立这样的组织并不感到意外，支配者数量如此庞大，哪怕只有百分之一在现实胡作非为，被注意到是难免的事。 假如是在国外，可能政府也未必会上心，一旦国内频繁出现，那么国家出手是必然。 两天之后，王陆留下的召唤印记激活，他也没有犹豫，仍旧以蜉蝣之姿示人。 召唤的地方是一间小黑屋，屋子密不透风，就连门都和墙壁融为一体，根本看不出来。 整个房间空无一物，甚至就连这个房间都是特殊材质建造，王陆猜测一多半是奥瑟这样的支配者提供的特殊材质。 目的自然是为了限制王陆，或者是其他支配者。 “希望您不要介意，这可能不是您第一次与地球空间接触，但对于人类来说，这是第一次。” 奥瑟单独出现在房间中，两个支配者面对面对话。 在另外一处秘密会议室，一共五人看着奥瑟传来的画面，其中一人就是之前被称作天海的男人。 “这就是那位猎主的真正模样？” 身材瘦高，带着眼睛的男人一边说话一边正在分析画面中的新支配者，将它和现有的各种资料进行对比。 “只怕不是。” 坐在男人对面的另一个男人也在分析，不同的是他分析的是屏蔽小屋传给他的数据。 “没有实体，这个形象只是它呈现的一种幻象。”男人说道。 “对话开始了。” 陆天海则是神情凝重地看着画面。 “说说吧。” 长达六秒的低频振动音只传达出三个字，这声音一出，包括奥瑟和会议室四人都被震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因为这声音不是奥瑟传递的意思，而是直接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自动转化。 “好一个下马威！” 会议室四人全部皱起眉头，这下他们终于明白奥瑟为何这般放低姿态了。 “希望猎主不要介意，这只是一些自保的小手段。这些就是有关波硫寄生虫的整个事件信息。” 奥瑟赶紧把对方感兴趣的东西拿出来转移注意力，王陆只是想给他们提个醒，这屋子并不像想象中那么滴水不漏。 王陆查看奥瑟给出的资料，先是一份网络调查数据，一切的开始源于游戏。 两个互为竞品的游戏A和B各有受众，各有优劣很正常，因为画风也好，制作也罢，其中一个更受欢迎也很正常。 不正常的是游戏玩家不是反馈缺点称赞优点，而是屁股决定脑袋，自己不玩的A游戏就没有任何优点，无限贬低的同时大肆鼓吹自己玩的B游戏。 这给波坎尼寄生提供了温床和土壤，它抓住B游戏玩家的这种心态进行潜移默化，让游戏玩家深陷自身的认知茧房中。 玩家逐渐变得魔怔，对自己不玩的A游戏无限关注，一点风吹草动都去了解。 之后对其进行无限抹黑，他们的热爱程度甚至超过了A游戏原本的游戏玩家。 到这里其实也还是一件非常小的事，还不至于受到多大关注。 然而魔怔之后就是认知障碍，A游戏在魔怔玩家眼中成了邪教一样的存在。 从病态关注加以抹黑，发展到针对游戏公司进行造谣，对游戏玩家进行信息开盒等等违法行为。 最后到了一听到与A游戏有关的信息就出现应激反应，以至于上了法庭他们也坚称自己并未违法。 甚至诋毁法院，将法院也打为A游戏团体，状若癫狂。 黑潮关注到这一现象后进行了调查，发现一开始影响玩家的一批网络账号和数据全都子虚乌有。 这些账号在玩家对立前大肆拱火挑唆，等玩家对立后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这一点还能用僵尸数据来解释，那对魔怔群体的调查和研究就基本佐证有支配者参与其中。 这批玩家对于A游戏的一切认知都是扭曲的，甚至只要一个人，一件东西和A游戏扯上一点关系，在他们眼中那个人就十恶不赦，东西也一无是处。 最严重的患者甚至自主产生无端联想，会把现实中的一些东西幻视成A游戏的游戏场景，然后进行一些列诋毁和破坏行为。 奥瑟在严重患者脑中找到了寄生的虫卵，分析后它确定就是波硫寄生虫的虫卵。 最开始黑潮怀疑寄生虫来自A游戏，可是经过调查，这批魔怔玩家根本不玩A游戏。 而同时玩两款游戏的玩家也好，只玩A游戏的玩家也罢，或者丝毫不关注网上舆论的B游戏玩家都很正常。 说明寄生虫潜藏在网络之中，专门针对一些网上有认知倾向的玩家。 之后基本相同的情况不止出现在游戏上，明星之间，影视之间，乃至毫不相干的两样东西间都能出现莫名其妙的对立情况。 第四十一章 波硫寄生虫 两个支配者争斗纠缠，王陆一念起，无头鹿身体中骤然涌现黑气，整个身体被黑气从内部撕裂，键位也被尽数破坏。 见此一幕的维拓吃惊之余更觉惊恐，一切毫无征兆，它第一想法以为是系主。 转念一想不对，这片空间还在，提灯也在，唯独维吉兹死了，那么杀死它的存在很可能也还在。 可惜明白这一点的维拓还是没来得及逃，当它见到那黑气撑起的黑袍出现，维拓顿感绝望。 “把提灯拾起来，灯下所属依旧归你。” 王陆这次用翅膀振动的低频音传递信息。 “不敢，猎主如果需要，我的提灯也可以献上，只求猎主能绕我一命。” 急促的柳条摆动声音接连响起，维拓连提灯也果断献出，哪怕不做提灯者也要保命。 “两盏灯归你，算是报酬，替我做一件事。” “有任何事维拓都在所不辞，不敢奢求报酬，还请猎主吩咐。” 柳条摆动声传入王陆意识，自然转换成他的母语词义，像是在所不辞这些词都是王陆的意识自然转换的结果。 而维拓虽然这么说，内心却是不可抑制的一动，那可是两盏提灯，据它所知至少有数千支配者。 王陆没有说话，黑气将两盏灯卷到维拓面前，同时当着它的面把黑气化作旋涡印记打入帽子里。 下一秒王陆引动它体内的虚无力量，维拓立刻感觉到一股无法压制的撕裂感。 死亡的气息迅速蔓延，维拓已经感觉到自己意识消散，形体走向毁灭。 好在下一刻这种感觉就突然消失，它这才明白死去的那些提灯者是什么感受。 “提灯于我毫无用处，好好做事，所有提灯都是你的。” 王陆打一巴掌的同时画下一张大饼，然后告知维拓该做什么。 十分钟后王陆回到教堂，他的手中拿着一顶女巫帽子。不等王陆说话，帽子就自己飞到楚希怀里。 “戴上它，我们离开这里。之后你想吃什么以及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它说，它会从现实给你带回来。” 虽然楚希身上有很多不可思议之处，但王陆可没忘记她是活生生的人。 王陆本来计划在虫主达到十六或者十七键前不连接提灯者，这样能最大程度保护自身安全。 毕竟一旦连接提灯者就要分割空间不说，还更容易被其他系主找到。 但如今将楚希一直放在维拓的空间他不放心，刚开始维拓不会有什么举动，时间长难保它不会像维吉兹一样愚蠢。 于是为了给虫主身躯找一个提灯者，王陆来到陨虫之地。 但凡他的虫主身躯有十七十八键，随便找个支配者他都能直接改键把对方变成虫系，再给它一盏提灯。 奈何如今只有十键，只能找一个现有的虫系提灯者，最好是纯粹提灯者，这样只需改变一下提灯的空间连接信息就能凑合着用。 陨虫之地阿莫奈斯，一个没有整体空间光线的地区。这里的光线最强也只有区域荧光，大多数地区都是一片漆黑。 不过王陆也不靠眼睛看东西，对他来说有没有光都一样。 这个地区到处都是虫系支配者，比起其他系，虫系可谓‘人丁’兴旺。 毕竟强大的个体很少，只能以数量取胜。若是换了平常，王陆肯定一路杀过去，有多少灭多少。 但现在他可不想惊了那些提灯者，特别是那几只古虫王，因此王陆只能暗中寻找。 目前的虫系因为没有系主，虫主的意识分成十七份，化作了十七只古虫王，它们可都等着虫主回归。 王陆凭借虫主键位中的信息找到一处古巢穴，即使过去无尽岁月，巢穴中依旧残留着稀薄的信息素气息。 越深入巢穴，信息素愈发浓郁，黑暗中堆积的东西也越多。 从一开始的兽骨碎肉，到后面遍地人骨。甚至还有一半被腐蚀尚未吃完的尸身。 根据信息素判断，这巢穴之中是一只古波硫寄生虫，名叫波坎尼，从基因族谱追溯，它的祖先靠寄生菊石为生。 后代也拥有菊石的特征，身上多处长有菊石一样的疤痕，整体身躯还是属于软体虫类。 从巢穴中残留的衣物碎片分析，它从很早以前就在吃人，而且是不同地区的人。 王陆内心一片森寒，暂时把寻找提灯者的事放下，就在黑暗的巢穴中静静悬浮，与黑暗融为一体。 然而等到的结果却出乎王陆意料，没有等多久，王陆竟然在黑暗中看到了手电光。 他第一想法就是波坎尼连人带手电一起带回了巢穴，可是随着光线接近，那手电光异常稳定，没有一点晃动。 王陆顺着黑暗缓缓靠近，发现竟然是一个人，一个身穿特殊制服，装备精良的男人走进洞穴。 首先他能清醒地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很离谱了，更别说以正常人的视觉，就算有光线它也不可能看清巢穴里有什么东西。 在正常人眼里这里到处都是虫，没有山川地表，没有天上地下，有的只是充斥整个空间的各种虫。 随着理智降低，虫会越来越多，识觉会扭曲，大脑认知也会逐渐被覆盖。 除非面前这个男人像楚希那样大脑和意识各自有单独的认知，不管大脑的理智怎样变化，她的意识不受影响。 “谁！谁在黑暗中！” 王陆才刚靠近，冷峻的声音就想起来，紧接着手电光照向王陆所藏身的黑暗地带，下一秒果断就扣动扳机。 可惜两枪全空，黑暗被照亮，光照之中空无一物。王陆倒是吃了一惊，他随即换了个地方去到男人身后。 “滚出来！” 才刚刚换位，男人仿佛背后右眼，一个转身又开了几枪。 这次王陆察觉到了他体内异常的力量，算是知道他敢来这里的原因了。 “你自己从他体内出来，还是我亲自动手。” 低频的振动音传达王陆的意思，男人又连开数枪，直到打空子弹。 “可以了天海，它不是你要找的元凶。” 好似敲击竹竿的声音从男人体内传出，随后一团暗红色火焰浮现出来。 这团形似火焰的东西通体透明，能清楚从火焰里看到挤在一起的内脏，而且是鲜活跳动的内脏。 “你是什么东西！” 王陆从黑暗中现身，这团火是旧日支配者无疑，但它和面前男人的关系却极为奇怪。 “您就是最近猎杀提灯者的猎主吧，您可以称呼我奥瑟。” “既然猎主出现在这里，说明也盯上了这只远古寄生虫，我们也是为它而来，废了不少力气才找到这里。”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与您合作。” 第四十章 梦中所得 王陆为了保护教堂催动虫主身躯，虽然最后没有降临，但虫主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拥有它血脉的其他虫族。 蛰伏已久的一众古虫王一直在等待这个时机，当虫主行动的一刻，它们立刻有所感应，从而能大概捕捉到虫主空间在支配者世界中的位置。 “终于有所行动了，迭卡迪斯，我虫族当兴。” 泰阿托弥感受体内的基因反馈的感应位置，一番推算便能锁定一个大区域。 当锁定在迭卡迪斯的时候他抑制不住的激动，立刻就去找其它虫王准备行动。 王陆并不知晓只是动了一下身体就会引来暗中关注，收拾了维吉兹，他正在查看楚希的情况，同时告诉她发生的事。 醒来的楚希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仅没有什么损伤，就连衣服都很整齐。 最重要的是她的脸能笑了，眉毛能动了，终于有正常人的表情神态了，心情也能喜形于色了。 “影响你的东西消失了，但问题没有完全解决。” 王陆故意没有用人类语言与楚希交流，她不希望对方走上李元的后尘。 “我知道，问题还是出在我身上。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这件东西希望你收下。” 楚希摊开手，一块烧得不成型的黑色金属疙瘩出现在她手中。 那金属疙瘩就这样凭空出现，要不是王陆知道支配者的存在，恐怕会惊为天人。 “这是我从梦中得到的东西，是一场撞击中出现的碎片。按照我的推测，它应该就是引起那些流体怪物暴动的原因。” 楚希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对方的东西，更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与其留下这东西最终被怪物抢去，至少她可以自己选择其归属。 而且她这段时间虽然接触不深，但她对面前这位猎主已经有最基础的判断。 对方与那些怪物对立，且亲和人类，这样东西交给他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梦吗？” 王陆推测那个梦可能才是关键。 “东西你先拿着吧，当做我对你的答谢，是你让我回归正常人。而且我拿着它只怕还会招来一些怪物。” 楚希将那疙瘩塞给王陆，王陆化出一只手接下。 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楚希手中没有反应的疙瘩落入他的手中直接融化，最后在他手上变成了一串古老的字符。 只看了一眼，这串字符就深深印入王陆的意识里，就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当他回想这串字符时，十键里所有力量都有所感应，感觉只要他一念起，十键的力量都可以调动起来。 但就算它能统筹力量，似乎也没有什么用。毕竟王陆自己的力量本来也是只要想就能调动，有它无它没有区别。 “怎么了？没有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吧。” 楚希看他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紧蹙眉头，她本是好意，可不想因为这样害了对方。 “没事，东西我收下了，说说梦的事。” 王陆微微摇头，他觉得这东西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打算有时间再好好研究。 楚希尽力回忆整个梦境，把还记得的信息全都和盘托出。 听完之后王陆有一些猜想，同时也注意到一个关键信息，那就是梦中的那种虫。 拥有虫主身躯的他都不知道那种虫的信息，只能说明要么它比虫主更古老，要么就是这些信息藏在虫主的后续键位中。 “如果你可以从梦中拿取东西，恐怕这不会是第一场梦。” 王陆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你是说还是有神秘存在想利用我在梦中替它拿什么东西。” 楚希不难想通，之前是大脑不断找怪物来控制自己去下水道找东西，现在换了一个方式，本质却不变。 “只怕你会在梦中去到那个下水道，不知不觉把什么东西拿出来。” “很抱歉，你可能暂时不能回现实了，需要知会什么人吗？” 王陆暂时不能左右楚希的梦境，但他心中已经有计较。 目前的问题是东西拿出来的时候在楚希手里，如果她回到现实，到时候教堂这一幕在现实上演，后果不堪设想。 楚希微微摇头，她本来也没什么朋友，更没有亲人。 “我会尽快想到办法，帮你回归正常。” 王陆以为她是因为没能回归正常人而失落。 “我知道好歹，目前没有更好的选择。” 楚希微微一笑表示自己没事，对方会安慰人这一点让她对面前的存在又有了新的认知。 “你在这里稍微待会儿，最多十分钟我就回来。” 王陆卷起地上的提灯就离开空间，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一个新空间把楚希藏起来。 这次他升级了一下策略，变化各种东西提灯招摇过市的套路被他完了一百来次，骗不到支配者了。 这回他把提灯丢在公共区域，自己回到维吉兹的提灯空间等待。 对于任何一个系主来说，一盏提灯代表它从自己专属空间分割出来的一小片空间。 提灯者没了可以再找，灯要是没了，空间也会被公共空间同化，是不可逆的损失。 所以提灯者可以死，但空间要收回。在确定灯和空间都正常后，自然而然就安排另一个提灯者去拾灯。 只要将它送回空间，系主就可以将空间回收，再找新的提灯者。 不能说它不小心，而是王陆出现前就没有任何支配者做过他做的事。 用提灯来骗，来偷袭，这一套在旧日支配者世界来说还是太新了。 再加上之前王陆拿到一盏提灯后都是先杀提灯者，再毁空间，然后提灯招摇过市。 如今灯和空间都在，不是他的风格。因此王陆等了没多久，一个倒霉蛋就来到空间中。 王陆正要动手之际，柳条随风摆动的声音紧随其后而来，竟然后有追着它进入空间的第二个提灯者。 前者是无头鹿身，身上本该是梅花斑点的地方全都是一个个肿胀的肉瘤，行动的时候还有浓稠的脓水流淌一地。 后者则是一顶类似女巫帽的尖尖大帽外形，帽檐之上尽是各种歪七扭八的眼睛，瞳孔或圆或方，或长条或菱形。 而帽檐之下则是充满肉感的藤蔓，藤蔓上还长着类似蜈蚣和千足虫一样的足肢。 “维拓，你究竟想怎么样，我有系主的传信，你敢跟我抢灯！” 无头鹿用低沉的咳咳声传达自己的愤怒。 “系主只要收回空间，并没有说提灯下的支配者属于谁。等我拿了提灯，接收支配者后，一样可以为系主收回空间。” 窸窣的柳条摆动声宣告着维拓的意图，声音过处帽子飞起，朝无头鹿就盖下去。 两个提灯者的争斗一触即发，王陆可不想让它们引来系主的关注。 就在王陆准备出手时，他突然想到那串能统筹调动力量的字符，于是就用它来催动自己的力量。 当那串字符在王陆意识中浮现，他惊奇地发现不止是自己的力量有所感应，竟然连在维拓两人体内的虚无力量也能感应。 这可是在他和两者完全没有接触的情况下，就算两个支配者体内有虚无力量，王陆也需要先将其吸纳才能为己所用。 而那古老字符串竟然能隔空调动其他支配者体内的虚无力量，这是力量控制和使用的质变。 第三十九章 底层不变 楚希的梦还在继续，这时候才刚刚到她穿过倒三角符号飞出天际的阶段。 等进行到陷入黑暗和寂静的阶段时，维吉兹的提灯空间已经接近崩溃。 此时的维吉兹只能拼命向自己的系主祈祷，希望它能有所感应。可奈何提灯在别人手中，它的祈祷毫无作用。 而外面的空间已经在崩溃边缘，更加庞大且不可名状的巨大支配者从公共空间挤进来。 仅仅只是半个身体就几乎占据一半提灯空间，教堂在它面前还不如巴掌大小。 它浑身上下仿佛是千万条蚂蟥组成，在不断地无规则流动。 整体是类人形态，没有五官和皮肤，浑身都是流动的流体。并且身躯实时变化，抬手时看到的是类似鹰爪的爪子。 可是爪子在整个攻击动作中不断变化，一秒钟变化数千次乃至上万次，真正落地的时候那爪子很可能变成一个旋涡，甚至一座肉山。 或者变成更加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让王陆防不胜防。 如此诡异的身躯和变化就是在诡异的旧日支配者世界也同样诡异无比。 更重要的是虚化对它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也许是因为王陆的力量不够，但无论什么原因，现在的他都只能被动防守。 最后那侵占半个提灯空间的巨大支配者双手撑住地面，脑袋高高昂起，胸口左右撕开一个深渊。 从那巨口一般的深渊中喷吐出状似液体的东西，王陆没有任何办法，抽空所有力量化作亿万蜉蝣将整个教堂层层包裹。 那状似液体的东西喷吐在蜉蝣屏障上会变化成各种千奇百怪的存在。 或是化作强腐蚀液体，或是各种冷兵器，亦或是各种带有尖牙利齿的其他支配者。 总之只要是能破开屏障的东西它都能变化，甚至从这些变化的东西中，王陆见到了很多曾经地球上灭绝的生物。 像是邓氏鱼，房角石，恐龙等一个时期的地球霸主也能变化出来。 与其说那类人之物是支配者，不如说它是一个万千东西的融合体，其中不只有支配者，更有各种动植物乃至非动物的东西存在。 只是此时此刻王陆已无心思考它和地球生命的关系，蜉蝣消散的速度远超预期，不超过半分钟就会突破屏障。 同时整个空间从它挤入的缺口开始崩塌，空间碎片如玻璃碎片一样一块块掉落。 “维吉兹。” 王陆将提灯还给维吉兹，无需多言，维吉兹立刻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就算不管其他人的死活，这片空间也是属于它的，所以拿到提灯后维吉兹立刻调动整个空间对那巨大流动躯体进行限制。 空间枷锁具象化成一团团淤泥，一定程度限制流动躯体的行动，并且启用排斥规则，将它排除在空间之外。 规则生效立竿见影，流动身躯半边身体被隐去，只剩下小半边脑袋和大半个肩膀带一只手还留在提灯空间。 效果拔群的同时也惹怒了流体身躯，它仅剩的身躯收缩流动到那只手中，整条手臂伸长放大。 在万千变化之下最终化作长满无数只手的大白鲨巨口从天而降，一口将整个教堂吞下。 尖利的牙齿穿透蜉蝣屏障，刺穿教堂墙壁，长在口中的无数只手顺着牙齿渗入教堂之中。 同时被隐去的那部分身躯也在公共空间疯狂捶打，整个提灯空间都在震颤。 “快要坚持不住了！” 维吉兹手里的提灯已经爆光，它整个肉团身躯都被抽干，成了一坨风干的肉干。 到这里王陆也确定这东西是冲着楚希来的，既然这样，那就更不能让它得逞了。 “二十秒，无论如何要拖住！” 王陆打算让虫主身躯离开空间，直接降临。 现在既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提灯者，虫躯降临基本就是最坏的结果——消失。 而且降临之后能不能起到作用还是未知数，但王陆并未犹豫，强烈的意志唤醒虫主修里斯的躯体。 就在他准备降临虫躯的瞬间，教堂的屋顶坍塌，碎石轰鸣。 维吉兹赶忙将人护住，否则事后估计自己要被这完全蜉蝣啃个渣都不剩。 也正是这轰鸣声，一直昏迷的楚希从梦中惊醒，她这场梦终于做完了。 在她睁眼的瞬间，当教堂中的画面落入她眼中的瞬间，一切都消失不见。 巨口也好，一只只渗透的手也罢，所有与流体身躯相关的存在全部消失。 要不是亲身经历凶险，维吉兹都差点以为自己身为支配者出现幻觉了。 到了这一步，维吉兹再傻也知道面前这个人类身体里藏着秘密，明白这一点的它立刻知道该怎么做。 “发生了什么事？” 醒来的楚希看到倒塌的教堂眉梢微动，这是她以前从不会有的表情，身体已经完全贴合意识，能做出正常的反应了。 然而她话音未落，前一秒还保护她的灯光，下一刻就将她包裹，并且渗透进她的身体里。 “你终究还是走向了愚蠢。” 完全蜉蝣汇聚，身穿黑袍的王陆出现在教堂。 “猎主大人，我只是个小小提灯者，我不想更不敢与你为敌，我只想活着。” 维吉兹原本是抱有希望的，必将他帮了对方，可是在知道这个人类体内的秘密后肯定会被灭口，所以它选择先下手为强。 “你本来有机会，可惜愚蠢让你没能抓住！” “那你只有死了——” 王陆疯狂的声音令维吉兹浑身一激灵，下一秒它提在手中的提灯突然爆光，黑气瞬间渗透其躯体。 “你，你从来就没信过——我——” 维吉兹最后一刻只觉得后悔，后悔没有早点动手，话音落，无数蜉蝣破体而出，整个身躯化作蜉蝣飞散。 它哪里知道正是因为一直配合才能活到现在，而王陆又怎么会信任从盲目痴愚中诞生神智的一个提灯者。 它们或许会因为生死威胁而做一些事，甚至这些事看起来还很有人性。 但其底层依旧是不变的盲目痴愚，那些所谓人性的表现只不过是表象。 第三十八章 一场梦 说是柱子只是就外形而已，抛开这部分，它看起来更像是一条扎根地下直至天空的条状蠕虫。 无比巨大的身躯矗立在天地之间，仿佛要将天咬下一口。 楚希凝视那巨虫，眼中的画面瞬间放大到无穷刺痛双目，她下意识闭目。 等她再次睁眼查看时，发现自己的视野完全变了，或者说她自己变成了无数巨虫之一。 周围与她一模一样的巨虫林立，头顶的天空触手可及。巨虫的头部缓缓摇曳，她看到在那摇曳的头部只有一张回形大口，口中盛满了炽热的金红液体。 一些巨虫将口中的液体朝着天空喷吐，如烟花般炸开。飞溅的液滴化作火星陨石刺破天空向着天外抛洒。 也有一些巨虫在蓄积金红液体，将它们如激光一样吐出，这样能将其喷射到更高的天空，更远的宇宙。 楚希不明白这画面有什么象征意义，她所化的这条巨虫也同样蓄积了满口金红色液体。 回形的嘴巴一重重封闭，还是阻止不了金红液体溢出，为了憋住这口液体，她所化的这具身躯的脑袋都被撑开四五倍大小。 终于在完全抑制不住的情况下，巨虫张口，所有液体喷吐的同时，连带它整个脑袋也跟着飞了出去。 楚希就这样跟着这颗脑袋飞出天外，进入漆黑的宇宙之中。 一开始她还能看到黯淡星光，还能看到在前方引路的金红色液体。到了后来光线完全消失，只留下一片漆黑和寂静。 而在穿过天空之时，她清楚看到天空出现了智慧之神赫尔格古的心电倒三角标志。 金红色的液体和她的脑袋都穿过了那个符号，被写下了十分古老的文字。 这些文字她自然不认识，即便强行记忆下来也会立刻忘记，直到陷入黑暗她也一字一笔都没记住。 黑暗和寂静一直持续，这期间她能感受到有液体从头侧掠过。 感觉中她仿佛渡过了千万亿年，直至最后一场空前的撞击彻底让她的脑袋粉碎，楚希才从梦中惊醒。 而她所在的教堂则是从她的梦一开始就产生了异变，最开始是光线突然黯淡。 支配者空间的光线度一般情况下是固定的，特别是这里还是提灯者的空间，有提灯在，光线变化全在提灯者本身。 “维吉兹，这是怎么回事。” 王陆冷声询问，维吉兹身体一颤，生怕下一秒就被解决。 “我，我也不知道，我的提灯都在大人手中，就算再有本事我也做不到变化空间。” 维吉兹将自己的姿态无限放低。 王陆正要询问其他可能，教堂外突然想起嘈杂的摩擦声，是那种鳞片在石质地面拖动的声音。 “不对！猎，猎主大人，空间，提灯者空间被固定了！”维吉兹更慌了。 这就说明有系主来了，它自己都还在别人手里，又来一个系主，这是想不死都难。 “看来——是你的仇家打上门了。” “送货上门怎么能拒而不受呢——” 王陆疯狂嗜血的人格上线，虚无封锁整个教堂，身化黑气就飞了出去。 本来他是想让维吉兹将他们送到地球，等楚希醒来再说。既然空间被固定，那索性也就照单全收了。 他可不关心在地上摩擦的是什么鬼东西，只要是支配者，来多少收多少。 这片的空间的光线是如海浪一样高低起伏，起伏的光线之中一颗颗红色眼睛忽隐忽现。 不等它们显化身形，一团带着机器杂乱低频音的东西掠过，它如鬼魅虚影一样飘忽不定，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什么都不剩。 教堂之中低频音不绝，仿佛有万亿只昆虫在上下纷飞。 除了低频音外，还有更多的不可名状的或咆哮或痛苦呐喊的声音。 前者维吉兹从未听过，但后者它可太熟悉了，那全都是和它一样的支配者痛苦的声音。 从这一声声叫喊中它甚至能感觉到不断溢出的力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溢出力量的影响，本来被困住的维吉兹竟然能正常活动了。 落地的第一时间它就像对那尚未醒来的人类下手，但看着密布教堂中的黑气，它还是控制住了支配者的原始冲动。 维吉兹退而求其次，不敢对人下手，那索性趁着机会溜走，灯不灯的不重要，命更重要。 然而刚踏出教堂大门，一团带着低频音的闪烁影子就从面前掠过。 下一秒维吉兹愣在原地，肉团身上的各种眼睛全部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场景，整个身体也原地石化。 放眼整片空间，光线的暗潮泛滥飞溅，数不清的支配者从暗潮中现身。 仅仅只是有眼睛的支配者眼睛数量就如星空一般璀璨，没有眼睛或者亮光的支配者更是不计其数。 而这还不是维吉兹吃惊的原因，令他吃惊的是虫子，无穷无尽的蜉蝣虫群。 看见看不见的地方都有密密麻麻的虫在飞，密度就好像水组成的河流一样。 前一秒刚出现的支配者，只看到一个影子掠过，转眼就只剩下骨架。没有骨架的支配者更是原地消失。 所以那一只只眼睛才不停闪烁，不是因为光线的起伏，而是因为它的主人存在的时间太短。 看到此情此景，维吉兹哪里还有半分想逃走的胆子，但凡它现在不站在教堂范围，恐怕已经成了掠过虫躯的腹中餐。 它也从未想过虫系之中最垫底之一的蜉蝣能有这么恐怖的能力。 维吉兹赶忙退回教堂关上大门，同时尽自己的力量保护昏迷的人类，只有这样才能谋求一线生机。 而王陆也没有它表面所见的那么轻松，这些支配者源源不断却又找不到源头，很多都是凭空出现，一点征兆都没有。 并且它们的数量也不少，且目标明确直奔教堂，如果不是因为虫群以数量为墙，只怕早就应接不暇被突破了。 即便如此，他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没有力量就算蜉蝣消耗再低他也维持不住如此巨大的群体。 之前意识溃散耗费大部分交子，之后的洗涤又好去剩下的大部分，如今维持虫群直接耗尽了交子。 王陆只能从自己的第十键中抽取力量，在第十键之后的键位想要跃迁，前一键必须要满力量。 这是基础，如今他只能动用跃迁的基础力量先渡过这次危机再说。 第三十七章 身心洗涤 “准备好了吗？” 王陆没有回答楚希的问题，而是从黑袍中取出十张虚无交子，将其中的力量释放。 比墨汁更黑的液体从交子中流出，转眼就填满整个池子，水位刚好能漫过池子中央的石床。 “我的时间快到了，还来得及吗？”楚希早有心理准备。 “无妨，接下来的关键在你身上，大脑或者身体会反馈给你无穷的痛苦和折磨，一旦你的意识有所松动，洗涤就会失败。” 王陆如机器人一样，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古老的祷言响起，整个房间里的古老文字都被点亮，虚无力量所化的池水开始翻腾，如沸水一样不断激荡。 “也就是说无论身体大脑给我提供什么信息，一律视而不见就对了是吧。” 这一点楚希很在行，她要是做不到这一点，这么多年早就被大脑蒙蔽，沦为怪物了。 “准备好就躺上去，从你躺下的一刻，一切就开始了。” 王陆知道会发生什么，但他不能告诉楚希，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她都必须不信才行。 否则就算成功洗去她体内的脏东西，最后也会留下其他影响。 楚希闭目深呼吸，她没有犹豫也没有怀疑，主动躺上石床，任由黑色的液体浸湿衣服，浸泡身体。 当她的后脑传来石床冰冷的触感后，视线模糊了一瞬，耳边立刻想起声音。 “你终究还是上当了，心甘情愿地爬上我为你准备的祭祀场。” 这声音无比清晰，接着她就看到一身黑袍的猎主在她身侧异变。 黑气化作无数的胶状组织，这些组织上出现一个个曾经控制过她的印记。 楚希淡然一笑，丝毫不将这声音当一回事，哪怕这是她心里一直防范的事，此时此刻她也一律不信。 “很好，很好，继续坚守本心，接下来我会让你看到真相。” 声音落下，楚希的视角随之变化，在她的眼中，被叫做猎主的黑袍人从体内取出一块布，一块附有诡异立誓画面的布铺在她的身上。 随着那块立誓布融入体内，猎主又取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割开她的面皮。 黑色的手扯住脸皮的同时小刀在头骨上不断剐蹭，将血肉从头骨上剔下。 转眼间天灵盖被剥离出来，头皮和脸皮左右两分垂落在肩上。 王陆去到床头，将一块V字形的铁皮折叠在一起，然后对准头顶的骨缝插了进去。 无穷的痛苦配合画面以及大脑和身体分泌的各种激素化作信息传递给楚希。 哪怕她早已有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画面，这样的折磨。 画面伴着痛苦不断传来，她看到两只手将V字铁片左右掰开，随之而来的就是开颅。 整个大脑被打开的过程触目惊心，但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并且这只是开始。 王陆打开她的头骨，将大脑从头颅中取出，一只手拖住大脑慢慢浸入黑池，另一只手拂起池水浇灌在她的脑子上。 一边浇灌还一边用手擦拭，液体在脑缝之间流动，粗糙的手指皮肤摩擦大脑的触觉，一切的一切都放大数倍清清楚楚传递给楚希。 纵使她的内心从未动摇，也清楚这画面也好，折磨也罢，全都是大脑和身体传来的误导信息。 但痛苦也的的确确真实地作用于她的意识，那开颅洗脑的画面更是对精神和意识的创伤。 脑子在黑水的浸泡下松散在王陆手中，他一条条将其捋清，将每一处都洗净。 然后是脑子里的其他组织，全都一一取出一一洗涤，最后连被掏空的大脑内部一起洗净。 洗脑之后并不是结束，大脑组织全都飘在水里，激荡的水波一次次冲刷被掏空的头颅。 那一次次的撞击带来的痛感也一点不漏地传给楚希的意识。 接下来是脖子，是锁骨，是整个胸膛，再到整个身体。 所谓洗涤身心不是形容词，而是不折不扣的字面意思。 皮肉被剖开剔下浸泡在水里，那双手先洗干净骨骼，再把内脏一一取出洗净。 从外到内，整个身体都在石床上被平摊开来，这画面带给楚希的刺激和折磨远超身体和大脑反馈的信息。 意识的弓弦曾经几度崩溃断裂，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接上。 视线也曾几度模糊，处在失去意识的边缘，同样被什么东西唤醒，让她不愿又不得不品尝这痛苦和折磨。 前者是立誓布在保护她的意识，后者则是藏在她身体和脑子里的东西在垂死挣扎。 完全被浸泡在虚无之中，任何东西也难逃虚无。 人体九键左右着人的身体和意识，反过来身体意识的变化也能反作用于九键。 这是一场虚无的手术，王陆用上了所有的交子力量，最终第一次动手术就完美完成。 当所有内脏塞回体内，血肉重新附骨，恢复流通，所有附着其中不属于人的部分通体被涤净。 九键再次纯粹，身体内外都只留下最为纯粹的属于人的东西。 曾经经历这场洗涤的王陆堕入支配，如今他用这场仪式换人新生。 “出来。” 看着完全修复并昏厥在石床上的楚希，王陆抬手将抓来的提灯者维吉兹释放出来。 “猎主大人有什么吩咐？” 维吉兹不敢有任何小动作，提灯者在这位面前就是渺小的虫豸，就连满键系主都没能将它杀死。 “正常排列一下她的九键，不要耍花招。” 王陆只有十键，无法重新排序楚希的九键，不得不假维吉兹之手。 充斥着杀意的冰冷声音让维吉兹浑身一颤，自是不敢有任何违背，在它的空间里动用一下第十一键排布键位顺序对它来说轻而易举。 很快九键排布完毕，王陆仔细检查确定没问题后又一次将维吉兹困住。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楚希醒来，确定她的意识也没有问题后这次仪式才算完美完成。 之后就是有关她体内所谓生命奥秘的事了，这件事王陆不打算强求，只要不落入支配者手中，哪怕永远埋葬也无所谓。 昏迷中的楚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天空如渊，仿佛置身大海，空间中没有重力存在。 无论她如何睁眼，看到的一切景象都模糊不清，仿佛近视四百度。 唯独她看向远处巨大柱子时视线却无比清楚，甚至能看到柱身的纹路条理。 第三十六章 代价 楚希没有迟疑地吃下蜉蝣，对于这具身体她没有太多归属感，尽管它条件优渥。 “我需要闭上眼吗？” 楚希问了一句，她将面前的存在当做类神的存在，神迹显现的过程一般都不能看。 王陆不置可否，因为成功之后她会失去记忆，因此无所谓看没看到。 蜉蝣大手伸出，手指落在楚希的额头，虚无黑气渗入大脑之中。 随着虚无的旋涡印记印入她的双眼，楚希的九个键位缓缓浮出。 果然如王陆所想，在这两个小时时段，楚希的九键排列顺序和正常人一样。 常人在这时候就已经失去意识，可是楚希的意识仍在，因为现在还在两小时内，她对自己的身体有绝对掌控权。 哪怕九键都受到王陆的影响浮现出来，她的意识也不受影响。 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拒绝王陆的影响，收回眼前的九键。 而王陆要做的是渗透所有键位，找到九键中有问题的信息将其虚化，只留下一个正常人所需的信息。 这种方法最直接，他开始小心渗透键位，过程十分顺利，顺利得让他觉得不真实。 于是王陆在读取键中存储的信息时格外小心，先尝试触碰，而且只触碰最基础的知识符号的一部分。 如果把知识符号类比成一个字，王陆就是先触碰这个字其中一笔的一个像素点。 就算背后的统筹者设下什么防御措施，那最少也要一个符号起步才能发挥效果。 既然如此，那他就一个点一个点地接触和读取，让防御措施无法发挥就行。 然而他还是远远低估了防御措施的强大，虚无黑气完成接触，就在他读取这一个像素点内容的刹那，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瞬间传回意识。 麻木和灼热一瞬间顺着黑气传导到王陆的意识中，携带者恐怖的力量轰然炸裂。 楚希前一秒看着黑气进入键位，下一秒没有任何征兆，比肩一人的蜉蝣身躯轰然爆炸。 在楚希的视角中是身体物理性粉碎消散，连一点渣渣都不剩。因为这蜉蝣身躯本就是幻象。 可是在王陆这边就是整个意识粉碎，在他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时，意识溃散消失。 下一秒王陆的意识在虫躯中复苏，但凡他不是意识虚无，这时候早已消失在天地间。 即使他的意识能从虚无中复苏，代价也非常巨大，刚带回骸室的近百张虚无交子全部耗尽不说，其他交子也消耗一半，只剩下四百三十张。 要不是有这些交子提供力量，他的意识无想要复苏至少需要数个月或者一两年。 楚希比王陆更懵，只是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房间里就什么都不剩，所有键位也都回到体内。 这都不是像做了一场梦了，这是出现了瞬间幻觉，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体内藏着这么恐怖的东西。 同时也让她直观认识到赫尔格古的话不是说说，藏在她体内的生命奥秘远比她想象中更危险。 还有就是自己害死了一个‘人’，一个毫不犹豫向她伸出援手的存在就这么消散在眼前。 “这就是失败的代价吗？” 楚希两年多以来第一次出现情绪低落，多伤心还不至于，但一个对自己抱有善意的存在因自己而死，多少有些难过。 一连几天她的生活如旧，低落的情绪也没有消散。 这些天她能自主的时间从两小时缩小到一小时了，她尝试过自我了断，但每每关键时刻身体不听使唤。 赫尔格古的话在一步步应验，按这个速度不出半个月她就不再是她，她会陷入永恒的轮回之中，人不人鬼不鬼。 从下水道回家洗澡，再次打开电脑，看着屏幕，楚希愣神许久。 恍惚间屏幕上出现熟悉的中文，她眨了眨眼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楚希擦了擦屏幕收敛心情开始更新，当双手搭在键盘上时，屏幕上再次出现汉字。 “有时间去偿还代价吗？” 半开玩笑的语气中透露出的是一股无形的自信，楚希双手颤抖了几下，情绪难得激动，身体也难得做出了反应。 “我能问问代价是什么吗？” 楚希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对你的身心进行一次洗涤，彻底摆脱一切影响，只留下纯粹的人性部分。” 话音落下，一缕黑气从楚希体内溢出，在她的掌心凝聚出一个黑色旋涡印记。 这是之前楚希吃下的虫，王陆当时只是出于万无一失考虑才留下自己的意志蜉蝣。 没想到真的用上了，这缕意志在他获得虚无第十键后能直接化作召唤印记，不再需要复杂的召唤阵就能直接召唤他的意识降临。 “找个无人之处，召唤我。” 王陆留下召唤语就去准备，整个过程不容有失，否则他自己意识溃散不说，还会害死楚希。 楚希没有耽搁立即出门，她的时间不多，而无人之处对她来说也不难找。 她本来就住在城市边缘，经常醒来的下水道更是几乎无人，从那里回家时她注意到不少荒废的破屋。 等她进入一间破屋打开手掌，心中默念召唤语。随着掌中黑气涌动遍布破屋，屋内的空间也逐渐扭曲。 旧日支配者的公共空间与地球空间逐渐交替，满身都是眼睛的一团血肉出现在楚希面前。 就算见过之前蜉蝣的恐怖外形，此刻楚希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猎主，这，这样就可以了吧。” 那团血肉发出低沉的咯吱声，这声音不像是对楚希说的。 此时空间交错已完成，小屋变成一座刻满古老文字的教堂，教堂中间是一个池子，池子中间有一张石床。 无论是床还是池子，房间四处都刻满了古老文字，看得人头晕目眩。 虚无之气从血肉之中溢出，身穿黑袍的一团黑气出现在教堂里。 离开的这几天王陆可没有闲着，而是去公共空间找了一个提灯者，借用它的空间布置了这座教堂。 同时因为王陆没有提灯者，无法直接让虫主空间和地球空间连接，因此才需要借助另一个提灯者。 “你做得很好，接下来好好待着吧。” 王陆的声音透着冰冷，仿佛下一秒就会将那团血肉捏碎。 他只微微抬手，一个旋涡将那团血肉卷进去，在事情完成前它还不能死，王陆只是将它完全控制住。 “猎主，是你？” 楚希不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和她对话的人，因为刚才的两句话她虽然听懂了，但声音不是汉语，只是大脑自动转换的意思。 第三十五章 信念 王陆静静看着五个影响之键轮换一遍，轮到他也什么都不做没做，正常发挥第十键的影响，继续控制女孩在下水道爬行。 整个过程几个小时，随后所有影响之键被驱散，这更让王陆肯定有统筹者。 所以王陆没有轻举妄动，看着女孩在下水道苏醒，十分娴熟地离开，回家，然后去吃饭打工。 在这期间他也知道对方的名字叫楚希，临时工才刚做了三小时，新的六个影响之键被拘来，楚希又回下水道继续爬。 一连几天，王陆多少看出一些端倪，一个星期后，他打算漏点信息。 这天楚希一如既往从下水道回来，不同的是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 就如赫尔格古所说，原本四个小时的清醒时间缩短了近一半，可自从她选择了那个旋涡印记后就再没有下文。 洗澡，吃东西，更新小说，一段时间后屏幕突然闪烁，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句话。 “你是谁！为什么要召唤我！” 看到这句话，楚希略微惊讶，当然身体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意识惊讶。 主要是之前向她传达意思的都是古怪符号，而这次屏幕上出现的竟然是中文。 “有人说你能帮我摆脱现状。” 楚希对着屏幕说话，可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你还在吗？” 过了一分钟，楚希再次询问。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连续两次没有回应，楚希略微思考就明白了些什么。 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在电脑上敲下一行字，写着她会把对方想要知道的是写在小说存稿里，让对方找机会自己看。 打完之后她迅速将其删除，之后正常更新自己的小说。 王陆自然没有离开，他在观察，不止是观察楚希，也观察整个房间。 这个时段看似是楚希在掌控身体，但背地里说不定还有眼睛。这只眼睛要是发现他突然出现，或多或少会有一丝动静。 时至九点，王陆没有察觉任何异常，楚希也如往常一样看到印记降临，随后又去了下水道。 此后一连两天，楚希没有在自己家中发现任何异常，这期间她不止一次装作在和什么东西沟通，但结果一切如常。 这让她自己也确定那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发生的事大脑的确不知道。 又是一次更新，神秘的信息再度出现。 “说吧。” 只有短短两个字。 “有个自称是智慧之神的存在说你能帮我摆脱目前的困境。” 楚希也不隐瞒，倒不是她有多信任这神秘信息，而是不涉及让她主动找什么她就无所谓。 “继续。” 还是两个字，在楚希的第一印象里，对面是个惜字如金且同样冷漠的存在。 “祂自称赫尔格古，说我的体内藏着生命的奥秘，让我一定要找到你，只有你能帮我。” “同时祂给了我一次选择机会，当我看到你的召唤印记后就选择了你。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 楚希将所知和盘托出，静候后者的回应，这次她百分百确定对方会回应。 “统筹那些召唤印记的是谁。” 果然不到半分钟，鲜明的询问语句就出现在屏幕上。 “是我，确切地说是我的大脑，而非我的意识。” 楚希不确定对方能否理解她的情况，于是补充说明。 “想必这么多天的暗中观察，你也掌握了一些情况。我的意识每天只有固定的时间才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包括大脑。” “而这个时间正在缩短，以前是四个小时，如今是两个小时。” “我既不知道下水道里有什么，也不知道这具身体藏着什么秘密。” 对楚希来说，这些话她平时就算想对人说也没有机会，因为她从小就是孤儿，现在又是这种情况，说出去就是妥妥神经病。 所以她也算把王陆当成了一个简单的倾诉对象，毕竟这些在对方眼里估计也不是秘密。 这次等待的时间很久，足足七八分钟，屏幕上才再次出现文字信息。 “你的诉求是什么。” 短短几个字把楚希问住了，她以为对方会继续问有关生命奥秘的一些事。 毕竟从智慧之神口中的信息她猜测自己的大脑之所以百般折腾就是为了得到生命奥秘。 可这个疑似旋涡召唤来的存在竟然对生命奥秘只字不提，似乎毫无兴趣。 最次至少也该问问召唤他来的那位智慧之神的信息，她是真没想到对方会问出这么一句话。 “我还能做个普通人吗？” 楚希思索良久，将内心时常自问的话问了出去，其实答案她已经知道。 她本就没指望能回归常人，更不觉得对面的存在会因为一句话就如何如何，事必有代价。 然而在她说完后，电脑屏幕溢出黑气，转眼间一只成人大小的蜉蝣就出现在楚希面前。 如此恐怖的东西活生生出现，楚希意外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害怕。 只是这种情绪一闪而过，无论是她的身体还是意识，对未知事物的承受度都远超人类。 在她完全控制身体的情况下，也就是没想到对方会现身的意外带来了一点点心跳波动，随后就完全恢复。 “你就是——” 楚希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她也从没问过对方姓名。 “现在是由你的意识完全自主的时间段，我可以尝试化解隐形的影响。” “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有代价。” 王陆当然不是对生命奥秘不感兴趣，但他要追求秘密的前提是人必须安全。 而一直统筹楚希的神秘存在只有在这时候不在，但不排除有防护措施，所以王陆事先言明。 “什么代价？”楚希问道。 “成功后你会失去部分记忆，特别是受到影响的这几年记忆会全部消失。” “失败的可能只有一种，你的脑子设下了防护措施。所以失败就意味着它知道有东西在帮你寻求解脱。” 王陆这次是意识亲临，面前的蜉蝣只是虚幻模样，没有实体。 “也就是说一旦失败它可能会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最差的话我都会不存在。” “那我求你一件事。” 楚希完全不在乎这段时间的记忆，所以对成功的代价丝毫不提。 王陆没有说话，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如果失败——” “请杀了我，我想作为人死去。而不是活着成为连意识都沦为怪物的东西。” 楚希的语气很平静，王陆也是内心一震，他感受到了楚希作为人的信念，这何尝不是他的信念。 无论身形如何变化，心永远是人。 “你误会了，我说的代价不是被它发现。吃下它。” 王陆微微煽动翅膀，一只粉红蜉蝣飞向楚希。后者没有任何生理负担，接过虫子送入口中。 第三十四章 神秘召唤 “你想让我做什么！” 楚希的确被说动了，但依旧理智，她深知说不如做的道理，听其言更要观其行。 无论这位所谓的神说得多冠冕堂皇，只要祂要求自己也去那下水道找什么，那么其背后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 “空间在异变，我会为你找来破局者，只有他能够助你摆脱如今的困境。” “当——出现时，我会赋予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说到关键地方，印记闪烁导致意思无法传达，并且印记闪烁越来越快，后续的传达也完全不成词句。 “选择的标志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有什么征兆？” 楚希不确定是故弄玄虚还是其他原因，她的疑问也没有得到回应。 文本中的文字愈发模糊和黯淡，传递的意思也变成类似电波杂音的声音，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楚希上传完存稿就关闭电脑不再码字，她注意到一个重要信息——空间异变。 假设赫尔格古所说为真，那么大脑联系的那些印记全都没有回应就有了合理解释。 不管这一切是真是假，她只遵循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要让自己主动去那下水道找东西的一律不配合。 几年来这群东西都没能用她的身体找到什么，只要自己遵循原则，就不信它们还能玩什么花样。 即便只是人类，她也有自己能打的牌。 接下来几天时间，楚希又回到之前的状态，大脑和那群东西又取得了联系，她又一次次从下水道醒来。 这几天她有留意到大脑在墙上出现的印记有些许变化，更多陌生的印记出现，反而以前的常驻印记再也没出现过。 她当然不知道那些印记之所以不出现是因为印记的载体及其所属的灯，以及提灯者都被某人送走了。 地球时间十三天，王陆意识回到虫主空间，他在自己虫体里生成了一个心房，房间里都是战利品展示。 每种被虚无透析和理解后的旧日支配者标本就会在这个心房陈列，他称之为骸室。 这次他回到骸室带回来一百零一盏灯，旧日支配者的标本更是不计其数，直接让骸室变得琳琅满目，俨然成了支配者博物馆。 看着这些标本，王陆自然心情愉悦，把一些支配者的身躯僵化成椅子，骨骼做成一张骨桌，提灯者的灯当照明工具。 无数不可名状的支配者陈列在房间里，是个人进来看一眼都得理智崩溃。 王陆靠着椅子，双脚搭在骨桌上，房间里不断放着支配者们临死的恐惧尖叫声，如仙乐在耳，绕梁不绝。 这些天闹出的动静太大，引来了一位系主，和虫主修里斯一个级别。 不同的是对方全须全羽，满级十九级，这是系主的极限，再往上二十级就是主神级别了，旧日支配者世界真正的规则载体。 所以王陆选择暂避锋芒，毕竟面对的是没有接触过的存在，说不得就有他不知晓的能力。 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的虚无只有十键，就算虚无真的逆天到不会消亡，也可能会被困住。而且是极大可能能被困住。 再说这一趟他赚得够多了，拿下近百万支配者，提取的虚无交子近百张，其他交子上千张，算是拿到了让虫主身躯离开空间的启动资金。 王陆打算先消失一段时间，继续以蜉蝣代行意志在地球活动。 突然他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召唤力量，德里克大学的事结束后他已经清除了查林德四人有关他的记忆，所以不可能是他们。 除此之外他没有在地球上任何地方留过召唤方法，而且这种召唤方式也不是召唤阵。 召唤阵召唤他能直接收到召唤场景画面，不像此时召唤他的力量，什么信息也没给。 王陆正在犹豫，与之相对的是楚希这边的墙上出现六个印记，除此之外在墙角还有第七个。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印记，是一团漆黑的旋涡，明明是静态，盯着看却感觉它在旋转，还在放大，仿佛想要将房间吞噬。 这是半个月来唯一的异常，如果说这都不是赫尔格古所说的选择时刻，那么楚希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明显的标志。 于是她在意识中将六个印记之一剔除，把新出现的旋涡印记加进去。 随后六个印记一并进入她的脑海，楚希再次失去意识，很自然地出门，骑车，直奔下水道入口。 而王陆略微犹豫后还是选择响应召唤，这股召唤他的力量透着一股纯粹的生命气息。 响应的下一秒他出现在地球，不是在某个场地，也不是什么书本石碑里，而是一个人的脑子里。 他知道有献祭类的召唤方式可以以肉身作祭品，召唤支配者直接降临在祭品身上。 可是直接降临在脑海中却是闻所未闻，此时王陆分享者大脑的信息，同时他还感觉到这具身体竟然同时还存在五个不同支配者的影响。 这是真的让王陆感到吃惊，他立刻查看了一下人体九键，发现这九键全都不对劲。 九个键的键位排列乱七八糟，四个形体键交错在意识键之间，这种情况下人早就陷入生理和心理双重错乱了。 这太诡异了，人体九键分为四形四意一不定。九键从人诞生的一刻就存在，只是因为每个键里填充的知识信息不同，个体才表现出差异。 但不管是什么样的信息差，九键的排列方式都是四形四意，只有不确定的第九键拥有随意插入的功能。 可现在王陆看到的九键不仅乱排，第九键还连着另外六个影响之键，其中一个就是王陆的第十键。 在这种情况下这具身体还能行动都是奇迹，她不仅能动，还能让六个影响之键互不影响，轮流控制她的身体行动。 这就离谱，王陆能想到的唯一合理解释就是被统筹了。 连他的第十键在内，算上另外五个影响之键，总共十五个键全都被什么东西所统筹，这才能做到乱排序依旧能正常发挥效果，且互不影响。 可他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更高键位的支配者，他自己也没有被统筹的强制感。 总之这个女孩身上处处透着诡异，他和另外五个影响之键就好像是被拘来的一样。 目的就是轮流支配她的身体在阴暗的下水道爬行，似乎是寻找什么东西。 不管如何，既然被王陆遇到了，那他就不会撒手不管。更何况他也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统筹，又是为了找什么。 第三十三章 赫尔格古 楚希回到十多平米的小屋，洗澡洗衣是每日家常，接下来四个小时是她自己能支配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她要吃饭，要更新五千字小说，每个月才能有固定的几百块全勤稿酬。 曾经她也有一份月入过万的工作，只不过因为接二连三的迟到或者早退而被辞退。最后只能靠着固定全勤加上临时工勉强度日。 她也曾崩溃过，甚至逃离过这座城市，但都以各种非自主的方式回来了。 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这些非自主方式的发起者来自她自己的大脑，是她的大脑自主联系那些诡异的东西来控制她自己的身体行动。 如果把人的行动分为主观能动和大脑被动，那么主观能动就是楚希的自我认知，也就是她的意识。 普通人的大脑被动无非就是维持身体机能，而楚希的大脑被动中却多了一项，那就是和一些诡异东西建立联系。 这种联系刚开始时让她崩溃，难以接受。可是十次百次后她知道这是大脑被动之一，于是也就释然了。 至于每天清醒的四个小时，她不知道是大脑联系的那群东西故意所留，还是因为她在这个时间段十分清醒。 如果是前者，她相信那绝不是因为那些东西仁慈，只不过是在没有从下水道找到东西前让自己能活下去而已。 不过大概率是后者，从小到大在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这个时间段她都非常清醒，并且很容易集中注意力。 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在被那些东西控制后还能思路清晰地更新小说的原因。 时间来到八点五十，楚希熟练地换了一身衣服，戴上护膝和手套等进入下水道所需的东西，靠坐在塑料椅子上等着熟悉的东西来到。 楚希的目光没有波澜地落在对面洁白的墙壁上，时间进入九点。 接下来大脑开始发力，识觉系统会让她看到墙上出现六种印记，并且会以她不知道的方式进入体内。 这时候主观能动性就会失效，身体的一切被那印记招来的东西主导。 然而这次却出现了意外，对面墙上的确出现了六种印记，可是等了十分钟也没有任何一种印记进入体内。 楚希下意识动了动手指，身体还受自己控制。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最后看手机对照时间，确定已经过了十分钟。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不知道大脑联系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她只知道迟早问题会被修复，一切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楚希就这样盯着墙壁到半夜，最后在椅子上睡着。再次醒来已经是天明，而她还在家。 四年来楚希第一次睡着和醒来在同一个地方，也是第一次睡了这么一个好觉。 一觉醒来已经早上十点过，如果是往常，这时候她应该在下水道。 如果是正常人这时候即使不欣喜若狂喜极而泣，至少也会有些许情绪波动。 但这些正常在她身上都不正常，正常人的一切感知和情绪都与大脑挂钩，就连意识也是大脑认知的结果。 可在楚希身上，她的意识能独立认知大脑，大脑也做着违背意愿的事，甚至不惜招来其他东西和意识抢夺身体主观控制权。 因此醒来后的楚希做自己该做的事，吃饭出门，去花店临时兼职，去送外卖，或者做其他临时工。 这期间大脑无时无刻不在‘自主’联系那些东西，楚希眼里看到的一切画面都烙印着不同的印记。 只可惜所有印记好像都在今天罢工一样，没有一个响应大脑的联系。 时间就这样来到下午六点，眼中所有印记全部消失，最清醒的楚希完全掌控身体和大脑。 这也是四年中她最为完全掌控身体的一天，很多以前只是想一想的第一次都逐一实现了。 虽然知道这些第一次极大可能真就是唯一的一次，不过楚希的意识还是很高兴的。 当然大脑和身体没有任何高兴的表现，没有任何激素分泌，心跳和呼吸也都稳如机械一样规律。 楚希照旧打开电脑开始码字，这电脑已经用了五六年，从没有出过问题。 这次在正常码字的时候却出现了异常，文本中电脑竟然自己在输入文字。 要是英文中文甲骨文也就算了，她只当是中了病毒，可所有文字都奇形怪状，根本不是输入法能打出来的东西。 很快电脑屏幕上就浮现出新的印记，尽管大脑每次联系的六种印记都时有不同，但此时的新印记楚希能肯定是第一次出现。 三条边都向心电图一样起伏扭曲的倒三角，每个角上还连着类似树根的多个分支。 这符号出现以后，电脑文本里自动输入的古怪文字所传达的意思就自然而然进入楚希的大脑。 “我的孩子，好好地听我说。你的体内拥有生命的碎片，埋藏着生命的奥秘。同时也存在着盲目痴愚的枷锁。” 在意识理解中短短的一句话在文本中的字符占用超过数万。 “你到底是谁，如果又是大脑想要蒙骗我而自导自演，我劝你省点心。” “人死一抔土，我不会主动为你们做任何事！” 楚希认定这又是大脑的骗局，脑子想要她相信自己遭遇的一切都源于自身，从而驱使她主动去做什么事。 这种暗示之前不是没有过，三年前的某一天，她对宗教中所说的人类原罪说极度痴迷。 脑子疯狂促使她关注这类信息，一度让她差点成了教徒。 如果不是每天有四个小时自主，恐怕早就觉得自己身而为人罪大恶极了。 “我是智慧之神赫尔格古，一切智慧生命之神，本不该存在之神。” “听我说孩子，我的力量在削弱，无法继续维持你四小时的清醒。你会陷入永恒的错乱和轮回。” “死亡将会变成一种奢侈，直到所有秘密被挖出来。” 意思传达到这里，后面的文字开始模糊，屏幕上的印记也开始闪烁。 楚希内心有些松动，她不怕死，也不怕什么轮回，但是她怕连这四个小时都失去的轮回。 正是这四小时能让她清晰认识到我是我，才能让她不受大脑蒙蔽，让她不会迷失自我。 如果没有这四小时，她的存在会逐渐瓦解，最终变成不是我的我。 身而为人，力量弱小她认了；无力反抗也罢，受到摆布也好，她都可以不在乎。 但是身为人的认知绝不能变，她可以身体变成怪物，但绝不接受连心和意识也沦为那些摆布自己的同类。 这是她身而为人的尊严，哪怕是死也不能改变。 第三十二章 套娃 在旧日支配者体系中，提灯不止是一个系的空间与地球空间的桥梁，更是很多无智的支配者的控制器。 旧日提灯的光线极为特殊，所有无智支配者体内的键位知识里都有与之感应的对应信息。 只要他把灯点亮提起来行走，对应的信息就会触发，各种无智的旧日支配者就会被召唤而来。 这就像当初刚入古角镇王陆就被身为提灯者的格戮沙直接召走一样，不仅不由自主，还无法反抗。 王陆提着灯在前面走，身后又是水母，又是乌贼，各种身型诡异不可名状的带触手的旧日支配者越来越多。 他的本意是将这些东西一网打尽，却没想到随着克力乌这一支的支配者越聚越多，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王陆注意到暗中还有不少类型的支配者在观察，他没有打草惊蛇，继续领着一群支配者招摇过市，看会不会有东西跳出来。 只是让王陆没想到的是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同事’。 “克力乌，你想做什么？！” 剧烈的触手摩擦声传递质问的意思，顶着章鱼头的旧日支配者拦住王陆。 面前的章鱼头严重有螺旋印记，它只是个传话筒。 王陆选择无视，继续往前走，身后的支配者数量已经超过四百，这几乎是克力乌灯下所属的所有旧日支配者了。 “回归之后不见系主，召集支配者来到土系寻衅，如今生命通道即将开启，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章鱼头继续传递信息，它只是个傀儡，自然察觉不到王陆不是克力乌。 而王陆自然也不会听它的，他已经感觉到周围有不少花花草草围了过来。 王陆猜测所谓土系大概就是血源树那种类土生生物形态的支配者，这种猜测某种程度上正确。 因为很快他就看到类似狮子身体却顶着一朵食人花脑袋的扭曲东西从光线旋涡中出现。 “维杜可的花是警告，生命通道即将开启的节点不容有变，克力乌，这是系主的意志，你要违抗吗？” 章鱼头把系主都搬了出来，可是在它眼中的克力乌依旧不为所动。 不仅不为所动，还直接提灯向前，所有灯下的支配者直奔维杜可的花而去。 “疯了疯了，克力乌，疯狂会葬送你，无知会吞噬你——” 在章鱼头的绝望怒吼中，双方已经交上手，或是啃咬或是撕扯，正常情况下有提灯在场的一方绝对是碾压。 然而王陆这个提灯者不仅不给加持，反而还乱用灯光控制，使得本该碾压的局势变得势均力敌。 他就那样静静提灯看着这群东西彼此厮杀，每一口的撕咬和咀嚼都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而维杜可与已死的克力乌或者章鱼头背后的支配者不同，它是纯粹的提灯者。 在维杜可之花受到攻击后就向本尊传递危险信号，紧接着就是源源不断的支配者前来支援。 这正中王陆下怀，每一个支配者的厮杀都能产生虚无力量，能给他提供力量。 这些东西残害人类，从他们身上获取力量，如今这力量回到王陆身上，可谓天道好轮回。 接连受到攻击，花瓣都被撕碎几片的维杜可之花释放出花粉，一部分花兽纷纷绽开身上的花朵开启某种召唤仪式。 章鱼头还在咆哮，王陆通体视而不见，很快在几朵花的簇拥之下，血色的灯光点亮，花兽和树怪们在这光芒下立时狂暴起来。 就连空间中的旋涡也受到感染逐渐变红，这是因为这片空间受到维杜可所在的空间影响。 而王陆因为已经把克力乌的空间毁了，无法做到影响公共支配者空间。 双方的提灯者都在场，影响空间的维杜可自然更占上风，同时王陆也见识到支配者在专属空间中的特殊变化。 花头兽身的支配者长出鳞片和尖刺，身躯更加强壮，速度更快。 哪怕身体被撕成两瓣也能迅速分成两个个体，原本不能挪动的各种花树也纷纷长出野兽身躯投入战斗。 “这就是你愚蠢疯狂的行动，克力乌。” 章鱼头还在冷嘲热讽，王陆却只盯着那盏血色红灯。 当一只长满黑色花朵的干枯手掌提起灯盏的瞬间，王陆纵身而去化作黑气。 同时一条触手洞穿章鱼头，接下来的画面就不宜外传了。 干枯手掌的主人刚刚从召唤中现身，一只手就已经搭在它身上。作为纯粹提灯人的维杜可立刻感受到危险。 本能促使维杜可选择逃走，手里的灯却已经被黑气萦绕，最后它本尊逃走了，灯却落在王陆手中。 接着黑气席卷全场，克力乌的灯吸引来的支配者尽数被消灭，而维杜可灯下的支配者们则全须全羽。 然后，套娃开始了。 逃走的维杜可刚回到提灯者的空间，下一秒虚无爆发，连本尊带整个空间一并虚无化摧毁。 之后王陆反手提着维杜可的灯，将所有灯下的支配者叫出，领着数百支配者行走在支配者空间，犹如丧葬队一般。 只要遇到阻拦就故技重施，利用各种手段骗出下一个提灯者，继续套娃。 那些被消灭的支配者有一部分还影响着现实空间，当它们死后，施加在人身上的影响也逐步消散。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能恢复正常，甚至有些人失去影响后反而神经错乱精神失常而发疯，但也有一部分人恢复过来。 楚希就是从控制中恢复过来的人之一，此时的她身处一片阴暗狭窄的通道里，通道的高度只够趴在地上行动。 充满恶臭的水流过通道，从她的手上一路滑过膝盖，衣服也早就被浸湿。 然而对于这样的环境她却没有丝毫意外，因为这条下水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来。 或者说控制她的东西不止一次将她带到这里，这种爬到一半突然醒来的情况也不是头一回。 “四百三十一。” 冷淡到极致，不带意思情感的声音在下水道中响起，楚希十分娴熟地七拐八绕爬出了下水道。 她不知道这下面究竟有什么，但她知道有很多东西都想让她从这下面找出点什么。 爬出下水道，波澜不惊地找到骑过来的小电驴，从后备箱拿出雨衣穿上。 不是因为要下雨，只是用雨衣裹住一身淤泥臭水，以免弄脏车子。 第三十一章 虚无第十键 林中小屋，查林德再一次昏厥。 再次睁眼时，查林德发现自己身穿黑衣，正从已经消失的科维尔山一路向前跪行，膝盖的疼痛无比真实。 每朝前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而他跪行的前方则是一间十分模糊的白色教堂。 此情此景正是他看完书的当晚做的噩梦情景，不同的是当初他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教堂模样，现在却清晰无比。 身体依旧不受他控制，空间的确复原了，但阿卡莎他们是死是活他依旧不知道。 跪行大约十几步，身后传来十分奇怪的声音。他太熟悉了，一切都记忆犹新。 这声音就好像舌头舔过奶油，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仔细听又能听出绳子用力勒紧木棍的声音。 多种声音杂糅靠近，查林德这没有回头，他已经认命了。任由那声音来到耳边，任由那东西爬上后颈，爬上耳朵。 那爬上侧脸的东西顺着下巴绕了一圈，最后在他的头顶交叉，他已经知道要发生什么，索性闭上了眼睛。 下巴传来剧痛，脖子仿佛要被扯掉，一股剧痛袭来，他的脑袋高高飞起。 视角和噩梦中一样，不同的是画面中失去脑袋的竟然不是他，而是一个个身穿长袍的教徒。 “这是？” “怎么回事？！” 落地后的查林德呆了，他的身体完好无损，并且不再受外物控制。 “混乱的蛆虫，没想到你竟然还阴魂不散。” 触手纠缠的声音传递着愤怒，查林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传送到巡礼回廊。 与之前有所不同，此时的回廊一边是各种浮雕，另一边的墙壁上则是刻满古老的文字。 这些文字都是从查林德的记忆中复现出来，可这时的他却对文字极度陌生，没有一丝印象。 “混乱的蛆虫，你想要什么！” 质问声在廊中回荡，身穿白袍的巨大房角石出现在查林德面前。 祂那十多米长的身躯穿上了白袍，两条触手从衣袖里伸出来做手，而脑袋却从衣服下探出，一条条触手纠缠摆动，十分骇人。 查林德不仅对墙上的文字感到陌生，甚至这样一只东西出现在眼前他也不觉得害怕。 正当他要开口询问时，一缕缕黑气从他体内冒了出来，在他肩上化作蜉蝣模样。 “我的朋友！是你！原来是你救了我，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查林德的激动之情无以复加，这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同伴，某种程度上它比阿卡莎他们还要重要。 “我想要你所知道的一切，要这片空间。以及——” “要你的命！”王陆冷厉的声音响起。 “荒谬——可笑——” “在我为数不多的耐心消磨干净之前，告诉我蛆虫，你如何能从键位跃迁的规则下逃脱。” “就凭你这蛆虫身躯，根本做不到无视规则。”克力乌说道。 从这句话开始，克力乌使用旧日支配者之间的意识传递能力，查林德只听到触手拖动纠缠的声音，无法理解意思。 “你觉得召唤仪式只有一场？” “纳命吧。” 王陆一言不合直接动手，身化蜉蝣无数，黑气缭绕间涌向克力乌。 “弱小的蛆虫，原来是在那群食物身上动了手脚。” “既然你早就在这块食物体内，为什么不阻止这一切，难道你真的以为可以从主人手中夺走这片空间？” 克力乌明白了，除了梅森等人的召唤仪式，那些村民也受到影响进行了召唤。 面对蜉蝣大军，克力乌丝毫不以为意，触手从嘴里将灯提了出来，绿光散发之间房角石的高大影子若隐若现。 无数蜉蝣遇到绿光后尽数粉碎，身躯化为虚无。 然而虚无又如何能消灭虚无，身躯消散后的蜉蝣留下的是虚无之气。 黑气如黑暗一样收缩，层层挤压和包裹绿光，无论克力乌如何催动灯盏释放光芒也无法驱散那黑气。 “我如果一开始就阻止，又怎么能让你彻底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王陆的蜉蝣身躯放大，一双翅膀伸展开去，将被虚无包围的克力乌整个包裹。 接下来就是各种触手纠缠的声音，这是克力乌的惨叫，听得王陆身心愉悦，无比舒畅。 被包围的克力乌手段频出，本尊触手粘液也好，灯中的虚影和灯光也罢。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被虚化。 就连第十一键和十二键一并用上，想要排序并且改写王陆的生物键，却发现对方根本无键。 或者说竟然无法锁定对方的键位，更找不到对方的生物键。黔驴技穷后想要逃跑时才发现连空间都已被虚化。 最后灯彻底熄灭，身体在黑气之中消散，一身的力量全数被黑气掠走，连渣渣都不剩。 而王陆也是直到最后克力乌把查林德当作祭品要斩首的时候才百分百确定查林德彻底干净了。 那场借鸡生蛋自然也没有失败，不仅没有失败，他一开始是想夺舍血源树的身体，从而得到一个高键位的活动身躯。 但是当他通过召唤降临意识后，发现那键位跃迁对他的虚无之键居然也有效。 于是王陆现在的王陆不再是需要依靠身体才能四处活动影响其他东西的九键虚无了。 此刻的他拥有虚无第十键，即使脱离身躯也能对生物施加影响。 且不止是对一半生物，即便是旧日支配者一时不察也会受到他的影响。这也是他能藏在查林德体内不被发现的原因。 因为不依附身体他本身就是虚无，又怎么被发现。或许只有更高键位的支配者才能分辨虚无和虚无之间的区别。 炼化所有力量，夺取克力乌所有键位信息和知识，王陆化出无数蜉蝣将整个空间啃食一空。 空间崩溃后查林德自然也就回到了德里克大学，这次他的身上彻底干净，不会再被过去纠缠，此后也不会和王陆再有交集。 王陆则是从克力乌那里得知一个新信息，之前的虫主也好，克力乌也罢，这些一直沉睡的东西选择在这时醒来都是因为一个原因——生命通道。 房角石克力乌的所有数据记录后，没有更多有关生命通道的信息，王陆打算先将克力乌所属这一支支配者一网打尽。 这是王陆第一次在非交错的公共空间行走，支配者空间与地球空间存在一定重合，之前他都是在重合区域活动。 相比之下非交错区的公共空间更加扭曲多变，特别是靠近不同系的支配者大量聚集的地方时会有明显的变化。 光在这里从来都是扭曲的，物体也从来不会有棱有角，地球或者宇宙中的物理规则可以灵也可以不灵。 譬如此时此刻王陆所行的空间，这里光线是土灰色，并且光线以旋涡状扩散和传播。 这是空间的规则和色调，导致看到的任何东西都呈现旋涡状扭曲，整个天地到处都充满旋涡。 特别是天空，一望无际无数的旋涡还大小不一，正常人哪怕多看一秒钟都会精神错乱，意识混沌。 行走在这样的空间中，王陆身上都有三个旋涡。 踏入空间他就提上克力乌的灯，光线以一个个旋涡的方式向外传播，去到每一个旋涡里，将之照亮。 王陆身穿一身黑袍，手脚都被黑气包裹，脸也是一团黑气，什么都看不到。 这身衣服是用房角石克力乌的那身衣服魔改的，因此在支配者空间也能正常显现。 走了不到一会儿，被灯光所牵引的所属克力乌的低等级键位的旧日支配者们就被吸引过来。 第三十章 房角石 夜深人静，灰雾悄然潜入林中小屋。 睡在大厅的杰克最先遭遇袭击，雾气化出一只大手捂住杰克的口鼻，数只雾人开始啃食他的手脚。 无论他如何挣扎，厚重的雾气盖在身上，就像一座大山，即使用尽力气血脉喷涌也无济于事。 杰克就这样被雾气吞噬，连衣服都没有剩下。 紧接着是里德，他察觉到雾气带来的凉意提前醒来，在雾人袭击前发出了声音。 然而这也成功激怒了雾人，重重浓雾化作更为高大的巨人，一只手便能将里德握住，硬生生捏断其身躯。 其他人或抵抗或逃跑，最后都死在屋里屋外。查林德也被雾气拖出小屋，阿卡莎两人追出来。 梅森被雾气入体，最后腹腔爆裂而死，阿卡莎被高高抛弃，坠落在屋外的巨石上摔亡。 最后灰白色的声音控制查林德回到小屋，这里早已经被雾气清洗，所有尸体和血迹都被抹去，但屋子里的一些痕迹还在。 每一个人的死去都如一记记重锤不断轰击查林德的心智，当看到阿卡莎死去的刹那，放大到极点的恐惧在这一刻定格。 “我不相信，你别想骗我。” “这都是你的诡计！这都是假的——” 回过神的查林德陷入疯狂，他在屋子里寻找每一处记忆中的痕迹。 刀斧劈砍的缺口，脑袋磕碰的印记，身体撞击的裂痕，每一处痕迹都是一个人死前所留，全都与他所见的画面吻合。 他的理智逐渐崩溃，嘴唇发紫，浑身颤抖。接着肌肉痉挛，蜷缩身体，双目翻白。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查林德的心智不会这么简单就崩溃，他也能察觉到其中的猫腻。 可是这一切的开始是他对同伴的担心，是他心中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能让同伴活下来的理由。 在内心深处他已经大概率默认所有人都已经遇害，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而那灰白色身影就是以他内心为导向创造出他心中所最害怕发生的这个结果，自然而然就击溃了他的心智。 只不过这并非祂的目的，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身体，祂早就可以得到。 在查林德的理智彻底崩溃前，祂让他昏厥，趁着查林德昏迷的时间，灰白身影将屋子里的各处痕迹完善，做到完全贴合记忆。 等到查林德再次醒来，他的精神已经萎靡不堪，脑海中全是一个个人死去的画面。 昏迷前最后的理智也在一点点崩溃，神经开始错乱，眼看就要堕入癫狂。 指尖再度传来冰凉的触感，与之前不同，此时的查林德毫无反应。 依旧是那挥之不去的触手纠缠和拖地的声音，就在他要堕入癫狂之时，给了他一丝最后的希望。 “拾起它，拾起过去。” “我将赐予你复仇的力量，我将重塑这片空间，一切逝去的东西都将回归。” “拾起它！拾起它！” 声音不断回响，这时的查林德已经失去了完整的思考能力，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一切回溯。 手指触碰到那冰冷的石块，全身立刻传来一股浸泡感，整个身体都变得很重，口鼻入水，无法呼吸。 沉睡的记忆完全唤醒，湖水之中查林德不断下沉。 身边一具具被泡得浮肿的尸体掠过，各种触手从尸体的口鼻中伸出，然后从他的口鼻眼耳钻入。 随着不断地下沉，他的身体逐渐便已，整个身躯软化收缩，皮肤变得光滑且坚硬。 双腿并拢后慢慢融合，最后和身体一起组成长条状如钟乳石一般的形状。 双手则是完全蜕化消失，接着脑袋开裂，十多条触手从大脑里伸展出来。 五官随之不见，只留下一对放大十几倍的眼睛，整个变化的过程他都好像旁观者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他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只是身体不受控制。 随着他的记忆变化，小屋内的查林德终于拾起了石块。一直随身的灰白身影开始变化。 整个身体如柱子刺破房顶长达十几米，章鱼一样的头部贴着地面，十多条触手在屋内蠕动，这是章鱼和乌贼的祖先——房角石。 记忆还在复苏，沉入水底的查林德完全变化为房角石形态的怪物，身体还是他的，只不过不受他控制。 整个身躯潜入湖底，在那里有一片海底遗迹，遗迹之中有无数沉眠的尸骸，他们都是没能变化身躯而死的人。 直到这段记忆浮现，查林德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就因为自己的身体能承载这些怪物，能化身成怪物。 房角石不断搜索遗迹，最后来到一处坍塌的废墟，所有触手伸入其中，每一条触手的感官都十分敏锐，从废墟下的石块上触碰到一些古老的文字。 这些文字一笔一画地通过感官传到脑中，在查林德的脑海里组合。 随着组合的文字在记忆里泛起，林中小屋里查林德拿着的那块螺旋印记石块也放出绿色光芒 在这光芒中也出现一个个古老的文字，与查林德此时复苏记忆里的文字一致。 记忆复苏越多，文字越清晰，螺旋印记也被激活，在绿色光芒中，那块石块逐渐变化形体，逐渐变化成一盏绿灯。 绿色的光芒透过木屋缝隙照射到森林中，一直在远处观望的灰雾现在才察觉到不对。 灰雾如海啸一般席卷过来，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只大手将整个小屋拍碎。 可是坍塌的小屋也阻止不了越发放大的光芒，在这绿色光芒的照耀下，整座科维尔山都在震荡。 “克力乌，我不会让你回来的！” 灰雾吹起草木树石一齐砸向房角石绿光，可惜所有东西在碰到绿色光芒后就自然分解。 “看来是我沉睡太久，才让你忘了这片空间究竟谁是主人。” “尤立卡！” 触手缠绕的声音传达着房角石的愤怒，绿色的光芒爆发冲天而起。 下一秒地动山摇，整座科维尔山向下坍塌，空间里的东西在回溯。 破败的教堂恢复华丽，科维尔山恢复到原本的高度，山下的村子逐一消失，山上的森林也不见踪影。 原本建起小屋的地方出现一座灯塔，那就是圣礼教堂中的教徒巡礼时所祭拜的地方。 “当年是你主动放弃这片空间，这么多年是我们在苦苦维持，你有什么资格拿回。” “就算消散，我也不会让你如愿。” 尤立卡汇聚山间所有雾气，一拥而上化出一支雾人大军，数千雾人咆哮嘶吼冲向克力乌，它们口中全都喊着查林德的名字。 唯一的希望就是阻止查林德继续回忆，只要那盏灯最终没有彻底点亮，这里就还是祂们的空间。 可惜此时的查林德早已沉浸在回忆之中，他的大脑就像无情的复写机器，通过一条条触手不断复写古老的文字。 这些文字不断铸就灯盏，克力乌那灰白的身躯也渐渐变得充实。 力量在一点点回归，整个空间都在回应祂，雾气在灯光中驱散，有多少雾人都是见光死。 直至最后一缕雾气被驱散，一团白色的胶状物掉落在地，那就是尤立卡的本体，胶状的生物。 “生命通道即将开启，尤立卡，为这片空间主人的回归而献上你的躯体吧。” 克力乌伸出已经实质化的触手将那胶状身躯盘起，直接送入口中。 吞下尤立卡后房角石的躯体更快地实质化，整片空间天翻地覆，随着最后一个古老文字在查林德的脑海里复现，灯盏放出了遮天的光芒。 在这光芒下一切都恢复如初，破败的教堂回溯修复，消失的教徒们重新出现。 黑暗消失，天光亮起，科维尔山只有之前十分之一的高度，山前的村子变成一片湖泊，空间里一切外来支配者都被清除。 这就是这片空间原有的样子，回忆完一切的查林德缓缓倒下，等他再次醒来，天已经亮了。 第二十九章 两败俱伤 在四处漏雾的小木屋中，查林德被七八个雾人扑倒在地，哪怕隔着衣物，他也能感受到被啃咬的痛苦。 查林德抄起斧头就砍，却差点砍到自己的腿。改用匕首之后虽然能清理掉三四个，但持续的雾气如潮水一般漫上身体，雾中不断有雾人爬出，根本杀不尽。 他一边挥刀一边退，最后退到门口，那块螺旋印记的石块再次掉落，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触手拖地的声音有一次响起，祂以为在这生死攸关之际查林德会选择主动拿起石块。 可事实是查林德对石块视而不见，也不管自己身上啃咬的雾人，而是抄起斧头就开始劈门。 这种生死关头接二连三的威胁诱惑已经让查林德受够了，既然都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那就把这门劈开，任祂们去抢。 这一刻的查林德完全失去理智，无比疯狂，灰雾也在门外推波助澜，啃咬的雾人也放缓力道。 不到万不得已祂还是希望能保留查林德完整的身体，这样能少耗费一些力量。 感受到查林德的疯狂，灰白色身影连忙显化，强行控制查林德的行动，帮他驱散雾气。 身体被控制的查林德如有神助，徒手撕雾人都轻轻松松，打手张开摁住雾人的脑袋就能将其捏散，乳白色血液四溅。 两只手随便扯拽就能将雾人撕开，更别说手里还有刀斧。 只见灰雾弥漫的小屋中，查林德闪转腾挪身形灵动，甚至做出很多非人动作。 一人应对前赴后继的雾人上百而不知疲倦，手中刀斧角度刁钻力道精准，不浪费一丝力气。 只是他身后的灰白身影略显黯淡，显然这对祂来说是不小的消耗。 同样消耗巨大的是那灰雾，从一开始满屋都是雾人，到后面只有三两个，直到最后完全退出小屋，足足有两三百雾人折损。 本想少消耗些力量弄到一具完整身躯，如今适得其反。 在察觉灰雾褪去后，灰白身影也消失，查林德一人昏倒在地。 也不知是两者力量耗尽，还是消耗过大，昏暗的屋子终于透入一缕光线，周遭的环境也随之变化。 “查林德，醒醒——” “组长，组长？” 迷迷糊糊中查林德听到男声女声的呼唤，还有一阵阵纠扯的头痛。查林德捂着脑袋缓缓睁眼。 “太好了组长，你终于醒了。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梅森，布朗尼和阿卡莎都在床前，查林德看着三人，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德里克大学？” 查林德蒙了，一时间有一种不真实感。 “很意外吧，我和阿卡莎也是莫名其妙被送回来的。无论如何能回来都太好了，我们立刻申请结束调查，离开这个鬼地方。” 梅森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他甚至不敢睡觉，生怕一觉醒来又回到那个诡异世界。 “我真的回来了？” 查林德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他起身来到窗前，外面还是熟悉的湖畔，不少学生在晨跑。 阳光是那样舒适和煦，大学的鸟语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是真的，你一定饿了吧，正常算你都失踪四五天了。我们先去吃东西，然后立刻收拾收拾离开。” 听到阿卡莎的话，查林德也觉得腹中空空，梅森和布朗尼已经在讨论吃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能回来真的是万幸，查林德也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放松，浑身细胞都舒展开来。 几人一起朝宿舍外走，查林德什么也没察觉，直到一只脚将要迈出宿舍大门，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一僵。 耳边响起熟悉的低语，还是那触手拖地的声音，查林德眼中所见的画面突然闪烁。 前方的宿舍门变成了木门，宿舍化作小屋，阿卡莎三人全都不见五官，化作白色雾人。 “怎么了？” 阿卡莎语气关切地问。 “没什么，突然身体不舒服，有些头晕。” 虽然画面一闪而过，但查林德已经回过神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房间也好人也罢，不过是骗他出门的手段。 “头晕？那我们应该去医院，肯定是那些东西引起了什么后遗症。” 阿卡莎说着就扯住查林德的胳膊，梅森两人一人在后面推，一人拉着他就要往外拽。 “别装了，想让我离开，这种手法太低劣了。” 查林德百分百确定这就是那灰雾在作祟。 果然下一秒身边的三人就化作没有五官的雾人，只不过与之前的凶残不同，此时的三个雾人连嘴都没有。 “你以为房间之中就很安全，缠上你的是拥有系主基因的远古旧日支配者。” “祂会蚕食你的意识，控制你的身体，改变你的基因，最后彻底消灭你的存在。” 三个雾人发乎低沉的声音向查林德传达信息。 “你恐怕也不慈悲吧，落入你的手中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查林德从这短短的两句话中得到了不少信息，无论是在排水室门口的恍神，还是后来杀死血源树的神奇力量，只怕都是自己体内的支配者所为。 “你错了，我不需要成为你，我只需要你做我的提灯人，而它则是要占据你的身躯。” “是在回忆中失去自我，还是保留自我为我提灯，我等着你的选择。” 声音落下，身旁的雾人消失，房间再次变化，查林德回到了之前的林中小屋。 查林德闭目沉思，灰雾所说未必是真，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记忆会反噬自身。 如果在那段小镇记忆中自己已经死了，并且还变成了某些东西，那么一旦自己回忆起那段经历，记忆的反噬就会让他变成非人之物。 但是相比自己的安危，查林德更担心阿卡莎等人，对两只怪物来说，阿卡莎他们毫无作用，恐怕早已经痛下杀手。 查林德没有意识到无论他回忆还是不回一些记忆，他的思维在这小屋里始终是透明的。 当他内心担忧既担心又害怕，担心其他人的安危，又怕真正看到他们出事。 这层恐惧心理不会持续多久，甚至只是一个念头。然而就是这一瞬间的念头被他体内的灰白身影抓住。 牵动恐惧的心声随即响起，无数触手纠缠的声音化作意念传达到他的脑海中。 “就让你回到昨天，亲眼看看发生的事。” 这句话不断在脑海中回想，查林德双目失神，那一瞬间的恐惧在逐渐放大，小屋的环境不也断变化，消失的阿卡莎里德等人纷纷出现。 一切回到他们刚到小屋吃过饭后睡下的那个夜晚，在所有人熟睡之后，灰色的雾气吹灭烛光，悄然潜入。 第二十八章 雾起 找遍小屋没有一个人的查林德知道又是邪神作祟，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回想令人头疼的记忆。 因为他知道这片空间会根据他对记忆的回想做出改变。 “组长——” 查林德耳边响起拉长的男人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布朗尼！你在哪？！” 查林德很快回忆起这是布朗尼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极度虚弱。 “我好渴，我好饿——” “救我——” “救我————” 布朗尼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声音的尾巴从屋内拖到屋外，查林德下意识开门，但不管怎么样都拉不开。 “梅森，抓住我。” “里德，别过来，雾里有怪物，快回去叫人。” 阿卡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声音判断离小屋十多米。很快匆匆的脚步声来到屋外。 里德一边敲门一边喊，查林德也高声回应，并且用手中的斧头开始劈门。 劈了好几下查林德才察觉异常，门外的里德似乎听不到他说话，对他的回应没有任何反应。 而且里德从敲门到踹门，发出的声音的确越来越大越来越急，可是门纹丝不动。 这根本不像踹门，反倒是雷声大雨点小，在查林德停止劈门后里德踹门的声音更大，甚至开始拍窗。 阿卡莎和梅森的叫喊声也不断传来，查林德几乎要忍不住继续劈门。 直到他看到窗户根本没锁，拍击的力度很大，木窗却依旧纹丝不动，这让查林德确定声音都是假的。 然而房子里也未必安全，查林德第一次开门使尽浑身解数也拽不开，说明房子里有东西也不希望他出去。 意识到房间里也有东西，查林德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那块刻有螺旋印记的石块出现在脚下。 眼前再度闪过画面，光线昏暗的湖面水波激荡，此起彼伏的救命声传来，年轻的查林德毫不犹豫跳下水。 当他奋力游到落水人身边，将他从水中扶起，转过脸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人。 同时自手臂也被触手缠住，双脚被什么东西扯住无法动弹，很快就沉入水中。 就在这时，木头碎裂的声音将查林德惊醒，窗户被什么东西打破碎了一地。 回过神的查林德大口喘息，干咳不止，就好像真的溺水了一次。并且手上竟真的出现勒痕，脚腕大腿也有被缠绕勒紧的痛感。 屋外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屋子里这让他陷入回忆的情况却十分危急。 之前在教堂是根据他的记忆来改变空间，而现在是直接让回忆中的情况实际反馈在他身上。 查林德一脚将石块踢开，一缕缕灰雾从窗户进来，就像流水一样贴着地面朝扩散流淌。 那雾气目的明确，就像有生命一样直挺挺朝查林德淌来。 查林德一退再退，最后退无可退靠在墙角，那石块有一次凭空出现掉落在他脚下。 看着上面的双螺旋印记，隐约间有声音响起，查林德完全听不懂那好似触手在地上拖行的语言，但是却能理解其意思。 那声音在告诉他，想要避开这灰雾就将石块捡起来。 理智在呐喊，告诉他不要听，不要听。 现实则是步步紧逼，那灰雾已经覆盖半个地面，最多十秒它就能到脚下。 被它覆盖的地方隐约可见木地板严重腐蚀，已经出现溃烂的情况，可以预见如果是自己的脚浸入雾中，不到几秒就会皮肉溃烂。 查林德不想捡，可是求生的本能让他一点点伸出手，随着弯腰的动作一点点进行，手指一点点靠近，流动的雾气扩散速度肉眼可见地减慢。 有那么一瞬间查林德觉得这是个阴谋，那灰雾就是为了促使他自愿拾起石块。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手指即将触碰石块的瞬间，灰雾凝聚成一只手，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扯进雾中。 身体滚入雾里，皮肤立刻传来灼痛，下一秒整个人就被雾气裹挟离地。 从查林德摔倒到雾气从窗户缩回，整个过程不到一秒。在查林德的感知中才刚刚滚入雾气，下一秒身体就被什么东西挤压。 若不是窗户比较小将他卡住，此刻怕是早就被裹挟着出了木屋。 这时灰白色身影浮现，查林德瞬间有了力气，双手撑住窗户将自己从雾中扯了出来，再次滚落在地。 惊魂未定的他滚到墙角，撤回的雾气再次涌入，这次灰雾凝聚出一颗白色头颅，张开大嘴直扑他的脸。 查林德抓起地上掉落的斧头下意识挥砍，不可思议的是发生了，一斧头将那雾气劈开，乳白色的液体飞溅。 同时伴随着痛苦的叫声，狂暴的雾气立刻褪去一大半，其他雾气也迅速收拢，最终全部从窗户撤回。 惊险逃过一劫的查林德长出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珠，再去看墙角，那块螺旋印记石块不见了。 但地上的乳白色液体告诉他这不是梦，那一斧头砍伤了雾中的东西，它必定还会再来。 事实的确如他所想，只不过却超出他所料。那灰雾根本不打算给他喘息时间，不到一分钟，雾气再次渗透。 与之前从窗户进来不同，这次是从四面八方，木屋本身就做不到密不透风，雾气充分发挥了无孔不入的特点，从各种缝隙进入屋内。 查林德拾起斧头站在房屋中间，雾气进屋后凝聚出一个个没有手臂的雾人。 雾人通体雪白无手无脚，头上只有一张嘴，也没有其他任何五官。 四面围墙，地面和屋顶，十多个雾人张口发出沙哑的吼声，类似响尾蛇的尾巴发出的声音。 吼叫过后一众雾人齐齐行动，从各个角度扑过来。查林德或避或砍，劈掉几个，避开几个，被几个扑在身上。 肩膀，后背和胸口都有雾人啃咬，但凡不是穿了防弹衣，恐怕已经被咬下几块肉了。 胸口的雾人看咬不动防弹衣，于是朝他的脖子扑来，查林德眼疾手快用匕首横挡，雾人一口咬在匕首上，半个脑袋直接被削掉。 查林德匕首反刺扎入肩上的雾人脑中，随后身体就地一滚，将后背的雾人碾压在地。 才刚刚起身，又是七八个雾人从房间各个角落扑来，根本不给他反应时间。 第二十七章 唯一机会 “查林德，我们该走了。” 阿卡莎拍了拍查林德的手臂，今天他们要和里德一行人去科维尔山。 因为梅森在现实世界曾经问过布朗克的书里相关的内容，里面描写的是科维尔山中的神秘雾气。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布朗克肯定也来到了这个时间，并且就在科维尔山里。 “安息吧，我永远的朋友，我将永远记得你。” 查林德将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血源树死了，也算替朋友报了仇。 “那晚的力量没了，我们的子弹也没了。这次上山恐怕一点不比那天晚上危险。”梅森半调侃半严肃地说。 “再遇到一棵树有再多子弹也没用，你还是向神祈祷吧，我记得你信教吧。” 阿卡莎也开了句玩笑，希望能让查林德心情好些。 “去他的神主，真有神主的话我就不会遇到这么恐怖的事了。” 梅森也不解释，他所谓的信教也只是家人都信，他不信也信。 “大家都小心些，刀斧都多备几把，我可不想没找到布朗尼又把你们谁搭进去。” 查林德收起所有情绪，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们自己走了。 “放心吧我们的好组长，我们一定会陪你走到最后。”梅森笑着说。 今天也是阳光明媚，正适合登山。里德等人有详细的路线图，第一趟先跟着他们熟悉情况。 科维尔山由五座山峰相连而成，站在山下无法直观体会到它有多大，那是因为面向村子的这边大多是陡峭面。 等上山后来到各山峰之间，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山势陡峭，一连几个小时都没能从一座山峰上下来。 山上的植被也不是一般的杂草藤蔓，而是阳光都看不到的茂密森林。 从早上起身，直到晚上才来到五峰之一的达拉尼山峰上的林中小屋。 这是上山采集的人搭建的临时小屋，里面常备一些日常用品和易于储存的食物，能让人在山上住个四五天。 因为缺乏水源，所以山里没有大型野生动物，相对来说没什么大危险。 加上他们一共九个人，就算有什么外地野兽出没，他们也足够应付。 到了晚上吃饭时，众人聊起有关科维尔山的其他传说，传闻中科维尔山曾经是一个名叫天火圣教的教团圣山。 那时候的科维尔山还没这么高大，教徒们每天要进行一次巡礼，教徒们日出从教堂出发，正午在圣山祷告祈愿，晚上回到教堂。 这与查林德所知的圣夜巡礼基本一致，只是在看书时查林德就有一个疑问，明明是白天巡礼，名字偏偏叫圣夜巡礼。 “那这个圣教的教义是什么，信奉什么神明？”梅森好奇地问。 “不清楚，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的科维尔山可不太平。像是血魔这种邪神都在山里活动。” “一些老人们猜测所谓圣教巡礼多半是给这些邪神献祭祭品。”里德说道。 “而且我还听一些老人说整个教团的信徒都不是人。”里德身边的杰克说道。 “不是人是什么？”阿卡莎问道。 “是一种怪物，穿着人的衣服，没有脑袋。双手是光滑透明的触手，靠十多只腕足在地上爬行。” 杰克煞有介事地说，仿佛他亲眼所见一般。 “这是你做梦梦到的吧。”里德笑着说，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我是听贝尔斯说的。”杰克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贝尔斯？那个老疯子。那还真说不得是真的，必将他可是活化石级别的人物。” 众人又是一阵欢笑，吃饭后众人各自休息，因为房间不多，不少人都睡地上。 一夜无话，黑暗的森林中不觉雾起，灰色的雾气伴着黑暗潜入木屋，无人察觉。 一觉醒来，查林德只觉得头又痛又昏，这不像是睡了一晚上，反倒像是睡了几天。 可四周还是一片漆黑，一点天光都没有，说明还没有天亮。 查林德看了看表，时间虽然不准确，但过去了多久却很清楚。睡觉之前时间显示是三点，现在是六点。 难道睡了十五个小时，可昨晚睡觉的时间应该不到九点，十五个小时也应该是下午才对。 正当查林德疑惑之时，手指传来一阵冰凉触感，似乎摸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 心惊之余，查林德打开手电，和他一起地铺的人两个人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块刻着螺旋纹印记的石块。 这石块形状如鱼鳞，一瞬间就勾动查林德的记忆。 干涸的湖泊，湖底的遗迹，一些恐怖的东西，模糊的人影，以及自始至终都拿在手里的鱼鳞石块。 查林德头痛欲裂，这些记忆仿佛是深深扎根在记忆土壤中的萝卜，此刻正在被一点点拔出。 它牵动着整个记忆，深埋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逐一复苏，查林德也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选中。 十多年前他刚当上警察，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镇遇到了一起湖畔失踪案件，一位遛狗的六十岁老者在湖边失踪。 查林德用力捶打额头，头痛才微微缓解，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而是要先叫醒大家。 他扶着额头走出房间，屋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找遍整个林中小屋都没有一个人。 消失的阿卡莎两人同样在头痛中醒来，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举目四望，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现代风建筑。 他们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回到了德里克大学。两人不约而同去往查林德的住所，发现后者不在住处。 也就是说回来的只有他们两人，就连王陆也没想到那片空间的主人会这么快将两人送出来。 甚至显得过于突兀，显然不是那位旧日支配者大发慈悲，而是它知道阿卡莎两人受到王陆影响，所以索性将他们踢出空间。 噩耗还不止如此，在阿卡莎两人被送出来没多久，王陆发现自己留在那些村民身上的印记也全部被消除。 就连当初离开教堂的时候，黑暗中王陆带着查林德前进时用虚无气息留下的特殊印记也被抹去。 包括最初王陆留在巡礼回廊雕像中的虚无之气也被剥离，所有外界影响都被剔除了。 “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上报。” 梅森是就有些心悸，又担心查林德。说实话他一秒钟都不想再在这所大学待。 “你如果上报自己看到了耶稣，他们可能会相信。但你说被带到了异空间，只怕等待你的是和那些大学生一样的精神病院。” 阿卡莎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又去看了看布朗尼，后者还在宿舍没睡觉。 也就是说只剩下查林德一人留在了那个世界，他们两人都被这么仓促地送出来，说明暗处的东西要对查林德下手了。 最糟糕的情况是再弄出两个人跟着查林德身边，或者弄出个布朗尼出现在查林德面前，查林德并不知道布朗尼没有被带入那个世界，防不胜防。 “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里德他们身上，如果他们能意识到问题，再次启动那个召唤阵，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梅森也只能在内心祈祷，希望里德等人能反应过来，希望查林德能早点意识到这最后的希望。 第二十六章 召唤失败？ 排水室门口，查林德一直看着表，同时保持警惕。当目光随着指针转动，他的意识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牵动。 指针跳动的声音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最后不断回荡成一种古老的语言。 不知不觉间查林德的双眼中浮现出古老的符号，他的身体也自己行动起来。 王陆察觉到他的异常，第一时间煽动翅膀掀起一阵风，同时用那只只剩骨架的手试图拍打查林德。 然而查林德却一把抓住那骨架，硬生生将其捏碎，随后更是把他的一对翅膀生生扯了下来。 此时的查林德目露凶光，身体更是力大无穷。从他的身上王陆的意志隐约看到有灰白色的身影浮现。 果然在查林德体内藏着某样东西，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王陆并没有将那黄金交子里的力量吸收，因为他就没打算继续再用蒂姆的身躯，给它吸收力量它也做不了更多的事。 可如今想吸收都来不及了，查林德一脚踢开排水室大门，将蜉蝣重重甩出。 排水室的大窗被撞破，蜉蝣直接飞出窗外，撞在十米外的血源树上。 它的身体自然下落，还在半空中就被无数血蛭包裹，随后被树藤缠绕拉入到树干之中。 此时时间才刚刚四分钟出头，看到蜉蝣身躯被吞噬，查林德转身出去，关上方面继续看表。 他就像木头一样保持着看表的动作，而王陆所依存的蜉蝣身躯也在血源树里彻底瓦解。 这时候召唤仪式还在祷告阶段，根本就没有发挥效果。 黄金交子被树干吸收，金色的光芒从树干中溢出，所有血蛭一一在树干上排列平铺，在精光之下化作一块块树皮。 无数的黑色符号从每一块树皮上泛起，血源树的键位开始跃迁。 整个祷告室都震动起来，光芒透过门缝照在还维持着动作的查林德脸上。 受到光刺激的查林德陡然回神，大惊失色。时间才到五分钟出头，身边的蜉蝣朋友不见了。 可是它的两只翅膀和断手还在地上，这一切都让查林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踹开排水室大门，却发现大窗已经被撞开，里面的血源树浑身透着金光，并且开始一层层的脱皮。 他立刻对着血源树开枪，一梭子下去所有子弹都被弹开，那黄金树皮真就如金属一样坚不可摧。 祷告室的摇晃越来越大，天花板已经开始龟裂。甚至是地面上都能感觉到轻微晃动。 查林德失神地看着这一切，他本是因为信不过里德等人才一个人行动，结果偏偏是他自己将事情搞砸了。 害死救了自己几次的朋友，马上又要害了全村的人，这瞬间查林德被各种负面情绪包裹，连头顶开始落土掉石都不在乎。 那控制他行动的灰白身影再次出现，控制他的身体离开祷告室。 等查林德再次回神，人已经回到地面上，而整个祷告室完全塌陷，埋在地下。 这时的查林德也从消极的情绪中走出，他开始逐一敲门，让村里的村民全都离开房屋，远离祷告室。 或许是之前翼神神迹的影响还在，村民们都十分配合，并且一个个动作迅速去到村外。 疏散的过程早已超过十分钟，梅森等人已经完成仪式，可是召唤阵没有一点反应。 根据梅森的记忆，仪式成功后会出现一团黑气旋涡，但已经等了几分钟了还不见反应。 就在这时，房间摇晃起来，虽然之前也隐约有感觉，但现在更明显了。连烛光都在晃动。 “里德，村子里很多村民都出来了，我感觉到地面在震动，似乎是地震了。” 守在屋外的人开始敲门，阿卡莎立刻意识到不对。 “一定是组长那边出事了，快走！” 阿卡莎抄起枪出门，梅森紧随其后，里德等人提了灯也跟着出门。 刚走出房间，地面突然震荡，浑身散发金色光芒的大树破土而出。 说是树不太准确，说是光也不准确。空有树形，其枝干都是不断伸展扭曲的金色水蛭。 散发的光线虽然能照亮黑暗，但这种光不以直线传播，反而各种弯折和扭曲，一眼看去的画面堪比《呐喊》名画。 在这样的光线下一切都显得无比扭曲，令人头晕目眩。 而在如此扭曲的光线和画面下，一个拉长的人影正朝血源树奔去。 “停下查林德，快回来！” 即便人影已经扭曲不堪，识觉画面混乱，阿卡莎和梅森也能认出那是查林德。 虽然不知道召唤阵为什么没有生效，也不知道查林德那边出了什么事，但是既然已经失败，血源树就已经完成了进化。 这时候别说子弹没用，就是手雷炸弹怕也不起效果，在没有导弹的情况下上去就是送死。 不过两人还是毅然决然地追了上去，即使三人在调入小组之前并不认识，但此刻他们却主动选择命运相连。 查林德抱着必死的决心向前，他觉得现在的一切是自己造成的，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理。 随着血源树的展开，离它最近的有血个体查林德就成了首当其冲的血源补给。 数十条金色水蛭朝查林德伸展，他不顾一切地开枪。子弹穿透水蛭，金色的血肉飞溅，洒在查林德身上后又化作水蛭。 查林德全然不顾水蛭在身上吸血，疯了一般直奔血源树。 然而他终究只是一个人，面对数不清的水蛭枝条，最终还是被勒住脖子，缠住双脚，整个人被倒吊在半空。 本来眼睛看到的画面就已经是名画场景，颠倒的视线更加让人眩晕，以至于枪法如神的他接连空枪。 “我的朋友，害死你的人就要来见你了。” 查林德不再挣扎，刚闭上眼，几声枪响伴随着身体下坠，查林德落回了地面。 “现在可不是你忏悔的时候。” 阿卡莎两人赶到他身边，也是因为查林德一路疏散居民到村口，不然他们也赶不上。 而落地的查林德怔了一下，又有几条水蛭袭来，被阿卡莎两人两枪打碎。 “发什么呆，你要报仇的目标还远着呢。” 阿卡莎说完便举枪继续前进，查林德也振作起来，三人用房屋为掩护一路前进。 一路拿了些刀具，辗转在各种水蛭之间，相互掩护来到曾经的翼神神像前。 子弹已然耗尽，只能用冷兵器对敌。三人惊奇地发现从村民家中拿到的刀异常锋利。 甚至锋利得有些过头，有些金色水蛭身躯厚实，就连子弹都无法击穿。 可在刀下却好像豆腐一般脆弱，能轻松切割，一把把或菜刀或斧子就好像神话传说中的神兵利器一样锋利。 不止如此，原本飞溅的血肉在他们身上所化的水蛭也消失不见了，就好像有什么特别的力量在加持他们一样。 凭借这种加持，身体素质大大提升，能靠肉眼捕捉数十条水蛭的攻击，并靠反应或避开或切开。 甚至徒手就能抓住水蛭将其拧断，撕扯，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么这大概就是神力的具象化表现。 隐约间阿卡莎两人看到查林德身后跟着一个灰白色虚影，只是当下的情况没有时间让他们做过多的思考。 哪怕使用这种力量有代价，此时此刻他们也别无选择。 在这种力量的加持下，三人势如破竹，如此场景让本来就相信查林德是翼神使者的村民更加笃定和信仰他。 村外所有人都低头祷告，虔心诵唱，就连里德等人也不经升起一股澎湃的崇拜情绪。 就算是传说中的神魔大战也不过就是眼前这样，还有什么神话比亲眼所见更让人震撼。 一条条水蛭被撕碎，一根根枝条被折断，一棵进化完成的血源树最后光秃秃只剩下树干。 随着各种刀斧落下，树皮也被一块块扯下来，金色的鲜血流淌在大地上，流经每一家每一户的门前。 原本就弯折的光线更加扭曲，扭曲到根本无法睁眼的地步。 血源树在悲鸣，它试图用这种方式干扰查林德三人，可惜给他们力量加持的东西键位远高于它，这干扰在三人眼里根本没有影响。 金色树皮被扒光，露出里面还是血红的石心树干，在刀斧之下，血源树轰然倒塌，血如泉涌。 直到最后彻底流干，整棵树迅速干瘪枯萎，分解成无数红水蛭。 在血液干涸后，这些水蛭也僵硬成壳，其形状和羽毛树叶差不多，这就是所谓翼神的真相。 等到光线完全散去，黑暗已经不在，阳光再次照亮这片村庄，一切彻底结束。 之后村民如何将三人奉若神明不谈，三人好好休息了两天。 查林德在原来祷告室的位置给被自己害死的蜉蝣朋友立碑建坟，阿卡莎两人也对看到的那灰白身影只字不提。 不是他们察觉到什么，而是他们忘了。也不是因为他们记忆不好，而是一个黑色旋涡印记让他们忘了一些信息。 此时在他们身上都出现了黑色的旋涡状印记，它不像蒂姆的藤壶那样造成身体异化，而是以印记的形式存在，因此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发现。 ? 第二十五章 借鸡生蛋 两人回到地面，在那群异教徒的帮助下，不少翼神信徒所化的怪物都被劈死，王陆也把那血蛭全部吃完。 倒不是说枪不如冷兵器，而是不同的旧日支配者躯体都有其最基础的存在形态。 比如还未像维克那样血蛭化的个体，其基础形态就是人形。当手脚分离，脑袋搬家，身体也被劈开，人形不复存在，它也就失去了行动力。 反之只要还具备人形，哪怕被摔成肉末它也能连在一起活动。 眼看着和梅森一起被抓的异教徒们又要去劈蜉蝣，查林德赶忙阻止。 一番解释后众人才释然，而吃完血蛭的王陆其自身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体只剩下两边肩膀和左侧半腰。 脑袋也被咬去一半，双手没了一只，另一只也只剩下骨头。 无法语言沟通，查林德只能干着急，不知道是该给它包扎，还是需要什么东西才能治疗。 查林德只能询问所谓异教徒的男人，双方认识后才知道他们真就只是到科维尔山采摘草本的外地人。 梅森和他们一起上山采集，从科维尔山的另一侧到圣礼大教堂所在的这一侧，没想到半道被当成异教徒抓来。 他们脸上的东西和衣服都是村子里那些所谓翼神战士中途给他们画好和换上的。 虽然确认了身份，但情况并没有转好，为首的里德对血魔的了解仅限于科维尔山的传说。 而传说中血源成树就会有大灾降临，无法阻止。同时里德也不知道如何救治怪物。 并且里德也不认识实验记录上的文字，还有那张黄金图案的纸。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梅森说话了。确切地说是王陆控制的梅森说话了。 王陆所化的蜉蝣飞到梅森身后，仅剩的一只手落在他肩上，随着藤壶的寄生，他就能对梅森施加影响了。 这是王陆没有想到的，他还以为梅森和阿卡莎也会像查林德一样无法影响。 “很抱歉，请容许我暂时使用这位朋友的语言感官与大家沟通。” “我的时间不多，还请大家听我说。” 梅森说话的声音毫无感情，这时阿卡莎也来到了神像前。众人无不神情严肃，都等着接下来的话。 “那血源树已经到了进化阶段，查林德手中的金色图纸蕴含特殊力量，能够帮助血源树进化。” “在进化阶段，如果力量不够，它会吸取一切能吸取的生命能量完成进化。” “我会携带金色图纸前往排水室，让它吞食我的躯体，从而夺取它的力量。但你们必须配合我，使用特殊的召唤方式维持我的存在。” “没有时间了，我将召唤方式留在梅森的记忆里，希——” 话说到这里，触碰梅森的手垂落下来，蜉蝣剩下的身体也迅速干瘪，几秒钟时间就只剩一些皮骨挂在梅森肩上。 回神的梅森只觉得一阵头晕，随后就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记忆。 在查林德等人说明情况后他才知道自己被附身了，随后梅森说出记忆里的信息。 简单说就是找个人拿上金色图纸，把蜉蝣带到排水室。 其他人计算时间在远离排水室的地方进行召唤仪式，让被吃掉的蜉蝣能在血源树体内苏醒，从而达成夺取血源树力量的目的。 “你们觉得这个计划可信吗？” “如果它想借鸡生蛋该怎么办？” 里德表现出合理的怀疑，在他们眼中都是怪物，目的不可能是救人，或者说第一目的不是救人。 “你还有别的方法？” 查林德看向对方，里德撇撇嘴不再说话。他们的村子在科维尔山的另一边，血源树如果真爆发，只怕科维尔山附近所有人都要遭遇。 “不用怀疑，它救了我们很多次，同时也救了你们。” “梅森，你和阿卡莎带着大家准备召唤仪式，我带着它去排水室。” 查林德十分清醒，如此选择一是出于对蜉蝣朋友的信任，二是此时此刻他们也别无他法。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事情的发展不在阿卡莎所看的书内容里。 他们三人毕竟来自现实世界，想要回去就要打破常规，要让事情超出原来的发展才有一线生机。 “我跟你一起去排水室，你一个人一旦遇到意外，整个计划就会失败。两个人更加保险。” 阿卡莎不想让查林德一人冒险。 “不阿卡莎，排水室没有想象中的危险，我只需要将它和图纸放下，血源树自己就会为了夺取力量行动起来。” “反倒是召唤仪式绝不能出错，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查林德看向阿卡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话他不好明说。 里德等人未必百分百可信，只是时间仓促，查林德来不及单独向梅森确认各种细节。 如果只有梅森一个人，一旦里德等人有问题，梅森既要应付人，还要维持召唤仪式，必须有人照应才行。 “我明白了，那你千万要小心。” 阿卡莎也很聪明，知道这是最优的选择。众人开始商量，同时梅森也找回自己的装备。定下准确时间后三人对表，分头行动。 而安排这一切的王陆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凭蒂姆这具身躯能做的事太少，所以他必须亲自来一趟。 虫主身体无法离开，但是旧日支配者可以通过特殊的召唤仪式降临意识。而王陆的意识即是虚无，虚无即是本尊。 只不过根据旧日支配者的法则，键位数太低，意识需要有一个可依附的身躯，王陆选择的身躯就是血源树。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意识会在血源树体内降临，血源树也恰好正在进行键位跃迁，操作得好甚至可以借鸡生蛋，有意外收获。 一小时过去，查林德打开实验记录，王陆张口将那张交子吞下。查林德带上他开始行动。 远在村子另一头的房屋里，一张桌子摆在中央，墙壁上画满各种古怪的符号，梅森也将召唤阵画在桌上。 阿卡莎和另外三个人站在房间四脚面对墙角而立，梅森和里德以及另外一人围绕桌子。 其余人在屋外防止打扰，一切准备就绪，梅森盯着手表，一个小时时间到，他带着三人开始召唤祷告。 按照计划，十分钟后查林德会进入排水室，用枪打碎排水室大窗，并且将蜉蝣送出排水室。 这个时间绝对充足，从祷告室入口到排水室最多三分钟，即使有意外，十分钟也足够。 为了避免意外，阿卡莎还把自己私人持有的步枪给了查林德，就算再遇到血蛭也有一战之力。 事实上查林德也的确不到三分钟就来到排水室门口，按计划接下来他只需要等待时间即可。 ? 第二十四章 血源树 祷告室的门开着，不知道是没人还是都躲了起来，能藏着怪物邪神的地方绝不会轻易摆在外面。 礼拜堂有众多信徒出入，是最不好藏东西的地方。而修室是神职人员休息学习的地方，有动手脚的余地。 于是两人从修室开始找起，查林德本来想用假借翼神的名义找人问问，至少知道整个祷告室的建筑结构。 可是所有神职人员全都在外面，全都是血魔化身，祷告室根本就空无一人。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修室并不是一间或者几间，而是一条地下走廊总共十一间。 最大的一间是走廊左侧中间的大修习室，这里是神职人员平时集中学习翼神教义的地方。 右侧一共十间都是宿舍，前五间是男性宿舍，后四间是女性宿舍，中间一间是杂物室。 也得亏都是木门，受时代的影响还不是很坚固，加上两人体内高过很多人，这才有力气一一踹门查看。 最后宿舍搜完来到大修习室门前，这里竟然用的是铁栅栏门，浪费了一颗子弹开锁。 大门刚刚打开，两人就闻到一股十分重的福尔马林气味，随着手电筒扫过室内，这哪里是什么修习室。 没有一本书的休息室却摆满了书架，书架上的阁子有大有小，上面全是各种透明罐子。 而罐子里全是各种人体标本，说这里是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室都不为过。 “梅森，你在门口等着，把门关上。事情不对你立刻去找阿卡莎。” 查林德语气很严肃，那是因为他见过怪物的战斗力，没有枪就等于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虽然你是组长，但这里似乎不是德里克大学。” 梅森没有犹豫地走进修习室。 “听着，这些怪物随便就能将人掀飞和撕碎，我可不想刚救了你又看你送命。” “没有枪也可以做没有枪的事。” 梅森爬上离门最近的书架，高高站在上面用电筒扫视室内，虽然不说能看清一切，但就像一个探照灯，能帮助查林德探查大修习室。 查林德也不再说什么，小心地向前探查。这里比想象中大，二十个大书架分作两列。 就连墙壁挖空用来放器官容器，看着这些器官，查林德既怒又恨，发誓一定要揪出血魔。 一番探查，查林德发现一本实验记录，只是上面的字与字母毫不沾边，堪比古埃及那种级别的文字。 说是一本，实则只有两张，就是两块特制模板，一共四页全都写满古文字。 之所以查林德觉得它是实验记录，那是因为架子上的瓶子都有编号，这些编号在书页上都是某个段落的抬头语。 这就好像是记录每个瓶子里的东西发生某些变化的记内容，除此之外还有一样东西在桌上。 “这是什么？” 查林德拿起桌上和A4纸差不多大小的白纸，纸上是黄金的线条勾勒出的诡异画面。 如果王陆看到纸会一眼认出，这是一张黄金交子。上部分是纯金色的横岗，中间是不重复的古怪符号。 下部分则是三根柱子，左右柱子位置较远，看不清柱身。只有中间这根柱子居中放大，柱子上清晰可见各种诡异符号和图案。 看着那三根柱子，查林德突然失神，这一瞬间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回溯，大量杂乱无关的知识一股脑冒出来，就好像突然冒出的地下水。 他不知道是某种记忆突然苏醒，还是被植入了什么古怪的知识。 这愣神之间，查林德仿佛看到了承载万物空间的起源，仿佛走到了时间的尽头，产生了无尽的缥缈感。 书架上的梅森看到查林德整整半分钟没有动作，于是用手电晃了几下。 灯光闪烁，查林德回过神来，一身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泛起，这张纸里仿佛承载了某种邪异力量。 查林德将这张纸夹在实验记录中，继续在大修习室寻找隐藏的密室或者通道。 只是最终没能找到什么暗室，而外面的枪声已经停了一会儿，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的王陆还在啃血蛭，其他翼神教徒则是在啃他，任凭枪打刀劈，这群异教徒也死死钉在王陆身上。 虽然王陆本尊不在这个时间，这身体更不是他自己的。但意志是与这身躯同步，它所感受的一切都会传导给王陆。 当然王陆也可以选择屏蔽这种意志传导，等过段时间再主动连接。 只是这样的话在屏蔽期间他就无法知道发生的事，因此他还是选择让它们吃。 旧日支配者的意志可不会因为形体毁坏而消散，咀嚼之苦于他而言也并非第一次，更何况这一次不是他自己的身体。 查林德两人离开修室来到礼拜堂，这里十分宽敞，容纳近百人都不显拥挤。 中央雕像不是翼神，而是代表翼神的一大片羽毛符号。 两个人找这么大的地方，费时费力不说还容易遗漏。这时候梅森注意到礼拜堂里也有排水通道。 他回忆了一下检查修室的情况，脑海中简单串联了一番。 “组长，我没记错的话还有一个排水室对吧。”梅森说道。 “不要打哑谜，你知道我们时间不多。” 查林德现在很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蜉蝣朋友随时都处在危险中。 “我只是注意到这地下祷告室的排水系统未免太过发达，要说有什么地方能藏东西，那这些水的去处很可能就是最好的地方。” 梅森的话点醒了查林德，门口水池的水很清澈且没有臭味，说明经常换水。 而那长三十多米，宽十多米的池子，水深没过脚腕，这一大池子的水还是在地下，它能排到哪里去。 “秘密肯定在排水室里。” 查林德去往排水室，这里再一次超出他的想象。 排水室只是一个十五平米不到的小房间，正对门的是透明的大窗，右侧墙上是各种下拉闸，以及两个嵌在墙内的轮盘机关。 左侧还有一扇小门，打开之后是深不见底的四方深井，深井井壁上就有各种出水口，整个祷告室的水都从这里排出。 靠近小门这一侧的井壁上钉满钢筋，像是楼梯一样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底的井下。 “我的老天，如果那东西在下面，那我们恐怕无能为力了。” 梅森看着深不见底的四方深井无奈耸肩，不要说他们，就是再来几十人也不敢贸然下去这种地方。 但凡在半空中被袭击，落下去就是一滩肉泥。 “不，我们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查林德的手电光透过排水室的窗户向外照，在离窗户大概十米远的地方，一棵爬满无数血蛭的大树清晰可见。 所谓翼神的标志根本不是羽毛，就是一片树叶。 而在外面无论如何都弄不死的维克，只是这巨树树干上无数血蛭的其中之一。 梅森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原来所有的水排下去都被这棵妖树吸收了。 而排水室之所以能直接看到树，恐怕是为了观察它的状态，以便随时利用墙上的机关掌握浇灌的水量。 对于还依靠蜡烛照明的人来说，就算进入排水室也不可能看到十米外的树。 “组长，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东西了。” 不是梅森胆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有导弹直接轰，否则这么多血蛭但凡跑出来十几条，整个村子都难逃。 “关上门，去找那几个异教徒。” 查林德很冷静，目前树上的血蛭都还稳定，至少说明血源树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 第二十三章 真面目 面对村民们杀人的目光，以及缓缓靠近的举动，查林德不得已选择鸣枪示警。 可是当枪声响过，所有人无动于衷，脚步加快到从走到跑，每个人都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高举着凶器朝查林德包围过来。 查林德即便开枪，他也没有足够的子弹应付这么多人，更何况这些都是村民。 而悄然离开去到高处的阿卡莎此时已经瞄准了维克，只不过她也在犹豫，因为枪口下的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书中所写的怪物。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对由蛛网编制的雪白双翼出现在查林德身后。 在昏暗的烛光下，看起来就好像是他的背后长出了翅膀一样。 原本狰狞的村民见到这一幕纷纷停下脚步，信仰翼神的他们从未真正见过神迹，直到此刻他们看到了背生双翼的人。 “虔诚的信徒们，看到了吧，这是翼神的赐福，是翼神意志的认可。” 查林德瞬间会意，他当然清楚这是蜉蝣朋友在帮忙，于是立刻端起神职人员的架子。 果不其然一众村民纷纷跪地，将之前撕扯到的怪物血肉高高举起，口中诵念起对神的祷文。 查林德也因此得以越过围绕神像的人群去到水池旁边。 “恶魔占据了你的身体，虚假的翅膀无法代表翼神的赐福，伟大的翼神更不会将意志降临到一个外乡人身上。” “忠诚的翼神卫们，我以翼神的名义驱使你们，将面前的恶魔化身撕碎，他的血肉将是祭祀翼神最好的祭品。” 维克话音落下，之前勒死怪物的十六位神职人员朝查林德走来。 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双目无神，仿佛僵尸木偶一样僵硬的行动。 碰！ 一声枪响划过夜空，黑暗中一颗子弹精准没入维克的后脑勺。 原本阿卡莎还在犹豫，可是当维克驱使十六位神职人员时，她从瞄准镜里清楚看到维克的后脑勺左右开合，犹如一张嘴。 这一枪精准命中，维克的脑袋从脖子上脱落，但并没有落地，而是连着皮肉挂在胸口。 接着脖子向上伸长并且左右分开，血肉不断汇聚成两颗肉球。 不到两秒钟血肉爆开，鲜血飞溅，两只血红的翅膀在脖子上展开，这哪里还有半点人样。 “这才是翼神的信徒应有的模样，这伟大的生命力才是翼神的神迹。” 在胸口吊着的维克还在说话，查林德也没想到只在电影中出现的画面有一天会真实地在眼前上演。 “邪神恶魔已经露出真面目，翼神虔诚的信徒们，我以翼神之名令你们各自回家。翼神会处理一切。” 查林德语速超快地说完一番话，他不确定这对村民是否还有用。 绝大部分村民听了他的话果然起身离去，但还有二十几个依旧跪在地上。 “翼神赐福的战士们，随我赐予恶魔死亡的审判吧。” 维克说着就朝查林德奔来，后者自然不吝惜子弹。 两声枪响后维克的额头和胸口中弹，可这是人的弱点，维克仅仅只是顿了两下，一个飞扑将查林德扑倒在地。 黑暗中瞄准的阿卡莎也不敢开枪，一个不慎很可能击中查林德，于是她转而对其他展露出血翼的怪物开枪。 身材魁梧的查林德被瘦弱不堪的维克摁在地上动弹不得，从那展开的血翼中伸出一条蜥蜴毒蛇般的舌头刺向查林德的脑门。 危急时刻，维克那重如山岳的身体被什么东西高高扯起，查林德翻身瞄准那双血翼扣动扳机。 同一时间阿卡莎调转枪头连开数枪，维克身上多了八九个弹孔，那对翅膀也被打得稀烂。 将其身躯扯开的自然是王陆，触手拴在其腰间将其扯到半空中，在阿卡莎和查林德子弹喂饱后再将其重重砸在地上。 这还没完，触手再次将其甩起，一次次往石台上和地上重重摔打，鲜血四溅，血肉横飞。 七八条触手就缠住七八个人，最后就连触手都被硬生生抽断，足见王陆用了多大的力气。 就在那神像之下到处都是鲜血和碎肉，就是只从瞄准镜里看到这一幕的阿卡莎也忍不住胃里翻腾。 到此事情也并未结束，抽断八条触手后剩下的教徒也被子弹打烂。 可是无论是摔得血肉模糊一滩烂泥的维克，还是其他被打烂翅膀的教徒，它们全都从地上又爬了起来。 这次爬起来的东西就完全没有人样了，特别是维克，一堆烂肉被粘稠的血液收聚在一起，化身成带着两只烂翅膀的血蛭。 它的速度十分惊人，子弹落在身上如同陷入泥泞，无法造成任何伤害。 王陆用仅剩的触手穿刺其身躯也只是留下一个窟窿，等触手的矛头拔出，窟窿也会迅速弥合。 这东西的目标就是查林德，王陆果断选择跟它爆了，把提炼的交子全部用上，使自己躯体膨胀又长出几条触手。 整个身体捕将上去，触手五花大绑，同时双手抱起血蛭就开啃。 既然这身体像血水一样刀枪不入，那就全部喝掉。从口感来说一大口咬下去就好像吃了一口血旺。 被咬去一块的血蛭剧烈挣扎，如黄鳝或者巨蟒一样扭动身躯。 眼看雕像周围捆绑的人要被挣扎的身躯抽中，查林德找准空隙靠近，先将人叫醒并解救下来。 阿卡莎则是远程掩护，弹药放空，不管能不能杀死怪物，至少能拖延它们的行动。 根据就近原则，查林德上去就先来一巴掌，然后再用刀隔断绳索。 “别抓我，我不是异教徒。我们只是去科维尔山采集草本。” 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人一开口就是求饶。 “听着伙计，我不管你是什么，看到地上的东西了吗，赶快行动起来帮忙救人，否则你的同伴都会死。” 查林德一把捏住对方的下巴，直视对方的双眼。说完之后他便去救下一个人。 听完他的话，又看了看地上打滚挣扎的血蛭和另一只怪物，再看看周围不断被子弹击倒又爬起来的翼神教徒，男人这才终于搞清楚状况。 “朋友，救人的事我来，这是科维尔山的血魔，必须找到血源才能杀死。” “血源一般像树一样扎根地下，你比我更了解村子里的情况，快去找血源。” 被救的男人来到查林德身边，听他这么说，查林德立即意识到血源极大可能在祷告室。 虽然情况紧急，查林德还是留了个心眼，他没有立刻去祷告室，而是先救梅森，让他和自己一起去。 一来能有个帮手，二来如果这群异教徒真的有鬼，他们如果也是怪物伪装，那梅森留下会有危险。 刚被救的梅森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查林德拽走，临走时用手语和阿卡莎交流，让她留下支援。 ? 第二十二章 开枪 “查林德先生，非常抱歉这么早打扰您，我是维克。”门外传来维克的声音。 “怎么办？” 阿卡莎压低声音询问。查林德示意她没关系，随后就去开门。 “噢，牧师先生。我要感谢和赞美伟大且慈爱的翼神，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天呐，我今天刚刚贴下寻人启事，不可思议的事就发生了。我保证维克先生，你一定不敢相信。” 查林德见面就先来一番恭维，捧得维克喜笑颜开。 “看来在您的身上一定发生了某种奇迹，我猜他与伟大的翼神息息相关是吗？” “是的维克牧师，我真的不敢相信，我找到了那位失踪的姑娘，就在刚刚。” “她就像天使一样突然降临，仿佛是伟大的翼神看到了我的寻人启事，将她送到了我的身边。” 查林德让出门口，让端着烛台的维克进入房中，在微弱的烛光下，维克看到了阿卡莎。 “天呐，这真的是神迹，一定是神回应了您的诚心，这才将她带了回来。” 维克看到与查林德形容中一样美丽的女孩出现，他显得比查林德还激动。 而阿卡莎则是目瞪口呆，据她所知这位查林德组长可不信教，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堪比神职人员。 “我想是的，这多亏了您的引导，我才得以向翼神述说心愿，我真该好好感谢翼神的仁慈。” “对了维克牧师，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查林德见到对方坦然接受所谓神迹一说，话锋一转就将话题岔开。 “看来这一切都是翼神的指引，神迹发生在您的身上，同时村子里的翼神战士也从教堂中抓回了邪神。” “我来正是想邀请受到翼神眷顾的您一同参加对邪神的审判仪式，见证翼神对邪祟的净化。” 听完维克的话，查林德和阿卡莎短暂地交换眼神，这应该就是阿卡莎所说的鲜血祭祀。 查林德顺其自然地答应下来，维克领着两人来到祷告室门口，这里还站着其他村民。 街道上到处都点满了蜡烛，每个村民身上也都吊着一盏灯。 整个村子虽不如白天命令，但站在祷告室门口能清楚看到村子中心的水池和翼神神像。 让查林德震惊的是神像下水池前正捆着一团扁平状的生物，身长十米多，高度接近两米。 整个身体肉感十足，仿佛是从什么巨物身上阁下的一大块赘肉。 它身上长满各种触手，只不过每一根都被斩断了，断裂的伤口还在往外冒出墨绿色液体。 除此之外还长了一张鱿鱼一样的嘴，嘴里伸出的碗足被捆在一起无法随意挥动。 整个身躯被捆在地上，同时发出发动机一样的低沉声音。 无论是这声音还是体型，或者是那些断裂的触手，怎么看查林德都觉得它就是大教堂袭击自己的怪物。 当查林德看向阿卡莎时，后者也十分吃惊，因为书中没有捕捉到怪物的描写。 而且按照日期和时间，这时候应该是最后一次鲜血祭祀才对，怎么变成了怪物处刑。 更加让两人震惊的是村民的战斗力，阿卡莎还不太清楚，可没有人比查林德更了解被绑成一团的怪物力量有多惊人。 那是能轻易穿透石墙，把他一个近九十公斤的肌肉大汉随意抽飞，发疯起来连房屋都能弄塌的存在。 如今被斩断所有触手不说，还被那一看就没有什么韧性的绳索捆成一团动弹不得，这个村子里难不成住着一群超人。 “伟大的翼神在上，您最忠实的信徒将在您的注视下从肉体上消灭罪恶的邪灵。” 维克开始向翼神雕像请示和祈祷，所有村民也都双手握拳交叉在胸口，露出牧师或者修女服胸前的羽毛符号。 同时所有人闭目低头，口中诵念着祷词，只有维克领着十二个牧师和四个修女一边诵念一边上前。 维克与怪物面对面，其余十六人将怪物围住，分别拾起捆绑怪物的绳子留下的十六根绳头。 查林德两人满脸疑惑，丝毫不明白这么做除了所谓的仪式感外还有什么用。 而且维克一群人离那怪物只有半米距离，但凡怪物暴走或者身上喷出点什么剧毒物质，这种行为妥妥就是送人头。 接下来发生的事令两人目瞪口呆，十六个人扯住绳子朝十六个方向后退，那怪物口吐墨绿色液体，发出声声惨叫。 庞大的身躯如气球一样随着绳子收紧而收缩，惨叫声越来越弱，相反骨骼折断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 墨绿色液体不断流出，渗入地下，不到十分钟，那庞大无比的身躯就只剩下一堆绿皮包裹的碎骨。 如若不是什么神话中的克制关系，那就是那十六个人力大无穷。 不过真正恐怖的还在后面，在那怪物体内的液体流干，站在最前面的村民缓缓抬头。 他目光虔诚地看着翼神雕像，一步步去到那一堆皮骨面前。 “愿翼神进化它的灵魂。” 村民对着神像跪拜，随后毫不犹豫扑在绿皮骨堆上一顿啃咬。 一直到硬生生撕咬下一块皮肉，拾起一块断骨，他才缓缓起身又回到之前祷告的原位。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接二连三的村民踩过被怪物鲜血渗透的泥土，从怪物身上撕咬血肉，拾起断骨。 阿卡莎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一度捂着口鼻，呼吸都谨小慎微，生怕闻到一丝怪物血肉的气味。 查林德的承受能力要强一些，虽然画面过于惊悚，但对于这种啃食伤害自身的怪物的行为一定程度上也能理解。 他曾经看到过类似部落仪式的相关介绍，说这样做是为了一定程度上消除人对怪物的恐惧。 原始部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充满怪物的诡异世界。 如果事情只到这里，就算读了描写村子里的书的阿卡莎也找不到什么动手的理由。 可事情并未结束，在全群人啃完尸骨后，几个村子里的男人又拖出来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身着奇装异服，甚至脸上还画了古怪图案和文字，说是异教徒倒也有几分相像。 但是七人中的其中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查林德调查组成员之一的梅森。 七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有些身上还受了伤，他们被绑在十字架上抬出来，竖立在翼神雕像的周围。 “堕入地狱的灵魂啊，愿翼神引领你们回归天堂。” 维克开始诵念各种教义和倡导，阿卡莎和查林德都认出了梅森，两人短暂眼神交流就明白各自的想法。 双方心照不宣地点头，查林德穿过人群径直朝村子中心走去。 所有的村民此时都双手捧着怪物的皮肉断骨在虔诚地祈祷，没有人拦他。 直到靠近神像时才有神职人员拦住查林德，而对方的眼神和神态就与第一次他见到维克时一样。 这时随着维克的诵念，有四位身穿红袍的神职祭司从黑暗中走出来，他们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修女和牧师相随。 修女和牧师手中都端着一个方盘，盘上摆放的都是不同的东西。 第一个红袍祭司左右盘子里摆放着各种刀具，从小到大有用来手术的小巧手术刀，也有用来割肉的小刀，甚至是砍骨的砍刀也有。 第二个祭司左右则是各有八个罐子，每个罐子里应该都装了什么东西。 第三个则是摆放各种药剂，从颜色看每一种都极其危险，查林德丝毫不怀疑那都是些要人命的毒药。 至于最后一个则是各种颜色的针线，一看就是要缝合什么。 眼看着这些东西就要用在自己组员身上了，查林德果断出声阻止仪式。 “维克先生，你们不能聚众杀人，如果他们有罪，国家和法律会负责送他们去见上帝。” “他们不是怪物，他们是人，不应如此被对待。” 查林德没有说其中一人是梅森，因为他还不清楚自己打断仪式的后果有多严重。 如果让对方知道有自己的朋友在那群人里，搞不好就成了对方威胁自己的人质。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仪式停了下来，所有诵念和祷告声戛然而止。 一双双冷厉的目光刷的一下全部落在查林德的脸上，强烈的敌意仿佛要将查林德撕碎。 “查林德先生，是我没有告诉你仪式的规矩，您是受到翼神赐福的人，我希望您能明白仪式对于翼神的重要性。” “现在请你保持沉默直到结束，愿翼神庇佑你。” 维克说话虽然依旧客气，但神情却异常冰冷，那如刀一样的目光再次回到他的眼中。 “我很抱歉维克先生，作为一位国家调查员，我无法坐视凶杀在我眼前发生。” “这是翼神对我做出的引导，我将遵循翼神的意志。” 查林德只希望自己能借翼神之名救人，他并不是杀人魔，不会为了救人在村子里大开杀戒。 然而这句话却造成了相反的结果，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围了上来。 “听着，我是国家调查员，我只想解救无辜的平民，不想伤害任何人。” “能来到这里都是翼神的指引，神迹曾在我的身上展现，这一切都是翼神的意志。” 查林德拔出手枪，若到了必要的时刻他只能鸣枪示警。 “不查林德先生，也许是我误会了。在你身上所展现的不是神迹，而是恶魔对你的腐化。” “邪神迷失了你的心志，使得你替异教徒开脱。恶魔吞噬了你的善良，让你说出渎神的话语。” “我很无奈，但我必须要将你与异教徒一同净化，翼神将会引领你们同归天堂。” 维克的话像是命令，原本缓步而行的村民们加快脚步不说，一个个僵硬的脸上也浮现出狰狞之色。 此刻的村民就好像被操纵的木偶，查林德迫不得已朝着走在最前面的村民面前开枪。 ? 第二十一章 书中的村子 一天没睡觉的查林德沾床就睡，也没有做什么梦，直到被敲门声惊醒。 打开门的查林德直接愣在当场，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阿卡莎。 “老天你终于开门了，查林德，我的组长，你怎么能睡得这么死，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保证你一定不敢相信，就如同你不信这世上有神存在一样。” 阿卡莎显得很激动，但说话的声音又尽量压低，生怕吵醒什么东西。 “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查林德虽然意外阿卡莎的突然出现，但人好端端在眼前就比什么都强。 “拜托我的组长，现在是我们要出事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好好看看周围吧，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大学宿舍。” “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德里克大学的秘密，被以邪恶校长为首的邪教组织转移到了某个南非小镇。” “那就是我们遇到了真正的超自然现象，此时此刻已经不在现实时空了。” 阿卡莎语速超快，就好像下一秒就不能说话一样，从她的话中查林德听出了一些端倪。 “等等等等，阿卡莎，你先冷静冷静。” “你是刚刚察觉到这里的异常？” 查林德看着阿卡莎，后者看着他严肃的目光也是冷静下来。 “我睡下后做了一场噩梦，再醒来时发现已经不在大学宿舍。但是我按照大学宿舍的房屋规格找过来，没有找到梅森他们，只找到了你。” “通讯器也没有反应。” 阿卡莎将自己的遭遇简单概括。 “也就是说你是刚刚来到这个村子！” 查林德很吃惊，他确定自己没有一丝关于这个村子的记忆，更加确定有关村子描写的书是阿卡莎在看。 那么在阿卡莎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什么村子就已经存在了。这和空间读取记忆，依靠记忆改变环境的推论不符。 “你说刚刚？难道你不是刚刚才被我叫醒？”阿卡莎觉得莫名。 “看来一些推论只在我那本书里适用。” “听着阿卡莎，我将要说的话很难让人接受，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我想，不，我确定我们正处在书中的世界里。你称这是超自然也好，做梦也罢。至少目前我们没有离开或者醒来的方法。” 查林德一番话说完，阿卡莎呆愣在原地，那蓝宝石般的明亮眼眸凝视着查林德，似乎想要得到一个对方是在开玩笑的结果。 然而令她失望了，查林德目光坚定地点头，再次确认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说我们在书里？” “是。” “你是说这里是我那本书里的村庄？” “是。” “你是说这一切真的都是真的，而不是什么做梦或者转移？” “是。” 一连三问，阿卡莎一屁股坐在床上，她不是不能接受现实，但首先这个现实要现实才行。 “听着阿卡莎，我们必须接受，也必须冷静，只有这样才有可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我记得你当时并没有把书看完，是吗？” 查林德双手落在阿卡莎的肩上，以尽量温和的语气安慰和询问对方。 “我看完了，粗略地看完了。只是书中村民对于教徒的处置让我生理不适。” “等等查林德，今天是几号？” 似乎回忆起来什么内容，阿卡莎突然激动地站起身。 “如果这里的世界也和现实共用一个太阳，那么今天应该是10月14号。” 查林德是按照自己来到这里一天进行推算的，但如果按照阿卡莎的时间算，今天可能还是10月12号晚上。 “我说的不是现实世界，是这个世界的日期。” 阿卡莎亮起手电四处查看，果然在发现了不符合时代的日历表，上面清楚标示着日期6月11号。 “6月11号，天呐——还是凌晨。来不及了，希望还来得及。” “我们得走了组长，村子即将发生一件大事，甚至已经发生了。”阿卡莎拽着查林德就要出门。 “先等等阿卡莎，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先同步一下信息，而且我还有一位朋友要让你先见见。” 查林德想告诉对方蜉蝣的事，主要是蜉蝣的模样吓人，如果不先见面说清楚，到时候阿卡莎将它当做怪物，很可能会请它吃枪子。 且不说打不打的死，打死了少一个朋友，打不死万一反目成仇情况更糟。 “朋友？如果是村子里认识的，那就不是朋友了。” “在我的书里，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怪物，他们迫害正规教徒，将路过教堂的人全部打为异教徒。” “然后用异教徒举行鲜血祭祀，最终召唤出邪神。而今晚就是最后一场鲜血祭祀。我们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卡莎从一开始就觉得村子里的人对所谓异教徒太过残忍，直到书的最后才知道这群人是邪教组织。 听完阿卡莎的话，查林德陷入思考，如果今晚是这么重要的日子，维克作为邪神牧师，怎么会让一个外人住在村子里。 就算留下一个外人也绝对会限制其行动才对，还有就是蜉蝣没有丝毫反应，要是全村都是怪物，它怎么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给我五分钟时间，先让你见见我的朋友。” “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请你现身吗，阿卡莎是绝对值得信任的警员，我保证。” 查林德对着空气一顿交流，阿卡莎一度以为他受到了邪恶组织的影响。 直到她在烛光中看到一团黑气，长相恐怖的蜉蝣怪物凭空出现，阿卡莎才瞪大双眼捂着嘴唇说不出话。 “不要害怕阿卡莎，想想我们都已经身处这样的世界，有一两个怪物一般的朋友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对吧。” “更何况我的这位朋友多次救过我，除了长相之外，我保证他的心比任何以为信教人员都更加善良。” 查林德以温和的语气安慰阿卡莎，随后转向蜉蝣开始询问。 “朋友，村子里的人是不是都是怪物？” 蜉蝣反复煽动一只翅膀，予以否定。 “那他们是正常人？”查林德又问，这次又是否定。 “那我们是否应该相信书里的内容，要组织这场鲜血祭祀吗？” 查林德又问，这次终于得到了这位本地朋友的肯定回答。 “那好，我们——” 查林德话音未落，蜉蝣就在眼前消失，紧接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 第二十章 翼神 宗教人士的突然变脸，查林德也不是没见过，因此倒也不意外。 “没关系，我是查林德·布鲁斯，一名特殊调查员。我正在调查一位金发女子失踪案件。” “她有一对蓝水晶般的眼睛，十分漂亮，是位充满魅力的女性，不知你有没有见过她。” 查林德编了一通谎言，即使亮出自己的证件，对这个异世界村子而言也毫无作用。 “你好先生，我是翼神忠实的信徒，村子里的牧师维克。”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想必她一定遭遇了恐怖的邪灵。但请不要担心，翼神会引领你找到那位可怜的女性，将邪灵净化。” 维克流露出悲伤的表情，同时语气十分笃定和虔诚。仿佛查林德所说的阿卡莎真遭遇了什么不幸。 查林德自认自己对信徒和教会并不反感，但这些神职人员的说话方式往往让人难以接受。 维克说了一堆话，就是没有回答是否见过阿卡莎。 “不知您是否见过这样一位美丽的女性呢？” 查林德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请不要着急先生，我会在村子的祷告室为您贴下一张寻人启事，整个村子一定有人见过她。” “我也会在翼神面前向那位可怜的女士祷告祈求，愿翼神能护佑她平安。” “当然先生，您还需要提供给我联系方式，这样一来我才能第一时间将消息带给您。” 维克说话一套一套，标准的神职人员话术，不过查林德从这一堆话里总算听到些有用的信息。 第一是这位维克牧师没有见过阿卡莎，第二就是村里有个祷告室，看起来拥有类似公告栏的效用。 “多谢您的善良，也感谢翼神的慈悲。维克先生，不知能否引我去一趟祷告室，我想亲自贴下寻人启事，以示虔诚。” 查林德也知道和这样的人交流该说什么话。 果然一听到他感谢翼神的话，又听到什么以示虔诚之类的，维克立时喜上眉梢，一定要请他用餐，然后才去祷告室。 经历了一晚上怪物折磨的查林德也真有些饿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食物是不是能吃，但身边的蜉蝣朋友没有提醒，说明没有什么问题。 实际上在他准备吃之前也看到了一缕黑色气息游弋在餐桌上，而维克却没有看到。 用餐的时候维克大谈特谈他所信仰的翼神起源，以及翼神的丰功伟绩。 可是当查林德问及翼神的形态样貌时维克却又说不清楚，这大概是他遇到过最荒唐的信徒，连自家神的模样也不知晓。 也难怪那雕像要身穿长袍，感情根本不知道神长什么模样，就凭它手里的羽毛状符号就给取了翼神之名。 虽然查林德也清楚这世上所谓神，大抵都是编出来的，但最起码神的起源和形态得编得清清楚楚吧，否则如何传教。 用餐之后，查林德在维克的带领下来到祷告室，很难想象有什么正经神祇的信徒会把祷告室建在地下。 在查林德面前的祷告室入口就是左右两面墙，中间一座雕像，雕像后面就是祷告室的地下入口。 说实话要这样的地方真不怕暴雨淹没吗，这翼神不会是什么邪神吧。 查林德不由得警惕起来，这所谓祷告室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且刚下来就是一处方形池子。 从之前维克所说的有关翼神的事推测，这应该是告罪池。虔心走过告罪池才能得到对翼神祈祷的资格。 告罪池对面有三道门，左侧通往修室，右侧通往排水室，中间则是大礼拜堂。 而贴寻人启事的地方就在大礼拜堂大门的左右两侧，查林德扫了一下，上面贴的都是一些信徒的忏悔书。 显然这村子很少发生其他事，偶尔有贴上去也是有鸡鸭之类的家禽走丢的小事。 “牧师先生，这起事件具体是什么情况？” 在众多琐事之中，查林德看到一张怪物掳人事件。有村民称自己的女儿被怪物掳走。 “这真是一起不幸的惨剧先生，我为艾琳的遭遇感到悲伤，这都是邪神的异教徒所为。” “而伟大慈爱的翼神已经对异教徒降下了神罚，并将艾琳带上了天堂。” 说到惨剧就悲伤，说到邪神就冷厉，一提到翼神就虔诚无比。维克的表情之丰富，彻底颠覆查林德对他的第一印象。 “这里还有邪神异教徒？能不能详细说说，我想多了解一些翼神的慈爱和伟大。” 查林德对翼神的恭维让维克十分受用，接着他就将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原来所谓圣礼大教堂在村民口中是异教徒的集会所，那里原本是一处废弃的教堂，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各种异教徒把它当场了集会所。 而这些异教徒每次集会都会举行献祭仪式，或是村里的牲畜，或是可怜的孩子，甚至是成年的妇女男人都遭到过异教徒的毒手。 于是在翼神的庇佑下，村民们烧毁了邪恶的聚集地，也就是圣礼大教堂。 将其中的异教徒按照翼神的教义处死，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异教徒侵扰村子。 虽然维克这么说，但刚从大教堂过来的查林德可不会相信他的鬼话，那大教堂都快成了邪祟怪物的聚集地了，怎么可能不来侵扰村子。 “还请容我提醒您一句，最近那废弃的教堂中似乎又有邪教徒活动的痕迹。” “村里的翼神战士已经前往查看，因此还请查林德先生不要靠近，以免被误伤。” 维克又补充了一句，查林德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一晚上都在教堂，根本没有发现什么村民，倒是有一对残肢断臂。 之后维克找来纸笔，查林德留下了寻人启事后离开祷告室，他打算在村子里再四处看看。 当然维克也没阻拦，在他眼中的查林德是很可能成为信徒的人。 而有这位牧师的背书，查林德不仅找到了住处，村里的人对他也热情客气起来。 转了一圈了解情况，没有任何阿卡莎的相关信息，到了晚上，查林德在祷告室入口旁边的神职人员住所住下。 这可是维克特意给他安排的住处，也算是让查林德体验了一番几个世纪前的住宿风格。 一天没睡觉，查林德的确也有些乏了，加上还有王陆在身边，所以他也就安心地睡了一觉。 时至后半夜，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 第十九章 村子 王陆及时打断查林德，回过神的查林德看着面前的回廊，即使再迟钝他也知道这片有问题的空间在读取他的记忆。 查林德仔细回想，发现自己很可能从挑选书籍的时候就受到不明力量的影响了。 当时他看着近两百本书，以为是靠自己的直觉随便选了基本，实际上直觉已然受到了影响，精准选中有圣礼大教堂相关信息的书籍。 难怪那极其复杂的召唤阵他能记得那般清醒，难怪明明看得昏昏欲睡的书，书里的细节却想回忆就能回忆起来。 这一切都有一双手在幕后操纵，这双手就是要借自己的回忆，在这片诡异的空间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到这里，查林德脸色阴沉下来，他意识到自己的队员很可能也和自己一样。 不同的是他们身边没有蜉蝣指引，很可能已经迷失在空间里，把相关书籍里的记忆全部回忆出来了。 “必须行动起来了，我记得穿过回廊就能离开圣礼大教堂。” 查林德用口述来控制自己的思维，人在说话的时候思维多少会跟着话意走，不会胡思乱想。 全程查林德都目不斜视，嘴里默默数着步数，过一会儿就看表，目的都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只有王陆洞察到整个回廊的变化，随着查林德一步步前进，左侧原本空白的墙壁上浮现出一个个浮雕。 这些浮雕全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身上都有光滑带矛头的触手。 如果是克苏鲁一支，那应该是带吸盘的触手，这是王陆从自己虫躯里得到的一些派系知识。 旧日支配者之间有不同派系，不同的派系又有不同的特征，越接近派系之主，其特征就越明显。 可是查林德并没有在回忆回廊相关的信息，为什么浮雕会接二连三出现。 所有浮雕几乎都和乌贼相关，但所有腕足触手全都光滑带矛头，这番情景王陆见过。 不久之前在洄龙潭的井中，井壁上的各种图案不就和如今的浮雕如出一辙。难道这里也有什么系主要复活？ 王陆隐约察觉到一些苗头，必须要抢占先机布置点什么。于是他沿路散发微弱的虚无之气，在空间变化的时候无形地融入其中。 空间在读取查林德的记忆，六七分钟后回廊出口出现，两人顺利离开教堂，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 “我的朋友，接下来就靠你了。带我去对面的村子。” 查林德关掉手电筒，只要他看不到周围的情况，脑子就不会无端联想教堂周围的环境，这片空间也就无法完成构建。 至于教堂对面科维尔山下的村子，那里的相关描写在阿卡莎看的那本书里，查林德一点不知道。 但能肯定的是阿卡莎的书里绝对没有他查林德的存在，因此只要自己出现在村子里，一些既定的东西就会被打破。 王陆明白查林德的意思，领着他在黑暗中移动。查林德只觉得路程稍有些长，也并未在意。 等来到山下村子已经天光微亮，如果在教堂门口天亮，那查林德只能蒙着眼睛走路了。 “我的朋友，你这副样子进村只怕——” 查林德想问对方有没有什么办法变回之前的样子。 好不容易拿到一个能行动的身体，变回去当然不可能，不过把自己藏起来王陆还是随便能做到。 用虚无之气包裹自身，王陆在查林德眼里直接消失，后者好一番确认他的存在才放心走进村子。 因为教堂的遭遇，不确定这村子里住的是不是人，所以查林德十分小心，也没有去敲任何一家的门。 整个村子围绕着一处水池而建，水池里是一座雕像，雕像整体雪白，身上穿着类似传教士或者牧师的大衣，外加一个兜帽，根本看不到脸。 整个雕像低着头站立，双手捧着不是十字架，像蛇一样的线条勾勒出形似树叶或羽毛的符号。 查林德对村镇建筑没有什么研究，也不知道这些建筑属于哪个时期，是否正常。 但有一点绝对不正常，每家每户的房顶都竖着一根十字架，十字架上绑着受难的人也不是耶稣，而是那捧着奇怪符号的牧师。 查林德自认自己的教会知识浅薄，从未听过或者见过任何一个组织信仰这样的奇怪东西。更没有听过任何类似的神话或者古教。 “看来得找找本地人，如果还有人的话。” 查林德走向雕像正对的一户人家，稍微收起枪准备敲门，还没抬手，门就自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金发男人，他有着令人瞩目的鹰钩鼻，一双深深凹陷的眼睛，十分僵硬的表情，以及锐利如刀的目光。 从他的目光中查林德感觉到深深的敌意，甚至下一秒对方拿刀砍他他也不会意外。 “嗨朋友，别生气，我只是想问问路。” 查林德后退几步，尽量保持微笑，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些。 然而开门的男人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便不再理会，听到他的话也不作任何反应。 男人穿着白领牧师服从查林德身旁走过，他的步伐十分均匀，速度宛如机器一样精密控制。 走到雕像前刚好是太阳初升，阳光透过雕像捧起的符号照在他的脸上，那诡异的符号就好像印在他的脸上一样。 紧接着村子里的人家挨家挨户开门，一个个村民走出来。凡是男人都穿牧师服装，女人则都是修女打扮。 一群人男女相间围着雕像站成八圈，每个人都仰望雕像，流露出虔诚的神情，完全将查林德当做空气。 而对于这些宗教人士的仪式查林德也能理解，现实中也有不少宗教人员注重仪式感，在仪式面前甚至连命都能不要。 整个仪式持续到日头从雕像头顶完全升起，村民们这才各自回家。 不一会儿，一些人重新走出来，身上的衣装换下，表情神态也自然许多，整个村子立时就有了不少人气。 查林德还站在门口，之前没有理他的鹰钩鼻男人进门后又出来，径直朝他走来。 “愿翼神庇佑您，刚刚实在抱歉，慈悲的翼神庇佑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免受邪灵的侵害，因此向翼神虔诚的祷告仪式比一切都重要。” 男人身上还是穿着牧师服，右手捧着一本书，左手缠绕着一条项链，项链吊坠正是那如羽毛又似树叶的符号。 此时的男人一脸笑容，表情说不出的和善，尖利如刀的目光也完全消失，反而透着无限的温柔。 ? 第十八章 可用之躯 刚出走廊就进入一处大厅，这建筑布局说不出的奇怪。手电光在空旷的大厅中能提供的视野有限，他只能左顾右盼步步为营，摸索着前进。 地面变得光滑，手电光偶尔掠过，发现地上留有一些干涸的墨绿色污渍。 继续往前发现一座雕像，查林德脚步逐渐加快，他没有心思细看。因为一种不好的预感始终挥之不去。 从踏入这大厅查林德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盯着他，所以能快就尽量快。 越过雕像走出去二十几步，突然有什么东西从电筒前方滴落，查林德下意识后退。手电光随即跟进，滴落在地上的是一滩墨绿色液体。 不等仔细查看，又是一滴液体滴落在肩上，飞散的液体溅到脸上，皮肤立时传来一股粘稠感和轻微灼痛感。 查林德立刻意识到头顶有东西，当手枪和电筒一致朝上时，眼中的画面让他瞳孔放大。 在离自己不到两米的高度吊着一大坨漆黑的东西，微弱的光线照亮下隐约能看到其中掺杂的残肢断臂。 类似蜥蜴的东西在那一坨肢体上爬行，一共三只。其中一只四脚抓着残肢，脑袋向下探出，离查林德的脑袋只有不到一米距离。 碰碰—— 数声枪响划破黑暗，查林德毫不犹豫扣动扳机，他的枪法极准，五枪命中三枪，三只蜥蜴一样的东西坠落下来。 查林德没有傻到停下来查看那些东西是死是活，确定命中之后迈开腿就向前冲。 黑暗中他只听到有什么东西重重坠落在地，并且摔得稀烂的声音。 随后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伴随着让人惊悚的叫声，无数手脚在地上拍击和爬行的声音。 查林德很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东西在追逐，一边追还一边在呕吐。 呕吐的同时还要啸叫，使得声音更加低频和扎耳，本就惊悚的叫声就显得更加毛骨悚然。 而且身后的东西速度极快，查林德都顾不上照路，只能跟着飞在前面的蜉蝣一路狂奔。 最后来到两扇双开门大门前，其中一扇大门紧闭，另一扇只微微打开，查林德身材魁梧，胸口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 手电光里看着那浑身都是残肢断臂的东西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查林德深吸口气大喝一声，硬生生从缝隙挤了进去。 然后就是巨大的撞击声，紧追不舍的怪物重重撞在大门上，那明明是木质的大门却岿然不动。 连续撞了十几次，两扇大门依旧没有一丝开合，力竭后那怪物才长啸一声离开。 看到大门如此坚固，查林德这才得以松一口气，靠在门上大口喘息。 极度紧绷的神经刚刚放松一些，黑暗中就响起水波荡漾的声音。 查林德起身举枪，视线随着手电光捕捉声源，一眼就看到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 原来在这两扇大门后是一处室内水池，能落脚的地方只有离门不到五米的台子，其余都是水池。 在离门台十米之外的水面上荡漾起一圈圈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探出水面造成的水波扩散。 这一瞬间查林德脑海中掠过各种水怪传说，结合自己一系列的遭遇，他毫不怀疑这水池里养着什么怪物。 查林德宁愿再挤一次胸口也不想在这房间多待，一旦被拖下水必死无疑。 可是一直跟着他的蜉蝣却和他有不同的看法，粉色蜉蝣寻着那激起涟漪的中心处就钻了下去。 没过多久，池水剧烈起伏，激起的水花甚至能打到门口。显然水下正在进行激烈的交锋。 查林德举枪对着水面，心里默默替那粉色蜉蝣祈祷。虽然不知道蜉蝣的目的，但至少它两次救了自己。 池水激荡足足十余分钟，等一切停息，有什么东西才缓缓浮出水面。 查林德背靠大门举枪瞄准，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突发情况。 注意力全在水池的他丝毫没有注意门外有东西从门缝伸了进来。 池水里的东西缓缓冒头，首先看到的是平滑的乳白色头部，类似蘑菇或者水母。 突然，有什么东西擦肩而过，还不等查林德反应，像是手臂一样的东西落在胸前，死死抓住防弹衣。 这东西力道恐怖，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起来就往门缝里拖。 查林德眼疾手快，手肘别住胸口的东西往下压，试图将其折断。同时右脚抵住大门，阻止它将自己拖入门缝。 只是这东西力量骇人，查林德双脚离地抵在门上也无法抵消他恐怖的力道。 从晃动的手电光里，他看到有十多只腐烂的手抓住门框，同时好似花苞一样的东西从门缝里伸进来，直扑他的脸。 那花苞在脸上分作五瓣，每一瓣上都长满利齿，如一张大嘴要将他的脑袋吞下。 两开两枪无果，四五只手捏住枪口和他握枪的手，眼看就要没命。 噗嗤—— 十分闷沉的穿刺声响起，前一秒还力大无穷的东西瞬间就没了力气。 查林德背着地摔倒在地，落地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手架起手电照亮门口，另一只手举枪瞄准。 在手电光中他看到一条光滑的触手刺穿门缝里的东西，接着四五条触手伸过来将已经死去的东西拖进门来，并拖入水池中。 这个过程他也得以看清究竟是什么东西，这种东西大致身型如蜥蜴，伸长四五米。 背上，左右腹部，尾巴和脑袋上到处都长出人类的手足。 那朵花一样展开的嘴是它的舌头，触手从它嘴里进入，刺穿整个身体从尾巴出来。 哪怕是见过不少命案现场，也不乏见过死状凄惨的被害者，看到这怪物也忍不住胃里翻腾。 这东西被拖下水后就再没了动静，片刻后水母状生物再次浮出水面。 那是一副极其诡异的躯体，身上很多部位无法名状，只能形容其大概形体。 其上半身是能够和一个成年人体型匹敌的蜉蝣身躯，透明的身体依旧散发着粉色光芒，一对翅膀展开，俨然是一只虫人。 下半身则是接上了水母躯体，那水母也只是形状似水面，实际上是一团团蠕动的肉球。 以及从一团团肉球里长出来的带有矛头的光滑触手，查林德发誓无论是什么异形和恐怖电影里都不曾见过这种生物。 仅仅只是看着那身躯，他就觉得自己有些昏昏沉沉，甚至感觉自己的皮肤血肉都随着那一团团肉球蠕动起来。 血液仿佛被污染，细胞都在不受控制地跳动，好在那东西并不打算将他作为食物，他受到的各种影响也慢慢消失。 也是王陆对蒂姆的基因信息和键位信息都清清楚楚，这才用最短的时间融合了它的基因，控制了它的身体。 这样就有一个相对有用点的身躯了，不再怕一不小心被拍死。 考虑到身体太大不方便行动，王陆将蒂姆一部分力量提取成交子，使得身上的肉瘤纷纷缩水，整个身体大小和长度也缩减到与一人差不多。 唯一可惜的是蒂姆作为支配者还是太低级了，对于没有被它的蒂姆藤壶寄生的生物，蒂姆不仅没有控制权，甚至无法和对方沟通。 王陆一开始也想用藤壶寄生查林德，也就是藤壶寄生使得查林德昏昏沉沉。这样能大大提高他的生存率。 可是就像之前蜉蝣入体一样，藤壶的寄生也被排斥，如此看来查林德被找上绝不只是因为看了那些书。 “你，你是粉色蜉蝣？” 看着缓缓飞到面前的怪异生命，查林德试探性地开口。 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必将就算真是那只蜉蝣，它又怎么可能听懂人言。 事实上就王陆而言他的确听不懂英语，只不过作为旧日支配者，他能直接读取到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 于是王陆微微煽动翅膀以示回应。 “老天，你能听懂我的话！你这是表示肯定的动作吗？” 查林德觉得不可思议，同时也觉得惊喜。 在看到那蛛网一样层层编织的翅膀微微煽动时，查林德喜出望外，这意味着他将有一个能排解这一路压抑情绪的交流对象。 有一个比他更了解那群怪物的怪物朋友，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安心。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离开这里？” 查林德看向王陆，这次王陆只来回煽动右边翅膀，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猜也是。”查林德并不意外。 “一开始我以为这里是圣礼大教堂，但书中的大教堂没有这些怪物描写，也没有这水池。” 查林德靠坐在门前，小憩的同时开始说着有的没的。 他的思维不自觉开始回忆书中的内容，神秘复杂的召唤阵再度出现在他靠着的门上。 王陆也感觉到了某种旧日支配者的干扰，但是周围的空间明明没有变化，查林德的理智也没有受到影响。 “书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圣夜巡礼的巡礼回廊，书中将它描写得十分细致又神秘。” 查林德再次失神，又一次回忆起大教堂的细节信息。 一字一句的细节从他嘴里吐出，房间里的水池消失不见，宽敞的房间左右收束，上下压缩。 空间随着他的话不断变化，转眼之间他们就已经置身在回廊之中。 ? 第十七章 圣礼大教堂？ 好不容易从梦中惊醒的查林德吐出一只虫子，就是这只看起来晶莹剔透的虫子让他从梦中醒来。 还没等查林德喝水漱口，鼻子就被一股气味刺激，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等他恢复之后发现手里的虫子竟然活了，粉色晶莹的身体放出微光，查林德这才注意到自己早已不在什么大学宿舍。 王陆本来想用老办法先进入对方身体以防不测，然而这次影响查林德的东西直接将蜉蝣逼了出来。 查林德翻身下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警服，配枪和各种东西都在身上。 他打开警用手电查看房间，这里破败不堪，墙上尽是霉菌和藤蔓。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霉气，地上泥土苔藓混杂，一副荒废了许久的景象。 “我是查林德，呼叫阿卡莎，呼叫阿卡莎。” 查林德试图联络队员，但通讯器中只传来一股杂音，没有人回应。 那只粉色的蜉蝣停在他的肩上，查林德犹豫了一下没有将之拍死。 他一手举枪一手举着手电，保持手电光与枪线一致，随后缓缓朝门外走去。 手电的光芒过门而出，照到的是门外的走廊。走廊已经破败不堪，遍地都是苔藓和碎石烂泥。 天光近乎于无，这样的黑暗绝不是在城市中，查林德以没有脚步声的方式前进。 同时调整自身呼吸，静静听着黑暗中的一举一动。 来到门前，他先用靴子铲起青苔烂泥，过了几秒后突然将青苔踢出，同时后撤举枪。 整个过程他都竖起耳朵，没有听到哪怕一点多余的杂音。 随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出门，走出房间才发现门口的走廊围墙没有多高，对他来说可以轻松翻越。 查林德缓缓靠近围墙，想看看自己深处几楼。就在他要探出头顺着手电光向下看时，肩上的粉色蜉蝣突然扑脸。 查林德下意识后仰，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长条状的东西出现在手电光中。 那东西比他脖子还粗，如标枪一样尖利的末端擦着他的头发向上扎进身后的枪里。 查林德立刻退回房中，还没来得及开枪，那东西便急速缩回。 他心有余悸地长出口气，若非蜉蝣扑脸，此刻怕是脑袋都被贯穿了。 他能肯定刚刚的东西绝不是什么冷兵器，而是有血有肉的某种东西的肢体。 并且整个行动的过程他没有听到一丁点声音，说明它非常灵活，其速度甚至超过自己的反应。 查林德没有再贸然离开房间，他确信那东西就在黑暗中潜藏，时时刻刻盯着自己。 只要稍微露出破绽就会送命，无形的压迫感让人窒息，哪怕他是警察也同样倍感压力。 看不见的危险最为致命，王陆的视角和查林德也差不了多少。 此刻他所化的蜉蝣也陷入未知支配者的异空间里，这里倒未必就是对方的专属支配空间。 但王陆也并非本尊到场，在没办法靠第十键直接影响查林德行动的情况下，他只能靠蜉蝣提醒对方。 而且还不能做得太过，否则一旦被那未知的支配者察觉到同为支配者的气息，搞不好蜉蝣会被清除。到时候留给查林德的只有一种结局。 一直紧绷神经的查林德时刻留意周遭变化，他注意到被自己踢掉的那块苔藓下露出半个图案。 这图案有些眼熟，说不清在哪里见过。直到他小心翼翼地用脚拨开苔藓，地上是用不知名红色液体画的法阵。 而这法阵毫无疑问就是那本《圣夜巡礼》开篇所化的召唤法阵，明明只随意扫了一眼，可它就像映在自己脑子里一样清楚。 当这法阵出现，查林德这才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正身处书中所描写的那座圣礼大教堂。 房间的布局，床的位置，窗框上如章鱼触手一样的诡异雕花，这些在书中都有极其细致的描写。 这些全都与查林德所在的房间一一对应，这里是圣礼大教堂确凿无疑。 确定这一点后查林德开始仔细回忆书里描写教堂的各种细节，这时肩上的蜉蝣突然飞出房间，打断了查林德的思考。 蜉蝣落在那召唤阵上，这时的召唤阵明显比一开始亮一些，只是查林德手电光跟过去没有察觉。 王陆是想提醒查林德这里不是书中的教堂，只是他身在支配空间，而蜉蝣又无法传达他的意思。 查林德看到蜉蝣落在召唤阵上，他猜想应该是提醒自己这法阵的危险。 一般来说这种法阵也和恶魔邪祟相关，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间房中。 和之前不同，这次有蜉蝣飞在走廊围墙上，虽然查林德想不通蜉蝣为什么会发光，但这微弱的光芒也能稍微照亮一丝黑暗。 如果再有来自走廊外的攻击，那丝微弱的光芒也能让他提前看到并做出反应。 这条走廊仿佛无穷无尽，自从查林德从房间出来，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其他房间。 书中描写的教堂并没有这样的长廊，全书唯一描写的长廊是教堂左右两侧的巡礼回廊。 回廊的一侧是大教堂的墙壁，另一侧是完全封顶的围墙，并且墙上雕刻着各种诡异的浮雕。 可如今的走廊不仅在楼上，甚至建筑风格都不像旧世纪，反而和一般大学宿舍有些相像。 查林德在不知不觉中走神，正想着书中教堂的内容，蜉蝣再一次扑脸。 只是王陆还是慢了一步，查林德脚下踩空，整个人掉下楼去。 好在楼层不高，查林德也展现了警察应有的素质，落地后顺势一滚，没有受伤。 还不等他查看周边情况，黑暗中就伸出一条带矛头的触手缠住了他的脚。 巨大的拖拽力道一瞬间将他拖走，反应极快的他对着触手伸过来的黑暗连开三枪。 如发动机一般低沉的轰鸣声响彻黑暗，缠住他的触手吃痛松开。 紧接着有五六条大腿粗细的触手连续伸出，在黑暗中一顿乱刺。 脱身的查林德左右躲避，虽然没有被矛头刺到，但却被其中一条抽到后背。 巨力直接将他整个人抽飞起来，重重撞在围墙上。其余触手还在乱晃，狭长的通道轰然倒塌，将一众触手压住。 如果查林德不是训练有素，这时就算不是昏倒在地，只怕也无力起身。 凭借着过人的身体素质，查林德起身朝触手的反方向奔逃，身后那发动机一样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从这声音中查林德能听出它的愤怒和疯狂。 每向前跑一段，身后的通道就会因为挤压和抽打而坍塌，一连跑出几百米，直到跑出整条通道，身后才没了动静。 查林德并没有停下来，只是稍微放慢速度，让自己能慢慢调整呼吸。 ? 第十六章 书中的教堂 时间接近晚上，如今的时代获取信息的途径很多，图书馆已经不再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特别是在如今事件频出的德里克大学，到了晚上几乎没有人会到图书馆来。 查林德和管理员一番沟通，对方从管理系统中搜索到了不少有关的书籍，一长串书单出现在查林德面前。 “噢老天，看来我们又有事做了。” 阿卡莎看着近两百本的书籍目录，她怎么也想不到与这个学校有关的奇闻轶事会有这么多。 “我们不必全都借回去，有时候直觉也很重要。随便选几本先看看。” 查林德随意一扫目录，用铅笔勾了基本后将目录递给阿卡莎。 “我直觉一向不准，就按你的意思来。” 阿卡莎不认为能从这些绝大多数都是杜撰的小说里得到什么信息，两人很快按照目录所示找到想要的书籍。 一共七本，登记后两人带着书一起回了调查室。 调查室还有两位队员，梅森和布朗克，相比临时调过来的查林德两人，梅森两人之前就参加过调查，所以对这个调查组不抱任何希望。 在看到他们搬回来七本书也没有多少热情，觉得这只是吹毛求疵浪费时间而已。 “我亲爱的组长，你打算把哪几本分配给我们？” “你又想从书里找出什么呢？” 梅森靠坐在椅子上，一双脚叠着放在桌上，双手垫在脑后，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放心梅森队员，这并不是什么专家的乏味论述，也不是什么需要脑子才能读懂的物理学名著。” “这些知识一些有关这所大学的小说野史，我保证读起来比你在调查室打瞌睡要有趣一万倍。” 查林德将书放在桌上，自己随手拿起一本《圣夜巡礼》的杜撰小说看了起来。 一听到是小说异闻，梅森两人也稍微有些兴趣，说实话哪怕是抛硬币都比他们在这调查室无所事事来得有趣。 四个人各看一本，查林德翻开书的第一页便是一个类似召唤阵的古怪图案。 这图案十分复杂，以至于他看一眼就直接翻过。这本小说可谓相当无聊，花费大量的篇幅介绍圣夜巡礼这一习俗。 与其说是小说，不如说是习俗描绘。而且通篇都没有什么起伏的情节，甚至连主人翁也没有。 查林德实在看不下去，一目十行地将其粗略扫过，一直到最后结局时才有一句话引起他的注意。 （圣礼大教堂在人们愚昧的自以为是的城市建设中倒塌并沉入地下，一所荒谬的无知的学校则是在它的残骸上惶惶而立。） 看到大教堂沉入地下，查林德又回去翻了翻对这座大教堂位置的描写。 果然相关描写十分详细，大教堂的正门对着科维尔山，教徒们日出出门上山巡礼和祈祷，到正午到达山顶。 现实中的确有科维尔山，只不过在一个多世纪前因为地壳变动，整座山塌陷入地。 而科维尔山下沉的地方就是如今大学里的人工湖，调查室推开窗户就能直接看到。 外来者如果想要到大教堂朝圣，或者成为信徒，必须要献上虔诚的祭品，从科维尔山一路跪行至大教堂门口才行。 整本书对圣夜巡礼描述都非常详细，甚至巡礼要走多远，多少步，用时多久都十分精确。 却偏偏在朝圣的祭品上只字不提，也从未提到过这个圣礼大教堂中供奉的是什么神祇。 明明从字里行间中都能感受到作者的狂热和虔诚，以及对圣夜巡礼的重视，这说明作者肯定是信仰纯粹的信徒。 但信徒怎么可能全书都不提自己信仰的神明，这未免太奇怪了。 要知道现实中的教徒们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的主，他们的神是谁。 查林德还在疑惑，阿卡莎却把书往桌子上一丢，口吐芬芳。 “真是太离谱了，不敢相信这是收纳在大学图书馆的书籍。” “我的天呐，我肯定会做噩梦。一定是因为我不信教，所以神对我施以惩罚才让我看到这本书。” 阿卡莎一边说一边揉着太阳穴，十分疲惫的样子。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内容能让一位训练有素的女警如此失态。”梅森放下自己的书看向阿卡莎。 “我保证你不想听我详细陈述它的精彩，我只能说这是彻头彻尾的邪教法典。” “是泯灭人性的邪祟之物，书中描绘的是惨无人道的祭祀场景” “尽管我不知道所谓圣礼大教堂的信徒有多么邪恶，但他们的遭遇却不得不让我怜悯。” 阿卡莎不愿意仔细回想，书中对祭祀的描述可谓细致入微，只是看着那些文字她就感觉到严重的生理不适。 “等等阿卡莎女士，你是说你的这本书里也有圣礼大教堂？”查林德捕捉到关键。 “你先等等我的组长先生，这些书难道不是一个系列？我这本书也有圣礼大教堂相关的信息。” 梅森十分惊讶地向两人指出书上的文字，随后三人一同看向布朗克。 “我很想说我这本书里没有提到什么教堂，但——” 布朗克撇撇嘴，其他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几人将另外几本书也翻看一番，果然这些书中或多或少都有和圣礼大教堂相关的信息。 “听我说，有没有可能这不是一个巧合，就是因为这些书里有圣礼大教堂的描写，所以学校才将它们收纳在图书馆里。” 梅森觉得不可能这么巧凑巧，两百本书随机选七本，七本就都有联系。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看来有必要拜访一下学校的图书管理部了。”查林德也点点头表示认同。 这样的书籍就算和发疯事件无关，也会危害学生们的身心健康，搞不好真的和某个邪教组织相关。 几人一夜无话各自休息，调查室旁边就是学校安排的宿舍，阿卡莎和另一个女老师一起住。 这一夜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做了梦，梦中的内容和他们所看的书有关。 查林德一沾床就昏昏欲睡，脑海中不断回想起《圣夜巡礼》开篇的那个召唤法阵。 明明当时只扫了一眼就翻过，此时此刻那法阵却在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 甚至每一笔每一画，每个区域里有什么图案他都能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 就是在这一次次反复浮现法阵的过程中，查林德睡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时，查林德发现自己身穿黑衣，正从已经消失的科维尔山一路向前跪行，膝盖的疼痛无比真实。 每朝前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血印，而他跪行的前方则是一间十分模糊的白色教堂。 他就好像近视一般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教堂的模样，跪行大约十几步，身后传来十分奇怪的声音。 这声音就好像舌头舔过奶油，又好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仔细听又能听出绳子用力勒紧木棍的声音。 多种声音杂糅靠近，查林德几次想要回头都做不到，他的脑袋被固定朝向前方，连扭头都做不到。 随着那声音来到耳朵边，有什么东西从后颈往他的侧脸上爬。 查林德下意识想要伸手，却发现自己身体除了向前跪行根本不受控制。 那爬上侧脸的东西顺着下巴绕了一圈，最后在他的头顶交叉，而后重重一扯。 一股剧痛袭来，查林德大汗淋漓地惊醒，最后那一秒他的脑袋飞了出去，甚至落地后还看到自己的无头尸身跪在地上。 惊醒的查林德想要起身喝水，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摁在床上。 这时他感觉到一缕风吹过，像是有人打开宿舍门走进来。 紧接着便是那梦中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并且一路来到他的床前。 脖子上传来肉感十足的东西爬行的触感，他的心跳在加速，呼吸越来越困难。 就在他喘不过气即将失去知觉时，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嘴里，像是一只飞蛾。 一股冰凉的感觉直入五脏六腑，查林德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瞬间窒息感消失，他坐在床上大口喘息，双眼的画面还带着雪花点，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神来。 当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梦中噩梦时，一阵刺鼻的气味传来，再看房中，哪里还有半点宿舍的样子。 ? 第十五章 德里克大学 黑暗之中巨大的影子一点点清晰，大致的身型好似一朵巨大的水母。 其体长超过二十米，宽大的影子也接近六七米，并且随着祂不断靠近，其身型轮廓愈发高大。 阴面而来的银色碎屑如纷飞的大雪，逐渐放大的身躯带来无与伦比的压迫感令韩聂窒息。 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倍感自身的渺小和无力。周围的黑暗仿佛都受到这巨大身躯的驱使，从四面八方缠绕勒紧而来。 一条碧绿色长满藤壶的触手从黑暗中伸出，明白将要面对什么的韩聂心如死灰彻底放弃。 当那触手缠绕他的身躯，他也就此闭上双眼。 也不知道是触手勒得太紧，还是说临死前身体的反抗，一阵呕吐感不受控制地滋生。 “呕——” 这股呕吐感刚起，韩聂就吐出一团东西，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团黑色的东西在水中化开，竟然化出无数的蜉蝣朝那黑暗中的影子袭去。 韩聂睁大眼睛不可置信，蜉蝣的成虫还能这样在水里展翅飞舞，仿佛这水是假的一样。 数不清的水中蜉蝣在一只粉红水晶蜉蝣的引领下组成一条巨虫冲入黑暗，从水中游出无数和韩聂身边一样的怪物扑上去。 当它们碰触到蜉蝣群时，就好像纸张沾上了火焰，蜉蝣群将它们无情吞噬，连血带肉地吃干抹净。 黑暗中发生了什么事韩聂不清楚，他只听到一种十分恐怖的声音。 这声音无法用语言形容，它能瞬间勾起人内心最深层的恐惧，一瞬间就让韩聂感觉置身深海，并且没有任何呼吸设备在身。 哪怕此时韩聂的身体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他依旧出现了溺水窒息现象。 关键时刻从黑暗中分出一股蜉蝣群将他包裹，韩聂耳边只有蜉蝣振翅声，听不到那勾起恐惧的叫声。 在这极其有规律的振翅声中，韩聂仿佛做了一场梦，在梦中他来到一片扭曲的空间。 这里天地山水扭曲在一起，除了颜色之外什么也分不清。 而在一切恐惧扭曲的源头有什么东西蜷缩着，他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那东西的模样，却看到一条浑身粉紫，头大尾小的巨大蠕虫。 那可怖的蠕虫模样将他惊醒，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躺在离俱乐部不远的麻窝湖旁边。 他的身体又变回了人类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好歹是能遮住些隐私。 也就在这时，麻窝湖上的蜉蝣大骚乱，无数蜉蝣飞入小镇。 它们就像有目的一样只针对某些人，找到后就相反设法朝身体里钻。 被带出水面的韩聂也吃了一只，和之前的美味不同，这只蜉蝣的味道难以形容。 整个小镇不管是睡着的还是没睡着的人，只要被蜉蝣锁定就全都被一只或者多只钻进体内。 而凡是吃了蜉蝣的人都觉得纷纷呕吐，吐出来一滩黑水，韩聂也不例外。 这一口黑水吐出来，他手背上的藤壶就神奇地消失了。这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的现象了，这简直就是神迹。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在镇上多留，回到俱乐部就叫上好友连夜离开。 张富山虽然不解，但小镇里很多人一夜之间呕吐不止，这件事还不到天亮就传遍了，医院更是人满为患，搞不好是什么疾病爆发。 所以他也没有犹豫就跟着好友连夜开车离开，俱乐部的事后续可以在网上找人处理。 而韩聂梦中所见的虫自然就是王陆本身，这时的他正在水下和蒂姆缠斗。 确切地说是他的意志支配的蜉蝣群在和蒂姆缠斗，虽然他的虫王身躯只有十键，但依旧无法轻易离开虫界。 那是与旧日支配者绑定的支配空间，强行离开会大大耗损十键中的力量。 一旦力量耗尽，轻则陷入沉睡无法活动，重则身躯死亡，他又要成为没有身体，只能靠九键在公共旧日支配者空间到处移动的虚无黑气了。 不过这个水之神蒂姆也只是个小角色，倒也不需要他从自己的支配空间出来。 凡是见人都需要在现实空间的旧日支配者都只是一些底层，王陆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拿下。 通过拆解其组成键里的知识信息，王陆不仅了解到它的所属派系，以及行动信息。还找到了它所属派系的提灯者所在地。 这种没有意识的支配者都有其固有的行动模式，只要摸透这一只，之后所有蒂姆就都能轻松应对。 在完全拆解其组成键和键位后，王陆将它体内的力量全数提炼为交子，这只有九键的蒂姆一共提炼出两张灵魂交子。 这点力量大约够王陆以虫主之躯翻个身，力量多少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人。 麻窝湖的事暂告一段落，整个湖中的蜉蝣一夜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王陆寻着蒂姆的派系信息一路追过去，消失的蜉蝣再次出现在一处湖畔。 湖畔的一边是一所大学，另一边紧靠市区。从建筑风格来看，这里多半不是国内。 初到一个地方，王陆做的第一件事是搜集信息。无数蜉蝣散播开去，各种信息传给王陆。 这所大学名叫德里克，目前深陷舆论风波，因为过去几个月中发生了一系列学生发疯事件。 当地警方几经调查，最后只得到一些无头无尾的信息。所有发疯的学生都共有一个症状，那就是口中重复说着遗迹，湖畔之类的词。 迫于舆论，当地警方向校内派驻了长期调查组，希望能调查清楚这件事。 粉红色的水晶蜉蝣就落在调查组组长查林德身上，这时的他正在翻阅一些有关德里克大学的历史资料。 既然很多人提到遗迹一词，那就只能从历史中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如果能从现有记载的历史中找到什么线索，那也就不会有他们这个长期调查组了。 历史上德里克大学所在的地方从来就是一片荒芜，往前推半个世纪，整个里约市都是一片荒芜。 哪怕是向上几百年的历史，也不曾记录这里有什么湖，或者什么古代遗迹。 看完一堆资料可以说是一无所获，网上搜索一些大学传闻，最多也就是甚多大学都有的闹鬼之类的超自然事件。 这些完全是空穴来风，也难怪诸多调查无果，根本没有任何根据。 “怎么样查林德，有什么收获？” 在外巡视一圈的队员阿卡莎来到图书馆。 “毫无收获，如果这世上没有叫科学的东西，我大概会去教会找个主教问问是什么地狱恶魔在作祟。” 查林德耸耸肩将手里的大学历史丢在桌上。 “事发的那几个地方我们也都去过多次，如果辐射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只针对让个别人发疯，那应该就没有任何异常。” 阿卡莎也很无奈，那几个发疯的地方去了又去，真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 “我想我们可以试着换一个方向思考，那些发疯的人所说的遗迹和湖畔未必是事实存在。” “我们可以试着找寻一些奇闻怪事，或者神话传说。” “走，我们去找管理员查一查有没有这类相关的书籍。” ? 第十四章 蒂姆 “刘医生，你是说这是藤壶？这怎么可能！” 韩聂完全不信，他虽不是什么海洋生态学研究者，却也知道藤壶是海中生物。 哪怕是在江河入海口他也多少能相信可能有些藤壶会因为各种原因散落在淡水里。 可是这麻窝寨远在内陆，哪里来的藤壶。更何况藤壶什么时候会造成血肉腐烂，又什么时候会喷吐让人神志不清的银屑。 “你是外地人吧，外地人不知道，异种藤壶是我们古角小镇特有的生物。” 刘医生一边用轻松的语气解释，一边提起矿泉水喝了几口。 “什么藤壶能让人皮肤溃烂？” “算了，再说这些没有意义，怎么才能把它取下来。” 韩聂本想理论一番，他想说如果真是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不告诉所有人。 但一想到对方只是医生，这些事和他理论毫无意义。 “取？不不不，不用取下来，我可以保证它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影响。相反，对于你的潜水事业，它还能提供想象不到的帮助。” 刘医生流露出笑容，这笑容落在韩聂眼中显得有一丝阴森。 “刘医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看看我这只手，这是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 “还保证，你用什么保证，红口白牙？” 韩聂面色愠怒，听对方的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藤壶是什么恩赐一样。 刘医生听到他的话也不恼，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凑上前来。 “这是你的身体产生的排异反应，只要两三天就能恢复正常。” “你是外地人有所不知，异种藤壶并不是什么病毒怪物，而是水中之神对你的恩赐。” “它能帮你亲近水流，在水下活动更加轻松，这是水中之神蒂姆对你的恩赐。” 刘医生语气诚挚，眼里流露出虔诚的目光。 韩聂不可置信地双目圆睁，目光死死盯着对方，这哪里像二十一世纪的人说出的话，或者说至少在国内极少有国人说这种话。 哪怕说的是什么九天大罗神仙韩聂都信了，却偏偏说出一个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国内的东西。 还不等韩聂说话，刘医生继续开口，这次是真的开口。 “至于你说的证明，我就可以证明！” 刘医生拉低声音，脸又朝前凑了一下，随后仰起头来，张口吐出一条溃烂的舌头。 六七个很小的藤壶爬满整条舌头，每个藤壶都在蠕动，仿佛一颗颗滚动的眼球。 韩聂只觉得一股寒气爬上脊背，直冲天灵，随后迅速扩散全身。 紧接着便是凳倒人翻，韩聂浑身颤抖地指着那恐怖的刘医生，嘴唇几度开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已经被吓到失语。 “你在害怕什么，我们伟大的蒂姆神选中了你，说明你拥有和我们一样的资质，这是伟大的进化——” 刘医生一边说一边走过来想要扶起韩聂，早已魂不附体的韩聂拽着门把手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拽门而出。 刚走出门就摔倒在地，浑身无力的他在地上爬行。身后的刘医生笑着走出诊室。 “你别过来，别过来！” 韩聂好不容易吐出几个字，却都是气音，低沉到他自己都不太听得清。 他连滚带爬地跑出去十几步，双腿一软再次摔倒。 这次值班的护士听到动静走出值班室，一眼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韩聂。 “韩先生你怎么了？” 之前帮他挂号的小护士着急地跑上前来要扶他，身后的刘医生也慢慢走来。 “怪物，快走，舌头，有怪物。” 韩聂口齿不清，起身后扶着墙拉着护士就往走廊尽头去。 “怪物？韩先生请你冷静一些，这里是医院，没有什么怪物。” 护士拉住韩聂的手安抚韩聂，殊不知刘医生已经走到她身后。 韩聂万分惊恐指着刘医生，眼睁睁看着后者的手落在护士肩膀上。 而在护士扭头的时候，韩聂看到她右侧脖子有东西在蠕动，仔细看才发现在她的脖子上竟也附着着藤壶。 随着一声肝胆俱裂地大叫，恐惧到极点的韩聂肾上腺素飙升，疯也似地跑出医院。 跑出好几条街后韩聂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你是不是本地人。”韩聂大喘着气问。 “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路一样很熟。”司机还在解释，想要打消客人偏见。 韩聂听到对方不是本地人才放下心上车，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坐副驾。 “去双鲨潜水俱乐部。” 韩聂直到此刻都没能平复心情，手上的藤壶依旧，他已经做好打算准备回俱乐部叫上好友连夜离开这个小镇。 夜晚灯光灰暗，这个曾经怎么看都很顺眼的小镇此刻在他眼中宛若地狱。 就在出租车缓缓行驶的过程中，韩聂不经意间瞥到一眼司机的侧后脑。 他看到后脑的头发不自然地鼓动，就好像头皮下有一个乒乓球在滚动。 韩聂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一只手去开车门，整个人蜷缩在一角，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生怕被发现。 然而车门是锁上的，无论他怎么用力也开不开，他的神经已经在断裂的边缘。 “这位客人，你在干什么？” 司机偶尔看看车内后视镜，看到了韩聂的举动。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韩聂就如惊弓之鸟，开门的动作更加疯狂，甚至开始用手机砸窗。 “你在干什么，你有病吧。你再砸别怪我不客气！” 司机也是怒了，出租车本就是小营生挣不了几个钱，要是车弄坏了可怎么得了。 此时的司机在韩聂眼中已然与怪物无异，打不开车门的他紧绷的神经当场断开。 当司机停下车再看时，韩聂已经在后座上口吐白沫翻白眼，还浑身抽搐。 这可把司机下了一大跳，二话不说油门踩死，掉头往回开去。 不知过去多久，韩聂昏昏沉沉醒来，眼里是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你可不能怪我，是你在车上先犯病的。” 刚睁开眼的韩聂就听到耳边有人声，再看之下顿时从床上坐起来。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韩聂惊吓过度，整个人蜷缩在床头，说话的人当然就是司机。 “医生，医生你快来。” 出租车司机看韩聂还是疯癫状，当即就慌了。因为对方在拦车之前都很正常，万一真是被自己呵斥吓到精神失常，那真是摊上大事了。 “韩先生，又见面了？” 带着护士一起走进来的人就是之前的刘医生，再次受到刺激的韩聂立时口吐白沫小便失禁。 刘医生脸上笑容不变，护士从容地走到床前给韩聂打了一针，随后刘医生开了个证明打发走司机，到这里他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不久之后韩聂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并且病床在昏暗狭长的走廊里移动，像是推着他朝什么地方去。 “你醒了韩先生。” 还是那个年轻的声音，还是那么从容和平静，还是一股无与伦比的亲和力。 不知道的必定认为声音的主人是个十分和蔼可亲的医生。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为什么要找上我。” 韩聂已经带着哭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被吓死，或者直接疯了也比现在好。 “我不得不说你是幸运的，神选中了你，将以你的身体作为神躯行走人间，这是无上的荣耀。” “我不要——我不要什么荣耀——” “放我离开，放我离开——” 韩聂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地喊叫和挣扎，一切都无济于事。 他被推进一部电梯一直下到底楼，耳边响起莫名的低语，紧接着被推出电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凑上前来。 平躺的韩聂被灯光直射眼睛，他扭头朝右边看，视线所到之处尽是爬满墙壁的藤壶。 大小不一的藤壶犹如奇形怪状扭曲的眼睛不断扫视，引得韩聂极度的心里不适。 耳边啪嗒啪嗒的声音越来越近，韩聂没由来一阵恍惚，一个高大的身影就遮住了灯光。 视线稍微恢复，他隐约看到一张长满藤壶的脸，以及一对蒲扇一般的大耳朵。 紧接着那东西的胸口左右撕开，如一张大嘴包裹住韩聂的半边身体。 粘稠的液体不断分泌将他的衣服腐蚀，令人恶心的恶臭伴随着粘液包裹着他的身躯。 韩聂感觉到黏在自己身上的肉在不断蠕动，似乎正在将他的身体吞下。 紧接着便是类似虫子爬动的感觉在他周身散步，最终从七窍爬入体内。 这时韩聂已然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他只听到有巨大物体坠入水中的闷哼声，接着便有水倒灌进他的耳朵鼻子里。 不多时他就被浸泡在水里，他的口鼻无法呼吸，每次呼气就会吸入一大口水。 然而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感觉到窒息，相反嘴巴吸入的水竟然能在体内过滤出空气，他感觉和在地面并无差别。 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除了等死他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过去多久，他感觉浸泡自己的水正被一股力量推着往外送，他整个身体也跟着水流一起冲了出去。 再度看到光线时，韩聂已经身处水中，他自己的双脚覆盖绿皮，长了鱼鳞，脚趾蜕化成蹼。 两条手臂成了鳍，上面慢慢覆盖藤壶。与此同时胸口左右剖开，五脏六腑清晰可见却丝毫没有痛觉。仿佛这身体不是他的。 昏暗的光线从头顶很高很高的地方投射下来，在他身边的就是吞下他的怪物。 一只前胸左右剖开，没有五脏六腑，形似鳐鱼的东西。 韩聂想试着控制身体无果，黑暗中一个无比巨大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所谓的蒂姆神正在一点点靠近。 ? 第十三章 藤壶？ 晚上醒来的韩聂口渴难耐，拿起可乐就往嘴里送。 “噗——” 一口可乐下嘴，韩聂直接吐了出来。同时双手又拍心口又捏脖子。 这一口可乐下肚，仿佛是一块滚烫的豆腐，差点将他的喉咙和胸口烫穿。 俱裂的灼痛感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随后韩聂提起一瓶矿泉水一口气喝了半瓶。 喝完之后那种烫伤的灼痛才消失，同时韩聂也不可置信。先不说他平时爱喝的饮料突然变成这样，就说他手中的矿泉水可是10L装。 也就是说他一口气喝下足足5L水，并且依然还觉得有一些些口渴。 再看看自己的皮肤，颜色泛白不说，还有很多皮屑。指甲轻轻划过就出现一条条白痕，还落下大量的皮肤碎屑。 他想着可能是一天高烧发汗导致皮肤缺水干燥，于是没有犹豫就去了浴室洗澡。 果然在喷头的水流冲刷下，身上的皮屑不见，皮肤颜色也恢复正常。 同时韩聂还觉得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他不自觉地哼起了小曲，唱起了小歌。身体也无意识地扭动，做出一些十分奇怪的动作。 这个澡一洗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张富山带回来晚饭，韩聂才有些依依不舍地走出浴室。 躺了一天就喝了一碗粥，韩聂也是真饿了。看着小菜和炒饭，他当即大快朵颐起来。 前几口还十分美味，几乎狼吞虎咽，但是吃着吃着韩聂就感觉一阵恶心。 这阵恶心来得莫名其妙，他只当是自己高烧刚退吃得太急。可是又吃了几口后这阵恶心再也抑制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怎么了，难道吃到什么东西了？” 张富山一脸疑惑地看向韩聂，他手里的炒饭和韩聂手里的是一锅炒出来的，口味也是他们俩平常爱吃的怪噜饭。 “没有，只是刚刚退烧，嘴里没什么味。吃起来有点哭。” 韩聂这么说，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菜都是他平时爱吃的，他甚至能回想起那种美味的享受感觉。 可是今天的菜饭吃在嘴里却无比奇怪，怪到好像不是在吃饭吃肉，而是在吃土，吃很奇怪的东西。 从味觉上这种东西就不是人吃的，但张富山又吃得很香，而且这菜不管是用料还是菜色都很正常，他只能觉得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张富山也没有多想，这次能够活着说实话已经是奇迹了，所以他也没有主动去提发生了什么事。 半夜时分，韩聂翻来覆去睡不着，每过半小时他就觉得口渴，现在又觉得很饿。 这种饿从一开始小有感觉，几分钟之内就饥肠辘辘，甚至胃疼。 于是他起身找吃的，冰箱里各种水果，箱子里各种零食。在这些东西入口前他都觉得很好吃，甚至垂涎三尺。 然而这些东西一入口就变了味道，和想象中的馋人美味不说一点不同，那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 想吃一样东西，吃出来却不是想象中的味道，偏偏这时候还饥饿难耐，韩聂快要疯了。 他开始抓耳挠腮，整个人焦躁不安走来走去，同时身上的皮肤再次干燥，他又觉得口渴难耐。 韩聂再次去浴室洗澡，他想着洗个澡出去街上看看夜市有什么吃的。 当浴室灯打开，一只蜉蝣在灯光下飞舞，韩聂随手将之打下，开水开始冲澡。 在水流的冲刷下他的内心才有片刻安宁，但很快食欲饿意又上来了。 饿极的他看着那地上的蜉蝣竟然生出了食欲，这股食欲无法控制，眼睛里看着的是蜉蝣，脑子里却想着山珍海味。 他慢慢蹲下，望眼欲穿，口中唾沫如泉涌。他缓缓捡起那只蜉蝣，一点点放入口中。 唾液的包裹，舌头的搅拌，牙齿的咀嚼。在他嘴里的是一只虫，味道却是最为美味的佳肴。 他细细地品尝，不放过一丝味道，直到最后不舍的吞下，肚子里的胃酸彻底被点燃。 韩聂穿上衣服离开俱乐部，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麻窝湖畔，看着飞舞的蜉蝣，眼里只有无穷的食欲。 他就如那地狱的饿鬼，抓到就吃，无论是什么虫。 也是这古角镇人少，而且这条街是俱乐部居多，不是小吃街，否则他必定被当成疯子傻子。 吃了不知道多少只虫后，韩聂的食欲得到满足。当五脏庙不再造反，他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手中的虫，嘴里那不知名的味道，韩聂呕吐不止。只是吃掉的东西没有吐出一点，反而吐出不少胃酸。 肚腹中恶心稍过，他又发现自己手背上多了一块烂疮。 手背臃肿向外凸起，皮肤溃烂不说，它还在蠕动。就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韩聂内心惊恐万分，他觉得自己肯定感染了什么病毒，他第一时间就想到那银色碎屑。 当时那团软软的东西肯定是透过潜水手套碰到了自己的皮肤，因而造成皮肤感染。 而自己之所以食不知味反而吃虫也必定是这东西造成的，所以韩聂回到俱乐部，找了一只手套戴上就连夜去了医院。 小镇上的小医院并没有多正规，对一些大病大症也没有条件治疗。 但对一些急症的处理，或是其他病症的判定和初步治疗还是有资质的。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也不在话下。 即使是晚上，医院也有值班的医师和护士，简单挂号后韩聂来到门诊部。 他明明是第一次来医院，却对这里有一种很莫名的亲切感，特别是对这里的工作人员总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走进诊疗室，一位十分年轻的医生端坐其中，从值班表的信息看，这位是刘医生。 “是韩聂先生吧，请坐。” 刘医生看了看手中的挂号单。 “刘医生，我感染了某种病毒，手上长了一个大疮。” 韩聂一边说一边脱手套，他很着急，戴上手套后他更加能感受到那烂疮的蠕动。 “你先不要着急，慢慢说清楚症状，我再检查检查。”刘医生对面而坐。 韩聂脱下手套将手放在桌上，看到那几乎和手背快一样大小的烂疮，刘医生也是惊了一下。 “怎么这么严重才来医院。” 刘医生脸上一下就变了，以他的判断如此大的脓疮都到了皮肉溃烂的地步，绝对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的，前天我去洄龙洞潜水，之后发生了一点意外导致发烧，等醒来就是今天了。” “你是说这疮是洞潜回来才有的？”刘医生看了韩聂一眼，脸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 “是的刘医生，我能肯定。这到底是什么病菌，感染速度这么快。”韩聂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大碍了，这不是病菌，也不是什么疮。” “它是一种洄龙洞深处才有的异种藤壶。”刘医生说道。 ? 第十二章 洞穴潜水 一条水泥大道贯通小镇，跨过一片湖泽，直入一处寨子。 小镇虽比不上城市，却也平房四起，门面排列。路边也竖起了界碑，名曰——古角镇。 而贯穿小镇的水泥大道通向的地方就是曾经的麻窝寨，现在已经成了麻窝湖。 因为地层活动，地下水覆盖了麻窝寨曾经的田野形成了湖，同时也在麻窝寨地下形成了长达几公里的水下洞穴。 正是因为这错综复杂的洞穴才给古角小镇带来了发展，无数洞穴潜水爱好者被吸引来到此地。 这还是一处没有探查清楚的地下洞穴，探查和绘制地下洞穴的未知区域是不少洞潜爱好者最大的追求。 当地政府虽然不禁止潜水，但必须拥有相关资质，并且要在指定的时间在专业人员的陪同下进行。 所以小镇上也就有了不少洞潜俱乐部，不仅买专业的潜水设备，还拥有相关资质，可以带人下水。 与此同时镇上针对洞潜的医疗机构也不少，也就有了如今的小镇。 八九月份的湖畔蜉蝣飞舞，一只十分独特的粉红色水晶蜉蝣飞落在湖畔一家潜水俱乐部二楼的窗台上。 俱乐部里的人正在搬运潜水设备，今天他们将带三位潜水爱好者体验一番洄龙洞的水下风采。 三人都具备潜水资质，两个教练有丰富的洞潜经验，设备也很齐全。而且他们下潜的深度也不超过十八米。 一切都符合标准，十点几人集合，十一点到达洄龙洞并检查完设备，一切就绪后几人陆续下水。 洄龙洞初始五十米的水下环境都相对简单，入口是一口大潭，七八个人在潭中浮潜都绰绰有余。 直到深度到达十五米处出现一条斜向下的平滑通道，称为激光道。虽说是斜向下，但倾斜幅度很小。 三百米的通道长度，水深只下降三米，这次潜水体验就只在激光道中游一个来回。 正常情况下不该出什么意外，两个专业潜水教练韩聂和张富山一前一后带着三个人下水。 一路跟着引导绳，洞内也没有其他岔路，一路上都十分顺利，后面的人始终能看到前面人的身影或者灯光。 很快进入激光道中，通道高两米，宽三米有余，水流清澈，几乎没有沉淀物，因此能见度很高。 三位潜水爱好者也体验到了洞潜的压抑刺激，直到下潜到中段，在最前面的韩聂突然感觉水里能见度有所下降。 不是什么沉淀物，而是一些银色的碎屑，一片漆黑的水下，潜水手电照亮有限的空间，银色碎屑迎面而来，仿佛飞雪一般漂亮。 韩聂的俱乐部在古角镇已经开了两年，这条激光道中从没有出现过这种场景。 作为专业洞潜人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意外情况很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于是他及时停下和身后的人手语交流。 在看到他表示要停止洞潜返回时，三人看了看自己的潜水电脑，看气体消耗量最多才过激光道一半路程。 花了钱的三人自然不愿，他们才刚刚感受到洞潜的魅力，正是兴奋之时，当即表示要自己几人继续洞潜。 韩聂无法用手语说明具体情况，可是凭自己经验判断事出反常必有妖，是自己带他们下来，那就有责任安全带他们回去。 于是韩聂妥协了，还是由自己带头，领着几人继续下潜，就算有什么异常，自己经验丰富也能及时反应。 继续前进二十多米，五个人全都看到了这黑暗洞穴中的水下飞雪。 清澈的水提供的能见度就如透明的空气，在一片漆黑之中将人的身体扶起，人仿佛身处宇宙一样。 再加上这神奇的银色飞雪，让几个人不自觉陶醉其中。 即便是一直警惕的韩聂也不自觉多看几眼，再回神时发现气体竟然已经消耗过半。 韩聂惊起一身冷汗，他们准备的气体绝对足够，现在消耗这么快绝对是这场‘雪’让他们兴奋，不自觉间消耗更快。 他再度示意身后的人返回，并且多次让他们看自己的潜水电脑。 然而此时的三人仿若失魂一般朝前面飘去，韩聂第一想法是氮麻醉。 因为呼吸加快，使得吸入的氮更容易进入身体组织，造成氮麻醉。就好比喝醉一样意识不清。 可是三人的呼吸器都没有脱落，潜水的动作也没有紊乱，反而整齐划一，动作一直且十分协调地迎着那雪游过去。 看着一个个仿若中邪，韩聂面临抉择，以这‘雪’对人的影响，很快气体就会耗尽。 等他回去叫人回来，能找到的只有四具尸体，其中还包括自己的好友。 想到这里，韩聂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他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找到这场雪产生的原因，这样才能救人。 于是韩聂一个人加速往前游，想要先一步找到这雪的源头。 十多米后韩聂找到了一处洞壁，那些银色碎屑是从洞壁里冒出的气泡遇水凝固产生。 此时的韩聂已经没有时间思考策略，他第一想法是将冒出气泡的地方堵住，可是上手却让他大惊。 手按上去的一瞬间就陷进去，仿佛摁在一团淤泥上。这团淤泥还有吸力，仿佛在吞噬他的手。 韩聂用尽力气将手拔出来，谁知道连带那团淤泥也一并拔出。 与洞壁相似的淤泥贴在他的潜水手套上，韩聂通过拍打和甩动将其甩开。 再看那洞壁，已经不再向外吐出气泡，水中的银屑也骤然消失。 韩聂来不及多想，他自己的气体只剩四分之一，回去的路上虽然有事先布置的减压气瓶，但再耽搁时间自己很可能游不到安全点。 而因为银屑消失醒来的张富山选择立即带人返回，他们的气体本就消耗过半，加上刚发生的怪事，其他三人情绪都很紧张。 这种情况下本身就非常危险，更别说去搜索失踪的韩聂，此时此刻张富山只能祈祷韩聂的气瓶能支持到他先把人送回去再回来。 此时的韩聂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调整呼吸，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一旦着急意味着什么。 最后他是气体耗尽，靠憋气憋到极限才堪堪换上了减压气瓶。 将三人送上岸的张富山决定立刻返回去寻找自己的好友，可是还没等他下潜，韩聂就浮出水面。 张富山松了一口气，虽然避免了一场凶险，但事后人人都心有余悸。 上岸后的韩聂更是脱力一般被抬回了俱乐部，当天夜里就发起高烧，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有所好转。 他不知道的是噩梦才刚刚开始。 ? 第十一章 虫主修里斯 “主人，这就是险些阻碍主复苏计划的水系老鼠。” 格戮沙切将灯高高提起，在那燃烧的血红色焰色中，一缕黑气在不断挣扎，上蹿下跳。 同时伴随着痛苦的嚎叫，以及不甘的话语。 “旧时的杂流，以为借助混乱就能复燃，荒谬可笑。看在你送来一具不错的身躯，赐你速死！” 泰阿托弥话音落下，血红灯盏中火焰爆裂，炽焰将黑气灼烧成虚无，彻底不复存在。 听着死前王陆的各种惨叫悲鸣，格戮沙切内心的耻辱终于彻底洗刷，他也默默退去。 泰阿托弥回到自己图案中，十七古王一同吟唱古老的咒语，音律托着最后的基因融入古老石块内，彻底填满那人鼎符号。 那符号打底释放出光柱，井壁上所有图案都化出一只虫进入光柱内。 每一只进入其中的虫都只留下一部分，或是小半片翅膀，或是十分之一节肢。 数不清的虫留下的肢体在光柱中下落，最终凝聚出四个键，这就是生命九键中代表形体的形体四键。 “伟大无限的虫主修里斯啊，再次聆听我等虔诚的心愿吧。” “请再一次从混乱中归来，重新引领虫部的进化吧。” 十七古虫王在虔诚的祷告中献出自己的部分意志，所有意志凝聚出意识四键。 最后是所有虫类的生活习性，生命特征，行动模式等等所有知识信息化作混乱键。 九键就绪，虫主修里斯的身躯和意识在光柱之中逐渐形成。 但这还不够，古虫王的图案纷纷激活，它们的本体直接投入光柱之中。 当所有虫王入光的瞬间，明显光柱有所震荡，但很快稳定下来，也没有引起虫王注意。 在光柱之中，某种古老的知识从它们体内析出，这些知识带着最原始的盲目痴愚。 同时十七古虫王纷纷释放交子力量，在古老知识的催化下凝聚出一张特殊的交子，这张交子没有上中下三块，有的只是一片如水一样的天空。 而凝聚这张交子使得十七古虫王的身躯收缩了一圈，显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接下来在这张交子面前，它们纷纷释放出体内的键，最少的也有十三键，最多的有十七键之多。 每一个键中都蕴藏着独立的知识和力量，交子将键中的力量吸收，同时把键中的知识提取出来。 这些就是键位跃迁的知识，键不会凭空产生，需要先有键位，然后才产生键。 每个古虫王从自己第十键中解析一部分，组合起来就是第十键键位跃迁的所有知识。 当第十一键开始解析前，一众虫王先感应了一下虫主的意识和身躯。 正常情况九键已成，虫主身躯会初具雏形，意识虽然没有完全构筑，但也能和虫王之间有所感应。 然而回应它们的是从那人鼎符号中涌出的黑气，小死两次的王陆第一时间出手。 本就虚无的他又怎会怕什么灼烧成虚无，只是用两次假死蒙蔽这群东西而已。 “不好！” 十七只虫意识到不妙也顾不得震惊。仪式几乎抽光了他们的力量，此时它们只能各求自保作鸟兽散。 “哪里走！” 王陆分出数十道虚无之气封住井壁上的图案，然后准备掏出自己的虚无立誓布。 可是狡兔三窟，这些虫王还有后手，它们能在虫族之间随意切换。 既然本体图案被封锁，那就果断换一个图案，这是王陆意料不到的能力。 十七只虫王避过虚无钻进井壁，在无数个图案里选择十七个，王陆就是有心去抓也无力分辨。只能眼看着它们逃走。 想要不被它们发现，要么王陆见过修里斯，弄个假身糊弄。要么王陆放开人鼎符号里的基因，让它真的发挥效果。 前者不可能，后者操作不当很可能弄出真虫主，所以王陆才没有冒险。 现在虽然跑了十七只虫王，但也不是全无收获。第十键的键位跃迁知识，所需的交子凝聚方法这些他都知道了。 还有最为重要的是仪式还能继续进行，王陆只需要替换掉虫主的键位让意识进行下去，自己就能彻底获得一个虫主身躯。 如果说之前的虫躯是夺舍，那现在他就是虫主。 王陆没有任何犹豫替换键位，释放基因，光柱将基因投射与键位结合，再附以虫王们留下的交子力量，虫主修里斯即将再现人间。 而逃走的虫王们激活整个麻窝寨能用的力量，无数虫类和受控制的怪物尽数奔麻窝寨而来。 守在洄龙潭外那撕碎王陆虫躯的怪物第一时间跳下井，紧跟着是无数的虫子密密麻麻爬进井里。 此时的井中已经被一片粉紫色光芒包裹，进入井中的所有东西都融解在这光芒之中。 这光满溢出井口，如潭水一样流动，一个单独的异空间展开，将一切与现实无关的东西尽数收纳其中。 肉山也好，尸体也罢全都尽数消失不见，麻窝寨一夜之间荒废破败。 虫主的身躯比王陆想象中更难获得和驾驭，哪怕从诞生之初就是他融合身躯，在虫主凝聚躯体后还是遭到排斥。 虫主诞生的一刻，虫主之界就自动开启，这是一片单独的异空间，已经不是地球世界。 “主的身躯还是降临了，绝不能让肮脏的老鼠颠覆圣躯，必须要将主的身躯夺回来！” 十七虫主在山巅看着下方打开的虫主之界，最后放出所有虫子还是没能阻止仪式。 “泰阿托弥，那黑气到底是？” 如蚂蟥一般身躯的虫王质问，其余虫王纷纷看向唯一有人身的泰阿托弥。 因为被迫放弃了原始之躯，如今一个个虫王都得藏身在泰阿托弥身上。 “毫无疑问是因混乱所生的旧时余孽，如今应该想的是该如何迎回主躯。” 泰阿托弥所化的李元没有犹豫地回答。 “那就送它一位提灯人。”从未说过话的声音一锤定音。 其余虫王也不再出声，话到这里它们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到了超越十二键的级别，想要本尊干预地球就必须要借助桥梁，提灯人就是桥梁。 众王各自离去，它们想当然地将王陆当做十二键之上的存在。 此时的王陆正觉得奇怪，他作为和身体一同诞生的意识，这具躯体的血肉细胞竟然自主排斥他。 要不是在诞生之初王陆就替换了十键的键位，恐怕他就是大罗金仙也难以夺舍这具躯体。 随着渗透的持续，王陆才找到真正原因，这身躯的血肉蕴藏着最为纯粹的盲目和痴愚，它与虚无似乎天然对立。 因此用常规的方法无法渗透，自己的意识必须融合接纳这种纯粹的盲目痴愚才能掌控身体。 而这么做是有风险的，意识很有可能被同化，自身的存在也就没了意义。 不过王陆几乎没有犹豫就放开心神，任由那纯粹的盲目痴愚同化感染自己。 他的意志一如既往，他的内心坚定不移，他的心中存在着最原始的人类自我，而内心之外一切皆为虚无。 心即理，以吾心是非为是非；心者，天地万物之主，心外无理，心外无物。 《传习录》的思想构筑起王陆不可撼动的心，任由他的意识如何改变，如何同化，心始终如一。 渗透的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所谓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待到王陆完全吃透虫主之躯，成为虫主时，古角镇麻窝寨都已变了模样。 ? 第十章 泰阿托弥 灯光第一次闪烁，李元浑身颤抖，一瞬的画面中他亲眼看到妈妈仰面倒在床上，从她口中爬出的基因虫正在四处张望。 第二次拉灯线，基因虫发出婴孩般的啼声，用手指一样的五个头吸住地板，一点点将妈妈拖下床来。 李元的手上已没有一丝力气，连拉带拽三次，终于将电灯点亮，整个人也如一滩烂泥跪倒在地。 爸爸口中也钻出基因虫，两只虫子似乎嗅到了基因的气味，一起朝李元爬过来。 剩下一半没能吐出的身躯就嵌在死去的人口中，连接着内脏丹俯，两条虫就这样拖着尸体爬行。 跪在地上的李元一次次用头撞地，双手在脸上留下血痕，鲜血混杂着泪水化作血泪流淌，滴落。 抓破脸皮的痛楚无法减轻内心的剧痛，于是他开始抓自己的胸口，撕咬自己手上的皮肉。 痴愚从而盲目，盲目诞生疯狂。 在他的疯狂中产生了能凝聚交子的交子之力，滋养着汇聚在他体内的虫基因。 随着他一口口咬掉属于人的肉，亲手撕开属于人的皮，那藏匿在基因中的恶臭和恐怖终于裸露出来。 王陆在李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保险，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追。 而是先为死者善后，再封门离开。等他回到金属盒子才发现盒子落在门口院子里了。 也就在这时，他留在李元身上的虚无之气消失了。 依附在李元肉身之内的虚无，不可探查，不可驱散，是为了护住他的身体九键。 而能让虚无之气消失的唯一可能只能是依附的载体不在，李元肉身无存，九键消弭。 待到王陆赶到李家老宅，一进门就听到巨大的婴儿啼哭声，分贝远超之前的基因虫。 这一声啼哭响彻黑夜，振动山岗，一瞬间李元就感觉自己虫躯的所有基因全数激活。 不止是他，所有体内有虫基因的人都被激活和唤醒，王陆对所有人的影响被另一个第十键取缔，留在各家门前的黑气也陆续被触发。 再看李家老宅，这哪里还有人住的样子，二楼三楼坍塌一半，近二十条基因虫拧作一条。 手一样的脑袋掌心相对围成一大朵手花，一根根手指不断弯曲摆动。 身体的另一端还连着一具具无头身体，这全都是死去的李家人，只是不见李元踪影。 一时间王陆所化的黑气停滞在半空，看着那被基因虫拖行的尸体，王陆内心深感自责，是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们。 而那一声婴儿啼叫的影响远不止如此，那声音除了牵动所有基因往一个地方汇聚，同时也引动了潜藏在暗处的诸多存在。 等王陆扯断虫躯，嚼碎基因链出来，寨子中已经鸡飞狗跳。 现实世界和盲目痴愚的世界交汇，房子还是一样的房子。前一秒走出来的是被基因驱使的人，下一秒就走出一只鱼皮鳞片附体的怪物。 王陆寻着基因的感应一路追踪来到巨大的皂荚树前，所有人都跪在树前，脖子右拧。 基因虫从左侧破开脖颈钻出来，五根指头在空气中伸展啼叫。 所有人无一例外都没了生息，王陆心中无比愧疚，同时也深刻反思这一路自己的行动。 从一开始自己就犯了盲目自信的错，在完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便带着李元等人回来。 哪怕刚刚他都还觉得自己在李元身上留下了一缕虚无之气，能保对方。 盲目催生愚行，到了麻窝寨明明已经知道所有人同时回来有异，却还自认为能保护所有人，还想着揪出幕后黑手。 紧接着又犯了第二个错误，天黑之前如果他没有还想着保全所有人，就该用自己的影响带所有人强行离开麻窝寨。 哪怕会有人受伤，甚至有人丢了命，也绝对好过如今的局面。没能正确判断局势便是愚蠢。 两个错误造就如今的情况，只怕失踪的李元也凶多吉少。 树下跪拜在地的东西越来越多，此前阻止众人离开的猴形怪物，从房屋内走出的鱼皮鳞片怪物也全都在树前跪倒。 那棵巨大的皂荚树也已不复当初，干枯的树干化作一堆蠕动的血肉，繁茂的树冠全是伸展飘动的基因虫。 树下的洄龙潭已经干涸，留下刻满各种图案的深潭。 之前在王陆脑海里闪过的肉山画面就在眼前，那口深潭在召唤他。 从目前的情况看，那东西所需的基因恐怕只差自己夺舍的这只虫。 蠕动的肉山释放血雾，基因虫纷纷啼哭起来。从那肉山之中挤下一块肉瘤。 肉瘤落地，跪在地上的所有东西脖子上的基因虫全数离体飞入雾气之中与肉瘤结合。 片刻间一个高大的身躯收拢血雾出现在王陆面前，那身躯腰部之下拖着类似蛞蝓的身体，身上长满各种生物手脚。 腰部以上的身躯类人，有双肩两臂和脖子脑袋，只是脸变成了无数基因虫在空气中摆动。 最让王陆内心沉重的是它的胸口，腐烂不堪的前半身从怪物胸口突出，只能从没有完全腐烂的半张脸知道他是李元。 而在李元下方便是李家所有人失去的头颅，他们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痛苦表情。 “救我，我好痛苦——” “快救救我——” 李元腐烂的脸流露出痛苦之色，声音低弱无力地求救。 “继续装。” 王陆心情沉重，几天前他才救了对方，如何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装？哈哈哈——”腐烂的李元笑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在我面前展露了力量，埋下了渴望力量的种子。” “也是你的无能催生了我想要自救的心，更是你的盲目自大害死了所有人。” 这番话从李元嘴里说出来，犹如一记重锤落在王陆心上，仔细回想李元的各种表现，自己早该有所察觉。 诚然这番话是那肮脏龌龊的东西想要挑动心绪才借李元之口说出来，但自己的确犯了第三错——不查人心。 “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王陆开始语无伦次，由他驱使的虫躯也在地上扭曲翻滚，这崩溃发疯的情绪无比真实。 “所以是你害死了所有人，我要你偿命。” 李元说着便跳到王陆面前，一双打手摁住抽搐的虫躯，无数基因虫就咬了上去。 吃痛的王陆发出痛苦的惨叫，整个身体被吸走一半，剩下的一半或是被踩碎，被撕开。 整个过程他都处在疯狂和痛苦中，没有一点反抗。 最后王陆夺舍的身躯被分解，只有最为纯粹的虫基因被基因虫抽走，并且吐入洄龙潭内。 基因顺着血雾进入树下干枯的洄龙潭，这更像是一口巨大的井。井壁都是由同样大小的石块堆砌而出，石块上刻印着各种虫类图案。 从最靠近井口的一些常见虫，例如蜈蚣蟋蟀，蚯蚓蝼蛄。到中断已经灭绝的虫类。 再到最后靠近井底最为古老的三叶虫，整口井犹如一部虫类的进化史。甚至它的分类也与如今的虫类分类不同，比如蜈蚣。 然而真正恐怖的是在三叶虫之下，还有数十种比之更加古老的虫类图案。 这表示这些东西对地球的影响之深，早在人类出现之前它们就已经开始影响地球上的生物。 之前王陆只觉得对它们的了解浮于表面，如今看来何止表面。 除了键之外，他对这些东西可算得上一无所知。难怪这么多在他眼中看起来正常的人和生物实际全都有问题。 真要追溯，这些生物的存在比人本身还正常，甚至人类祖先的基因都可能来自这些虫。 基因一路下落，沿途经过的图案中就会有基因序列展开，并且从中剪辑一些片段加入下落的虫基因里。 无数的基因拼在一起，最后融合三叶虫在内的一共十七中古虫的全部基因后落入井底。 井底安静放置着一块古老的石块，石块上刻着人鼎符号，并且已经被红色填满三分之二。 作为剩下三分之一的王陆眼看就要落入其中，贴近地面的一只古虫图案突然亮起，一只血肉溃烂的手将王陆接住。 风掠竹林声在井底回响，浑身长满柔软尖钉的鲜红基因虫母体从图案中爬出来。 “泰阿托弥，为何阻止主的仪式。” 同处在最贴近地面一层的其余古虫图案纷纷亮起，古老而低沉的语言传递出询问的信息。 那只接住基因的溃烂血手补全身躯，他身穿中山装，另一只手提着一盏血灯。 “请容我格戮沙切代主人向各位王解释，” 西装男人正是之前从王陆手中逃走的人，在他说话间，基因母虫也化出自己的身躯，正是李元的模样。 “卑贱的蜉蝣，恶臭的老鼠，你还真是贼心不死。给我滚出来！” 格戮沙切用人类的语言说话，同时伴随着古老的同声密语给其它虫王图传递信息。 听到他的话，一团黑气从纯粹的基因中逸出，轻而易举地穿过格戮沙切的血球就往洞口去。 看起来就是一副事迹败露立刻逃走的姿态，只不过此时提灯的格戮沙切早已不似当初。 他只轻晃手中灯，灯内立即有红光释放，将远去的黑气摄回，关进灯内。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困住我！” 王陆的声音带着三分意外和七分的惊慌，真真切切的情绪流露，甚至产生了交子力量，做不得假。 ? 第九章 盲目的代价 随着夜色笼罩麻窝寨，王陆等来的是一场意料之外的袭击。 田埂间，河沟里，一只只形似猴子但通体光滑的东西骤然出现。 明明不是那个世界的东西，却能没有任何征兆地凭空出现，并且目标一致直奔麻窝寨而来。 “看来对你们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王陆控制所有人各回各家，从内封闭门窗。自身则是衍化无数黑气从外隔绝影响。 寨子里群魔乱舞，他无法影响没有理智的东西，那些东西也没有真正想赶尽杀绝，只是要将人困在寨内。 这时候的李元以血为契激活了所谓基因里的力量，代价就是他的后背出现一条覆盖鳞片的血脊。 一只只未知生物从他身边掠过，有的甚至穿透他的身体。直到血脊从头到尾长成，他的身体才重新回到现实世界。 看着身旁那熟悉的怪物，李元眼神凛冽，他伸出右手对准一只，整条手臂瞬间沸腾。 无数血泡撑开皮肤，皮肉溃烂。整只手变粗两三倍，拉长四五倍，并且在手腕处炸开，化出血丝精准将一只怪物缠绕包裹。 随着手臂收缩，前天在楼上吓他半死的怪物，此刻在他蠕动的血肉手臂下如蝼蚁一样渺小孱弱。 回想起那黑气啃食怪物的场景，他的脸上也泛起嗜血的表情。 主宰生死的感觉令他空前的满足，一口口嚼碎的不止是他之前对于这些怪物的恐惧，更是他人性的扭曲和丧失。 得到充分发泄和满足的李元趁乱回到寨内，寨子里的人都被王陆影响躺在床上，所以没有人觉得他的出现突兀。 这时的李元表面看起来和之前没区别，他来到一个人面前，用基因里觉醒的记忆治疗对方身上的黑色角质。 张开手掌覆盖面庞，口中诵念着听不懂的话语。明明是听不懂也不曾听过的语言，从他嘴里却能十分自然流畅地吐出。 掌心的肉烂开，腐肉和鲜血交织成一只红虫钻进人的嘴里。 当它再钻出来时已经覆盖一层黑壳，同时被治疗的人也恢复正常。 在确定对方只是昏迷后，李元欣喜若狂，这一切终究是值得的，于是他立刻起身就要开门。 但浮现在门上的黑气让他浑身一颤，下意识后退几步，额头直冒虚汗。 “细索死——” 风掠竹林的声音带来熟悉的话语，这句话让李元长出一口气，只要自己不在黑气面前使用力量就不会被对方察觉。 既然不会被察觉，那李元就有办法正常回到寨子里，他身入另一个世界悄然离去，随后在老宅后的竹林现身。 不久之后王陆找到昏倒在林中的他，一番检查确定他没事后将他带回屋子里。 虽然李元没有受伤，但王陆还是将他的身体仔细检查一遍，最终的结果是无论身体还是他体内的虫基因片段都正常。 保险起见王陆在他的基因中留下一缕虚无之气，从目前为止只有他没有返祖来看，王陆觉得对于整个基因族群来说他应该是特殊的。 一段时间后李元假装醒来，编造了自己被怪物袭击一路逃到林中昏迷的事。 不等王陆细问，寨子里传来一声惨叫。正常一个寨子很大，个把人叫声根本听不到。 现在的麻窝寨则荒废大半，剩下的人聚在一起居住，再加上声音透着歇斯底里，王陆两人第一时间就听到了。 王陆第一时间赶过去，尖叫的人倒在地上，意识模糊的他嘴里不住地低语呢喃。 在王陆检查的时候，留在老宅的李元开始给家里人治疗，完全陶醉在自身力量中的他丝毫没有注意到被治疗的人的变化。 治疗完以后他提上金属盒打着电筒去找王陆，迫不及待想听听他的吃惊，看他不可思议的表现。 “是怪物袭击吗？”李元来到门口拉开灯。 一团黑气包裹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浑身抽搐。嘴里似乎喊着一口水，有冒泡的声音。 同时还伴有恶臭以及什么东西蠕动的细微声响。 李元缓缓走上前，突然地上的人俱裂抽搐，嘴巴开合到令人瞠目的程度，恶臭的粘液从嘴里不断喷出，洒得满地都是。 面部极度扭曲，眶距肉眼可见地拉大，鼻梁则是不断内陷。 一条婴孩手臂大小的粉红小虫从嘴里爬出，头好似手掌，五根手指上长着五张嘴，并且不断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饶是力量加身，李元何曾见过这般恐怖场景，差点又应激大叫起来。 恰值此时地上的人骤然坐起，一口就将无数粘液和臂虫一起往李元脸上喷。 李元下意识抬手，衣服下的皮肤都开始起泡，一缕黑气飘来，替他挡下了虫子。 李元惕然心惊，赶紧把手收起来捏在背后，差点他自己就暴露了。 “这，这是什么怪物？”李元语气惊慌，这可不是因为害怕。 “基因虫。该死的东西，迟早把你揪出来。” 王陆将基因虫渗透分解，又一个普通人遇害，他胸中的杀意和怒气在翻腾。极端的人格跃跃欲试，一个个鱼死网破的念头不断泛起。 “这基因虫是哪里来的，它能无视你随意传播？” 李元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因为相比守在外面的黑气，他自己亲自进到屋里，还和受害者接触过，竟然都没发现对方不对。 “他身上的返祖现象消失了，我赶来的时候他的部分基因还尚未被啃食。基因虫活跃没有多久。” “奇怪的是我刚刚渗透基因虫却没有从它体内找到丢失的那部分虫基因。” “这种情况更像是始作俑者带走了那份虫基因，留下基因虫继续啃食受害者。” 王陆一边分析一边思忖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丝毫没有注意到李元的脸色一变再变。 “你，你是说这基因虫是在驱走另一部分怪物基因时留——” 李元双目圆睁立在原地，目光游离不定，嘴唇轻微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和沉重。 如果这基因虫真是他自己治疗之后留下的，那他刚刚给家人治疗——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一想到爸妈爷爷和其他亲人体内还有虫，李元只感觉心脏俱裂绞痛，电筒和背包脱手落地，转身朝着老宅跑去。 （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它的推测，它在骗我——） （它一定在骗我——） 狂奔回去的路上，李元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当他推开大门拉开电灯，看到的是已经抽搐在地的叔叔堂弟。 这刹那李元如遭雷击，心脏骤停，甚至骨骼发软，肌肉无力。 他连滚带爬地上了二楼，拉了四次电灯没能拉亮，灯光闪烁之间他隐约看到了地铺和床榻上的画面。 ? 第八章 欲望的回响 王陆一句话将李元打回原形，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是什么小说游戏的主角。 那黑气不仅随时可以离去，甚至随时可以反目将自己视为猎物。 回到老宅的李元裹着被子蜷缩在床上，那折磨自己几个月的恐怖记忆一点点被唤起，越不去想就越是记忆犹新。 “小元，你爸他们要去洄龙潭洗澡，你也去洗洗？” 楼下传来李元妈妈的声音，前一天开车坐车一天，一大早买东西走两个小时回家，回来又要收拾住处，一天都没闲。直到现在才有点时间。 “妈——我可能有点感冒，就先不去了。”李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在潜意识里李元就觉得那团黑气和人类对等，有人性，可以信任。 直到那黑气的话让他意识到黑气一样是非人的存在，它能够将窗前的怪物啃食，也可以随时将自己啃食。 老虎永远是老虎，哪怕关系再亲近的饲养员也不能忘记这一点，否则迟早葬身虎口。 此时李元再去回想前天晚上黑气啃食怪物的画面，不自觉就将自己代入了被啃食者的视角。 害怕之中的李元昏昏沉沉地睡去，恍惚间他好像做了一个梦。 王陆整体查看了整个麻窝寨的地形和周边，随后去到前晚的古井仔细查看。 这井里除了一些陈年尸骨便再无其他，这些尸骨多半是遭到那群东西残害的生灵。 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悄悄话，模糊不清又充满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 王陆心中冷笑，他怕的就是有东西一直躲着不出，听到这声音的一刻他就彻底放弃身体控制权，任由声音驱使自己。 与此同时李元从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化作怪物被黑气吞食，醒来的他一头冷汗，心有余悸。 “细撒索——” 一句低语伴随着大风掠过竹林的声音在他耳边毫无征兆地响起。 “你渴望力量吗？” 低语在他的脑海中化作人能听懂的语言不停地拉长回荡。 “谁！” 李元从床上惊坐起来，四下查看并没有发现有人。 “我能激发你的潜能，能让你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同样的风掠竹林声再度回响，这声音仿佛来自内心，无论李元如何捂住耳朵也无济于事。 “你到底是谁！谁在说话！” 李元只能抱起金属盒子，但一想到黑气根本不在盒中，那种安全感便一分不剩。 “出去看看吧，外面发生的一切。” “你就快无能为力了。” 风去林静，那声音不再言语。 惊魂未定的李元翻身下楼，妈妈正在往门外端菜，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 “妈，爸爸他们呢？” 李元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如果仔细听仍能听出他的声音中透出的轻微颤抖。 “在外面等着吃饭呢，你感冒了，吃药了吗？” “只是着凉，没感冒。” 李元强装自然地上前去端菜，却看到妈妈手腕手背上浮现出黑色角质，和之前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妈！你的手！” 李元大惊失色，差点将手里的碗摔碎。 “手？被蚊子叮的。” 李元妈妈看了看自己双手，只看到手上蚊虫叮咬的包，就好像那黑色角质不存在一般。 看着妈妈端菜出去，李元愣在原地怀疑自己的眼睛。可当他端着菜来到外面，一家人的身上不同位置都出现黑色角质。 而全家人没有一个觉得奇怪，再看桌上的菜，大盘小盘里全都是虫类，还都是些见都没见过的种类。 诡异的是大家不仅一副习以为常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甚至还点评起哪种虫好吃，如何好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全家都是什么虫类美食家，实际上在李元二十几年的记忆里他家就从没吃过这些东西。 小时候就是田间蚂蚱爸妈也是不准他吃，更别说这些连种类都不知道的虫。 而且如今的天气有谁家会在屋外吃饭，寨子里其他人也没个反应，就好像全寨子只剩他们一家人一样。 放下菜的李元找了个借口飞奔上楼，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给我出来！外面的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李元对着房中各处质问，那风吹竹林声再次响起。 “这是基因的诅咒出现的返祖现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变成怪物。” “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李元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这东西趁着黑气不在出来蛊惑人心，必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是你沉睡在基因中的记忆，只有当基因族谱遭遇灭亡危机时才会被唤醒。” “这股力量本来就属于你，想要活下去只有自救，必须自救——” 说话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回荡，到最后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给了李元第二种选择，特别是在意识到黑气也是异类之后，李元急需寻找一个能给自己安全感的替代品。 而当这个替代品就是他自己，是来自他与生俱来的基因赋予的特殊能力时，那追求力量的欲望种子终于迎来了适合萌发的环境。 几乎是同一时间，王陆回到盒子里，他任由那声音驱使身躯从井里离开，之后就在外面闲逛。 意识到不对的王陆立刻明白是有东西要对寨子里的人动手，所以第一时间回来。 刚回来王陆就察觉到李元的理智有些波动，但没有感觉到第十键的影响，属于正常情绪波动。 “寨子里发生了什么事？！”王陆问。 “寨子，寨子里的人都变成怪物了，你快去看看。” 李元的声音透着惊慌，之前的警告言犹在耳，他怕对方知道自己心底的声音。潜意识里他已经在防备那救了他两次的黑气。 王陆一听寨子里出事也没有细想李元的惊慌，立刻就到各家各户查看。 结果一番查看并未察觉到寨子里有那些东西的影响，确切地说是没有第十键的影响。 一个人留在二楼的李元内心在挣扎，他没有将基因力量的声音说出来。 那股力量无疑是他渴望的，有了那力量后他不仅能救人，还能在面对那群东西的时候有足够自保之力。 但他又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是蛊惑之言，于是在黑气回来之后他开始旁敲侧击。 “是不是因为家族遗传，所以寨子里的人才会都这样。那些东西找上我也是因为基因，对吧。” 李元首先要确认的就是自己的基因是否真的特别，这是那蛊惑之言成立的基础。 “对，一旦意识到是基因问题，人很容易陷入自我否定，而当一个人理智混乱，染上那些东西的概率也会提升。” 这是王陆一开始不说的原因，正常人知道自己因为基因会变成怪物，想不害怕都不可能。 “那么你能像之前救我一样，将他们治好吗？”李元又问。 此时的他心中已经起了那个念头，但他之前经历过的恐怖还是让他下意识想要选择远离。 只要王陆能救所有人，他就能说服自己，就能将那追求力量的念头按下去。 “你那时的情况和现在不同，详细情况我之后跟你解释。现在要做的是先把所有人带出寨子。”王陆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知道了，那我去收拾收拾。” 李元放下金属盒下楼，下楼后就直接出门，一路走出寨子去到田埂上。 既然那黑气无法拯救所有人，那么他唯有自救。这是一个绝佳的理由，无懈可击。完美到能让他抛开一切。 因为这不是为了他一个人，而是为了所有人。 这个理由就像养料一样不断滋养着他那颗从看到黑气啃食怪物时就埋下的追求力量的欲望种子。 于是在短短时间里这颗种子从萌发到参天大树，一发不可收拾。 欲望在回想，基因在召唤，狂热取缔理智，催生出盲目和痴愚。 此刻的李元仿佛已经感受到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他在田埂上用自己的鲜血画下了古老而神秘的符号。 而王陆则是身游全寨影响每个人，把金属盒子里的交子都用光才堪堪做到一人不落。 这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收获，虽然让那中山装男人跑了，但渗透他也让王陆得到了一些信息。 那些交子是用人的灵魂提取的灵魂交子，蕴含了一个人从理智到盲目痴愚的过程中产生的特殊力量。 做完一切的王陆始终没能等到李元回来，等到的却是一场袭击。 ? 第七章 选择 冲下楼的李元踩到粘稠的液体，脚下一滑跌倒在楼梯前，手中电筒和手机落地。 掉落的手电筒刚好照到一楼的床边，李元看到满是粘稠唾液的舌头伸向自己的妈妈。 他挣扎着呐喊着，却发现自己被粘液粘住挣扎不开，又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缠住他的双脚，勒住脖子。 李元只能在窒息中看着妈妈遭到毒手，万念俱灰之际，他想到了召唤仪式。 他想到挖出金属盒子的时候自己在石板上用鲜血画出的那些诡异符号。 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李元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写，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来画。 每画几笔就再咬手指，确保鲜血足够，直到指尖都露出白骨也在所不惜。 血符画好的瞬间，王陆就感觉到自己夺舍的虫躯中某段基因被激活，只要他愿意，整个身体立刻能够出现在召唤符所在地。 可是只差一点就能拿到第十一键，也能解决一个仇人。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别说以后很难再抓到它的尾巴，恐怕暗中还会遭到不少算计。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一朝纵敌，万世之患；斩草就要除根。 各种各样的理由都在告诉王陆一定不能放过眼前的男人，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李元的视线已经模糊，生死之际，一团黑气泛起，一只手从中伸出，硬生生扯断勒住他脖子的东西。 “咳咳咳——是是你吗——” “救，咳咳，救我妈妈——” 李元从手电光中看到了黑气。 “你最好闭上眼睛！” 一肚子火的王陆此时仍是疯狂人格，一团黑气直接扑上去，身化蛞蝓大虫在那东西身上便是一顿乱啃。 透着恐惧和痛苦的惨叫不绝于耳，李元心中无比害怕，却依旧拾起地上的手电筒，摇摇晃晃地将电光照向窗前的地上。 看着那浑身绿皮的怪物被解剖，撕扯和咀嚼，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存在正在被另一个东西虐杀。 李元内心的害怕和恐惧竟然一点点消失，那一声声的惨叫，无助地挣扎，一点点被吞食的身躯，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些东西并非不可战胜。 李元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王陆则是啃完一只又追出门去，没能拿到第十一键的火气索性全部发泄在这些东西身上。 看到那团黑气就这么离去，李元知道这件屋子里再无危险了，那黑气带给他的安全感无与伦比。 随着理智恢复，心绪正常，地上的粘液和他画下的那些符号都不见了踪影。 他手指的伤虽然还在，但却因为沾染了粘液没有流血，痛感也没多强烈，甚至在迅速结痂。 就只是他出门小解到上楼的功夫，手指竟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这神奇的力量令他兴奋不已。 于是他决定偷偷上三楼看看，这其中固然有那黑气的安全感带给他的勇气，但更多的是他心态的转变。 从恐惧害怕地远离，到想要了解这种力量的好奇。内心深处则是对那种力量的渴望。 一颗渴望力量的欲望种子已经悄然埋下，只待合适的环境让它萌发。 李元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刚一探头就嗅到一股尿骚味，这三楼很矮，要佝偻着身子才能勉强行动。 手电光在楼层扫视，最后落在三楼中央的小台子上，那是一张长方形小桌，桌上放着一座二十多厘米高的小雕像。 雕像被很多红线绑缚，红线在整个三楼交织，连接着屋内各处。 在小桌前放着一个大碗，只在楼梯口看不到里面放了什么。 他小心地避开丝线往里面爬，看到那大碗里放着一种类似樱桃的红色果粒。 桌上的雕像也十分奇怪，整个雕像只露出脖子和脑袋，脖子上尽是各种眼睛横七竖八，令人十分不适。 脑袋上辫着一拳拳辫子，整张脸十分干枯，且双目紧闭，无论怎么看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神祇。 “你在看什么？” 在李元还想看看红线连着其他什么东西时，金属盒子里突然想起十分疯狂嗜血的声音。 李元被吓一跳差点喊出来，若不是之前已然被吓个半死，恐怕会发出吵醒所有人的声音。 “之前我看到有东西从这里跑出去，没想到我幺爷家会供奉这样的东西。” “这难道是什么邪教组织？” 李元一边解释一边关上电筒小心翼翼地爬出去。 “你似乎很感兴趣？”王陆隐约察觉到李元有些变化。 “要不是有你在，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楼上看看。”李元说道。 “收起这种想法，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便会离开，到那时你如果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举动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陆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对方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至于所谓邪教组织，天大地大，很多地方有不同的信仰，哪怕是有些信仰旁人无法理解，只要不伤天害理与那些东西相关都无所谓。 而李元不以为然，他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更何况自己还可以通过召唤仪式召唤对方。 此时的李元把自家当做小说中的主角，把那黑气当场自己的守护灵，当做了自己可以驱使的力量。 后半夜自然又是十分安心一觉到天亮，一家人吃了早饭便在镇上买东西，然后大包小包提着进了麻窝寨。 这寨子里几十年前非常热闹，如今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不愿意离开的老人家和一些三四岁的小孩。 也是因为有孩子在，过年的时候寨子里才有些生气，在外奋斗一年的年轻人们也会在这时候回来看看孩子。 一路上王陆都很警惕，虽然那个中山装男子连夜跑路，连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虚无印记都没有感应，但在井里的其他虫子全被王陆拿下了。 那些虫子的基因全部整合到他身上，以至于进入麻窝寨后他时常感觉身体有所感应。 沉睡在基因里的记忆似乎在一点点苏醒，脑海里时不时就会闪过一些极其陌生的画面。 譬如一闪而过的巨大柱体，不断蠕动的庞大肉山等等，这些画面全都没有根据也没有联系。 麻窝寨的中间有一棵巨大的皂荚树，树身粗壮无比，树根之下则是盖着一汪清潭，水流很大，整个寨子的吃水都靠这潭。 寨子里处处透着古怪，偏偏王陆什么端倪也没发现。直到他用了一整天时间将一寨子人都渗透一遍才发现异常。 寨子里无论男女老幼的基因中或多或少竟都有一些虫基因片段，要是一个寨子里的人因为某些共同之处导致被植入了基因片段也就算了。 偏偏很多女婿儿媳不是麻窝寨的人，甚至有些家庭从爷爷辈就是娶的外面媳妇，生下的女儿也是外嫁。 这种情况下竟然一家子体内都有虫基因片段，王陆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受到这部分虫基因的影响才结合在一起的。 如今他们肯定也是受到影响才纷纷在这过年期间回到寨子里，必定有大事要发生。 只有第十键的王陆没办法改变人体九键的排布和改写，如果是基因在指引他们做什么，只怕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多走走亲戚，四处问问寨子里的一些传闻异事。必须在有事发生前提前行动。” 王陆趁李元一个人的时候与他交流。 “你在老宅没有什么发现吗？”李元觉得家里最有年代的东西就是自家老宅。 “没有，你四处走走问问，我要离开一会儿，看看整个寨子和周边的情况。” 王陆顺便也想回之前那口井去看看，如果今天没能有实质性进展，那他就要改换策略了。 之前的策略是想追根溯源斩草除根，因为那时候对方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今已经有东西逃走了，他的存在被知晓，想再揪出幕后黑手就不得不转换策略。 既然整个麻窝寨的人都受到基因影响‘巧合’地回来，那他就强行将人带走，让对方目的无法达成，逼它不得不跳出来。 “那你之前说那些东西找上我是什么原因？”李元问道。 “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还想做个正常人，不想家破人亡，知道得越少越好。” 王陆隐约察觉李元有些变化，但他也只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大学生，对人性的变化和了解浮于表面，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种变化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只是不想糊里糊涂。”李元有些失望，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问清楚。 “糊里糊涂总比送了命强！”王陆这句话的语气十分严肃，下一句更是透着疯狂。 “如果你也想变成那些东西，我同样会吃了你！” ? 第六章 为什么？ 李元当天下午到家，没想到的是叔叔伯伯也在，因为年关将近，他们都想回老家过年，顺便也劝劝爷爷离开乡下。 一夜安宁，李元又睡了个好觉。 这一夜王陆将这一家子渗透了一番，果然每个直系亲属的基因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虫基因成分。 更奇怪的是这些基因中的某一些片段效果都被激活过，虽然不会让他们像李元一样异变，但肯定会产生一些非自主的影响。 王陆意识到这次一家人回家过年只怕不是什么巧合，这必定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过年。 一家人各自开车一起回老家，前半段两小时下高速，路越走越偏。 水泥路接着土路，三辆车穿梭在田埂上，草丛间，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发生什么事都感觉不足为奇。 李元的老家在一个叫麻窝寨的地方，这里是群山环绕的一大片田野，田野中心有一处山丘，一家人就在山丘上安家。 麻窝寨外面是古角小镇，车就只能停在镇上。从镇上需要步行近两个小时才能到麻窝寨。 刚进入古角镇，盒子中的王陆就听到极度低频的声音，这声音在召唤，在牵动他的身体。 这种召唤也牵引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连和李元招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召走。 毫不知情的李元把盒子放在双肩包里背着，时刻不离身，只要盒子没反应那就是一切正常。所以他无比安心。 最近不是赶集日，但镇子上的人还是很多，比李元记忆中的镇子热闹很多。 停好车已经完全天黑，这样的路况不止开车的人很累，坐车的人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一家人打算明天再去寨子，正好白天能顺便在镇子上买些东西。 这镇子里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有不少看着李元父母辈长大的长辈，乡里乡亲找个地方睡一晚很容易。 小镇上还是老旧的房屋，屋子里有地窖，有二楼和三楼。三楼一般作储藏，比如晒干的玉米会捆在一起放在楼上。 李元一家借宿在他称呼幺爷的人家里，幺爷家中三口人，除了老两口还有一个小孙女，只有五六岁。 李元一家也是一家三口，正好三个男人睡楼上。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中听到头顶有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爬过干枯玉米壳的声音。 李元顿时应激，差点就要翻身起来，转念一想这里是乡下，必然是山鼠作祟。 更何况枕边的盒子没有反应，李元也没有多想。可刚闭上眼睛又觉有尿意袭来。 在城市待久的李元没有意识到乡村的夜晚有多黑，手机的光线在屋子里还能正常照明，一出门照不出三步远。 讲道理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这黑暗自带一股无形的侵略和压迫感，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藏身其中，正在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心中害怕的李元准备回去找电筒，转身之间听到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水沟里。 这条水沟在出门左转的屋子旁边，也是从麻窝寨流出来的溪流，寨子里的田地都靠它灌溉。 只不过李元现在可没心情去看，要不是金属盒子没反应，现在他早应激大叫起来。 关门上楼，被子捂脸一气呵成，上不上厕所都不重要，他是真怕再遇到那东西。 可是尿意这种东西一旦有苗头就难以平复，想着一觉睡到天亮的李元反而越来越尿急。 几十次看手机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实在忍不住的李元再次起床，打算就在门口解决。 刚穿鞋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那咯吱声细小绵长，这种情况不像是正常开门，反而像是怕吵到谁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推门。 可李元刚刚也开过大门，一下打开的声音远比这样慢慢打开声音更小，如果是幺爷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一时间李元浑身发毛，把装盒子的双肩包换到前面抱在怀里。 他身上有黑气在溃散，这是王陆留在他们一家身上的影响，只要不遇到同样有十键的东西，他们就不会受到影响从而与诡异的东西接触。 随着王陆的影响消散，理智逐渐丧失，李元开始听到湿漉漉的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腥气，黑暗中更是有什么东西舔唇磨牙，他立刻大叫起来试图唤醒爸爸和幺爷。 可是两个人如昏迷一样无论如何摇晃都没有半点反应，他知道那东西就在楼下。 叫不醒人的李元抱着盒子颤声祈求，他不知道楼下的东西是不是听到自己说话，这盒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是王陆早已被召走，无论如何祈求，盒子也不曾回应。 理智告诉他那种东西无法抗拒，即使自己不要命也无济于事。 但是妈妈就睡在楼下，自己如果就这样缩在楼上是可以保一时平安，那妈妈怎么办。 想到这里，李元果断打开手电筒，用手机放出最大的铃声，想要将那些东西惊走。 当铃声响彻之时，头顶三楼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跑动声，这声音从他所在的头顶直逼三楼和二楼的楼梯口。 手电筒的光随着声音照到楼梯口，只见一个佝偻如猴子，但浑身光滑无毛的恐怖东西从楼梯上跳下。 还不等李元反应，拿东西就从他面前跑过，直朝楼下跑去。 李元提着手电就追下楼去，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只知道妈妈在楼下。 而此时的王陆身处一处深山之中，这里有一口废井，井里聚集的都是和他一样的虫。 王陆并没有着急动手，他想看看召唤它们来的是什么东西。 令王陆没想到的是召他来的东西竟然是他的熟人，那个穿中山装到书店买书，还将虫卵通过气味散布在自己体内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陆内心逐渐疯狂，复仇的怒火在高涨。 中山装的男人领着群虫开始某种召唤仪式，王陆不再隐藏，体内的虚无黑气散播开来，将整口废井里里外外全部封住。 群虫立刻纷乱，或尖厉啸叫，或吐各种粘液，亦或是想要逃走。 任凭它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一切手段触碰到黑气尽皆化作虚无。 “古怒色壶计划——” 中山装男人发出听不懂的虫语，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 “格威尼，你在做什么！停止这一切！” 这是质问也是命令，随着声音落下，王陆夺舍的那具虫躯就僵在原地无法行动。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疯狂的王陆从虫躯中析出，就在将要离开虫躯时，他感觉到自己施加在李元一家人身上的影响在淡化。 “你不是格威尼！” 中山装男人满脸惊骇之色。 然而王陆却没有回答，黑气溃散就说明李元一家遇到了危险，可是仇人就在眼前。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黑气化出一张王陆的人脸，其余黑气直接进入各虫体内，不断渗透。 王陆觉得李元那本只是黑气溃散，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自己只要动作够快就能来得及。 “木恩的店员！” 中山装男人这一刻产生了害怕的情绪，恐惧在他体内蔓延。而诸多情绪产生的同时，他身上也冒出黑气。 “感受到了——” 王陆的语气逐渐狰狞。 “你在害怕，你在恐惧，你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产生恐惧，人不是你们随意玩弄的东西吗？” 王陆化身黑气直扑男人，虚无无孔不入渗透着对方的身体。 男人因恐惧而产生的黑气能被王陆直接吸收，这是他需要的力量。同时王陆感受到对方身上拥有第十一键。 “为什么，你是水系，为什么要和我们土系为敌。” 中山装男人使用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挡自身被渗透，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形体在消散。 “为什么？” “哈哈哈哈——” 王陆笑了，这笑容无比狰狞，令男人毛骨悚然，内心恐惧更甚。 想当初王陆只是一个书店小兼职，对方向自己种虫何曾需要理由？ 如今死到临头却反而问起缘由，在王陆看来这是多大的讽刺，这就是这群东西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自己要讨回的债。 “你的恐惧令我欢喜，你的挣扎让我兴奋，继续为我提供力量吧。” 王陆任由疯狂驱使自己，很快就触及到男人身上的第十一键。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王陆感觉到了召唤，有人在召唤自己。 不！确切地说是有人在召唤他夺舍的那具虫躯。 ? 第五章 灵魂交子 失踪七个多月的王陆再次现身，自键位质变后他的身体便隐于无形，此时的他急需一张皮。 一缕黑气飘入李元体内，早已昏沉的他没有察觉什么异样，拖着身体上楼睡觉。 夜过十二点，耳边传来咯吱声，就好像有虫在蛀空木材所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从一两只虫子变成无数，同时散发出一股臭味，是那种千足虫混着臭屁虫的气味。 声音和气味纠缠，牵动着李元起床洗漱，而后穿戴整齐出门。 这次梦游没有直接去山顶，而是去敲邻居的门，这栋楼都是隔板隔出的出租屋，基本都是单人租住。 凡是被敲门的人全都十分安静，甚至不开灯，每个人穿戴整齐睁着眼走出来。 李元和每个人照面就吹出一口黑气渡给对方，一共五人来到街上往山上走去。 路过路灯时灯光纷纷闪烁，一些没有关的LED灯牌也忽明忽暗，摄像头更是一片漆黑，受到严重干扰。 在李元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山上那个洞窟中，这时的李元连脸上都覆盖黑色角质了，眼眸里也浮现出诡异人鼎的符号。 几人在山洞中站定没几分钟，外面就响起蟒蛇穿梭草丛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类似老旧拖拉机发动机的哐哐声，除了李元之外的人全都动作一致地躺下。 先是暗红色的线条如水蛭一般蠕动进来，接着便是蛞蝓一般的躯体爬进洞窟。 形似蛞蝓，左右长满蜈蚣一样的脚，它爬到一个人身上展开身躯将其包裹，蚊子一样的口器深入人咽喉。 王陆能清楚感觉到那口器分泌出一种酶，企图融解人的内脏器官，再将其吸食。 这种酶在遇到王陆所化的黑气后发挥效果，黑气也转化出人类内脏溶解后的物质，从结构到表现都完全一致。 就这样王陆顺着口器进入虫子体内，在其体内扩散。 一直吸食到第三人它才察觉不对，身体迅速收缩虚化，如影子一样往洞外逃。 只可惜为时已晚，李元抬手释放出一团黑气将之包裹，黑气也从外面向虫子体内渗透。 里应外合，转眼就有十个按键从虫子体内析出。 “只有十键？” 王陆的半张脸从李元脸上浮现，按照他所知的信息，这虫子应该有十二键才对。 在成为所谓的‘神’之后，王陆将那些信徒全部吞下，从而得知了不少信息。 生物的基本组成是九个集成按键，dna也集成在按键当中。 据他所知，想要影响人的理智需要第十键，从新排布人的九键顺序则需要第十一键。 而像李元这样身体异变，DNA改写，整个人变成怪物则是需要第十二键才能做到。 可如今的李元身体已然异变，令他异变的怪物却只有十键，如果他没有接触过更高键的存在，那就是他本身有问题。 王陆彻底渗透怪物身躯和键位，从根本上取而代之，再次拥有一个可以在现实活动的身躯。 虽然没能拿到十二键，但有第十键也达到了他的最低预期。 键位和键虚化后的王陆也只有九键，所以即便他知道李元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也无可奈何。 只能等到李元的理智丧失到一定程度能够看到他为止，这样他才有机会对李元施加影响。也才能借他的身体对其他人施加影响。 但因为王陆没有第十键，因此他对李元和其他人的影响只能浮于表面，既不能控制他们行动，也不能清除虫子带来的影响。 在夺舍虫子后，王陆对几人进行渗透，让他确信李元的基因中存在着与被夺舍虫子相同的片段。 不过虫子体内的片段连续完整，而李元体内的基因片段分散割裂。 这就是这虫子能让李元身体异变的原因，不是第十二键的改写，只是单纯诱发基因生效。 “看来还要再继续借你用用。” 王陆从塔里找到金属盒子，盒子里放着几张奇怪的白纸。没时间细致研究，他封了洞窟将几人送回。 清晨的阳光透过小窗落入出租小屋，几个月前王陆也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李元从床上醒来，这是几个月来睡得最饱最足的一次，他的精神得到不少恢复，甚至有一种大病初愈浑身轻松的感觉。 直到他看到放在桌上的金属盒子，那个被他亲手挖出来的盒子，一切的幻想都被打破。 好不容易恢复少许的理智又一次丧失，他甚至听到盒子里有人的说话声音。 “山上的东西已经消失，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找我——” 李元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嘴唇发紫，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这是盘踞在他心中无数日夜的想法。 盒子没有说回应，王陆已经将虫子施加的基因影响剔除，现在的李元只是惊吓过度，随着理智的恢复他会逐渐好转。 三四个小时后李元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角质不见了，思维也能正常连贯了。 自从挖出那盒子，他的思维就十分涣散，整日仿佛生活在梦中，总是迷迷糊糊。从未有一刻如此时此刻这般神清气爽。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元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艰难开口。以前他没有这么清醒的思维来思考和行动。 “你是问我？还是问那被我处理的东西。” 盒子里传出极度压抑低沉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承受着什么痛苦，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那东西是什么，它为什么要找上我？” 李元尽量让自己冷静，那压抑低沉的声音也让他想到了过去不好的回忆。 “它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找上你的原因是你的祖上接触过和它类似的东西。” “更详细的原因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代价就是你一旦意识到根本原因，之后极大可能还会和这些东西有交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王陆的声音恢复平静，他给了对方选择权。 “我不想再和它们有任何交集。” “那你呢，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自问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李元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选择，他只想好好做个普通人过完一生。 “你可以——” “把我当成猎人。” 前三个字还是平静的口吻，后半句突然话锋一转变得阴沉，甚至逐渐疯狂。 “在我没得选的时候，它们欠了我一笔债，一笔颠覆整个世界也无法还清的债！” 有十键身躯的王陆声音里透出的疯狂会对周遭形成影响，李元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缩回墙角。 他感觉那股疯狂如一张血盆大口正朝自己张开，仿佛要将自己吞没。 “不必紧张，我的情绪比较杂乱，但宗旨统一，就是为了复仇。” 王陆的声音又恢复正常，这个声音犹如一潭死水，又如入定的老僧，没有一丝情绪沾染。 “需要我怎么做？” 李元不敢再多问，生怕一句话又惹到那个不稳定的情绪人格。 “祖上与这种东西接触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你问一问家里的老人，看看当地有没有什么传闻。” “或者你家祖上传下来什么东西。”平静的王陆说道。 李元二话不说就打电话回家，先问父母，再问叔叔伯伯，也亏他能临时想到那许多瞎话。 只是一番询问下来没有任何可用信息，直到他爸爸提到把爷爷接到家里住，爷爷担心老宅没人打理不肯。 这时李元才意识到要说有什么传下来，怕就是家里的老宅了。 正好可以回去接爷爷，李元马上和公司请假，带上盒子当天就要坐车回家。 “你打开盒子，查一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王陆说道。 李元迟疑片刻后打开金属盒，里面放着一叠折叠的白纸，打开之后发现另一面有奇怪图案。 整张纸的宽度超过两手并拢，长度更是宽度的两倍。 上面的图案分上中下三块，上块占四分之一，图案是上下排布的两排铜钱模样的印记。 中间占四分之一，里面是上下两排共十二个诡异符号，有六芒星，双螺旋，甚至还有李元曾经摆出过的人鼎符号。 剩下的二分之一是某种场景，场景中央是一条蛇状怪物盘踞在山上，山下一众人影全都脖子右拧，从脖子里伸出蛇类怪物。 众怪物一齐仰视山峦，似朝拜似祈祷，场景十分诡异。 这下半块的场景王陆可太熟悉了，这种表现形式与他的信徒立誓布一模一样，都象征着信徒对自身神明的虔诚膜拜。 从这叠纸里王陆也能察觉到一股特殊的力量，这股力量充斥着疯狂，盲目，痴傻和愚昧。 这股力量本身王陆无法使用或者吸收，哪怕他已经夺舍怪虫的身体也依旧无法使用。 李元拿出手机准备通过扫描识物功能，然而手机画面里根本拍不出这些纸的画面。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你能看到是因为有我。”王陆简单解释一句。 李元打开电脑，在AI软件上描述纸上的画面，最后找到图案分布与之相差不多的东西——交子。 “交子是最早的纸币，出现于北宋初年，最初的作用是一种凭证。”李元将查到的信息念出。 “知道了。出门吧。” 王陆已经心中有数。 ? 第四章 监控下的梦游 信徒的狂热诞生的神，注定了不会去爱信仰他的信徒。 这座教堂发生的事不再会有人知道，因为连同整座教堂在内都被送进了旋涡黑洞中。 某年6月，某某大学大三学生神秘失踪，这已经是当地继上次物流仓库配送员失踪后的第十七位失踪者。 直到八个月后这位失踪者的尸体才被确认，已经只剩骸骨。同时被发现的还有三十余具尸骨，一时轰动全国。 更加详细的情况没有公布，其余省份也有类似案件，只不过至今没能找到失踪人员。 日落之后的石矿村比白日更加热闹，在这里租房的大多都是因为房租便宜的年轻人。 而也正因为是年轻人，上了一天班七八点到家，实在不想再进厨房，这才给了很多路边炒饭卖粉的小生意生存的温床。 作为软件工程师的李元也在路边点了一碗炒饭，只不过他的状态与其他人完全不同。 此时的他眼神涣散精神萎靡，这些天除了工作很累外，他还时常梦游。 最早发现的一次是醒来后自己穿着西装睡在地下，从小到大他听过不少梦游的事。 特别是一些恐怖小说总是描写梦游的人又是吃尸体又是做这做那，因此在发现自己梦游后他就在自己家装了监控。 这监控不装还好，装了以后更令他感到害怕，更加消磨他的神志。 第一次看监控在两个月前，12月3号凌晨两点过，睡得正香的自己突然起身，穿衣洗漱不说，动作也比正常情况迟缓。 一番整装之后打开门，不到十秒又将门关上，随后对着房间中央又跪又拜。大约持续十分钟，跪拜结束，人也晕倒在门口。 这样的梦游在一星期内持续三天，时间不长没有影响睡眠，因此白天的李元还有精力工作。 甚至在那个星期后的十多天里他都没有再梦游，直到12月5号，睡了一觉起来的李元只觉得浑身疼痛没有力气。 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磨出了水泡，裤腿上还沾上了黄泥。 一双鞋散落在地板上，鞋底同样沾满黄泥，房中更是有自己从门口走进来的脚印。 诡异的是这脚印是进了他的屋子才有的，在门口却没有。 感到汗毛倒竖的他立刻看了监控，夜里一点半，他再次从床上醒来，穿戴整齐就开门出去。 再回来就已经是凌晨五点过，而且鞋子明明穿在脚上走进房间，门外却没有脚印。 让李元害怕的是这几个小时自己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什么样的梦游能持续几个小时，如果真的去杀人放火，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于是之后睡觉他就用一条链子将自己的脚捆住，另一端绑在床脚。 链子长短够他睡觉时的正常翻身活动，就是无法离床太远。 整条链子都是金属的，只有拴在床脚用的绳子，系了十几个死结，就是清醒的他也难解开。 而且只有手能够到，想用嘴都不行。这样算是万无一失，应该能睡个安稳觉了。 到这里他都还觉得自己是梦游症，直到第二天，起床的他第一时间看了看链子，一切完好。 然而脸上传来的割裂痛感让他惕然心惊，再看手背手指都有细小的割伤，就好像小时候穿过茅草从被割到一样。 他知道‘自己’又出去了，立刻查看监控。画面中的自己又在十二点后起床，脚上的链子一点都不影响，只轻轻一抽就从链子里抽出。 李元一度以为自己眼花，只有当视频慢放再放大脚部画面时才看清发生了什么。 当他的脚抽离的时候，脚踝泛起光滑的黑色角质层，类似甲虫的背部。 脚跟软化后消失不见，整只脚数值从链子里脱出，又在脱出的同时变成正常人类的脚。 一连看了五遍，李元确定不是眼花，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梦游消失的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甚至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身体变化。 确定这个事实让他心神不宁，比起身体的疲惫，精神上更备受折磨。 他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自己出去，阻止自己梦游。同时用自己能使用的手段去探明这具本该自己完全主导的身体‘自己’去做了什么。 于是每半个小时就响的闹钟，一个小时就自动亮灯的开关程序，以及随身携带的手机，只要断开wifi就启动的手机录音录像小程序等等方法全都用上。 1月17号，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已经让李元非常疲惫，甚至上厕所的时间都能在马桶上睡着。 终于在这天晚上，他睡着了，或者说是昏迷更加贴切。 各种闹钟灯光刺激全都没能叫醒，驱使他梦游的东西似乎非常着急，晚上九点昏迷在床上，九点几分便再次开始梦游。 也因为这样的心急，才让他身上携带者的手机以及极简易摄像头拍到了一些东西。 ‘睡’了个好觉的李元一觉醒来天塌了，虽然精神恢复不少，身体却更累更疲惫。 更重要的事梦游的身体真的去做了不该做的事，手机视频导入电脑，画面从楼下开始，因为走到楼下手机就断开wifi启动了录制程序。 梦游的李元离开小区就往山上去，石矿村背靠半边山，有条大路通向山顶的古塔。 这座古塔也不是什么文化遗产，就是近现代建的，而且是封闭式宝塔，只有外形没有内部结构。 山顶几乎没有人去，因此蒿草丛生，特别是靠近古塔附近的茅草更是超过一人高。 身上的割伤和泥就是这样来的，在草丛中李元轻车熟路找到一个洞进去。 通过红外摄像头捕捉的画面判断，这个洞天然形成，走进去十几米才有挖掘痕迹。 相比以往梦游时李元的缓慢动作，这次行动更快，导致脸上手上有多处割伤。 洞内有挖掘用的锄头，从样式来看，这锄头已经有些年头。 李元用尽力气挖掘，本来在胸前别着的摄像头掉落在地，将洞中发生的一切都拍下来传到手机上。 三十分钟后传来金属碰撞声，他丢了锄头一个箭步跪倒在黄泥上，随后徒手挖掘。 这时候视频里响起古怪的声音，初听恰似人语，仔细听好像某种虫子的尖叫磨牙声。 不多时传来虫子坚硬的肢体爬过金属的声音，李元从黄土之中挖出一个金属盒子。 看到画面中的自己捧着极大可能装着怪异虫子的盒子，李元已经生理不适，有呕吐的冲动。 从盒子中不断传出来的爬动声判断，里面的东西肯定很想出来。 李元一手捧着盒子，一手继续挖掘，几分钟后一块光滑的石板被挖出来。 他将自己的鲜血洒在石板上，一笔一划地画出一个个古怪的符号。 画完后他捧着盒子又跳又拜，手臂身体以奇怪的方式扭曲，做出各种令人汗毛倒竖的姿势动作。 每次遇到人无法做出的动作时，身体的关节和一些部位便会浮现出黑色角质，随后关节软化，让他的身体能够随意伸展变化。 双臂拉长，如蛇般缠着脖子脑袋环绕数圈。身体腰腹扭转，双腿左右弯曲成鱼钩状。 仰面朝天的同时整脑袋凹陷出一个大坑，整个人如一尊鼎承纳着金属盒子。 诡异的画面传递着莫名的污染，看录像的李元眼中浮现出与画面中摆出姿势一样的符号。 录像里没有看到盒子打开，也没有看到有东西出来，但是却看到他在地上阴暗扭曲地爬行，身体如虫似蛆一般翻滚蜷缩。 就好像被什么东西附体同化，那东西在他体内伸展近五分钟，最后带着盒子消失在画面里。 之后他的身体才逐渐褪去角质，恢复成人形并且离开洞府。 然而画面到这里并未结束，几分钟后有一团不可名状的黑色来到洞中，录像画面遭到严重干扰，几乎无法分辨是什么东西。 只是如今的李元哪里还会去关注其他，早在看到人鼎的诡异画面时他就已经浑身痉挛昏厥过去。 醒来之后又是晚上，耳鸣声让他听不清外界声音，目之所及到处都是雪花点，浑身上下就好像有虫在爬。 他蜷缩在地上，后背的汗毛倒竖牵动整个头皮，汗水从后背直落裤腰，整个人脸色如糊墙一样白。 整颗心脏被一双大手握住，一次次深呼吸依旧感觉无法舒张，感觉缺氧和窒息。 1月24号，李元没有再梦游，只是楼下遛狗的大爷失踪的狗出现在遗落的摄像头里。 整只狗被无形的东西腐蚀，最后只剩下一堆骨头。 1月27号，鸟笼中的鸟，院子里的鸡，甚至肉贩卖剩的肉都出现被盗被偷的情况。 此后连续几天，一直到2月5号，也就是他在炒饭摊吃饭的今天，石矿村失踪的东西越来越多。 李元知道它迟早要对人下嘴，想搬走却又怕那东西找上自己，每次看到山顶的古塔他都有一种被窥伺的感觉。 一碗炒饭吃了几口，李元付钱离开，二月份的天气尚未回暖，因此他戴手套戴围巾并未引起注意。 实际上无论手背还是脖子，甚至除了脸，他全身都已覆盖黑色角质，他最后要么是被人当做怪物或研究或弄死，要么真的变成怪物，到处害人。 李元拖着身体来到楼下，头脑昏沉感越来越重，恍惚间他看到楼梯间有人。 确切地说是像人，只是他的视线已经模糊，只看到那非人之物向着自己飘来。 “这就要死了吧。” 李元也认命了，这几个月的折磨让他的身心都千疮百孔。 “能看到我了？” “好好睡一觉，借你的身体一用。” ? 第三章 洗礼 失踪七个多月的王陆再次现身，自键位质变后他的身体便隐于无形，此时的他急需一张皮。 一缕黑气飘入李元体内，早已昏沉的他没有察觉什么异样，拖着身体上楼睡觉。 夜过十二点，耳边传来咯吱声，就好像有虫在蛀空木材所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杂，从一两只虫子变成无数，同时散发出一股臭味，是那种千足虫混着臭屁虫的气味。 声音和气味纠缠，牵动着李元起床洗漱，而后穿戴整齐出门。 这次梦游没有直接去山顶，而是去敲邻居的门，这栋楼都是隔板隔出的出租屋，基本都是单人租住。 凡是被敲门的人全都十分安静，甚至不开灯，每个人穿戴整齐睁着眼走出来。 李元和每个人照面就吹出一口黑气渡给对方，一共五人来到街上往山上走去。 路过路灯时灯光纷纷闪烁，一些没有关的LED灯牌也忽明忽暗，摄像头更是一片漆黑，受到严重干扰。 在李元的带领下，几人来到山上那个洞窟中，这时的李元连脸上都覆盖黑色角质了，眼眸里也浮现出诡异人鼎的符号。 几人在山洞中站定没几分钟，外面就响起蟒蛇穿梭草丛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类似老旧拖拉机发动机的哐哐声，除了李元之外的人全都动作一致地躺下。 先是暗红色的线条如水蛭一般蠕动进来，接着便是蛞蝓一般的躯体爬进洞窟。 形似蛞蝓，左右长满蜈蚣一样的脚，它爬到一个人身上展开身躯将其包裹，蚊子一样的口器深入人咽喉。 王陆能清楚感觉到那口器分泌出一种酶，企图融解人的内脏器官，再将其吸食。 这种酶在遇到王陆所化的黑气后发挥效果，黑气也转化出人类内脏溶解后的物质，从结构到表现都完全一致。 就这样王陆顺着口器进入虫子体内，在其体内扩散。 一直吸食到第三人它才察觉不对，身体迅速收缩虚化，如影子一样往洞外逃。 只可惜为时已晚，李元抬手释放出一团黑气将之包裹，黑气也从外面向虫子体内渗透。 里应外合，转眼就有十个按键从虫子体内析出。 “只有十键？” 王陆的半张脸从李元脸上浮现，按照他所知的信息，这虫子应该有十二键才对。 在成为所谓的‘神’之后，王陆将那些信徒全部吞下，从而得知了不少信息。 生物的基本组成是九个集成按键，dna也集成在按键当中。 据他所知，想要影响人的理智需要第十键，从新排布人的九键顺序则需要第十一键。 而像李元这样身体异变，DNA改写，整个人变成怪物则是需要第十二键才能做到。 可如今的李元身体已然异变，令他异变的怪物却只有十键，如果他没有接触过更高键的存在，那就是他本身有问题。 王陆彻底渗透怪物身躯和键位，从根本上取而代之，再次拥有一个可以在现实活动的身躯。 虽然没能拿到十二键，但有第十键也达到了他的最低预期。 键位和键虚化后的王陆也只有九键，所以即便他知道李元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也无可奈何。 只能等到李元的理智丧失到一定程度能够看到他为止，这样他才有机会对李元施加影响。也才能借他的身体对其他人施加影响。 但因为王陆没有第十键，因此他对李元和其他人的影响只能浮于表面，既不能控制他们行动，也不能清除虫子带来的影响。 在夺舍虫子后，王陆对几人进行渗透，让他确信李元的基因中存在着与被夺舍虫子相同的片段。 不过虫子体内的片段连续完整，而李元体内的基因片段分散割裂。 这就是这虫子能让李元身体异变的原因，不是第十二键的改写，只是单纯诱发基因生效。 “看来还要再继续借你用用。” 王陆从塔里找到金属盒子，盒子里放着几张奇怪的白纸。没时间细致研究，他封了洞窟将几人送回。 清晨的阳光透过小窗落入出租小屋，几个月前王陆也住在这样的屋子里。 李元从床上醒来，这是几个月来睡得最饱最足的一次，他的精神得到不少恢复，甚至有一种大病初愈浑身轻松的感觉。 直到他看到放在桌上的金属盒子，那个被他亲手挖出来的盒子，一切的幻想都被打破。 好不容易恢复少许的理智又一次丧失，他甚至听到盒子里有人的说话声音。 “山上的东西已经消失，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要找我——” 李元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嘴唇发紫，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这是盘踞在他心中无数日夜的想法。 盒子没有说回应，王陆已经将虫子施加的基因影响剔除，现在的李元只是惊吓过度，随着理智的恢复他会逐渐好转。 三四个小时后李元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身上的角质不见了，思维也能正常连贯了。 自从挖出那盒子，他的思维就十分涣散，整日仿佛生活在梦中，总是迷迷糊糊。从未有一刻如此时此刻这般神清气爽。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元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艰难开口。以前他没有这么清醒的思维来思考和行动。 “你是问我？还是问那被我处理的东西。” 盒子里传出极度压抑低沉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承受着什么痛苦，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那东西是什么，它为什么要找上我？” 李元尽量让自己冷静，那压抑低沉的声音也让他想到了过去不好的回忆。 “它是另一个世界的生物，找上你的原因是你的祖上接触过和它类似的东西。” “更详细的原因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代价就是你一旦意识到根本原因，之后极大可能还会和这些东西有交集，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王陆的声音恢复平静，他给了对方选择权。 “我不想再和它们有任何交集。” “那你呢，你又是谁，为什么要帮我，我自问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李元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选择，他只想好好做个普通人过完一生。 “你可以——” “把我当成猎人。” 前三个字还是平静的口吻，后半句突然话锋一转变得阴沉，甚至逐渐疯狂。 “在我没得选的时候，它们欠了我一笔债，一笔颠覆整个世界也无法还清的债！” 有十键身躯的王陆声音里透出的疯狂会对周遭形成影响，李元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缩回墙角。 他感觉那股疯狂如一张血盆大口正朝自己张开，仿佛要将自己吞没。 “不必紧张，我的情绪比较杂乱，但宗旨统一，就是为了复仇。” 王陆的声音又恢复正常，这个声音犹如一潭死水，又如入定的老僧，没有一丝情绪沾染。 “需要我怎么做？” 李元不敢再多问，生怕一句话又惹到那个不稳定的情绪人格。 “祖上与这种东西接触必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你问一问家里的老人，看看当地有没有什么传闻。” “或者你家祖上传下来什么东西。”平静的王陆说道。 李元二话不说就打电话回家，先问父母，再问叔叔伯伯，也亏他能临时想到那许多瞎话。 只是一番询问下来没有任何可用信息，直到他爸爸提到把爷爷接到家里住，爷爷担心老宅没人打理不肯。 这时李元才意识到要说有什么传下来，怕就是家里的老宅了。 正好可以回去接爷爷，李元马上和公司请假，带上盒子当天就要坐车回家。 “你打开盒子，查一下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王陆说道。 李元迟疑片刻后打开金属盒，里面放着一叠折叠的白纸，打开之后发现另一面有奇怪图案。 整张纸的宽度超过两手并拢，长度更是宽度的两倍。 上面的图案分上中下三块，上块占四分之一，图案是上下排布的两排铜钱模样的印记。 中间占四分之一，里面是上下两排共十二个诡异符号，有六芒星，双螺旋，甚至还有李元曾经摆出过的人鼎符号。 剩下的二分之一是某种场景，场景中央是一条蛇状怪物盘踞在山上，山下一众人影全都脖子右拧，从脖子里伸出蛇类怪物。 众怪物一齐仰视山峦，似朝拜似祈祷，场景十分诡异。 这下半块的场景王陆可太熟悉了，这种表现形式与他的信徒立誓布一模一样，都象征着信徒对自身神明的虔诚膜拜。 从这叠纸里王陆也能察觉到一股特殊的力量，这股力量充斥着疯狂，盲目，痴傻和愚昧。 这股力量本身王陆无法使用或者吸收，哪怕他已经夺舍怪虫的身体也依旧无法使用。 李元拿出手机准备通过扫描识物功能，然而手机画面里根本拍不出这些纸的画面。 “这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你能看到是因为有我。”王陆简单解释一句。 李元打开电脑，在AI软件上描述纸上的画面，最后找到图案分布与之相差不多的东西——交子。 “交子是最早的纸币，出现于北宋初年，最初的作用是一种凭证。”李元将查到的信息念出。 “知道了。出门吧。” 王陆已经心中有数。 ? 第二章 人体九键 李元当天下午到家，没想到的是叔叔伯伯也在，因为年关将近，他们都想回老家过年，顺便也劝劝爷爷离开乡下。 一夜安宁，李元又睡了个好觉。 这一夜王陆将这一家子渗透了一番，果然每个直系亲属的基因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虫基因成分。 更奇怪的是这些基因中的某一些片段效果都被激活过，虽然不会让他们像李元一样异变，但肯定会产生一些非自主的影响。 王陆意识到这次一家人回家过年只怕不是什么巧合，这必定是一次不同寻常的过年。 一家人各自开车一起回老家，前半段两小时下高速，路越走越偏。 水泥路接着土路，三辆车穿梭在田埂上，草丛间，路已经不能称之为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发生什么事都感觉不足为奇。 李元的老家在一个叫麻窝寨的地方，这里是群山环绕的一大片田野，田野中心有一处山丘，一家人就在山丘上安家。 麻窝寨外面是古角小镇，车就只能停在镇上。从镇上需要步行近两个小时才能到麻窝寨。 刚进入古角镇，盒子中的王陆就听到极度低频的声音，这声音在召唤，在牵动他的身体。 这种召唤也牵引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连和李元招呼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召走。 毫不知情的李元把盒子放在双肩包里背着，时刻不离身，只要盒子没反应那就是一切正常。所以他无比安心。 最近不是赶集日，但镇子上的人还是很多，比李元记忆中的镇子热闹很多。 停好车已经完全天黑，这样的路况不止开车的人很累，坐车的人一样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一家人打算明天再去寨子，正好白天能顺便在镇子上买些东西。 这镇子里都是沾亲带故的熟人，有不少看着李元父母辈长大的长辈，乡里乡亲找个地方睡一晚很容易。 小镇上还是老旧的房屋，屋子里有地窖，有二楼和三楼。三楼一般作储藏，比如晒干的玉米会捆在一起放在楼上。 李元一家借宿在他称呼幺爷的人家里，幺爷家中三口人，除了老两口还有一个小孙女，只有五六岁。 李元一家也是一家三口，正好三个男人睡楼上。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中听到头顶有响声，像是什么东西爬过干枯玉米壳的声音。 李元顿时应激，差点就要翻身起来，转念一想这里是乡下，必然是山鼠作祟。 更何况枕边的盒子没有反应，李元也没有多想。可刚闭上眼睛又觉有尿意袭来。 在城市待久的李元没有意识到乡村的夜晚有多黑，手机的光线在屋子里还能正常照明，一出门照不出三步远。 讲道理他心中还是有些害怕的，这黑暗自带一股无形的侵略和压迫感，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藏身其中，正在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心中害怕的李元准备回去找电筒，转身之间听到扑通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水沟里。 这条水沟在出门左转的屋子旁边，也是从麻窝寨流出来的溪流，寨子里的田地都靠它灌溉。 只不过李元现在可没心情去看，要不是金属盒子没反应，现在他早应激大叫起来。 关门上楼，被子捂脸一气呵成，上不上厕所都不重要，他是真怕再遇到那东西。 可是尿意这种东西一旦有苗头就难以平复，想着一觉睡到天亮的李元反而越来越尿急。 几十次看手机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实在忍不住的李元再次起床，打算就在门口解决。 刚穿鞋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那咯吱声细小绵长，这种情况不像是正常开门，反而像是怕吵到谁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推门。 可李元刚刚也开过大门，一下打开的声音远比这样慢慢打开声音更小，如果是幺爷家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一时间李元浑身发毛，把装盒子的双肩包换到前面抱在怀里。 他身上有黑气在溃散，这是王陆留在他们一家身上的影响，只要不遇到同样有十键的东西，他们就不会受到影响从而与诡异的东西接触。 随着王陆的影响消散，理智逐渐丧失，李元开始听到湿漉漉的东西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腥气，黑暗中更是有什么东西舔唇磨牙，他立刻大叫起来试图唤醒爸爸和幺爷。 可是两个人如昏迷一样无论如何摇晃都没有半点反应，他知道那东西就在楼下。 叫不醒人的李元抱着盒子颤声祈求，他不知道楼下的东西是不是听到自己说话，这盒子是他唯一的希望。 只是王陆早已被召走，无论如何祈求，盒子也不曾回应。 理智告诉他那种东西无法抗拒，即使自己不要命也无济于事。 但是妈妈就睡在楼下，自己如果就这样缩在楼上是可以保一时平安，那妈妈怎么办。 想到这里，李元果断打开手电筒，用手机放出最大的铃声，想要将那些东西惊走。 当铃声响彻之时，头顶三楼突然传来一阵惊慌的跑动声，这声音从他所在的头顶直逼三楼和二楼的楼梯口。 手电筒的光随着声音照到楼梯口，只见一个佝偻如猴子，但浑身光滑无毛的恐怖东西从楼梯上跳下。 还不等李元反应，拿东西就从他面前跑过，直朝楼下跑去。 李元提着手电就追下楼去，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他只知道妈妈在楼下。 而此时的王陆身处一处深山之中，这里有一口废井，井里聚集的都是和他一样的虫。 王陆并没有着急动手，他想看看召唤它们来的是什么东西。 令王陆没想到的是召他来的东西竟然是他的熟人，那个穿中山装到书店买书，还将虫卵通过气味散布在自己体内的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王陆内心逐渐疯狂，复仇的怒火在高涨。 中山装的男人领着群虫开始某种召唤仪式，王陆不再隐藏，体内的虚无黑气散播开来，将整口废井里里外外全部封住。 群虫立刻纷乱，或尖厉啸叫，或吐各种粘液，亦或是想要逃走。 任凭它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一切手段触碰到黑气尽皆化作虚无。 “古怒色壶计划——” 中山装男人发出听不懂的虫语，翻译过来就是一句话。 “格威尼，你在做什么！停止这一切！” 这是质问也是命令，随着声音落下，王陆夺舍的那具虫躯就僵在原地无法行动。 “好久不见了，我的朋友——” 疯狂的王陆从虫躯中析出，就在将要离开虫躯时，他感觉到自己施加在李元一家人身上的影响在淡化。 “你不是格威尼！” 中山装男人满脸惊骇之色。 然而王陆却没有回答，黑气溃散就说明李元一家遇到了危险，可是仇人就在眼前。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黑气化出一张王陆的人脸，其余黑气直接进入各虫体内，不断渗透。 王陆觉得李元那本只是黑气溃散，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自己只要动作够快就能来得及。 “木恩的店员！” 中山装男人这一刻产生了害怕的情绪，恐惧在他体内蔓延。而诸多情绪产生的同时，他身上也冒出黑气。 “感受到了——” 王陆的语气逐渐狰狞。 “你在害怕，你在恐惧，你为什么会对一个人类产生恐惧，人不是你们随意玩弄的东西吗？” 王陆化身黑气直扑男人，虚无无孔不入渗透着对方的身体。 男人因恐惧而产生的黑气能被王陆直接吸收，这是他需要的力量。同时王陆感受到对方身上拥有第十一键。 “为什么，你是水系，为什么要和我们土系为敌。” 中山装男人使用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挡自身被渗透，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形体在消散。 “为什么？” “哈哈哈哈——” 王陆笑了，这笑容无比狰狞，令男人毛骨悚然，内心恐惧更甚。 想当初王陆只是一个书店小兼职，对方向自己种虫何曾需要理由？ 如今死到临头却反而问起缘由，在王陆看来这是多大的讽刺，这就是这群东西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自己要讨回的债。 “你的恐惧令我欢喜，你的挣扎让我兴奋，继续为我提供力量吧。” 王陆任由疯狂驱使自己，很快就触及到男人身上的第十一键。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再次发生，王陆感觉到了召唤，有人在召唤自己。 不！确切地说是有人在召唤他夺舍的那具虫躯。 ? 第一章 提灯者之书 冲下楼的李元踩到粘稠的液体，脚下一滑跌倒在楼梯前，手中电筒和手机落地。 掉落的手电筒刚好照到一楼的床边，李元看到满是粘稠唾液的舌头伸向自己的妈妈。 他挣扎着呐喊着，却发现自己被粘液粘住挣扎不开，又有什么东西从黑暗中缠住他的双脚，勒住脖子。 李元只能在窒息中看着妈妈遭到毒手，万念俱灰之际，他想到了召唤仪式。 他想到挖出金属盒子的时候自己在石板上用鲜血画出的那些诡异符号。 这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李元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在地上画写，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感觉来画。 每画几笔就再咬手指，确保鲜血足够，直到指尖都露出白骨也在所不惜。 血符画好的瞬间，王陆就感觉到自己夺舍的虫躯中某段基因被激活，只要他愿意，整个身体立刻能够出现在召唤符所在地。 可是只差一点就能拿到第十一键，也能解决一个仇人。 更重要的是这东西知道了自己的存在，别说以后很难再抓到它的尾巴，恐怕暗中还会遭到不少算计。 打蛇不死反被蛇咬；一朝纵敌，万世之患；斩草就要除根。 各种各样的理由都在告诉王陆一定不能放过眼前的男人，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李元的视线已经模糊，生死之际，一团黑气泛起，一只手从中伸出，硬生生扯断勒住他脖子的东西。 “咳咳咳——是是你吗——” “救，咳咳，救我妈妈——” 李元从手电光中看到了黑气。 “你最好闭上眼睛！” 一肚子火的王陆此时仍是疯狂人格，一团黑气直接扑上去，身化蛞蝓大虫在那东西身上便是一顿乱啃。 透着恐惧和痛苦的惨叫不绝于耳，李元心中无比害怕，却依旧拾起地上的手电筒，摇摇晃晃地将电光照向窗前的地上。 看着那浑身绿皮的怪物被解剖，撕扯和咀嚼，自己毫无反抗之力的存在正在被另一个东西虐杀。 李元内心的害怕和恐惧竟然一点点消失，那一声声的惨叫，无助地挣扎，一点点被吞食的身躯，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些东西并非不可战胜。 李元的心态逐渐发生变化，王陆则是啃完一只又追出门去，没能拿到第十一键的火气索性全部发泄在这些东西身上。 看到那团黑气就这么离去，李元知道这件屋子里再无危险了，那黑气带给他的安全感无与伦比。 随着理智恢复，心绪正常，地上的粘液和他画下的那些符号都不见了踪影。 他手指的伤虽然还在，但却因为沾染了粘液没有流血，痛感也没多强烈，甚至在迅速结痂。 就只是他出门小解到上楼的功夫，手指竟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这神奇的力量令他兴奋不已。 于是他决定偷偷上三楼看看，这其中固然有那黑气的安全感带给他的勇气，但更多的是他心态的转变。 从恐惧害怕地远离，到想要了解这种力量的好奇。内心深处则是对那种力量的渴望。 一颗渴望力量的欲望种子已经悄然埋下，只待合适的环境让它萌发。 李元小心翼翼地上了三楼，刚一探头就嗅到一股尿骚味，这三楼很矮，要佝偻着身子才能勉强行动。 手电光在楼层扫视，最后落在三楼中央的小台子上，那是一张长方形小桌，桌上放着一座二十多厘米高的小雕像。 雕像被很多红线绑缚，红线在整个三楼交织，连接着屋内各处。 在小桌前放着一个大碗，只在楼梯口看不到里面放了什么。 他小心地避开丝线往里面爬，看到那大碗里放着一种类似樱桃的红色果粒。 桌上的雕像也十分奇怪，整个雕像只露出脖子和脑袋，脖子上尽是各种眼睛横七竖八，令人十分不适。 脑袋上辫着一拳拳辫子，整张脸十分干枯，且双目紧闭，无论怎么看这也不是什么正经神祇。 “你在看什么？” 在李元还想看看红线连着其他什么东西时，金属盒子里突然想起十分疯狂嗜血的声音。 李元被吓一跳差点喊出来，若不是之前已然被吓个半死，恐怕会发出吵醒所有人的声音。 “之前我看到有东西从这里跑出去，没想到我幺爷家会供奉这样的东西。” “这难道是什么邪教组织？” 李元一边解释一边关上电筒小心翼翼地爬出去。 “你似乎很感兴趣？”王陆隐约察觉到李元有些变化。 “要不是有你在，我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来楼上看看。”李元说道。 “收起这种想法，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便会离开，到那时你如果还有这么不知死活的举动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王陆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让对方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至于所谓邪教组织，天大地大，很多地方有不同的信仰，哪怕是有些信仰旁人无法理解，只要不伤天害理与那些东西相关都无所谓。 而李元不以为然，他以为对方在开玩笑。更何况自己还可以通过召唤仪式召唤对方。 此时的李元把自家当做小说中的主角，把那黑气当场自己的守护灵，当做了自己可以驱使的力量。 后半夜自然又是十分安心一觉到天亮，一家人吃了早饭便在镇上买东西，然后大包小包提着进了麻窝寨。 这寨子里几十年前非常热闹，如今能出去的都出去了，留下的都是些不愿意离开的老人家和一些三四岁的小孩。 也是因为有孩子在，过年的时候寨子里才有些生气，在外奋斗一年的年轻人们也会在这时候回来看看孩子。 一路上王陆都很警惕，虽然那个中山装男子连夜跑路，连自己留在他身上的虚无印记都没有感应，但在井里的其他虫子全被王陆拿下了。 那些虫子的基因全部整合到他身上，以至于进入麻窝寨后他时常感觉身体有所感应。 沉睡在基因里的记忆似乎在一点点苏醒，脑海里时不时就会闪过一些极其陌生的画面。 譬如一闪而过的巨大柱体，不断蠕动的庞大肉山等等，这些画面全都没有根据也没有联系。 麻窝寨的中间有一棵巨大的皂荚树，树身粗壮无比，树根之下则是盖着一汪清潭，水流很大，整个寨子的吃水都靠这潭。 寨子里处处透着古怪，偏偏王陆什么端倪也没发现。直到他用了一整天时间将一寨子人都渗透一遍才发现异常。 寨子里无论男女老幼的基因中或多或少竟都有一些虫基因片段，要是一个寨子里的人因为某些共同之处导致被植入了基因片段也就算了。 偏偏很多女婿儿媳不是麻窝寨的人，甚至有些家庭从爷爷辈就是娶的外面媳妇，生下的女儿也是外嫁。 这种情况下竟然一家子体内都有虫基因片段，王陆不得不怀疑他们是受到这部分虫基因的影响才结合在一起的。 如今他们肯定也是受到影响才纷纷在这过年期间回到寨子里，必定有大事要发生。 只有第十键的王陆没办法改变人体九键的排布和改写，如果是基因在指引他们做什么，只怕自己也无能为力。 “你多走走亲戚，四处问问寨子里的一些传闻异事。必须在有事发生前提前行动。” 王陆趁李元一个人的时候与他交流。 “你在老宅没有什么发现吗？”李元觉得家里最有年代的东西就是自家老宅。 “没有，你四处走走问问，我要离开一会儿，看看整个寨子和周边的情况。” 王陆顺便也想回之前那口井去看看，如果今天没能有实质性进展，那他就要改换策略了。 之前的策略是想追根溯源斩草除根，因为那时候对方不知道他的存在，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今已经有东西逃走了，他的存在被知晓，想再揪出幕后黑手就不得不转换策略。 既然整个麻窝寨的人都受到基因影响‘巧合’地回来，那他就强行将人带走，让对方目的无法达成，逼它不得不跳出来。 “那你之前说那些东西找上我是什么原因？”李元问道。 “知道这些对你没有好处，如果你还想做个正常人，不想家破人亡，知道得越少越好。” 王陆隐约察觉李元有些变化，但他也只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大学生，对人性的变化和了解浮于表面，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种变化可能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我只是不想糊里糊涂。”李元有些失望，心里有些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问清楚。 “糊里糊涂总比送了命强！”王陆这句话的语气十分严肃，下一句更是透着疯狂。 “如果你也想变成那些东西，我同样会吃了你！” ? 第一百三十章 里洛斯 查林德并没有调制那种专门用来迷惑人心的香，只是临时调动周围的气，粗略形成一点调香。 这种调香的影响十分有限，因此还没等刚来的圣骑士询问，那位士官就已经清醒过来。 “有，有调香师，快抓住他们！” 回过神的士官命令一众士兵，众人看了看他都觉得莫名其妙。 “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上有未散的调香，难道是调香师袭击了你们？” 圣骑士目光扫了扫周遭，并没有发现被袭击的痕迹。且其他人都很正常，没有调香参与，也没有被控制。 “您是——” “原来是里洛斯大人，是这样的——” 士官将发生的事解释了一下，一位调香师混入了城中，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更何况对方很可能不是一般调香师，搞不好登记簿上所谓的妻子儿子都是被那位调香师所控制的傀儡。 “他们进城多久了！” 里洛斯沉声问，眼前这座要塞战略意义非同一般，他可不希望自己刚接手就闹出内乱。 “大概，也许——” 士官自己也说不清，他不确定自己被控制了多久。 “里洛斯大人，大概有半个小时。” 负责登记的士兵回答道。 “在城里找一个地方，先把这里所有人暂时安置，稍后慢慢登记。” “然后立刻传令，关闭整个要塞，全城搜捕，一定要把调香师找出来。” 里洛斯立即做出安排，同时他也想到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对方是奔着尼崔斯特湖去的。 在做出安排后，里洛斯带着五个手下的高阶骑士直奔另一个出城口奔去。 因为查林德三人是徒步而行，哪怕他们身体素质超然，其速度也远不如骑乘地兽的里洛斯等人。 若是查林德只有一个人，他完全可以身化调香，随风自去。 但身边带着尼恩，还有赫尔希，他只能以赫尔希的速度为准。 好在他们目标明确，路上没有丝毫耽搁，最终还是出了城。 一出城，两人迈开步子就是一阵狂奔，城门口的士兵看到这情况都惊愕不已。 不过已经出城，别人就是在地上爬也和他们没关系。却没想到圣骑士大人突然来到。 查林德两人避开大小路，专挑偏僻的地方去，只要大方向不变就可以。 然而即使如此，几分钟后他们还是感觉到身后的轰鸣声，那是多头地兽狂奔的动静。 也不知道身后还有多少人，所以两人打算带得再远一些再解决。 却没想到又来到一处村庄，只有一条十字管道和十几间小木屋的小村庄。 村子门口就是一座三眼蛇雕像，而村子里一共四五十个人全都死在了村口，还有四个圣战军士兵在挨个斩下他们的左臂。 “你们是什么人！” 查林德三人突然从草丛中冲出来，还真把四个士兵吓了一跳。 “这些人是你们杀的？” 查林德语气深沉，赫尔希把尼恩的头摁在自己肩上，小家伙此时脸色惨白，身体颤抖。 “佣兵？” “我劝你少管闲事，赶紧滚。今天算你们运气好，我们的人数够了。” 其中一个士兵冷冷地瞥了查林德一眼，看他穿铠甲，身边还有孩子女人，第一反应就是对方是个佣兵，女人孩子是他的雇主。 不过眼下他们赶时间，没有闲暇管一个佣兵。 还不等查林德问第二句话，轰鸣的崩腾声震动地面，仿佛千军万马奔袭而来一样。 四个士兵靠在一起，举起手中长剑，口中念着愿女神庇佑，手里的长剑释放出光芒。 然而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出现的不是荷鲁瓦帝国的败兵，而是圣战军中战力最强的黎明圣骑士。 “两位速度还真是快，跟我们回一趟吧。我保证给两位申辩的机会。” 里洛斯想问出对方去往尼崔斯特湖的目的，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情报想提供给荷鲁瓦败军。 “这些人是谁杀的。” 查林德的目光释放着寒气，他胸口贴身挂着的嗅香散发出一股股凉意。 匹瑟城也好，荷鲁瓦也罢，他都不关心。但是有人草菅人命，残暴不仁，只要遇到他就不能不管。 “人？” 里洛斯因为带着头盔，又站在高大的地兽身上，头盔视野有限，根本没注意到还有其他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村口，落在那一堆尸体和四个士兵身上，目光立刻就冷了下来。 “你们四个是那个骑士团的人，地上的人是你们杀的！” 里洛斯语气同样冰冷，另外几个高阶骑士驱使地兽先围住查林德三人，确保他们跑不掉。 “圣，圣圣骑士大人，是这样，我们——” “不，他们——他们全都是帮助荷鲁瓦叛军抵抗的异教徒，所以我们遵从女神大人的指引，结束了他们罪恶的一生。” 面对里洛斯的质问，其中一个士兵颤颤巍巍地回答。 “女神赐予尔等力量，是为了让你们保护善良和弱小，你们却用这种力量犯下累累罪行。” “看来是恶魔夺去了你们的心智，才让你们犯下大错，我将代表女神降下审判。” 里洛斯缓缓取下自己背后的大盾，无比厚重的力量自然散发，朝着四个士兵碾去。 四人立刻感觉身体沉重了十多倍，别说抵抗，就是站着都有些快喘不上气。 “圣骑士大人，您听我们解释，他们真的是异教徒。” “你可以查看每一具尸体，他们的身上都印着三眼邪神的烙印。” 四个士兵已经完全站不住跪倒在尸体堆前。 查林德就这样冷冷看着，他曾见过匹瑟城的极端宗教主义，如果里洛斯也是这样的人，他不介意一并处理掉。 “住口！即使是异教徒，你们也没有资格私自处决。” 里洛斯虽然厉声呵斥，但明显态度没有之前那么决绝。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向女神忏悔，接受惩罚。”四个人跪倒在地。 “把他们捆起来，带回城去。”里洛斯说完，目光转向查林德。 “杀人偿命，既然你不行，那就让我来帮帮忙。” 第一百三十一章 异教非人 查林德的声音像是一阵风那般忽远忽近，让高高在上的几个圣骑士一阵恍然。 随后他们就看到查林德变成一阵风扫过，等再回到原地的时候，四个圣战军士兵已经倒在尸体堆里。 而查林德手中的长剑也已经出鞘，剑身之上还在滴血。 这突然的出手让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速度之快让人咋舌。 最意外的是赫尔希，她一直都以为查林德是匹瑟城的人，因为一路上他没少表现出对荷鲁瓦的厌恶。 如今她才明白，查林德不是哪里的人，只是单纯的嫉恶如仇。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当面行凶！” 一位高阶圣骑士说着就抽出长剑，唯独里洛斯无动于衷。 并不是因为他认同对方的做法，而是因为他手中的那把剑，那把剑的特殊样式，以及剑鞘的花纹，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 “为什么要杀他们，既然你也来自帝都，应该知道异教非人。” “他们同样是草菅人命，用极端手段对付异教徒的人。” 里洛斯的话让几位圣骑士愣了一下，他们决定似乎没必要和对方讲道理。 更何况对方说自己来自帝都，那都是为了能顺利入城，根本就是胡编的信息。 “孩子？” 查林德只淡淡吐出两个字，里洛斯顿时噎住。在那一堆尸体中不乏有小孩甚至婴儿，再怎么异教徒，婴儿也不可能被传教。 “你们要去哪，是谁的命令！” 里洛斯看了看一旁有倾世之姿的赫尔希，心里越发肯定查林德是帝都某个势力的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果你不打算动手，那我们就先走了。” 查林德隐约知道对方转变态度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海兹送的剑。 但他不能承认，否则以后要是站在圣战军对立面的时候，海兹就会被牵扯。 而且看如今圣战军的所作所为，站在对立面是迟早的事。 “队长！” 几个圣骑士看着自家队长无动于衷都很是不解。 “对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送我们一只地兽。” 查林德走出去几米又回头说。 “你不要得寸进尺！” 其中一个圣骑士冷喝道，他们本来就很窝火。 里洛斯没有说话，只是从自己的地兽身上下来，拍了拍地兽，让它走向查林德三人。 “谢了。” 在赫尔希和尼恩吃惊的目光中，查林德带着他们乘着地兽飞奔离去。 “队长，这到底是——” “他是禁忌之殿的人。” 里洛斯一句话就让几人彻底闭嘴，一个个眼眶差点瞪出来。 禁忌之殿，光是这四个字在帝都都是禁忌，是不能轻易提及的存在，更别说是与它有关的人。 查林德自己也没想到海兹的身份这么好用，也不知道匹瑟城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对方摇身一变成了新国贵族。 不过就算知道，查林德也不会刻意使用对方的身份，以免给海兹招致麻烦。 “查林德叔叔，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不同的宗教信仰。” 目睹全程的尼恩不禁发出疑问。 “因为在一个无光的世界，只有精神上的慰藉才能让人有活下去的希望。” “而每个人经历不同，追求不同，需要的慰藉也就不同，从而产生了不同的信仰。” 查林德回答道。 “那为什么不同的信仰之间不能相互独立或者包容，反而相互敌视，迫害。” 尼恩看着查林德。 “那是因为信仰寄托的不止是美好的愿望，同时也有渴求的欲望。” “当这种欲望诞生邪祟，信仰就会逐渐异化，在极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查林德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他不能说自己全对，但最起码不会让尼恩走上极端。 “我明白了，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斩杀所有邪祟，让信仰回归纯粹。再给每个人平等的力量，让他们自己去追求想要的东西。” 尼恩攥紧拳头，双眼在发光。 “哪有那么容易，就是帝国的皇帝也做不到这种事。”赫尔希笑着揉了揉尼恩的脑袋。 “那我就成为比他们更伟大的大帝，我就成神，成为世界唯一的神。” 尼恩不仅没有泄气，眼中的光芒反而更亮。 “小家伙口气不小，这就想拯救世界了？”查林德笑着说。 三人有说有笑地继续赶路，期间查林德也得知尼恩的身世，父母都死在战乱之中，家里只剩他一个。 这下查林德不得不暂时带他在身边了，有地兽赶路，不到半天时间，三人就来到尼崔斯特湖。 赫尔希终于换回自己的铠甲，说话的声音也随之变化，查林德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之后就是在湖畔寻找荷鲁瓦的士兵，圣战军还没有推进到这里，地图上对这一带的情况也没有细致标注。 “你不会打算带我们绕着湖找人吧。” 查林德看赫尔希一副无头苍蝇的样子。 “你有更好的办法？”赫尔希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还是我来吧。” 查林德站在湖边，张开双臂，开启耀变。 在赫尔希和尼恩的视角中，他就是在湖边拥抱自然，做出一副心旷神怡的样子。 实际上他是在感受气的流动，分辨不同的气。湖面的气十分复杂，周遭的气更是杂乱不堪。 最强的大气是生命之气，其次是水，之后是植物动物。这些都是自然之气。 掺杂在自然气中的无数细微的气才是查林德要找的人气，虽然他还做不到感知整个湖范围内的气，但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 “有了，跟我来。” 查林德就在那里站了几分钟，然后就像是遍查整个地形一样，轻车熟路地驱使着地兽穿行在林间。 期间没有走过任何正常路，地兽足足跑了几分钟，来到一处小山坳，已经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到底——” 赫尔希不敢相信，她有些怀疑面前的人不是人了。 这个世界可是有诸多邪祟鬼魅的存在，就查林德的表现，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什么非人之物。 “我当然是人，找人不过是调香师的小手段而已。进去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说服 虽然查林德一口一个调香师的手段，但赫尔希却不太相信。 什么样的调香师她没见过，就是最顶尖的宫廷传奇调香师她都见过，谁也做不到他这样没有目标就能精准找人。 调香师的本命香是有区别气的能力，但范围最多就是在调香师本人周边，谁能有查林德这么离谱。 要知道他是从湖边直奔这小山坳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自己就是从这山坳里出去的。 赫尔希领着两人走进山坳，里面有好几个小队，一百来人。 山坳的入口无人把手，但进入到里面没多远却有暗岗。 就只是暗岗士兵，在看到赫尔希都能第一眼认出来，因为他们都是护卫陛下的皇家骑士团成员。 如果说导光骑士团是荷鲁瓦帝国的战力担当，那么皇家骑士团就是地位最高，最得信任的骑士团。 “赫尔希副团长！您怎么在这。” 进入山坳之后，两个骑士团的骑士官看到赫尔希都有些吃惊。 虽然他们语气都很恭敬，但从编制上他们不归导光团管，不给面子的话甚至一句话都可以不听。 当然，只是两个骑士官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毕竟对面可是导光团的二把手，副团长，要整死他们还不是一句话。 “你们不在陛下身边护卫，为什么会在这里驻扎，难道陛下在这附近？” 赫尔希有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在特克大矿山，您可能不知道，陛下新成立了一个临时骑士团，而我们则是被派出来搜集物资。” 其中一个骑士官回答道。 “拿地图来我看。” 赫尔希想先了解整个尼崔斯特湖的情况。 地图展开，上面什么也没标注，就是一份普通地图。这是怕落到圣战军手中，所以没有做任何标注。 查林德在旁边默默记下地图，两个骑士官也没有怀疑。 “那位调香师是否还在陛下身边。”赫尔希问道。 “还在，陛下正是听了他的鬼话，才让我们出来搜集物资。临时骑士团也是由他组建的。” 骑士官提到博伦的时候语气也变冷。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搜集物资，我去见陛下。” 赫尔希也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如今的皇家骑士团已经不复当初，身上连战略地图都没有，说明他们已经不被信任。 这种情况下就是问他们团长，只怕也没有多少情报，更别说只是两个骑士官。 在前往大矿山的路上，遇到了不少分散的兵力，少则一百多人，多则一两千。 粗略算下来，已经有两三万人在外面晃悠了。赫尔希一路上脸色就没有好看过。 整个帝国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不集中兵力也就算了，还把几万人这样丢在外面，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一直来到大矿山面前，赫尔希才看到有一道真正的防线，是导光骑士团主导的七千精锐。 这再一次把赫尔希气笑了，她第一时间就去见负责指挥的人，本以为会是自己的老师，却没想到是老师的副官。 “赫尔希！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在一个布置成临时指挥室的山洞里，赫尔希见到了自己老师的副官皮耶格。 “皮耶格副官，大团长呢，我有事要和他商量。” 赫尔希看到指挥的人是皮耶格也没有太过意外，在大团长无法亲临的情况，副官可以代行一部分大团长职能。 “是这样的，大团长他——” 皮耶格欲言又止，他虽然不知道赫尔希真正的样子，却知道对方是大团长的学生。 “难道老师他——” 赫尔希有些失态，没有称呼职位，因为她第一想到的可能就是老师战死了。 “你别胡思乱想，大团长没事。只是因为指挥不力，被陛下暂时停职。所以前线现在是我指挥。” 皮耶格知道她误会了，立马做出解释。 “老师没事就好，如今战场形势对我们非常不利，既然是您负责指挥，为什么还把几万人安排在外面。” “还有，即便是导光团七千人，想挡住圣战军大军也几乎没有机会。如此列阵守在大矿山面前，除了暴露目标没有任何意义。” 赫尔希在知道老师没事后稍微松口气，随后便语气凝重地说起她的看法。 皮耶格听完之后露出十分无奈的神情，他长出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何尝不知道这种布置有问题。这前线名义上我是指挥，实际上所有布置都来自陛下，我根本没有一点自主权。” “这就是陛下要撤了大团长的原因，我只是个占位的人。” “是陛下的命令？是那该死调香师的布置吧。”赫尔希沉声说。 “传令的是陛下的传令官，即便知道是临时骑士团的主意，我能做的也只有服从。” 皮耶格没有任何办法。 “您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赫尔希将查林德的原话说出来。 “违抗陛下的命令，那就是反叛！”皮耶格皱起眉头，脸色异常严肃。 他的反应和赫尔希第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不是反叛，而是因时制宜。如果您只是一位士兵，没有能力左右胜负，那么遵守命令没有任何问题。” “可您是指挥，如果明知是错还视而不见，最后的结果不仅是让士兵们白白牺牲，也无法保护陛下，取得战争的胜利。” “甚至导致亡国，那么再遵从命令又有什么意义。” 这番话可不是查林德说的，事实上查林德没有做任何解释，这是赫尔希自己对那句话的感悟。 皮耶格不可置信地看着赫尔希，这番话很难想象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曾经的赫尔希可不是这样的人。 虽然是一样的盔甲，一样的说话方式，但皮耶格却生出一种陌生感。 “您不能再犹豫了，荷鲁瓦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调香师我来解决，前线指挥再不能这样糊里糊涂了。” 赫尔希比任何人都急切，保卫帝国的心也比任何人赤诚。 皮耶格沉默了半晌，随后看着赫尔希缓缓开口。 “我只是个副官，怕是指挥不动整个导光团。” 听到这句话，赫尔希先是一愣，随后立刻明白过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战略部署 皮耶格的话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根据战时临时指挥条律——当遇到紧急情况，无法第一时间与最高指挥部取得联系时，最高军衔者自动获得临时指挥权。 如果说副官是大团长的影子，可以代行一部分大团长职能。 那么副团长就是名副其实的二把手，在大团长不在的情况下，可以全权处理全团事务。 更别说赫尔希是大团长从小教导的学生，没有人比她更有资格接手整个导光团。 无论是法理还是清理，赫尔希都是不二人选。 皮耶格立刻把团里的几个士官长叫了过来，四个人一进指挥室就向皮耶格反馈之前接到的命令有多么离谱，多么错误。 “皮耶格副官，你叫我们来是不是陛下采纳了我们的建议。” 四人看向皮耶格，后者却微微摇头。这时候赫尔希走了出来，四人不约而同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吃惊之色。 “我们已经和陛下失去了联系，各位来指挥部是不是遇到了紧急情况。” 赫尔希一上来就先说明条件，四个士官长都是老油条了，秒懂现在的状况，全都露出默契的笑容。 “副团长大人，我们都有紧急情况要反应，十万火急。” 四个人压住嘴角，义正言辞地开口。这样一来，临时指挥条律触发的条件就齐全了。 “情况严重，我身为副团长，暂时接过临时指挥权。” 话音落下，皮耶格从指挥椅上起身坐到一边，换上赫尔希坐在位置上。 “接下来我的命令希望所有人严格执行，这事关我荷鲁瓦帝国的命运。” 赫尔希沉声说。 “谨遵副团长军令！” 五个人异口同声回答。 “第一，化整为零。前线非三大骑士团的士兵就地解散，抛去一切和军队有关的东西，寻找村落，山洞或者山林，以普通人的身份沉淀下去。” “隐匿是第一要务，其次当叛军来袭时，抓住合适的时机袭扰叛军。” “不需要杀敌，哪怕只是丢石头，只要能干扰叛军就都可以。” “稍后我会给出更加详细的执行方案。” 赫尔希第一道命令就让五个人一愣，在他们的军事观念中，士兵不集结就没有战斗力，更何况直接解散。 不过再有疑问也要等布置完，五人都没有说话。 赫尔希的第二步——混编。导光骑士团，皇家骑士团，禁卫骑士团三团混编。 行动的时候全部打皇家骑士团的旗号，临时骑士团是临时创建，匹瑟城叛军并不知道。 在叛军眼中，皇家骑士团依旧是最受信任的骑士团，它们在哪里，帝国的皇室就在哪里。 当所有骑士团都打皇家称号，叛军就无法确定皇室和陛下的位置。 并且混编还有一个好处——战力迷惑。 导光骑士团战力凶悍，如果不是叛军的黎明圣骑士，轻易不敢和导光骑士团交锋。 而混编之后，叛军会误判战力，再配上袭扰之法，让圣战军捉摸不透。 混编可以说是神来之笔，五个人全部眼前一亮，一个个直呼自己怎么没想到。 第三步，开山造船，训练水军，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赫尔希原本的计划里只有前两步，她没想到帝国这时候竟然还有八万多人。 这么多人靠着湖，匹瑟城是个无水区，不可能有水军。只要占住尼崔斯特湖，拖个三年五载都不是问题。 三步下来，不止是让所有人耳目一新，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而且不是虚无缥缈的希望，而是就在眼前，几乎可以预见的希望。 自从叛军叛乱以来，他们就没有见过这么完善且清晰的战略部署。 陛下传来的命令从来都是一出是一出，今天哪个城被攻陷，命令他们去评判。 明天谁又有危险，让他们去救人，完全是被牵着鼻子走，走到哪里败到哪里。 完全没有一个通盘的指挥，更别说如此前瞻性拉满，可操作性拉满的战略部署。 “详细的步骤我会在两天内送到各位手中，今天之后，你们就联系不上指挥部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赫尔希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五个人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就意味着以后他们就要自己根据实际情况指挥了，压力不可谓不大。 “请副团长放心，我们必定不辱使命。” 五个人信心满满，纷纷离开。赫尔希则是用两天时间仔细规划，细致盘算每一个执行步骤和细节，然后分发下去。 做完这一切，赫尔希才带着查林德进入大矿山，尼恩则是被她安排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等候。 “你觉得我的布置怎么样？” 在去大矿山的路上，赫尔希把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查林德。 “我说不行你还能撤回？” 查林德半开玩笑地说，这个女人明明胸有成竹，甚至都安排完了，现在又来问自己。 “不是你说感觉到附近的气不太正常，让我最好把大军放出去的吗？” 赫尔希说道。 “我是不想无辜的人被牵连，其他的都是你的想法，不关我事。”查林德说道。 “你就不能说句好话？”赫尔希换回了那优雅柔美的声音，查林德一愣。 “行行，比我厉害，换我上去肯定两眼一抹黑行了吧。” 查林德感觉这时的赫尔希比之前放松很多，同时他也终于能理解一路上赫尔希听到各种败报的心情。 这个女人是真有点东西，就凭她这一腔韬略，但凡一开始让她来指挥，荷鲁瓦都不至于丢了国。 同时查林德也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就是神奇和魔幻，不用吃东西真的是非常恐怖的能力。 试想一下，如果是地球上，八万多军队得要多少后勤来养，需要多少物资才能供给。 你就是有兵你都养不起。而在这里，八万兵就是八万兵，不需要任何后勤。 两人就这样难得轻松地一路聊着去到大矿山前，以赫尔希的身份，要面见陛下自然没有问题。 但前脚进入矿山，后脚查林德就已经感觉到了支配者的气，是那瓦解形体的糜烂，它的源头就在这矿山之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完美力量 查林德和赫尔希一同前往大矿山，尼恩则是被赫尔希安排在远离大矿山和尼崔斯特湖的一处偏僻村庄。 在赫尔希的战略部署下来后，这片区域就是士官长罗列塔的编队活动范围，他是赫尔希最好的朋友，把尼恩暂时托付给他绝对安全。 但是赫尔希也好，查林德也罢，他们都只考虑到了人为因素，没有人知道在这偏僻村庄的附近，正好是一颗天外陨石的坠落之处。 相比其它大块的陨石，坠落在这里的陨石只有西瓜大小，并没有造成多大的地势变化。 甚至当初目睹陨石坠落的人都没发现还有这么一小块，选定这个地方后，罗列塔安排人将周边都探查了一番，也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前脚查林德刚离开，后脚尼恩就缠着罗列塔，说是要学习战斗的方法。 之前他也求过查林德，想拜对方做师父，但查林德觉得他还太小，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 但尼恩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看起来四五岁，其实他已经有七岁快八岁了。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在他的家里，七八岁的孩子已经能熟练地用剑了。 而罗列塔也架不住他的缠人，随便在他面前耍了一套简单的剑法，而且只舞一遍，让他自己领悟。 罗列塔也只当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所以并未在意，自己就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要在这个村子里，尼恩去哪里都很安全。村子周围也都探查过，没有什么怪物或者野兽，同样没有危险。 尼恩也并没有到处跑，他自己找了一根树枝，在村子里找了一个安静的小院子，一边回忆罗列塔的剑术，一边自己舞了起来。 在想象当中，剑术并没有那么困难，他能清楚记得罗列塔的每一招每一式。 可实际上手才知道，他连一招都舞不出来。别说一招，就是一个动作都做不好。 身体非常不协调，一个动作手到了脚没到，手脚都到了，身体又没到。 正常孩子试个三五次也就失去了兴趣，尼恩却表现出了远超年龄的心智和毅力。 他在脑子里将一招一式进行拆解，拆解出一些最基础的动作，然后把时间投入到基础动作的练习中。 从早上到中午，再到下午和晚上。有不少士兵路过，也有和他搭话的，但他都不予理会。 等第二天罗列塔回到村子里，尼恩还在那个小院里练习。 这时候罗列塔才意识到尼恩与其他孩子的不同，这应该也是赫尔希叮嘱自己特别关照他的原因。 不过这才刚刚开始，想学剑可没那么容易。罗列塔继续暗中观察。 又过去一天，两天没睡的尼恩终于在晚上进入了梦乡。 然而在梦里他所想的并非是什么剑术，招式，而是一个没有战争，人人都得到赐福的世界。 学习剑术并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想要实现内心梦想的工具。 他真正想要的是不分宗教，人人都能得到力量的世界，是没有死亡，人人都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世界。 睡到半夜时分，尼恩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虽说现在是晚上，只是作息上和时间上的晚上，天空那永驻的黎明还没有持续多久，所以人们还习惯以前的作息。 再加上是偏僻村庄，周边林深树大，天上的光池也没能覆盖到这里，因此这里的光线相对要弱不少。 而睡梦中的尼恩被更强的光照醒，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房间有金色的光芒闪烁，光源来自门口。 还有些迷糊没睡醒的尼恩下床查看。 “罗列塔叔叔，你们在操练吗？” 尼恩揉着眼睛来到门口，他以为是导光团的士兵在操练。 光芒之中没有人回应他，只是那光落在他身上之后就不再闪烁，也不再刺眼，而是非常的温和。 暖洋洋的光芒包裹着尼恩，让他觉得就好像睡意正浓时躺在柔软的大床上，非常舒适安心。 在那光芒之中，一个高大的影子静静而立。 它有着一双宽大的翅膀，透过光的身躯看着十分优美匀称，一头长发更是如瀑布一般秀美。 细微的鸣叫声无比悦儿，难以形容，这声音就像长了一双手，不仅爪耳，还透着非常自然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你是谁？” 尼恩一手扶着门框，一只脚已经踏出门，他的心里没有一点害怕，反而有些许向往。 无论他的心智有多超过同龄人，其本身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没有经历过什么诡谲怪异的事。 因此他也丝毫意识不到自己正被那光吸引，身体的行动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 “莫嗦狄尔——” 疑似说话的叫声传递着信息，其意是：完美无暇的力量。 “你说什么力量？” 尼恩扶着门框的手已经离开，另一只脚也迈出了门。 “切斯卡谱——莫嗦狄尔——” ——我是应你内心的渴望而诞生的力量，完美无暇的力量。 “栖里夏——噗夏——” ——按照内心赋予我形体吧，我会赐予你改变世界的力量。 在句句叫声传达的意思中，尼恩完全走出屋子，走进了光中。 随着他不断靠近，光芒中的影子也渐渐清晰起来。 雪白的宽大翅膀，形状犹如两瓣月牙，其组成不是羽毛，而是一条条菌丝。看起来就像是菌丝编织成的蝉翼。 上半张脸被菌丝编织的面纱遮住，只有小巧的嘴巴和下巴留在外面。 脸型与赫尔希有八分相似，上半身也是人身，但长着六只手。 两只手交叠在胸前，两只手像是捧着什么东西，另外两只手敞开怀抱，朝尼恩展开。 下半身则是长满鳞片的飞蛾身，每一片鳞片都蕴藏着光芒的力量，它就好像光芒的化身一般让人亲近。 当它的身躯完全显现，所有的光芒都围绕其身，一股难以言喻的神圣感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整个形体都透着不可触摸的神圣。 尼恩一步步走到它的面前，他无法分辨这东西究竟是他内心所想的产物，还是它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荷鲁瓦帝王 尼恩的内心没有恐惧，只觉得面前的东西圣神而亲和，想要不自己投入它的怀抱。 尼恩最终停在它面前，一双洁白修长的手臂将他揽入怀着，捧着东西的那只手伸到他的头顶，双手打开，金色的光芒如鳞片一样落下。 每一片鳞片触碰到尼恩后都化作金色水滴被他吸收，那双月牙形状的翅膀张开，犹如另外两只手将尼恩完全包裹。 尼恩有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后半夜他又做了一个梦，这次梦中就是他想要的那个美好的世界。 等到尼恩再次从梦中醒来，他的脑子里多了一些信息，手背上也多了一块鳞片印记。 这时候尼恩才感觉到害怕，他想洗掉手上的印记，却发现那根本不是烙印在皮肤上。 甚至不是烙印在他身上，当他想让它消失的时候，它就会不见，它会随着自己的想法而出现。 尼恩马上找到罗列塔，说清楚发生的一切。可是当他展示鳞片的时候，罗列塔和其他人全都看不见。 再加上尼恩看起来真只有四五岁五六岁，所以其他人都当是他做梦。 只有罗列塔不这么认为，寻常四五岁的孩子哪里有他这样的心智。 “我安排两位哥哥教你剑法，同时保护你。你要是感觉有任何问题都立刻告诉他们。” “另外我会把村子周围再搜索一遍，确认有没有邪祟和怪物出没。” 罗列塔直接把两个导光团的成员安排保护尼恩，什么样的邪祟在导光战士的耀变下都不足为惧。 不能说他的安排不全面，而是他没想到那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 之后看似一切都恢复正常，只有尼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微妙的变化。 比如更加轻快，觉得更舒畅，更亲近自然等等。这些都是非常主观的感受，哪怕说出来也很难让人相信。 看起来都是比较向好的变化，所以尼恩也没有告诉其他人。 另一边，查林德被两个士兵押着，跟在赫尔希身后一起起见荷鲁瓦大帝。 一进大矿山，查林德就确定那糜烂的源头就在这山里。 然而这矿山之中的道路错综复杂，只靠两个人要找到它可以说大海捞针，难如登天。 所以两人商量后决定擒贼先擒王，查林德是杀害卢迪的凶手，赫尔希是抓到凶手的人。 就这样，两人先后见到了赫尔希口中的那位陛下。 明明是一个大矿坑，里面却布置得金碧辉煌，又是地毯铺路，又是各种装饰。 一时间查林德都有点分不清这里到底是不是地下矿坑，而那位一败再败的大帝，此刻正搂着三个女人嬉戏，醉生梦死。 查林德丝毫不觉得意外，反倒是赫尔希内心五味杂陈。 “陛下，前方战事不利，士兵们仍在誓死保卫陛下，您不该如此颓靡。” 赫尔希的声音在布置成宫殿的矿坑里响起，整个矿坑为之一静。就是查林德也没想到赫尔希会当面说出来这番话。 对君王而言，这算是当面指责，大殿中鸦雀无声，前一秒还在嬉戏的女人们也全部愣住。 “你是在指责我吗？” 荷鲁瓦大帝从堪比床大小的椅子上起身，前一秒还颓废的神情一扫而空，独属于帝王的威严迎面扑来，仿佛下一秒就能让人血溅当场。 “我是在警醒陛下，不要让还在奋战的将士们心寒。” “您所听信的那位卑贱的调香师，已经让前线一片混乱，按照他的布置，一旦叛军袭来，不出三日就会全军覆没。” “到那时，卑贱的调香师可以轻易逃走，陛下您又该何去何从！” 赫尔希声音的分贝再次提高，大殿中已经没有人敢呼吸了。 导光团的大团长才被撤职，如果这时候副团长又被定罪，只怕前线真的要出事。 可是如此当面顶撞和指责，如果就这么算了，传出去必定有损帝王的威严。 令人窒息的气氛持续了半分钟，谁也不知道榻上的那位帝王在这半分钟想了什么。 半分钟后，想象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来临，相反他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搂着两个女人又躺了回去。 “既然副团长觉得博伦大师的布置有问题，那就当面对质。” “正好也可以将杀死他学生的凶手交给他亲自处置。” “来人！去请博伦大师。” 荷鲁瓦大帝的声音无比平静，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清醒，和刚才那威严的姿态判若两人。 这番极速变脸也让查林德暗暗佩服，就连呵斥都没有，就这样把怒气压了下去。 之后就像无事发生一样，那位大帝一样搂着妃子亲亲抱抱，时间就这样被他荒废在女人和床榻之间。 没多久，一个身材魁梧的光头男人，身后跟着一群穿黑色铠甲的士兵来到大殿之中。 “参见陛下，陛下唤我可是因为前线之事。” “陛下无需担心，一切我已布置妥当，只等叛军大军前来，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光头男人就是博伦，只不过他又换了一副身躯，要不是本命香的气没变，查林德都认不出是他。 “我的副团长质疑大师您的布置，您可以好好与他说说。” “另外那边那位就是杀了您学生的凶手，大师可以随意处置。” 荷鲁瓦大帝都没有看博伦一眼。 博伦的目光先是落在查林德身上，虽然身形有些眼熟，但气不同，所以博伦没有过多关注。 学生于他而言死了还可以再收，根本没什么要紧。反倒是这位副团长他得小心应付。 当初好不容易将她支走，又把大团长拿掉，可不能功亏一篑。 “副团长赫尔希阁下，不知对我的布置有什么疑问之处？” 博伦站在里荷鲁瓦大帝的床榻十米远的地方，他里赫尔希有二十米距离。 “你就是博伦？” 赫尔希之前见过博伦，但显然这个调香室又换了身体。所以说话之间她看了查林德一眼，后者则是微微点头。 “如假包——” 话音未落，博伦人已经飞了出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零帧起手 装饰成宫殿的地下矿洞之中，曾经一光难求，落难帝王已经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谁也没有想到赫尔希会直接动手。 当着荷鲁瓦大帝的面，当着满殿士兵的面，赫尔希直接零帧起手，秒开耀变。 二十米距离只在半秒之间，冰冷的铁手就钳住博伦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摁出去十几米，重重撞在洞壁之上。 博伦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一身本事完全没机会施展，他甚至防备了被五花大绑，还被两个士兵押着的查林德。 怎么也没想到最为忠诚的赫尔希，导光团二把手，会当着荷鲁瓦统治者的面对他出手。 等反应过来，他人已经潜入石壁里，脖子早就被拧断。 甚至赫尔希没给一丝机会，耀变的手释放出光的力量，第一时间把他的本命香驱散。 查林德也没想到赫尔希只给了他一个眼神就动手了，她也不怕自己会错意。 等到士兵们反应过来，纷纷拔剑提枪围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成了尸体的博伦被丢在了大殿之中。 “赫尔希！你太放肆了！” 荷鲁瓦大帝终于忍不了了，这已经是当面行凶，胆大包天了。 “我劝你还是先消消气，好好看看你的博伦大师吧。” 查林德稍微抖擞身体，身上捆缚的铁链就被绷断，轻松得就好像拍落身上的灰。 听到他的话，赫尔希立刻闪身，躲过士兵手中的三把剑两把枪，一股脑刺入那没有脑袋的博伦尸体中。 即使如此，尸体还是动了起来，先是肚子不自然的胀气，仿佛其中有一颗圆圆的球体在不断放大。 眼看尸体就要破裂，一众士兵反应过来，组成人墙挡在荷鲁瓦大帝的面前，同时其他士兵纷纷前去传令，更多的士兵随后赶到。 “副团长，这是怎么回事！” 一系列的变故让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帝又一次慌了神，特别是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都在自己身边的博伦是某种邪佞，他就感觉惊悚。 “陛下，这里的事我来处理，事后我会向您原原本本的解释。” “所有人听令，保护陛下离开！” 赫尔希振臂一呼，所有士兵立即听命，这是导光团在帝国的威信。 片刻之后，整个大殿只剩下查林德和赫尔希两人。 “这东西靠力量维持形体，只要还有力量就能做到形神不灭，所以不要太鲁莽。” 查林德连忙出言提醒，他是真怕赫尔希又冲动想一击毙命，结果对方能复原，她自己反倒受伤。 “我在旁边看着总行吧。” 赫尔希半开玩笑地回答。 这最难的一步已经达成，只要处理掉这罪魁祸首，以后就是一片光明。所以她也相对轻松不少。 要是博伦一开始就躲起来，在这错综复杂的矿山之中，他们还真没有一点办法。 “别太随意了，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这么轻易就来见我们，说明他所求的事要么是才开始，要么就是已经完成了。” “除了能复生，它还能影响人心，我建议你去保护你的陛下，这里交给我。” 查林德可没有她那么轻松，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对手是支配者，而不是这个世界的什么怪物。 “如果它真的能影响人心，这大矿山里应该全是它的人。” 赫尔希倒不是怀疑查林德，而是就事实分析。 这番话查林德也无法反驳，因为他也察觉到在这个世界的支配者，远不如在地球上那样诡谲。 首先这里的支配者没有单独的空间，其次它们似乎受到很大的限制，没有办法使用支配规则轻易改变人体键位，把人变成支配者。 两人说话之间，地上的尸体已经扭曲着站起身来，肚子里圆鼓鼓的胀气已经来到脖子处，大小也收缩了不少。 查林德率先出手，把手脚先卸下来，对方既然想站起来，自己自然不能如它的愿。 果然，尸体到底后，本该从脖子处破体而出的东西，最后撕开胸口冒了出来。 那是一颗充斥着各种糜烂，腐烂到流脓，恶臭到呛人的圆球，有篮球大小。 它静静悬浮在胸口上方，尸体不断扭曲，从体内长出七根手指，将那颗糜烂球体护在中心。 同时被查林德卸掉的四肢又重新长出来四条类似桌腿的脚，将整个身体撑起。 整体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张桌子上顶着一颗球，桌子边缘长出气根手指把球体护在中间。 只不过它整个身体都腐烂流脓，散发着恶臭。 查林德再次出手，这次瞄准那颗糜烂球体，手中长剑穿过指缝，直指球体。 查林德预想到各种情况，就是没想到那颗球会产生排斥力。眼看剑尖要刺破球体，一股骇人的斥力将剑弹飞。 他预想那手指肯定会抓住剑身，所以握剑的力道很足，却还是被弹飞出去。 不止是剑，连他整个人都双脚离地，飞出去十几米。 赫尔希见状赶紧闪身将他接住，两个人又滑出去几米才停住。 “没——” 查林德话没出口，周围的空间已经完全变化，脚下的地毯变成粘稠的泥泞。 整个洞壁全都变成长满脓疮的腐烂皮肉，洞顶大开，露出一片不断冒泡，散发恶臭的墨绿色腐烂脓汤的天空。 前一刻查林德还在想这里的支配者没有单独的空间，如今他们就被拉进了对方的空间。 之前只有篮球大小的糜烂球体，此时已经放大数千倍挂在半空中，仿佛随时会砸下来。 巨物带来的压迫感，时刻侵袭的恶臭，脚下粘稠的液体，种种件件带来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查林德和赫尔希同时开启耀变，查林德将力量很好地控制在体内，避免对赫尔希产生影响。 “我就说你怎么有故人之姿，原来你竟然还活着。” 博伦的声音在空间中响起，到这时候他才认出查林德。 “藏头露尾，看来你新拜的主人也不怎么样，让你连面对面的勇气都没有。” 查林德正在感知周围的一切，整个空间的气十分统一和均匀，暂时没有找到对方的本体。 第一百三十七章 糜烂化身 “你没有资格说我，身为调香室，竟然接受耀变改造，不知道亚林会作何感想。” 博伦厉声落下，天空下起墨绿色的恶臭汁雨，浑身挂着烂肉，长着人头牛身的怪物从粘稠液体中冒了出来。 “先让你们见识一下吾主赐予的伟力，这变化之道只怕你们平生也只能见到这一次了。” “伟力？别惹人笑了。” 查林德将剑往地上一插，一个箭步消失在原地。 那人头牛身怪发出咆哮，随后高高跃起，身体在半空中蜷缩成一团，犹如巨石一般重重砸下。 查林德丝毫不惧，纵身一跃，直接选择在半空中接招。右手凝握，力量汇聚，一拳送出，与那牛背撞在一起。 只听得一声巨响，拳尖力量爆发，原本就腐烂不堪的牛身当场从身上剥离。 这一拳直接让牛怪骨肉分离，剩下的骨头也在分离之后被粉碎。 当查林德再次落回地面，那人头牛身怪就只剩下和汁雨一起落下的漫天骨粉了。 “这就是你残害生灵得到的力量？” “不堪一击！” 查林德微微挥手掀起一阵香风，将骨粉彻底吹散。 “你这具身体不错，就借来用用吧。” 博伦也不恼，天空中的糜烂球体垂下粘稠的汁液，好比尸油一样垂落在地。 落地的汁液逐渐凝聚成人形，化成了四米多高的查林德模样。 与查林德那好比宇宙般深邃，星光点点，光线万千的身躯不同，博伦所化的躯体只有查林德的外表，其身体表面却到处都是糜烂。 甚至身上有蛆虫苍蝇无数，只是看一眼都能让人感觉到精神污染。 它的变身还没完，那双手撕开自己的胸口，从里面飞出来一只糜烂鸟。 糜烂鸟形似鹰，翼展四五米，飞上天空直扑赫尔希。 查林德正想从空中拦截，正面却传来一阵音爆，下一秒仿佛一座山撞了过来。 来不及反应的查林德只能双臂交叉防御，整个人被距离轰出去几米。 同时那只鸟也掠过赫尔希头顶，速度非常快，哪怕她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肩甲还是被爪子穿透，铠甲被撕下了一块。 “一对一才公平，可别分心啊。” 博伦的声音再次响起，比查林德脑袋都大的拳头已经呼脸而来。 查林德先集中精神对方面前的博伦，反手也挥出一拳。碰撞的力量撕裂空气发出爆鸣，并伴随着糜烂的汁液四溅。 与那头牛身怪相比，这次博伦的化身无论在力量上，还是身体强度上都要更强悍。 一拳之下，查林德没有占到任何便宜，于是他纵身跃起，再起一脚。 这一踢可谓势大力沉，踢中博伦的左肩，将那高大的身躯直接踢翻，脑袋着地在泥泞液体中滑行。 半边身体麻痹，导致博伦没能第一时间爬起来，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半空中查林德已经飞踢下来。 飞踢落在博伦化身的胸口，将它整个身体踏倒在地，并且胸口凹陷，几乎被踢穿。 正常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但查林德知道这样的攻击只能压制对方。 他已经选择第一时间抽离，却还是被那再生的血肉缠住脚，无法第一时间抽离。 从博伦的胸口硬生生长出第三只手，这只手就焊死在查林德的右脚上，抓起他的腿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起来。 第三只手从胸口伸出，一伸就是十几米，抓着查林德的脚将他的身体甩起来，不断地在地上，墙上抽打。 查林德就像沙包一样，被连续抽打数十次后，重重丢在墙壁上。 人还没落地，博伦的三只手就迎了上来，一只手摁住他的脖子，另外两只手猛攻胸口和腹部。 一连落下上百拳，将他整个身体都锤进墙体之中，大半个身体都被糜烂的墙体吞噬，只留下一个脑袋和半边肩膀在外面。 即使这样，博伦也没有把手，朝着他的脸，他的脑袋一顿重拳，最后一脚将他的身体踢进糜烂的墙壁之中。 另一边赫尔希还在和糜烂鸟缠斗，她身上的铠甲已经破烂不堪，耀变的身躯也能看到有多处抓伤。 不过那只鸟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只翅膀被扯了下来，整个身体在地上扑腾打滚，连站都站不稳。 最后赫尔希一脚踩断脖子，糜烂鸟化作无数泡泡，融解在地面的液体中。 “不愧是导光团的二把手，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愿意信奉吾主，投身糜烂，我可以帮你复国，甚至让你成帝。” 比起毫无身份的查林德，赫尔希的身份对博伦来说可有用多了。 “你不会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吧。” 赫尔希摘下手上破烂的臂甲和头盔。 “女人？” 博伦没想到堂堂导光团二把手，副团长，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如此美丽的女人。 即便他身为宫廷调香师，曾经见过不少帝王身边的绝代佳人，比起面前的赫尔希来说都要稍逊几筹。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吾主正在寻觅一具完美的身躯，唯有你这样世间绝美的躯体，才有资格孕育吾主的身躯。” “我要将你献给糜烂之主，让吾主的真身能降临这个世界。” 博伦的语气透着无与伦比的欣喜，之前它既找过女人，也抓过孩子，那些人无疑都没有得到糜烂的青睐。 当看到赫尔希的一刻，它百分百确定赫尔希就是最佳的人选。 “你还是看看后面吧。” 赫尔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博伦则是微微摇头，它觉得对方是想转移它的注意力借机偷袭。 “想不到聪明的你也会玩这种无用的小把戏。” “也罢，就让你看看你我的差距吧。” 博伦再次撕开自己的胸口，从里面连续飞出三只糜烂鸟。 赫尔希虽然知道博伦力量强悍，却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充盈，与自己苦战的糜烂鸟，它随便就能放出三只。 而且放出三只糜烂鸟，博伦整体的气息没有丝毫减弱，显得非常游刃有余。 “这差距，也不是很大啊。” 博伦正在秀肌肉的时候，一个不该再出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博伦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转身查看。 脸刚转过去就撞上坚硬的拳头，脑袋在脖子上转了三百六十度。 第一百三十八章 手段频出 博伦的化身吃了一拳，即便脑袋转了几圈，它脸上依旧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为什么！你不可能还活着！” 博伦只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已经被糜烂所吞噬的人，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地出现。 回答他的是再次闪身的查林德，博伦立即招呼三只糜烂鸟飞上去抵挡。 然而查林德直接无视糜烂鸟的攻击，那尖利的鸟喙和鸟爪落在他的头上，肩上，连半点痕迹都无法留下。 查林德的速度不减反增，一拳落在博伦胸口，力量爆发，贯穿前后背，整个胸腔兼上腹的躯体被粉碎，留下一个巨大窟窿。 博伦也挥舞起拳头朝着查林德的脸落下，左一拳被躲开，查林德反手一拳落在左肩。 左半边身体连带整条手臂都离体而去，右一拳落，结果也是一样。 两拳下来，左右肩膀都不见了踪影，整个身体就靠两片腰部组织撑着。 接下来是整个身体消失，完全融解在粘稠恶臭的汁液里。 查林德之所以让自己陷入糜烂之中，是想看看这糜烂是不是还具备支配者的权能和规则。 事实证明它只想同化自己的身躯，却无法像在地球上的支配者那样通过影响理智来改键。 如此一来，查林德就可以放手施为了，不必担心赫尔希不知不觉间被影响。 “堂堂调香师，竟然依靠耀变的力量，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博伦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自信。 “你捣鼓半天，连人都不做了，最后却连本地耀变都不如，你不觉得可悲？” 查林德已经感知到博伦的一点气，不过尚有些飘忽，无法锁定其本体位置。 “愚昧的人怎会知道主的伟大，血肉苦痛，稍微磕磕碰碰便断手断脚，这样的躯体只是累赘，只会阻碍人的进化。” “人想要更进一步，就必须摆脱肉体的束缚。就像你们的耀变，一样是诞生自无数的死亡实验之中，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博伦显然被查林德的话激怒了，不经意间又显露出了一点气，这次被查林德捕捉到了准确位置。 不在周围的墙壁中，也不在天上的糜烂球体里，而是在脚下的汁液内。 “无聊的辩论到此为止了。” 查林德往前走出两步，抬头看着天空的糜烂球体，身体内光线流动，星光闪烁，力量汇聚在手臂之中。 赫尔希也好，博伦也罢，都觉得他是要对糜烂球体出手。博伦更是差点笑出声。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那就再陪你玩玩。” 博伦还没意识到危险，还在调动力量。如果说之前是通过一缕气捕捉到了博伦的位置，它还有机会调整。 那么这力量调动的时候，博伦的气就处在持续暴露的情况下，不管它如何变化位置，查林德都能洞若观火。 甩了甩拳头，一步踏出，一拳落地，远处从糜烂球体里垂落的液体还没落下，地面就以拳头为中心裂开。 恐怖的力量爆发，犹如岩浆一样从裂隙之中喷涌而出，将整个地面撕开。 紧接着整个空间崩塌，查林德的力量附于本命香上，如一头巨龙直扑藏在地下的博伦。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一眨眼功夫，空间恢复正常，又回到了那装饰华丽的大殿内。 同时糜烂球体滚落在地，之前承载它的类似桌子的博伦尸体已经粉碎一地。 而查林德的手中则是抓着一缕灰白色的绸带，绸带的另一端裹着一只腐烂流脓的眼睛。 “抓到你了！” 查林德一抬手，那只眼睛就被拽回他的掌中，他立刻催动力量，在掌中凝出一个灰白的力量旋涡，将眼睛困在其中。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发现我，为什么你能抓到我！” 博伦再一次吃惊，对方的表现明显一开始就确定它的位置，就好像有透视能力一样。 查林德可不会再跟它废话，光芒的力量在旋涡之中化作无数的刀针，对那眼睛进行切割和穿刺。 每秒钟穿刺千万次，切割千万刀，饶是力量再多，也抵不住如此消耗。 “咯咯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面对查林德的消耗，博伦发出犹如破门开合一样的咯咯笑声。 “卢迪就是这样死在你手中的吧，聪明，你的聪明才智让我佩服。” “的确，面对一个能不断复生的对手，消耗复生的力量是杀死它的唯一方法。” 博伦完全从吃惊中走出来，虽然查林德的确很诡异，但是从对方处理自己的手段来看，他根本没有杀死自己的方法。 “你是想说自己的力量足够，哪怕几百年也能复生？” 查林德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觉得不妙，如果要类比的话，之前的卢迪还不如糜烂鸟身上的一个脓疮。 而博伦可以随便变化数不清的糜烂鸟，就算查林德能催动更多力量削弱对方，时间上只怕也要十几天甚至经年累月。 “你错了，我想说的是——” “力量足够的情况下，你根本困不住我！” 被束缚在旋涡中心的眼睛突然放大，旋涡瞬间炸裂，无数恶臭液体向四周飞溅，不少都落在查林德的身上。 洒落的液体迅速扩张，转眼就将查林德整个人包裹住。 赫尔希和说好的一样，就在旁边看着。查林德之前被糜烂吞噬都安然无恙，现在她自然也不担心。 反倒是她自己很危险，这时候要是被糜烂附身，还要连累查林德分神解救。 包裹查林德的身体后，博伦控制他捡起地上的糜烂球体送到嘴边，想让查林德将球体吃下去。 博伦觉得之前查林德没有被糜烂所吞噬，是因为他这具身体特殊。 实际上博伦自己也试过，哪怕包裹住对方的身体，也无法渗透进对方体内。 即便是耳朵，鼻孔等等这些地方全都是封死的，就好像他的体内已经被什么东西充满，从外部无法破解。 于是它就想着让查林德自己吃进去，通过他自身的咀嚼和消化系统将糜烂根植于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糜烂之心 博伦的想法固然不错，查林德也的确如它所愿，抱着糜烂球体一顿啃。 可它错就错在把查林德当人，看着查林德越啃越有劲，赫尔希瞪大了眼睛，不由得上前两步。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你做的任何事都会反应在他身上。” 博伦还以为赫尔希要有所行动，它要是知道赫尔希的想法，估计会觉得莫名其妙，觉得赫尔希脑子有问题。 赫尔希好一番观摩，那流脓的糜烂球体在查林德口中好似美味佳肴一样，吃得那叫一个起劲。 如果是个地球人只会觉得反胃，但赫尔希所在的世界对食物没有任何依赖，吃只是为了尝点味道。 所以她对食物的概念很模糊，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从小她就没吃过。 而博伦很快也察觉到异常，查林德仿佛饿死鬼投胎，吃得太快了。甚至不是它控制，而是对方主动抱着啃。 等篮球大小的糜烂球体吃下肚子，查林德才弯着腰干呕起来。 讲道理这东西非常难吃，且恶心，口感又粘又涩，气味堪比芥末混合臭豆腐，腐烂鱿鱼加鲱鱼罐头。 博伦已经意识到不对，自己多半又弄巧成拙了。可它又实在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比它还不是人。 查林德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那糜烂球体吃进体内就没了动静，没有获得什么力量，也没有感觉到身体受到影响。 “你能不能，呕——”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东西本该有什么用。” 查林德一边干呕，一边把附在身上的博伦扯下来。 他的身体变得无比光滑，博伦一度想继续附身，结果却止不住地从他身上滑落。 博伦彻底破大防，身躯快速凝聚，所有的力量都催动起来，从矿洞之中抽取各种矿石和物质组成一个庞大的躯体。 它发现自己施展任何手段，在查林德面前都一无是处，对他都没有一点效果。 庞大的身躯下半身如螃蟹，两只大钳配上六条腿，地盘稳如泰山。 上半身则是魁梧的人形，六条手臂又拿盾又拿棒，这就是要使尽浑身解数拼命了。 “看来我连看都不能看了。交给你了。” 赫尔希仅仅是感受对方力量所产生的气势，就已经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战场了。 “一切和它有关的事，全都等我来处理。” 查林德还是叮嘱了一句，赫尔希重重点头。 “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力量！” 博伦三条手臂抡起石棒砸下来，查林德直接选择硬接，而且是单臂硬接。 巨大的力量传递全身，扩散到地面，矿坑一声巨响，四处坍塌。 赫尔希才刚离开，身后恐怖的气浪袭来，她立刻开启耀变，骇人的力量连人带整个通道一起掀飞。 等赫尔希从一堆碎石中起身，周围早已经没了半点之前的样子。 而处在力量中心的查林德，在那十几米长的石棒之下静静而立，地面以他的立足点为中心，凹陷出一个二十几米的巨坑。 一击之后，博伦再次出招，原本就有近十米的身躯一跃而起，将整个身躯的力量都压在手里的巨盾身上。 “你有本事继续站着别动！” 博伦怒吼着如彗星陨落一样冲撞下来。 查林德只是微微抬头，他的双目一只眼是深邃的黑暗虚空，另一只眼是璀璨的星光。 一双眼睛看向天空，毫无波澜和神采，博伦却从中看到了无尽的蔑视和嘲讽。 他没有任何动作更是让博伦怒火中烧，于是手里的力量又重了几分，直接把更多的力量注入到盾牌之中。 “去死吧！” 博伦的盾牌溢出的力量如火焰一样澎湃燃烧，巨盾还没落下，地面就已经被巨大的压力弹压到再次开裂。 查林德脚下的坑都被抹平，周围的地面全部被压低一个层次。 一直到盾牌遮蔽查林德的身体，博伦也没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任何变化。 当那巨盾碾下，力量爆发，大矿山中爆发轰鸣，山体震动，其中一处山体坍塌，周围山体也出现滑坡。 处在力量爆发中心的博伦，再一次被查林德震惊，甚至内心生出了一抹恐惧。 它没有看到查林德此时的表情，却看到了它那巨盾之上出现的手臂凸痕。 又是单臂，甚至还不是力量最强的右臂，这一击几乎是它所有的力量，在对方面前依旧不堪。 换谁来谁都会恐惧，博伦已经在想要怎么逃了。 只可惜下一秒盾牌又凸出一个拳印，查林德攥紧右手，一拳送出，盾牌凹陷，随后四分五裂。 博伦庞大的身躯高高飞起，从塌陷的地下直飞上百米高空。 哪怕那一拳没有直接命中它的身体，从盾传来的骇人力道依旧震碎了它的三条手臂，撕开了半边身体。 飞上天的它已经没有任何战意，把最后的力量用来化身糜烂鸟，想就此飞走。 但它忘了查林德不仅能耀变，更是调香师，还是有本命香的调香师。 才刚长出翅膀，博伦就感觉到一缕自然的气息飘过，下一秒剧痛来袭，一双翅膀被扯断。 查林德还额外赠送一脚，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分离，还没落地的上半身又飞上了天。 至于落下地的下半身，查林德一捏手，力量随着本命香凝出一个旋涡，笔直朝着落地的下半身丢过去。 下一秒地面发生爆炸，螃蟹一样的下半身刚落地就被粉碎。 接下来只看到灰白色的香气在天空飞掠，博伦的身体四分五裂，被切割成十几块。 而查林德也是意识感知全开，十几块碎片中，哪一块开始复原，他就对准哪一块出手。 直到控制只剩下最后一块，查林德才看着它慢慢落地。 依旧是面无表情，一黑一白，一明一暗的双眸毫无感情和波澜地看着落在地上的博伦。 “还有什么手段，你还有机会。” 没有一丝情感的声音响起，仿佛地上的博伦就是蝼蚁。 “——咯咯——” “你最大的错误就是妇人之仁。” 博伦从大笑到狂笑，那唯一一块肉里生出手，从肉中抓出一颗糜烂的心脏抛向半空中。 “吾主，降临吧。” 第一百四十章 糜烂初现 “您最虔诚的信徒，愿以心为祭，进行瓦解召唤。” “糜烂根植吾心，吾主啊，降临吧。” 博伦用一种非人的语言不断祈祷，这种语言甚至无法自动转译，连查林德也听不懂。 不过查林德却知道它正在进行某种仪式，想要让支配者降临。 对此，查林德选择无视，继续让仪式进行下去。与其让它藏在暗处，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残害生灵，不如做个了断。 之前的查林德可能会保守一些，但经过和博伦一战，他清楚知道自己有多少战力，他认为如今的自己有资本和支配者一战。 而且查林德一直很在意博伦利用那么多无辜人的生命，是不是搞出了一个支配者怪物，只有把它逼到绝境，它才会把所有手段用出来。 随着博伦不断祷告和吟唱，天空中逐渐被墨绿色取代，糜烂的疮疤和脓疮也不断浮出。 在这片糜烂天空覆盖下，无数掺杂着血腥气味的特殊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甚至有些力量是从脚下的矿山破土而出，集中到博伦的心脏中。 “哈哈——哈哈哈哈——” “是吾主的回应，是糜烂之主在回应它的信徒。” “就让降临的糜烂，瓦解一切吧！” 博伦陷入癫狂，在它心中只要主能够回应它，那么查林德就不足为惧。 它不仅不会死，还能得到赐福而永生，并且可以将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彻底碾碎。 “你太自大了，查林德，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 博伦只剩下一块肉都还发出咯咯的狂笑，那块肉不停地抖动。 要是以前的查林德，有人跟他说一块肉还能说话还能笑，他肯定觉得对方疯了。 但当知道有支配者这种存在后，无论在他面前发生什么事，他都多多少少可以接受。 在博伦的狂笑之中，半空中的心脏跳动起来，而随着心脏的鼓动，周围的碎石和泥土都开始分解上浮。 “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这神乎其技的伟力，这违背规则的力量才是我们身为人该追求的进化。” “历史会向未来证明我的正确，我会引领新人类统治整个世界！” 博伦进入到幻想时间，特别是它自己仅剩的一块肉也在分解，它也丝毫不在意。 “如果这就是你最后的手段，那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查林德还是那张淡漠而蔑视的脸，博伦在他眼中不过是个连做人都不配的东西。 而周边发生的分解也并非什么真正的分解，只不过是形体的瓦解罢了。 简单地说并不是把一块石头分解成了它的原子结构，只是瓦解了它的形体，其本质组成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并且就目前而言，那颗心脏汇聚的力量还不如之前的博伦，远远谈不上是什么后手或者底牌。 “愚蠢又自大，你很快会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不怕告诉你，献祭之法早已遍布整个大矿山周边，包括那在山外护卫的所有士兵都已经被标记。” “原本是想等着圣战军踏入其中再一并献祭，现在先用在了你身上，你应该感到荣幸了。” 博伦也不怕说出来，因为查林德即使知道也来不及阻止，它就是要看对方气急败坏莫可奈何的样子。 但查林德再次让它失望，后者听完之后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你聋了吗，我说会有千万人成为吾主的祭品，你不是自诩悲天悯人，见不得一般人受苦吗？” 博伦的身体都瓦解了一半，却还在声嘶力竭地说话。 “你难道不觉得献祭得到的力量太少了吗？” 查林德很庆幸来之前把军队都安排出去了，不然真让几千上万人被献祭，搞不好真会一发不可收拾。 听到查林德的话，博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发现除了一开始有十几道血祭的力量汇聚，之后的血祭力量都十分熙攘。 整个献祭仪式明明标记了好几万人，光是守在大矿山前面的就有几千，无论如何不该是这样。 这熙熙攘攘的力量，分明只是它组建的临时骑士团的血祭之力，只有不到一百人。 博伦一边数着血祭之力的数量，一边在疯狂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最终它想到了一种可能，一切的关键在一个人身上。 “是赫尔希！是那个贱女人在来之前临时接管了指挥权，把所有军队遣散了！” 博伦终于想明白一切，他好不容易把大团长拿下，就是为了让前线没有指挥，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副团长。 而这个副团长身边偏偏跟着一个不忠君更不爱国的调香师，以至于让赫尔希违背自家陛下的命令，把军队遣散。 “哈哈哈——” “这就是所谓命运吧。” 博伦的心气瞬间消散，整块肉也瓦解在糜烂之心的搏动中。它不仅自己身死，还在临死前把罪魁祸首也召唤出来。 在所有力量聚拢之后，一只大手从糜烂的天空中伸出，将那颗心脏捞起。 “拿了东西就想走？” 那只手刚捞起心脏，手腕就被无形的灰白色束缚，即便手上的脓疮崩裂，用尽力气也无法挣脱。 于是另一只手又伸了出来，手掌对着查林德张开，掌中有一只眼睛缓缓睁开，无形的目光释放出一股特殊的力量。 这股力量十分灼热，如炽热的热浪一样落下，查林德周边的地面和事物都逐渐融化，体型瓦解。 并且查林德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本命香也出现涣散的情况。 “难怪找上调香师，原来你也是气的形态。” 查林德感知到那两只手不是真实的物质组成，而是力量和气的凝聚物，就好比他此刻施展的本命香，也是力量加调香的凝聚物。 如果查林德了解支配者的派系，就会知道面前的支配者是流动系的系主。 虽然不知道支配者的身份，但查林德却有的是办法应对。既然是气，那就用气来对付。 对方能让气涣散，那就看看谁的气更胜一筹。 本命香四散开去，犹如一层薄纱遍布山林，查林德调动起山林中的万千之气，将其凝成一股绳，拴住两只大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暗中助力 查林德的本命香香气涣散，以至于两只糜烂的大手缓缓收回。 直到他调动整个大矿山的气，用力一扯，将两条手臂才连带其身体一同从糜烂云层里被扯了出来。 那双手臂虽谈不上好看，却也至少有其形体，能看出其整体弧度形状偏纤柔修长。 可是它的身躯就无法形容了，完全就是一团不可名状的溃烂之物。 腐烂，糜烂，溃烂，所有瓦解形体的烂都在那一团东西上集合，看到它的一刻，查林德的身上都自然出现溃烂的伤痕。 要不是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耀变，只怕不可名状的东西出现的一瞬间，他自己就会身躯溃烂而亡。 越是这种恐怖的东西，就越坚定了查林德要将它根除的心，他将本命香的覆盖范围释放到最大，用尽所有的感知力调动更多的气。 大矿山及其周边的群山，甚至山外的树林村落，所有万事万物的气全部调动起来，组成一只巨手。 无形的气手伸进那糜烂的云层中，一把抓住不可名状的糜烂之物，连云带本体一整个全部拽下地来。 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随着查林德的举动发生，宋燚的石碑上的其中一个印记从平面一点点出现了实体。 这是前所未有的变化，他能清楚感觉到那实体化的印记还死死扎根在石碑里，它非常不愿意离开，却被某种力量硬生生从石碑上拽了出来一样。 “这次你又要打算怎么办。” 虚无之主的声音响起，如今它和宋燚一样被困住，什么事也做不了。每天只能盯着石碑发呆。 “你是说我上次放那一缕气息进入石碑是放错了？” 宋燚看着在面前具象化的印记，如今他就是石碑本身，所以那被拽出石碑的印记就好比从他身上拽下一块肉。 “你该知道现在你的意识就是这块碑，哪有人会放奇怪的东西进入自己意识的。” “好在上次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难道这次你又要让你的意识被扯去一块？” 虚无之主也是毫无办法，但凡它能本尊到场，绝对强行控制宋燚，由不得他这么胡作非为。 “你就这么肯定这些印记就一定对我无害？” 宋燚同样在思考，实际上他完全不在乎这印记对自己怎么样，他只在乎自己的选择会对世界产生什么影响。 这一步选错很可能会铸成大错，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是顺其自然，还是逆势而为。 很显然印记扎根很深，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不足以将它从石碑上扯出来。 在他思考的时候，查林德已经把自己能调动的气都用上了，的确将那团云和里面的东西拽了下来。 但是没能完全让它现身，那朵云也没有完全落地，此时的查林德已经察觉到气不够用了，这样下去还是要眼睁睁看着对方逃脱。 这东西不敢现身，很明显是知道自己的力量不够，如果这次让它逃脱，下次只怕更难对付。 查林德眼看就要力竭，却突然感觉手头一松，那团云的材质突然从铁变成了泡沫，变得非常轻巧。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查林德感觉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在帮忙一样。 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把将云落下地，纵身一跃跳进云团里，把藏在里面的糜烂彻底揪出来。 “你是不是疯了，哪有人把自己的意识连接的身体扯下一块的。还是在不知道好坏的情况下。” 虚无之主完全不能理解作为一个人的宋燚为什么会这么损己不利人。 “是啊，哪有人会把自己意识连接的身体扯下一块。” 宋燚嘴角微扬，这就是他做选择的理由。既然这个世界把他的意识和石碑绑定，那肯定是不希望他做出毁损石碑的事。 如此，自己又怎能如它的愿。 虚无之主无言以对，它觉得自己迟早要被这家伙害死，这提灯者似乎也不是非要不可。 而查林德这边已经和那不可名状的糜烂打了起来，他的判断没错，对方的确力量不足。 但不足的程度是不足以碾压他，一交手他就感觉到力量有所悬殊。 几招之后查林德成功飞了出去，撞塌一处山峰，身体还没随着巨石滚落，糜烂之主又追了上来。 被强行拽了出来，糜烂之主显然处在暴怒状态，每一次出手都是重拳出击。 查林德在尝试了一番后也陷入疯狂状态，他和对方的力量悬殊还不到毫无机会的程度，拼的就看谁更耐揍，更不要命。 不闪不避，拳拳到肉。八个字贯彻始终，从山间打到山巅，从山腰滚到山脚。 大矿山到处都是坑洞，没有一处完好的山峰，糜烂的汁液更是泼洒一地，恶臭遍布山林。 一阵阵雷鸣声不断在山顶炸响，整个大矿山都在一阵阵的晃动。 矿洞中的一众皇室一个个魂不附体，感觉矿山随时都会塌，他们随时会被活埋。 赫尔希派出好几波人查看情况，结果各处的通路都被堵死，除了等，他们别无他法。 轰鸣的雷声越来越大，每几次短促的雷鸣后，会接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要将大地都劈开。 空气中都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弹压感，无形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压过来，要不是赫尔希开着耀变支撑，只怕一般人会承受不住。 而这一切的原因自然就是在大矿山上鏖战的查林德和糜烂之主，原本蜿蜒崎岖的大矿山山峰群，如今已经大半被削平。 一拳一脚碰撞发出的声音犹如雷鸣，每一击扩散的力量都能震碎山峰巨石。 这一战足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从外面看，整个大矿山从山顶到山腰都被削平了，且在中间形成一个巨大的陨石坑。 查林德倒在坑里，耀变的身躯上有很多缺口，像是肩膀，手肘这些地方都被啃去了一大块。 胸口腰部这些地方更是东缺一角，西少一块，他已经没有一丝力气，最终闭上眼睛，退出了耀变状态。 等查林德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一处木屋内，熟悉又怡人的香气传入鼻息，他又一次睡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二章 传送门 黑暗之中，宋燚离于石碑前，他就这么看着实体化的印记在面前消失，最后连石碑上的印记也随之消失。 一瞬间他便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得到了部分解放，之前走到哪里都是一片黑暗，而现在，模糊的可以看到一些画面。 那种意识完全被绑定，被凝聚在石碑里的感觉也有了不小的松动。 “你怎么就确定把那印记弄掉是正确的？！” 虚无之主自然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提灯者意识得到了部分解放。 这也是它更看不懂这个人类的原因，明明没有任何可以辅助他做判断的条件，可是他似乎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曾经自己一再蛊惑他的时候是这样，如今选择拔除印记也是这样。 “我说是因为不怕死，你信吗？” 宋燚当然不确定能选对，他只是单纯不想如封印他的规则所愿。 因为在他的认识中，这是个支配者控制的世界。就算自己什么也不能做，也不能让支配者称心如意。 “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继续跟规则对着干？” 虚无之主还真不怀疑宋燚的话，要说不怕死，没有人比他更不怕死了。 “之前那一缕突如其来的气息我还能感察到一丝，先去它去过的地方看看。这里面一定藏着有关这个世界的秘密。” 宋燚说完，意识钻进石碑，随后追着之前的气息去了巴彼达厄城。 查林德则是消耗过大，一直昏睡，这个世界不需要吃东西，可恢复力量需要休息。 他这个级别的力量恢复，一睡几个月都是常事。在这期间赫尔希的战略部署持续发力，尼崔斯特湖成了荷鲁瓦帝国最后的控制区域。 经过博伦的事后，荷鲁瓦的那位大帝也是不再插手军队的事，一心只为醉生梦死，只要自己还能享乐，其他都无所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回到楚希这边，她带上狮王索捷的心脏回到洞窟，将其交给了调香师卡恩。 “太好了太好了，是狮王的心脏，你等我一下，你稍微等我一下，我一定给你一个惊喜。” 卡恩拿到心脏之后显得非常高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楚希也不知道他怎么确定那心脏是索捷的，她就在洞窟等着，看着卡恩走进那刻印着纹路的门里。 里面时不时传来各种颜色的闪光，七八个小时过去，门里才终于传来卡恩的欣喜若狂的声音。 “终于成了，我终于做到了。” 卡恩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的门立刻被点亮，幽蓝的光芒填满整扇大门，就好像开启了什么连接通道。 “方便解释一下？” 楚希看他有些手舞足蹈，感觉没有几天冷静不下来。 “当然当然，我的恩人。是你成就了我。” “你知道我身后的门是什么吗，是导光传送门，自从神消失后，天空之城封禁，光芒凝滞，导光传送门就失去了效果。” “如今我完美复刻了导光穿梭技术，只要戴上这条导光项链，无论你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传送回来。” “并且在一定的时间内也可以传送回去。” 卡恩激动万分，对于他来说，门有什么作用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研究有了成果。 重要的是他确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各种理论是对的，以及导光技术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它依旧有效。 “所以说我现在才完成新手任务？” 楚希嘀咕一句，这要是个游戏的话，传送就是基本功能。所以等于自己做了一个新手任务，开启传送阵。 旁边的王依从一进来就没有说过话，只要不开口，她看起来就很正常。 “这只是研究的初级阶段，只是为了证明一些理论，如果后续恩人能再带回一些王器，我保证能给你更大的惊喜。” “这条传送项链就送给恩人，另外还有一样东西也送给恩人，就当是报酬。” 卡恩把项链递给楚希，然后又转身翻了一通，最后翻出一个小瓶子，看起来和口服液的瓶子差不多大小。 瓶子里有一只古怪的虫子，仔细看像是一团火焰包裹的一张人脸。 “这是死降虫，传闻中它诞生于死亡火焰，是无形之物的克星，相信在你身边一定有机会让它派上用场。” 卡恩把死降虫递给楚希。 “放开它就行？”楚希问道。 “不不不，千万不能放它出来。在遇到一些无形的邪物时，它会自然散发出死焰。这种火焰只对特殊个体有效，你只需要用这种火焰就可以了。” “这瓶子是我用特殊材料调制的，除非拧开盖子，一般外力破不开，所以随身携带也很安全。” 卡恩连忙解释和叮嘱。 “你这里有没有存储空间很大，但又非常方便携带的储物袋之类的东西。” 楚希将瓶子收起，随身行囊只有那么点大，能装的东西有限。要是背个大包又不方便行动。 “我也想要这样方便的东西，我听说只有光武学院有这项技术，他们用来存储各种文献书籍，以及各类知识。” “如果你能去一趟光武学院，并且找到制作方法，我可以试试能不能复刻出来。” 卡恩看了看自己这乱七八糟的洞窟，但凡有那么方便的东西，他早就搬家换地方了。 不过如今导光传送开在这里，他想换地方也不行了。 “看来我不想去都不行了。” 楚希下一个目标本就选定了光武学院。 “下次你在回来，直接传送就可以了。我会封闭洞窟一段时间，从外面进不来。” 临走时卡恩说了一句，楚希也正想提醒他注意安全，别再被抢了洞窟，这下倒也省得操心。 楚希离开洞窟就直奔光武学院，她在索南城的搜索可没白费，知道了一些光武学院的事，也知道出了索南城该怎么去光武学院。 乘着索南城的幽月狮子，楚希和王依一路来到尼崔斯特湖，从索南城过来，地势一路走高。 直到尼崔斯特湖周边才迅速下沉，此时两人就在湖畔悬崖上眺望整个湖区，与其说是湖，不如说是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虾女 尼崔斯特湖湖水干涸，只有中心一块还有水，周边树木茂盛，那所建立在水上的学院已经隐没在林中。 不过根据找到的记录来看，尼崔斯特湖最深处有近千米，哪怕已经干涸大半，其中心处也不会太浅。 “这就是全世界唯一的学院吗，不知道欢不欢迎插班生。” 一路都没有说话的王依终于又开口了。 “你还知道插班生？” 楚希有点意外，虽然王依嘴里总是东一句西一句，但这句插班生却是实实在在的汉语。 “你放心，以我的天赋，肯定是班上的尖子生，到时候我罩着你。” 王依特有的答非所问，顾左右而言他，明明是个行动上非常正常的人，说话却总是颠三倒四。 楚希倒也习惯了，没有说什么，不多时两人骑着幽月狮子进入林中。 这森林比她们看到的更加茂密，幽月狮子身长八米，高三米，要靠背梯才能爬上去。 在它后背上不说如履平地，也能坐卧自如，但它进了森林瞬间矮了几个档次。 楚希站在它背上都远远够不到任何一棵树的树枝树叶，每棵树平均粗细都是三米起步，高度更是随便几十米。 一进入林中便一片漆黑，没有武碟在身根本什么都别想看清。 楚希用自己光的力量点亮幽月狮子脖子上挂着的引路灯，这才让狮子恢复了些许行动力。 “要去光武学院似乎得先找到引渡者，赫莲娜，有没有什么感应。” 楚希抬起手和自己的手背说话，手背上的眼睛微微泛光。 “根据祭司仪典记载，进入光武学院有两种方法，其一是湖灵引渡，其二是灵鸦飞渡。” “鸦居隐秘，除了学院的人无人知晓。渡船沿湖就能找到。” 赫莲娜没有感觉到特殊的光芒力量，只知道一些光武学院的信息。 但她的信息明显有些落后，所谓沿湖，是祭司仪典成书的时候的湖，如今的湖比之前已经干涸了七八成。 “仪典怎么还记载这些东西，那就绕着湖跑一圈看看吧。” 楚希也没有别的办法，好在湖区不大，狮子速度快，绕一圈也就半天不到。 可这时的湖区和以前不是一片，自然也找不到什么渡船。 “你会游泳吗？” 楚希看着幽绿的湖水，看了看王依问道。 以她在这个世界的这具身体，游个几个小时都没问题，肯定能游到中心。 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游过去的想法，因为远处水面上有涟漪激起，类似手的东西探出水面。 只是单纯水阻还可以游过去，可水下有东西就不一样了，在水里没有落脚点，她有再多力量也施展不出来。 上树一番查看，湖面上时不时就有涟漪泛起，水里的东西显然不是一两只。 坏消息是不能游过去，好消息是看到了一处林间有烟升起。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一处破屋前，说是破屋，就只是几根木头搭在树上，又铺了一层烂布树枝。 那升起的烟雾透着一股香味，靠近之后能听到细微的呜咽声。 听声音是一位老人，近前看到一个身穿镶金边白色长袍的人蜷缩在没有门的树棚下。 那烟来自棚前的一堆小火，火上架着一口破锅，锅里煮着蓝中透白的石块。 “请问——” 楚希刚开口，蜷缩的人就抬起头，让她意外的是居然是一张非常精致的脸。 除了没有血色，很虚弱外，看起来十分漂亮。从整体打扮来说，像是个年轻的女学者。 但她也和卡恩一样，有着非人的下半身，在那长袍之下露出的是一条纯白的虾尾。 “救，救救——” 脸色苍白的虾女朝着楚希伸出手，她的手也是虾足。不过她显然不是龙虾，手也不是鳌足。 “你需要什么？” 楚希看她的样子像是病重，又像是受了重伤。 “光，给我光芒，我需要光。” 虾女慢慢朝两人爬来。 一听只是需要光，楚希自然不吝，抬手就释放出力量，光芒亮起，沐浴其中的虾女流露出十分舒适的神情。 她的气色也在光芒中慢慢恢复，纯白的虾尾也渐渐泛起金色，在那火上煮着的石块也融化成了荧光的液体。 “怎么样，够了吗？” 楚希看她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出声询问。 “仁慈的大人，您一定是肩负使命的逐光者吧。愿女神庇佑您，您的仁慈一定会得到回报。” 虾女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中气都足了很多。 “你知道怎么进入学院吗？” 楚希不关心对方怎么会在这里，也不关心对方的身世，知道太多有时候反而不好做出选择。 “您要进入学院吗？！” 虾女露出惊喜中带着紧迫的神情，似乎有什么和学院有关的急事。 “是。”楚希点点头。 “太好了，这一定是神的指引，您是女神的使者，恳请您能救救母亲。” 虾女纳头便拜，一张俏脸配上虔诚又祈求的神情，就是身为女人的楚希面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也是心里一软。 “先说说，如果顺路就试试。”楚希说道。 “学院中发生了叛乱，狡诈的半鳞人想要夺取学院的光源，母亲将我们撒了出来，独自一人面对叛军。” 虾女言简意赅地概括情况，随后从卷曲的虾尾中取出一个徽章。 “这是学院的虾派徽章，凭它可以呼唤引渡灵去学院北门，从北门穿过大操场就能去图书室，那里有整个学院的地形图。” “然后去起源室救母亲，求求您一定要救母亲。” 虾女说完又是一顿拜。 “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先走了。” 楚希听她的语气的确很急，所以也没有耽搁，她把幽月狮子留在虾女身边，能起到一定保护作用。 两人回到湖边，用光的力量激活徽章，随着光芒亮起，湖面倒映出一轮弯月。 这轮弯月一半是月亮，另一半是虾尾。很快水面浮动，波浪迭起，一艘似龙虾一样的船从水中浮出。 虾后背掏空形成可以载人的舱，然而虾船还没游到岸边，水里就伸出一只只干枯的手，眼看就要将虾船摁会水里。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强插班生 楚希使用虾派的学院徽章召唤出虾船，却在靠岸的时候被一只只手慢慢拽回水中。 此时的距离离岸还有二十多米，就算楚希游过去都来不及。更何况游过去在水里她也做不了什么。 楚希稍加思索，目光瞄准岸边的大树，力量注入剑身，一剑落在树上。 她并没有将树完全砍断，而是砍开一个缺口，从另一边发力将其推倒。 如此一来几十米的大树倒进水中，另一边还在岸上被树皮扯着，整棵树相当于一座桥，楚希踩着树直奔虾船。 她也计算过位置，大树刚好没有砸倒虾船，踏树来到船前，手里的剑不断破开水面，蓝色的血液接连从地下泛起。 不到一会儿，水面上就飘起十几只干枯手，又斩断几只手后，水面终于平静下来。 也不等虾船靠岸，两人就这样踩着树登上虾船，虾船也笔直朝湖心的学院驶去。 一路上楚希都在留意水面变化，看着船离岸越来越远，一股说不清的危险感也逐渐逼近。 之前从高处看，没觉得这湖有多大，绕行的时候以幽月狮子的速度也不觉得它占多大面积。 可当坐船置身其中，才发现这湖的大小远超想象，就在湖中心的学院始终到不了，岸边的森林却越来越遥远和渺小。 直到最后完全看不到岸边，只看得到水面，那远处的学院依旧是一样大小，仿佛它也跟着船在向前运动。 就在这时，一直萦绕的危险感终于显露，虾船突然停止行驶，且猛然掉头，差点没把两人甩下船去。 等再回看之时，十几米的波浪高高掀起，从那海浪之中，身形好似鼎炉的巨大怪物钻出水面。 它的整体外形似鼎，鼎中伸展出晶莹的蓝色珊瑚条，珊瑚的末端是一只只干枯的手。 一眼看去就是它的头顶长了千万条珊瑚手，鼎的左右两侧长了两片宽大的鳍，鼎下还有六条划水的触手和尾巴。 整个巨大的身躯在湖面滑行，速度竟是比虾船还快。更关键的是它掀起的浪潮几度差点将虾船掀翻。 之前楚希想着尽快去学院，也许能救到虾女口中的母亲，却忘了问她一路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对于虾女来说，这满头珊瑚手的水怪可能不是什么威胁，但对于她们两个外人来说，很可能被当成擅闯。 本来一只就已经足够恐怖，跑着跑着虾船还直接停住，因为前方湖面上已经密密麻麻开始冒泡，一只只干枯的手伸出水面。 紧接着另一只相对较小的鼎炉水怪也浮出水面，并且看它头顶有不少被斩断的珊瑚，显然都是被楚希斩断的。 “王依，我再郑重地问一次，你会不会游泳！” 楚希十分严肃地看着王依，后者依旧是经典的答非所问。 “这就是入学的欢迎仪式吗？”王依露出笑容。 这笑容依旧只是浮于表面，眼睛没有神采，十足的人机脸。 “......” 楚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只水怪已经前后袭来，她目光一沉，深吸口气，武碟的连通武器注入力量。 “别担心，作为最强插班生，我会出手。” 就在楚希准备先发制人的时候，王依再次露出她在索南城城墙上的表情，连动作也一样。 她朝着湖面伸出手，力量化作黑气从掌心洒下，原本激荡的湖水被黑气覆盖，晃荡的虾船突然就平稳下来。 但湖面虽然平息，前后两头水怪可没有停下动作。特别是身后的大水怪已经伸出三条触手朝虾船过来。 奇怪的是那触手掀起的水波在靠近船体周围几米范围后自动平复，当王依将黑气收回，这几米范围的水面就好像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是她的样子，面对袭来的触手，她浑然不觉，就低着头看着水里的自己。 “我真好看。” 王依还笑了笑，这一系列操作让楚希觉得莫名其妙，可那三条触手在进入靠近虾船之后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楚希在触手上长满的吸盘里看到了眼睛，它似乎在盯着湖面王依的倒影看。 看着看着脑袋上的那些珊瑚手就开始摆动起来，也不知道它是高兴还是其他什么情绪。 总之两只水怪就这样摆着珊瑚手沉入湖底，虾船也掉头继续朝学院驶去。 王依再次展现了她的神奇，似乎她嘴里每次虚构的身份都会在某个区域发挥效果。 楚希心里打定主意，这次去学院不止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力量架构，还要弄清楚黑王的来历和生平。 虾船全速行驶几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学院北门。之前看都看不见的北门，此刻却高耸近百米。 大门被一团水幕所封闭，登岸后就在大门口，楚希站在门前亮出学院徽章，水幕缓缓化开一个口子，能看到里面的荒草树木。 二人踏入其中，来到了一处非常标准的现代小镇。 规格统一的居民楼，石板铺砌的人行道，围栏等等，除了到处遍布青苔和荒草，一副衰败模样，这里完全就是地球上的现代小镇建筑风格。 而贯穿小镇的大道一直延伸攀爬到远处的山腰，在那里才是学院真正的大门。 先是王依嘴里的汉语，又是这种现代化的建筑风格，要说这个世界没有来过现代人谁都不信。 更何况楚希已经确定这个世界的帝师就是失踪查林德。 只是现在没时间仔细欣赏现代建筑风的异世界复刻，两人迅速穿过小镇，直奔学院大门。 门前大道两侧有不少虾女的尸体，她们身上有不少割伤，有些身上还有鳞粉，身体部分也被腐蚀。 大门是那种栅栏门，能看到里面的一些情况，但每一根栅栏粗细都按米为单位计算，上面刻了某种纹路。 透过栅栏缝隙，楚希看到里面一个虾女正遭受围攻。 这扇门明显有封印，学院徽章不起作用，楚希劈了两剑都被封印挡住。 于是只能取出魔爆弹，希望它的威力能破开封印，最好连门一起炸开。 为了不伤到里面的人，她没有将魔爆弹丢在门下，而是控制了距离，让爆炸的冲击破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封印螺旋塔 魔爆弹不负所托，随着小蘑菇云炸开，门上的封印破碎，栅栏门也出现些微变形。 对于一些大体型的个体来说，变形的栅栏门露出的缺口无法通过，但楚希两人都是女人。 穿过大门，有着青色尾巴的虾女还在被一群飞着的蛾人围攻。 之所以说是人，那是因为它们都有人的半身，腰部以下拖着鱼尾，脖子以上长着飞蛾的头，以及飞蛾翅膀。 两女加入战斗后大局逆转，这些蛾人除了会飞，比较灵活之外，力量和攻击力都很低，只比普通人高那么一点。 “你怎么样？” 楚希查看拿着叉子的青尾虾女，她身上有不少伤口，但都不见流血。 “你们是？” 青尾虾女握紧手中的叉子，警惕地看着两人。 “同学你好，我们是新来的转校插班生。” 王依双手叉腰，嘴角微扬，青尾虾女听完直接愣住，且不说转校这种说法有没有，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学院，哪来转校生。 “她随口说的，我们受到湖边的一位金色虾尾女孩所托，来这里救人。这是她的徽章。” 楚希连忙解释，并且亮出学院徽章。 “这是——” 青尾虾女看到徽章显得有些激动，甚至下意识伸出手。 “这徽章有什么奇怪吗？” 楚希看她的样子不由得问。 “没有，只是没想到金律会把它给你们。她一定是请求你们拯救母亲，母亲此刻应该在起源室。” “我也准备去找人帮忙，没想到被半鳞人拦截。我带你们去起源室。” 青尾虾女收起叉子。 有人领路，楚希自然乐意，能直接去救人当然直接去。 一路上也了解到了一些学院的事，在光芒停滞后，学院曾经的几派纷纷没落，离开的离开，失传的失传。 只有虾尾派坚持留在学院，青律口中的母亲就是虾尾派的系灵，名叫芮丝。 光武学院有五派，每一派都有自己的系灵，都能从天空之城继承到独特的力量。 光滞后，上代系灵全部消失，五系长时间没有系灵主持而发生内乱。 在内部争斗中，其中一系断绝，另外三系选择远走，寻求其他成为系灵的方法。 最后是留守的虾尾派找到了方法，成功晋升系灵，同时也引来了其他系的攻击。 半鳞人就是其中的鳞系，这次就是来抢夺系灵传承。 青律带着两女一路穿过大操场，操场上有不少奇怪的雕像，一个个或跑或跳，或面色惊恐，或满地打滚。 说是雕像，更像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某种力量石化了。 “我们从螺旋塔的天浮桥去起源室，这条路最近。” 青律带两人朝远处的一座高塔过去，一路上楚希都在留意各种雕像的位置。 来到高塔前的广场，一道封印围住整个广场，抬头就能看到从塔顶延伸出的一座桥悬浮在空中。 “用徽章打开封印就能进入塔中。”青律说道。 “这里面封印着什么东西吧。” 楚希并未立刻取出徽章。 “没有什么，这只是母亲为了阻挡半鳞人而开启的封印，不光是地面，周围空间也被封印，飞都飞不过去。” 青律十分从容地做出解释。 “那这些雕像是怎么回事？” 楚希指了指路边背对着螺旋塔逃走的雕像，一路的观察让她确定，所有雕像几乎都是朝着与螺旋塔相反的方向逃走。 “这是乱步雕，是学院行派的艺术创作。”青律解释道。 这番解释倒也没什么破绽，楚希对学院也不甚了解。 “那其他地方也有一样的雕像吗？” 楚希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信口胡诌，决定试她一试，如果是谎言，那么说多错多。 “当然，学院有三座螺旋塔，每一座前面都有乱步雕，每座塔附近的雕像都是这种背离塔的姿势。” 青律的语气有些急，说话的语速也提了好几档。 “我想先去图书室看看，这封印有问题。其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旦打开，我们只怕都走不了。” 楚希转身就要走，她当然知道救人要紧，所以她这是在试探青律。 “母亲危在旦夕，这是最近的路，我可以保证这封印这条路都没有任何问题。” 青律更急了，尾巴下的虾足不断拍地，发出声声咯咯声。 “我是逐光者，我能感觉到这封印的问题，路虽然近，但里面藏着的东西更加危险，反而会耽搁更多时间。” 楚希依旧往回走。 “那我们走光辉石道。” 青律也没有办法，略微思索就去到两人前面，准备继续带路。 整个过程楚希都在仔细留意，没有从她身上察觉到什么异常。 “算了，还是救人要紧。” 在青律去到她们前面后，楚希回身就取出了学院徽章。当徽章对准封印，上面的纹路纷纷断裂，封印撕裂，一块块碎片落在地上。 封印开启，的确没有发生什么异常，直到楚希踏入其中，从那螺旋塔的门中吹出一道青色裂风。 楚希反应很快，避开了吹来的风，却没想到后面也有另一阵风掠过。 这阵风的目标也不是她，而是她手里的徽章。 风过，青律从风中现身，站在螺旋塔前，学院徽章落入她的手中，并且释放出青色的光芒。 “你还真是聪明，差点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随着徽章不断放出光芒，从螺旋塔中一连钻出十多道青色的风将她包围，她的身躯也逐渐发生变化。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要，我们并不知道你和金律的关系。” 楚希已经足够机警，却还是少算一步。要不是忙着救人，她肯定直接换路。 “我以为她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你，应该和你关系很好，非常信任你才对。” “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我过于小心了。” 青律的身体在风中逐渐透明，整个身躯都变成了风的载体。 原来的虾尾不见了，变成了一条细细的龙尾，背上也多了一双青风所化的青色羽翼。 但唯独上半身虽然密布龙鳞，却还是人形。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救人心切，我绝对没有机会拿回自己的力量。” “我的保证依旧有效，登上螺旋塔，穿过天浮桥就是起源大教堂，再往里面就是起源室。” “再见，逐光者，徽章就先借我一用，如果还能再见，希望我们不是敌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塔钟 拿到学院徽章，拿回自己力量的青律化作一缕青风飞走。 楚希两人就是想追也追不上，只能等有机会再把徽章夺回来。 “救人要紧，我们走。” 楚希并没有纠结，螺旋塔的梯子是如蛇一样盘踞在塔身外侧的，所以楚希并没有进塔。 反倒是王依直入塔中，她的行动和说话总是不沾边，楚希也不好放她一个人。 毕竟这里不是她出生的索南城，其次就是经过湖中水怪的事，楚希和她的关系拉近不少。 说话疯癫的少女虽然不着边际，但行动做事却格外靠谱。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楚希跟着王依进入塔中，这座塔很高，塔里也很空，里面什么都没有，反倒是在头顶吊着一口大钟。 王依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楚希挡在门口，自己缓步走入塔中。 随着她一步步走入钟下，她的身躯也逐渐变化，衣衫自然褪去，皮肤逐渐变得焦黑。 头发脱落，五官消弭，变成浑身焦黑不断散发黑气的焦人。 站在门口的楚希清晰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黑气是和王陆一样的虚无力量。 当这力量升入钟内，一只同样焦黑的大手从钟里伸下来，这只手的大小完全能将一个人捏住。 楚希能看得出这只手和王依多少有些同源成分，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就摆在一进学院不远的塔里，多少有些草率。 那只焦黑的大手来到王依面前，七根手指缓缓张开，王依自发地走入其中。 楚希注意到在那只黑手的手掌一侧，不同的手指关节处长着不同大小的嘴巴。 王依走进手中，那些嘴巴也陆续张开，这些嘴里的牙齿都很奇怪，不是统一的尖牙利齿，而是每瓣牙齿几乎都不一样。 整只手将王依握住，手指落在她身上的不同部位，手指上的嘴巴也咬在不同的位置。 虚无的力量在手中升腾，整个塔内的空间都逐渐虚无，楚希也不得不从门内退到塔外等候。 好在虚无只局限于塔内，大约过去一两分钟，虚无逐渐收敛，虚无力量也收聚到王依体内。 当虚无尽数纳入，那只黑手也化作黑气消失，再看王依，那一张张长在手指上的嘴，在她身上咬出了东一块西一块的符文印记。 那些形状不一的牙齿就是一个个带有单独符文印记的印章，最后她的身体恢复，衣衫蔽体，全须全羽地从塔中走了出来。 同时在她手腕上多了一条手链，黑色的链条坠着一口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的小钟。或者说是小铃铛更贴切。 “可以走了吗？” 楚希问道。 “该去办理入学了。” 王依还是一样的答非所问，一样的自信表情。 但楚希注意到了她的微表情变化，相比之前的人机脸，如今的她在做表情的时候要灵动几分。 从她的眼睛里，楚希看到了一抹一闪而过的神采，很明显那只手给她带来了更多的人性。 两人登上螺旋塔，穿过天浮桥，来到一处庭院。院子里到处是尸体，院外的长梯上就是起源大教堂。 这个庭院一共连接了三座浮桥，另外两座桥的尽头都被迷雾覆盖，不知道连接哪里。 进入大教堂，这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血腥味还在空气中未散，等两人走到教堂中央，煽动翅膀的声音才此起彼伏地响起。 “逐光者，就此止步，这里没有你们想要的王器，更没有你们追逐的神祇。” 十分阴柔的男人声音从高处传来，十多只蛾人缓缓下落，最后在碧蓝色鳞粉之中，翅膀如一朵花的男性半鳞人翩翩而现。 “我只想去起源室弄清楚一件事。问完立刻就走。” 楚希的目光四处扫视，这大教堂足足有五扇门通往外面，不知道哪一扇通往起源室。 “有关学院一切的事你都可以问我，我名亚西法尔，学院的三圣者之一，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声音阴柔的男性非常自信的自报家门，曾经圣者的名号享誉大陆，就连成神的完美大帝也要礼遇相待。 “抱歉，没听说过。我要问的事你也回答不了。” 楚希的确没听过什么圣者，青律也没有说过学院有什么圣者。 “找死！” 亚西法尔翅膀抽动两下，一双飞蛾大眼释放着寒芒，周围所有半鳞人全部煽动翅膀，释放出鳞粉。 不等这些鳞粉吹过来，一把长剑就朝亚西法尔笔直飞了过去。 虽然他反应很快，避开了长剑，但下一秒高高跃起的楚希已经到面前。 这速度让亚西法尔措手不及，被一拳从半空中打下来，楚希的确不会飞，但不妨碍她这具身体一跳好几米。 至于其他半鳞人，一路都是看戏的王依出手了，她释放黑气卷起一阵黑风，将一众半鳞人连带鳞粉一起卷走。 吃了一拳的亚西法尔顺着地滚了几圈，一直滚到起源大教堂的中心雕像前才再次起身。 起身后的亚西法尔刚撑开花一样的蝶翼，楚希已经提剑斩来，长剑落在蝶翼上发出叮的金属碰撞声。 这翅膀的硬度的确不错，亚西法尔的身法也相当灵活，如果不是急着救人，楚希会选择用他再磨砺一番自己的剑法身法。 但时不我待，楚希选择速战速决，光芒的力量关注到圣灵光剑中，泣羽剑术和蝠翼身法并用，在身法和力量上碾压亚西法尔。 他的金属蝶翼前一招还能轻松抵挡，下一剑落下，翅膀就被割开。 不仅无法抵挡光剑的锋利，在力量上也悬殊巨大，一剑下来就震得他翅膀发麻。 而身法上更是毫无机会，对方没有翅膀，却比有翅膀的他还灵活，就好像会瞬移一样。 全程转到蝠翼和飘散的鸦羽，几招下来，胸口，手脚和翅膀全部受伤，整个人伤痕累累滚落在地，爬起来都费劲。 这时候王依也处理完其他半鳞人出现在大门前，亚西法尔想跑都没地方跑。 “说，虾尾派的系灵芮丝在哪？” 楚希的长剑抵着对方的胸口。 第一百四十七章 系灵 “我，我不知道，我们也没有找到那狡猾的系灵。”亚西法尔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是吗？” 楚希手上微微用力，亚西法尔的胸口顿时有鲜血流淌。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负责守在这里，起源室就在那后面，你们可以去找。” 亚西法尔差点哭出来，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必要为了这么个消息搭上自己的小命。 楚希看了看亚西法尔，收起剑去问另外几个半鳞人。 在得到同样的信息后，楚希也没有选择杀人。亚西法尔和索南城的那些怪物不同，学院之争也无从判断对错。 所以楚希只需要把人救到，之后的事没有明确是非她就可以不再多管。 两人来到起源室门口，明明整个学院的建筑风格都很恢宏大气，偏偏这起源室的入口十分狭长。 狭长的通道只够一个人通过，通道有十几米长，一眼看到底看到的是一根柱子，看不到室内的其他情况。 走出通道后，里面的空间有非常大，起源室和前面的起源大教堂大小差不多。 起源室中心是一座半身女神像，身体能看得出是女神像，但脖子上顶着的是一颗水晶球。 起源室里到处都是散落的书籍，墙上挂着几幅画，的确没有看到什么系灵。 然而楚希的目光却在一进起源室就被吸引，那挂在墙上的几幅画中，有两幅她都认识。 第一幅是失踪的查林德，这一点楚希不意外，毕竟对方在这个世界都做到帝师了，在学院挂个名很正常。 可是第二幅画居然和王依一模一样，就连表情都一样的人机，眼里没有一点神采。 一个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如今又出现在另一幅画里，几幅画都有标注名字，偏偏和王依一样的那幅画的名字被涂抹看不见。 “贤者啊，是您回来了吗？” 起源室中响起一个空灵的声音，半身女神像脖子上的水晶球释放出光芒，浑身透着白色光芒的半身女人从光芒中现身。 她的虾尾裹着水晶球，整个身体向前探出，想要凑近王依。 “你说的贤者是谁？查林德？” 楚希故意说错，希望能从对方口中知道王依的名字。 “学院的创始人，伟大的行之先贤——荷鲁王依。” 如她所想，对方果然说出了王依的名字，但是让楚希意外的是王依竟然不是随口说出的假名。 更让她吃惊的是那位唯一成神的大帝，其名字叫荷鲁格恩，这肯定不是巧合。 “没错，我就是荷鲁王！” 王依还是稳定发挥，楚希依旧搞不清楚她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是怎么产生的。 “你就是虾尾派的系灵芮丝吧，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事，我有几个问题能问问吗？” 楚希一如往常无视王依说的话。 “危机尚未结束，半鳞人所图的是学院的起源结晶，那是学院存在的根基，也是无数尚存学者的力量来源。” “一旦失去，学院会彻底消失，所有学者也会瞬间失去人性和行动力。” “作为您的学生，我请求您阻止他们，拯救学院所有学者。” 芮丝这番话显然是对王依说的，但后者并没有给任何回应。不说话的时候，王依就如机器一样。 “那起源结晶在什么地方？” 楚希决定帮这个忙，王依和学院明显有抛不开的关系，如果她能做选择，多半也不会让学院消失。 当然，学院要是消失了，楚希想知道的很多信息也就没地方查了。 “起源结晶藏在起源之地中，想要进入学院的起源之地，需要收集月之滴露，浇灌起源之树，再用学派徽章打开封印，才能进入起源之地。” “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只需要找到起源之树，在树前守候，阻止半鳞人开启起源之地就可以了。” 芮丝的话言简意赅，这也是楚希所想，她对所谓起源结晶毫无兴趣，只要随便抢到其中一样东西，让别人无法进去就可以。 “事不宜迟，那就动身吧。我要把那颗水晶球拿下来吗？”楚希说道。 “只需要您注入光的力量，我就能从起源水晶脱身。”芮丝回答道。 楚希也没有犹豫，这世界走到哪里都需要光的力量，她已经习惯了。 在注入力量后，芮丝的身躯逐渐实体化，本来只有大致形体的她穿上了一副，长出了头发，五官容貌也逐一变得真实。 “请允许我附身于您的盔甲上，提您引路。” 芮丝这么说着，也不等楚希同意，人已经投身在她铠甲上，在肩甲的地方化作一个虾尾图案。 随后在芮丝的指引下，她们又回到了大操场，一路上芮丝不断说着学院的情况，并且半鳞人已经先行一个多小时了，所以时间非常紧迫。 可在经过图书室的时候，王依突然停住脚步。 “贤者啊，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请您不要驻足，您的学子们正在等着您的拯救。” 楚希知道王依可能又感应到什么虚无的力量，但芮丝不知道，她是真的很着急。 王依就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就站在图书室门口，既不进去，也不走，也不说话。 这引起了楚希的注意，她走进图书室，一进门就看到在众多书架中间挂着一张很大很详细的学院布局图。 楚希一眼就看到起源大教堂，随后就瞥到起源大教堂前面的三座浮桥，其中一座就连接着名为月相殿的地方。 而再看细致一些，月相殿里有个滴露池，那里肯定就是收集月之滴露的地方。 明明离得很近，芮丝却提都没提一句，只带着她们往起源之术所在的地方去。 “芮丝，月之滴露是在这里收集吗？” 楚希指了指月相殿。 “是的，半鳞人已经先行一步，我们必须直奔起源之树，方才有一丝追上的可能。” 芮丝这番解释倒也没什么问题，可楚希却总感觉这里面又有猫腻。 这感觉和之前的青律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不用太急，因为徽章不在半鳞人手里。 “我想去这月相殿看看。” 楚希故技重施，这次无论如何她也要去月相殿看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箴言 王依的异常，加上芮丝或忘记或故意地不提月相殿，让楚希感觉她不太对劲。 和上次急着救人不一样，青律和半鳞人明显敌对，双方也不知道对方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更何况青律的目标未必是起源之地的起源结晶，因此楚希还有时间弄清楚芮丝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她摘下墙上的布局图带走，也不管芮丝说什么，转身登上螺旋塔，直奔月相殿。 这里既然是收集月之滴露的地方，半鳞人一定会安排人把手，楚希已经做好再战的准备。 走在天浮桥上，空气中有一股切实的寒意，从桥中段开始，地面上就出现了一排十分鲜明的脚印。 从脚印大小判断，其主人十有八九是个男人，且没有穿鞋。 因为桥面布满青苔和泥土，有脚印不足为奇，真正奇怪的是脚印本身。 自从来到学院，楚希就没有见到一个正常有脚的人。半鳞人有翅膀，虾尾学派是虾尾虾足，只有她和王依才是正常人。 再往前走更是看到不少倒在桥上早已死去的半鳞人的尸体，看来除了她们两人，学院还来了有手有脚的正常人。 尸体上的鲜血未干，对方多半也是冲着月之滴露而去。 楚希加快脚步直入月相殿，殿中遍布尸体是她预料中的情况，让她意外的是殿里还遍布脚印。 不止是地上，墙上，柱子上，乃至雕像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脚印，十分诡异。 月相殿中有一处池子，池子上方悬浮着一轮弯月，月亮上长满了浅蓝色的水晶，它们在隐隐放光。 所谓滴露，是从月尖滴落的液体，但在月亮之下就是池子，难道满池都是滴露？ “月之滴露需要有承露瓶才能接取，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去找承露瓶了。” 芮丝的声音响起。 “这脚印你有什么头绪吗？”目前为止，楚希还没有发现芮丝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是足煞，帝国的妖邪之一，曾经引发过煞灾。” “您应该尽快离开，足煞无影无形，寻常手段无法产生效果，甚至看不到其身形。除非有死降虫的火焰。” 芮丝连忙提醒，听到死降虫，楚希反而安心了，她在殿中看了一圈，发现脚印消失在一面墙前。 在墙根的地方能看到一对面对墙的脚印，其中一只脚只有一半露在外面，就好像它从这里走进墙里一样。 “赫莲娜，这面墙里能扫描到什么吗？” 楚希用手背对着墙，手上的研究释放出光芒。她可还记得狮王的心脏就是藏在墙里。 “墙内藏着一句月之祭司的箴言，蕴含着月之光芒的力量。” 赫莲娜很快读取到里面的信息。 “你能感觉到煞气吗？” “能，但是墙内只有箴言，我直接转述。” “——世间最伟大之君主啊，是什么让你走上了残暴的道路。踏着万千尸骸的登神之路，真的蒙蔽了你的双目，腐蚀了你的神智吗——” 转述箴言的同时，赫莲娜也将其中的力量转入楚希的武碟中。 与温暖的光芒力量不同，这股力量很冰冷，但又都是光芒的一部分。 “月之祭司的力量主要作用于身体。”赫莲娜说道。 “月之祭司是什么情况？他所说的君主是荷鲁格恩？”楚希问道。 “月之祭司负责传播完美信仰，荷鲁格恩是日曜大帝，将力量不分贵贱地赐予每一个帝国公民。” “在帝国建立后，曾经在全国各地建起月相殿传播信仰，但完美信仰最终没能传播开。” 赫莲娜说道。 “成神的人，自己传播信仰都能失败？” 楚希不是太相信这种说法，以凡人之躯成神，这本身就是最好的传播，有什么比活生生的例子更有传播力的。 “完美信仰的教义是人人平等，每个人都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 赫莲娜一句话说完，楚希就明白为什么传播不开了。 这哪是什么信仰，这分明是要颠覆世界。在这样一个有神的世界，你再说什么人人平等也没人会觉得自己和神平起平坐。 但一个这样世界的帝王能想起传播人人平等的观念，这肯定不可能。 一多半是受到查林德的影响，只不过这种观念终究只适合科学世界。 “我感受到附近有光的力量。” 赫莲娜说完便开启指引，光线顺着侧门出去。 楚希记得布局图上显示，侧门出去是月礼花园，花园后面还有礼宫，多半是祭司住所。 楚希自然顺着光过去，要是能再找到一个本地人作证芮丝的各种说法，那她的话就可信多了。 花园中有不少虾女的尸体，她们都是红色的尾巴。穿过花园，一踏入礼宫，脚下就是一片清池。 整个礼宫的地面盛满清水，水深能没过脚踝，在宫殿正中间有一张巨大的床榻。 大床四四方方，足有二三十米长宽，三面都有帘子围住，床榻之上则是趴着一只巨大的花尾虾。 她也是半身是人，上半身有七八米，虾尾足有二三十米，整条尾巴微卷在床榻上，尾巴末端伸出床外，落到清水里。 她整个上半身趴在床榻上，长长的头发垂落在水里，光线的指引就指向她。 当楚希两人踏入水池，池水激起涟漪荡起她的长发，她才微微抬起头。 也幸亏只是抬头，不然她这上半身，楚希得给她屏蔽才能把画面同步回地球，不然一个个都得血脉喷张。 “你是月之祭司吗？” 楚希站在门前的水池里。 床榻上的巨大虾女微微开口，说话的声音就好像龙虾或者螃蟹在石板上爬，没有自动转译，楚希完全听不懂。 王依虽然是本地人，但指望她还不如楚希自己猜。芮丝也指望不上，所以还得问赫莲娜。 “月之祭礼，与我的仪典并不相通。如果能找到月之仪典，我可以通过学习掌握祭语。” 赫莲娜也无能为力。 “那我只能自己猜了。” “如果你能听懂我的话就点点头。” 楚希上前一步，对方没有反应，依旧说着祭语。同时一只手在水中搅拌，水面顿时荡起有规律的波纹。 这波纹荡漾到两人的脚边，然后又回荡回去，类似声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差最好 看到波纹荡漾，楚希还以为月之祭司是要利用这种方法读取心念之类的，所以在心里自语了一番。 结果对方也并没有传达什么意念，反倒是反荡回去的波纹被她一圈圈地吸到手指上。 然后她将手从水池中抽离，伸向自己的尾巴，从虾尾之下取出一颗晶莹的卵。 “芮丝，这是什么仪式吗？”楚希没办法只能询问芮丝。 但是却没有得到回答，楚希看了看铠甲上的虾纹，纹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 这时候虾女已经朝她伸出手，将那晶莹的卵递了过来。 一切都很莫名其妙，楚希只能先伸手将卵接住，在对方手里只是水滴大小，落在她手中就有核桃一样大。 她脑子里想着找个人问问，突然想到了卡恩。 “对了！” 楚希这才想起自己还能传送，传回去问问卡恩，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多少知道点信息。 正好芮丝不在，就在殿里，楚希使用了导光项链。 等她从礼宫走出来，身边多了一只花尾虾，一走出门，芮丝就再次附身在铠甲上。 “发生了什么事，里面有一道结界将我挡住，我无法进去。”芮丝说道。 “没什么，在里面检查了一下尸体，我们直接去起源之树吧。” 楚希突然的转变让芮丝都愣了一下，进去之前她可不是这样。 “但愿还来得及。” 芮丝也没有多问，继续带路。一路上楚希也都在看布局图，对方的确选择的是最近的路。 王依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停在某个地方，学院里的路七拐八绕，大道切小道，小道换楼梯。 又是浮桥又是升降台，就是有地图都够呛能分辨。即使轻车熟路，也还是花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弭渊宫。 这里本该是处处封印和陷阱，如今换成了到处都是半鳞人。 楚希看了布局图，这里只有一条路，左右两侧都是深渊，除非会飞。 没办法，楚希只能拔剑，倒不是打算杀过去，她也没打算杀人，但得让它们失去行动力。 在泣羽剑术和蝠翼身法的加持下，即使是在半空中的半鳞人也没反应过来就被击落。 但楚希还是低估了守卫的数量，看起来一处封印关卡只有五六个人，实际上很多半鳞人都贴靠在封印墙上。 刚开始一两处封印关卡没有被发现，到了后面，漫天都是半鳞人，数量直奔千数。 低空几米甚至十几米楚希还能勉强应付，可几十米的天空她也只能干看着。 上千半鳞人本来就足以遮蔽为数不多的光照，它们还纷纷释放鳞粉，能见度就是楚希有武碟也看不清。 之前在大教堂出手过一次的王依又没动作了，不说话也没动作，只跟着楚希行动。 正当无计可施之际，一阵青风从身后袭来，这气息和凛冽感，楚希立刻意识到是谁。 她以为是冲着她来的，却没想到这阵风从头顶掠过，顺着封印大道一路吹过去。 所有天空中的半鳞人都被卷走，整个大道八个关卡为止一清。 “不用谢我，就当是你替我找回力量的回报，我们两清了。” 风声之中传来青律的声音，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芮丝，学院的学派徽章除了能开起源之地的封印，还有什么用？” 楚希感觉青律的目标不是起源之地。 “学派徽章最重要的作用是可以向天空之城祈灵，获得光的力量。还有机会得到神女天兽的垂青。” “得到垂青会怎么样？” 楚希一边赶路一边问。 “一些古籍记载，只要得到神女垂青，人可以化为天兽。但这是一种邪术，已经被禁止了。” 芮丝有问必答。 “那青律为什么会被封印力量，就是因为她追求邪术？” 楚希现在对青律充满好奇，她想多知道些对方的信息。 “青律她——唉，走错了路。她不止追求邪术，还拉上了整个学派，曾经她是自然派最出色的继承者，是有望成为贤者的优秀学员。” “可惜在光停滞后，她走上了歧途。” 芮丝字里行间之间无不流露出惋惜，她口中的自然派就是已经断绝传承的派系。 楚希一路来到封印大道的尽头，弭渊宫门口，宫殿之中跪着一个高大的半鳞人。 他有着和正常人一样的双腿，只是跪着就有近两米高。 在他前面是一棵刚发出嫩芽的小树，看起来普普通通，树的后面是另一扇大门，门外是万丈深渊，不见尽头。 “那扇门对面就是起源之地，起源之树已经浇灌过，只差学派徽章了。”芮丝说道。 “地上的人是谁！” 楚希的语气有些凝重，因为她感受到随身行囊传来一股燥热，那是死降虫的火焰在发热。 再加上地上的脚印，消失在箴言墙里的足煞只怕就在殿里的人身上。 “曾经鳞系最差的学员，在失去传承后却成了鳞系最后的希望，因为系灵在消失前选中了他。” “他的名字叫——” 芮丝还没有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如洪钟一样响起。 “史蒂芬·威尔，看来你又找到了新的傀儡，可怜的家伙。” 史蒂芬缓缓起身，一双脚发着幽幽的蓝光，浑身的气势犹如山岳一般厚重。 转身之际，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根铁柱，仔细看柱子中空，那是一根铁炮管。 “看来你也没有徽章，那万事大吉了。” 楚希之所以一路来这里，就是为了避免光武学院消失，也是为了避免金律她们受影响。 现在既然没有徽章，那她和史蒂芬也无冤无仇，因此没有动手的打算。 “不，现在已经不需要徽章了。”史蒂芬提起炮管。 “什么意思。” 楚希也握紧手中剑，两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只要能拿到你身上的血煞，我就能利用双煞冲元之法，打开通往起源之地的元门。” “你说的血煞是谁？” 楚希的语气十分平静，哪怕她铠甲上的芮丝已经渗透铠甲，鲜血也顺着铠甲滴落，她也毫不在意。 第一百五十章 血足双煞 史蒂芬在看到楚希对血煞的渗透毫无反应，他觉得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伴灵状态。 “你可知道作为伴灵，被附身的代价吗？” “特别是血煞这样的凶灵。” 史蒂芬缓步向殿外走来，单手拖着的铁炮在地上滑行，璀璨的火花拖行一路，在地上留下漆黑的痕迹。 “哦？有什么代价。” 楚希依旧无动于衷。 “使用血煞的力量，它不止会抽取精血，还会替换和蚕食你的记忆，使你逐渐丧失自我，最终成为任由驱使的血煞傀儡。” 史蒂芬走出大殿，双足之上的幽幽蓝光愈发明亮，甚至如火焰般开始燃烧。 “那的确很可怕。” 楚希话音落下，手臂上的一滩血已经铺在她脸上，并且迅速扩散到全身。 眼看着她被血煞附身，史蒂芬也提起手中的铁炮，因为他知道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然而就当血煞覆盖全身铠甲的时候，一声尖啸毫无征兆地响起。 尖啸的不是被附身的楚希，反而是附身的血煞。它就像被踩尾巴的猫一样，瞬间从楚希身上抽离。 在那尖啸声中，它的身躯溃散大半，剩下的身躯若不是脱离得快，只怕也会瞬间溃散。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身体排斥我！” “你的身上藏着什么，藏着什么？！” 芮丝的声音彻底改变，不复之前的虔诚和温和，取而代之的是非常刺耳的尖厉和怨毒。 “怎么，不装了？” 楚希十分淡定，她不仅从卡恩那里得知了虾尾系灵的情报，而且还确定了‘芮丝’的身份。 真正的系灵就是月之祭司，曾经学院的祭司就是从系灵中选择出来的。 在所有派系都有灵的时候靠选，而在无灵的如今，第一位系灵会自动成为月之祭祀，这种首选法只在学院建立之初生效过一次。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 血煞彻底露出正面目，一团鲜血化作人形，没有五官也没有皮肤，就是纯粹的血人。 “不如说说你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吧，也是为了起源结晶？” 楚希依旧很淡定，她也不怕两者联合，因为她有死降虫在身。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曾今的凶灵没想到也会对一个逐光者无可奈何。”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也有今天。” 史蒂芬不住出言嘲讽，曾经煞灾席卷世界，更多的是人的无可奈何。如今却也有血煞处理不了的人类。 “我知道了，是死降虫，你的身上有死降虫！” 血煞的声音透着一抹惊恐，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它可不像史蒂芬身上的足煞一样有肉体傍身。 “死降虫！” 即便是史蒂芬，听到这三个字也得退后一步，那东西对煞来说就是沾着就死的存在。 “什么死降虫？” 楚希故作疑惑，不确定的威胁比确定的更能让人提心吊胆。 “看来我的确是低估你了，没想到虾母把虾蕴给了你。”史蒂芬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一只虾跟在楚希身边。 “原来它是虾蕴？” 楚希看了看身边的小虾，连卡恩都不知道它是什么。 就在她看虾的时候，血煞突然袭击，一只手朝她抓来。楚希下意识提剑上挑，血煞的手臂应声而断。 但是它的目标不是楚希，断手只是幌子，实则是扑向了楚希身边的王依。 “既然你的身体不配合，那我就借贤者的身躯一用吧。” 面对死降虫，血煞自是要先找个肉身，楚希不行，史蒂芬有足煞在身，那就只有一路上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王依了。 “你确定选她？” 楚希半点也不担心，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东西能把王依怎么样。 “与其让这副上号的皮囊成为疯癫的傀儡，不如让我来当一当者学院贤者。” 血煞的声音透着千万分的窃喜，她仿佛已经得到了一具神躯。 呀啊———— 附身的一刻，痛苦的尖啸再度传来，附身的所有血煞之气瞬间散尽，最后只留得一滴逃脱。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排斥我，为什么——” 血煞快要疯魔了，以往就是附身有王器的神祇都不曾出现的情况，如今接二连三的发生。 若只是单纯的排斥也就算了，排斥的同时还消弭了它的血力和灵煞，要不是两次都跑得足够快，只怕就是有两条命也送了。 “看来你又选错了人。” 史蒂芬也是才注意到王依，他并没有见过几位贤者，也没见过画像。 作为曾经最差的学生，他连进起源大教堂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进入起源室看到画像。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让你的足煞将我吞噬，我愿为你所用，让她们付出代价！” 血煞这下彻底疯魔，选择自爆。 史蒂芬尚未说话，他双脚上的光芒就已经燃烧起火焰，将血煞灼烧吞没。 在一声声怨毒的咒怨中，血煞被吞噬，二煞合一，史蒂芬的双臂褪去皮肤，流露出皮下筋肉。 能看到鲜血在手臂上流动，手臂的肌肉变得更加发达，力量感更足，一看就充满了爆发力。 “既然虾母选择了你，我也给你一个选择。” “是阻止我开门，还是自己离去。”史蒂芬手中的铁炮炮口对准楚希两人。 “你难道不知道拿走起源结晶，学院将会不复存在吗？” 楚希不是太理解对方的动机，既然要重振学派，为什么会做毁灭学院的事。 况且不光学院会受到影响，就连学生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岂不是什么都不剩。 “重振的学院未必要在这里，拿到起源晶石，我可以在任何地方重建一座学院。” “况且我已经选好了地方，那里有最纯粹追求知识和真理的学员，那里没有内斗，也没有品级优劣。” “我将建立一个阐述完美，践行帝国完美概念的完美学院！” 史蒂芬的精神状态明显也有些不正常。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让你另寻他路了。”楚希不能坐视学院和所有学生消失。 话音未尽，炮声已起，炮弹穿过楚希的身躯，只留下飘落的羽毛蝠翼，以及地上炸开的大坑。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柱地剑 炮弹炸响和长剑与铁炮碰撞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楚希身法如风，有足煞在身的史蒂芬也不遑多让。 剑炮碰撞，两人拉开，紧随其后便是三发炮弹连射，楚希连续闪避，刚刚从蝠翼状态现身，抡起铁炮的史蒂芬已经从半空中砸下来。 铁炮当成柱子，强而有力的双臂抡起来就是一招力劈华山。 这是利用炮击提前抓住楚希的身位落点，想避都来不及。楚希亮出左手的小盾，力量注入其中，单手硬扛。 铁炮势大力沉重重落下，小盾稳如泰山稳稳接住，爆发的力量直入地下，以楚希为中心，周围十几米地面碎裂塌陷。 有源自武碟的铠甲，加上月芒的力量强化身体，楚希稳稳接下攻击，并未受伤。 相反，史蒂芬的手却被长剑刺穿，因为架起盾的同时，在盾下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错开铁炮，从史蒂芬的手腕刺入，从高另一边穿出。 一击之后，两人都因为反震的力量各自退开，有血煞在身，史蒂芬的手上除了多了一个穿孔，连半滴血都没有流。 至于有没有痛觉，楚希看他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多半那双手也因为血煞的关系没有感觉了。 “你作为逐光者，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史蒂芬再次抬起铁炮，将力量注入其中，炮口逐渐有光芒亮起。 楚希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伸进随身行囊，从里面抓出一把火焰涂抹剑身。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神祇！” 史蒂芬抖动铁炮，力量所化的炮弹从中射出，楚希飞身上前，炮弹顺着身侧而过。 轰鸣声不断响起，一炮两炮，楚希不断变化位置，一连避开十几炮。 爆炸声此起彼伏，她的每一个身位落点就是下一个铁炮轰击点，转眼之间，弭渊宫前已经是一片废墟。 史蒂芬就站在门口不停开炮，直到尘埃漫天，什么都看不见才停手。 然而有烟无伤，尘埃之中飞出一把剑，史蒂芬转身抡炮将其甩开。楚希却从他身后现身。 史蒂芬虽然没有料到，但是反应非常快，一只手抓住铁炮把手，另一只手拨动炮身，整个铁炮转了一圈，炮口向后。 一拍炮身，炮弹出镗，身后的楚希又化作一阵蝠翼不见踪影。 接着她又在右侧现身，史蒂芬抡转炮身，将铁炮换到右手，调转炮口再次开炮。 结果还是一阵蝠翼，楚希的身影只见出现，不见消失后的落点。 一连变换七八个方位，史蒂芬手中的铁炮抡动也是毫无破绽，能清楚感受到他非常精通这门武器。 不管什么方位和角度，他总能通过各种动作调转炮身，对准目标开炮。 但也是因为连续的开炮，使得周围烟尘更甚，楚希每每从尘埃之中闪身，又回到尘埃落脚，让史蒂芬失踪找不到她的落点。 在不断的炮击中，史蒂芬身后的宫殿已经倒塌，尘埃更甚，已经到了咫尺都看不清的程度。 之前楚希的身影连连闪烁，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史蒂芬有一双翅膀都没有机会飞。 宫殿的倒塌给了他这个机会，他振翅飞出尘埃，高高飞上天空，在天上看着地面的一团灰尘，手里的铁炮随时准备发射。 在他看来，不会飞的楚希对在天上的他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天上绝对安全。 至于另一个人，从两人动手开始，王依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 史蒂芬扫视整个弭渊宫，随时留意尘埃中的动静，但凡有一丝异样他就直接开炮。 只是一直到尘埃逐渐散去，他也没有发现异常，仿佛里面没有人。 眼看尘埃即将落定，终于有动静了，在尘埃中心处有股力量波动扩散开去，将周围的尘埃拨开。 史蒂芬的铁炮也随之发射，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从那尘埃之中，竟然伸出一把几十米的光剑。 炮弹还在半空中就被光剑切开，他本人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光剑就划破空间落在他身上。 这一剑太快，也太出乎意料，史蒂芬从没有想过对方的力量浩瀚到能够凝聚并维持如此长的光剑。 只听得剑锋掠过，他提炮的左臂连同左肩一起被斩了下来，身后的翅膀也被斩去一半，整个人随着铁炮一起从天空坠落。 而在地上的楚希已经在蓄第二剑，她的力量的确很充足，能够维持几十米剑身挥斩。 但也仅仅只剩维持几秒，并且距离越远，力量越不受控制。否则就刚刚那一剑便已经结束战斗，不会只斩落一条臂膀。 不过第二剑已经准备就绪，没了翅膀的史蒂芬不可能再避开。 一剑挥出，剑锋掠过，意外还是发生了。本该一直坠落的史蒂芬在天上突然翻身，并且就在天空中站定。 他的另一只手血肉延展，拉长十几米将快要落地的铁炮又拽了回去。 虽然只剩下一条手臂，但他依旧提起铁炮，将力量灌注其中。 随着磅礴的力量灌输，本来是发射炮弹的铁炮变成了释放光束。 利用铁炮能够汇聚力量的能力，他学着楚希将力量凝聚成光束，然后抡起大炮挥动着光束与挥斩过来的光剑碰撞在一起。 地剑对天柱，亮了相交，爆发出震耳的雷鸣。光芒一闪，释放出的力量让整个学院瞬间回到白昼。 远在学院之外，还在小棚之中祈祷的虾女金律都能看到那一闪而逝的光芒。 在她这个距离就只是天空中突然出现的闪亮光点，在弭渊宫就是掀翻宫殿和所有封印关卡的力量海啸。 整个弭渊宫在这股力量中被夷为平地，周边的学宫和道路也全被掀起一层，大多化成了一片废墟。 小半个学院都有明显的震感，足可见这力量的磅礴和恐怖。 当一切散去，处在力量中心的两人都十分狼狈，楚希身上的铠甲解除了，手里只剩下圣灵光剑。 天上的史蒂芬一双翅膀都不见了，半边身体也没了。只剩下一只手还抓着铁炮，全身上下血肉模糊，已经没了人样。 楚希没想到的是足煞可以让史蒂芬踏空而行，那双脚在天空留下脚印，如履平地。 而经过火焰擦拭的剑虽然切下了一条手臂，那条手臂也的确废了，但却没能断绝血煞，他还有一条手臂。 第一百五十二章 坠入起源 整个弭渊宫虽然被夷为平地，但那生长着起源之树的一方土壤却安然无恙。 “还要继续吗？” 满身伤痕的楚希提剑站在废墟之上，虽然武碟力量用尽，但好在还有月芒的力量。 月芒直接作用于身体，她还能使用身体的基本力量，也还能挥得动剑。 随身行囊在发光，楚希依旧用里面的火焰涂抹圣灵光剑。她身边的小虾蕴目前还只是个装饰摆设，不会受伤，也没有任何作用。 “自顾开创学派没有一帆风顺，如果这是必要的苦难，纵然粉身碎骨，我也会一往无前！” 史蒂芬单手提起铁炮，将它硬生生塞进自己的左肩，血肉和经脉蠕动，将其包裹粘连。 纵使他已经没有力量凝聚炮弹，这铁炮的重量和硬度也足以和楚希手中的剑抗衡。 史蒂芬一步步从半空中走下来，两个人再一次面对面。 没有任何交流，提剑挥手，铁炮与长剑再次短兵相接，回归最原始的兵器碰撞。 楚希手中虽然是剑，其力道丝毫不弱于史蒂芬的铁炮，能够正面接住挥舞的铁炮。 但是没有武碟，泣羽剑术和蝠翼身法无法施展，而史蒂芬有足煞，身法上略占上风。 两人各有所长，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回响在弭渊宫废墟上。 从一招一式回归到基础的劈砍砸锤，数十招下来，直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 “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我选择了这一天，而你又在这一天到来。” “神明！告诉我，你为什么还要庇佑这座肮脏的学院。” 史蒂芬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却还依旧向着天空发出嘶哑的呐喊。 他唯一还能睁开的眼睛凝视着天空中黯淡的光辉池，仿佛能从里面看到神的影子。 这时的史蒂芬已经失去了手脚，学院的人似乎有着不同的身体机制。 他们的身体是特殊力量构成，一旦失去这种力量就会完全失活，和尸体没有区别。 之前楚希看到那么多虾女和半鳞人的尸体都是这种情况。 “神明要是靠得住，这世界还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楚希听起来也非常虚弱，声音弱不可闻，仿佛下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是啊，神明创造了我们，却又——抛弃了我们。” 史蒂芬说完最后一句话，身体里的力量完全耗尽，也就是在这时候，他失去的双腿中一直藏匿的足煞出来了。 看不到身躯的煞，一排排的脚印走向史蒂芬的尸体。就在那脚印停在尸体前的一刻，一缕火焰突然袭来。 火焰化作绳索凭空捆缚，在火焰的灼烧之下，足煞的正面目也显现出来。 那是一个只有双脚的身体，手臂和头颅都已经消失不见，整个身躯都是微微透明的幽蓝色。 在火焰的灼烧之下，它不断发出类似老鼠的吱吱声。而在火焰的另一端，正是从地上起身的楚希。 转身的足煞连续发出一连串的吱吱声，身躯也不断颤抖。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吃惊，这其实是为了血煞准备的，没想到用在你的身上。” 在此之前楚希的确用尽了力气，但她从卡恩那里拿到了一种调香药剂，又让她恢复了部分体力。 这点体力对于她这具身体来说不算什么，只够她面前起身活动，但用来收拾足煞的残余却足够了。 就在足煞将要被融化的关键时刻，连楚希也想不到的意外发生了。 造就被斩断的史蒂芬的左臂突然动了，并且直直飞向楚希，一拳砸在她的后背上。 力量并没有多大，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只是将本就没恢复多少力量的她击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但就是这几圈让足煞从火焰下逃走，那只断手接在了足煞的脖子上，直奔废墟中的起源之树而去。 楚希根本想不到已经融合的煞竟然还能单独控制部分躯体，等她从那一拳中缓过来，足煞已经在开启封印。 双煞的煞气注入起源之树，树前一道封印显现，煞气不断冲击封印，这就是史蒂芬说的双煞冲元。 楚希再次使用死降虫的火焰，直接从手到脚将足煞包裹，持续焚烧。 即便死降虫的火焰对煞有特攻特效，却还是在炼化前让它打开了一道封印的口子。 虽然如此，它也最终无法进入起源之地，身上的火焰在持续灼烧，已经把整个身体烧尽。 无论它如何吱吱尖叫和挣扎，火焰也没有一刻停止焚烧。眼看着自己无论如何也进不去起源之地，足煞做了最后的挣扎。 那仅剩的半只手从火焰之中伸出，并且抓住火焰，用最后的力量一扯，将楚希整个人扯飞。 就这一扯之下，火焰将手也焚烧殆尽，足煞彻底被火焰炼化。 但是被扯起来的楚希却无法控制自己，整个人从打开的封印口子飞进去，坠入了学院的起源之地。 同时在没有煞气冲撞的封印也立刻关闭，她就这样坠入其中，被困在起源之地里。 史蒂芬也好，双煞也罢，恐怕他们谁也想不到，最不可能也是最不想进起源之地的人，最终却阴差阳错坠入其中。 而直到此时，王依才像鬼魅一样现身，在她身边还跟着之前消失的青律。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这就是贤者的考量吗？” 青律作为最优秀的学员，她和史蒂芬不同，多次进过起源室，也见过几位贤者的画像。 从见面她就觉得王依眼熟，一路行动后她更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所以才一直不敢出手抢夺徽章。 作为行之贤者，荷鲁王依从来是只行不言，甚至有传闻她的一切行动不受大脑支配。 整个过程她们两人都在旁边看着，却一直没有出手，青律怎么也没想到最终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青律乃至整个学院的命运都掌握在坠入其中的楚希手里，对方一旦选择拿走起源结晶，甚至只要将它挪位，整个学院都会消失。 而面对青律的发问，王依只是站在起源之树前沉默不语，宛若雕像。 青律这才明白这位贤者嘴里一直说的什么插班生转校生，原来指的是楚希。 第一百五十三章 蕴的诞生 落入起源之地的楚希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她第一件事是和泠苑同步信息，却发现自己竟然和她的身体失去了联系。 再看自己的穿着，身上没有穿铠甲，也不是褪去铠甲后的那套衣服。 一番查看后，楚希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又入梦了。也就是所谓的梦中梦。 她借助泠苑入梦的身体肯定还在起源之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恐怕就未必是起源之地了。 这个单独的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同时她也触碰不到别的东西。 当然，如果楚希想的话，在入梦状态她是可以碰到甚至把东西直接从梦境带走的。 “所有人——集合了！” 外面传来声音，楚希起身查看，正常情况下别人看不到她，但她这次是梦中梦，所以还是小心地试探了一番。 在确定的确没人能看到自己，她才寻着那大喊集合的声音过去查看。 这里似乎是一个秘密的训练基地，被叫去集合的人全都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即便是女子，也一样强壮，放在地球就是举重运动员级别。可以说这里集合的每个人都体魄骇人。 人数大概在四五百人上下，全部聚在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里。然后有一群穿长袍，带水晶头罩，看不到脸的人给每个人一一做检查。 又是抽血，又是测这测那的，要不是他们的穿着很有异世界风格，楚希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梦到了某个现代部队的秘密训练基地。 在这群人集中检查身体的时候，楚希四处看了看。 这个世界的人不需要吃东西，但她在每个房间都看到了餐具，也看到有没吃完的食物。 并且每个房间都有一张身体记录表，上面记录着房间内成员的身体变化情况。 从一开始的身体孱弱，不到半个月就变成臂力千斤的超人，这哪里是正经训练能有的成果。 甚至有些个体还有长出鳞片的记录，这都快奔着生化的方向去了。 离开居住区，楚希又来到一个名为蕴室的地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仪器，以及一些带水晶头套的疑似研究人员的人。 他们正在将某种东西进行反复提纯，蕴室空间很大，只是提纯工序就有十多道，之后还有各种调配工序。 最后得到一滴紫色的液体，并且将它装入一个特殊的瓶子里。 液体在瓶中自然悬浮，不与瓶身接触，提纯出来的液体立刻被送走，送到另一个类似锻造加工的房间。 楚希自然没有观看整个加工过程，她只看了已经加工出来的东西，是一块鳞片。 这块鳞片被送到另一个地方，然后由一个全身都穿着水晶服饰，完全隔离的人送入到一处房间里。 在那房间之中，一颗数米高大的巨茧静静而立，站在茧的面前，楚希感觉到它和虾蕴有着同样的气息。 事实也正是这样，不该在她梦中出现的虾蕴此时出现在身旁，并且一直没有发挥什么作用的虾蕴，此时却像扫描仪一样释放出光芒。 这光芒落到茧上，密不透风的巨茧层层剥开，楚希能够一眼看到茧中之物，就是一块气息和虾蕴一样的鳞片。 （难道说这是鳞派的鳞蕴！） 楚希内心一惊，没有系主的派系显然是无法产生蕴的，更何况这里明显不是她和泠苑入梦的那个世界。 或者说时间点不对，这里明显是蕴刚刚诞生的时候。也就是说这是学院建立之初，是那个神和帝师都还在的时候。 这样的话楚希可就有兴趣了，能够有机会知道查林德身上发生的事。 虾蕴打开了蕴茧，而且还把里面的鳞片拿到楚希面前，这是要让她收下。 而虾蕴是虾母给的，它的行动肯定不会危害学院，所以楚希也接过它尾巴卷来的鳞片。 鳞片入手即化，消失不见，只有等楚希从梦中梦里醒来，拿到的东西才会出现。 但是鳞蕴的消失却马上引起研究人员的注意，整个研究机构立刻就戒严起来。 他们自然是无从知晓楚希的存在，而顺着一个个传达命令的人，楚希终于见到了世人口中的那位完美的大帝，唯一的神——荷鲁格恩。 “陛下，出事了，鳞蕴——消失了。” 传消息的人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形容方式，说是被偷不准确，因为没有任何痕迹。 “被盗？” 背对着水晶灯，面向黑暗的荷鲁格恩声音很平静。 平静的声音里却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严，哪怕他只是背身站着，哪怕他看不到楚希，楚希都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无形的威压。 “不是，没有任何外人出入的痕迹，而且——” “而且是在研究人员的注视下，蕴茧自己打开，鳞蕴从茧中飞出，自己消失在了茧面前。” 传信的人组织了一下语言，想尽量描述得客观一些。但听起来依旧非常玄幻，一听就像编的。 荷鲁格恩略微沉默，传信的人豆大的汗珠就下来了。 “陛陛下，这是真的，很多人亲眼所见，就连卑职也——” 男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要知道面前的人不止是世界的主宰，一国的帝王，更是这个世上唯一的神。 “知道了，不用在意，继续提炼生产。” “转告给亚瑟大师，依公主曾经说过，蕴在凝聚的过程中本就有可能会自溢消散。以后若发现其他蕴也有类似情况可以不必在意。” “是，卑职立刻传达。” 男人大松一口气，连忙退出房间飞奔去传令。 而荷鲁格恩口中所说的公主，楚希只能联想到王依，也只有她和这位大帝同姓。 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楚希不是很相信荷鲁格恩说出的那个理由。 怎么说呢，他实在太平静了，哪怕知道一件事有成功和失败的概率，可当它失败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这么平静。 平静得就好像失败一定会发生，这也许是身为帝王的城府，但楚希感觉这更像是一种掩盖。 像是蕴一定会失踪，已经提前找好了理由。而且不止是鳞蕴，其他蕴在他口中似乎也一定会消失。 这让楚希觉得细思极恐，难道当初蕴的失踪就是现在的自己入梦拿走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之上 楚希看着那面相阴影的帝王，之前那番话似乎不止是为蕴的遗失找的借口，而是知道还有人在旁边，因此故意说的。 （难道是想让我把所有的蕴都带走。） 楚希在心中嘀咕，就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一人。他的穿着与之前的士兵将军不同，一看就是个文官大臣。 “月之公爵，什么事找到这里来了。” 荷鲁格恩依旧背对门口，来人并未说话，他却能知道对方是谁。 “陛下，光武学院的事——” 月之公爵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蕴虽有自溢，但一定能赶得上建学，还有什么难事吗？” 荷鲁格恩问道。 “并非我们的问题，那几王——” 月之公爵说到这里不由得微微弯腰，头也低了下去，他已经做好陛下震怒的准备。 “昨日诏令可否颁布？” 没有预想中的震怒，但月之公爵的腰却压得更低，因为他知道这句话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只因那五位王之前就因为建立光武学院的事提过一次条件，如今又一次从中作梗，别说是帝王，就是普通人也不可能忍气吞声。 “诏令已经颁布，他们所要的地已经划下。” 月之公爵再次压低身体，只有他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整个过程。 为了建立学院，几个公爵先是索要封王，之后又要按自己的意愿自选封地，如今竟然还不知足。 所谓再一再二不再三，泥人也有三分气，更何况是一位成神的大帝。 “那这次他们还要什么。” 荷鲁格恩的语气变得低沉，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滞，寒气冻得人发抖。 “他们——” “他们让陛下下令，废弃完美信仰。” 说到最后，月之公爵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蝇。完美信仰是陛下成神后自己建立的信仰，这世上哪有神不能传播自己信仰的道理。 “停止所有月相殿的建造，已经建造的暂时保留。” 短短一句话让月之公爵愣在原地。 面前这位有多强势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但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让月之公爵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也觉得愤怒异常。 “陛下，只要您一句话，我就能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拿下。” 月之公爵有这样的底气，帝都的神卫大军战无不胜，拿下他们不在话下。 “你都知道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又何必置气。事必有代价，学院建成之日——” “方是偿还之时！” 最后半句话再次让月之公爵愣住，只不过与之前的吃惊不同，这次他的眼中只有欣喜。 这才是他和万千将士誓死追随的陛下，忍让不是软弱，而是为了用最小的代价达到目的。 仔细一想，信仰之事又岂是说废就废，只要陛下还在，只要他还是神，神所传便是信仰，废与传都在他一念之间。 看着月之公爵离开的神情，楚希也不禁惋惜，因为从末世过来的她知道那废弃的信仰最终没能传下去。 房间里陷入寂静，楚希再次看着这位帝王，她隐隐能感觉到在这位成神的大帝之上——还有其他人。 那五个王的王器只怕也不是荷鲁格恩给的，应该是他们背后的人给的。 想到这里，楚希突然想到一件事，她第一次到祭祀场的时候，在教堂里的那座雕像。 在那夜狮子身上驮着的雕像不是荷鲁格恩，不是他这位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神，而是一位女神。 楚希似乎窥见了一点历史的荫翳，神之上还有神，而祂才是这世界真正的主宰，规则的制定者。 只是楚希觉得奇怪，这个时间点光武书院还没建立，那么查林德去哪了。 根据楚希所知，帝师一路扫平邪祟，统一世界，这样一位同样堪比神的存在，就好像现在已经不在了一样。 可学院的创始人中明明也有他，且同样是创始人的王依都还在，那查林德能去哪。更何况他这样功勋卓著的人想不被关注都难。 虽然到最后都没看到过这位传奇大帝的脸，但楚希已经知道不少消息，因此也不再继续留在房间里。 她在这处基地一番寻找，果然又找到了其他三蕴，也知道这三蕴的诞生之法。 那些研究人员将一种名叫蕴种的药剂以各种方式喂给不同的人，这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的体内能萌发蕴气。 然后再用其他方法养蕴，养足之后再抽走，经过调配和各种工序铸造成某一个大类的蕴物，再以蕴物滋养进化的茧。 这样养出更加纯净的蕴，这种纯蕴会在进化的茧里进化成成蕴，也就是楚希拿到的这种有具象化形体的蕴。 既然身为帝王的荷鲁格恩都给她找好了理由，那么所有蕴她也就都不客气地带走一份。 当五蕴齐备，梦中梦随之醒来，地球上黑潮总部担心了好一阵的所有人才松一口气。 画面传递过来，醒来的楚希处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平台，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平台中央立着一个祭台，台上空空如也，反倒是台下有一块破碎的水晶散发着微光。 身边的虾蕴还在，拿到的四蕴全都在它的身上显现，周围没有离开的出口，整个祭台外围散落着不少书籍。 这里光线十分黯淡，即便楚希也是视线模糊，只有在那颗水晶周围才能看清楚事物。 之前楚希根本没想过进入起源之地，自然也没有询问所谓起源结晶长什么样。 现在整个空间能称得上结晶的只有地上的一颗破碎水晶，要说它是起源结晶，未免太过质朴了些。 不过相比谁都想争的起源结晶，她更关心那些书籍，但看了水晶周围的一圈书，所有书的文字她都看不懂，也没有自动转译。 如今也出不去，她就想看看看其他书有没有能自动转译的内容。 于是楚希很自然地捡起水晶照明，她身边漂浮的虾蕴对水晶本身没有任何反应，所以她觉得这不可能是起源结晶。 当她捧起水晶的一刻，满是裂痕的水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里面的裂痕迅速修复不说，散落在地上的碎片也全部重新拼凑。 第一百五十五章 迷雾重重 在楚希捧起水晶后，原本没有反应的虾蕴也释放出光芒，并且它体内的蕴都自然地注入到水晶里。 这里楚希才意识到这普普通通的水晶真的就是起源结晶，她想将水晶放下，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受控制。 地面散落的书籍在消失，整个起源之地的大平台也在缓慢崩落。 与此同时，整个光武学院发生地震，且震感越来越强。不少房屋倒塌，建筑崩毁。 “她终究还是拿走了起源结晶，难道这也是你身为贤者的考量吗？” 青律看着坍塌的学院，逐渐消失的起源之树，语气中带着些许不甘。 她紧握着手里的学派徽章，要不是王依找到她，她已经利用徽章完成了仪式，说不定真的能够得到天兽垂青。 如今楚希拿走起源结晶，一切都晚了。原本她出手卷走那群半鳞人就是希望楚希能阻止他们。 结果楚希也的确做到了，却没想到她却做了半鳞人想做的事。 感受着自己身体力量在不断溃散，徽章也在消失，青律叹了一口气。 “或许这就是命运，是神所定下的每个人的宿命。” 最后青律也只能释然，随着整个学院一起消失。每个从学院诞生的人，无论此时此刻身在何处，最终都跟着消失的学院一起从世界除名。 不止是学院，连带学院所在的那片湖区也一并消失，尼崔斯特湖从此不再有水，只留下一片白地。 整个学院只剩下两个人站在原地，一个是坐视一切发生，即便学院在面前消散都无动于衷的王依。 另一个就是因为捧起起源结晶，导致学院消失的楚希。 这时候的楚希还保持着捧着起源结晶的动作，手里的水晶已经不见了。 楚希神情凝滞，目光无神，并不是因为眼前的一切给她造成了多大冲击。 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和知识突然涌入意识，让她完全消化不过来。 这些信息包括这个世界的一些历史，以及光武学院的很多技术知识，比如导光技术，集物存储技术等等。 另外还有一些十分隐秘的秘辛，帝师和帝王反目的真相，帝国衰败，光芒凝滞的真相等等。 甚至还有一些世界之外的，被封禁的禁忌知识，让楚希完全消化不过来。 她就这样在地上站了两天，站到身上的伤都好了，武碟也恢复了，穿上铠甲了，才稍微将这庞大的信息量理出一点点头绪。 如果说四种蕴是那位帝王在过去给她准备的东西，那么整个学院就是那位帝王在未来留给她的东西。 这本来是一个没有记录历史的习惯的世界，却从荷鲁格恩开始详细地记录历史。 其中一段历史就是楚希梦中梦里的场景，上面清楚记录了一段话。 《帝聚世间奇人异士，仿神女天兽以气养蕴。蕴初成而自散，帝闻之曰：“蕴聚蕴散常有，依公主亦有此言，不必在意。”少时，五蕴初成散其四，众皆为平，不再复奏。》 这一段话的记述方式完全就是地球上古时的东大历史记录方式，用的也是真切的汉语。 汉语在这个世界就和符文一样，记录的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记录了什么，估计只是负责把字留下来，完全不知道这些文字的意义。 又或者记录这段话的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可能也是一位旁观者，搞不好就是消失的宋燚。 这不是楚希无端的猜测，她得到了光武学院里的知识，纵观有记载的历史中，从没提到任何和汉语汉字有关的记录。 如果宋燚不是旁观者，以这些记录的机密程度，不可能一丁点和他有关的蛛丝马迹都没留下。 黑潮组织中一共消失了三个人，一个是帝师，是创造历史的人。一个是宋燚，大概率是记录历史的人。 那么威廉呢，这位完全找不到存在痕迹的第三人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楚希越想越觉得恐怖，一切事情的背后似乎都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操纵。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刻，黑暗就在引导，之后又是祭司的引导。 很多选择看似是她自己的决定，但仔细一想又何尝不是在各种条件下自己一定会做的选择。 之前知道的信息太少，楚希仿佛置身迷雾之中，做什么都要靠直觉。 可现在知道的信息变多了，迷雾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浓雾重重。 楚希有点乱，她要花时间再整理一下得到的信息。在这段时间里，她把随身的有关黑王的那两幅画给了王依。 得到画的王依也在吸收其中的信息，两人就这样在已经消失的学院遗址上渡过了好几天。 至于光武学院，它只是从这个异世界消失了，却并没有真正消失。 五蕴齐聚在楚希的意识中，整个学院都在意识里重构，并且以她得到的知识，对整个学院进行了完整的重构。 消失的青律，金律和虾母等人，只要楚希愿意，随时可以使用起源晶石让他们也随学院重构而复生。 楚希也将自己得到的庞大信息逐一传回地球，集思广益，也将一些导光科技，集物存储技术告诉卡恩，让他研究看看能不能弄出存储器。 几十年前产生的蕴，几十年后被楚希拿走，还用它重构了破败的学院。 看起来楚希是一切的受益者，可是这一切的背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目的，楚希也不得不思索是否还要让这场梦继续下去。 特别是在几天之后，经过对庞大信息的整合分析，黑潮组织分析得到一个结论——有人想要在这个异世界创造出什么东西。 但是这件东西有没有被创造出来却没有结论，如果这么梦继续下去，楚希怕自己会成为背后推手的工具，真的帮它把什么创造出来。 黑潮那边的决定也和她一样，一边是失踪的人，另一边是可能诞生的危害世界的东西，作为决策层，他们只能放弃前者。 当楚希已经决定回到现实时，转折发生了，吸收了两幅画像的王依拿出了一样东西。 一块布，一块只有楚希才见过的布。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立誓布 在重重疑云，重重巧合之下，楚希和黑潮总部都决定放弃寻找失踪的人。 且不说他们是否还存活，毕竟楚希来到的世界已经是他们活跃的几十年后了。 即使楚希最后找到了他们，他们还是不是原来的自己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更何况迄今为止发生的一切都围绕着楚希，她成了最终的受益者，不得不让人居安思危，猜测背后是不是还有阴谋。 可就在楚希要回到地球的时候，吸收了两幅画像的王依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白布，内容分为上中下三块，在白布上方是旋涡状黑洞。 中间是四个高大的黑衣信徒将黑洞托举，最下方是无数其他信徒伸手从胸口掏出淤泥，所有黑色淤泥都汇聚到旋涡黑洞中。 这是王陆的信徒立誓布，更是王陆当初帮楚希摆脱支配者时用来盖在她身上，融入她体内的东西。 如果说之前楚希无法确定王依和王陆是否有关，那么此时此刻她百分之一百的确定对方不仅和王陆有关，而且关系匪浅。 “你——能正常说话了？” 楚希凝视着王依，注意对方每个表情变化，每个眼神的细微差别。 “到狼烟阁了吗，我可是机关大师，什么机关都不在话下。” 王依还是那么人机，眼睛里那一点点人性化的神采变化也并没有任何意义的传递。 说话的时候她还把立誓布收了起来，行动和对话一如既往地对不上。 并且她这种状况不是在被楚希唤醒后才开始的，在光武学院的相关记载里，这位行之贤者一直言不对行。 在大多数情况下她都是说得奇怪，做事正常。但某些情况下她的行为也不正常，甚至最后连名字都被学院隐去。 楚希在知道王依和王陆有关系之后，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比如王陆知道她有入梦的能力，并且能在梦中拿走东西，这件事有且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么为她拿走四蕴提前找好理由就不是不可能，先在历史中埋下伏笔，等自己进入这个世界，再用黑暗引导，最终拿走四蕴。 而一开始自己在黑暗中感受到的熟悉气息，多办也是王陆的提醒，只是因为这个世界规则所致，他只能引导，无法干预。 想到这一层，楚希没有理由不就下去，她丝毫不怀疑王陆作为人的心，所以也非常肯定一件事。 那就是这个世界如果真的会创造出某种东西，那么这东西在一定程度上对人类绝对有巨大的帮助。 并且很可能就是王陆特意留下来让她取走的东西，也只有她能通过入梦的方式把这里的东西拿回现实。 既然决定继续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面纱，那首先就要好好了解所有已知的信息。 黑潮组织将楚希传回去的信息做了详细的分类整理，楚希首先关注历史记录这一块。 在帝国统一世界后发生了三件大事，第一件是光武学院的创立，这标志着很多被贵族阶层垄断的知识和晋升通道正式向一般人开放。 创立的代价就是分封了五王，相当于五个自治公国，生活在这些地区的人民，其社会地位并没有改变。 当然，作为神的大帝也让五位得寸进尺的王付出了代价。荷鲁格恩将五王完整的王器打散，给每个人只留了五分之一。 剩下的王器被收在帝都，以确保五王从此绝对忠于帝国，没有反抗之力。 第二件大事便是帝与帝师的反目，根据记载，在光武学院创立前，荷鲁格恩就隐隐有昏聩的迹象。 主要体现在不顾国家安危和名声疾苦，追求成神之道。而帝师则是反对盲目逐神，两者的矛盾在这里就埋下了伏笔。 荷鲁格恩倒行逆施，踏着尸骨成神，矛盾爆发。成神后的荷鲁格恩将力量平等地分给了每个人，同时囚禁了自己的老师。 在建立光武学院后更是将帝师所有的力量剥夺，将其流放到无光之地。 最后一件事就是在无光之地成为逐光者的帝师，收集五王的力量，依靠在帝都的剩余王器的力量与神抗衡。 神之一战，帝师与神双双消失，帝都天空之城被封印，天空中的光池黯淡，光辉凝滞，世界逐渐衰败。 这里面的记录并不是非常详细，留有很多可以春秋笔法的空间。 在消化完所有信息后，楚希又在自己意识中和复生的青律金律她们都聊了一遍。 包括死去的史蒂芬，了解到不少记录之外的事，之后她和王依才继续朝着下一个王的领地而去。 这次要去的地方是狼城，这是一个以机关闻名的领地，特别是狼城中的狼烟阁，据说收藏着天下机关之最。 这里的机关可不光是一些齿轮机簧，这个世界可是有光之力量存在的，在机关一道上会出现很多匪夷所思的装置和结构。 前往狼城得先从光武学院所在的尼崔斯特湖爬上天狼高原，据说以前是天狼平原，后面因为不知名原因，整个板块都向上抬升，成了高原。 光武学院有很完善的地理知识，详细的地图，但要上去还真有些麻烦。 主要是同往高原的飞鱼机关停在了高原上，无法从下方激活，得先去守望镇找导引装置，把飞鱼机关导航下来才行。 对这种流程，楚希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板块的抬升形成了万仞悬崖，在这悬崖下的小镇几乎在悬崖的阴影之下，不见天日。 本来光线就十分黯淡，这下更加漆黑了，就连楚希都受到影响，十米开外就看不清物体具体模样了。 刚进入悬崖的阴影中，楚希都还没有受到影响。但随着不断深入，这种影响在加剧。 等来到小镇附近就只能看清十米之内了，还没进入村子里，里面就跑出来一个女孩。 女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穿着质朴的裙子，神情十分慌乱。直到进入十米范围，楚希才看清她的样子和表情。 “快逃，它们来了，它们来了！” 女孩十分惊恐，一到楚希两人面前就摔倒，虽说路的确不平，算不上平地摔，但楚希对这种经典的NPC任务套路已经司空见惯。 第一百五十七章 诡异声响 “你说谁来了？” 楚希将倒地的女孩扶起来，目光环顾四周，十米外虽说看不清，但看得见。除了房屋建筑就没有任何动的东西。 “它们要的是鲜活的生命，你们快走，不要进镇子，你们快走！” 女孩双目圆睁，嘴唇发紫且浑身颤抖，双手更是冰冷异常。 “你先冷静一下，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楚希从手中释放出光芒，当光线落在女孩脸上时，她整个人都愣住，犹如石化一般。 “冷静下来了吗，我们是逐光者，想要用这里的导引装置导航飞鱼机关。你说的它们是什么？” 楚希的声音惊醒呆愣的女孩，她脸上那刚散去的惊恐再次浮出。 “萨斯，是萨斯，吃人的怪物萨斯。” 女孩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脸上有黑色的羽毛纹若隐若现，同时楚希还听到了一些低声耳语，听不清具体内容和语言。 就在这时，镇子里的一户人家打开门出来，是一个带着黑头巾，身穿黑色大长袍，有些偏旁的老妪。 “莎妮，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老妪手中住着拐杖，左手拿着一本又厚又大的书。她的拐杖顶端有一颗发光水晶，能够给她提供视野。 “奶奶，是怪物，我看到了吃人的怪物，它会吃掉镇子里所有的人。” 莎妮试图跟自己的奶奶解释。 “你这孩子，老毛病又犯了。回家去吧，你该吃药了。” 老妪走出村子，一步步来到楚希面前，一只手将手里的书夹在腋下，然后朝着莎妮伸手。 后者虽然身体还有些颤抖，最后还是伸出了手，回到奶奶身边，主动搀扶着自己的奶奶。 “方便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 楚希一边问一边打量着祖孙俩，莎妮的情绪明显安定很多，满脸的惊恐也瞬间消失不见。 “唉，我可怜的莎妮，在很小的时候受到过刺激，精神不太正常。脑子里经常产生古怪的画面。” “二位客人肯定是为了导航飞鱼机关才来守望镇的吧。我叫伊杜拉，不嫌弃的话可以跟我到屋子里说话。” 伊杜拉说完就带着自己的孙女回村，哪怕真有什么怪物，楚希也不怕，所以也就跟了上去。 进门之后伊杜拉先给莎妮端了一碗药，后者喝下之后就进屋睡觉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她口中说的萨斯是什么，是本地传说吗？” 楚希倒也没从这房间中感受到什么邪祟气息，但她还是很在意莎妮说的话，因为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出现了耳语呢喃。 “萨斯是传说居住在悬崖绝壁上的一种怪物，以前半崖古梯还能使用的时候，一般人都是通过悬崖古道坐古梯前往高原的。” “萨斯就是半道出现吃人的怪物。” 伊杜拉在桌前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碗药。 “所以她受过的刺激和萨斯有关？” 楚希可不觉得传说就只是传说，不管在地球还是在这个世界，支配者都无处不在，搞不好萨斯就是其一。 “是我的儿子，十年前上崖维修古道，从悬崖上摔了下来。小莎妮当时看到了这一幕，所以受到了刺激。” “硬要说的话，我的儿子才像是被萨斯蛊惑，那古道废弃已久，他偏偏要去修。无论我怎么劝他也听不进去。” 伊杜拉长叹一口气，眼中隐隐有泪光。 “抱歉，我不该多问。有关导引装置您知道多少，它还能正常使用吗？” 楚希不好继续追问。 “已经很多年没有启用了，主要是缺乏启用的力量。而且如今的世界，已经无人往来，导引装置也就失去了作用。” 伊杜拉转过身擦了擦眼睛，楚希有留意到她的手上有不少疤痕。 这时候莎妮所在的屋子里传出撞击声，像是什么东西重击木板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 楚希站起身来。 “别担心，只是吃药之后的副作用，我去看看。” 伊杜拉开门进入里屋，门打开的时候楚希的确看到莎妮很安静地躺在床上。 只是在她推门的时候楚希又看到她另一只手手上也都是伤疤，就好像一条条水蛭趴在手上一样。 房间里没有再传出声音，对方一直没出来，楚希索性也出门看看。 走到小院就听到隔壁邻居家里传来敲击木板的声音，楚希微微皱眉。 紧接着对面的房子里也传来一样的声音，楚希一时间拿不准有没有问题，她也不好直接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莎妮的屋子里再次传来声音，并且这次不像是敲击木板，而像是有人躺在木板上翻滚挣扎。 “莎妮，你没事吧。” 楚希回到房中，声音戛然而止，她慢慢走到门前，倒也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伊杜拉夫人，您还好吧。” 楚希又问了一声，房间里没有人回答。 “伊杜拉夫人？” 楚希再次询问，依旧没有回答，并且敲击木板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这次楚希没有犹豫，一把推开房门。尽管房门是从里面反锁的，但对于楚希来说别说是木门，就是现代防盗门也挡不住。 推开房门，先看到的还是躺在床上的莎妮，她睡得很熟，呼吸也很均匀。 如果是她一直在挣扎，在敲击木板，不可能呼吸这么均匀。 更重要的是伊杜拉不见了，这房间里还有另外一道门，楚希也一并打开看了，根本没有伊杜拉的踪迹。 “伊杜拉夫人！女士——” 楚希放开声音喊了好几声，没有人回应也就算了，睡着的莎妮竟然也没有被吵醒。 “莎妮，莎妮醒醒，莎妮，莎妮！” 楚希来到窗前，无论她如何呼唤和摇晃，莎妮都像是昏迷一样叫不醒。 然后楚希又去敲了对面的门，也无人回应，破门而入后发现房间里也睡着一个年轻男孩，十六七岁的样子。 又看了两三家都是一样，家里都只有一个男孩或者女孩，不见一个大人。 等到楚希再次回到莎妮家，却发现她家的门关上了。楚希正要破门而入，门却自己打开了。 开门的人是莎妮，而消失的伊杜拉也坐在屋子里，两人都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守望镇的秘密 楚希再次看到莎妮和伊杜拉，两人都觉得很奇怪。 “逐光者大人，您这是？” 莎妮还认得楚希，并且说话的表情神态，语气吐字都非常正常，与之前要么惊恐，要么安静异常完全不同。 “我听到隔壁有人求救，所以过去看了一下。你们没事吧，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楚希已经知道这个小镇有古怪，估计不管自己怎么描述，这两人都会说什么也没发生。 “默哈先生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莎妮脸上露出些许担心之色。 “没什么，只是误会。我们还是说说导引装置的事吧，那装置在哪，怎么启动？” 楚希决定暗中观察，就让她们自己先‘正常正常’。 “装置在镇子后面的塔楼里，装置里的导光片出了问题，需要修理。” 伊杜拉缓缓开口，之前她说的是没有力量启用，如今又换了一种说法。 “那有谁能维修吗，还是需要什么材料。” 楚希就顺着她的话说，看看她想要自己做什么。 “逐光者大人无需担心，只需要两天就能修好，这段时间大人可以暂时住下，耐心等候。” 莎妮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楚希要是个男人恐怕还真会有些迷糊。 对方没有让楚希去什么地方，而是让她等着，那就说明有些事需要两天的准备时间。 而不管是支配者，还是什么本地邪神，楚希都不怕，所以也就顺着对方的意，在镇子里住下来。 守望镇的光线常年无变化，但这里却有昼夜之分。用来区分昼夜的就是每家每户都有的照明光杖。 光杖每天都会有一个固定的时间段失去光芒，这就是镇子里的人睡觉休息的时间。 楚希也是样样配合，该睡睡，该等等，就想看他们能整出什么。 支配者这一套她可太熟了，第一天听到各种耳语和敲击木板的声音，和她一个屋子的莎妮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第二天白天开始，又是看到羽毛，又是听到非常低沉的咯咯鸟叫声。 楚希的理智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变化，但她依旧看到了各种羽毛，听到了各种怪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支配规则在这个世界要更霸道，能无视理智直接影响人。 可是后面她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先是羽毛，后是一些鸟类的骨头，甚至人形的羽毛怪物。 这所有的一切没有一样东西是凭空出现，也没有一样能凭空消失。 就是最低级的支配者都能让人出现幻觉，一眼看到奇怪的东西，下一眼又很正常。 守望镇的支配者完全就是个实用主义，羽毛是真的，鸟骨也是真的，羽毛怪物甚至还有脚印。 但凡楚希不给面子，都能当场把那羽毛怪抓个现形。 到第二天晚上，房间内外到处都是怪声，最后楚希睡的那张床板翻转，她和王依一起掉入地下。 在满是恶臭的通道里划了大半个小时，终于掉到一处疑似矿坑的地方，能看到撑住矿道的各种腐朽烂木。 楚希多少也是有些无语，有这种招数不早点用，还要故弄玄虚两天。 比那些人为的手段，就这一个矿道就更有支配者那味。甚至没走多远楚希就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支配者存在。 矿坑的墙上出现不少植物，叶片看起来类似爬山虎，满墙都是，颜色还鲜绿鲜绿的。 这本来就是个异世界，楚希也就不追究它的叶绿素哪来的了。 而是在这植物覆盖之下，墙上还长满带眼睛的癣，这就是标准支配者的形体组织。 也是低级支配者的标配，键数越高的支配者，其派系特征越鲜明。 像是粘稠物，触手，怪声，这都是支配者的标配，算不得特征。 顺着通道来到一个岔路口，楚希前脚踏出，下一秒就从侧面钻出来一个黑影，并且伴随着刺耳的尖叫。 它从楚希面前掠过，和影子一样快，觉得自己能吓到人。 甚至半空中还洒点恶臭液体，倒像是那么回事。的确它的一半身体是飞过去了，但也就只能飞这一次。 楚希怎么会惯着它，长剑从出鞘到收回只在一秒，那东西的半边身体就在地上打滚了。 看了一眼那半边身体像是手臂一样粗的毛毛虫，再看落在远处的另外半边，让楚希意外的是竟然是长着乌鸦头的婴儿半身。 这像是被改键到一半的人，还处在半人半支配者的状态。 但楚希如今也是支配者之身，她很确定在这个世界没办法使用支配者的改键能力。 经历过不下十几次一样的怪物袭击后，楚希来到一个矿洞。 这里明显不是正常矿洞，脚下有地毯，墙壁上也有布遮挡，就连顶部都装了水晶，还在发光。 洞里有桌子有椅子，甚至有床，只是一切的东西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这个矿洞以前看来有人住，还是身份不一般的人。 楚希在这矿洞里找到了一些资料，上面都是一些邪术，比现实中一些最邪的密宗还邪的邪术。 真正引起楚希在意的是一张图，确切的说是几张，几张图分别画了一部分，拼凑起来的图案竟然是献祭用的血色灵魂交子。 血色灵魂交子，献祭给支配者三柱神之一，生命母神莎布·尼古拉斯的东西。 凡是与生命相关的东西，比如诞生，复活等相关的事都要向生命母神献祭。 比如王陆所用的虫主之躯当初重生的时候，使用的就是血色灵魂交子。 如今一个小镇之下竟然有人向生命母神献祭，是想复活还是想诞生什么新的东西。 这不得不让出席联想到黑潮总部解读出的学院信息，那信息中也有要创造出什么东西的内容。 楚希继续在矿洞中行走，又遇到一种新的怪物，还是人类婴儿的身体，四肢如蛙，脑袋是苍蝇头，也有一对苍蝇翅膀。 比之前会主动袭击她的鸦羽婴，这苍蝇头的怪物只盯着矿道里的血肉和糜烂疥癣。 没多久，楚希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在这种地方绝不可能有人存活，更别说是婴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生死一线 楚希寻着婴儿的啼哭声，果然看到长着婴儿脑袋的蜥蜴人。全身都是黑斑烂疮的蜥蜴，长着一个婴儿头，叫声就是婴儿的哭声。 越往里走，婴儿蜥就越多，其他种类的怪物也越多。但所有怪物无一例外，全都是和人类婴儿的躯体拼凑成的身体。 楚希斩杀了不少这样的怪物，它们体内都或多或少藏着一点光芒的力量。 并且在斩杀它们之后，那光芒的力量很自然地融入楚希的武碟之中，当力量足够多的时候，甚至会凝聚成光辉鳞币。 不是光辉残片，也不是神女天兽的鳞片，而是帝国的货币光辉鳞币。 光辉鳞币是帝国仿照天兽鳞片创造的货币，为什么会出现在怪物体内。 而且这鳞币还不是被它们吞入腹中的东西，是从怪物体内流出的光芒力量直接凝聚的。 就当着楚希的面，从液体状的力量凝聚成鳞币，这感觉更像是鳞币成精了。 随着斩杀的怪物越来越多，手里的鳞币也越来越多。之前楚希觉得鳞币之所以能化成维持生命活动的力量，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人特殊。 可是当鳞币越来越多，楚希发现每一枚鳞币中都蕴藏着十分微弱的生命能量。 这种能量对任何生物都有效，别说是在这个世界，就是在地球上，这鳞币对人对动植物也都有效。 与支配者相关，又有生命能量，还有各种生物和人的融合怪物。 楚希想到了一件事，王陆等一众系主被召走的原因，这里很可能就是其中一条生命通道。 果然不久之后，楚希就在其中一个矿洞找到了疑似铸币的地方，在其中一个小房间还找到一些文献。 文献内容大概是有人在这矿洞之下发现了一个能量涌口，随后荷鲁格恩派人调查和研究。 在确定这种能量能为生命供给力量后，便下令仿造天兽的鳞片，以这种特殊的能量配上光芒力量，铸造成鳞币流通。 文献从发现能量涌口，到后面铸币都有记录，并且铸币之后也没停止对涌口的研究。 其中一段记载相当诡异，上面提到用涌口的力量还能用来进行生物创造。 之后一系列的研究创造出了很多古怪的生物，每一种新生物的诞生都会出现一种诡异的现象。 这种现象无法用语言形容，研究人员多次将它记录下来，但是刚写完就会自动被删除。 他想说出来，一出口便会词不达意，胡言乱语。哪怕把内容雕刻出来，画出来，下一秒也会全部消失。 哪怕是当面写下，旁观的人也完全看不到他写的内容，只有他自己能看到。 最终只是记录下了这种诡异现象，而没有具体的内容。 然而那本该消失的内容，却在楚希的眼中显现出来，她找到了一份废稿，在稿子上本来消失的内容却一字一句地浮现出来。 只是每个字楚希都不认识，也没有自动转译。她想着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某些古文，所以把内容传回黑潮总部。 想让黑潮总部对比一下光武学院的古文，看看能不能翻译。 然而黑潮总部给她传递的信息是根本没有收到任何她传递的信息，哪怕是画面，她手里的那张废稿上也只有上半部有字。 记载中的诡异现象也发生在楚希身上，只有她能看到上面的内容，并且能将其记忆下来。 当楚希记录下上面的内容后，突然感觉到意识一阵疲惫袭来，身上的武碟铠甲不算闪烁。 黑潮总部也察觉到异常，她的意识和泠苑的身体连接变得极度不稳定。 楚希自己也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介入自己的意识，想要将她记下的内容抹除。 这股力量十分霸道，抹除内容的同时还要将她的意识一并击溃。 眼看楚希危在旦夕，周围的黑暗蜂拥而来，王依也察觉到异常，一身的虚无力量毫无保留的灌入她的身体里。 两种力量到没有彼此冲突，因为那样，楚希的意识承受不住。 那股无形的力量是要抹去那段内容，顺便抹去楚希的意识。 而王依引导的虚无力量则是进来将楚希的意识虚化，表现出她的意识已经被抹除的样子，避开那股力量的关注。 此时的王依褪去人的面貌，再次化身焦人，浑身都处在虚无状态。 她本身也看不到楚希所看到的内容，当楚希的意识被虚无包裹呈现虚化，当她意识里记下的内容被抹去，一切才恢复平静。 而被抹去的内容则是烙印在王依的虚无躯体上，之后她再用人的外表将其包裹，一切秘密就这样埋藏在虚无之中。 那股无形的力量悄然离去，王依将所有相关的文献和记录全部抹去，以防楚希再次看到。 当楚希从昏沉中醒来，脑海里已经完全回忆不起之前的内容，周围的黑暗十分浓厚，已经到了只能看清咫尺的程度。 从这黑暗之中，楚希能感受到和王陆一样的虚无力量，她知道是这力量保护了她。 王依没有办法提醒她，表面上王依面无表情，实际上此时此刻危机并未过去。 那股无形的力量看似离去，实则藏在周围的怪物体内，一直在暗中观察。 这时候的楚希只要提到半个与那内容相关的字，话一出口，她们两人都会当场从这世上消失。 王依的情况特殊，无法正常思考和说话，但是她的脸上已经出现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希完全恢复过来，周围的黑暗稍微散去一些，让她看清楚房间里的情况。 楚希的视线一扫矿洞，发现与自己遗忘的内容相关的东西全都被毁了。 这瞬间，楚希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王依做的，如果那股无形的力量能抹去这些文献和信息，又怎么会留着等她看到。 说明那股无形的力量也无法深度干预这个世界，那么这一切只能是王依做的。 王依既然将它们全部抹去，那就是不希望自己再看到，所以楚希也明白绝不能再提半个字。甚至多想一下都绝对不行。 第一百六十章 生命通道 楚希的睿智和敏锐让她察觉到自己醒来后一切的不寻常。 王依毁了所有相关信息，还包围在周围的黑暗，就像是在保护她。 再加上王依那面无表情的脸上流淌的汗珠，这一切都让楚希意识到危险并未过去。 因此她不仅没有提半句相关信息，就连意识里也将这一节完全匿去，想都不想。 而暗中观察的那股神秘力量最终也还是散去，它也无法长时间介入这个世界。 在确认安全之后，楚希周围的黑暗才褪去，她的视线也才恢复到之前。 楚希继续在矿道中行走，这次她遇到有文献，有记录的东西都不敢再多看，也不敢再把它们同步给黑潮总部。 只怕万一将那无形的力量引过去，那边可没有王依在身边。 矿道里面不断有新物种跑出来，越往里面，出现的生物特征就越贴近人形。 到后面基本都是人类婴儿的完整身体，加上一些其他可有可无的配饰。 比如手上长鳞爪，屁股长尾巴，亦或是背生双翼。楚希注意到每一个婴儿躯体的形貌都不相同，说明它们的模板不是同一个。 除了长相之外，楚希还留意到在它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块光斑，一块不到瓶盖大小的区域。 切开这片区域，里面的结构看起来和正常人的血肉一样，但组成物质却不相同。 这个斑完全是光芒的力量加上生命能量组成，它的作用相当于一个力量泵。 光芒的力量和生命能量都存储在里面，当需要使用力量的时候它就会将其泵出，使得力量更具爆发力。 它就像是生物的第二心脏，一个地球人类没有的力量器官。 （楚希小姐，能否麻烦你仔细解剖一下这部分组织。） 楚希对这样的器官并不很关注，但是黑潮总部却通过泠苑的大脑给她传来信息。 之后还给她传来有关解剖的知识，这让楚希觉得莫名。 （即便知道它的结构也毫无意义。） 楚希并没有按照总部的意思行动，这个器官的结构不是重点，想要一个能把力量泵出的装置，地球上多的是。 重点是构成它的力量和能量来自异世界，就是将它完整带回地球，只怕也会瞬间消散。 （还请楚希小姐帮忙解剖一下，或者携带部分组织回到地球也可以。） （地球上有不少可用的能量，但却缺少一个能在人体发挥效果的力量泵。） 黑潮总部再次传来消息，在总部的人都很紧张，因为在他们的视角，楚希是支配者，帮忙与否全看对方心情。 （我考虑考虑。） 楚希关闭了画面同步，抛开功能不谈，她首先要考虑的是这东西有没有危害。 从一路走来的情况看，能将这样的装置做到和人类兼容，或者说能让人体长出这种装置，显然是各种各样的生物实验才诞生的结果。 一旦将这项技术带回地球，是不是也会出现一样的生物实验，人性可不是能经得起考验的东西。 地球上的确有各种庞大的能量可以使用，但这种能量无法以人的肉体作为载体。 而这个泵就能做到既承载能量，又和人体兼容。如果能成功掌握这种技术，对人类来说的确是一种飞跃。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真的能兼容。 楚希担心的就是这种器官装置和地球人不兼容，她可不相信装置不兼容人类就会放弃它。 不兼容的结果必然是不断继续研究，研究就要验证，验证就要实验，实验就会有牺牲品。 在一个高大尚的理由之下，很多东西都会被扭曲，她可不想看到矿洞里出现的各种怪物真的出现在地球。 人如果为了追求什么而溟灭人性，那也就不再是人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楚希都没有开启同步，黑潮总部的人都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做了什么。 “怎么办，对方不愿意帮忙。” 黑潮总部的高层打开视频会议，关木山也是其中之一。 “木山，你怎么看。” 视频之中，一个十分威严的老者缓缓开口。无论是之前的猎主，还是楚希，和支配者接触的事都是关木山在负责。 “不应该对完全不了解的力量抱有幻想。” 关木山神情严肃，在知道那能够容纳和掌控力量的器官存在的第一时间，他的确也非常高兴。 但是回过头再看，的确有些被冲昏头脑了，作为决策层，他们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那器官明显与支配者脱不开关系，一路上各种和婴儿身躯拼凑的怪物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一旦那种器官和地球人不兼容，那么悲剧必定发生，那条矿道就会照进现实。 “关木头，你的思想太保守了，在如今这样支配者横行的时代，你指望人们以肉身对抗吗。” “而且能不能兼容不试试怎么知道。” 另一个稍胖的男人提出不同看法。 “试试？你想怎么试，用你的小孙子？” 关木山这句话可以说非常尖锐直接了，参会的众人集体沉默。 话虽难听，但理却很正，人人兼容也就罢了，但凡有人能兼容有人不能兼容，那就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整个世界都要陷入混乱。 “说这些是不是太早了，别人还没答应要帮忙。看看再说吧。” 会议在沉默中以这句话结束，很长一段时间，楚希都没有开启信息同步。 这段时间，楚希来到了矿道最深处，终于见到了所谓的生命通道。 说是通道并不准确，确切地说是螺旋上升的键位知识。 在一个巨大的矿坑中央，一缕如绸带一样的红色生命能量不断从地下冒出，这里光线充足，视野开阔。 这缕能量呈螺旋状上升，高度越高，颜色越黯淡，直到十米高度后完全消散。 在螺旋的能量包围的中心，非常古老的键位知识犹如水下气泡一样不断冒出。 之所以说古老，那是因为楚希这个深度研究过键位知识，整合过整个虫系支配者，还培育出新虫类的支配者资深研究者都没有见过这些知识。 第一百六十一章 收入起源 生命通道周围全都是尸骨，这个矿坑深度在百米，光是尸骨就围了几十米，已经分不清都是些什么生物的尸骨了。 生命能量就在这样的尸骸之中缓慢螺旋上升，如气泡一样冒出的键位知识被随机抛洒出来。 如果在这些知识附带的生命能量消散前碰到了某一块尸骨，那么生命能量和键位知识就会诞生一个新生命。 “这就是研究的代价吗？” 楚希原本就在斟酌和考虑要不要将信息同步，看到如今尸山血海的画面，内心再无疑虑。 这种禁忌知识无论如何也不能同步出去，而这生命通道也不能留。 既然它是自地下而生，那就将地下掏空，这是目前为止楚希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楚希站在坑上，手中的圣灵光剑拉长，准备一剑劈开地下，最好把这通道一起劈散。 只是还没等她出手，虾蕴就突然出现在身侧。 “叽叽——” 虾蕴发出细微的声音，围着楚希转了几圈。 “你想做什么？” 楚希在得到其余四蕴和起源结晶后，虾蕴就变得机灵不少，只不过还是没办法和它直接沟通。 似乎是听懂了楚希的话，它用虾尾指了指坑下。 “你是让我下去，还是你要下去。” 楚希不确定它的意图。 “叽叽叽叽——” 虾蕴用刚长出的钳子勾起楚希的手指，作势要将她拉入坑。 虽然骸骨的堆砌方式有些类似电影院的座位，是阶梯式堆砌。 但这么下去还是有被埋的风险，所以楚希借用了一点足煞的能力。 足煞在被死降虫的火焰炼化之后，它的火焰也附带了一点煞的能力。 楚希施展起来虽然做不到像史蒂芬那样徒步踏空，却也能让自己身轻如燕，脚步落在那些尸骸上不至于导致坍塌。 来到坑底，虾蕴又不见了踪迹，楚希去了意识中的学院，在礼宫找到了它。 它正在和青律交流，这时的礼宫里不止有芮丝，还有青律和金律。 “找来了？它让你开启起源之地，把那缕能量收入其中。” 青律转达了虾蕴的话，虾蕴本身已经和其余四蕴一起融入了起源结晶里，它现在算是起源结晶的灵魂。 “得亏有个翻译在。” 楚希站在生命通道前，心起念随，双手从武碟之中抽取力量，打开意识大门，连接起源之地。 这时的虾蕴已经回到起源结晶当中，它在结晶之内释放出五蕴，化作一只大手从空间中伸出来。 楚希就这样看着这只大手的手指插入地下，连带生命通道所依的那块土一起捧回起源之地。 五蕴大手将土洒在起源结晶所在的祭台周围，生命通道螺旋上升的生命能量在达到十米高度后不再消散，而是被收入起源结晶之中。 只这一瞬间，意识中的光武学院就变得生机盎然，郁郁葱葱。 各种树木环绕不说，学院周围的尼崔斯特湖中也是鱼虾满塘。楚希自身也感觉到了源源不断的生命能量在滋养意识。 不光是她，就连和她的意识连接的，躺在黑潮总部的泠苑，她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精纯的生命能量让她的皮肤更加水嫩，身体器官的状态全都得到一次更新，就连每个细胞都鲜活无比。 黑潮总部的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这一点，对她做了一次检查，发现泠苑的身体一整个焕然一新不说，体魄也得到极大的强化。 细胞的再生速度有极大的提升，身体的代谢速度更是远超常人。且代谢速度快的同时，能量的消耗却远低于常人。 这一系列的反常变化不得不引起人的遐想，总部的人几乎认定楚希可能是将那种特殊的能量器官以某种非常特殊的方式转移到了泠苑体内。 虽然它可能不再是某个器官，但绝对让泠苑的身体发生了质变。 即便是关木山也无法否认这种变化和那种特殊器官的关系，更何况楚希一直不开启画面同步，这就更给了人猜测的空间。 一些激进的人恨不得立刻对泠苑做最全面的检查和研究，但是碍于楚希的意识还和她有连接，只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而楚希自己也不曾料到会给泠苑带来这样的变化，她自己也在感受这股纯粹的能量带来的变化。 她不止有能量，还有相关的键位知识，可以说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诞生新生命。 在来之前她在虫主空间已经培养出新虫，但因为力量紧缺，既不能大规模产出，也无法培养更高等级的虫。 如今只要回到虫主空间，这两者就都不再是问题，虫系实力也会大增，将来能为人类做更多事。 这下楚希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争生命通道了，有了它就等于无限能量，无限生命个体。 正常情况下的生命通道需要献祭无数生命才能开启，而献祭这一步已经走完，楚希直接捡了个便宜。 或者说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献祭的步骤，这是被遗忘的一条生命通道，被楚希捡漏了。 总之什么都好，楚希又在地下转了好几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回到地面的出口。 等再次开启画面同步的时候，楚希已经又回到守望镇前。 和第一次不同，这时的守望镇没有锁十米的视野，镇子里家家户户都开着门。 楚希还是来到莎妮家，本想着好好问问她们前因后果，可是一进门楚希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莎妮躺在床上，已经是一堆白骨，伊杜拉更是散落一地。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穿着两人衣服的骸骨。 之后楚希在镇中查看，看到的人家，所有人都成了白骨。 哪怕楚希掉入坑里的当天他们死了，到现在也不可能化成白骨。除非楚希几天前是见了鬼。 但是从各家的房子干净程度，各种生活品都在来推测，恐怕这个小镇的人能活着，靠的就是地下的生命通道散发的能量。 当楚希将生命通道收走，所有人也就化成了白骨。等到楚希来到导引装置所在的塔楼，发展装置直接被破坏了。 从痕迹来看就是不久前造成的破坏，肯定是当初为了让她留在村子里而假戏真做了。 这下想要上高原就只有一条路了，那条已经废弃的古道，楚希只希望它没有到完全过不去的程度。 第一百六十二章 轮廓初现 回到守望镇的楚希发现导引装置被破坏，于是只能选择走曾经的古道。 她如何找路不谈，王陆的视角中，原本正在关注一个逐渐虚无的个体，突然间得到讯息，有一个意志在世界上溃散。 溃散的意志是瓦解的糜烂，这是在王陆之后选的意志，王陆也是第一次知道。 意志溃散就代表失去了争夺的资格，竞争的对手少了一个，也算是好事。 之后近两年时间，王陆的意志没有再收到其他意志的相关信息。 这两年的关注，王陆终于做出决定，他要引导受关注的个体迈入虚无之列。 对于虚无，王陆从来不认为它是什么好东西，甚至诸多人格中，有不下一半对虚无的憎恶和对支配者的憎恶一样。 即便是万不得已，他也不希望任何人接触虚无，更别说主动引导。 就拿楚希来说，即便王陆用立誓布和虚无的手段洗涤过她体内的支配力量，他依旧没有将对方拉入虚无。 哪怕是后面告知她和维拓有关自己的虚无之念，也是为了让他们对虚无有所了解，而不是让他们追逐虚无。 即使是现在，此时此刻，王陆本尊对虚无的理解和感悟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他依旧是想着用支配者来做实验，自己完善理念。 而从没想过要把这理念传下去，至少在它完全完善之前，在王陆确定它与人无害之前，王陆都不会将它用在任何人身上。 但是经过两年的关注，王陆在今天做出决定，他要引导关注的个体迈入虚无。 这两年来，被关注的个体因为各种被动的原因，一点点堕入虚无。 从一开始的被动自毁，缓慢虚无化，到后来他主动追求虚无，王陆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意愿。 他所追求的虚无伴随着自毁，想要用自毁来彻底结束发生在身上的痛苦。 如果王陆不加以引导，最后的结果就是在自毁中虚无，在虚无中消亡一切。 是看着他死，还是将自己初步的虚无理念放在他身上一试，王陆只能选择后者。 假如被关注的是个支配者，王陆会毫不犹豫做决定，选择用他试试自己的理念。 但对方是人，这才使得王陆观察了两年，不仅是观察对方接触虚无的过程，更是想看看除了走上虚无一途，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事实只有虚无一途，那王陆也就不再犹豫。 王陆的意志开始与被关注着的意愿接触，先在意愿之中建立起最为基础的逻辑，这是开始引导前的必要准备。 要让对方先意识到有一个意志存在与虚无之内，然后再慢慢影响对方对虚无的认知，让他走上和王陆一样理念的虚无。 这个过程中王陆必须将自己对虚无的理论灌输给对方，而对方的意愿也要认同这种理念，两者才能进行下一步——建立意志连接。 只有完成意志连接，王陆才能将虚无的力量传递给对方，让对方摆脱目前的状况。 至于建立意志连接的方法，那就是通过完成和他的意志规则绑定的仪式。 王陆的意志包含两种力量，建立连接后，王陆不仅能赋予对方虚无力量，也能赋予对方虫主的支配者力量掩人耳目。 同样是调香四溢的研究所，一样的地下深处，一样的水晶棺。不同的是亚林手中的疯狂刻度已经来到二十。 水晶棺内迸发更磅礴的力量注入到他的疯狂衣袍中，他立刻就从这股力量中分到了大部分。 而在他身后的黑暗中还跪着几个人，那几人一个个身穿华服，目光虔诚，他们也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得到了提升。 “多谢主的恩赐，赞美伟大而疯狂的克瑞滋。我们将为您献上更多的疯狂。” 一群人无比虔诚的呼唤和祷告，这些都是亚林扩张的信徒，他们一个个都有贵族身份，能够提供源源不断的疯狂养料。 黑暗之中各种凄厉的惨叫和哀嚎不绝于耳，从亚林体内，一条长满嘴巴的疯狂之触伸出，它缠绕着水晶棺，贪婪地吮吸着棺中的疯狂。 亚林看着这一幕，满脸都写满了疯狂，他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攀升。 然而就在这时，水晶棺突然异常震动，虽然轻微，但缠绕着棺椁的触手还是感觉到了。 并且震动一直持续，亚林大皱眉头，仔细查看水晶棺内的情况，里面本该只是灵魂溶液，只是意识的载体，此时却浮现出了一抹轮廓。 不仅浮现出轮廓，它对疯狂意识的吸收也远比之前快好几倍，只片刻不到，耳边就听不到惨叫和哀嚎。 亚林惊喜地发现，这轮廓相比之前的纯载体溶液，它对疯狂的稀释近乎为零。 以往无论他如何提纯溶液，疯狂的转化总是有稀释，并且还会稀释超过百分之七十。 理论疯狂值能达到十刻度，稀释后只有三刻度不到。而这轮廓刚刚吸收的疯狂意识却几乎没有稀释。 疯狂值长到了二十六将近二十七，已经接近最大理论值了。 这让亚林喜出望外，立刻就把手里的“存活”全部投下，打开所有监牢，把能用的人全部用完。 就连用来辅助自己研究，被自己的调香所控制的一些傀儡，也只留下个别做紧要事的。 其余的全部让他们恢复神智，丢进疯狂坑里提取疯狂的意识。 因为亚林也不确定那轮廓能维持多久，也许就这一次，甚至再过几分钟就会散去，他不想就这样错过。 但很快亚林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随着上千的疯狂意识被吸收，那轮廓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楚。 从只能看到微弱曲线，分不清是什么，到后面整体看来隐约能够看出是个人形，它没有任何要消散的样子。 “主啊，这是您给我的恩赐吗？” 亚林觉得这是自己的主人，疯狂克瑞滋给他的赏赐，让他能更快的提取力量。 也不怪他这么想，因为这溶液是他亲自调配的，方法则是主人给的，那从里面产生的东西自然与疯狂有关。 他根本不知道那轮廓之所以能达到稀释率接近零，是因为所有的疯狂都不再能影响它。 第一百六十三章 虚无之行 并非疯狂不再稀释，而是完全排斥，亚林还当它是克瑞滋的恩赐，于是又让一众信徒纷纷去想办法弄来更多人，帮助它彻底定型。 实际上那轮廓根本不需要任何意识，它只是在建立虚无的基础，一切都只是亚林的猜测和自以为是。 此后的时间里，自毁的虚无逐渐构筑起基础，在这期间所有被水晶棺吸收的疯狂意识，共同构筑出一个毫无逻辑，只有混乱的全新意识。 这个混乱意识填充了虚无的躯体，让它得以获得行动能力，再将棺材里所有的灵魂溶液吸收，凝聚出一个能活动的身躯。 到了这里，一个以王陆的虚无理念为基础的虚无之人就这样诞生在水晶棺内。 她的轮廓外形能够看得出是一位女性，但也仅此而已。其身躯犹如被烈火焚烧的焦炭一般，没有任何细致的外貌。 她是人，但不完全是人，她有意识，是一个没有任何逻辑和规律的混乱意识。 她有身躯，是万千被害的人身体中抽取出的灵魂溶液组成的身躯。 她能行动，是不依靠任何意识和思想驱动，由最底层的王陆的虚无理念所驱动的行动。 王陆的虚无是知行合一，心外无物的虚无，而她就是知行合一中的行，虚无之行，虚无之人。 直到她的形体完全显现，看到那焦炭般的身躯，感受着她体内无数疯狂意识的哀嚎惨叫，亚林才意识到这不是什么恩赐。 只是现如今的情况由不得他做什么措施，重新再培养灵魂溶液，没有大半年不可能完成。 即使完成，还要花大半年来精纯，精纯后其稀释率依旧还是百分之七十。 而这焦炭身躯在水晶棺里依旧能发挥效果，且稀释率近乎为零，所以亚林只能两手抓。 一边重新调配培养新的灵魂溶液，打造新的提取装置。一边继续使用焦人进行疯狂提取，等新的溶液培养精纯完成，再把焦人废弃。 这也给了王陆充分的时间，能够和她建立起意志联系。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内，亚林不断观察到那棺中焦人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他以为这些动作有什么意义，所以将动作完整记录了下来。 因为没有思想和意识控制身体，因此王陆只能不断校正动作，一步步完善底层理念，让她的动作逐步连贯。 反正王陆有的是时间，她也有的是时间。而与她相关的人还有一个，是在她还没有被抽取灵魂，成为疯狂载体的时候结下的关系。 那个人此刻正在练习剑术，他个子不高，身材小小，力量和身法却都十分惊人和扎实。 手中挥舞的东西从一开始的树枝，到真的剑，他都能将其轻松挥动，施展出各种招式。 甚至他的个子才只有一把剑高，一只手握圆了连剑柄都握不满，却依旧能舞得虎虎生威。 他不是别人，正是被查林德所救的尼恩，查林德在和糜烂一战后睡了近两年，当时赫尔希领着人找了半个月才从山旮旯把他找出来。 之后一睡就近两年，查林德自己也没想到这具身体需要休息这么久。 醒来之后他也发现自己身体的力量比之前更强大，看来当时昏迷之后身体吸收了不少糜烂之主的力量。 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赫尔希一直在教尼恩，直到他醒来之后才换他来教。 查林德还是收尼恩做了学生，这小家伙同样是进步神速，大概这就是异世界人的身体。 现在的尼恩，无论力量还是技巧招式都已经不输成年人，说他天生神力都不为过。 而有关自己遭遇完美力量的事，尼恩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 他曾经问过查林德，如果一种力量本身是邪恶的，那该不该使用。 查林德的回答也很简单，力量也好，兵刃也罢，本身没有好坏之分，能决定它好坏的是使用的人。 相比赫尔希教的剑术和各种身法，查林德则无疑是尼恩的精神导师，是他让尼恩从小就建立起一颗强大的内心。 查林德身上很多属于现代人的品质和特点，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尼恩，在他还稚嫩的内心里埋下了美好的种子。 又过去两个月，尼恩已经是非常出色的小战士，赫尔希安排的策略也非常成功。 这两年多以来，几乎统一世界的匹瑟大帝建立起了空前统一的匹瑟帝国。 唯独尼崔斯坦湖这一块，圣战军始终没能攻克，最终不了了之。 在一年多以前，匹瑟大帝分封了诸王，与尼崔斯特湖相接的这块地如今已经属于乌尔坦公爵。 他所建立的乌尔坦公国也对荷鲁瓦的态度只是防守，不主动进攻，也不求剿灭。 因此这段时间也让赫尔希他们得到了休养生息的机会，同时在湖中心重新建立起一座水上帝都。 整个世界的局势趋于稳定，黎明的信仰在世界各地建立，就连荷鲁瓦军内部也有一些得到黎明女神赐福的人存在。 “老师，我有件事一直想告诉你和赫尔希姐姐。” 尼恩找了个两人都在的时候，准备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怎么了？” 查林德一脸疑惑，赫尔希则是好像有所预见，早在尼恩一口道出口技的事时，赫尔希就知道这小家伙心里的事多着呢。 “其实——” “其实我是荷鲁瓦帝国的人。” 尼恩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出来。面前的两人一个救过他的命，是他的老师，另一个也教了他两年，都是他最爱和最信任的人。 “然后呢？” 查林德并没有多么奇怪，或者说是哪里的人在他心里不是很重要，无所谓。 “我的名字叫荷鲁格恩。” 尼恩低着头，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查林德和赫尔希当场愣住，前者就算不明白这个名字是什么身份，却也知道荷鲁瓦大帝的名字就是荷鲁开头。 相比查林德，赫尔希更加震惊，荷鲁格恩她没听过，但是她听过另一个名字——荷鲁提卡。 “荷鲁提卡是——”赫尔希已经大概猜到了。 “是我的爷爷。” 第一百六十四章 身世之谜 从尼恩口中说出的话再一次震惊查林德和赫尔希。 查林德也知道荷鲁瓦帝国的皇室起名方式，是姓在前，名在后，且姓名连用连读。 能以荷鲁为姓起名的人，必定是皇室，且一定是直系。所以尼恩口中的爷爷，搞不好是当今荷鲁瓦大帝的亲叔伯一辈。 “这不可能！” 比起查林德对荷鲁瓦帝国的一知半解，赫尔希可是最清楚皇室的情况，特别是帝位的继承上。 “根据记载，荷鲁提卡亲王乃是先帝的哥哥，先帝继位之前，亲王谋反，全家被杀，怎么可能留下后裔。” 赫尔希小时候甚至还去过皇家陵园，曾经亲自见过荷鲁提卡一家的陵墓。 “这些事都是父亲临死前告诉我的，我所在的村子里埋着荷鲁瓦皇室密碟，上面记录着我们这一支的子嗣情况。” 尼恩不认为自己父亲会用这种事说谎。 “你生活的村子在哪？” 赫尔希虽然觉得震惊，但是却并不完全否定尼恩的话。 一来是尼恩的确知道一些皇室才知道的事，并且还表现得十分自然，这肯定是与皇室相关的人从小对他的教导，潜移默化形成的。 二来则是皇室密碟，那是一种导光科技，是一种血脉记录之法。 不仅皇室，只要是公爵及以上贵族都采用这种记录之法。只要第一个人将血液融入其中，记录下来。 之后与他有关的后代出生，其血脉就能正常融入到密碟之中，在他的血液之中分裂出分支，逐渐形成一棵家族树。 而想要验证一个人是不是家族的一员也很简单，密碟会对同族且拥有同血脉的人的鲜血有所感应。 血脉浓度不同，密碟的反应也会不同。只要找到密碟，确认密碟就是皇家使用的特殊密碟，那就能验证尼恩的身份。 “我生活的村子在曾经帝国的杜尼科城。”尼恩说道。 “我们立刻去杜尼科！”赫尔希起身就要走。 “等等赫尔希。”查林德一把拉住她。 “事情紧急，没时间再耽搁了。那里已经沦陷了好几年，密碟随时可能被叛军发现，到时候就无法证明尼恩的身份了。” 赫尔希挣扎了一下，却发现查林德的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 “你冷静点赫尔希，你好好想想，即便找到密碟，证明尼恩的身份，接下来呢？” “你打算怎么做，面见当今陛下，让他承认尼恩的身份？” 查林德一双眼眸凝视赫尔希的双目，后者一怔。 就如查林德所说，就算证明了尼恩的身份，现状也不可能改变。 当初的亲王造反是记录在皇家历史中的事件，尼恩再怎么证明也只是反叛者的后代。 别说得到当今陛下的承认，不被当成反叛者余孽再度处死就不错了。 “是我欠考虑了。” 赫尔希也冷静下来，她之所以这么激动，也是因为如今皇室凋敝，当今陛下连个子嗣都没有。说后继无人也不夸张。 “你先坐下，一些情况还是要再问清楚。” 查林德拉赫尔希坐下，然后目光转向尼恩。 “尼恩，你想找回密碟吗？”查林德征求尼恩的意见。 “想！我不想自己的身世不明不白。哪怕是余孽，我也要知道自己是谁。” 尼恩很坚定地点头，他之所以说出来，就是想找回自己的身份。当然还有另外一件事。 “好，那我们先不要声张，等我的伤养好，我们避开耳目去一趟杜尼科。” 查林德现在的身体在力量上已经比之前战糜烂的时候强，但他能感觉到还是处在虚弱状态。 “嗯，都听老师的安排。” 尼恩心里虽然还有事，但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一个小孩也不可能一个人去已经变成匹瑟帝国城池的杜尼科。 “所以你能别抓着我了吗？” 赫尔希看向查林德，后者这才反应过来他还握着对方的手。 之前没有什么感觉，被赫尔希提醒，手中立刻就传来纤柔的滑腻感。 “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查林德略微尴尬。 “尼恩，既然是生活在杜尼科，那你怎么会出现在巴彼达厄城呢？” 赫尔希没有继续手的话题，查林德也缓解了尴尬。 “说来话长，父亲在杜尼科城所辖的麦拉克村病逝，临死前把很多事都告诉了我。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我的名字叫荷鲁格恩。” “原本我身边还有一位涅克爷爷，他是父亲的管家。但是当匹瑟叛军攻打过来的时候，涅克爷爷在带着我逃离的过程中也不幸身亡。” “我被抓到了一处恐怖的地下实验室，那里是地狱，每天都有人惨叫，哀嚎。” “每天都有怪物吃人，每天都有人死去。” 说到这里，尼恩回忆起那黑暗又恶臭的地方，身体不自觉颤抖，脸色也逐渐惨白。 显然这段经历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哪怕只是回忆也让他有所反应。 就在赫尔希起身上前安抚的时候，尼恩惊恐的神色突然有一丝自然的安宁，他的身上隐约有一丝丝黑暗的气息在闪烁。 赫尔希自是没见过这种气息，但是查林德非常清楚，这种气息和曾经救过他的命，附身在他身上给他提供的力量的那个身影的气息一样。 查林德不知道这是虚无的气息，他只以为当初救他的那个身影，如今也来到了这个世界，还和尼恩有所接触。 “我在地狱之中遇到了一位姐姐，她比我更惨，每天都被一种恐怖的装置抽取灵魂。” “是她救了我，将我送上地面。却没想到之后又被荷鲁瓦帝国的败兵掳走，一路被带到巴彼达厄城。” “如果不是那位姐姐，我已经死在地下实验室了。只不过她当时也奄奄一息，之后肯定也遇害了。” “如果我们再回到杜尼科，我希望老师摧毁那座实验室，替姐姐报仇。” 尼恩说到这里留下了眼泪，如果当时他像现在这样有一身力量，他就能救所有人。 或者能早点遇到老师，也能立即折回实验室，或许也还能救那位好心的姐姐。 第一百六十五章 乌尔坦公国 查林德两人没想到还是孩子的尼恩，心里还藏着这么多事，平日里看他开开心心的样子，表现得比同龄人成熟，原来经历了这么多。 又是家破人亡，又是兵荒马乱，之后被抓，被掳走，就是个成年人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之后尼恩更勤快地学习剑术和使用力量，查林德继续恢复身体，赫尔希则是做出一系列安排，以便后面好跟着两人一起行动。 如今的世界格局已经形成，一两年也不会有变化，所以她才能有机会和两人一起行动。 月余之后，三个人再次回到之前一起行动的样子。 查林德还是身材铠甲的骑士，赫尔希还是以本身示人，三人伪装成一家三口，进入匹瑟帝国。 进入匹瑟帝国的第一站，就是先进入临近的乌尔坦公国，这段时间公国和尼崔斯特湖的关系很微妙。 两者相互提防，互不侵犯。荷鲁瓦的士兵也常有换装往来于公国之内，公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不闹事，公国就当做是没看到。因此查林德三人也并未受到什么阻拦，反倒是赫尔希的美貌引来了不少关注。 “前面是乌尔坦城，公国的国都，这里的信仰并不纯粹，所以你有关女神的那一套说辞不能再用了。” 在进城之前，赫尔希提醒道。 “这种事也能打听出来？” 查林德觉得很奇怪，匹瑟帝国刚完成统一，乌尔坦还是亲封的公爵，还允许他建国，这样的人怎么会信仰不纯。 退一万步讲，这种人就算真信仰不存，那也该背着点人，又怎么会搞得一副人尽皆知的样子。 “你一直在睡觉，对局势不了解。黎明女神的恩赐并不是对所有人，哪怕你是贵族，哪怕你立过赫赫战功，没有被恩赐就是没有被恩赐。” “这位公爵就是没被恩赐的人。” 赫尔希一句话，查林德就明白很多事了。 “所以他就自己找一个信仰，所以他被匹瑟大帝当成了缓冲地带。” “只要他能稳住自己的公国，当好匹瑟帝国的屏障，其他事那位大帝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尼恩说出了查林德没说的话，这让两人也微微惊讶。 “那么这位公国国王给自己找了一种什么信仰？” 查林德看向远处高耸的女神像，内心只觉得无比讽刺。 那高耸入云的女神像朝着天空伸出双手，天空的光池比两年前更大更明亮，池中的池水下垂，一滴滴的光芒力量滴落在女神像的手中。 这样一座拿着黎明女神力量的国都，其信仰却不是女神。 “他信仰死亡。”赫尔希说道。 “死亡？” 查林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活着的人却信仰死亡，那他怎么不去死。 “他信仰终结一切的死亡，严格来说不止是人的死，泛指一切事物的终点。” “只怕又是某种邪佞，我们还是小心一些。进城之后直奔匹瑟大道。” 赫尔希同样不理解这种信仰的意义，但她却知道信仰不会平白无故产生。 在这个世界上，弱者的信仰可能只是心里安慰，但掌控一方的国王信仰某种东西，肯定是这种东西能给他带来好处。 查林德点了点头，也赞同赫尔希的看法。匹瑟大道是这两年刚修成的帝国大道，四通八达，连接着各大主要城市。 不仅是修路，就连建筑风格也完全改变，以前的管道城市彻底被废弃，取而代之的是新建的石铁混城。 条件差的就用石头造城，条件好的直接用铁。也就是这个时间的人不需要吃喝才能经得起这么劳役。 “站住，现在进城需要先登记关系。” 乌尔坦城前，三人再次被拦下，这一路上倒也登记过两三次。 “我们之前登记过，这是临时通行证。” 查林德很自然地拿出证件。 “之前是登记姓名和目的，这次是登记关系。这是登记表，你自己写。” 士兵交给查林德一张纸，上面是一张简单的表格，但需要登记的内容却非常详细。 上到父母，下到儿女，全都要求登记。 查林德自然不会把父母的名字留在这个世界，因此随便编了两个名字，并且都写亡故。 妻子一列查林德也并没有犹豫，反正也是假名，所以随手就写了上去。 接过登记单后，士兵扫了扫三人，眼中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 “进城去那边等着吧。” 士兵指了指城内的一个小广场，那里有士兵围着，里面都是一些拖家带口的平民。 “这位大人，方便问问是什么情况吗？” 查林德娴熟地递上几个硬币，这是匹瑟帝国发行的银币，说是银币，除了颜色之外没有一点和银沾边。 士兵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银币，最后没有收钱。 “你们很幸运，国王陛下每个月会接见一次美满团圆的家庭，这个月刚好让你们赶上。” “我们有急事，不在城中留，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查林德拿出更多的钱，希望能破财免灾。 “这是公国最伟大的仪式，能够赶上是你们的荣幸，乖乖过去等着。”士兵显然不耐烦了，作势要亮兵器。 查林德无奈摇头，赫尔希和尼恩也跟着摇头。随后查林德打了一个响指。 “你们可以入城了。” 士兵仿佛失了魂一般对着城门招手，然而查林德三人并不知道他们被拦下的原因。 前脚刚进城，马上又被叫住，这次叫住他们的是小广场上的一个士官。 在对方询问他们关系的时候，查林德本想随口一说，但登记单还在之前的士兵手里，无奈只能按照登记单上的内容回答。 结果不出意外，他们也成了一堆等待接见的人之一。 查林德想着再用点调香术，却看到城门口抓捕调香师的告示，一旦用了调香术不被发现还好，要是被发现，他们以后只怕寸步难行。 反正只是见见国王，也没有什么坏处，所以三人选择等待。 然而只是接见的话，哪里需要如此重兵，很快他们就被带到类似斗兽场一样的场地中。 在那中央立着一处高台，台上是铁质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方则是灰烬火堆。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处执行火刑的刑场。 第一百六十六章 破碎感 查林德三人连同之前等在小广场上的三百来人都被带到一处类似刑场的地方。 这里像是斗兽场，墙高场地大。中央更是架设了火刑执行的刑台，看得一众民众们人心惶惶。 “看来又摊上事了。” 赫尔希颇为无奈，随便出个门就能撞到这些事，也不知道是查林德的问题，还是她比较倒霉。 “场外至少有三四千人，这是做好镇压准备了。” “这场中的气也不对，怨气极深，只怕所谓的接见并不是恩赐。” 查林德作为调香师，能知道一些常人无法知道的信息。 “擒贼先擒王，倒也没难度。只是那样一来，我们只怕就要被全公国通缉了。” 赫尔希丝毫不怀疑查林德的话，毕竟她可是见过这个男人只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就能隔着大几十公里精准追踪到人。 “早知道在城门口直接动手了，待会儿我来就行，大不了以后换一身装备。” 查林德也没想到最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在人心惶惶的人们窃窃私语的时候，查林德已经和雕像一样站在那里不动了。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是不是有微风掠过，却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包括在场外看不到的几千士兵。 不久之后，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在一队全副武装的小队跟随下出现在场外的阶梯之上。 他形容枯槁，黑眼圈极重，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里更是一点生气都没有。 “今日国王陛下临时有事，很荣幸由我代表陛下接见各位，我是莫扎男爵，我将见证诸位的破碎。” 莫扎虽然一副死人脸，但说话的声音却中气十足，光听声音还以为是什么身高一米八的魁梧大汉。 听了他这番话，众人更是觉得一头雾水，破碎这个词似乎不是用在人身上的，人又不是雕像水晶，何来破碎一说。 这时，一个士兵递上了整理成册的登记单，莫扎念了一个人的名字，人群之中走出来一家四口。 “男爵大人，我就是约翰。” 男人微微弯腰，陪着笑脸地说。 “一个人问题，回答正确立刻就可以走了。” 莫扎看也没看对方，而是翻着手中的册子，似乎是在挑选。 “大人请问。” 约翰心中有些忐忑，他一个小平民，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妻子和孩子，你更爱谁？” 莫扎语气平淡地发问，却让约翰愣在原地。其他人也都是一愣。 “大人您的意思是？” 约翰不是很明白对方这么问的原因。 “很难回答吗？” “随便选一个，选完你就可以走了。” 莫扎说话间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下，没有生气的眼睛里掠过一抹异彩，随后目光就在广场人群中扫视。 约翰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男爵大人开口，他又不得不做选择。 “我——我选我的妻子。” 约翰说出答案后屏住呼吸，接着就走出来七八个士兵。 两个控制住约翰，一个控制住他的妻子，其余人不管两人的哀求和痛苦，要将两个孩子捆上火刑架。 到这里查林德算明白了，所谓破碎不是指人，而是指家庭破碎，或者说是美好破碎。 所谓终结的死亡就是让人家破人亡，看来又是和糜烂之主一样的东西在作祟。 查林德不动声色地出手，早已调动到位的气发挥效果，负责捆绑的士兵手脚突然传来束缚感，以至于无法行动。 “怎么回事！” 小队队长看自己的士兵磨磨唧唧忍不住沉声。 “队长，我，我们——” 几个士兵彼此对视，他们想说自己的手脚不受控制，可是好像只要和绑人无关就一切正常。 “到底怎么回事！” 小队队长脸都黑了，场外可是有男爵大人的注视，这时候出幺蛾子，难道都不想活了。 “我们——我们的手脚不听使唤。” 几个士兵干脆就立在原地，即使手脚能动也说不能动。 “真是废物！” 队长还以为他们是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手脚发软，于是亲自带人上刑台，准备亲自动手。 然而当他踏上刑台的时候，突然觉得身体异常沉重，就好像肩膀突然担起千斤重担一样，寸步难行。 再看看跟着他的两个士兵，他们也都脸色难看，双手使劲挪腿，就好像双腿陷入了泥泞一般。 “你们也——” 那队长哪里还不明白，这刑台之上肯定有问题，于是他转向场外的莫扎男爵。 “男爵阁下，这刑台有异常，凡是踏上刑台的人，手脚都不能动弹。”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小队长就已经汗流浃背，肩膀上的感觉不止是感觉，而是真实的重量，他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再派三队下去。” 莫扎对小队遭遇的异常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似乎以前也曾经发生过。或者说他事先知道可能会发生。 不多时，又是三队士兵，总共二十多个人去到场中，在刑台下的士兵一个个都十分正常，绕着刑台走了一圈也没问题。 甚至走上刑台的第一时间也很正常，直到走到火刑架前，想要动手捆绑的时候，凡是在台上的士兵全部被束缚住手脚。 身体能正常扭动，脖子也很灵活，就是手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拴住。 另外两个小队不信邪，一个个都跟着上台，接二连三地定在台上。 原本没有多大的刑台上站满了人，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莫名的寒意在散发，令台上的士兵不自觉感到心底发毛。 “队长，这，这难道是——”一个士兵看了看自家队长。 “住口！” 队长连忙呵斥，这台子上烧死过多少人他们都很清楚，但是有些话不能从他们嘴里说出来。 “男爵阁下，这刑台的确有异常，您看能否暂缓接见仪式。” 三个队长彼此对视，心里门清，肯定是冤死在台上的人在作祟。 “艾格林阁下，有劳你亲自去看看。” 莫扎微微皱眉，然后对身边的黑色铠甲男人说道。 艾格林是受到女神赐福的圣骑士，在公国直属于陛下，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可以不听。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气压 听了莫扎的话，艾格林微微点头，带着另外两个士兵一起入场。 在场最清楚发生什么事的自然是赫尔希和尼恩，虽然他们之前都见过查林德那神乎其技的手段，但也没想到能神奇到这种程度。 查林德就在他们身边，就在他们的视线之下，明明什么都没做。 可要说发生的一切和他无关，赫尔希和尼恩半点都不相信。 那位圣骑士来到台前，也和之前的小队一样绕着刑台看了一圈。 在他的左手上缠绕着一条手链，手链坠着一个六芒星吊坠，六芒星里是女神的金属雕像，十分小巧精致。 在他绕着刑台走的时候，那吊坠时不时释放出光芒，谁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只有查林德知道，自己聚集在台上的气一点点被驱散，那吊坠的光芒散发着某种神圣的力量，能驱散怨气。 被视作邪祟的怨气在阻止即将发生的罪恶，充满神圣的女神光芒却在为罪恶张目，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讽刺。 随着艾格林绕台一圈，台上的士兵手臂能正常活动了，四个队长身上弹压的重量也减轻了大半。 紧接着艾格林缓步走上台，手中的吊坠释放神圣之光，将怨气彻底驱散，所有士兵也全部恢复正常。 看到士兵又准备对自己儿子动手，约翰夫妻俩立刻又求饶哀嚎起来。 只是这种求饶哪里能有用，或者说所谓破碎就是为了看他们痛苦挣扎的样子。 “可以继续了。” 艾格林转身就要下台，还不等他离开，又一股无形的气场弹压下来，才刚刚恢复行动的士兵们再一次被摁住。 这次的气场十分强大，已经不是让士兵们无法行动了，而是将他们整个摁在台上。 有点本事的士兵和队长或跪着过趴着，一般士兵则是五体投地，动都动不了。 “嗯？” 艾格林语气微沉，伸出手，释放手中的项链。雕像吊坠在半空中摆动，神圣的光芒释放出更多力量，自下而上抵消气场。 同时这光芒还将力量分给每个士兵，使得他们的体魄更加强健，能够抵抗更强的气场压制。 艾格林敏锐地察觉到后来的气场无法被驱散，所以选择与之对抗。 查林德也乐得奉陪，对方虽然能驱散怨气，但这城中可不止一种气，他能调动的也不止一种。 一般人看不到气，只有当气的强度达到一定程度，他们才能感觉到。 而此时此刻的刑场上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股沉闷的气在汇聚，就像是雷雨来临前天气的闷热感一样。 艾格林则是强于一般人，当别人只能感觉到气的时候，他能看直接看到。 在那半空中，强大的气团如一朵阴云，笼罩着整个刑场，并且不断压低。 其强大程度只要从中抽出一缕，便足以弹压一个士兵。哪怕场外有几千人埋伏，只要进了这刑场，能不能动全看那气团的脸色。 艾格林的神情也严肃起来，这团气来得诡异，他第一反应是调香师作祟。 但是根据他对调香师的认识，不可能调动这么庞大的气还不露一丝痕迹，哪怕是传奇调香师也做不到。 “艾格林大人——” 在艾格林思索之间，就连队长都被压在地上了，一般士兵更是昏迷过去，包括他带来的两个人也开始弯腰驼背，快站不住了。 “黎明之下，不容阴云！” 艾格林将女神的吊坠握在胸前，然后转身面向王都中那高耸入云的女神雕像。 “女神啊，圣骑士艾格林向您祈祷，愿您怜悯众生，赐下足以破开邪佞的力量。” 艾格林对着女神像单膝跪地，胸口的光芒亮起，下一秒一缕光线就从天空降下，斜斜地打在他身上。 那缕光芒如初生的照样，让人温暖，其源头就是高耸的女神像伸出的双手。 在这光芒的加持下，艾格林整个人都散发出光芒，笼罩着一层神圣的光辉。 “这就是老师说的，力量没有好坏，只在用的人。” 尼恩内心呢喃。满身圣光，神圣到令人忍不住要下跪的艾格林，却用这种力量为虎作伥。 这瞬间他对老师教诲的话又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在女神的黎明之光照耀下，覆盖刑场上空的气团被驱散，气终归是气，查林德只是将它们调动过来，还没来得及调制。 所以在真正的力量面前，这些气的确和一阵炊烟一样被吹散。 但是查林德不止有气，他也有力量，本来想着动动气，能让自己不被发现。 现在已经到这一步，查林德也就不藏了，在气被驱散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 事先毫无征兆，等到艾格林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力量已经化作一只大手，一把即将场中所有人都送上了天。 几百人老少男女都有，其中还有士兵，甚至连莫扎男爵也跟着上天了。 艾格林虽然马上就感应到这股力量的来源就在身边，甚至就在那群普通人里。 但是他必须要先救人，否则一位男爵和一群帝国的士兵都会在他面前摔死。 查林德将人全部送上天，再调动强气卷起狂风，把人直接挂到城外。 他觉得只要不是傻子都应该明白所谓的接见不是什么好事，这些平民出城之后要还再回来送死，那也只能说他们命该有劫。 至于查林德三人，在狂风之中落在城里，放开了速度直奔匹瑟大道，飞驰出城。 沿路查林德也调动各种气制造混乱，根本没人看到是什么东西出了城。 但是这件事并未结束，查林德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等远离王都，安顿好赫尔希他们，他自己又潜回了王都。 倘若真有糜烂之主那种东西在惑乱，查林德势必要将其揪出来。 可是一番调查，查林德把王都的气都分辨了一番，并没有从里面分辨出什么邪祟佞气。 潜入王宫之后也没有听到什么邪祟秘辛，甚至王宫里到处是黎明女神的雕像，没有一点其他信仰的东西存在。 查林德恨不得把刑场死去的人全部招魂来问一遍，可惜他做不到。 在连续暗中观察几天后，没有找到任何邪祟的线索，甚至国王都没有下令把在刑场被卷走的人抓回来。 一切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透着莫名的诡异感。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多尼斯 查林德在乌尔坦王城观察了几天，没有察觉到一点支配者或者邪祟气息，他不得不怀疑让人家庭破碎只是国王的个人癖好。 三人最终还是离开乌尔坦公国，进入到匹瑟帝国的帝控区。 如今的匹瑟帝国周边有四个公国，尼恩提到的杜尼科城就属于四公国之一的玛坦公国。 非常有意思的是这四个公国的公爵国王全都没有得到女神的赐福。 或者更准确地说，整个匹瑟帝国现在存在着两种人，一种是被女神赐福的人，这类人全都往帝国的帝控区聚集。 剩下的没有得到赐福的人则大多奔向其余四公国，因此在帝控区，女神的信仰非常纯粹，且一个个都武德充沛。 这种武德不仅表现在每个城市都有的决斗场，更表现在其建筑能力上。 相比之前的乌尔坦公国只在主要城市上用铁石筑成，帝控区的城市几乎没有石铸，全是铁质。 查林德也是感慨只有这个世界的人才能这么玩，这里没有太阳也没有昼夜，温差更是只存在于地理上。 且每个人都身怀女神的赐福，身体素质远超一般人，所以哪怕住在铁屋子里也没有任何问题。 还没进入帝控区，三人就先看到巨大的边界高墙，墙体之高连山岳都为之失色。 其厚度更是几百米起步，这种工程在地球上都不敢想象。哪怕有现代化机械，也做不到在这么短时间建起这种工事。 在高墙之内，女神像屹立在每个区域的最高山峰之上，它能从光池接收力量，再把力量辐射到每个区域。 因此在帝控区很多东西都是直接靠女神的力量来驱动，出现了很多让人叹为观止的东西。 不管是赫尔希还是尼恩，他们都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在天上飞的机关鸟，在地上跑的铁轨车。 这种东西就连查林德都觉得不可思议，虽说女神的力量很神奇，很多机械原理都可以忽略。 但是这种和飞机火车汽车一样的东西，怎么看都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 在匹瑟帝国出现之前，这个世界连坐骑都少有，路更是全部靠踩，怎么可能突然就搞出这么现代的东西。 除非有和查林德一样的人在匹瑟帝国高层，且深受信任。 查林德能想到的只有宋燚或者威廉，当初三人分别的时候也是在匹瑟城周边，连查林德自己都在匹瑟城转了几圈，更何况宋燚他们。 只可惜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不路经匹瑟城，查林德打算等从杜尼科城回来，再去匹瑟城看看。 三个人一路飞过帝控区，也是让赫尔希他们体验了一把高空的感觉。 只区区几天就来到玛坦公国的边界，帝控区最后一座城市，卓布里拉。 这里的人员就比较混杂了，时常能看到往来的玛坦公国公民。 查林德三人打算在城中稍作停留，首先要买一张玛坦公国的通用地图，以前叫杜尼科的城市，如今未必还叫这个名字。 三人在城门口的一处铁匠铺打造铠甲，查林德则是到街市买地图，顺便打听一些信息。 这铁匠铺规模很大，除了铸造区，还有专门的售卖区，定制区，甚至有专门的招待区。 至于为什么要打造盔甲，那是因为他们听闻玛坦公国最近比较乱。查林德穿着以前的旧盔甲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盘问。 顺便给尼恩和赫尔希打造一身软甲防身，查林德也正好看看匹瑟帝国的所谓符文铠甲是怎么一回事。 等查林德带着地图，牵着六角马回到铁匠铺的时候，却看到了非常浮夸的一幕。 非常多的人在围在门口看热闹，这时的铁匠铺被一群士兵把手，门口不见停着好几辆大车，还有很多衣着光鲜的男女侍者排着队从车里取东西。 男的取出来的都是各种软甲，铠甲，有大有小。女的取出来的是各种华丽的衣衫，首饰。 “这位老兄，这是什么情况，什么人这么大阵仗。” 查林德询问周边的人，看这架势，一般人怕是进不去也出不来了。 “你刚从外面来吧，连多尼斯男爵都不知道，他可是卓布里拉出了名的花心男爵。” “有他在，整个城里的女人出门都要蒙面，还要裹几层衣服掩盖身材。” “这架势很明显又是看上哪家的女人了，等着看好吧。” 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兴致满满，嘴上对花心男爵的行为不耻，心里却都想做一次花心男爵。 而查林德听到这番话后感觉不太对，就这阵仗，百分之百是因为赫尔希。 一路上他们都是落地就走，没在任何一个城市停留，就这样也引来不少关注，没想到到了这里，该来的还是来了。 查林德找了个人看着六角马，自己朝铁匠铺走去。人群立刻议论纷纷，甚至不少人口出污言秽语。 只短短十几步，查林德在这群人嘴里就成无能的丈夫。 “站住！男爵阁下在里面，其他人不得入内。” 门口的士兵自然地拦下查林德，后者只是打了个响指，几个士兵就很自然地让开。 招待区里一群侍者排着队将去到的铠甲，首饰和衣服一一在赫尔希面前展示。 赫尔希抱着尼恩，目光平静如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在她对面坐着一个略微显瘦的白发男人，他一身燕尾华服，胸口还别着一朵玫瑰花徽章，大小和真的玫瑰花没有区别。 看着面前这位比帝后都要美丽七分的女人，多尼斯越看越喜欢。 对方身上那优雅柔美的气质更是吸引人，美丽的人他见过不少，可是美丽又有气质的人却不多。 她就只是坐在那里，周围的一切东西仿佛就自动失去了颜色。 曾经在多尼斯眼中都非常珍贵华美的衣着首饰，此刻他也觉得黯然失色，完全配不上面前的人儿。 侍者们不停展示，只求有哪怕一样东西能让那位美人哪怕瞥一眼。 一连展示了近百样东西，对方也没有一点变化。直到一对耳环展示的时候，赫尔希站了起来。 不仅站起来，还浅笑了一下。这一笑，别说是多尼斯，就是女性侍者都看呆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连环失踪案 多尼斯看到赫尔希面露喜色站起来，内心无限欢喜，起身就整理自己的衣衫，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 自从见到对方，他时刻都注意自己的仪态穿着，哪怕只是衣服一点褶皱他都觉得是失礼。 然而当多尼斯的目光看向那耳环的方向，却发现招待区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旧铠甲的男人。 对方靠在门框上，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还没等多尼斯质问，赫尔希已经走过女侍者身边，半眼都没看她的耳环，而是直奔门口。 “我是不是该弄块面纱？” 赫尔希笑着开口，声音透着非常自然的优雅，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什么叫悦耳动听，此刻他们算是体会到了。 “没必要，谁还敢打你的主意。” 查林德多少有点无语，明明穿上盔甲是个雷厉风行，让人敬畏的将军副团长。 换一身衣服就变成了这世上最优雅柔美的女人，有时候查林德都怀疑对方是不是真有双重人格。 而那身盔甲就是人格面具，戴上就变脸，不戴就是另一副样子。 “不是还有你在吗？” 赫尔希脸上的笑容放大，远处的多尼斯眼角不断抽动，浑身僵硬。 如果目光能杀人，查林德已经被大卸八块了。不光是他，就是那些个侍者也觉得没天理。 但凡查林德英俊潇洒也就算了，可他看起来都三十往上了，脸上也有不少沧桑。 虽然说不上老，却也和英俊年轻不沾边，为什么一位绝代佳人会和这样一个大叔一样的男人有说有笑，十分亲昵的样子。 “盔甲应该都打好了，走吧。” 查林德感觉再多说几句，这里所有人都要成自己的仇人。 一群人将就这么看着三人离开，之前冷若冰霜的美人，此时有说有笑，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手指都快掐出血的多尼斯，人称花心男爵的他连一句呵令对方站住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面对那般天上才有的人儿，哪怕只是大声说话，他都觉得是自己无状失礼。 “派人暗中跟着，看看他们住在哪里，打听打听那个男人的来历，我看他不像是帝国的人。” “千万不要惊扰到那位小姐。” 多尼斯做出安排，如果说之前他还在想象究竟是一位多么伟岸的男人才能与这般美人相配，那样的男人会不会让他自惭形秽。 那么在见到对方之后他反而有了自信，就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自己任何地方都比他强。 查林德三人当然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他们换上新的铠甲软甲，乘着六角马离开了卓布里拉城。 多尼斯只是男爵，不是城主，没有权利让守卫拦住他们不让出场。不过出城之后就不是城主能管的了。 六角马身形壮硕，且背上有专门的轿乘，坐在里面可以遮风避雨。 且六角马速度快身形稳，全速奔跑也只是稍微颠簸，哪怕在上面睡觉都能安安稳稳。 “老师，我听说玛坦公国最近不安生，你有打听到什么消息吗？” 尼恩一边看地图一边问，只有他知道杜尼科的位置，所以他得在地图上找出那个位置。 “最近连环人口失踪案闹得沸沸扬扬，公国的各个城市都有人大量失踪，一直没有查到凶手。” 查林德说道。 “难道是之前的地下实验室还在抓人！” 尼恩立刻就想到一种可能，并且根据自己的记忆，马上就在地图上标注出几个点。 那段记忆太过深刻，哪怕是有心理阴影，他依旧对过程中的一些细节记忆犹新。 “根，根据我被抓和逃出来的时间推算，实验室大概在这些地方。” “如果这几个地方哪里有大量的人口失踪，那一定就是实验室的位置。” 尼恩回想起那段记忆，说话的时候嘴唇还是有些颤抖，但已经比之前镇定多了。 查林德看了看地图，然后微微摇头。 “失踪案最初发生在东域城，所以又叫东域连环失踪案。而杜尼科则是在西边，相隔很远。” “这种红色叶片标记就是有人口失踪的地方。” 查林德指了指地图，这件事人尽皆知，所以买地图的商家都在上面制作了特殊标记。 “要去调查一下吗，从地图上看，我们路经的城市就有失踪案例。” 赫尔希看向查林德，要说有谁能查出个结果，只怕也就是查林德了。 “直接去东域城吧，失踪案是从这里辐射到周边，这城里必定有鬼。” 查林德看了一下，到东域城虽然不是最顺路，但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有两个。 失踪案或许就和抓人的地下实验室有关，自然也要查个清楚。 东域城在公国东侧，是东部最大的城市。说不上有多繁华，至少也比一般城市人多。 在去的路上一直有尾巴跟着，查林德倒也没有去管，从气来判断，跟着的人是多尼斯派来的。 从进入玛坦公国一直跟到东域城外，这里别说繁华了，和大城市都不太能沾边。 站在城门口查林德就能感觉到城中的人气非常弱，自然气更强，说明城市已经快要荒废了。 “如何？”还在城门口，赫尔希就问开口询问。 “有点头绪，很弱的气，要么是已经离开很久，要么是很久没有活动了。” 查林德仔细分辨后回答道。 “我看到城门前有公示栏，要是有城主的调查委托，办起事来会顺利很多。” 赫尔希停住六角马，查林德下去查看了一下，上面贴了有二三十张城主发的委托。 就在他查看的时候，又有士兵走出来，贴上了新的委托。 奖励从一些物资不断累积，到现在已经有八千银币外加爵位奖励，连爵位都拿出来做奖励了，可想而知成什么样了。 查林德也没有犹豫，当着士兵的面把委托接了下来。 “跟我走。” 士兵语气死气沉沉，面无表情地说出几个字。 这大半年来，接委托的人不少，但无一例外不是失踪就是无果，他只需要走流程带人去登记，之后就基本杳无音信了。 第一百七十章 铁匠纳林 查林德三人跟随东域城的士兵来到城主宫殿，城中一片萧条，哪怕是最宽敞的东域大街也没有一个商户。 所到之处十室九空，剩下的一室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若不是天空的光辉池依旧闪耀，若不是光池的光辉垂落在女神像手中，查林德会以为这是曾经那个无光的末世 城主府站岗的士兵都只有一个，府中也有杂草青苔，显然许久没有人打理。 到了这种程度，城主居然都没有逃去其他城市，也算是爱得深沉了。 只是让查林德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人和自己抢生意，而且这个人他还一点不意外。 “多尼斯男爵，您真的愿意向东域城提供援助？！” 才刚走进大殿，查林德就听到老城主不可置信的声音，随后就看到多尼斯和另外几个人坐在殿中，形容枯槁的老城主则是一脸激动。 “这是当然，援助的物资已经在来的路上，我还会帮助贵城查清楚失踪案的真相。” 多尼斯声音轻柔，透着一股优雅感，穿着也从之前的浮夸变得从容得体，全身上下透着贵气和优雅。 “那，那那真是太感谢了，您简直就是女神的化身，是城中父老士兵的再生父母。” 老城主站起身来，也不怪他这么激动，受到女神赐福的人从来都自觉高人一等，根本不会管他们死活。 更何况东域城离卓布里拉并不近，对方居然会大发善心，老城主只以为自己在做梦。 “城主大人，有人接取委托。” 城主府士兵通报，查林德三人就站在门口。 若是以前，接个委托见不到城主，如今很多机构都裁撤了，什么事都要城主亲自拿主意和处理。 “有人接委托！太好了，三位快请进。” 老城主一样很高兴，这可算得上双喜临门，他巴不得天天有人接委托，总有能人能调查清楚。 “美丽的小姐，又见面了。”多尼斯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 然后目光转向查林德，脸上笑容不减。 “这位先生也接取调查委托了？我有一些单独的情报，希望能和先生单独谈谈，不知道先生有没有时间？” 多尼斯的表现那叫一个得体优雅，老城主也是满眼的欣赏和欣慰，这才是真正的贵族气质，而不是一提到贵族就和傲慢无礼挂钩。 “非常抱歉，您所知道的情报我已知晓，所以可能没有单独谈谈的必要。” 查林德大概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无非是无聊的情欲私事，再谈都不会有结果。 “那还真是遗憾，那就看我们谁先查出失踪案真相了。” “我先走了城主大人，希望您能尽快安排人配合，我希望能立刻展开调查。” 多尼斯表情不变，他甚至比城里的人还着急调查。 而老城主巴不得立刻马上揪出罪魁祸首，所以当即安排下去，把大部分相关的人，有经验的人都安排给了多尼斯。 查林德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他只需要一个对城内布局了如指掌的人，以及城主签发的可以见机行事的调查令。 后者是调查标配，前者则是让士兵带查林德去城中找一个老铁匠，对方从东域城还只是管道小村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说是东域活化石也不夸张。 “老林，这位是接下城主委托的调查员，城主让你配合一下提供一些信息。” 士兵带着三人来到一处铁匠铺，老铁匠名叫纳林，此时正在锻打一块黑铁。 纳林听到士兵的话，手上动作不变，只是余光一瞥。当看到查林德拖家带口作调查，他的眼中掠过一抹冷色。 “回去吧，奖励再丰厚也要有命拿。” 纳林说着继续敲锤，在他看来查林德就是被奖励冲昏头脑，把调查当做儿戏。 “老林脾气古怪，能不能说动他就看你们自己了。” 士兵无奈耸肩，然后离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命拿奖励呢？” 查林德走上前去，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锤子上。那锤子看起来不大，但是分量却不轻。 “哪怕是寻常案子，你可曾见过拖家带口调查的人？” 纳林看向赫尔希，那优美的身段，优雅的气质，怎么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柔弱女流。 查林德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苦笑。 “我没想到有一天以貌取人的‘貌’，居然是美貌的貌。” 查林德看向赫尔希，后者也是微微一笑，然后走进锻造棚，看了看里面的兵器胚料。 “这位姑娘，你还是到外面去吧。要是不小心伤到，只怕我老头脱不了干系。” 纳林连忙放下锤子阻拦对方，赫尔希这气质身段，一阵微风都能把皮肤吹化，他可不想招来无妄之灾。 “这铁锤分量不轻吧。” 赫尔希一开口，柔美的声音就让纳林更确信对方绝对是宫廷皇族级别的大小姐。 “至少有千斤，是符文兵器，需要特殊力量才能催——” 纳林话未说完，人已经石化当场，赫尔希那如水一样的玉手拿起锤子就挥舞起来。 锤柄上的符文没有激活，纯靠力量在挥动，并且每一锤落下，整个锻造屋都在震动，犹如地震一般。 连挥七八锤，然后又将锤子拿在手里掂量，就像在掂量一块鹅卵石那般轻松写意。 纳林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卡住，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了看锤子，又看了看这位娇滴滴的美人，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那锤子成了精，在美人手中它自动就减重了。 “怎么样老人家，我们可还有命拿奖励？” 赫尔希微微一笑放下锤子，纳林连忙上前自己提了提锤，在不催动符文的情况下，他一丁点都挪不动。 再看赫尔希，对方的那只手别说水泡，连一丁点磨损也没有，显然一千斤在她手里轻如鸿毛。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二位并非常人，你们为什么要来调查这失踪案。” 纳林不得不佩服，这瞬间他完全明白什么叫人不可貌相。 “当然是为了奖励，能否麻烦你领我们到几处案发现场看看，我想先确定一些东西。” 第一百七十一章 武备 查林德虽然从气中分辨出一些异常，但他也不确定这异常的气和失踪案是不是有关。 “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能否再耽误两位一点时间。” 纳林停炉熄火，走出锻造棚。 “二位请随我来。” 纳林率先走进自己的小屋，查林德三人相互看了看也跟了进去。 小屋后面有一处单独的小院子，院子尽头还有一间类似储物间的屋子，整个屋子都是铁铸的，门上还有锁。 “不知道小姐是否使用过兵器？” 纳林看向赫尔希。 “我用剑。” 赫尔希常用的是剑，但实际上对于导光战士来说，耀变一开，什么兵器都不如身体。 兵器在耀变的身躯手中就和树枝一样，几乎没什么用处。 能用树枝解决的敌人不用开耀变，而开了耀变，树枝也就和鸡肋一样了。 “我想请小姐帮忙看一把剑。” 纳林说着就从脖子上拿出一把钥匙项链，打开了铁门。 “实不相瞒，我用剑却不识剑，在剑术上也并非大师，恐怕会让你失望。” 赫尔希可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是什么剑术大家，或者是什么识剑大师。 “小姐只需要看剑即可，这也许是最适合小姐的一把剑，又或许它只是一把谁都不配的破铜烂铁。” 纳林推开门，像是储物间的铁屋中空无一物，只有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而在那石头上插着一把剑。 一把没有剑鞘的剑，一把爬满蛛网，积满灰尘，浑身锈迹的长剑。 “石中剑？” 查林德下意识呢喃，赫尔希看了他一眼，他赶忙摇头，要是追问起来他可解释不清楚。 “这是祖上一位传奇铸剑师铸造的一把非常特殊的剑，至今没人发觉其中的奥秘。” “据说是为女子所铸，所以我想请小姐一试。若能激发剑中奥秘，我便以此剑相赠，也算是替先祖完成了心愿。” 纳林觉得如果是女子的配剑，那么这天下只怕没有任何人比面前这位优雅的小姐更有资格做剑的主人。 哪怕是让先祖铸剑的那位，纳林也不认为对方会比赫尔希更适合。 毕竟除了美貌气质，赫尔希还有一身的力量，又是用剑的人，简直完美适配。 “那我就姑且一试。” 赫尔希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至少远不如身边的查林德，所以她也不认为自己和这把剑能有什么共鸣。 拭去剑柄上的蛛网，赫尔希缓缓握住剑柄，慢慢施力往外拔剑。 比她想象中更轻松，这把剑就像插在泥土里，几乎不费力气就能拔起。 但是这种轻松只持续一瞬，当剑身松动后，剑石就好像旋涡一样将剑吸住。 于是赫尔希又提了几分力量，剑身再一次松动，拔出小半寸后又一次被剑石吸住。 就这样，赫尔希不断提升力量，在纳林的眼里对方是丝滑地拔出长剑，虽然速度慢，但全程没有卡顿。 只有查林德知道，她从一开始靠手臂力量，到后面已经用上耀变的力量，才堪堪将剑拔出。 在长剑离开剑石的一刻，清脆的剑鸣在屋里回荡，剑身释放出光芒，上面的铁锈和灰尘尽去。 而且原本是单手剑的剑身在完全离开剑石之后拉长放大，转眼就成了一米七八的宽刃巨剑。 剑身之上浮现出鳞片般的花纹，其重量会随着赫尔希的心念而变化。 还没等纳林说话，巨剑迅速收缩，最后化成了一小块黑色石碑，消失在赫尔希的手中。 赫尔希也没想到，这剑本身是一种特殊的力量，能够化成剑，也能回归力量本质，藏剑于身。 而当巨剑化作石碑的过程中，尼恩手上的鳞片印记有所感应，只不过这种感应很微弱，一瞬间就消失了，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太好了，先祖的剑总算找到了合适的主人。” 纳林比赫尔希还高兴，作为铁匠或者铸剑师，没什么比看到自己铸造的剑有一位完美主人更值得欣慰。 “林老，这是？” 赫尔希意念微动，石碑浮现在手中，只微微一握，石碑就化作巨剑姿态。 “小姐不必惊慌，这是祖上的特殊锻艺，称之为武备。” “不仅可以随身携带，还能根据主人的变强而成长。只可惜锻造武备的材料如今已经绝迹，所以这是世上仅有的一件武备了。” 纳林一番解释，赫尔希觉得这剑太贵重了，给她用有些太浪费。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这种绑定，实不相瞒我的剑术只算皮毛，巨剑更是没有用过。” “这样一柄好剑在我手中只会埋没。”赫尔希言辞恳请，这也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小姐不必将它当做什么贵重之物，若非遇到小姐，它一样只能在这屋中锁着。” “况且剑石之上无数剑槽，每一个都是拔剑之后又插回去留下的。” “这么多人都无法激活武备，只有小姐成功，说明小姐就是它最适合的主人。” “你只管收下，其他的无需在意。” 纳林是性情中人，一直留着这把剑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给它找个主人。 “那我就收下了，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必定尽力办到。” 赫尔希也不是矫情的性格。 “行，我老头又了却一桩心愿，那就说说失踪案的事吧。我们边走边说。” 纳林十分高兴，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都说了一遍。 就在半个月前，最近的一次失踪事件发生在半个月前，失踪的是士官一家，总共七个人全都没了音讯。 家里所有东西都在，甚至当晚还有士兵见过他，第二天就发现一家人都没了。 查林德还没到门口就察觉到里面有一股异样的气，进入家中才发现这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甚至空气中还有很淡的调香气味。 “怎么会这样，这像是刚刚有人搜过。”纳林沉声说。 “在我们之前还有一队调查的人，恐怕是他们。”赫尔希觉得是多尼斯等人。 但是查林德却摇头，这里没有多尼斯等人的来过的气，那么谁会来这里翻箱倒柜。 还是在过了半个月才来翻，难道把人绑走半个月才知道有什么东西藏在这里，所以又来翻找。 “你们现在外面等我一下，我要好好感察一下这房间里的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熟人？ 查林德之所以要让其他人在外面等，主要是不希望纳林看到自己耀变后的模样。 这房间里的气十分复杂，而且过去了半个月，一些气已经不能直接感应到。 加上还有疑似调香师故意留在空气中的干扰调香，如果不开耀变，查林德也无法分辨每一种气。 三人中只有赫尔希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哪怕是尼恩也没有见过他的老师耀变后的样子。 三人就在门口，整栋房屋立刻被一股无形的气笼罩，里面的查林德依旧是那副如宇宙深渊一般幽暗深邃的身躯。 不同的是体内每个星点的光芒都更加浓缩且闪耀，以及多了一头纯光芒凝聚的光发。 整个房间都在他的气笼罩之下，组成每种气的粒子他都能感应和分辨出来。 一些非常微弱的气已经只剩下粒子分散在空气中，且这些粒子也快要被其他气浸染。 也只有开启耀变后的查林德才能将这么微弱的气粒子分辨提取出来。 接下来在用些还原香，将微弱的粒子连接起来，还原成它们原本的样子，复现它们曾经的轨迹。 片刻之后，士官一家的气都被复现，从轨迹上看，他们的确被强行带走了。 最后一家人的气是纠缠在一起离开房间的，当时还有好几个陌生的气，说明带走他们的不止一个人。 离开房间后的气已经无法捕捉，就好比小溪进入大海，开放空间的气散得很快。 但是在一家人被带走前，其中一缕气翻窗出去，又翻窗回来。 这房间被翻了个底朝天，如果说要找的东西还是没找到，那这样东西一多半不在房间里。 查林德顺着窗户跳到外面，气在外面完全散尽，连他也感知不到。 不过查林德对比跳窗前后进入房间的气的强度，得知气的主人在窗外最多待了半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能去的地方有限，想要藏东西也只能藏在附近。或者那样东西很小，他能将东西远远抛出去。 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就难办了，大海捞针至少还知道是找针，而被丢出去的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窗外半分钟的活动区域，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或者说就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 窗外就是一条巷子，一眼就能扫尽，查林德不太报希望，感觉那东西是被丢出去了。 查林德将结论告诉等待的三人，准备去另一处失踪案现场再看看。 “可以去巷子里看看吗？” 赫尔希问道。 “有什么想法？”查林德觉得也许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换句话说也可以是任何东西。”赫尔希也不确定，所以要到现场看看。 在纳林的带领下，几个人转了一大圈，经过好几条街才来到那只需要跳窗就能到的巷子。 巷子里的确空无一物，铺砌地面的石板也没有撬动的痕迹，左右两侧的墙壁也没什么异常。 赫尔希走在巷子里，仔细查看每块石板的纹理。查林德看着没有说话，实际上这些石板地砖的气都很自然一体，他感知过。 这就表示这里的石板地砖都没有更换或者撬动过，至少在一个月内它们都是一体的。 “这里有个缝隙。” 赫尔希停在一块石板前，这块石板上有一道裂缝，缝隙不大不小，如果是比较薄的纸倒是有可能放入其中。 但是缝隙本身十分蜿蜒崎岖，除非有一张严丝合缝的纸，不然也不可能从缝隙穿过。 “你是说那样东西能放进这缝隙里？” 查林德在石板前蹲下来，手掌落在上面，本命香顺着缝隙渗入其中。 “那把石板撬开不就可以了。” 纳林觉得只是石板缝隙的话，撬开石板就能拿到下面的东西。 “这缝隙——” “这下面居然是空的？！” 查林德的本命香顺着缝隙一路往下，小小的缝隙居然向下延伸十几米还不到底。 “空？有多空。”纳林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缝隙向下延伸三四十米还不见底，而且下面也不是土壤层。”查林德说道。 如果只是一根和发丝一样纤细的针，那还真有可能一直掉入最底下。 “三四十米？难道是曾经的古村！” 说到地下几十米，纳林立刻就想到了曾经的管道村庄。 “这座东域城建立在之前的村镇之上，以前这里地势低洼，在山坳里。” “后面公国成立，将山坳整个填平，筑起厚实的地基才建起东域城。” 纳林解释道。 “那看来我们是没有机会知道是不是真有东西落下去了。”赫尔希说道。 “不，曾经的村镇是管道建筑，虽然被埋在地下，但并没有完全废弃。一些管道用作排水通道了。” 纳林不愧是世居此地的人，不仅知道地下管道的事，还知道排水通道的出口。 不止知道出口，他还知道那地缝对应的大概是什么位置，这让查林德三人啧啧称奇。 正常情况下排水通道很多地方充斥着城市馊水，但如今城中的人口不到之前的两成。 剩下的人也多是老弱病残，用水量大大减少，排水通道几乎快干了。 “难道说失踪了这么多人，没人来通道中调查？” 几人来到排水通道的最终出口，下面是人工挖出来的沟渠，各种生活污水汇入其中，然后排到山林之中。 “不知道，根据公示的信息，说是城里城外都找遍了。” 纳林手里拿着纸笔，腰间挂着水晶灯，边走边画。 就算他对曾经的村镇依旧记忆犹新，在地下也要加倍注意，不仅走过的地方要画下来，还要做一些标记，否则很容易进得去出不来。 让几人没想到的是多尼斯居然也找到了这里，虽然身为男爵的他不可能亲自来这种地方调查，但他的手下已经在下水道四处寻找了。 对方对查林德没有什么好态度，而是和赫尔希打了个招呼就继续按照定好的路线寻找。 这次对方带了两个调香室在身边，也不怕迷路回不来。 “怎么了？” 赫尔希发现查林德的目光一直落在那群人身上，即便对方已经消失在拐角，查林德还看着那方向。 “有种很微妙的熟悉感，我认识的调香师里似乎没有这号人。”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剑 查林德觉得很奇怪，那绿色皮肤且满脸褶皱的调香师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能让他感觉熟悉的调香师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被他斩了，剩下的只有老师亚林。 可那调香师身上没有本命香，显然不是自己的老师。 “怎么不问问。” 赫尔希自称认识查林德以后，对调香师有了大大的改观。 “还会有机会的。” 查林德自己都不知道那熟悉感来自哪里，所以问也无从问起。 几人继续前进，足足用了五天时间，经过反复确认，终于来到了失踪士官家的地下。 “如果那缝隙足够深，那我们在里面应该就能找到掉下来的东西了。” 纳林站在一处管道闸门前，虽然是从里面打开的设计，可他半点也不担心打不开门。 “这里面不会堆积了一堆污水吧。” 查林德走到门前，讲道理他真怕里面是一堆排泄混合物，这地方可找不到干净水洗澡。 “那我们还是站远些，我可不想一直臭烘烘地走下去。” 尼恩拉着赫尔希退到一边的另一条管道口。查林德对着那闸门一巴掌拍下去，厚厚的铁板立刻四分五裂。 好在里面没有什么污秽之物，这道门后面是一个比较大的空间，有不少管道出口都汇聚到这个空间里。 “你们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查林德说着就要进去。 赫尔希他们却没有留在原地，跟着他前后脚进入其中。显然他们是对的，前脚踏进门，后脚从前方对称的管道中就伸出一根铁柱。 那柱子直径数米，直逼众人，查林德身形一闪，本命香卷起众人闪到一边。 随后又是数根铁柱在管道之间穿梭，全都被查林德一一躲过。纳林则是差点没吓出心脏病，活了一辈子没这么惊险过。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他们才发现所有出去的管道都被堵死，这次堵门的不是铁闸，而是严丝合缝嵌入管道的铁柱。 直径几米，长度超过二十米的铁柱，哪怕查林德开耀变，一时间也难以打开一个出口。 “林老，这也是你们镇子里弄出来的？” 赫尔希都有点心有余悸，就刚刚铁柱的恐怖冲击力，连她都不敢正面硬接。 “这里以前是镇中心，通往各处的管道都在这里交汇，在光池笼罩天空后，这里还繁华过一段时间。” 纳林的意思很明确，当时并没有这种机关。 “上面似乎没有缝隙，难道东西在管道外面。”赫尔希抬头看去，也就只有她和查林德能这么高看清顶部管道的情况。 “不，东西已经在下面了。” 查林德神情严肃，在铁板地面上，一根黑色的细针竖直而立，看起来纤细如发，却能力透铁板。 “这根针——” 赫尔希也微微蹙眉，当目光落在针上时，一股若有若无的封镇力量将她体内的导光因子压制。 这还只是看了一眼，若是将它拿在手中，或者刺入体内，恐怕一身的力量都会被完全镇压。 查林德也是差不多的感受，那根针对各种力量都有压制效果。 “既然和失踪案有关，没有理由不拿走。” 查林德缓步上前，越靠近那根针，受到的压制也就越大。 当他将针拿起的时候，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至少远远达不到刺破铁板该有的重量。 可是它的镇压效果更甚，查林德要是不开耀变，基本上任何力量都无法调动。 体内所有力量全都不再流动，本命香也无法催动。甚至连查林德超凡的感知力也因为镇压而失效。 “好恐怖的镇压效果。” 查林德看着手里的细针，很好奇它究竟是什么材质。 还没等仔细查看，耳边就响起泥泞爬行的声音，脚下那不到一厘米的积水不断汇聚，从管道各处渗出粘稠物与之混合。 查林德护着几人后退，积水和粘稠物混合，身躯不断膨胀，最后化成一头满身都是人头的蜘蛛怪物。 蜘蛛的形体，腿都是蛛腿，身体确实由一颗颗非常安详的人头组成。 比起神情狰狞而扭曲的脸，那一张张仿佛熟睡的安静死亡脸更添几分诡异。 “为什么地下会有这种怪物！” 纳林连连后退，就是在无光的末世他也没见过这么恐怖的存在。 “看起来是那掉下来的针将它封印住了，拔出针它又活了过来。” 赫尔希语气倒是很轻松。 “要不要试试剑？” 查林德将那根针包好收起来，身体只要没有和它直接接触，其镇压力就没有那么恐怖。 面前这东西只是看起来唬人，论气的强度远不如赫尔希。 赫尔希自然乐意试试，心念微动，巨剑就出现在手中。这还是她第一次使用这种差不多等身的巨剑，用这东西试试也好。 在她拖着剑走出去后，查林德释放出本命香，一旦发生任何意外他都能随时出手。 现在的查林德对力量的控制已经非常娴熟，就算在赫尔希面前使用耀变，也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那怪物一直缩在一角，似乎是在怕查林德身上的那根针。 直到赫尔希走到中间，它身上的一堆脑袋才纷纷嚎叫起来。 因为是第一次用巨剑，在那怪物扑上来之前，赫尔希双手握剑先挥了一下。 就只是简单的提剑回了一下，巨剑拖在右边，双手提剑从右往左挥了一下。 剑锋掠过，在半空中留下一道月弧，都还没来得及挥舞第二下，本该消散的月弧如离弦之箭一样飞了出去。 月弧斜斜而过，仿佛继承了巨剑的锋利，那怪物当场被一分为二，身体之中爆发出蓝色光芒，整个身躯原地爆炸。 到这里还没完，月弧劈开怪物后又劈开了一根塞住管道的铁柱，直接劈开了一条通道。 四人全都愣在当场，特别是赫尔希，她可是一点光的力量都没催动，更没有想过释放什么光波。 那月弧就像是巨剑的被动一样，随便一挥就那么出去了。 纳林也不敢相信，先祖没有留下任何信息说这把剑很厉害，甚至祖上有几位都想把它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地下追踪 赫尔希握着手中的巨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就重量来说，它势大力沉，哪怕只是被剑身拍到，其杀伤力也不逊于钝器。 并且它还能根据不断投入的力量增重，不至于开了耀变就变成树枝。 可是挥舞的时候生成的月弧不受控制，有时候想留个活口，搞不好把人劈成两半了。 本来想着多试试剑，磨合磨合，谁曾想是这个结果，赫尔希只能把剑收起来，等找个时间再慢慢试。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月弧，查林德也很意外，他能感觉到这把剑也是某种力量的集合。 但是在挥出月弧后它本身的力量并未减弱，也许它也有类似导光因子这样的能不断提供力量的能力。 “难道这怪物就是失踪案的元凶？” 纳林回想起那怪物身上的一颗颗脑袋，一想到他们都是城中的人，纳林就觉得毛骨悚然。 “只怕不是，被劈开的柱子后面还有东西。” 有那根针在身上，查林德只能隐约感知到一些异样的气息从月弧劈开的缝隙中溢出，无法判断它是什么样的气。 “问题是怎么打开，这里的空间也不够完全抽出来。”纳林还在用一般人的思维思考问题。 查林德走上前，本命香渗入月弧劈开的缝隙，一直渗透到柱子的另一端，然后左右分开呈T字勾住柱子底部。 随后轻松将柱子拽出来，每拽出来一两米，赫尔希就用剑切断，不到一会儿就将长长的铁柱切成十几段，硬是打开了一条通道。 这次赫尔希用巨剑的时候没有挥砍，只是将它当成锯子用。 巨剑的锋利程度可以说削铁如泥，切割起来非常轻松。纳林再次被震撼，这种逆天的方法也只有他们俩能用。 这次进入通道查林德谨慎很多，自己走在前面，赫尔希提着巨剑走在最后，有任何突发情况都能第一时间处理。 纳林现在也不敢断言这些管道哪里是哪里了，很明显有什么东西改造过地下管道。 顺着管道没有走多久，查林德感知到的那股异样气息就呈现在几人面前。 前方的管道出现大面积的锈蚀，以至于厚厚的管道也被锈烂，露出了一个新的入口。 这入口四四方方，高度不到两米，查林德这样的高个子只要稍微跳一下，脑袋就能顶到顶部。 而在这通道的左右墙壁上开了无数个四四方方的内嵌格子，每一个格子中都放着一个骷髅头。 羊头，牛头，猪头牛头，当然也有人头骨。基本都是大体型的生物头骨，密密麻麻嵌满墙壁，非常诡异。 不少头骨的额头还刻了看不懂的字符，仿佛是邪恶的铭文，能召唤出某种恐怖的存在。 按理说走在这种通道里，正常人都会觉得惊悚，接受能力再强，最少也会感到一股阴森凉意。 可是即便是尼恩这样的孩子，纳林这样的老人，除了觉得头骨吓人外，内心没有滋生其他负面情绪。 且无论身心都没有受到太多影响，用查林德的话来说，两人的理智没有因为这些头骨而下降。 一开始查林德皱着眉头，因为根据他和支配者接触的经验来看，某些东西越正常就越反常。 而且他也感觉到周围那股异常的气越来越浓，即使不被影响，也不会这么自然镇静。 后面他才知道是因为那根针，有那根针在，不光是邪祟，就是其他的气也都会被镇压。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把针给其他人，让他们原地等待，自己一个人进去看看。 可那根针的效果不分人，也不分正邪，给赫尔希只会压制她的力量，给另外两人又怕对他们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 “我感觉这里面情况不太对，还是先出去再说。” 最终查林德选择放弃继续往前，要调查也是他一个人回来再调查。 赫尔希也点点头，如果查林德都觉得有危险不能带着他们，那说明这里的确不对劲。 于是前队变后队，赫尔希走在最前面，四人往回走。 几分钟后赫尔希停了下来，不管从速度还是时间来算，他们早该回到管道才对。 实际情况却是左右两侧刻有符号文字的头骨越来越多，不仅没走出去，似乎还越走越深了。 “还继续走吗？” 赫尔希确定自己没有错过任何岔路口，事情已经超出常理。 就在这时，一阵低语在通道中响起，类似水蛭在地上爬行的声音组成的某种诡异语言。 没有人听得懂是什么意思，但是声音却传递出了某种画面，是一条柔软粘稠的东西从某个井坑爬出来的画面。 这画面一闪而过，通道又恢复平静。只是纳林的内心不再平静，尼恩则是手背上的鳞片微微浮现，似乎在保护他。 “你们都看到了吧！” 赫尔希也没有受到多少影响，毕竟之前见过博伦那种更恶心的怪物，她的阈值也提高了不少。 “又是这种把戏。” 查林德将包着针的皮革取出放在地上。 他知道这是支配者影响人的手段，如果不找出它的本尊，之后它就会无形中影响人的理智。 那根针不在身上后，查林德的感知不仅恢复了，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强几分。 感知一开，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并非他们走错了路，而是路自己变了。 此时的他们就好像处在迷宫之中，看起来一条路，实际上左右两侧的墙壁中全都是门。 任何一道门只要打开就能封住一条路，同时开启另一个入口，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让他们走错路。 似乎是察觉到查林德明白了一切，于是一道墙壁突然打开，想要将他和另外三人隔断。 查林德自然不会让它得逞，这嵌满头骨的门脆弱不堪，随便一拳就将其轰碎。 以他如今对力量的娴熟掌控，就算有人贴着门，他也能做到轰碎门而不伤人。 但是在墙壁突然打开的瞬间，一只手从打开的墙壁里伸出来，捡起地上的针又缩了回去。 通道并不宽松，即使赫尔希看到那只手，她前面还有尼恩和纳林，第一时间无法出手阻止。 第一百七十五章 赛勒 一只手拿走了地上的针，当查林德轰开门后，他也立刻察觉到那镇压的效果瞬间减弱大半。 “老师！有只手抓着针跑了！” 尼恩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老师。 “跑？跑不了！” 查林德大手一挥，手臂释放出灰白色的本命香，光芒的力量蕴藏其中，化作一缕狂风呼啸而去。 那只手也是奇葩，手掌抓着皮革，手臂却连着两条腿。而且两条腿撒得飞快，才只一会儿就拐出去七八个弯，钻进四五道门。 只可惜它也受到了针的镇压效果影响，没能发挥最大速度，还是被查林德的自然香追上。 充斥着光芒力量的自然香卷起的风将其缠住，而后一路往回撤，转眼间它被拽回到查林德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 纳林连连后退，面对各种头骨他都没觉得恐惧，看到这东西他却有一种很严重的心里不适。 这玩意儿不光是手脚相连，在身上还全都是各种咒文。 它在被拽到查林德面前挣扎无果后，果断将手中的皮革丢掉，皮革落入查林德的手中。 而没了皮革中的针镇压的效果，它那手掌中的咒文亮起，刻在墙壁头骨上的一个个文字符号纷纷响应，紫色的力量从头骨中抽出，汇入手掌之中。 查林德也不惯着，在投入更多力量抵消针的镇压效果后，自然香化作万千只手伸展开去，把亮起符号的头骨纷纷捏碎。 顷刻间，各种头骨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吸了半天力量，那只手也只吸了不到十几个头骨。 这点力量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法摆脱查林德的自然香控制。 “叽叽——叽叽叽叽——” 看到挣扎无果，那只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叽叽声。 它那两只脚在半空中虚空弯曲下跪，一只手五根手指也耷拉下来，宛若一副求饶的模样。 “你是在求饶？” 查林德非常意外，这小东西出奇的通人性， “叽叽叽——” 整只手不停地点，就像在点头一样。 “它居然能听懂人话？” 虽然还是感觉不适，但看到这东西通人性，纳林也非常惊异。 “想要我放了你也可以，带我们离开。” 查林德如果自己一个人，那肯定让这小东西带他去找罪魁祸首，但还有其他人在，他要考虑别人的安危。 再说他已经知道对方的目标是这根针，只要针在手上，不怕他不露出真面目。 小东西完全听懂的点手，查林德稍微放长一点自然香，就好像牵狗一样牵着它。 在这小东西的带领下，四人穿梭在通道中，越走通道越宽，走到最后甚至宽度足有十余米，高度也从两米到六七米。 “你跟我说这里是出口？” 查林德微微捏手，缠绕在小怪物身上的力量收紧，它立刻发出叽叽的声音。 一番挣扎后，它的手指上的咒文发出紫色光芒，查林德以为它又要吸力量，可是周围的墙壁上没有透露给它吸。 在这紫光的照耀下，前方的通道尽头出现一道门，它不断用手指指向那个门，仿佛是在说那就是出口。 查林德将信将疑，赫尔希则是走到前面，索性挥剑将门给破开。 他们现在离门十几米，一剑下去，大门破碎，后面哪怕有什么东西袭击，这个距离足够查林德反应了。 而大门破碎后并未出现什么怪物或者其他东西，整个通道都很平静。 “进去看看，大家都小心。” 查林德把尼恩背起来，赫尔希保护纳林，小怪物走在最前面，众人就这样走了出去。 来到被劈开的大门前，前方一片黑暗，纳林腰间的水晶灯灯光都无法穿透的黑暗。 连耀变加身的查林德两人都看不透的黑暗，查林德走在最前面，当走进那黑暗中的一刻，一束天光从头顶落下。 这光芒在黑暗中照出一片光明，也照出了让人生理不适的一幕。 光芒之下，有数不清的和查林德牵着的小怪一样的怪物趴在墙上，密密麻麻犹如扎根爬在树干上的毛毛虫。 当光芒落下之时，所有怪物都发出叽叽的声音，就只是这声音便足以让人心烦意乱，更别说它们在叫的同时手指还动个不停。 还是水蛭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响起，不同的是这次有自动转译。 “多谢你们替我找到虚灵针，从那士官嘴里什么也没问到，我还真怕教皇怪罪下来，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从头顶的光芒中降下一个影子，从身型上看类人。 还没等他落下，一道月弧已经掠过，等身体落地的时候，他的脑袋也落在脚边。 赫尔希特有的零帧起手，从说话的声音就知道对方不是人类，又是来抢虚灵针的。 而且从内容上看，这个人就是把失踪士官家翻个底朝天，还带走了士官一家的人。 种种信息足够确定对方是敌人了，既然如此那也没必要多废话。 “啧啧啧——” “想不到如此温婉优美的美人，性子却如此暴躁。” 落在地上的脑袋还在说话，身体慢慢拾起头颅抱在腰间，从那脖子里流出来的不是鲜血，而是一条条类似舌头的东西。 “抱歉，没了这颗脑袋我可就不能和你们沟通了。” “你一直跟着我们！” 查林德微微眯眼，在拿到针之前他甚至都没察觉到有人跟踪，说明面前的人并不简单。 哪怕如今面对面，他也只能感觉到对方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无法知道这股气的强弱。 “留着这张脸可不是为了回答你的问题，你身上的力量很特殊，是从哪里得到的。” 穿着一身贵族燕尾服，抱着自己的脑袋说话，纳林仔细看着那张脸，突然想到了什么。 “赛勒男爵！你是最早失踪的赛勒男爵！” 纳林认出了那张脸，失踪案最早的受害者，东域城中的男爵赛勒。 “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看在这个份上，我可以让你最后一个死。” “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打算配合了，那我只能——” 话音落下，满墙壁的手脚怪全部亮起紫光，这光芒如流水一样被赛勒吸走。 被查林德控制的手脚怪也一样不断挣扎，释放着光芒，查林德将它拉回身边，在虚灵针的效果之下，它的光芒没有被吸走。 第一百七十六章 踢碎 一只只手脚怪身体干瘪后从空中掉落，被查林德救下的那只跪伏在地上，似乎非常伤心。 而吸收所有力量的赛勒也成了身高四米，拖着蜥蜴尾巴，满脖子都是长舌的怪物。 “看你生得如此美貌，舌头应该也不错，融入我吧，我们一起追求无上伟力。” 赛勒说话的声音还是那水蛭爬行的音效，不同的是语调更加深沉，透着一股疯狂。 话音落下，七八条舌头伸展开来，其中三条攻向查林德，剩余的直至赫尔希。 赫尔希单手提起巨剑，把它当做单手剑挥舞，在用巨剑上她没有心得，但如果是单手剑，那她至少也用十几年。 开耀变之后单手抡起巨剑也十分流畅，手里的剑仿若通灵一般，重量完全不在她手上，也不在剑上，而是在剑命中后的目标上。 挥剑挡下四条舌头，又避开几条，凡是与剑锋碰撞的舌头都坚硬无比，频频擦出火花却没有被切开。 连月弧落在上面也被击碎，可见那舌头的坚硬。可就是这样的舌头，硬生生被巨剑折断。 巨剑和单手剑相比，在锋利度不够的情况下，它还能当钝器用。 而在钝器的发挥上，她手里的这把巨剑更甚钝器，连续被折断几条舌头，赛勒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愈加疯狂。 查林德这边要护着后背的尼恩，还要护着一个完全没有战斗力的纳林，并且还要分神关注赫尔希，以防有什么意外让她受伤。 再有就是那根针一直在他身上，在他调动力量的时候还要用更多的力量抵消它的镇压效果。 被折断舌尖的赛勒整个脖子都转动起来，舌头犹如风扇的叶片一样疯狂旋转，在旋转之中发动攻击。 查林德十分敏锐地注意到一件事，明明对方的气没有提升，舌头的力量却大幅增强。 而且在硬度上也大大提升，似乎是为了匹敌赫尔希手中的巨剑，所有舌头都得到了某种强化。 纵使耀变全开，赫尔希也有些应付不过来，从一开始以抵挡为主，变成以闪避为首。 这玩意儿有些邪性，查林德决定不再拖下去。 “小东西，帮我拿着它。” 查林德将包裹针的皮革交给地上趴着的手脚怪，现在也只有它最合适暂时保管这根针。 这小东西十分通人性，在看到同族被吸干力量后，应该也知道谁是朋友谁是敌人了。 哪怕它带着针跑路，应该也不会把针交给赛勒。 果然小东西接下皮革就退到一边，纳林虽然还是有点不敢看它，却还是跟着它退到一边。 “尼恩，接下来会有些少儿不宜，你记得闭上眼。” 查林德交代了一句，手臂中的光点释放出光芒，耀变开启。 “老师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尼恩前一秒自信满满，觉得都见过那么多恐怖东西，自己什么都能接受。 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如石像一样僵在自己老师的后背上，原因无他，老师身上的铠甲突然隐遁，整个身体变成深邃的深渊。 尼恩没有见过所谓星空，他只见过深不见底的深渊，而自己老师的身体此时此刻就如同深渊一般幽邃。 哪怕身体里有很多光点，那些光点也无比遥远，仿佛是沉在深渊之下的荧光星点。 还有那一头由光芒凝聚的头发，这种种都在颠覆尼恩对自己老师的认知。 他以前只以为老师是非常厉害的人，从没想过他是怪物。哪怕他已经从赫尔希姐姐那里知道耀变的事，可是老师的情况根本不是一般的耀变。 还没等尼恩接受自己老师的变化，查林德已经跳了出去。 只轻轻一跃就是十几米，迎着头顶的光辉，犹如一颗陨石砸落下来。 赫尔希正有些应接不暇，捉襟见肘，查林德从天而降，一记飞踢直指赛勒的脖子。 后者也意识到危险，立刻收回所有舌头，将它们拧在一起，犹如钻头一样刺向半空中的查林德。 在他看来没有任何武器的查林德，凭肉身和自己抗衡就是在找死。 直到舌头靠近对方，甚至都没有接触到，就被对方身体周围散发的恐怖力量化开。 耀变全开之后，查林德的身体周围自然形成了一团黑渊，就好像火焰一样包裹着他的身体。 在这黑渊之中的东西，其存在方式都会发生改变，变得看不见本体。 就像查林德身上的铠甲，并不是消失不见，只是存在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查林德后背的尼恩也切身感受到了，当他的手伸进那黑渊之中，双手也会变得看不见。 但拿出来之后又恢复正常，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此时的尼恩完全被老师的强大所震撼。 月弧的锋利他见过，可是连月弧都无法擦破皮的怪物舌头，在老师的脚下却不堪一击。 查林德一记飞踢踢碎所有舌头，直落在赛勒的脖子上。整个身体斜斜落下，赛勒脖子往下的半个身体当场爆裂。 被踢爆半身的赛勒倒了下去，抱在腰间的脑袋也滚落在地上。 赫尔希闪到纳林和手脚怪面前，查林德也并未结束耀变。 “老师，好厉害！”尼恩不自觉地嘀咕一句，眼中更是满满的崇拜之色。 “别装了，别怪我不给你机会，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 查林德转过身，缓步朝那倒地的赛勒走过去。 滚落在地的头颅发出水蛭爬行的声音，不同的是这次真的有水蛭从眼耳口鼻中爬出来。 长半米多的水蛭，满身都是细小的眼球，只看一眼就让人理智狂掉，一共七八条就这样钻进倒地的身体里。 查林德就这样看着，他就是要等这些东西汇聚到一起，才好将它们彻底铲除。 这段时间赫尔希也护着纳林来到他身边，看着从地上起身的赛勒，她知道接下来没有她出手的机会了。 “你的力量果然很特殊，太美妙了，如果我能得到这样的力量——” 赛勒的语气愈发疯狂，被踢爆的半边身体也由水蛭重组，重组出另一个半身。 并不是重构原来的躯体，而是在重构他原来的身体的情况下，又重组出另一个半身。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分身 赛勒新凝聚的半身腰部以下嵌在赛勒原本身体的脖子上，新的半身都是由水蛭组成。 而新的半身也和人一样，有一双强而有力的双臂，浑身的肌肉线条相当明显。 唯独脖子上顶着水蛭的脑袋，并且还像是蜗牛一样长着两只触眼。 “看到我这伟岸的身姿了吗，和我融为一体吧，让我们一起挑战神明！重塑世界！” 随着赛勒最后的话落下，水蛭脑袋发出无比低沉的嘶吼，整个地下都在震动。 “老，老师——我好难受。” 尼恩突然就觉得头晕目眩，眼皮重到快要睁不开，说话都犹如呓语。 “好多，好惨，好痛苦——” 纳林的反应比尼恩更大，他神情狰狞而痛苦，脑子里有无数哀嚎和尖叫在疯狂回响。 “这东西似乎自带某种令人疯狂的情绪，把尼恩交给我吧。” 赫尔希也感觉到耳边有很多惨绝人寰的声音，甚至从声音隐约窥见了一些场景。 “没事，马上就结束了。” 查林德一个闪身就出现在赛勒面前，后者三米多的手臂握紧拳头，浑身的肌肉鼓动，调动着恐怖的力量。 直到此刻，查林德才感受到它真正的气，这股强大的气和当初的博伦不相上下。 只可惜如今的查林德今非昔比，面对那落下的一拳，查林德也同样以拳相迎。 在他调动里的瞬间，身体周围的黑渊扩散，将尼恩也包裹其中，同时驱散了感染他的疯狂。 原本差点昏迷的尼恩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的是那比他人都巨大的拳头朝着自己和老师落下。 一瞬间尼恩就清醒过来，小心的话却卡在嗓子眼，只是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死亡的气息在逼近，对他来说这已经是第三次经历死亡的威胁。 然而就在下一秒，查林德挥出了一拳。在那带着死亡气息的巨拳落在的瞬间，清脆的音爆掠过尼恩的耳边。 尼恩第一视角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老师的那一拳空了。 那闪烁着光的一拳并未命中，不是因为失误，而是力量上的巨大差距，犹如天堑一样的差距。 一拳送出，拳头的力量带起的拳风贯通一气，赛勒从拳头到身体瞬间粉碎。 那满载力量的身躯，就好比装满水的气球被戳破一样四分五裂，体内水蛭一样的粘稠物四处飞溅。 前一秒还十分强大的气，下一秒就溃散如烟，尼恩再一次被震撼，也是最为直观地感受到自己老师的强大和恐怖。 不过查林德还是没能斩草除根，或者说对方的真身一直没出现过。 在赛勒的身躯覆灭后，从头顶投下的光线中出现另一个影子。 那影子还是赛勒的模样，还把脑袋抱在怀里，脖子里伸出的是一条长满嘴的触手。 “想不到耀变也能有如此力量，竟然能与我一具分身抗衡。” 这次说话的声音犹如舌头搅拌事物一般令人恶心。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失踪案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 查林德能感觉到对方本体不在这里，难怪之前就感觉对方的气若有若无，原来本尊在其他地方。 “为了重塑世界，挑战神明，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带着虚灵针到末夏镇来。当然你也可以无视我的话。” “期待和你下次见面——” 说完最后一句话，投影随之消失，头顶的光源也消失，地下陷入黑暗。 “末夏镇是哪？” 查林德回想了一下地图，在东域城管辖的范围内似乎没有这么个镇。 “我也不知道，只能肯定它不在东域城范围。”纳林也摇摇头，这个名字他甚至没听过。 “那就先出去再说，小东西过来。” 查林德摆摆手，也没有催动自然香，拿着皮革的手脚怪就跑到他面前，把皮革递还。 “现在可以带我们出去了吧。” 查林德不知道这小东西是怎么产生的，但他不打算把对方怎么样。 人这一个体在查林德的心里不在形体，更在于心。披着人皮而不是人的东西比比皆是。 手脚怪竖起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出口在那边？” 查林德看过去，那里到的确像是一扇门，这整个空间只有那块地方有头骨镶嵌。 没想到这次手脚怪却拼命摆手，像是怕他会错意一样。 于是它又竖起手指，先指了指查林德手上的皮革，再指向那边疑似门的方向。 “那里和虚灵针有关？” 查林德很意外，这根针是地面上的那位士官丢下来的，它又正好和这下面的东西有关联，这未免有点太过巧合。 这次手脚怪连连点手，然后就往那门跑去。 “有没有一种可能，赛勒并不是一直跟着我们，他只是来这里找针，刚好我们也来了这里。” 赫尔希想到一种可能，毕竟查林德的感知她可是知道有多敏锐，又怎么会不知道一直被人跟踪。 “有可能，总之它应该不会再摆我们一道，过去看看。” 查林德也想知道虚灵针的来历，手脚怪亮起紫光打开头骨门。 门后面的空间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里面锁着一只跪在地上的手脚怪，它的体型更大，双脚跪在地上，打开的手掌掌心向天。 一走进房间，类似虚灵针一样的镇压效果就扑面而来，只不过它的效果远远不如虚灵针。 在那手脚怪跪着的地面周围有一圈类似召唤阵的阵纹，它有什么效果已经无从得知。 “好奇怪的感觉。” 赫尔希看着被锁链锁住手脚的怪物，竟然生出了一种——亲近感？ “我也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太奇怪了。”纳林说道。 “我也是。”就连尼恩也有这种感觉。 四个人中，唯有查林德毫无感觉，他稍微一想也能明白原因，因为他来自地球，所以和本地的东西不会有什么联系。 小手脚怪指了指查林德手中的皮革，又弹开手，像是要拿他手里的针。 经过它一系列的比画，和查林德一通猜测，最终他确定对方是让他拿针插进被锁住的手脚怪的掌心。 查林德稍微思索，还是拿着针走上前，当针刺入掌心后，那只手手上的符号文字就转移到他手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古生物 查林德手握虚灵针刺入手脚怪的掌心，当它手上的符号文字转移到查林德的身上时，一些画面和记忆也随之传递给查林德。 记忆中所有视角都以大手脚怪为主展开，它听不懂的话查林德也听不懂。 所有画面传递出的内容有两样，第一，它们是被称作手脚灵的一种特殊生物，一直沉睡在地下。 但是某一天被人发觉，将它们全部抓起来，日夜鞭笞和折磨，目的是提炼它们体内的一种特殊的精神力。 在遭受痛苦和折磨的时候，手脚灵会释放出这种特殊的精神力。 万千手脚灵被集中到一起，最后用提取到的精神力炼出了查林德手中的虚灵针。 第二点就是有关虚灵针的使用方法，这是大手脚灵还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在炼出虚灵针后，它们这些族中的大灵都被分开关押，换着方法的逼问，就是为了得知虚灵针的使用方法。 消化完这些信息，查林德维持着动作僵在原地，在大手脚灵的记忆中，一直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身影查林德感觉非常熟悉，那是他的老师亚林，身影重合度百分之百。 亚林并不是一般人的身材，其模样也异于常人，所以查林德能肯定那就是自己的老师。 （老师为什么要炼这些针，难道失踪的人和他有关！不，不可能！） 查林德的心有些乱，他心中的老师是个正直善良，怀揣复兴调香理想的人。 他曾经为了梅尔的死只身去找仇人为其报仇，在那种无光末世中，他也依旧庇护着一个小镇。 这样的人，查林德不相信他会堕落到草菅人命的恶魔。 于是查林德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的老师亚林已经遇害了，某种东西附在他的身体上，用他的身体为所欲为。 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必定会为他报仇。查林德一只手还捏着针，另一只手却放在了胸前，铠甲里面是梅尔留下的嗅香。 “怎么了？” 赫尔希感觉到查林德似乎情绪有些变化，似乎有些低落。 从认识对方到现在，她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查林德，不禁有些担心。 “没什么，它给我传了一些画面。” 查林德将大致内容说了一遍，但虚灵针的使用方法无法言明，因为对方已经将它用符号文字的方法是印在了自己手上。 “也就是说还有四根虚灵针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要用五根虚灵针进行压制。” 赫尔希不敢想象五根虚灵针扎入体内的那种恐怖压制力，怕是直接给镇压成尸体了。 更恐怖的是对方对他们手里的这根针非常重视，这就说明要镇压的那样东西四根针都压不住。 “先离开这里吧，小家伙跟我们一起？” 查林德看向仅剩的手脚灵，那只被锁住的大手脚灵已经完全没了生命气息，它们也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和动植物一样的正常生物。 手脚灵摆了摆手，然后爬到大手脚灵身上，不再行动。 它身上的紫光最后一次亮起，外面传来机关齿轮运转的声音，一个巨大的笼子从半空中降落下来。 查林德几人乘着笼子回到地面，又用了好几天才回到东域城。 等回到城里，却看到失踪案已经解决的公告，打听才知道是多尼斯的人在地下找到了很多尸骨衣物，以及和失踪人员有关的东西。 基本能确定失踪的人全都被抓到了地下，并且罪魁祸首也被抓了，正在游街示众。 功劳奖励什么的，查林德完全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那个末夏镇在什么地方。 结果无论是东域城还是周边城市，乃至整个玛坦公国都没有这么个小镇。 最后查林德想到了一点，虚灵针是那位士官带回东域城的，只要调查他的行动轨迹，即使找不到末夏镇，也能找到几个有可能的地点。 这几个点和虚灵针有关系，可以逐一排查。而实际上那位士官半年来只离开过一次东域城，只去过一个地方——云菲山。 除此之外，还在士官家找到了收纳虚灵针的特殊针盒，只不过查林德已经用不上了。 这次查林德准备一个人前往，赫尔希心里想帮忙，却很清楚自己力量不够。 末夏镇很大可能就在云菲山里，对方肯定在里面布置了天罗地网，她和尼恩跟去只是拖后腿。 于是三人分头行动，赫尔希带着尼恩继续往杜尼科去，查林德则是单刀赴会。 查林德等人离开东域城不久，到处游走的宋燚也来到了东域城。 自从他意识绑定的那块石碑上一个印记被抹去，他行走世间就能看见东西了。 不过他并没有着眼于世人的征伐和战争，而是寻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来到东域城的宋燚直奔地下，也进入了排水管道，相比查林德他们的肉身所限，宋燚则是和传说中的鬼怪幽灵一样，穿墙过市无所不能，无人知晓。 非常轻松直接来到手脚灵所在的密室房间，可惜还是来晚了，大灵已经逝去，只剩下一只幼灵。 “这就是上一代的古生物吗，手脚灵，的确有些人的影子。” 宋燚看着幼灵，这段时间他刨了不少地下遗迹，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的历史。 在人出现之前，这片大地上生活着另一种生物，总称为地灵，就好像人类一样。 “你还是关心关心对古生物下手的人有什么目的吧。”虚无之主说道。 “你说他们什么目的。” 宋燚仔细查看手脚灵身上的符号印记。 “这些被遗弃的东西都有两个特点，一是缺陷大，二是数值给得高。打它们的主意，多半是看上它们这一身数值了。” 虚无之主在这上面似乎颇有心得。 “遭到迫害的是手脚灵，只怕是想用它们身上的蕴，炼出某种东西。” 根据宋燚的了解，手脚灵的特殊精神力来源于某种具有极强压制效果的蕴，打它们的主意，多半是为了这种蕴。 “只怕？很明显已经炼成了，不然你怎么会接连扑空。接下来你要去哪？” 虚无之主如今也没别的事可做，索性跟着宋燚到处走走。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云菲山前 “既然对方的目的是想压制什么东西，那应该不会只对手脚灵动手。” “去杜尼科。” 宋燚知道还有一种带着压制效果的蕴的古生物分布地，就在杜尼科附近的地下深处。 宋燚最后把幼灵带上，一起往杜尼科去。 而在某处的地下，在一座华丽的地下大教堂中，身披疯狂大衣的亚林立在一座雕像面前。 那座雕像就只是一根长满眼睛的触手，而在亚林身后则是站立着另外一群信徒，总共六个人。 说是人不太准确，因为每个人的脑袋都是不同模样的触手。 虽然都是触手的形状，但有些触手上长的是嘴巴，有的长的是尖刺，有的则是长满鳞片，各有不同。 “教皇大人，赛勒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最后一根虚灵针。” 其中一个人扭动着触手，说话的声音就是触手在扭动摩擦发出的声音。 “人呢？” 亚林语气平静地问，身后的六人再加上赛勒，是他的七位大主教，每个人都得到了疯狂的赐福，拥有疯狂的力量。 “那根针落入了一个耀变战士手中，赛勒发来信息，请求您派人支援，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 触手上长着鳞片的大主教说道。 “什么耀变战士连他都对付不了！” 亚林转过身来，那疯狂的斗篷之下是一只只扭曲的眼睛，他已经完全化为触手，也只有他的本体继承了疯狂之触的本来面貌。 听到耀变战士，亚林内心顿时升起一股冷厉的杀意，说话时的触手摩擦声都变得紧蹙。 “具体的他没有说，只是对方不仅拿走了虚灵针，还摧毁了他的一具分身。” “他和对方约在云菲山末夏镇解决一切，所以请求我们支援。” 各大大主教之间彼此都有感应联系，如果不是距离远，甚至可以直接用感应交流，而不只是发送消息。 “他要多少人。”亚林问道。 “他在信息中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希望教皇大人能给予最大的支持。” “多少？”亚林一只只眼睛微微凝视。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我们全都去支援。” 说完这句话，鳞片触手不自觉垂了下去，因为他也觉得这个要求非常离谱。 同为大主教，他们各自都清楚对方有多少本事，以他们如今的能力，就是颠覆一个国家也不在话下。 “他难道遇到了黎明女神？” “全部人都去支援，亏他能说出口，末夏镇可是他的起源教堂所在，在那里他难道都不是一个耀变战士的对手。” 其余几个大主教也觉得非常滑稽，他们手中一大堆事，玛坦公国已经抓不到多少人，对外扩张是当务之急，哪有时间丢下手里的事跑去支援。 “答应他，让他布置好疯眼，你们全都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么忌惮。” 考虑了一番，亚林还是答应了赛勒的请求，一来他了解赛勒，前者自傲而不自大。 他都说出这种条件，说明的确遇到了棘手的人物。第二就是虚灵针不容有失，若不是亚林要亲自镇压脚下的东西，他都想亲自出马，以确保万无一失。 教皇发话，其他人也不再说什么，纷纷把事情安排好，前往末夏镇支援。 云菲山四周群山连绵，环山抱水之下有一座旧时的管道小镇。 天空中云雾缭绕，那光辉照耀大地的光池也不曾完全穿透迷雾，像是一层无形的力量将小镇笼罩，阻挡了其他东西进入。 站在山前，查林德感知全开，周围连绵的群山之势都已没有自然之气，一股隐隐的疯狂浸染山河，这是一处纯粹的邪祟之地。 而中间的云菲山更是一座邪祟所聚之山，山上一草一木都已邪祟近妖，树藤犹如触手，草木宛若蛆虫。 即便是泥土山石也撒发出一股动摇人心的邪气，普通人入此山不死也疯。 查林德走上山间小道，刚踏上云菲山，树林之中就有一股黑气袭来。 那黑气从身侧略过，不敢太过近身，查林德则是岿然不动，任由那黑气四处徘徊。 这缕黑气在他身边飞舞肆虐，周围的山石草木都被吹动，但就是不敢近身，更不敢轻易现身攻击。 这一幕自然只是试探，山中的七位大主教都看着这一幕。 “赛勒，这就是让你求救的耀变战士？似乎不怎么样啊。” 他们虽然不像查林德那样变态，能用气判断一个对手的强弱，但他们也有基本的力量感知。 查林德体内的力量十分微弱，放在普通人里算是有几分力气，可也只是普通人。 “如果当他的攻击袭来时，你还是这种想法，那我保证你一定会秒死。” 赛勒语气平静，这时候几人还都没有露原形，人模人样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 其他几人听了他的话都微微皱眉，他们不说了解赛勒，却也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还没等其他大主教说什么，那团飞掠半天的黑气终于行动，它观察了半天，确定面前的人仅仅只是个有力气的普通人。 于是释放几道力量从左右和身前袭击查林德，自己则是隐匿气息，暗蓄力量攻袭查林德的后心。 直到近身一米，查林德也毫无反应，它露出的骷髅脸差点没笑出声。 下一秒它就听到头骨破裂的声音，只不过是自己的脑袋，查林德一个转身回旋踢，当场将它的脑袋踢碎。 没有释放什么力量，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就是朴实无华的体术。 不止踢碎骷髅头骨，连聚成它身躯的黑气一并踢散，一脚之后，查林德风轻云淡继续悠闲上山。 “你的千骷，没了。” 赛勒淡淡地说，一旁的库贝脸都绿了。虽说他还有三只千骷，但每一只千骷都炼制不易，损失一只他也会觉得肉疼。 “虚灵针感应到了吗？” 赛勒又问道。 派出千骷的主要目的是让库贝感应一下对方有没有带虚灵针来，试探只是对方擅作主张。 当看到库贝点头后，众人纷纷点头，化作一缕气飞身而起。 第一百八十章 讲武德？ 自千骷的试探陨灭后，查林德一路上山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那些因为邪气污浊而异化的草木花树都主动避让，哪怕无法移动的树魔也收拢枝条，生怕有哪根树枝碰到对方，然后被连根拔起。 查林德也是丝毫不急，悠闲的走在小道上，硬生生走了半天才来到山腰的末夏镇。 本来以他的速度，从东域城过来最多两天，但他硬是拖了半个多月。 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赛勒足够多的时间搬救兵，最好是倾巢而出，然后一网打尽！ 末夏镇村口在山腰，整个镇子各种管道穿插，盘山而上，在最高处建起一座教堂。 唯独这座教堂不是管道建筑风，在那教堂之中，查林德感知到了好几股十分强大的气。 看起来那里就是赛勒准备好的战场，查林德一跃而起，踏气而去，一阵自然的香气略过小镇，将笼罩的邪气驱散一空。 只不过在他落地之后，刚刚驱散的邪气又从突然建筑之中渗出，再次笼罩小镇。 “虽然已经知道你是一个人来的，但知道你出现在面前，我还是很不敢相信。” 赛勒走上前来，在他身后是六个人模人样的大主教，他们七人都穿着类似神职人员的衣衫。 在他们身后就是大教堂入口，里面看起来金碧辉煌，和整个小镇都格格不入。 “一个人不是正合你意？” “不过你难得说点人话，倒是令我有些不敢相信。” 查林德语气平静，赛勒说话的声音不再是水蛭爬行音，而是正常的这个世界的人类语言。 “再怎么说我也是人，这里是第二教堂，我的起源之地，有兴趣参观参观吗？” 赛勒随口一说，如果查林德能进入教堂对他们更有利。 换做其他人肯定直接动手，但他总觉得查林德这一身胆气不是因为对方自大，而是源于实力。 所以为了更加万无一失，最好能让查林德进入教堂。 “那就进去看看。” 查林德完全不在意里面会有什么限制，他有虚灵针在身，什么邪气加持，或者束缚限制，在虚灵针面前都形同虚设。 “请——” 赛勒做出请的姿势，内心却更加凝重，对方实在太无所顾忌了，要说没有倚仗他完全不信。 不管是什么倚仗，至少在对方看来，那样东西能让他有恃无恐。 “待会儿你们是打算一拥而上？” 查林德和赛勒走在前面，一边走查林德一边看，真就一副参观的模样。 “一拥而上太挤了，场地不太够，也会限制发挥。” 赛勒一边回答，一边介绍着自己的教堂，两人说话都心平气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导游领着游客参观古迹。 在两人身后跟着的几个大主教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叨叨这么多，但对他这句话却非常赞同。 他们都是大主教，不是三五个小兵，小兵自然是人多势众，一拥而上最好。 但他们要是七个人一拥而上，每个人都全力以赴，肯定会误伤友军。 这可不是打游戏，没有友军无伤buff，就算在游戏里，一个堆怪的场景但凡开友伤，最先被BOSS抡死的绝对不是玩家。 “这么说你们打算讲武德？” 查林德越往大教堂走，越能感觉到整个教堂的特殊，这里几乎是方圆所有连绵群山中的邪气汇聚之地。 一只小鬼在这里怕是都会强化成鬼王，更别说这几个都是鬼帝一样的存在。 要是他自己的力量需要依靠什么神圣属性才能发挥，走进这教堂只怕就会瞬间被剥夺，成为什么都施展不出来的废人。 赛勒听了他的话后微微摇头，又介绍了几幅画，然后再解释。 “一拥而上不行，单打独斗我相信这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 “为了让你尽兴，让我放心，三个对你一个，刚好。” 这番安排并不是托大，而是能发挥大主教全部战力的最好安排。人再多就会出现相互掣肘的情况，只会限制发挥，给查林德机会。 如果发挥全部战力的三打一都打不过，其他情况就更没有机会了。 赛勒接着介绍，一直来到大教堂后院的一扇大门前。这扇门上印着无数疯狂扭曲的脸，查林德能感觉到门后涌动的疯狂和邪异。 “这扇门后就是战场，虽然我知道你的选择，但还是要多说一句。” “两个选择，交出针，或者推开门。” 赛勒看向查林德，明明是为了安心才领对方走到这里，可是此时的赛勒反而越来越不安心。 查林德太淡定了，哪怕再不知死活的人，也能感觉到教堂之中的疯狂，教堂周围的邪异。 而明明知道这一切还这么淡定踏入圈套，这让赛勒心里打鼓个不停。 “是不是该给我介绍介绍这几位对手？” 查林德说着就走上前，双手落在门上，亲手推开了通往疯狂和邪异的大门。 在缓缓的开门声中，赛勒介绍着其余六位大主教。 “库贝，尼尼薇，安切维卡，贝加尔，米坎，米勒斯，一共六位大主教。” 赛勒话音落下，大门也随之开启，滚滚的邪气如黑雾一样没过膝盖，在这邪雾之中，疯狂犹如一只只手拽住查林德的双脚，要将他拽进门。 “这地方不错。” 查林德顺势走进邪雾之中，头顶的天空高远而恐怖，一张张巨大的疯狂扭曲的脸在天上凝视着地面。 地上邪雾弥漫，雾中有一根根巨大的柱子连通天地，每一根巨柱粗细都在几十米，相隔几千米。 总共十三根柱子环绕出一片空旷的战场，更外围则是高耸的黑暗山峰，邪气冲天。 这些都是看得到之处，还有看不到的地方也在查林德的感知中一览无余。 脚下的邪雾覆盖掩盖了一处深渊，在那深渊之中，沉寂着最为纯粹的疯狂，其威胁不亚于任何一个大主教。 在这样一块邪地，哪怕放着不管，它迟早也会孕育出令天地变色的邪物，更何况此时有七位大主教领衔。 “七位谁先来？” 查林德走出去十几米，反身看向门口的七人，此时大门已经关上，今天只有一方能走出那扇门。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三主教 “你似乎还没有自我介绍！” 赛勒先问查林德的名字，话音落下，库贝率先走出，接着又走出两人，是米坎和米勒斯。 “查林德。” 报出名字的瞬间，库贝出手，十几米眨眼便到，他的手肘出生出肘刃，直逼查林德的脖子。 同时左后方右后方米坎米勒斯也瞬间就到，查林德一瞬间耀变全开，单手接住肘刃，右手提拳轰出。 库贝无法挣脱那只漆黑的大手，只能侧身躲避。一拳挥空，拳风和力量飞出数百米而不减。 避开一拳，库贝另一只手再次出刀，依旧被查林德空手接住。 与此同时左右后方的另外两人也发动攻击，因为库贝选择了近身冷兵器，两人也只能用同样的方式进攻。 一人用矛，一人用刀，一刺一劈都直指查林德的腰间。 在他们看来，查林德只能避开，那样就会放开库贝。他和库贝在支持之间，放开肘刃就会给库贝机会。 而不放手就是自缚手脚，一刀一矛足以劈开和洞穿查林德的身躯，虽然他们不认为这样就能斩杀对方，却足以让对方受伤，陷入被动。 库贝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这具身体在查林德面前会那么脆弱。 他这身躯虽然是人形，实则是疯狂的力量凝聚的疯狂之躯，说是精钢不坏也不夸张。 然而双手抓住肘刃的查林德没有选择避开，当那一矛一刀来到腰间时，又是两只手一手抓住矛，一手接住刀。 米坎和米勒斯瞪大眼睛，下意识认为查林德有四只手。吃惊之下再看，的确是四只手，只不过有两只是库贝的。 在矛和刀近身的时候，查林德双手发力，不费吹灰之力拧下了库贝的双手。 而后抓住刀矛的同时双腿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脚踢中库贝的胸口，一脚踢中他的下巴。 整个身体空翻一周问问落地，抓在手里的矛和刀也已经被拧成了麻花。 在看库贝，胸口被一脚洞穿，脑袋也高高飞起，落地的时候已然扭曲得不成人样，从下巴到头顶都被踢烂了。 虽然说身体只是大主教方便行事凝聚出来的，并没有多重要。 但是这不代表他们的身体不够强悍，如此身躯在查林德面前脆如枯木，这才让库贝三人见识到了这个耀变战士的强大。 站在赛勒身边的另外三个大主教也不由得看了赛勒一眼，直到现在他们才完全相信赛勒的判断。 不过，摒弃身躯才只是开始，库贝的脖子中伸出满是羽毛的触手，整个身躯先是爆裂化为血雾，随后血雾重凝，化为新的身躯。 另外两人也纷纷显露真身，一个是长满鳞片的触手，另一个是长满尖刺的触手。 除了脑袋变成触手，身躯也发生了变化。库贝从双脚站立变成四脚而行，身形也拉长变大，像是蜥蜴和大猩猩的结合。 鳞片触手的米坎身形扭曲，身上手脚林立，如果没有那条触手，几乎分不清头尾。 相比之下，尖刺触手的米勒斯相对正常，还是人的样子，背上长满豪猪一样的尖刺，胸口长着一只巨大的眼睛，手上拿着大盾。 三位大主教的本体同时显化，恐怖的力量直冲查林德，空气不断嘶鸣，三种力量如重锤一般从三个方向落在查林德身上。 查林德包裹身体的黑渊都被压制，并且身体也感受到了轻微的震荡感。 “就让我好好试试这具身躯！” 库贝双臂捶地，恐怖的力量令邪雾之下的大地震颤，扩散的力量也如巨浪一样席卷。 双臂捶地的余波还没扩散到查林德身边，库贝庞大的身躯已经一跃而起。 臂展十几米的猿臂舒展开来，带着擎天之势砸落下来，速度快若闪电。 前一秒还在几十米外捶地，不到一秒就跳到查林德面前，十几米对他来说只是轻轻一跃。 落地的同时一拳落在查林德头顶，被查林德抬手挡住，恐怖的力量如炮弹一样轰击地面，震荡大地，激起邪雾滚滚。 一击之后库贝又瞬间跳开，查林德本想追击，身侧劲风袭来，原来是几十米外的米坎身上的一只打手拉长放大了几十米，从侧面握拳轰击而来。 那拳头就有十几米高，犹如一块巨石撞击过来，同时米勒斯带着巨盾从另一边冲撞过来，两者前后夹击。 在速度上他们比之库贝也不遑多让，查林德没能及时避开，被一拳一盾前后夹击。 巨拳和巨盾撞在一起，恐怖的力量扩散开去，将没过膝盖的邪雾化开，并且连带地面也被一层层卷起。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刚刚跳走的库贝又跳了回来，这次是十指紧扣，双臂举过头顶，重重砸下。 恐怖的力量让大地再次轰鸣，处在中心的查林德左手抵住米坎的巨拳，右手撑开米勒斯的巨盾，脑袋结结实实吃下了库贝的重锤。 力量如迸发的山洪，天坠的陨石彗星，从头顶天灵灌入，自双腿而出，灌入大地。 以查林德为中心，周围千米的地面在轰鸣中塌陷，形成一个千米巨坑。 不要说人类，就是他们几个大主教被这一套组合拳夹击，不死也要受重伤。 可查林德的身躯却依旧挺立，他死没死无法确定，但他的身体还在，所以库贝三人并未就此停止攻势。 在千米巨坑形成之后，米坎身上的一条腿再次拉长几十米，脚掌放大百倍。 巨大的脚掌从天上踏下，踏落在查林德身边。在脚掌落下之前，库贝已经跳开，米勒斯也已经撤出。 这一脚不是不想踩在查林德头上，而是查林德的身体坚硬无比，连库贝的重锤也没能敲碎。 这一脚的力量远超库贝几倍，要是不能踏碎查林德，那就是踩到钉子，肯定要被洞穿。 现在的可都是大主教的本体，一只脚被洞穿也是会受伤的。 所以最终这一脚落在查林德身边，可怕的力量撕裂大地，将几千米范围的地面踏碎。 无数碎石如失重一样被踏起好几米，查林德的身体更是高高飞起十几米。 库贝抓住机会，身躯飞掠而过，手臂抡圆了挥出一拳。 第一百八十二章 围攻 查林德的身体被一脚踏起，飞上十几米的空中，库贝抓住机会抡圆手臂挥出一拳，查林德像是棒球一样飞了出去。 而在他的身躯飞行的轨迹上，米勒斯已经将巨盾抡起，并且在巨盾表面凝聚出尖刺，把巨盾当作球拍，重重拍在查林德身上。 查林德的身躯再次高高飞起，掠过的库贝又跳了起来，在半空中接住查林德，双手将其身躯握住，高高举过头顶。 就像握着一个手办，只让查林德的脑袋朝地面露出来。 库贝举着查林德从半空中灌下，脑袋朝地的查林德重重灌在地上。 地面再次轰鸣坍塌，库贝撒手跳开，一只大脚又从空中踏下，犹如一座大山重重落下。 和之前查林德站着不同，现在的他是五体投地地躺在地上，这一脚踩下立即抬脚，库贝跳回来再次重锤。 重锤后库贝跳走，此时已经卷曲成球的米勒斯滚了过来，身上的尖刺所到之处刺穿地面，就这样从查林德身上滚过去。 滚完之后是脚踩，踩过之后再重锤，锤了继续滚。 三人如斯配合，之前还十分平整的地面，转眼之间就已经到处沟壑，处处裂隙。 一整套攻势下来，足足上百回合，查林德整个身体都埋入地下，库贝三人才停止攻击。 不是因为他们确信查林德死了，而是如此疯狂的进攻，百回合下来他们也累了，需要喘息片刻。 他们需要喘息，赛勒可没有喘息，即便在如此凶猛的攻势下，他也不认为查林德就百分之百稳死。 于是在三人喘息之时，他立刻现身补刀，整个身躯飞上天空，双手撕开胸口，一条水蛭从胸腔钻出，拉上之后重重向地面抽打。 水蛭落在下，在地上留下十几米深的鞭痕，查林德的身影彻底不见，连气息也捕捉不到。 可是查林德真的就死了吗？ 没有看到尸体，赛勒心里始终不安。事实也朝着他认为最坏的方向发展，在那深深的鞭痕沟壑之中，地面微微震动，一只手伸了出来。 不得不说查林德在这一套组合拳下的确被打蒙了，身体承受的巨大冲击让他第一时间还真差点晕过去。 但差一点就是差一点，虚灵针不仅能镇压力量，镇压邪祟，连身体受到的创伤也能镇压，使其效果大大减弱。 这几个大主教已经足以睥睨之前的博伦，他要不是在那一战得到了不小的好处，身体和力量有大幅提升，此刻必然已是粉身碎骨。 看着那只如深渊般深邃漆黑，里面锁着光点的完全化耀变的身躯从地下爬出来，包括赛勒在内的几位大主教都不由得心惊。 心惊的同时内心更加凝重，虽然查林德的机动性不见得多强，表现出来的力量也还不到压到三个大主教的程度。 但是就这副打不坏的身体，累也能把他们累死，这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好险，你们是真不客气啊。” 查林德再次面对众人，内心也多了几分忌惮，他的身体看起来没有受伤，实际上有些地方已经隐隐作痛。 “我就不信破不了你这——” 库贝话都没说完，一股危险感骤然而至。 “小心！” 半空中的赛勒看得清楚，查林德看似还在原地，实际上那只是残影。 在他提醒的话出口的瞬间，库贝庞大的身躯已经高高飞起，查林德瞬间去到其身前，纵身一拳将其送上天。 库贝虽然身体强悍，没有被一拳轰碎，但一瞬间的剧痛也让他意识震颤，蒙了一下。 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天上，并且查林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锤了我那么多下，该还我几下了吧。” 查林德也学着库贝双手十指交叉举过头顶，话音落下的同时，重锤也落在库贝的后腰上。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听到咔嚓的断裂声，恐怖的力量直接贯穿库贝的身躯，从腹部穿出，直落地面。 地上出现一个柱状深坑，库贝的身体更是以腰部为拐点在半空中对折，然后笔直插入那柱状的深坑之中。 这一些列的动作快得惊人，直到这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米勒斯第一时间化作球体朝查林德撞过来。 还在半空中的查林德丝毫不避，直接用身体硬接，硬是在天上用自己身体把满身是刺的米勒斯停了下来。 米勒斯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座比钻石还硬百倍的大山，对方不见岿然不动，和对方接触的所有尖刺还都全部折断。 “我也送你一脚吧。” 查林德将米勒斯微微抛起，踏着自然香来到他下方，一个踏步飞身而起，从下方高抬腿重重踢在米勒斯身上。 恐怖的力量将他整个身体踢飞，原本是球状的身体硬生生在半空中伸展开来，就像花骨朵开花一样。 两个大主教一个上天，一个入地，剩下的一个查林德也没放过。 “手脚这么多，让我帮你修理修理。” 查林德如鬼魅一样，一闪身来到米坎的一只脚边，抬腿就是一记扫踢，直径数米的腿当场九十度弯折。 随后一只手从头顶拍下来，查林德一个闪身又不见了踪影，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踩在那只手上，直接将整只手踩断。 米坎手脚不断攻击，查林德不断闪身。 地面再度撕裂，灌入地下的库贝终于爬了出来，只不过身体已经半身不遂，只有腰部以上的地方还能动。 没等他看清地面情况，轰隆一声，米勒斯摔落在地上，整个身躯呈大字型在地上砸出有一个大坑，好半天都没能动弹一下。 “米勒斯！” 库贝没来得及查看，又有东西朝他们滑行过来，在地上拖出了一条轨道。 再看之时，不是米坎又是谁。只不过他那满身的手脚已经尽数弯折，情况好点的折了一次，情况差的折了四五次，比树枝还扭曲。 “如何三位，还受得住吧。” 查林德的身躯漂浮在半空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能踏空而行。 “没想到你还是个传奇调香师！” 赛勒自然感觉到对方脚下的气息，那是传奇调香师的本命香，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一个耀变战士，竟然是调香师。 导光因子和本命香这样水火不容的东西，竟然在同一个人体内和谐共存。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三位一体 “你真不怕我把他们给打死？” 查林德看着那三个刚刚才爬起来的东西，从气上判断，此时的他们气的强度不足之前的五分之一。 “你大概还不知道何为疯狂。” 赛勒退回到门口四个大主教身边，远处的米勒斯再次抡起巨盾。 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查林德，而是半身瘫痪的米坎。巨盾落在他的腰上，硬生生将他的腰碾碎砸断。 而另一边，米坎用那些被查林德折断的手一把一把揪住米勒斯身上的尖刺，硬生生将其拔光。 被斩断半身的库贝则是反过来将米坎身上的手脚全部咬断，嚼碎。 这场景也只能用疯狂来描述，三者相残，体内的气澎湃汹涌，一瞬间就恢复到之前的强度。 而且强度还在攀升，转眼之间就达到之前的两倍，每个人的身体都在疯狂之中变得略微透明，金色的线条沿着每个人的身体轮廓描绘一圈。 “呕——吼——” 难以言喻的啸叫声从三人口中发出，天空中那一张张疯狂的脸全都投来瞥视。 三人的气再次暴涨，已经到之前全盛时期的五六倍了，这就是所谓的疯狂。 气的变化带来了身体和力量的全面提升，之前被查林德压制的三人在速度上不逊于查林德。 四道身影不断穿插交汇，空气接连爆鸣，一招一式留下的残影久久不散，爆发的力量扩散成环，弥漫天空。 从地面到天空，从天上到地底，原本是在疯狂深渊上的一片战场，快要坍塌到深渊之下了。 唯独那一根根柱子屹立不倒，始终都在原地。 最后地底传来震动，库贝的三人的身躯逐一飞出地面，摔在地上，翻滚滑行百米才堪堪停下来。 随后地面再度坍塌，几十米深的巨坑之中，查林德双手撑着底盖不断喘息。 那三个大主教镶了金边之后，其速度和力量的提升幅度比气的提升幅度还大。 这一番鏖战下来，便是查林德也短暂力竭，那三个大主教的体能更是达到极限，身上的金边也消失了。 然而疯狂却并未结束，相比之前的互残，这次米勒斯用胸口的那只眼睛将另外两人直接吞了下去。 等查林德缓和过来的时候，米勒斯的脖子上已经长出三条触手，身体也出现另外两人的特征。 被拔光尖刺的后背上出现了米坎的手脚，背后长出的了库贝的羽毛组成的双翼，并且在双翼之下各长了一张嘴。 身体上下都覆盖了鳞片，整个身躯达到三四十米，成了恐怖的庞然大物。 即使融合另外两位大主教的身躯，三者体能的极限也没有得到缓解，那双翅膀仅仅只能张开，连煽动都做不到。 不过能张开就已经足够他飞起来了，因为这片战场到处都是疯狂，那双翅膀聚拢疯狂气息，乘着这气息便足以起飞。 查林德深呼吸，自然香从体内散发，体内的力量调动起来，他知道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体能极限不是力量的极限，飞上天空的三位一体大主教不给查林德更多喘息时间，胸口的眼睛率先发难。 一个眨眼，目光就化作一道激光射向查林德，与此同时张开的双翼下的两张嘴也在延迟半秒和一秒后吐出两道光束。 这是提前压身位，查林德闪避的两个身位都被提前预判，这是根据他的速度和反应力做出的预判。 查林德也并未选择闪避，他将自然香凝聚在一起，汇聚光的力量凝聚出一把光剑。 灵感来自赫尔希的月弧，在光束投来的瞬间，查林德挥出一剑。 挥剑的同时释放出力量，一道闪烁着光芒的灰白月弧劈开光束，飞向半空中的合体大主教。 只是这第一次的力量外放尝试还是太粗糙，月弧一开始能劈开光束，到一半后就逐渐无法维持弧形。 最后没能完全劈开光束，月弧就消散在光束之中。残余的光束力量还是落在查林德身上，恐怖的力量辐射让他犹如置身熔炉。 体内的力量迅速消耗不说，身体差点都在这力量中熔化。 吃一堑长一智，第二次凝聚力量的时候，查林德不再直接从剑身释放，而是先在手里压缩精炼。 用自然香的收缩力，将握在手中不断压缩，使得它们充分融合，更加精炼。 在下一次光束到来时，查林德右手亮出长剑，将左手压缩的力量抹在剑身之上，而后转身挥剑，将力量释放出去。 同样一道月弧，上次没能劈开光束，这一次倒是勉强将光束劈开就散去。 合体大主教火力全开，除了眼睛不断释放光束，嘴巴则是吐出各种各样不同的攻击。 一会儿是光弹，一会儿是光束，又或者是一口光针。并且能勉强活动的双翼也会卷起疯狂的邪风，双手更是将疯狂的力量凝聚成石头，不断投掷。 就好像力量完全不要钱，源源不断地攻击之下，查林德也被死死压制。 除了眼睛的光束不能吃，其它的攻击他基本吃了个遍。那看起来没有受伤的身体，体内的点点星光有一部分已经出现闪烁的情况。 他那一头光质的头发，颜色也黯淡了不少，怎么看这都是力量衰减的表现。 而且查林德发出的攻击也越来越绵软，很多时候连光束都劈不开，光束末尾全靠躲避和硬扛。 反观合体大主教，攻击渐入佳境，无论是目押还是预判都十分精准，攻击倾泄的力量也越来越强，攻势越发凶猛。 “你的判断果然是对的，若是就在教堂之外，只怕他们三人这时候已经被拿下了。” 尼尼薇目光深沉，没有献出原形的她看起来也是一副贵族姿态，有几分优雅在身上。 “现在的情况还没到能放心的时候。” 赛勒总感觉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 “你觉得有哪里不对？” 另外两人都看向赛勒，现在他们不再怀疑赛勒的判断，在这之前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查林德这样的人。 “虚灵针在他身上？”赛勒没由来地一问，让三人都愣了一下。 “当然。” 三人都有些疑惑，正是因为确定这一点，局面才会是现在这样，库贝可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 “可是你们有看到他受什么影响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新的对手 赛勒的再次发问，让其余三人同时皱眉，略微思索后也明白赛勒顾虑的是什么。 虚灵针的压制效果他们都很清楚，他们随便谁把针带在身上，实力至少被压制一半。 甚至如果贴身的话还会被压制更多，若是不小心被扎到，那几乎就别想发挥什么力量了。 可是纵观查林德的整个表现，力量收放自如不说，看起来也是没有受到任何东西影响的样子。 显然虚灵针不可能不影响查林德，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不好！” 赛勒想到一种可能，之前查林德带针在身上的时候是用皮革包裹，但是收纳虚灵针的针盒在东域城里。 对方很可能已经拿到针盒，如果现在的查林德是被虚灵针镇压后表现出的战力，那么一旦他把针放入针盒，其实力必定暴涨。 赛勒正要用特殊感应提醒库贝三人，还没把信息传出去，查林德就中了疯狂光束。 要知道之前查林德即便硬接其他攻击，哪怕处处被动，也不敢接疯狂光束。 更何况合体大主教不会给他机会，在光束前端命中之后，立刻提高输出频率，将光束的力量倾泄提升到最大。 查林德整个人都笼罩在光束当中，他甚至没有机会挥出一剑，只能将那把灰白色的剑架在肩上，全当做格挡的盾牌。 这在几个大主教看来自然是自欺欺人，查林德的身体在疯狂光束中逐渐泛白，直到最后和光束融为一体。 “看来你的担心似乎多余了。” 尼尼薇三人也知道赛勒说的“不好”是指什么，但目前的情况似乎不需要了。 比起他们，库贝三人则是更清楚查林德为什么偏偏最后吃了一记光束。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在逼迫查林德的身位，每次攻击落在他身上，都让他的身形微微动摇，直到最后身形出现来不及闪避会挥剑的破绽。 在三人的视角，如今发生的一切都是他们一步步精密计算的结果。 当查林德的气息消失在光束中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怀疑，认定查林德肯定是死了。 因此直到胸口的眼睛闭上，收起光束，那庞大的身躯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赛勒的目光死死盯着光束中查林德的位置，对方的身体的确融合在了光束中。 可是光束消散后，在那里却还留下了一团光芒，尽管这光芒的构成是疯狂之力，但这依旧是不该出现的情况。 “库贝，米坎，还没结束，不要大——” 赛勒第一时间用感应传递信息，然而信息却没有传出去。 他瞪大眼睛扭头看向半空中，合体大主教的气息迅速衰减，一落千丈！ 目光凝视才发现那闭上的疯狂之眼上有一道斜斜的剑痕，灰白色，长度不到一米，宽度更是一道缝隙。 可是就是这一道缝隙，合体大主教的气息从这缝隙里疯狂溃散，就好比是气球破了洞一般一泻千里。 尼尼薇三人也察觉到气息不对，但他们的目光是在疯狂的光团上，那团疯狂的光芒力量不断流转，查林德的身躯从中显现。 疯狂的力量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融入到他的体内，顺着他体内光芒的线条流入到手臂的星点中。 而后又从星点向外泵出，最后从手中释放，化成一个个剑环环绕在他手中的灰白长剑周围。 如果把查林德手臂的光点比作第二心脏，那么以前这颗心脏就只有向外泵能的效果。 而现在不同了，查林德将本命自然香精炼后凝聚在光点周围，它不断向内坍缩，使得体内的力量能够迅速回流。 这时的光点才是完美的第二心脏，能够将力量泵到全身，也能将体外的力量纳入体内，再将其回笼到光点之中，宛如血液的流动一般形成循环。 还不等尼尼薇几人吃惊查林德为什么能催动疯狂之力时，半空中的合体大主教身躯从眼睛处裂开，灰白色的力量从体内逸散而出。 没有给任何人救援的时间，几十米的身躯轰然爆裂，血肉漫天，疯狂四散。 三人的气息当场消散，远在某处地下的大教堂里，其中三座雕像同一时间碎裂一地。 “发生了什么事？” 安切维卡还处在震惊和不可置信中，他们明明看到查林德在光束中熔化，明明查林德没有发出任何攻击。 为什么结果却完全相反，熔化的查林德死而复生，胜券在握的三个大主教却爆体而亡。 换句话说如果查林德有这样的手段，又怎么会到这时候才用。 早在一开始直接斩了三人不是省时省力，何必兜一大圈耗费自己的力量和体能。 “现在不是疑惑的时候！我们全部出动，如今折了三人，要是还没能拿回虚灵针，恐怕大主教就该换人了。” 尼尼薇声音凝重，其他人也纷纷感受到压力。教皇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所有大主教的力量都来自教皇，对方只要一个念头就能收回。 “赛勒，你来调动力量协助，我们一起上，务必要将查林德斩杀！” 贝加尔说着就摘掉自己的脑袋，露出触手，同时舍弃人身，显现本体。 其他两人也直接舍弃人身，赛勒则是与邪雾融为一体，控制着全场的邪雾缠绕每一个疯狂之柱。 在他的调动下，天空整个弹压下来，仿佛触手可及。那一张张疯狂的嘴脸自然释放出源源不断的疯狂力量。 三个大主教在这力量的照射下，犹如狼人面对月光，身躯全都得到强化，并且发生变化。 贝加尔原本是一条黑蜈蚣，在疯狂力量的照射下，身体下浮现出无数的疯狂嘴脸，每一张都发出怪叫怪声。 这些声音自然扩散出一种高频的力量，不仅会扰乱人心，还能扰乱力量的流动。 查林德自然不会被声音干扰，但是他体内时刻流动的力量却受到了影响。 接着贝加尔就钻进地下，怪声接连不断从地底传出，不仅捕捉不到他的位置，力量的调度也不像之前那么自然。 比起库贝三人真刀真枪的激战，这种诡谲难测的对手才真正让查林德头疼。 第一百八十五章 拔针 贝加尔钻到地下，尼尼薇则是飞上了天空，她的身躯在天空展开，化作一朵巨大的花，触手则是伸入疯狂之天里。 一座教堂破开天空，坐落在她的身躯之上，原本就非常强烈的弹压感，在教堂出现后更加恐怖。 查林德耳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意识里全都不受控制地响起各种痛苦哀嚎，和绝望疯狂。 就好比成千上万的人在查林德耳边呼喊惨叫，查林德一时间也没能适应，被吵得心烦意乱，抱着脑袋差点崩溃。 关键是在这万千声音中，时不时会有一个更大更清晰的声音掠过。 那是触手在地上爬行，扭曲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出现的时候，其他疯狂绝望的声音都会相对减弱。 这是一种诱导，在心烦意乱的情况下，人会下意识追求宁静，思维会不断去回想那触手爬行扭曲的声音，以此镇压各种惨绝人寰的哀嚎。 而那触手本身就代表着疯狂，越是回想，越是疯狂，越疯狂就越丧失理智，最后彻底沦为疯狂的一员。 还不止是从意识层面的攻击，那座天空的教堂带来的还有身体上的压制。 此刻查林德的身体有一股凝滞感，就好像空气中有无形的触手拴住手脚，缠住腰腹。 天上地下的双重影响之下，查林德第一时间没能适应过来，身体里的光点不断闪烁，光线也时有时无。 体内力量紊乱，意识不堪折磨，唯一剩下的安切维卡抓住机会出手。 此时的他也在疯狂力量的照耀下发生了变化，身后长出两条带着倒刺的尾巴，整个身躯纤细如螳螂，四肢却很强壮。 除了脑袋是一条触手，整个身形一如查林德所看过电影里的异形一般。 天上和地下对查林德产生影响的所有东西，在他身上都成了加持和增幅。 与之前疯狂的库贝等人只有金线描边不同，多重加持下的安切维卡浑身上下都爬满根须一样的金丝。 安切维卡是最初的大主教，也只有他的身躯才能承受如此恐怖的增幅。 不是尼尼薇和贝加尔选择在天上和地下，而是他们只能在天上和地下。 如此恐怖的增幅和重压，将他们任何一个换到查林德的位置，结果都只有爆体而亡。 查林德还抱着脑袋，意志正在苦苦抵抗疯狂的侵蚀，突然一股巨力落在腹部，蛮横的力量贯穿身体，仿佛身躯被轰出一个窟窿。 体内的力量一瞬间顺着窟窿全部涌出，查林德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你这具身体还真是硬。” 安切维卡来到查林德的面前，这时的查林德脸朝下躺在地上，他尝试着调动力量，却受到贝加尔的紊乱效果影响，力量根本无法汇聚。 “虽然有些胜之不武，但还是请你安息吧。” 安切维卡亮起尖利的爪子，对着查林德的后心落下。 之前在那么多围攻中都没有损伤分毫的身体，被一爪子击穿，安切维卡还把查林德当做一个人，想要捏碎他的心脏。 可是整只手从后心而入，直到贯穿前胸，他也没能抓到任何东西。 查林德的这具身体就好像纯力量组成的一般，体内连鲜血都没有。 既然找不到要害，那就索性都毁了。安切维卡接二连三地落爪，查林德上半身几乎被掏空。 拧下四肢，踩断脖子，对人来说，对任何生物来说，哪怕是对他们几个大主教来说，这也是致残致命的打击。 可是已经到这种程度，安切维卡却还是没能从他身上找到虚灵针。 而且查林德的身体虽然黯淡下来，头发也完全没有光泽，可是整个身躯依旧深邃幽暗，没有变回到他人的样子。 库贝死了，安切维卡一时间找不到虚灵针，他的目光瞄准那只唯一还有一丁点星光的手臂。 没有任何迟疑，抬腿就是一脚，对着那微弱的光点踏下。 这一脚的确落在手上，并未发生意外，可是落点却不对。这一脚落在了查林德的掌心，五根手指还抓住了他的脚。 “什么！” 安切维卡再一次感到震惊，内心极度的不可置信，感知立刻扫向四分五裂的查林德身躯。 同时用力踩踏脚下的手，却发现那只手能将他的力量抵消，不管他用多少力量，这些力量只要通过腿踩下去就会大大削弱。 安切维卡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查林德的那只手就亮起了紫色的光芒，同时一个个神秘的符号和文字也遍布整只手。 “安切维卡，那是手脚灵的文字符号，千万小心！” 暗处调动一切力量的赛勒自然一眼就认出了手脚灵的光芒和文字。 “远古余孽吗，难怪冥顽不灵！” 安切维卡将那只手才在脚下，而后蹲下用双手硬生生将它手掌掰开，从掌中抽出了自己的脚。 等他从掌中抽出脚时，已经四分五裂的查林德不知道什么时候聚在了一起。 他的那些手脚脑袋之间有一股十分微弱的电流连接，使得它们和身体之间藕断丝连。 在电流的拉扯下，身体各处重新续接，被掰开的那只手也再次回到查林德身上。 “你还真有不死之身不成！” 安切维卡第一次亲身感受到查林德身上的邪异，似乎拆了他的身体也无法杀死对方。 所以这次他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在查林德身体复原的过程中，仔细感知对方体内的力量流动，找到他的致命弱点。 果然，查林德身上所有力量的来源，连接他身体的那股微弱电流的来源，全都是他手臂中的那一点星光。 在确认这一点后，安切维卡彻底放下心来，一个对手怕的就是没弱点，打不死。 “既然你这么想要虚灵针，那我就把他给你。” 查林德微微抬手，在紫色的光芒中，虚灵针从他的掌心一点点探出。 之前虚灵针一直在他体内沉寂，并没有激活，它所发挥的效果也只是九牛一毛。 如今完全激活虚灵针，哪怕查林德是它的主人也不敢再把它留在身上。 虚灵针的全效果不仅包括恐怖的压制力，还包括一份手脚灵的强大力量，这是查林德兜底的底牌。 第一百八十六章 平分秋色 安切维卡几个大主教都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虚灵针的压制力，当查林德将针随意丢在地上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碰。 它只是落在那里，周围就展开一片骇人的压制域，在里面一切东西都被狠狠压制。 地下的贝加尔哪怕在几十上百米的地下，只要从下方经过就能感觉到自身体内力量被压制。 丢下针的查林德力量大爆发，原本犹如火焰一样环绕在他周围，能将笼罩其中的物质状态都改变的黑渊，此时也发生了变化。 之前的查林德对力量的掌控很粗糙，大量的力量外溢形成了黑渊。 而此时黑渊的形态却完全不同，它犹如一个漆黑的黑洞，光芒的力量形成环，围绕着黑洞向内坍缩。 没有一丝力量溢出体外后自然消散，而是都回流到黑洞之中。 而形成黑洞的奇点就是他手臂中的星点，也是他的第二心脏。 面对如今的查林德，即便是三方加持的安切维卡也不敢大意，谁还敢去碰虚灵针。 “你的力量——似乎更精纯了！” 安切维卡发乎触手扭动，水蛭爬行的声音。 “这还要多亏死去的三位帮忙锤炼。” “还有你能不能说人话。” 查林德动了动手臂，虚灵针的力量并不是无限的，它类似于生物，这股力量会在休息中随着时间而恢复。 “这就是你杀死库贝他们的力量，我得好好试试了！” 安切维卡到也真换了人言，毕竟说话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意思，若是对面根本听不懂，那就失去了意义。 话音落下，安切维卡已经闪身到查林德身后，原本他只是想试试对方的反应速度和之前有多大变化，却没想到出现了意外的情况。 就在闪身前，他与查林德面对面，而查林德的身后则是不断收缩力量的黑洞。 可是当他闪身来到查林德身后，却发现自己依然和查林德面对面，那黑洞依旧在查林德身后。 “很吃惊吗？” 安切维卡只走神一瞬，查林德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随后腹部就传来剧痛。 就如不久前安切维卡落下的一拳，这一拳的力量丝毫不弱，安切维卡的触手脑袋都因为剧痛直立起来。 只不过他有三位大主教加持，在查林德第二拳落下的时候，他反应了过来。 两拳相碰，力量没有第一瞬间爆发，而是在彼此的拳尖抵消。 随后才是扩散和反震，两人纷纷被震退，力量的余波扩散千米，上天入地。 余波未散，被震退的二人再次出击，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速度为先，一圈圈的力量余波不断出现，每一次交手都震动天地。 之前和三位镶金边的大主教鏖战到地面塌陷，疯狂的天空和柱子也没有丝毫动摇。 然而如今每一次的力量余波都震动柱体，天空中一张张扭曲的脸也犹如云朵被风吹动一般不自然流动起来。 至于地面更不用说，每次余波扩散，地面就被掀起一层。尼尼薇承载疯狂教堂的花朵身躯也在轻颤。 藏在地下的贝加尔更是一丁点都不敢露头，只敢藏在几千米之下施加影响。 要说整个地面唯一不受波及的地方，就只有虚灵针落下的周边百米。 无论多强的余波，只要进入其百米范围就会立刻削弱将近八九层，几乎失去了影响。 赛勒本来还想着找机会用针盒将虚灵针带走，可是看到它如此恐怖的压制力，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去碰。 一来是查林德和安切维卡的交锋太恐怖，他想靠近本就需要费一番功夫。 二是他们三人的加持下，地面的力量增幅和弹压效果只有安切维卡才能承受。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安切维卡看起来和查林德平分秋色，那是因为有他们三人的加持。 一旦赛勒自己现身地面，就无法继续加持安切维卡，对方必定落败。 到那时他就算拿走虚灵针，也逃不出查林德的手心。所以就算虚灵针就在眼前，他们还是不得不先解决掉查林德这个麻烦才行。 两个人的激战在不断升级，力量扩散的余波从一开始的千米逐渐扩散到整个战场。 每一次交手都直接波及疯狂之柱，柱身逐渐出现裂痕，赛勒苦苦维持。 只有他能感觉到一招一式之间消耗的巨大力量，他已经开始调动疯狂深渊之下沉寂的疯狂之源。 这是赛勒作为大主教的底蕴，也是花费无数心血才累积起来的力量，七个大主教里，只有他和安切维卡成功构筑了疯狂之源。 疯狂之源不仅是最后的力量，同时还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那就是能直接与疯狂之主克瑞滋建立连接，请求祂的降临。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底牌的存在，安切维卡才能放开手脚的战斗，其余两人才能不遗余力将自己的力量加持给他。 激战再一次升级，双方从拳脚招式之间的进攻，提升到体术和力量的全方位对轰。 拳拳到肉的同时，只要稍微拉开身形，紧随而来的就是力量的碰撞。 安切维卡双手不断丢出力量齿轮，甚至力量凝聚成几十米的巨大手臂，隔空搏斗。 查林德最熟悉的是剑，所以体内的力量释放不选落下剑雨，手中也提着力量光剑，与那手臂隔空相接。 剑光与拳影不断交错，屹立不倒的疯狂之主从震动到碎裂，最后彻底崩毁。 地面层层消散，直到最后完全不存，以至比深渊还深。 天上的疯狂嘴脸已经涣散到不成形状，拖着疯狂教堂的尼尼薇摇曳无比，教堂摇摇欲坠。 地下的贝加尔也避无可避，每一次力量的余波扩散，都堪比一座座山岳重重撞击他的身心。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三人依旧没有留下力量自保，而是把力量都加持给安切维卡。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四个人的生死都在安切维卡一人身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即使到这种程度，两人的激斗依旧继续升级，安切维卡自己也没有留手，激战越疯狂，他对疯狂的感悟就越清晰，这让他能够感应到自己的疯狂之源。 即便无法直接调用所有力量，却依旧可以通过这种感应源源不断的一点点给他传递力量。 即使这样是动摇他根本的做法，他也并未有任何犹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召唤疯狂之主 在查林德和安切维卡的鏖战之中，作为赛勒起源的起源大教堂终于在不断摇晃震荡之下轰然倒塌。 那扇连接着现实的大门也因此而破碎，整个疯狂的天空崩溃，战场终于从疯狂之地扩散到现实中的云菲山。 赛勒调动起周围山中所有的邪祟和疯狂，将它们收纳成力量加持给安切维卡。 剑光不断掠过，周围连绵的群山无不被削去山间。巨拳轰鸣，一座座山峰在拳风之下爆裂。 笼罩云菲山的邪祟都被抽走，天空中光池的光辉照耀大地山川，原本对赛勒等人有加持的环境效果，此刻荡然无存。 时间在流逝，战斗还在继续，云菲山成了一座小丘，周围的山峰一一塌陷和爆裂。 不说天崩，至少地裂绝对不夸张。一直到两人的体能达到极限，再看整个云菲山，周围一片连绵的群山全都不见了踪影。 “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你。” 安切维卡说话的声音都做不到连贯，其余加持的三人也都来到他身边，几个人的气都变得虚无缥缈。 而查林德也没好到哪里，身上绝大多数光点都黯淡下去，只剩下手臂还有光芒。 “看来到了该分胜负的时候了。” 查林德明白双方都只剩下最后一点力量，他摊开手掌，仅剩的力量开始在掌中不断凝聚。 安切维卡四人的触手纠缠在一起，身体虽未融合，力量却已经汇聚到一处。 纠缠的触手犹如手指一样在半空中张开，可怕的疯狂的力量不断汇聚，不断放大。 疯狂的脸化作一张张面具，伴随着一声声绝望和痛苦的哀嚎不断纷飞环绕。 力量在嘶吼，已经被移平的云菲山地界在这嘶吼之中震颤和撕裂，无数巨石草木粉碎，伴随着力量的升腾而悬浮。 疯狂的力量越来越多，犹如一颗疯狂的太阳，要与天空的光池争辉。 反观查林德这边，一开始握在手中的力量还有篮球大小，越到后面力量反而越弱。 最后收缩到只有鸡蛋大小，对周围环境也没有丝毫影响，更没有一丁点力量外溢，气息也若有若无。 不知道还以为他这是准备赴死了，或者他是想留着力量跑路。 只有安切维卡知道他和查林德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没有另外三人，他自己不可能悬浮在半空中。 而查林德要不是双脚嵌入地下，只怕站都站不住，这种情况下别说跑路，连爬都费劲。 正是因为双方都清楚对方是什么状况，这才会将所有力量倾注到一击之中。 “做出最后的选择吧。” 赛勒还是不想走到最后一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地面的查林德，他突然想到了库贝三人的场景。 那三人死得莫名其妙，此时此刻他们四个就和那三个一样的站位，一样的倾尽全力。 查林德并未回答，而是抽空能用的力量，只留下一丝，确保自己不会像之前一样昏迷。 毕竟这次可没人回来找他，他也不能一睡几年，他好赶到杜尼科和赫尔希汇合。 “消失吧！” 安切维卡没有犹豫，将头顶的力量团丢了出去，犹如坠落的陨星般砸向查林德。 直径几百米的力量团落下，才刚刚脱手而出，重压就已经使得地面处处坍塌。 落到一半的时候，地上的草木土石就逐渐开始汽化，刺目璀璨的光带着疯狂辐射地表，将地面的一切都融化在光芒之中。 查林德也在这时将手中浓缩到小黑洞一半的力量抛了出去。 脱手之后的小黑洞随着飞行距离不断放大，查林德方圆几千米的地面都尽数蒸发。 这时的赛勒等人已经高高飞上天空，看着自己等人的力量蒸发几千米的地面，在他们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了。 因为直到这时候都还没有感觉到查林德力量的影响，他要么是来不及了，要么就是力量太弱，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然而几秒之后，力量球体并没有继续下落，反而是停在了半空中。 它所辐射的力量在蒸发掉几千米的草木土石后就没有了后续，正常情况下整个云菲山地界都该彻底消失，留下一个巨坑深渊才对。 如今只有几千米，还不到预期的一半。 “怎么回事？” 几人不经疑惑，如果说是查林德的力量将力量球体停住，那么他们至少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力量才对。 可现在分明没有任何查林德的力量气息，自己等人的力量球体为什么会停住。 “那是什么！” 尼尼薇最先发现异常，在他们共同释放的力量球体那璀璨的光芒中心处，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黑点。 而且就在这一句话的时间，那黑点已经扩散到清晰可见的程度。 不止是可见，整个力量球体中满含的疯狂的力量竟然都在向那黑点中心坍缩。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离它再远一些。” 赛勒从来没有觉得什么攻击能让查林德必死无疑，这个人身上发生的一切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 其他三人也没有刚来时的轻视和傲慢，纷纷踩着空气中的力量残余往更高的天空飞去。 只可惜他们飞得还是太慢了，又或者说有什么东西扯住了他们的手脚，拽住了他们的身躯。 四个人一开始还在缓慢上升，飞着飞着感觉速度变慢了，等感觉到一股拉扯感的时候已经晚了。 当他们回头之时，看到的是一个比他们投下的力量球体还要巨大的超级黑洞。 周围的一切都呈螺旋状被吸入其中，这黑洞的吸力还没发挥出来，他们四个就已经飞不动了。 这是只有查林德才能凝出的东西，不止是因为他的力量和自身条件特殊，更是因为他见过这种东西的影像，直到有这样的东西存在。 四个大主教如今都是强弩之末，哪里还能抵抗逐渐攀升的吸力。 “事到如今，只能请主降临了！” 安切维卡的话也正是赛勒所想，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其他了。 赛勒撕开自己的胸口，从里面抽出一把非常古朴的小刀，刀上满是各种符文。 他毫不犹豫用这把古朴小刀割开自己的触手脑袋，从触手里流淌出特殊的血液，小刀上的符文立刻被点亮。 一声低沉的咆哮从已经不是深渊的疯狂之渊下响起，四人立刻感觉到身上拉扯的力量为之一轻。 第一百八十八章 误入枫叶镇 在查林德丢出的力量黑洞勉强，已经力竭的赛勒终于用自己的疯狂之血开启了召唤。 疯狂之主的声音来自深渊之下，作为信徒的赛勒等人立刻就感觉到一股力量加身，黑洞的吸力也减弱大半。 四个人的触手都缠绕起来，准备虔诚跪拜自己的主人。 然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另一片黑暗中，感受到自己信徒召唤的支配者系主克瑞斯的意志却并没有立即降临。 一样的水池，一样的黑暗，不同的是在它的水池里波光粼粼，这表示它的信徒很多，也让它分到了庞大的力量。 可是面对信徒的祷告，它却并没有直接给予回应，而是传递了部分力量过去。 并非它察觉到了危险，而是有前车之鉴，大概两年前才刚刚有一个意志被淘汰，它可不想成为第二个。 它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生命通道，可是现在连通道都没见到，可不想就这么没了。 于是面对信徒的降临召唤，它选择了无视，只传递了部分力量过去。 赛勒四人已经准备觐见了，可在那一声咆哮后却没了下文。一秒两米，足足半分钟过去。 除了身上得到了部分力量的赐福，疯狂之主克瑞滋根本没有降临。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赛勒直接慌了，哪怕刚刚快要被吸进去他都没有这么慌张。 “难道是你的疯狂之渊构筑有问题！！” 尼尼薇厉色道，他们三人又何尝不慌。就是因为直到有这么一张底牌，所以他们之前才那么不遗余力。 “一定是虔诚不够，一定是不够虔诚！” 赛勒整个人都疯了，一只手抓过自己的触手，用手里的古朴小刀不停地割。 本就驱使着疯狂的力量，此刻自己却陷入疯狂，这何尝不是一种虔诚。 在他的疯狂之下，克瑞滋依旧没有降临，倒是因为他的疯狂，让自己得到了不少力量。 只可惜此时的他陷入了疯狂，已经无法正常调动这些力量，这就是一种讽刺。 至于另外三人，哪怕得到了力量加持，依旧无法挣脱黑洞攀升的吸引力。 这下四个人一起陷入疯狂，相互自残获得力量，却也只是苟延残喘，最终被吸入黑洞之中。 而那对外不露一丝力量，看起来十分静默的黑洞，其内部的力量坍塌非常恐怖。 被吸入其中的四人当场就成了粒子，别说他们有生命，就是没命的东西进来也是一样的下场。 最让四个人死不瞑目的是这黑洞之中还有他们自己的力量，最后碾碎他们身体的也是疯狂的力量。 最终还是查林德笑到了最后，地上的虚灵针也没人再抢，他就这样在地上休息了半个月。 就算没有昏迷，半个月也才让他恢复了基本的行动力，要是虚灵针没认主，他都不敢把它带在身上。 随着查林德这边落幕，地下教堂所有大主教的雕像全部碎裂的消息也传到了亚林耳中。 刚听到消息的他又怒又气，又恨又惊，几个大主教合力不说填海，但移山绝对做得到。 此等力量不管什么样的耀变战士在他们面前都该是蝼蚁蜉蝣才对。 可是如今不仅人死了全军覆没不说，连虚灵针都没能带回来。 地下室的那位快要压制不住了，亚林最近频繁接到有信徒看到黑影四处活动的消息。 并不是说他们怕鬼，亚林用多少人提取疯狂，他怎么可能怕什么鬼怪妖魔。 而是那黑影到处活动，扰乱了疯狂的提取，还放走了不少关起来的祭品，这种损失亚林无法接受。 现在的他非常后悔，后悔当初没有直接将水晶棺里的焦人毁掉。 如今别说毁了对方，就连靠近都不行。亚林已经做好转移的准备，几个大主教又在这时候出事，转移计划也因此搁置。 若是无法找到取代虚灵针的东西镇压焦人，那他恐怕就不得不放弃苦心经营的地下区域了。 亚林临时提了一个主教处理教中的事，自己亲自去监督新的虚灵针炼制，确保万无一失。 临走前他设下了重重封印，将水晶棺所在的大厅完全封禁，并且安排人时时留意，随时用感应之法向他汇报情况。 半个月后查林德恢复基本行动力，回到东域城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些人气。 也多亏这样，他才买到一只坐骑，全速赶往杜尼科。 比起查林德一刻不停地赶路，赫尔希他们就没有那么着急，主要是担心查林德，想在路上等他。 查林德不在身边，赫尔希把那把巨剑背在身上，这一路再没有遇到过类似多尼斯那样的情况。 当然，多尼斯本人不算，因为在快到杜尼科之前的枫叶镇又遇到了他。 确切地说对方是跟到了这里，在看到身背巨剑的赫尔希后，多尼斯不仅没有觉得不妥，反而更加惊为天人。 之前赫尔希的感觉是一团水，柔弱优雅，而背上巨剑的她则添了几分英气，不仅魅力不减，反而更吸引人了。 无论赫尔希是无视他，还是当面说清楚对他不感兴趣，对方都毫不在意。 关键多尼斯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哪怕是一个亵渎的眼神都没有，赫尔希也不能不讲道理把别人怎么样。 “这里是去杜尼科的必经之路，我们就在这里等你的老师怎么样？” 赫尔希和尼恩走在前面，多尼斯一行人跟在后面。 这小镇居然还有城墙，在玛坦公国十分少见。赫尔希两人来到门前，两个士兵正要关上城门。 “请问现在还能进镇吗？” 赫尔希走上前询问，如果进不去她就只能直奔杜尼科去了。 “最近失踪案频发，枫叶镇已经封镇了。” 士兵随口就回答了一句，说完他才看到赫尔希，顿时眼前一亮。 “失踪案也影响到这里了？” 赫尔希记得地图上标记的失踪案地点没有这附近，正当她打算离开的时候，士兵却叫住了他。 “这位尊贵的小姐是要进镇暂歇吗？” 一个士兵语气恭敬地说，在他的视角，赫尔希绝对是贵族小姐，那气质和模样，说是皇室都没有人怀疑。 第一百八十九章 暂留 “不是说封镇了吗？” 尼恩也从六角马身上下来，一个气质华贵的女子背着巨剑，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士兵更加确信这肯定是两个贵族子弟，别说他没见过侯爵以上的贵族，就是真见过，那些贵族的气质也远不如面前这二位。 “封镇是为了避免歹人入镇，造成城内居民损失，对您二位自然没有这些限制。” 士兵一边说着，一边领着两人进城，关门的就他一个，为了带两人进城他连门都没关。 这松弛感加上超乎寻常的热情，引起了赫尔希的注意。 进镇之后气氛更是诡异，处处关门闭户不说，每家的门上都刻着一个符号。 一根藤蔓缠绕着一个倒三角，三角中间是类似波浪的三条线。 若只是一个两个这种符号也就算了，家家户户都有不说，就连铺砌地面的石板也全是这种符号。 “这些符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赫尔希询问道。 “那是守护家门的天藤教的教派符文，自从将符文刻在门上，镇子里就没有再发生过失踪事件。” 士兵早已认定这两人是贵族中的贵族，所以对他们的问题也是知无不言。 “那为什么又要封镇？” 尼恩根本不信什么教派能只靠一个符文就守住人不失踪，除非失踪案就是这个天藤教所为。 “这是天藤教的主教大人传下的神谕，镇上一直都按照他的神谕行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意外。” “包括让您二位进镇，也是在神谕允许的范围内。” 士兵边解释边领着他们来到镇中心，那里有一座雕像，是一个浑身缠绕着藤蔓，脑袋被削去一半，只能看到鼻子以下部分的男人。 “这就是天藤教的神？” “是的，这是慈悲的藤主，愿藤主庇佑我们。” 士兵说着就将双手摆成倒三角放在胸口，露出一副虔诚的姿态。 在他虔心祈祷的瞬间，赫尔希真的听到了十分轻微的低语。 “看来镇子里的人都十分和谐，我们是无宗教主义，只怕不适合留在这里。” 赫尔希抱起尼恩转身要离开，她感觉这个镇子不太对劲。 从查林德那里，赫尔希知道了一些强大的邪物影响人心的方法，一开始就是一些莫名的声音或者画面掠过。 这就是接触的开始，在查林德口中，这种接触和影响可以无视人的力量，所以只是察觉到一点苗头，赫尔希就决定果断离开。 “尊贵的客人，您不必有这样的顾虑——” 士兵想要阻止，伸了伸手却又不敢，抛开其他不谈，就那把巨剑也不是他能阻挡的。 “二位请留步。” 赫尔希转身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一个温和的男人声音。 随着他声音传开，之前关门闭户的居民们纷纷开门，每个人手中都握着教派的倒三角徽章，一脸虔诚地走出来。 赫尔希目光微沉，这些人怎么看都不正常，脸上是近乎木讷的虔诚，仿佛一个个都被某种精神操纵了一般。 一个个居民朝赫尔希走来，让她对这些平民拔剑，身为一位帝国的军人，副团长，她下不去手。 “无需紧张，主的信徒慈悲悯人，绝不会伤害二位尊贵的客人。” “我是主教约书，敢问二位来自哪个家族。” 约书话音落下，居民一个个纷纷让道，并且双手作倒三角姿势放在胸口。 “没落贵族，身份不值一提。” 赫尔希没有随口编造，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在四下查看，从镇中心到大门，直线只有千米。 听到赫尔希提到没落一词，约书眼中顿时流露出异彩。 再看赫尔希，一身优雅的气质，却身背巨剑，这不就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不得不自食其力自力更生的最好体现吗。 “如您这般优雅飒爽的小姐，总有一天必定能重现家族荣光。” “不瞒您说，最近镇外并不太平，时常有恐怖的怪物出没，马上就是它们的活动时间，我建议您先在镇中住下。” 约书需要的就是没落贵族的身份，比起有权有势的豪门大家，这种没落贵族最好传播信仰。 只要有身份就有号召力，而这样的人一旦帮她重建家族，百分百能让对方成为信徒。而且还是最为忠实和虔诚的信徒。 “怪物？什么样的怪物！” 赫尔希装作询问，实则暗中调动力量准备冲出镇去。 可是当她看向镇门方向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周围的建筑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立刻让她想到东域城地下的头骨迷阵，贸然行动必定要陷入迷阵之中。 “是一些尸骸邪祟，曾经枫叶镇周边发生过惨烈的战争，无数死者埋骨，以至周边邪怨丛生。” 约书还在解释，赫尔希内心在权衡，是静观其变，伺机逃走。还是当场翻脸离开。 “我和姐姐还要去取回家族密碟，不能在这里停留。” 赫尔希还没说话，尼恩却突然开口。 约书一听到密碟，眼睛就更亮了，因为他知道只有传承久远的古老家族，或者现存的大族，乃至皇族才会使用密碟记录家族传承。 “如果是这样，那么二位客人更应该在这里暂住了。” “你们有所不知，玛坦公国如今并不太平，有些地方甚至掀起了战火。” “若是二位要去的地方正好在经历战争，只怕很难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而慈悲的主，我们天藤教一向怜悯众生，在一些战争之地也有我们的教众。” “也许我们能够帮上二位的忙。” 约书几乎能断定面前两人的贵族身份，且不说气质，就是密碟的事，很多贵族都不知道。 而赫尔希也明白尼恩的想法，他是看出这个约书主教看重身份，所以说出密碟加重自己两人在对方心中的分量，让对方不会轻易加害。 最终赫尔希还是在镇中暂留下来，她本身就是军武出生，还是副团长，对贵族那一套已经是刻在骨子里。 尼恩的身份更是帝国皇族，虽然没有长在皇家，但从小接触的礼仪并不差。 因此二人举手投足的表现都让约书肯定他们就是某个大族子弟，对他们可以说是尊敬有加。 第一百九十章 特殊体质 约书将两人安排在大教堂旁边的客店住下，同时吩咐信众要好生招待。 短期来说这是他晋升大主教的机会，长期来说甚至可能成为教派日后的倚仗。 而尼恩也并非自作主张一定要留下，是他体内的力量让他留下的，说是和赫尔希有关。 两人住下后并没有过多交流，怕隔墙有耳。 自从进了这客店，赫尔希耳边时不时就闪过低语，但是看尼恩的样子，他似乎没有听到。 只要他不受影响，赫尔希自己倒是无所谓，根据查林德所说，这种东西是通过影响人心慢慢感染一个人。 那么只要自己保持冷静，不管听到和看到什么都无视就可以了。 赫尔希知道影响是潜移默化的，时间旧了总会被影响，她也没打算待多久。 等摸清楚小镇的格局，约书放松警惕，她就带着尼恩离开。 只是赫尔希不知道，从听见呓语开始，支配者就已经沾上她，哪怕离开枫叶镇也一样。 尼恩则是不关心其他，他只在乎自己身边的人。一进入客房他就在心里询问情况。 “亚岚，你之前在那雕像前说的是什么意思！姐姐她怎么了？” 尼恩也观察过赫尔希，并没有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某种意志正在影响她，改变她。” 亚岚是尼恩赋予那份力量的名字，包括她的形体也是尼恩根据内心意念流转而塑造的。 “什么意志！为什么是她，你说清楚。”尼恩沉声说。 “是从天外降下的意志之一，因为她的体质特殊，所以找上了她。” 亚岚并没有说自己也来自天外，也没有解释体质怎么个特殊法。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们留下！”尼恩质问道。 “天外意志的影响不会因为位置变化而消失，想要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等它完成连接再行肃清。” 亚岚本身也只是一道意志，并非真身降临，做不到用改键来清除其他支配者的影响。 “姐姐绝不能有事！” 尼恩的执念非常深，曾经在地下实验室他没有能力，没有力量能解救救他的人。如今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我已感受到你的决心，会不惜代价保护她的安全。” 亚岚的鳞片印记不断闪烁，温暖的力量在尼恩的体内流动。 接下来两天，赫尔希熟悉了镇上的居民作息，在他们集体祷告的时间，赫尔希开启耀变摸清了镇中的地形。 但这两天，那呓语的影响越来越严重，哪怕她无视各种变化和干扰，影响依旧在加剧。 刚开始只是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快听不到外界声音的程度又突然消失。 在她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幻觉出现了。眼里时不时会看到不存在的东西。 先是各种古怪的符号在墙上，地面上，人的脸上一闪而过。 然后是一些事物的扭曲变化，桌子从木质变成肉质，还有眼睛和嘴巴。 各种没有生命的东西都变得肉感十足，甚至有些东西还能看到起伏的呼吸动作。 即使到了这种程度，她依旧无视一切变化，椅子该坐就坐，地毯该踩依旧踩。 哪怕在她眼中，地毯是一团肉，椅子是张开嘴的怪物，她依旧表现得非常自然，让尼恩都没感觉到她有什么变化。 赫尔希的理智耐受度已经远超常人，若只是寻常支配者，还真未必能完全影响她。 但盯上她的是系主，继各种物体扭曲后，人也发生了变化。 赫尔希今天准备带着尼恩离开小镇，当她确定约书在主持大祷告的时候，立刻回到房间要带尼恩离开。 伸手抓住门把手的瞬间，却看到自己的手变成了一根长满眼睛的触手。 赫尔希内心大骇，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她可以无视自己看到的一切，唯独自身的变化不能视而不见。 因为尼恩会看到她的变化，一旦开门进去，尼恩被吓晕过去都是轻的。 手从门把手脱离的瞬间，触手又变回了正常人的手，但是手上沾满了透明的粘液，粘稠又滑腻。 赫尔希在墙上擦了半天，无论如何也擦不干净，于是她去找水洗。 当来到水盆前弯腰伸手的刹那，自身的倒影在水中出现，那哪里是人的样子。 水中倒映的是一张恐怖的扭曲鬼脸，嘴巴歪到耳朵边，一双眼睛吊到下巴的位置，左右脸颊像是鱼鳃一样不断开合。 整张脸都覆盖着绿皮，一头长发更是化作一条条触手，触手之上无数眼睛在无规律的眨动。 这一瞬间的冲击力让赫尔希坚持已久的理智当场崩溃，她之所以能无视一切的关键就在于自我的构建。 只要自己无视一切变化，那就没什么能影响自己。直到这个自己不再是自己，一切以自我为中心出发的理智构筑就会瞬间崩溃。 理智崩溃的赫尔希双目无神，她还是她原来的样子，客店的一切也没有变化。 赫尔希再次回到房间门口，将自己僵硬的表情整理一番，流露出平时温柔的样子。 当她打开房门的时候，其神态已经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这次在尼恩眼中，她的后背多了一样东西，一个类似海螺的巨大甲壳附在她的身后。 “从姐姐的身上滚下来！” 尼恩知道这就是亚岚让他等待的东西，他第一时间释放出力量，身后那如月牙一样由菌丝构筑的翅膀张开。 金色的光芒照亮整个房间，赫尔希身后附着的甲壳脱落在地，赫尔希也晕倒在地。 “是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难道你不要的东西也不许其他人享用吗？” 落地的甲壳中伸出一条触手，它的声音透着疑惑和愤怒。在它眼中，尼恩也是意志的傀儡，因此说话没有顾忌。 “将我带到这个世界的主人，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身边的人！” 亚岚的声音在光芒中回荡，充满了神圣之感。 尼恩将赫尔希扶上床，转身再看地上的甲壳，眼中透着凛冽的杀意。 “主人！你疯了！你该知道这个女人的体质特殊，可能是唯一能发挥键位能力的人。” “我不管你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这个人我都非要不可！” 第一百九十一章 出镇 地面的甲壳怒吼着扑向赫尔希，它们都是系主，都是以意志降临这个世界。 而这个世界封禁了支配者的键位能力，使得它们失去了主动权。 如果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触发意志规则，它们就什么也做不了。哪怕触发了规则，没有完成仪式，它们也依旧无法做什么。 但是有了赫尔希，一切就不同了。在赫尔希身上能发挥键位的能力，就可以主动去影响其他人，就可以越过世界的规则掌控世界。 尼恩自然不会坐视，在它从地上跳起的时候就已经出手，从他小小的手中释放出一团光芒。 当那甲壳触碰到光芒的瞬间，两者同时爆裂，光芒逸散，甲壳碎裂一地，露出一条长满眼睛的触手。 “好好好，我会记住今天的事，我要将消息散播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能维护她到什么时候！” 地上的触手迅速干瘪，声音也越来越远，尼恩本想去追，又怕对方是调虎离山，最终选择守在房间里。 “那触手就是它的本体？”尼恩关上门，收敛力量。 “只是一缕意志，但从强度来看，它已经拥有了很多教众，否则做不到意志分流。” 亚岚自己也是以意志降临世界，它目前就做不到将意志分流到另一个人身上，否则也不可能让赫尔希被影响。 “键位是什么！你也来自天外！” 尼恩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话。 “我们应世界的召唤而来，每个人都代表着一种未知的规则，一种渴望。” “我是完美无瑕的力量，你是唤醒我的人，是赋予我意志形体和姓名的人，我的力量将为你所用，一同缔造一个完美的世界。” 亚岚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那是因为它本身的意志规则非常苛刻。 一个能践行完美无瑕的人，这世上可能就尼恩一个，它绝不允许任何事情损坏尼恩追求完美的心。 “那么什么是键位！” “键位是世界之外的力量，赫尔希的特殊体质就是能借由她的身躯使用这股力量。” “刚刚的意志拥有不少信徒，只怕会招来麻烦。” 亚岚没有提对方的名字，当两种意志碰面的时候，它们就已经知道彼此是谁。但不知道彼此的意志规则是什么。 尼恩明白该怎么做，于是立刻叫醒赫尔希，简单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情况，二人立刻离开客店。 身上的影响消失，赫尔希整个人都精神了，且不管其他，先离开再说。 等神谕传到约书脑子里，他再带人来客店的时候，赫尔希两人已经走了好一会儿。 只是这点时间还不足以让赫尔希两人逃离小镇，行到一半的时候，赫尔希就察觉到周围的景物在变化。 巨大的轰鸣声从地下接连传来，犹如雷鸣一样震耳欲聋。房屋街道都在转动。 就在他们眼前，房屋和街道逐一变化，完全变成了赫尔希陌生的样子。 “赫尔希姐姐，雕像，雕像的位置。” 尼恩被她抱着，有更多精力关注四周的变化。当周围环境变化的时候，处在镇中心的雕像也在旋转。 而听到他提到雕像，赫尔希也回忆起进镇的时候，大门的方向正对着雕像的右侧。 刚刚他们从雕像旁边经过，方向也是雕像右侧。 也就是说无论雕像和大门之间的街道房屋如何变换，大门都在那雕像的右侧，它和小镇的大门同步旋转。 事到如今也无法证实这种猜测，只能先跑起来。 最后的确证明这个猜测是对的，只是在那扇门前还有一道墙，一道人墙。 约书站在最前面，身后将近两三千镇民，或是挤满街道，或是站在房顶墙上，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或棍子或锤子，或者是长刀长剑。 每个人都表情木讷，一手拿着天藤教派的徽章，一手拿着武器，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人。 “两位这是要去哪，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约书也彻底不演了，那宽大的袖袍之中伸出一条触手，只不过质感而言它更像是藤蔓，看起来是还没触手化。 “看来这些都是你的爪牙！” 赫尔希单手取下巨剑，剑尖落地，铺砌地面的石块如豆腐般被切开。 “你如果想找个借口杀人，我可以给你一个，他们全都是怪物。” 约书淡淡地说，随后双手做倒三角放在胸口，他身后的一众人就举着刀朝赫尔希走来。 他们一个个动作僵硬，如行尸走肉。可是每个人都有均匀的呼吸，有鲜活的躯体。 赫尔希紧握着巨剑迟迟没有出手，身为军人的良知不允许她屠杀平民。 即便抛开身份，她和查林德相处了这么久，查林德对人类的珍视也感染了她。 在她眼中，这些都是被邪祟控制的普通人，她要做的是救人而不是把他们全都杀了。 “怎么了，下不了手？” “要不我帮帮你？” 约书看出赫尔希的犹疑，袖袍中的触手拿出一枚徽章，他只将那徽章在空中摇晃两下，一个个拿着武器的平民就纷纷将武器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住手！你这个卑鄙小人！” 赫尔希一声断喝，一脚踏下，力量灌入地下，顺着街道直奔约书的脚下。 当力量在他脚下爆发的一刻，他却反应极快地跳开，赫尔希抓住机会提剑上前。 这一剑直劈约书的脑门，后者反应非常快，立刻就闪身避开，让这一剑连带挥出的月弧都落空。 可是在他分神避开巨剑的时候，赫尔希怀里的尼恩拿走了他那触手裹胁的徽章。 没了徽章，一个个平民手里的武器纷纷落地，他们就像梦游一个各回各家，赫尔希也终于能放手施为。 挥剑的速度快了不止两倍，巨剑在她手里成了单手剑。 约书接连闪避，身法顶天，甚至做出很多非人的动作，却依旧吃了好几剑。 像是什么三百六十度扭腰，一百八十度身体折叠，双手双脚反人类挥动，可以说完全把不是人的一面都表现出来。 最终依旧是被劈开身体，斩下头颅，大卸八块。 第一百九十二章 又是地下 约书完全没想到气质优雅的赫尔希居然有如此战力，他只当对方是有些力气的一般没落贵族。 再怎么说在他这个得到主赐福的主教面前，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也不是对手。 却完全想不到赫尔希嘴里的没落贵族指的是国家没落的导光战士，耀变一开，挥起剑比挥手都容易。 转眼之间，约书身为人的身体就成了几部分，好在他已经不做人了。 约书身体里伸出无数藤蔓般的干瘪触手，这些触手重新编制出四肢和脑袋，变成了高大的触手怪物。 “还真是小看——” 约书话音未落，赫尔希的巨剑已经挥了过来。 他也没有遇到过零帧起手，话都不让说一句的人，不过看到对方还是单手挥剑，一只手抱人，他也是心中暗自冷笑。 约书觉得自己的身躯远胜铜墙铁壁，那巨剑能劈开肉体之躯，却无法对他造成分毫损伤。 于是他自信伸出触手拧成的双臂，打算来个空手接白刃。 结果从速度上他的确是接到了巨剑，双手在半空中钳住巨剑，却没能钳住月弧。 月弧毫不费力地割开他的身体，从左肩到右腰一分为二，还没等约书震惊，没了身体的双臂也失去力气。 抽出巨剑的赫尔希换了一种策略，之前将对方切开都没能杀死，这次直接把巨剑当做钝器用。 用切不行就用拍，就好像菜刀拍蒜，几剑下来，约书就碎了一地。 赫尔希也终于看到它的本尊，是一条像是蜗牛的透明小虫。 “等等！我不想死，我什么都配合你，不要杀——” 小虫声嘶力竭想要求得一命，赫尔希又怎会和他废话，一剑下去碾为齑粉，彻底断绝生机。 “好好的人不做，就为了变成这种东西。” 赫尔希不由得摇头，随即收剑准备离开。 这时候镇子里的居民都纷纷开门出来感谢，并且一路将他们送到大门前，连六角马也一并牵到门口。 虽然一个个都很热情，但赫尔希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一直到离开镇子她才察觉。 无论是之前被控制的状态，还是如今热情相送的人，所有人中都没有一个女人和孩子。 再仔细回想这些天在镇里的所见，就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和孩子。 虽然很奇怪，却也不能因此断定就一定有问题，况且之前她只是从雕像面前经过，就不知不觉被邪祟所缠，哪怕小镇真有问题，也不是她能解决的。 于是赫尔希打算在镇外等待，等到和查林德汇合后再去探究小镇的秘密。 却没想到出镇就遇到多尼斯，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光能大炮，正准备轰开镇门。 在看到赫尔希安然无恙地走出小镇后，多尼斯也是万分高兴。 “赫娜小姐，见到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这小镇被一股邪异所笼罩，我正准备轰开大门，将邪祟驱散。” 多尼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优雅，不显一丝唐突和。 “这小镇确有诡异，多尼斯男爵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赫尔希不想看到这群人白白送死，虽然对多尼斯没有任何感觉，但也不到厌恶的程度。 即便是个陌生人，她也会出言提醒。而赫娜这个名字是过境的时候赫尔希登记的名字，多尼斯作为男爵，要查个名字不是什么难事。 “小姐不必担心，光能炮片息之间就能将小镇移平，让里面的肮脏邪祟尽数消散。” 多尼斯非常自信，帝国就是靠这样的武器装备完成统一的。 “你要覆灭整个小镇？” 赫尔希语气微凝。 “看小姐的反应，想必是被表象迷惑了。还请小姐移步，随我去看看这几天查到的一些东西。” 多尼斯这些天可没有闲着，在进不去镇后，他一开始想着这个小镇是不是也和东域城一样有地下区域。 于是就打算从地下进入镇内，却没想到发现小镇之下藏着的秘密。 随后他身边的调香师又发现小镇之中邪祟笼罩，他就更确定这枫叶镇是一处污秽邪祟之地。 于是去隔壁城市买了几门光能炮回来，准备将小镇轰开救人。 赫尔希跟着多尼斯远离小镇，来到一处山沟，过来的时候绕了一圈，实际上山沟就在小镇对面的山后。 赫尔希也是佩服，这为了进镇居然能找到这种地方，谁也想不到这里的山沟能通往镇下。 “这里原本已经坍塌封闭，是我身旁的调香师察觉到其中的气不对，所以才重新挖掘。” 多尼斯一边走一边说，走在最前面的是调香师和护卫，身后和左右也都有护卫，将他们三人保护在中间。 对于有女神赐福在身，身怀力量的人来说，挖开一个矿洞就和刨几下泥巴一样轻松。 刚开始还是矿洞，四处都有挖掘的痕迹。走着走着地面变得平整，左右墙壁也变得光滑，俨然是一条精心开凿的密道。 这条密道的尽头是一处地下实验室，刚开始是一处圆桌大厅，一共七条通道连接大厅。 除了他们进来的通道，其余六条通道中都是各种监牢，每一处监牢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一个个人名。 多尼斯打开其中一间牢房，房门正对的那面墙还有一道密封的铁门。 打开密封铁门，一股恶臭的阴风扑面而来，门外是一处深坑，巨大的水晶挂在头顶，视线看向坑内，里面堆满了女人和孩子的尸骸。 赫尔希月眉紧蹙，不出意外这些就是镇中消失的女人和孩子。 而尼恩则是反应更大，他脸色煞白，身体微颤，这监牢的布局和他被关的地下实验室一模一样。 除监牢之外，还找到了很多产房，提取室，血槽室，实验室等等地方，这里就是一个把人用作某种实验的地下实验室。 “我用了点手段，找到了一份枫叶镇上报的失踪案失踪人员信息，牢房门口的名字和失踪案有关，但却不是失踪人员。” 多尼斯找到了枫叶镇所属的大城，拿到了一份失踪案上报的信息。 第一百九十三章 穿墙的黑影 “不是失踪人员是什么？” 赫尔希目光冰冷，内心的愤怒和杀意快要溢出，他们三人来这一趟的第二个目的就是要将这种实验室捣毁，揪出罪魁祸首。 “是上报失踪的人，而且失踪的都是他们的家人。” “或是父母，或是妻儿。” 多尼斯的神情一样冷厉，他虽然好色，但不残暴。面对这等惨无人道的邪佞，即便赫尔希他们没有身陷镇中，他也要将那罪恶小镇彻底移平。 话说到这里已经无需解释，所谓失踪根本就是自导自演，镇子里那群人把自己的家人献给邪教做实验，对外谎称失踪。 暗地里说不得有多少来枫叶镇的人遭到他们的暗算，赫尔希之前还以为他们都是什么受到控制的无辜之人。 “多尼斯大人，发现一处暗道。” 多尼斯的护卫来到身前，他压低了声音不是怕别人听到，而是怕暗道里还有人。 “去看看。” 一开始多尼斯来的时候没有仔细查看，所以没有察觉有什么其他机关暗道。 护卫在前面开路，调香师隐藏众人的气息和脚步声，多尼斯和其他人在后，一行人无声无息地走在密道之中。 走着走着就听到了婴儿的哭泣声，随后是女人的痛苦呻吟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杂，能够肯定不止十个八个人。 随着密道口出现向上的楼梯，各种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调香师先将一个小瓶子里的嗅香传给众人闻一遍，然后在走上楼梯，将另一个瓶子里的香气释放出去。 当香气穿过光线都透不过的缝隙在空气中散发，外面很快就安静下来。 等到香气完全散发，众人才开启机关走出密道，随后看到的场景让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一间间监牢里，一个个赤身裸体的人全都晕倒在地。 有的监牢中是生产不久的产妇婴儿，有些则是四五个男人和两三个女人。 还有一些房间竖立着一根根水晶柱体，柱中注入了某种溶液，液体之中泡的都是刚出生的婴儿。 “这群畜生！” 走在最前面的护卫咬牙切齿，亲眼目睹这种场景，没有谁能不愤怒，不杀意冲天。 赫尔希在这群人里也看到了不少之前送他们出镇的脸，这群人早已是披着人皮的妖魔。 “去外面叫人来救人。” “至于其他人——” 多尼斯闭上眼睛长出口气。 “约旦，别让他们死了，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死！” 多尼斯目光如刀，如果就这样杀了这群畜生，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赫尔希和尼恩都对多尼斯刮目相看，这个人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约旦是多尼斯身边的调香师，他顺着密道去到枫叶镇，将带毒的调香散布全镇，等他从镇门走出来，里面已经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虽然这在一般人眼里很夸张，但赫尔希见过更夸张的调香师，要是查林德的话，感觉能招来一阵风把整个小镇都吹上天。 后面的事只能说大快人心，把那群人面兽心的畜生全都捆起来执行火刑，然后用光能大炮平了整个小镇。 办事之前多尼斯和各方都沟通过了，这里虽然是玛坦公国，但也属于匹瑟帝国。 他这个男爵谈不上大，却也是货真价实的帝国爵位。在罪证确凿之下，一些事只要不太越界都没问题。 况且多尼斯非常聪明，他和各方的沟通可不光是包括官方，还有各种消息渠道。 他不仅要移平小镇，还要将累累罪行公之于众，同时揭露他们背后的邪恶教派。 亚林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先是自己的七个大主教全军覆没，后面自己辛苦包装的教派才刚刚在一些小镇走上正轨，结果枫叶镇事发。 所有和天藤教有关的组织全都被认定为邪教，才刚从地下转战地面的天藤教就这样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偏偏亚林还去了某处的地下，不在教中，等他回来的时候天都塌了，一夜回到西元前。 事后赫尔希和尼恩去了另外一个小镇等候查林德，因为多尼斯的操作，赫娜这个名字在周边已经十分出名，查林德应该能轻松找到他们。 就在赫尔希和尼恩在泰克小镇住下的第二天，怪事又发生了。 这次不是赫尔希，而是尼恩。尼恩在小院子里日常练剑，赫尔希也在一边看着。 练着练着突然有个影子穿过院墙，说是影子不准确，影子是平面的，穿过院墙的是一团饱满的黑影。 “姐姐，有个黑影！” 尼恩立刻指了指院墙。 “什么黑影！” 赫尔希一开始只在看尼恩的剑法身法，没有留意其他。 “我看到一个黑影穿过院墙，然后消失了。” 尼恩肯定不是自己眼花。 “什么样的黑影，除此之外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赫尔希立刻紧张起来，她担心还是之前缠上自己的那东西。 “没有什么声音，别担心，不是那天的东西。” 尼恩看出她的紧张，赶忙安慰。他之前解释的时候打了不少马虎眼，很多细节都说不知道，只说了一个结果。 实际上除了赫尔希的特殊体质，哪怕是个普通人都不会被那样的意志直接感染。 “难道这泰克镇地下也有什么邪教组织？” 赫尔希多少有点杯弓蛇影，也怪不得她这么想，先是东域城，又是枫叶镇，似乎各种邪祟都喜欢藏身在地下。 “这会不会是多尼斯男爵的护卫说的那个黑影？” 尼恩突然想到之前多尼斯来看他们的时候，他的护卫禀报的一件事。 当时他们在枫叶镇地下实验室发现通道的时候，他的护卫和约旦调香师都看到过一个黑影。 只是当时本来就在地下，光线昏暗，加上事情紧急，很多事就没有深究。 “难道说它是从枫叶镇跟到这里来了！” 赫尔希正说着，外面响起敲门声，是多尼斯在外面，他每天都要来一次。 “只怕是跟着多尼斯来的，要不姐姐问问他？” 说话之间，尼恩也在心里问了亚岚，后者直接说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感知到什么邪气。 这说明肯定和天外意志无关，又不是什么邪祟，事情变得奇怪起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黑影身份 尼恩把自己看到黑影的事告诉多尼斯，同时询问更多他的护卫看到的黑影细节。 “按照吕尔所说，当时他们遇到的黑影似乎是在引导他们。” 多尼斯并没有将护卫告诉他的事当做多方的幻觉，而是仔细询问了细节。 “不止是他，也不只是你们，我稍微找了点关系调查了一下，在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有黑影出现。” 多尼斯不止详细了解，还做了调查。 “那么它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同时异地目击的情况。” 尼恩对这黑影很感兴趣，因为它是连亚岚都感觉不到的存在。 “根据多数数据来看，它每次出现都是以引导为目的，有人因引导而躲过怪物袭击，有人因为引导而平安无事。” “至于异地同时目击，按照目击事件的记录时间看，的确有，而且不少。” “但这只是记录时间，具体是不是同时发生不得而知。” 多尼斯掌握的信息也就这么多，毕竟时间短，数据少，无法得出更多结论。 “那么它出现在我面前，是想引导我做什么？” 尼恩皱起眉头，当时黑影只是穿墙而来，随后消失，根本没有任何指示和引导性的动作。 “莫非是那面墙有问题？” 多尼斯从尼恩的描述中只能想到是墙的问题。 “能把这面墙拆了吗？” 赫尔希知道这么做不妥，但事关尼恩，她不能不查清楚。 “我去沟通沟通。” 多尼斯起身离去，赫尔希他们所住的地方是玛坦公国连锁的皇家客店，并且这里还是独门独栋的宫室，拆墙事小，破坏格局事大。 “若是老师在就好了，他肯定能感觉到什么。” 在尼恩心中，老师就是神一样的存在，或者说虚无缥缈的神远不如自己的老师。 “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伤势怎么样。” 赫尔希也十分忧心。 在等待沟通拆墙的时间里，黑影又出现过两次，两次都是穿墙而来，这次连赫尔希也看到了。 而一样的黑影在周边各城市都接连出现，起初人们很恐慌，但当越来越多的人因为黑影的出现而避开祸端后，人们对它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特别是一位侯爵也因为黑影的指引，成功捣毁一处天藤教的邪教会所，救出了自己失踪的儿子。 这位侯爵是四城领主，在自己的领地中直接给那不知名的黑影树碑造像，供人参拜。 而此时的宋燚正来到这位侯爵的领地主城，看到那一片漆黑，只有轮廓而无具体相貌的雕像，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感觉到了吧。” 宋燚在内心和虚无之主交流。 “是他来了，他也在这个世界！” 虚无之主语气深沉，从那黑影身上，那雕像身上，它都能感觉到同属于虚无的气息。 “他？这世上还有其他虚无？你不是虚无之主吗，难道不知道他是谁。” 宋燚的确感受到了一样的虚无气息，但他还以为是这个世界本就存在的虚无，毕竟有虚就有实，虚实阴阳本就相生相克。 “还记得地球上那件猫的失踪案吗，当时附在你朋友身上救了你们的就是他。” “据我所知，这世上只有我和他两种虚无，那黑影有虚无的气息，不是我就是他。” 虚无之主语气十分笃定，这反而让宋燚感觉不太靠谱。 “你怎么确定只有你和他，所谓一生二，二生三——” “三什么，虚无不是支配者，支配者根系庞杂，光是系就有十几个。有意识和自主能力的从系主到神，再到一般神，主神和古神比比皆是。” “而我们虚无只有一脉，在我之上就是法则，是无实体，无意识的无序之神皮耶埃文尔。” 虚无之主不得不临时给自己的提灯者科普科普基础知识。 “那为什么还会有其他虚无？” 宋燚语气淡然，内心却很震惊，成为提灯者后，他知道了一些支配者的信息。 法则神本身就是法则，在它们之上就是柱神，他没想到虚无之主来历这么大。 “柱神之下，一切都无定数，产生什么都可以。如果我是无序产生的虚无，那么他就是有序产生的虚无。” “所以别以为都是虚无，你就放松警惕，他未必是朋友。至于他间接救过你一次，这点情我会找机会还。” 虚无之主好一番叮嘱，特别是宋燚曾经被对方救过一次，如果对方要利用这点做文章，以宋燚的性格很难不上当。 “那既然都是虚无，你能看出来他要做什么吗？” 宋燚一路走来，看到不少黑影出现的场景，但他看不懂那黑影的行动逻辑。 “具体的目的无从知晓，但既然是从有序之中诞生的虚无，其存在的意义就是将有序化为虚无。” “所以可以肯定他要扰乱秩序，诞生更多混乱，让秩序走向虚无。” 虚无之主明白虚无的本质，虚无的本质就是让一切回归混沌。 “你确定？” 宋燚又看到一个黑影掠过，同样看到黑影的还有好几个壮汉，他们毫不犹豫跟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就去了。 就冲这份民意，他不觉得对方实在扰乱秩序。 “跟过去看看！” 虚无之主对其他任何事都可以不关注，不感兴趣，但唯独同为虚无的另一个存在他要弄清楚对方的意图。 不需他说，宋燚早就跟过去了，这个世界的生灵都看不到他的存在，只有上一个世界的古生物才能和他产生交流。 同样的，他的力量也无法干预这个世界发生的事，很多事他只能看着。 黑影指引的方向是一条孤僻小巷，因为失踪案的关系，这周边的住户都失踪了，导致这一片几乎没有人烟。 而在箱子里居然停着一辆六角马马车，且抛开黑影不说，只要是城里的人都会觉得这辆车有问题。 几个壮汉也不是普通汉子，其中有人得到了黎明女神的赐福，能够使用光的力量。 上去不由分说先把车夫按倒，然后检查马车，发现车里竟然装着十多个昏迷的人。 之后追问车夫，一连抓住好几个天藤教徒，还捣毁了一处邪教会所。 第一百九十五章 虚无之上 “你不是说在这个世界不能随便使用虚无力量吗，我看他怎么这么神通广大。” 宋燚一番追踪下来，完全不觉得对方在破坏秩序。 “这就是有脑子和没脑子的区别，你最好离他远点，迟早他会把自己玩脱了。” “我大概知道他的套路了，诞生在秩序之中，依附在某个支配者身上。” “表面上参与各种支配者活动，使用支配者的力量。暗地里却从中作梗，毁坏支配秩序。” “这一套玩个一两次还行，玩多了必定翻船。已经有神在追查内部的混乱了，看他的样子似乎完全不知晓。” 虚无之主一眼就洞悉王陆的情况，他之前也这么玩过，最后也只是让支配者内部清洗了一次，新的秩序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我就是有心相帮，现在也无能为力。还是先去看看缠袭灵吧。” 宋燚本身被石碑所束缚，能到处走已经是运气好了。 视角回到赫尔希这边，几天之后，那面墙被拆了，当拆开墙皮后，发现里面居然有夹层。 “又是地下？” 多尼斯都有点麻木了，墙壁里的夹层一路通往地下，似乎地下成了一切罪恶的保护伞。 “这次没有多深。” 约旦用调香查看了一下，之后多尼斯的护卫下去一趟，拿上来一张地图。 多尼斯找来不少人一起研究，其中包括泰克镇的官方人员。 主要是这张图太复杂，上面是一层层嵌套的网格网道，其细密程度比千百年大树的树根根系还多。 复杂交错程度更是看得人眼花缭乱，晕头转向，不多找点人研究，只靠他的人得研究好几年。 就光是地图展开的长度就有一百多米，上面还不只是网格网道，还有各种各样不明所以的标记，更加大了解读难度。 “我们应该追查一下这地图为什么会在墙里。” 赫尔希觉得能够让那黑影连续引导好几次，说明这地图一定很重要，那弄清它的来历也同样重要。 “有道理，我来办。” 多尼斯也是看图看昏了，没想到追查来历。能在这墙里动手脚，肯定有迹可循。 最后果然是从图的来历找到了突破口，这张图研究了半个月没有任何进展，反倒是对墙体动手脚的人找到了。 但对方只是个工匠，大半年前有人给他钱，让他在修缮的时候在墙里开个夹层，把一张图藏进去。 对方声称自己是客店的老板，工匠也没有觉得有问题，就照做了。 唯一的线索是对方的口音偏东面，有东面口音，和客店老板也许有一点关系。 这两点还真锁定了一个人，客店老板的妹夫契科夫，他还有一个身份——东域城的士官。 很多事情一下子就串起来了，契科夫大半年前来这里藏图，然后回到东域城就失踪了。 多尼斯不知道有虚灵针这回事，尼恩他们是知道的，也就是说这张图又和失踪案有关。 寻着契科夫这条线索，去查他在泰克镇的时候和什么人往来，以及他的行踪。 就这样顺藤摸瓜，找到一位建筑设计师家里，这位设计师可不一般，玛坦公国的地标建筑——玛坦万兽宫就是他设计建造的。 可惜他已经失踪两年多，这也导致家道中落，到现在已经沦落到默默无闻的地步。 契科夫找到设计师的儿子，让他帮忙设计一种夹层墙壁用来藏东西，还给了远超市场价的一大笔钱。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因为契科夫已经完全失踪。 “方便问一下，基斯先生最擅长的是宫室设计吗？” 赫尔希觉得契科夫不会无缘无故给一大笔钱，只是单纯设计一个墙壁夹层，随便找谁都可以，甚至不需要特别设计。 如果是为了隐秘，特地找了个默默无闻的设计师，那就不该给一大笔钱，这反而会给对方留下印象。 “不是，父亲他最擅长的是城市道路设计，在设计万兽宫前，父亲规划设计过好几座城的道路，只是远不如万兽宫出名。” 基斯的儿子回答道。 “你能分辨出基斯先生的设计吗？” 赫尔希继续问道。 话到这里，多尼斯也明白她的意思了，把基斯的儿子请到客店，让他看看那张地图。 果然对方直接认出那张图就是基斯的手笔，各种标记也都是基斯私人创造的。 有了这些信息，那张图上画的是什么终于真相大白——这是一张宏大的地下网道图。 根据比例尺换算，它在地下完全延展建造出来，能遍布大半个玛坦公国。 “难怪各种失踪案相关的人和邪教都在地下，原来已经在地下设计了如此发达的网道。” 多尼斯很是震惊，这掏空半个玛坦公国的设计，难怪失踪案那么猖獗，这简直是一个地下王国。 没有这张图你就是追到地下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上面的所有出入口都非常隐秘，有特殊机关，根本发现不了。 “从图上看，在杜尼科地下有一处网道枢纽，只要拿下这里，就等于遏制住了西部和中部网道的咽喉。” 将地下网道图对比地面地图，很多东西就更加清晰起来。 “如果是这样，我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那里一定是天藤教重要集会点，教徒先不说，各种怪物也必定不少。” 赫尔希同样吃惊，刚进入玛坦公国的时候，尼恩就觉得失踪案和杜尼科有关，现在真就应验了。 “这已经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了，还是把这些都呈递给公国的国王陛下吧，让他安排大军清剿。” 多尼斯感到无力，他就是钱再多也没办法招募一支军队，再说这里还是自治的公国。 赫尔希和尼恩也觉得很无奈，现在看来多半是找不到尼恩的皇室密碟了，而且要捣毁这地下邪教也不是简单的事。 “你们要是想参与进来，我可以试着沟通一下，毕竟是我们找到了线索。” “不过你们需要跟我一起去觐见国王才行。” 多尼斯看两人的表情不像是想就此罢手的样子。 “不用了，我们要在这里等人。” 赫尔希他们的确像参与其中，特别是尼恩，他恨不得是自己亲自领军，将邪教彻底剿灭。 “等人？等谁。” 略带虚弱，却十分熟悉且令人安心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沙盘 紧赶慢赶，查林德终于在泰克镇找到了赫尔希和尼恩，枫叶镇和天藤邪教的事已经传开，所以查林德并没有花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泰克镇。 “老师！你回来了。” 尼恩第一个跑出去，欢快的声音充斥在空气中。自打多尼斯见到尼恩到现在，他就没有见过对方如此童稚的一面。 明明不管心智还是性格都远超一般孩子，稳重得像个小大人，在见到查林德的时候却自然流露出孩童的一面，多尼斯多少有些嫉妒。 但令他更嫉妒的是赫尔希的表现，后者听到那个男人声音的时候，眼中的惊喜和激动丝毫不比尼恩少。 自从关系从陌生人拉进到一般朋友，多尼斯就没见过赫尔希露出过笑容。 可如今只是听到查林德的声音，她就笑着迎了出去，多尼斯深受打击，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比对方差在哪里。 多尼斯叹了一口气，整理一番衣着和表情，也跟着出去。他要好好看看这个叫查林德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特殊之处。 结果就是连话都插不了一句，尼恩两人围着查林德问东问西，在听到他受伤后更是担心不已。 看着赫尔希各种各样没见过的小女子神态，多尼斯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抛开相貌不谈，此情此景，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查林德也是将自己的身体情况事无巨细地说了一番，两人才稍稍放心。 比起上一次查林德按年的睡了一觉，这次要好太多。因为醒着，所以可以用本命香调动各种天地间的气帮助自身恢复。 这个世界的人吃东西除了满足口腹之欲就没什么用，但查林德不同。 他是地球人，他发现调动天地之气汇聚于体内，就好像在地球上吃东西一样。 这些气在体内自然消化，能帮他恢复体力，所以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恢复了不少力量。 虽然还远不到全盛状态，却也算是平稳无恙，有点力量能用，不至于应付不了突发状况。 除了查林德自身，虚灵针携带的力量也在天地之气交汇于体内的时候得到一定的恢复。 “三位是一定要站在门口嘘寒问暖吗？” 多尼斯终于找到一个时机插话。 “抱歉，我们进去说话。” 查林德一路也听说了一些多尼斯的事，所以对这位花心男爵也有所改观。 在一番信息互通后，不少信息浮出水面，特别是在得知天藤教的信息后，其中很多地方和赛勒的起源教堂都能对上。 基本可以确定赛勒等一众大主教所在的教派就是天藤教。 “你是说天藤教的大主教全都死了？！你能确定？” 多尼斯吃惊地站了起来，他虽然没接触过大主教，但是从诸多渠道知道一些主教的信息。 在天藤教被认定为邪教之后，所有教派的教堂会所被剿灭，其中不乏有抵抗的主教。 主教的实力虽不说移山填海，但绝对身负万斤之力，身体还可以无视光能大炮的轰击。 而且哪怕将其大卸八块也能重新恢复，这绝对是妖魔级别的存在。 主教已经这样了，大主教该是什么存在，他都不敢想。这也是多尼斯力主让公国自己处理的原因。 因为他觉得杜尼科这么重要的地方，必定有大主教镇守，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应付一个主教估计都够呛。 “如果两三个月弄不出新的大主教，那我能确定所有大主教都死了。” 查林德也没有笃定，毕竟是邪教，谁知道对方能不能用邪法再搞出一些大主教。 “这个消息事关行动策略的制定，事关重大，你真的确定？” 不是多尼斯硬怀疑查林德，而是空口无凭，他要是把这些信息一起告知公国，必定引起一系列连锁反应。 查林德将七个大主教的名字和大致模样说出，可以从被抓的教徒嘴里确认是不是教中只有这七位大主教。 而这七个人光是名字就足够让人吃惊，其中的安切维卡就连多尼斯都听过，他是玛坦公国第一伯爵。 其余七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权有势，不是爵位在身，就是传承的大家族。 到这里，很多信息就圆上了，难怪能在地下开凿挖掘那么复杂的网道，原来教派已经渗透到贵族阶层。 有他们的支持，别说地下，就是天上架起天桥都可以光明正大。 这绝对是爆炸性信息，说出去都要引起动荡，本来要攻破庞大的地下网道就已经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事，如今更是插嘴的份都没了。 查林德他们还好，没有爵位在身，说话不带立场。多尼斯但凡说出话来，各种揣测恐怕就接踵而至。 因此他只是将各类信息告知玛坦公国，事情最后怎么样与他无关。 本该是这样发展，杜尼科周边区域也的确被封锁，即使查林德他们也只能等待后续结果。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玛坦公国战事不利，主动向帝国求援。而匹瑟帝国派下援军，多尼斯作为帝国的男爵，又最了解情况，自然而然被叫去做参谋。 到这里也没有查林德他们什么事，即便他们很关心战况，也只能关起门来在家里推衍。 三个人一个是对杜尼科附近很熟悉，小时候生活在杜尼科的尼恩。 一个是副团长，有充足的大军团指挥经验，另一个则是来自地球，虽然没有经验，却有很多历史可以参考。 多尼斯结束了参谋的工作，来到皇家客店看赫尔希，却发现他们在院子里立起一个宽阔的沙盘。 查林德根据各种地理信息，用自然香来进行沙盘推衍，效率简直不要太高。 “这是什么？” 多尼斯非常好奇，偌大一个院子都铺满了沙，在查林德的调动塑型下，一座座山峦和小镇，沟壑溪流转眼就栩栩如生起来。 “老师说是沙盘推衍。” 尼恩也好，赫尔希也罢，甚至这个世界的行军打仗都主要靠地图，没有沙盘一说。 “沙盘推衍？有什么用。” 多尼斯在尼恩旁边坐下，目光一刻不离地看着场中的地形变化。 “说是可以将看不见的数据具象化，推衍战事的走向。”尼恩也是不眨眼地看着。 第一百九十七章 高原第一站 “这就是你们这些天要地理数据的原因？” “等等，这不会是古德要塞吧。” 多尼斯站起身来，他这个切实参与战争的人都没见过这么完整的要塞地形，全都是靠各种信息脑补。 而查林德却将只能脑补的信息具象化展现出来，有了这沙盘就等于从天上俯瞰整个战局，这得占多大的先机。 查林德没有回答多尼斯，而是全身心投入沙盘的构建中。说是沙盘，在他手里那就是堪比电脑建模。 在古德要塞周边塑型完，直接将整个要塞等比例收缩放到一角，然后又开始塑型其他地区。 赫尔希则是在整理地图和数据，把整理的信息传递给他。 之前推衍只能靠嘴上说，或者在地图上画，再多就是找几个棋子代表谁谁谁在地图上移动。 而这些种种，今天全都在沙盘上亲眼看到。说镇就是小镇，说山就有一座山。 说小镇离山多少米，等比例缩小就是多少距离，如果数据再精确一点，把地方的部署全部一一落在这沙盘之上，那就等同于开了全局视角在指挥作战。 要是把这个沙盘弄到前线，根据实时情报更新，多尼斯都不敢想有多变态。 “我，我能叫几个人来观摩学习吗？” 多尼斯试着询问查林德，他能感觉到查林德是个调香师，在此之前没有人能想到调香师还能做这种事。 “当然。” 查林德点点头，多尼斯大喜离去。 “老师，他是匹瑟帝国的人，你把这沙盘之法教他们，未来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尼恩等多尼斯离开才问。 “小家伙，你记住。沙盘只是外物，只能让人看到存在的东西。而一个统帅如果只能看到这些，那么给他再精妙的沙盘他也是庸才。” 查林德对着尼恩柔声说。 “我明白了，沙盘是辅助，真正决定胜负还要看人。”尼恩也是一点就透。 “既然你这么关注战事，那你先看看古德要塞，是你防守的话你会怎么做。” 查林德一边塑型沙盘一边问尼恩。 “为什么是防守，我们不是进攻吗？”尼恩疑惑不解。 赫尔希和查林德相视一笑没有解释，因为尼恩很快就会明白。 而他们两人也不会想到，本来是想锻炼锻炼孩子，最后却造就了一代帝王。 视线回到楚希和王依这边，寻着古道上高原的两人出奇的没有受到阻拦，失修的古道也一路畅通，就这样上了高原。 这里的地势有多高，且不说两人走古道走了两个月，当登上高原的一刻，头顶的黯淡光池感觉都触手可及。 到这里也才第一次清晰的看到那光池，就好像是一张撑开的荷叶，从其中落下的光辉就像被污染一样，掺杂着一条条黑色的绸带。 仔细看还会发现光池正在一点点的涣散，凝聚光芒的力量似乎不那么稳定，很多光粒子都在游离，感觉随时可能逸散。 从古道出来没多远就有两座山拦在面前，山间有一条小道可以翻过去，在山前散落着一副副很大的棺椁。 所有棺椁都很陈旧，但是一些拖拽的痕迹却很新，似乎是什么东西拖拽棺椁的痕迹。 “小心些，恐怕有什么东西藏在棺堆里。” 楚希知道王依不会有回应，但还是出言提醒。 远处看着就已经很大的棺椁，走进其中感受更加直观，仅高度就超过五六米，长度更是超过十米。 看棺材上的雕刻和镶嵌物，怎么也该是有些身份的人躺在里面，但又偏偏被弃置在这荒山野岭。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听到棺椁堆里有呜咽和呻吟声，也不需要去找，声音就是从路边一副棺椁里传出来的。 两人上前查看，棺椁的前方嵌着一小块方方正正的墓碑，碑上满是名字，足有二三十个之多。 等打开棺盖，楚希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大的棺椁，因为里面根本不止一个人。 在棺椁之中足有三十几个人，它们全都贴着棺壁，像是标本贴在墙上一样。 每个人的腰部之下都化成了细丝，腰部以上如纸一样贴在棺壁上，只有干枯得不成人样的脑袋半挂着。 而棺材里装满了失去光泽的水晶，所有人身体化成的菌丝都和这些水晶融合纠缠在了一起。 发乎呜咽声的就是棺椁里的某个人，从外形已经完全看不出他是谁，只有从衣服和佩饰来看，对方应该算是贵族。 “光，给我光——” 呜咽的人翻动着已经完全干瘪的眼球，他感受到了光的力量，所以才发出呜咽声。 楚希也不吝惜力量，张开手释放出微弱的光芒。 当光线洒落，那干瘪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充气”，最后稍微撑起一点衣服，下半身还是丝状。 “您是——逐光者大人——” “大祭司果然没有骗我们，您来就我们了。” 感受着光芒的力量，挂在棺椁里的人艰难地说话。 “你是谁，大祭司又是谁，你为什么还能发出声音？” 楚希最关心的还是最后一点，这棺椁中没有任何力量残余，这人还能发出呜咽声的确很奇怪。 然而楚希话音刚落，棺椁里其他的人也跟着发出声音，就好像触发了什么连锁反应，周围棺椁里也相继发出声音。 从一开始的呜咽声，逐渐衍变成敲击棺椁的声音，就在楚希打开的这个棺椁里，已经干瘪的人纷纷充气，黯淡的水晶也突然闪烁起光芒。 “它醒了，是它醒了。大人您快走！” 照着光芒的人非常激动，语气也非常紧迫。 “光——” “光芒——” 同一个棺椁中的其他人全都发出声音，一只手甚至想抓楚希的手。 才刚刚收回力量，一个黑影就从天而降，抬头看才发现是一副棺椁从天空中砸落下来。 楚希挥出一剑，剑身释放出力量将棺椁劈开，环顾四周，一副副棺椁被掀翻，有什么东西在棺椁堆里横冲直撞，直冲半山腰而来。 被掀翻的棺椁或是破碎，或是棺盖打开，从里面爬出一个个干瘪的人，他们的下半身全都是丝状，且都和一颗水晶融合缠绕在一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金棺爵 楚希和王依刚登上高原，连狼城的面都没见到，就遇到了第一只拦路虎。 在一堆棺椁之中，一个看不到身影的东西四处穿梭，不少棺椁被掀起，里面爬出一个个本该失去行动力的活死人。 还没等楚希多把棺椁里说话的人救出来，那不断靠近的东西开始朝她们扔棺椁。 一剑将其劈开，棺椁里的活死人像烟花一样洒下，不少都扑向她们。 这种程度的攻势对普通的逐光者或许有效，但对楚希来说，哪怕天上下活死人雨，她也能把力量释放出来包裹自身，做到滴雨不沾。 所以落下的活死人也就是一挥手就将其扫灭，一共丢了二三十个棺椁，全都没能沾到两人一丝。 楚希索性挥出一剑，力量从半山腰如洪水一般倾泄而下，将堆砌的棺椁掀下山，让里面穿梭的东西无所遁形。 首先看到的是浑身嵌满各种宝石的高大身躯，左臂和左边身体缺了一般，右臂则是十分巨大，手中拽着三条铁链，每条铁链都拖着好几副棺椁。 后背上更是背着一个黄金棺材，屁股后面还拖着一条菌丝拧成的尾巴，至于脸，是长着鸟嘴蒙面怪，头上还戴着很大的圆礼帽。 “光，光——” 一只只活死人从地下钻出来，嘴里全都呢喃着光芒，光一类的词汇。 楚希有种感觉，这些东西的苏醒似乎和自己的力量有关。 只是来不及确定了，金棺怪物已经挥舞起手臂，拖拽着好几十副棺椁朝着她们抡过来。 楚希盖上棺盖，一脚将脚下的棺椁踢开，棺椁一路滚下山，滚落在一堆棺椁里。 如此一来，楚希也能放手施为，只见得半空中羽毛散落，蝠翼煽动，那几十副砸下的棺椁全数散开。 与之前木质的棺椁完全不同，这几十副都有超过一半金属的硬度。 楚希的武碟长剑挥砍上去都只能留下一些痕迹，火花四溅的同时，是靠她的力量将棺椁击飞，而没能破开棺椁。 至于王依，棺椁砸下来之前她就没影了，就连楚希都没察觉她什么时候不见的，有时候她都怀疑王依是不是处在存在和不存在的叠加态。 金棺怪物臂力惊人，一副副沉重的棺椁四散而飞，还没落地就硬生生被它又拽在一起。 手臂挥舞起来，将几十副棺椁甩成风扇扇叶，在离心力最大的时候朝楚希抛出。 速度快，力量大，范围也不小，楚希即便施展身法也无法拉开。 当然，她也没想拉开，光武学院的一堆知识可不是白消化的，里面可有不少力量技法正好能派上用场。 面对袭来的棺椁，楚希催动力量施展新的剑术，左手亮起一团暗紫色火焰，火焰之中有一个个深邃的黑洞。 右手提剑搭在左手上，剑锋从火焰之中拉过，给整把剑附火。 随后一个转身挥剑，对着半空中斩击，剑锋掠过，在空气中割开一条紫色细线，当棺椁落下的瞬间，细线爆发。 一个个深邃的黑洞在线条周围爆炸，每次爆炸都向外迸发出结晶锥，每一发结晶锥都激起锋利。 爆炸不仅将棺椁尽数炸开，之前长剑切不开的棺椁也纷纷被结晶锥刺破，虽不说穿透，但也深深刺入棺椁之中。 这只是剑令手的第一次小试，它还有不同的剑令，能够赋予不同的剑能，从而施展出不同的剑式剑招。 而那金棺怪物显然没注意自己棺椁的破损，或者说它根本不在乎，依旧将所有棺椁甩起，再次发动攻击。 连续六七下，楚希的剑令手也逐渐娴熟，火焰往剑身一抹，一剑挥出，横跨十米的剑痕拦在半空中。 几十副棺椁落下，剑痕上下张开，就犹如一只张开的紫色眼眸，而一个个爆裂的黑洞就像它的瞳孔，在眼眸中爆发。 所有的棺椁尽数落入眼中，在一个个黑洞瞳孔的爆裂之下被绞个粉碎，最后只剩下拴着它们的链子被金棺怪物拽了回去。 一条条链子是直接收缩进了那条粗壮的手臂里，能够清晰地看到那本来是肉色的手臂镀上一层银白色。 高大的身躯纵身一跃跳到楚希面前，大手拍落，它觉得楚希用了好几剑才破开那对棺椁，以它手臂和棺椁的坚硬度，那把剑绝对破不开手臂的防御。 但它不知道随着剑令的改变，楚希手上已经不是紫色火焰，而是白色的寒霜。 当新的附能落在剑身之上，一剑挥出，霜寒漫天，那一巴掌的确落下了，却只落下了一半。 那把密布霜寒的长剑凝结空气，将它的手掌切开，整只手拍落在地的时候就只剩下半边手掌和半根大拇指了。 本该落在楚希头上的另外半只手已经高高飞起，在半空中凝冻成冰，最后坠落在棺椁堆中，被爬出来的活死人分食。 这一剑的寒气让整个半山都降下寒霜，温度骤降，以至于丢了半只手的怪物连鲜血都没有洒落一滴，伤口就被冻结。 随后楚希再挥出两剑，一剑将其懒腰斩断，一剑削下它的脑袋。 随着鸟嘴脑袋滚落下山，高大的身躯也彻底失去动力，扑倒在半山腰前。 不过楚希能感受到失去行动能力的怪物并未死去，它的体内还有生命的气息。 正当她准备继续挥剑的时候，一个优雅的男人声音带着些许虚弱的语气从怪物背上的金棺中传出来。 “大人手下留情。” 听到这声音，楚希收了招式远离到一旁，刚来高原，如果能有个人了解情况自然好。 况且就算是耍花招，楚希也自信自己可以应对。 消失的王依这时候又出现了，她还单手举着一片棺椁碎片，那碎片上正是之前和楚希说话的人。 而在楚希停手之后，那金色的棺椁随之打开，但只打开了一丝。 灰黑色烟雾从缝隙中溢出，没有散去，而是如流水一样流淌到地上，从那烟雾之中，一个人形轮廓站了起来。 它只有一个身形轮廓，没有手脚也没有容貌，整个身体都是涌动的烟雾所聚集而成。 第一百九十九章 海上遇袭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袭击我们？” 楚希率先询问。 “十分对不起，我是狼城的金棺爵，专门负责处理行死之人。” “它是我的助手鲁帕克，因为长时间的力量流失，已经丧失了人性，冒犯了二位大人。” 金棺爵语气十分优雅从容，就这说话慢条斯理的感觉，楚希就觉得他的身份八成不假。 “那么那些东西呢，为什么又有行动能力了？” 楚希看向还在地上爬的活死人们，所谓行死就是完全丧失行动能力的人。 “这都是因为您，您可能察觉不到，您的身体时刻散发着光芒的力量。” “这力量对您来说或许很弱，甚至比不上呼吸的消耗。可对于它们来说，却足以唤醒它们的行动力。” 金棺爵有问必答。 “的确如此，逐光者大人，我也是因为您散发的力量才得以苏醒。我是莱里亚伯爵，恕我无法向您见礼。” 王依举着的棺椁碎片上的人也肯定了这种说法。 “难道所有逐光者都这样吗，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规避。” 楚希微微挑眉，大概能猜到肯定是因为生命通道的关系，因为在这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这是您的特质，您也无需担心，会因为这点力量苏醒的存在，多半也不会给您造成麻烦。” “相反，有时候或许还能给您带来帮助，特别是如果您要前往狼城，那里机关众多，而机关灵会因为您而苏醒。” “有它们的帮助，能让您在狼城省去很多力气。” 金棺爵说话间，烟雾中浮现出一顶王冠，王冠之上有很多嵌孔，但嵌在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是开启狼烟阁的王冠，收集机关石镶嵌后就能进入狼烟阁。” “此山之后是沐魂海，隔绝了生与死，鲁帕克能带您渡海而过，登上真正的高原。” 金棺爵将王冠捧到楚希面前，楚希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条件是什么？” 楚希可不相信有白拿的东西，她也不觉得鲁帕克动手的时候，棺材里的这位什么都不知道。 多半是来硬的看打不过，这才放低姿态服软。 “这是为了报答您刚刚手下留情之恩，至于条件，算不得条件。” “若您有闲暇路过金棺府，劳烦大人替我找到夫人梅丽莎，将她带到沐魂海，鲁帕克会在那里接她。” 金棺爵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找一个人倒也不算什么。 于是楚希收下王冠，将它收入存储器，自己碰都没碰一下。 翻过山之后，看到了一片墨绿色的大海，说是海，是因为它一望无际。 实际上是一潭死水，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月亮，这个世界也不是地球，没有潮汐力。 一整片海没有一丝波澜，鲁帕克将金棺解下立在山间，自己纵身下海。 之前的金棺是嵌在它背上，如今嵌入金棺的嵌孔就成了船舱，楚希和王依带着莱里亚一同跳入其中，鲁帕克带着三人渡海而过。 这时的鲁帕克是按照金棺爵的敕令行动，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莱里亚伯爵，狼城如今是什么情况？” 渡海的过程中，楚希想多了解一下狼城的情况，而莱里亚之所以还有意识，有人性，据他说是因为他失去行动力没多久。 “城中已经被纱卡叛军占领。”莱里亚回答道。 “叛军？这么说之前城里还有活人，那你一个伯爵怎么会变成这样。” 楚希还以为狼城和之前的索南城一样，已经完全没有正常人了。 “大人您有所不知，狼城有完整的生命系统，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和人性的人视为死，可以通过归海仪式入海。” “金棺爵将尸体成殓，就此归于寂静。而我并没有完全死亡，是在叛军攻入城中的时候，被仆人强行归海的。” 莱里亚稍微解释了一番。 “所以你是要回去见你的家人？” “算是执念吧，也许他们根本没来得及归海就已经被杀害，无论如何也想要亲自确认一下。” 莱里亚还有一丝侥幸心理，家人的身体没有被收敛，那就还有一点活着的可能。 “跟我说说叛军的事，狼城不是号称天下机关第一吗，怎么会被攻破的。” 楚希没有继续追问对方的私事，但凡多问几句，搞不好又要帮忙找人了。 “说到叛军，大人您千——” 话音未落，鲁帕克就像撞到什么东西一样，剧烈摇晃起来，差点把三人甩下海。 “海里还有其他东西？！” 楚希没有犹豫，一巴掌就排向水面，力量扩散开去，震起几十米水柱。 但是水很深，且根本没有任何暗礁巨石之类的挡道。 鲁帕克停在海中，楚希也没办法和它交流，只能准备跟着它的反应随时出手。 安静一会儿的鲁帕克突然掉头，随后海面上就掀起巨浪，这要不是什么海妖作怪楚希都不信。 楚希不等巨浪逼近，一手附能，挥斩出一道剑气。剑气没入巨浪前方的海水中炸开，掀起更加高大的浪潮，将巨浪翻覆。 然而一浪未平，一浪又起，这次不光是巨浪来袭，整个海面肉眼可见的地方都剧烈动荡起来。 鲁帕克好在不是一艘真船，不然早就翻了。 要是能游回去也就算了，海面从振动到沸腾，楚希如何挥剑也无法平息。 “王依，机关大师，该你出手了。” 楚希也有点无计可施，只能看王依了。 “放心，我会出手。” 熟悉的话，熟悉的表情，只是这次不是熟悉的动作。 莱里亚正惊恐万分，生怕掉进海里，下一秒他身边的王依就变得比海里更恐怖。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王依的脑袋左右打开，连头盖骨也一并开启，整个大脑裸露在空气中。 随后大脑就如一条蛇，一条虫一样延展拉长，同时放大延伸，直接钻进水里。 莱里亚差点没被吓死，仅存的人性差点当场耗尽。大脑进入海中，立刻就化身蛟龙巨蟒，一路深入海里，直奔那兴风作浪的存在。 在王依的大脑入海之后，海面逐渐平复，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第两百章 克瑞滋 王依这次直接把索南城的脑蛇释放出来，便是楚希也没想到。 她这些操作也是一点不背人，但凡是在地球上，这套操作没救到人先把人吓死了。 脑蛇入水之前都还是正常大脑褶皱的大小，入水之后却迅速放大，等到它再从水中探出半截，其直径已经超过十米。 莱里亚哪里见过这等恐怖存在，饶是他见过不少神迹，哪怕这个世界本身就有神的存在，他也没见过这么零帧起手，把脑袋剖开，用大脑做事的人。 蜿蜒的脑蛇在鲁帕克周围盘踞，上天入海编出一个篮子，维持海域的平稳。 严格来说他们现在都在王依的大脑里，做完这一切，脑蛇才延展开去，同是深入海底，寻找兴风作浪的罪魁祸首。 在远离鲁帕克好几千米，深度也有几千米的一处海底，终于找到了那罪魁扩散。 它本体在这么远的地方，触手却顺着海底一路延伸到鲁帕克附近掀起海浪。 “你是谁，竟敢阻拦我！” 非人的语言在海底响起，激起无数沉淀物，即便是远在鲁帕克背上的楚希两人都能听到海底传来的轰隆声。 只不过因为太远，基本听不出任何话音，反倒是像海底地震的声音。 而这种沟通在王依面前自然没有半点用处，既然已经找到本体，那就要将它揪出来。 脑虫钻进尘埃之中，在海底四处穿行，以那些触手的本体为中心，编制一张巨网。 在这个过程中，一条条长满尖刺和吸盘的触手也尝试过反击。 触手擅长的缠绕在脑蛇面前显得非常微不足道，两者的扭力差距就好比蚂蚁和大象。 任那触手如何缠绕，如何扭拧，脑蛇的行动都不受半点影响。 于是它又发挥吸附的能力，一条条触手吸附在脑蛇上，想要用尖刺刺破它，吸住之后所有触手往一个方向使劲，想干扰脑蛇行动。 结果无论何种尝试，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全都是徒劳。 最后一条条触手拧在一起，拧成一股巨绳不断抽打，落在脑蛇上也好比一条棉线挥过，造不成一点伤害。 “为什么拥有如此力量的你，要庇护一个旧世界的逐光者！” “在这个神已经离去的世界，在这个无神注视的世界，你我联手，完全可以铸就新的规则。” “我知道成神之法，我们可以入住天空之城，建立新秩序，升格为神！” 在无力抵抗之下，海底的存在只剩下嘴遁，它把这白色褶皱巨蛇当成这个世界的某种强大个体。 它觉得成神的诱惑没有谁能抵挡，结果面前的东西仿佛没有神智一般丝毫不为所动。 沟通无果，打又打不过，那只能选择逃。不顾一切的往地下钻，可无论钻到多深的地下，身边总有脑蛇穿插。 对方也不攻击它，就在周边晃荡。于是它转变思维，既然深了不行，那就往远了去。 对方再怎么说也要保护鲁帕克背上的人，不敢离开太远。 于是它就这样迈开速度跑了半个小时，楚希和莱里亚都能看到在远处的海平面上有一道非常巨大的暗涌远去。 那暗涌还掀起周边海面的剧烈遮挡，激起几百米浪潮，想也知道是多大的东西以多快的速度游过才能造成这样的影响。 整整半个多小时，一直跑到周边都没有任何脑蛇的踪迹，它才堪堪停下来。 本以为已经摆脱了那东西的包围圈，却没想到触手伸展之后才发现，远在它的感知范围外，脑蛇依旧包围着它。 还没有等它回过神来，更恐怖的事发生了，头顶的海洋突然有光芒洒落。 那光极具穿透力，它所在的深度至少几千米，那光芒依旧穿透海水落在它身上。 不只是它，周围所有海域全都被光芒照得透亮，甚至隐约还能听到有人类的低语声从海面传来。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绝不可能！” 它根本不相信困住自己的是人，就算是全盛时期，并且在地球那种能发动支配规则的地方，它也很难做到如此轻松照亮一整片几千米深的海域。 更何况这个世界限制支配法则，更限制外来力量的发挥，就是一万个它都做不到相同的事。 于是它缓缓浮出海面，准备看看那声音的源头，看看光芒的源头。 当它浮出海面的刹那，整个身躯几近石化，意识差点永远卡住，所看到的画面冲击力堪比天崩地裂，地球爆炸。 在海面上，两张巨大的脸正俯看着它，四周是白色的褶皱怪物编织的巨大笼子。 它一直奔逃的海域竟然是在一个笼子里，而这笼子明明四处都是空隙，却没有一点水流出去。 如果说它的身躯团团收缩在一起可以看成一个直径五六百米的球体，那么将它放在俯看的两张脸上，最多只是对方脸上的一颗痘痘。 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此巨大的人类，这怎么能不让它震惊。 而如果站在楚希他们的视角，一切就没有那么骇人，她和莱里亚只看到王依的脑蛇在海里活动半个多小时，然后迅速收回。 等到脑蛇从海中出来的时候，已经编织成一个篮子，而且还是不漏水的篮子。 至于兴风作浪的始作俑者，已经被她困在篮子中。于是楚希就抬手释放出光芒，想看清楚浑浊的水里藏着的是什么样的东西。 这才有了光耀大海，声音若有若无的一幕。 “你！你是那个逐光者！” 探出水面的触手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那两张脸其中一张带着头盔，力量和气息可不就是它之前感觉到的在鲁帕克背上的逐光者吗。 “你还是先说说你是什么东西吧！” 楚希在看到那条触手的时候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了。 这个世界虽然压制支配者规则，也无法使用支配者的对应能力和力量，但是同为支配者，她能感觉到那条触手也是支配者。 “我是疯狂之主，是最后的幸存者，是代表疯狂的克瑞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拥有神的权柄！” 第两百零一章 心乱如麻 克瑞滋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内心却更加震惊。 它已经知道并不是一整片海域都被对方撞在篮子里，而是它自身被缩小了。 也就是说对方并不是几万米身高的恐怖存在，依旧只是普通人。 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更恐怖的问题，对方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将它的身体收缩到如此渺小，整个过程它一丁点异常都没有感觉到。 除非是能够掌控这个世界的法则的神，否则也不可能能缩小作为支配者的它的本体。 “克瑞滋！！” 楚希也是心头巨震，克瑞滋是谁，是支配者中海系的系主，是和王陆的虫主那样一个级别的存在。 并且面前这脑袋是一条长满眼睛的触手，身上满是鳞片和珊瑚，腰部以下也全是触手的身体，的的确确是支配者本尊。 从气息上楚希能确定它就是克瑞滋本尊，这本身就足够让楚希感到震惊。 更何况根据王陆留下来的信息，明明系主们只是以意志规则的方式进入这个世界，为什么克瑞滋会是本尊。 “你听过我？！” 克瑞滋从对方的语气感觉出一丝异样，那种吃惊的感觉不像只是这个世界 的 人听过它名字该有的表现。 但是克瑞滋怎么感知气息，面前的都是个人类。它不知道楚希是借助泠苑入梦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感知不到同为支配者的楚希的气息。 楚希的脑子很乱，克瑞滋的本体就在面前，王陆的立誓布又出现在王依身上。 她之前就有疑问，如果王陆只是意志降临这个世界，那立誓布不可能能给到这个世界的人，除非他本尊降临。 现在看来这个疑问已经证实了，系主们真的能降临这个世界，那么王陆又在哪里，他是不是出事了。 立誓布是不是和本尊不能分开，而现在立誓布在王依手里，那是不是表示王陆—— 楚希越想心越乱，越乱就越往坏处想，以至于眼前一黑，差点栽进海里。 “您怎么了！” 莱里亚赶忙用孱弱的臂膀扶住楚希，要不是一路上待在她身边吸收了不少力量，这下还真扶不动。 “没有，我没事。” 楚希用力摇摇头，将各种胡思乱想先抛开，她现在恨不得立刻结束入梦，回到虫主空间，看看王陆和虫主还在不在。 以前不断是面对支配者，还是自己沦为支配者，她都没有觉得害怕过。 那是因为有王陆在，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可是如果王陆不在了，那自己是否还能坚持，是否会动摇。 这些以前不会出现在脑子里的问题，随着她意识到王陆可能出事后就都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她的内心产生了一丝害怕，害怕失去那唯一的精神支撑。 “你，你是，你为什么要在这里兴风作浪，阻挡我们前往狼城。” 楚希说话都变得有些迟钝，她的心乱了，以前天天被支配者折磨，日日夜夜过着重复的日子，毫无希望的时候她的心都能保持平静。 此时此刻她却无法抑制内心的混乱，特别是想到王陆有可能不在了的时候，内心更是不知名无法形容的一痛。 “误会，这绝对是误会，我并不是故意要阻拦几位，而是，而是不让已死之人返回现实。” “这是归海仪式的保障，是维持人间秩序的必要手段。” 克瑞滋敏锐地感觉到楚希有些心神不定，所以当即现编了一套说法。 “你知道我是逐光者，不在乎什么秩序，你差点让我们掉进海里，这是事实。” “如果想活命，就说出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我要提醒你，你只有一次开口的机会。如果说出的东西让我不感兴趣，那你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楚希尽量让自己镇定，她很想很想直接问对方为什么身为支配者系主，本尊能来到这个世界。 但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暴露了，万一对方和某个神有联系，信息很快会传出去，搞不好会牵连王陆。 “那您对成神感兴趣吗，我知道成神的方法。” 克瑞滋认为对一个逐光者而言，成神就是最大的诱惑，毕竟逐光就是为了成神。 “像荷鲁格恩大帝一样的神？” 楚希还没说话，莱里亚就有些激动地问，不光是逐光者，这世上又有谁人不想成神。 “是！世人只知道他成神，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能成神。” “想要升格，必须具备两个条件，其一是法则，其二是成帝。” “法则并非只是嘴上说说，也不是心里想想。而是将其具象化成力量。” “荷鲁格恩的完美法则就具象化成了完美无暇的力量，这种力量能够平等的给予世人，让人间不再有死亡，不再有压迫。” “而我是疯狂之主，我是疯狂的具象化力量，只要你能进入天空之城，登上帝位，再加上我，我们就能成神，缔造新的世界秩序。” 这番话虽然有诱惑之嫌，却也都是实话。但是却只有莱里亚表现得很激动，楚希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你可听过查林德的名字！” 楚希突然发问让克瑞滋一愣。 “当然，他是你们逐光者的先驱，传说他也成神了。” “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也同样遵循了一样的规则，他的身边也有法则具象化的力量，据说就是他的妻子。” “所以他才能成神，才能击败神，也才造就了如今这个世界。” 克瑞滋以为楚希是想用查林德的事来反驳它说的成神理论。 “那么另一个名字你也应该听过吧。” “修里斯！” 楚希说出三个字，目光死死盯着克瑞滋。 “你怎么会知——” “不！你不该知道这么名字，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才刚刚平静没多久的克瑞滋立刻像是炸了毛的猫，虫主修里斯，这是世界之外的名字，修里斯和它不同，并没有降临过这个世界。 或者说据克瑞滋所知，修里斯的名字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过，所以面前的人很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很好，你的反应我很满意。” “我问完了，你随便处理。最好让它永远消失！” 楚希看到克瑞滋的反应，心里松了一大口气。随后对着王依说话。 第两百零二章 告死谷 楚希从克瑞滋的反应来看，虫主没有降临这个世界，而王陆就算万不得已要降临这个世界，也一定会穿虫主这个马甲。 所以楚希才放下心来，之前的胡思乱想全都是关心则乱。 只是她没有想到另一个可能，如果一件事大到穿不穿马甲都无济于事的时候，王陆一定会把虫主这个马甲留下来。 因为这个马甲不止他自己在用，它还事关楚希的安危。 这次听到楚希的话，王依迅速做出反应，脑蛇不断收缩，篮子越来越小。 克瑞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收缩，最后在收缩之中逐步瓦解。 除了哀嚎之外，它无能为力。身为系主，它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而之所以楚希不多问些信息，是怕对方意识到她不是这个世界本土的人，怕它把信息传出去。 毕竟楚希前不久刚刚遭遇过非常恐怖的存在对她的记忆进行抹除，万一那东西也是支配者，也和克瑞滋有联系，那问得越多就泄露得更多。 看到两人对克瑞滋的处理，莱里亚觉得鲁莽又可惜，这样的存在即使不好好利用，也该先将它困住，剥夺一切力量，狠狠榨取剩余价值。 虽然心中组织了不少语言想要商量，或者阻止对方的行动，但话到嘴边，莱里亚又咽了回去。 若他还是伯爵，还有点行动力，那他还有点资本和别人谈条件，说道说道。 如今只是个活死人，伯爵之位应该也被儿子继承，就算许诺也未必能达成。 而一旦许诺无法兑现，对方的手段他可是看在眼里的，能把克瑞滋这种海中巨妖轻易收拾，他一个伯爵在别人面前连蚂蚁都不如。 一位支配者系主就这样在异世界身陨，它自己也想不到都在如此末世，还能遇到王依这等存在。 而它的身陨引起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作为海系系主身亡，那么其它支配者也就有机会上位了。 之后的渡海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王依也是当着两人的面收回脑蛇，化作她的大脑。 整个脑袋严丝合缝地复原，那张有着令女人都动容的美貌的脸上看不到半点接缝和瑕疵。 渡海的过程中，楚希也从莱里亚口中知道一些狼城的信息。 所谓叛军，实际上是两种信仰的冲突，狼城的主流信仰是黎明女神，但随着光池不再给予力量，为了不成为活死人，一些新的信仰也就逐渐冒头。 这其中规模最大，大到最终取缔黎明女神信仰的新信仰名为鲜血信仰。 信徒们收集鲜血，献祭给某个邪神，对方则是可以净化他们的血肉，让血肉摆脱黎明世界的规则，不再流失人性，不会丧失行动力。 当血肉净化等级达到一定高度后，甚至能分得邪神的力量，所以异教徒组成的叛军血教团越来越强。 相对的，狼城信仰黎明女神的信徒得不到任何力量支援，越来越弱，此消彼长之下，狼城沦陷。 至于狼王，说是在第一次信仰之战的时候就失踪了。当时狼王以一己之力击退整个血教团，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 而血教团里基本都是曾经狼城的人，这样就难怪号称机关第一的狼城会被攻破。 几天之后，终于来到沐魂海的彼岸，没有登陆前，哪怕已经到了岸边，依旧看不清岸上的情况。 整个海岸线被一层朦胧所笼罩，再加上光线本就黯淡，最多只能看到岸边。 但是登陆之后，情况反过来了，整个沐魂海变得一片朦胧，给人一种幽邃的恐怖感。 再看岸上，万仞绝壁的悬崖如一个个巨人一般屹立在海岸线上，像是隔绝死亡和现实的屏障。 厚重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本该笔直的绝壁越看越斜，仿佛下一秒山体绝壁就会倒塌下来。 “前据我所知方是告死谷，穿过之后就能看到狼城了。” 莱里亚也并没有像现在这样从沐魂海返回过，只是在一些记载中听过逆行之法。 鲁帕克送他们上岸后就潜入海底，楚希两人带上莱里亚，放开速度，从悬崖之间的一线天进入一处山谷。 “在传说中，告死谷有一位亡爵，负责守护死亡和现实的界限，想要返回现实，需要击败亡爵才行。” “二位大人千万小心。” 虽然莱里亚不觉得亡爵的实力能超过沐魂海巨妖克瑞滋，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狼王的领地是独立自治的，所以爵位上并没有承袭帝国的公侯伯一样的等级，而是根据不同的职能封爵。 比如金棺爵，在爵位职能之内的任何事都是爵主说了算，在其他地方这个爵位就只有身份象征，而无实际权利。 一线天很长，且从告死谷吹来的风十分凛冽，这并不是形容词，左右两侧的闪避都被割开深深的痕迹。 这股风并非自然形成，而是某种力量的表现形式。不仅有切割能力，还会缠绕拖拽。 在风力无法割开楚希释放的力量时，它开始像手一样拽手拽脚，同时在正面形成风墙，将三人阻挡在外。 没向里面走几米，风墙的厚重感和阻力就越大，刚开始楚希还能做到无视，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不得不释放光芒与之对抗才能前进。 等视线之中看到模糊的告死谷入口后，风的阻力已经大到楚希徒手有些吃力，甚至无法挪动脚步的程度。 无奈之下楚希只能选择拔剑，剑令手附能，一剑挥出剑气将风墙劈开，在风墙再度凝聚之前，抓住时机飞奔进入告死谷。 突破风墙进入谷中，凛冽的风瞬间消散，这山谷包夹在两座大山中间，谷中到处都是石锥，锥上串着不止一个失去行动力的活死人。 就和金棺爵所说的一样，楚希的身体时刻都散发着光芒的力量，原本失去行动能力的活死人也因为她的经过而活动起来。 不少活死人只能在石锥上挣扎，哀嚎，少部分吸收力量多的活死人从石锥上撕扯下来，半边身体都留在了上面。 即使如此，它们也要朝着楚希爬过来。失去人性的它们，光的力量是刻在骨子里的追求。 第两百零三章 亡爵 在地上爬的活死人对楚希都没有什么威胁，来到谷中，狂风乍起。风环绕着三人形成龙卷，周围的事物瞬间模糊，三人都被困在风中。 正当楚希准备劈开风卷时，一个飘乎的身影自风中现身。 那身影穿着宽大的旧袍，长袍有多处破损，特别是胸口处更是几乎没有，露出了陈旧的骨骼。 而在骨骼胸腔之中，有一盏发着绿光的灯笼，龙卷风的力量来源就是那灯笼的绿光。 高大的身形飘在风中，看不到脚，双手一只手握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另一只手扛着一根石锥。 “无光之地的归来者，这里没有你要寻觅的光，离开吧。” 亡爵的声音和风声差不多，没有一丝人的咽喉发出的音色。 “既然是寻觅，不找找怎么知道。” 楚希已经做好一战的准备，剑令手燃烧起紫色的火焰。 “逐光者，告诉我，为什么你们能在追逐光芒的道路上始终坚定不移。” “是什么支撑着你们。” 亡爵俯下身体，那已经是骷髅的脑袋俯看着楚希三人，明明没有眼球，却做出一副凝视的样子。 “是对光芒，对力量的追求！” 楚希很想说是弄清楚这个世界的真相，但那不符合逐光者的身份。 况且说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做什么。 “对光芒吗，也许正是身处无光之地的你们，才明白光芒的可贵。” “拿去吧，这是力量机关石，去追求你的光芒。” 亡爵捏碎心脏，心脏中是一块红色宝石。 “为什么？” 楚希本以为要打一场，却没想到对方不仅轻易放行，还送上一颗宝石。 如果亡爵不拿出宝石，她肯定会错过，因为她一点也没感觉到那心脏里有宝石存在。 “也许机会渺茫，但我也希望追逐光芒的你，有朝一日能让光辉再临。” 亡爵说完便隐匿在风中消失，随后风也散去。 之所以放行也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打不过。与其被揍一顿让他们走，为什么不体面大肚一点。 楚希收起宝石，没有第一时间将它嵌入王冠之中，而是将它们分开收纳。 离开告死谷的路也是一条狭长的一线天，与之前受到风阻不同，这次走在路上，楚希有一种缩地成寸的感觉。 每一步踏出，左右的岩壁都以线的方式向身后飞掠消失。 就这样的速度，三人也足足走了两个多小时，在最后踏出一线天的一刻，一片广袤的大地展现在三人面前。 那一望无际的地面仿若天降陨石砸出的一个巨大陨石坑，坑中心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一座宏伟的城池绕塔而建。 整个地势从三人所在的山巅悬崖开始一路走低，四处蜿蜒的河道在整个陨石坑里崎岖而行，贯穿整个陨石坑。 沿途的其他城池都被河流环绕，最重要的是在中心高塔之上，有一点光芒十分璀璨，它提供的光虽然不强，却足以辐照狼城所在的这块大地。 不过还没等到楚希仔细看看整个狼城的布局，视线就陡然变化，不再是总览全局的视角，而是恢复到正常的视野。 在正常视距之下，只能看到细如手指一样的高塔耸入云端，其它建筑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 “这是烽狼域，当年最初的狼王陛下便是因为这里是陨石区才将狼场建在此处。” “最中心的是月光塔，狼城环绕它而建，曾经的月光塔能释放出璀璨月华，辐照整个烽狼域。” “而月光塔的下段就是狼烟阁，掌控者整个烽狼域的机关消息，也是所有机关灵的起源之地。” 时隔不久，莱里亚再见烽狼域，内心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所以我们要怎么下去？” 楚希理解不了对方的惆怅和感慨，她的目光只在脚下，身后的入谷通道不见了，前方却是万丈悬崖，根本看不到底。 “这——” 莱里亚也是第一次生死逆行，哪里知道该怎么下去。 “让我再送你们最后一程。” 身后的山中传来风声，一阵风化作大手将三人托起，一路之下，稳稳落地。 之前在山顶的时候感觉不到山有多高，从山上看最近的一处城池，虽然视线模糊，但感觉城池也没有多大多高。 等落地后再看那山，视线尽头就是一层层的云雾，根本看不到顶。 再看远处的城，那城池的高度最起码几百米，这还是地势一路走低，他们站在高处看的效果。 “那是显灵镇，烽狼域和告死山之间的第一关，镇上主要是替死者完成归海仪式，我们先去这里打听一下如今烽狼域的情况。” 楚希人生地不熟，所以就先按照莱里亚的说法，却显灵镇看看。 赶路的这段时间，她去意识学院查看了一下关于机关石和王冠的信息，以及一些机关相关的知识。 等到显灵镇的时候虽说还谈不上机关术入门，却也知道一些基础的知识。 除此之外，楚希还知道显灵镇有一位老祭司，是烽狼域的初创元老，找到他就能了解到一些那个时代的事。 青律他们虽然饱学，却很年轻，他们活跃的时代已经是神消失之后了。 学院的记录也并不完备，像是各个封王的历史就基本没有详细的记录。 莱里亚觉得这里应该也被血教团占领了，却没想到显灵镇看起来一切正常，他们进镇都没有受到盘问。 镇中也正在举行归海仪式，一切就好像狼城和平时期一样正常。 而楚希觉得可能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找到的老祭司贝卡罗，此刻正是仪式的主持者。 从城里的情况来看，这里似乎没有受到血教团的攻击，显得很不正常。 当楚希出现在归海仪式门口的一刻，所有人仿佛要素察觉一样，目光齐刷刷投过来。 作为长久没有沐浴光芒的他们，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楚希身上散发的光芒力量。 楚希本想着在门口看一眼，见到这种情况，索性走了进去。 “您，您是逐光者？” 贝卡罗手里的仪式手杖掉落在地，他显得非常激动，干枯的双手不住地发抖。 “先完成仪式吧。” 楚希微微点头站到一旁，她还没意识到只要有她在，根本不需要什么归海仪式。 那躺在仪式法阵中心的“尸体”直接就动了起来。 第两百零四章 第一批信徒 楚希低估了自己的特殊性，前脚走进归海仪式站在旁边，下一秒归海仪式的主人翁就爬了起来，干瘪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恢复。 相比之前的活死人，这个刚刚失去行动力的人，对她散发的力量的吸收度明显更高。 一瞬间楚希就能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目光变得狂热，那是快要饿死的人看到食物的眼神。 感觉下一秒所有人就要下跪祈求，让楚希赐给他们活下去的力量。 贝卡罗也愣在原地，但不是因为楚希能让人复生，因为这是他早就知道的。 一开始的激动只是因为终于有逐光者来到显灵镇了，后续的震惊则是因为跟在楚希身边的王依。 “您——” “您难道是——” “依公主！” 贝卡罗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传闻中已经故去的公主，如今就站在他面前。 她见证了整个帝国从无到有，走向辉煌和衰败，更是那位以人之躯升格成神的传奇大帝的姐姐。 更是光武学院的创始贤者之一，在帝国的地位仅次于帝师。 因为她的故去，就连天上的光池都黯淡了三天，以示哀悼，却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死。 要知道人不会死的法则是在大帝成神后构建的，在那之前出生的人都没能享受法则的恩惠，死去的人就是真的形神俱灭。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他口中的依公主是谁，毕竟帝国有好几个王，每个王都有子女，公主王子不要太多。 而王依也没有任何回应，宛若机器雕像一般。这也符合贝卡罗对公主殿下的了解。 “所有人听着，启动对外所有防御机关，封闭小镇。去告诉所有人，全部到大教堂集合。” 贝卡罗的声音在人群中传播，所有人都愣了半秒，随后一个个兴高采烈，激动万分地飞奔离去。 莱里亚也听到贝卡罗对王依的称呼也是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作为一位老伯爵，他虽然没有见过帝国的依公主，却听过她的大名。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路同行，且有一身恐怖能力的王依竟然是帝国的依公主。 此时再看王依，他突然就觉得能打开大脑，能将疯狂之主轻易灭杀都变得不足为奇。 原因无他，因为她的弟弟是这世上唯一的大帝，更是唯一的神，而她是神的姐姐，自然而然就该异于常人。 “贝卡罗祭司，你这是？” 楚希看对方如临大敌一般的布置，觉得有些疑惑。 “感谢您，逐光者大人，您给我们带来了希望，您给世界带来了希望。” “请您和公主殿下跟我到教堂一趟，无论您想知道什么，我都会知无不言地为您述说和解释。” 贝卡罗对着楚希两人弯腰行礼，他身后的几个像是教徒的人也跟着见礼。 楚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的确有很多事想问，所以就跟着去了教堂。 在看到王依会跟随楚希一起行动，贝卡罗那凹陷的双目中透出深深的喜悦之色。 时间过去几个小时，显灵镇的天空整个都黑了下来，似乎被什么东西所笼罩，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唯独镇上的大教堂明亮如昼，此时的大教堂中已经聚集了数百人，每个人都身穿祷告服饰，脖子上挂着一个特别的徽章。 而教堂门外的院子里也站满了人，整个镇子的人全都聚集在教堂之中。 楚希两人被安排在教堂中休息，一直到贝卡罗布置好了一切才将她们请出来。 当楚希走进大教堂，才知道这里人山人海，贝卡罗像是要宣布什么。 “帝国的子民们，我等长久以来的祈祷终于得到了回应。” “就在今天，一位尊贵的逐光者大人来到了镇上，大家应该能感受到她的力量，她的恩泽。” “她还带回了另一位同样尊贵的人——完美神的姐姐，荷鲁王依公主殿下！” 贝卡罗声音高亢激昂，完全没有白天的时候在仪式现场的那种老迈感。 而完美神则是荷鲁格恩的代称，即便曾经的完美教派没有推行下来，但作为教派主体的神，这个代称还是保留了下来。 “参见公主殿下！” 里里外外近千人，全都一致行礼，一致高呼，如此行动有致，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事先训练过。 “完美神没有抛弃他的子民，逐光者殿下会赐予我们力量，公主殿下赐予我们正统。” “从这一刻起，完美神教将不再隐匿，我们将会团结在两位殿下的麾下，再造世界的辉煌！” 贝卡罗的发言越来越离谱，楚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完美神教是曾经荷鲁格恩要推行的教派，这一点楚希知道，但是作为逐光者，和完美神教应该是对立的才对啊。 毕竟完美神教的神就是被逐光者查林德弄没的，至少各种记载和信息中是这样。 “曾经第一位逐光者乃是帝师，他与完美神一同缔造了世界的秩序。” “而如今，又一位逐光者和公主殿下站在了一起，我们有理由且必须相信，她们必将是新世界的开辟者。” “虔诚的信徒们啊，请随我——贝卡罗·杰西，一同追随两位殿下，重塑帝国荣光，再造一个新世界！” 贝卡罗说着说着走到楚希身边，抬起她的手臂振臂一呼。 “重塑荣光！再造世界——” “重塑荣光！再造世界——” 所有信徒一齐高呼，楚希正想说什么，她手上的赫莲娜眼眸偏偏亮了起来。 信徒们一个个更是深信不疑，他们虔诚的信仰化作看不到的力量进入眼眸之中。 随后赫莲娜竟然出现在了大教堂里，她也没有和楚希沟通过，就这样凭空出现。 “承载光芒的人啊，您身上的信仰使我现身。” “作为您的导引祭司，我能将您的恩惠播撒众人，请您向之前一样，赐予您的祭司恩惠众生的权利。” 赫莲娜在楚希的面前缓缓而跪，仰起那张绝美的俏脸，用额头对着楚希的手指。 这一幕谁也没想到，楚希没想到莫名其妙被信仰，莫名其妙赫莲娜出来，就这样把她架住了。 第两百零五章 生命之名 贝卡罗没想到楚希已经有导引祭司，这让他喜出望外，原本他还想着该怎么给对方找一个合适的导引祭司。 莱里亚更想不到贝卡罗身为烽狼域的开创者之一，背后信仰的竟然是完美神教，而不是黎明女神。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都在楚希一人身上，而此时的楚希并不想搞什么信仰。 正当她准备拒绝的时候，却看到王依对她点头。楚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扭头看向她，看到她真的在点头。 自从王依拿出立誓布，楚希对她的信任就和对王陆一样。 虽然她还没弄清楚为什么这群人信仰的是完美神，结果信仰却转移到她自己身上。 但出于对王依的信任，楚希还是微微凝聚力量到指尖，落在赫莲娜的眉心。 和上一次单纯的触摸不同，这次当指尖触碰到赫莲娜的肌肤时，楚希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怪异长剑。 在她面前有一片莲池，池水一片漆黑，而她手中是烙印有赫莲娜气息的一枚种子。 没有任何提示和指引，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意会来做决定。 楚希将那枚种子抛入池中，黑色的池水立刻泛起翠绿的光芒，随即画面消失。赫莲娜的眉心也出现翠绿色的莲叶印记。 “感谢您的恩赐，从现在起，您便是赫莲娜的主人，我将替您行使恩泽的权利，将恩惠播撒给最为虔诚的信徒。” 赫莲娜说完站起身，转身面对一众信徒，自她的脚下扩散开一片翠绿的池水，将整个大教堂覆盖。 “吾主神名为——生命。展现汝等的虔诚吧，吾主之恩泽将会降临。” 赫莲娜的语气变得神圣而高贵，她双手捧起，手中出现一团翠绿的光芒。 所有信徒虔诚地跪拜，一个个祷言文字从赫莲娜扩散的池水中升起，这些祷言从每个人的眼中进入脑海，内心虔诚的人便会听到回荡的声音。 全场只有四个人没有听到回荡的声音，王依和楚希自不必说，再有就是莱里亚。 不是他不想，实际上他也学着信徒们跪拜了，但是信仰黎明女神一辈子的他，无法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彻底转变信仰。 而在赫莲娜手中的恩泽十分严苛，不是完全虔诚的信徒都无法得到恩赐。 剩下最后一个没有得到恩赐的人是贝卡罗，现在的他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所信仰的是完美神教，是完美神荷鲁格恩，而因为王依总是跟随楚希行动，所以他就觉得楚希是完美力量的继承者。 在女祭司说出神名的前一刻，他都觉得楚希继承的是完美力量的光。 直到他自己没能得到恩泽，他才明白自己被人摘了桃子。自己亲手引导自己发展的信徒，去信仰一个自己不信仰的神。 而偏偏这个神真的能给人恩赐，赫莲娜手中的恩泽化作点点星光落入每个人的体内。 一股澎湃的生命力量瞬间滋养每个人的身体，不说让他们返老还童，但却每个人都容光焕发。 干瘪的身体重新恢复弹性和光泽，孱弱的身躯再次充满力量，丧失的人性也渐渐在温暖之中回归。 如果说这都不是神迹，如果面前的人真的不是神，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被称之为神迹，被称之为神。 所有人都容光焕发，贝卡罗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 跟着狼王建造烽狼域，他却一直信仰完美神，这么多年都只能将信仰暗暗埋藏在心里。 本以为这次能让自己的信仰光耀大地，再造世界，却没想到给别人做了嫁衣。 贝卡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身下的翠绿光池，眼前纷飞的祷言，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苦楚。 而作为生命女神本尊的楚希，只觉得满脑子的问号，自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似乎很多东西都是她是受益者。 仿佛这一切都是为她准备的一样，让她有种被操纵的感觉。 为什么赫莲娜会说出生命女神这样的神名，为什么脑子里突然出现那样的画面。 为什么一直都不会回应什么的王依却对她点头，为什么别人的信仰会变成她的信仰。 之前好不容易理清楚很多事，现在又产生了更多问题。 得到恩赐的信众开始按照赫莲娜的意思对教堂进行改建，而今的他们一个个生龙活虎，再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 而那个将他们引入门的贝卡罗则是昏迷不醒，被安排到单独的房间休息。 等他醒来之后，还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陛下——陛下明明说！” 贝卡罗抱着脑袋，嘴里不停呢喃。 “你说的陛下，是指完美大帝？”楚希走进屋子，王依紧随其后，莱里亚则是在别的房间休息。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继承完美的力量，公主殿下，请您告诉老臣，为什么您要跟随在她左右。” 贝卡罗显得有些疯癫。 “你的意思是说，她本该只跟随在继承完美力量的人身边？” 楚希抓住对方话里的重点。 “离开天空之城时，陛下曾经告诉我，有朝一日完美的秩序将会重回世间，行之贤者的继承者会选定神子，一同再造世界。” “而如今公主殿下选择了你，你却不是——”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贝卡罗之所以没有任何犹豫的让信徒信仰楚希，就是因为陛下曾经亲口跟他说过。 “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他为什么会知道未来的事。” 楚希再次吃惊，之前五蕴的事就让她有种感觉，仿佛那位大帝知道未来发生的事。 现在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告诉手下的人未来会出现什么情况，让手下提前做准备。 “陛下曾经提到过，这是他在成神的时候在神之地看到的未来，是世界法则给作为神的他的指引。” 贝卡罗整个人如枯草一样麻木地坐在床上，眼睛没有神采，嘴巴木讷地回答。 “神之地在哪？”楚希又问。这次却换来贝卡罗摇头。 于是楚希立刻去意识学院，问每一个可以问的人，最后得到一个答案。 所谓神之地——是已经灭亡的匹瑟帝国的旧匹瑟城。 第两百零六章 王器遗言 楚希从青律等人口中知道了神之地的另一个名称，那是黎明女神信仰成为主导的起源地。 有关珀斐特帝国之前的历史，基本都来源于传闻，或者一些乱七八糟的杂记。 如果不是有学院这样收集知识的地方，这些东西多半会遗失，人们也无从得知曾经可能是历史的事。 “贝卡罗祭司，你有没有听过匹瑟城？” 楚希觉得贝卡罗或多或少应该听过这个名字才对。 抛开历史记录不谈，既然神之地在珀斐特帝国还在使用，那它曾经的名字或多或少会被提及一二。 然而贝卡罗却摇了摇头。 “那么你知不知道帝师为什么会和大帝反目。” 楚希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故意不说，如果对方知道匹瑟城和神之地有关而隐瞒，那完全可以不提神之地。 而从一些记载中，楚希得知一些帝与师反目的原因，是大帝为了成神而倒行逆施。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成神之后的荷鲁格恩将完美力量分给每个人，缔造了辉煌的帝国。 很难想象一个追求神力不择手段的人会这么慷慨地分享力量，并且在他追求神道的期间，帝师还率军四处征讨邪祟。 既然都已经产生矛盾，意见无法统一，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作为帝王还敢让帝师手握重兵满世界跑，这怎么样都有些匪夷所思。 “陛下与帝师的矛盾起与逐神，但真正爆发是因为王子殿下。” 贝卡罗说到这里，眼中流露出深深的遗憾和叹息，帝国的辉煌离不开这对师生，帝国的衰败也和他们脱不开关系，这或许就是宿命。 “你说王子殿下？！荷鲁格恩大帝有儿子！！” 不是楚希大惊小怪，正常情况哪个皇帝能没有子嗣，而是这个信息非常离谱。 翻遍帝国所有信息，不管是不是史料，在任何记录里都没有提过这个儿子一丝信息。 别说是名字，就连有这么个王子都没提过，就好像根本没有这个人。 这可是帝国的未来继承人，忽略了谁都不可能忽略他，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有什么事导致和他有关的东西全都被禁了。 “赛德殿下英明睿智，有王者之风，就连五王都对他推崇备至，马首是瞻。并且殿下还得到黎明女神的恩泽，被选为神之子，具有成神之姿。” “人们几乎可以预见帝国在他手中走向更辉煌的颠覆。” “然而天不与寿，赛德殿下十六岁而亡，传闻杀死他的凶手与帝师有关。” “此时陛下刚好升格为神，长久的矛盾使得他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囚禁了帝师，之后剥夺了他一身的力量，将他放逐到无光之地。” “从此以后，有关王子殿下的一切都被尘封，哪怕提起半句都会被打成同党，请则放逐，重则处死。” 贝卡罗说完这些话，整个人的精气神又去了几成，仿佛这些话语抽空了他的精力。 楚希听完更是大皱眉头，矛盾要是都升级到刺杀儿子的地步，荷鲁格恩怎么还会派查林德出去征讨四方。 要知道那时候荷鲁格恩还没成神，很可能前脚把兵权给出去，第二天就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了。 再说杀了赛德能解决什么问题？荷鲁格恩不依旧追寻神道，什么也没改变啊。 楚希还想问什么，但贝卡罗已经精神萎靡，她没有再多问，让他好好休息，给他照了一些光的力量。 之后楚希想去意识学院问问青律他们有关赛德王子的事，但传送项链却传来卡恩的信息。 楚希第一时间传回去，卡恩一脸兴奋地从洞里走出，他好像又在洞窟里开了几个新洞。 “怎么了？” 楚希举目四望，似乎也没有受到外人入侵的痕迹，除了这个理由，她还真想不到什么事能让卡恩主动联系。 “王器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但是还需要王器符文。” “那位女祭司应该让你继承符文了吧，给我看看。” 卡恩像是对王器的继承十分了解，甚至知道楚希继承了符文。 楚希还以为他不知道有王器符文的事，没想到人家只是一直不说，这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楚希展示了一下符文，卡恩将她们逐一记录下来，然后转身进洞一顿捣鼓。 楚希也来了兴趣，她也想看看除了传送门，那王器心脏还能捣鼓出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卡恩叫她进去，这新洞窟里宛若一个机械屋，各种齿轮装置，金属工具应有尽有。 在洞窟正中间有一张机械桌，能看得出是诸多机关组合而成的桌子。 桌面上有五座塔，其中一座盛放着心脏，塔身铭刻的就是刚刚楚希展示的符文。 而那颗心脏看起来和王器心脏很像，实际上是颗机械心脏。 “我在研究王器的时候，发现在里面藏有一些无法读取的信息。” “于是弄了这么一个特殊的器盘，把无法读取的信息单独抽离。现在只要你往里面送点力量，它能帮我们读取到一些王器中的信息。” 卡恩很兴奋，作为一个研究者，他丝毫不关心里面的内容是什么，他在乎的是未知。 只要把未知确定成已知，其中的内容完全无所谓。 楚希按照他的指示给器桌输送力量，机械心脏很快就正常跳动起来。 也不知道其中是什么原理，很她输送的力量就在桌面凝聚成一段话。 “这就是王器心脏里无法读取的话。” 卡恩在确定内容是一段信息后，瞬间就失去了兴趣。 而卡恩失去兴趣走出去，楚希却是愣在原地，这段信息的内容量可谓十分爆炸。 它的格式有些类似日记，是以某个人为中心叙述，但没有日期也没有提及任何人名。 《有些事，即便是帝王也无可奈何。帝师率军征邪期间，我们获悉了神的秘密，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奥秘。 世界是一片肥沃的土壤，众多园丁汇聚和关注，目的是种出最完美的作物。当它成功培植的一刻，这片大地上一切其他作物都将被取缔，都将消亡。 作为天外来客，我知道所谓园丁指的是旧日支配者，尽管我已经尝试过好几次，却依旧无法阻止新作物的诞生。 哪怕我将一切告知这个世界唯一的帝王，最终也依旧无计可施，因为未来已经被锚定，无论过程如何变化，未来都必将到来。新的作物必定诞生。 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将这一切记录下来，让它随着时间去到未来，将一切寄托给未来人的智慧。》 第两百零七章 血教团 短短一段话，信息量非常巨大，楚希之前很多猜测都被推翻，要论真实性，任何信息都比不上面前这段。 它被锁在王器里，哪怕王器遗落，能读取这段信息的几率也非常低。 文中提到了天外来客，甚至直接提及旧日支配者，楚希百分之百肯定他就是宋燚或者威廉其中之一。 因为在所有失踪的人中，只有查林德三人知道支配者的存在。 所谓帝师与大帝的矛盾，恐怕不是追求神道，也不是王子之死，而是身为大帝的荷鲁格恩接触到了某些禁忌。 在他之上还有支配者在操纵，即便是帝王的他，成神与不成神只怕也不受他左右。 说不定后续一些列事都不受这位大帝控制，出征回来的查林德想破头也想不到为什么自己的学生会性情大变，以至于囚禁和放逐自己。 “看来又多了一个不得不收集王器的理由了。” 楚希长出一口气，她推测每一件王器中可能都藏着一段这样的信息。 目前只是初见端倪，后面肯定有关于天外来客和荷鲁格恩想出的对策的记录。 王依变成现在这样，贝卡罗知道的那些事，光武学院，等等一切可能都在这个对策之内，都是对策的内容之一。 这张在过去编制的网，终于还是在未来展开了。 楚希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如果按照记录结尾所说，新的作物会在未来诞生。 那就意味着楚希此时此刻所在的时空就是那新作物诞生的未来时空，也就意味着她要背负起连成神的大帝都无法阻止的那个未来。 一旦失败，新作物不仅会在这个世界取代人类和其他生物，恐怕也会取代地球上的人类和生命。 因为主导这一切的是支配者，这个世界怕只是一个实验床，只需要培育出一株新作物就可以了，真正要普及栽种的田地是地球。 这段信息带给楚希的冲击力不亚于之前学院的信息一股脑的灌入，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理清楚。 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楚希找到卡恩。 “怎么样，那段信息对你有点用吧。” 卡恩在确定里面是一段信息后就完全没兴趣了，连看都没看是什么内容。 “我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能读取王器里的信息，又怎么会发现里面有一段信息。” 楚希心里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如果天外之人有心将一些事记录下来传递到未来，那么也一定会在其他地方留下能解读王器的方法。 “这个嘛，说来很巧，当年五王的部分王器被留在帝都，负责研究这些王器的就是我的师祖。” “所以一些解读之法就这样流传下来。本来是轮不到我的，我是老师最没出息得到学生，一心只想着研究，没什么成就。” “但因为遭逢末世，当时老师身边只有我，所以也就把很多东西传给了我。” 卡恩也是一点不隐瞒，对他来说楚希是他的恩人，更是能帮助他研究的最佳助手，这种信息又不是什么禁忌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知道了，我会收集更多王器带回来给你研究。” “你这里还是好好布置一下，学院中那么多阵法不是都给你了吗，弄几个防御一下，不然什么时候又被人抢了。” 楚希现在不得不关心卡恩的安全了，那段信息绝对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级别。 她怕某个支配者会借助这个世界的流浪士兵，或者其他人之手，把知道信息的卡恩给除掉。 “放心放心，只是你实力太强没有感觉到，实际上如今的洞窟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绝对安全。” 卡恩在研究出王器传送后就已经非常注重安全了。 “那我就回去了，王器研究有任何发现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 楚希传送回教堂，她基本确定卡恩这一脉就是为了解读王器刻意留下来的。 回到教堂后她又去见了赫莲娜，现在她看谁都像是那位天外之人和那位大帝埋下的伏笔。 她找赫莲娜要问的就是对方怎么会说她是生命女神，作为祭司，赫莲娜应该有某些常人所不知道的能力。 这时的教堂虽然在改建中，但赫莲娜能让周围的人都听不到她们的对话。 “当您将我投入神池的时候，您的名便已烙印在我的意识之中，从今以后您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呼唤我现身，为您行使播撒力量的权能。” 赫莲娜对楚希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恭敬有加，透着无限的虔诚。 “你是说我现在不会自然向外散发力量了？” 楚希知道从赫莲娜这里肯定问不到原因了，因为作为信徒，在她的眼里，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她无需去思索为什么，更不会去思索为什么，一切都是主的神谕，是神的恩泽。 “不止如此，我还能为主人检测人心，确保一个人对您的虔诚和信仰。” 赫莲娜有播撒力量，传播信仰的权柄，能洞悉信徒的信仰是否纯粹。 “不要弄得跟邪教一样，不要主动传教，越低调越好。” 楚希并不想当什么神，特别是如今只有一个名头，在实力上远不到神的地步。 若是引来一些支配者的关注，只怕会害了所有人。 “我会践行您的宗旨。”赫莲娜一副明白了的语气。 这时候突然有信徒前来传信，镇外来了血教团的人。 贝卡罗这时候还萎靡不振在休息，楚希只能自己前去交涉，她顺便带上莱里亚，对方对这些人更了解。 “贝卡罗呢，我限他三分钟之内滚出来见我，否则我就将显灵镇踏平！” 镇前的人骑着一匹血马，是真正字面意义上的血马，完全是鲜血凝聚的马。 那人的下半身就凝在马背上，手里攥着一把骑士长枪，态度极其嚣张。 除了他之外，还有一支士兵在镇前排列，看起来大概是千人，要不是显灵镇有特别的瞭望台，以城墙的高度往下看，他们就和蚂蚁差不多大。 第两百零八章 探囊取物 “下面叫喊的是谁？” 楚希看着叫嚣的融合人马，询问身边的莱里亚。 与之前干瘪的形体相比，他虽没有得到生命的恩泽，却得到不少楚希灌输的力量，所以现在的他也是能自由活动的个体了。 “没见过，不过从他的血化程度看，最起码是个血骑士。” 莱里亚对血教团有一定了解，即使不认识人，也能做一些基础判断。 “殿下，他是泰勒尔，血教团南区的血骑士之一。南区有四卫教士，每个教士手下有三个血骑士，每个血骑士手下都有三千血卫。” 莱里亚旁边的一个信徒回答道，楚希记得他，当时在归海仪式现场的人之一。 赫莲娜说对方是小镇事务的执行管理人，名叫伊莫狄。至于他对楚希的称呼，这已经是楚希多次强调后的最好结果了。 不然所有人都会以神之名称呼她，如今改成殿下是随了对王依的称呼。 “问问他想做什么。” 楚希因为语言的关系，所以没有亲自问。 相比查林德和威廉，她嘴里说的全是汉语，就算能自动转译，也依旧很奇怪。 在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还是稍微藏一小下。 “泰勒尔骑士，你兵临城下是想要撕毁和平协议吗，你该知道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祭司身体不好，所以小镇暂时封镇。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说，我帮你传达。” 伊莫狄的话可以说是非常有底气，相比之前大声说话都做不到，如今的他有用不完的力气，哪怕直接开战他都不怕。 “你是——伊莫狄？” “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说话。和平协议的前提是显灵镇必须配合教团的一切行动。” “你现在就把门打开，给我滚下来说话！” 泰勒尔隐约能听出伊莫狄的声音，也能看得出他还有一点之前的样子。 但对于伊莫狄的变化并不在意，因为在他眼中，就算伊莫狄恢复了普通人的身躯，也还是个普通人，和他自己依旧是天差地别。 至于伊莫狄身边的盔甲士兵，那就更是其貌不扬了，那身盔甲陈旧异常，一看就是哪个流浪士兵营地捡来的破烂，这种人可能连普通人都不如。 “看来骑士先生没听懂我的话，配合的前提是你要先说出你的需求。” “如果你依旧坚持高高在上，那我只能表示遗憾，等什么时候你想说需求了，再让城上的人告诉我。” 伊莫狄说完就要离开，泰勒尔双目深凝，杀意凛然，但却不得不做出妥协。 在见不到贝卡罗的情况下，伊莫狄就是话事人，他可不想等对方走了，自己站在城下和一群守城的士兵叫嚣。 “教士大人要准备血祭仪式，还缺一些新鲜血液，你给我准备一百人，我今天就带走，三天后送回。” 泰勒尔说出此行的目的，烽狼域外围人烟稀少，很多城镇基本都没什么人，这显灵镇算是人最多的几个城镇之一。 “殿下，该怎么回复。” 伊莫狄不敢擅作主张，之前他们身体孱弱，只能靠着镇上还能正常运行的机关和血教团拉扯。 所以之前基本什么条件都只能答应，而如今不同了，他们有反抗的力量了。 “那些血卫都是正常人吗，还是说全都已经和泰勒尔一样不人不鬼了。” 楚希没有着急下结论，这一路上她也见过不少为了活下去而出卖形体的人。 其它不说，卡恩就是一个，只要心智正常，为了活下去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所以那些血卫如果是没有被邪教洗脑的正常人，那还可以争取过来，也能壮大显灵镇实力。 “以我对血教团的了解，凡是入教的人，或多或少都接受过净化，净化的次数越多，血就越纯净，身体力量也就越强。” 莱里亚说出自己所知的信息。 “怎么分辨净化次数，或者说得再简单一点，什么特征的人还能恢复，什么特征的人已经完全是教团傀儡。” 楚希言简意赅表明自己的意思。 “看眼睛和身体特征，当瞳孔变红且涣散成剑形，就说明至少经过十三次净化，这样的人表面正常，血液里却已经种下血虫。” “有时候他的行动甚至会受到血虫的操纵，即便将其杀死，血虫也能控制其身躯继续行动。” 莱里亚说完，楚希一扫下方的士兵，大约有两百人的瞳孔呈现出红色剑形，也就是她的视力才看得到。 “先开门将他们放进来，不要打草惊蛇。按照莱里亚说的标准，区分之后逐一控制起来。” “我会配合你们一起行动，能做到吗？” 楚希看向伊莫狄，她对镇上的机关一无所知，不知道那些机关有多大用处。 “不用殿下劳累，这点小事我们可以处理。殿下就等着看吧，您的信徒为您建立的第一功。” 伊莫狄微微一笑，眼里充满了自信。 不一会儿，伊莫狄就将所有人迎入城中，在变脸这一块他是专业的。 之前在城墙上多不卑不亢，此时他就表现得有多卑微自贱，低微到连泰勒尔一时间都没什么理由找茬。 进城之后，伊莫狄疯狂暗示，表示自己想要推翻贝卡罗取而代之。 泰勒尔直接不困了，单独跟伊莫狄秘密商议，就这么轻易地和自己的手下军队分开。 主要是他丝毫不觉得这群苟延残喘的家伙能够有什么战斗力。 哪怕是全镇一千多人一拥而上，泰勒尔也有信心以一敌千，并且完胜对手。 不出意外的话就出意外了，当他和伊莫狄走进一个秘密房间，身边的伊莫狄脚下一空，直接下落消失。 还没等泰勒尔反应过来，四面墙壁就挤压过来，泰勒尔融合的马的身躯又是前踏又是后踢。 不管是踏地还是踢墙，甚至提起手里的骑士长枪冲锋，结果都无济于事。 所有攻击在碰到墙面之前就被一层类似水膜的封印所阻挡，他的攻击除了激起一圈圈波纹，就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 最后整个身体被四面包夹，一面面墙壁好似海面一样贴合他身体的每一处，将他死死包裹，吸附。 泰勒尔仿佛置身在一滩淤泥里，身体没有任何发力点，完全无法动弹，只留下一张脸从墙壁里露出来。 就这样，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探囊取物般将泰勒尔和手下的人拿下。 第两百零九章 教士 “如何骑士大人，显灵镇的封能机关还不错吧。” 消失的伊莫狄出现在泰勒尔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楚希两人，以及莱里亚。 “伊莫狄，你这是何意！我们教团和贝卡罗没有任何私人关系，也不会过问显灵镇内部的事。” “你要夺权也和我们无关！” 泰勒尔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情况。 “醒醒吧我的骑士大人，你还真相信夺权那套说辞。难道你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伊莫狄微微摇头，面前的人除了一身蛮力，可谓一无是处。 泰勒尔眉头紧皱，稍微回想，马上察觉到其中的问题。 “封能机关！你们哪里来的力量启动封能机关！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封能机关的本身不在机关，而在封能。没有足够的力量激活，即便启动机关也只是个寻常的机关。 那些墙壁也不过是普通墙壁，不堪一击。镇上的人明明自己都没有力量维持身体活动了，哪里来的力量启动机关。 “殿下，您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保证能让他知无不言。” 伊莫狄转向楚希，说话的语气立刻变得虔诚，身体也很自然地微躬。 起初泰勒尔以为又是伊莫狄从哪里找来的傀儡，但仔细观察伊莫狄，发现他无论是神态举止，还是整体的表现，都完全是不像演的。 “你是谁！你知道在烽狼域得罪血教团的后果吗？” 泰勒尔只能抬出教团的大名，希望能震慑对方。尽管他心里清楚，对方明知他是血骑士还敢动手，多半不会太忌惮教团。 “你的手下也都被一网打尽了，所以听好了，我问你答，如果答案让我不满意，杀了你我随时可以问别人。” “给你三分钟，你可以选择立刻去死，或者回答问题。” 几个信徒搬来桌椅，以及一个水晶计时器。 “计时开始，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同一时间我们也在询问其他人，如果从别人口中得知了答案，那你也就没用了。” 楚希等人全部坐下，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短短三句话就让泰勒尔内心压力巨大。 身为骑士，他身边有两个副手，除了一些特别的事，他知道的副手基本都知道。 这时的楚希已经感觉到对方身上同为支配者的气息，或者说是泰勒尔体内的血虫散发着支配者的气息。 也就是说血教团的确和支配者有关，这样的话她就没有理由不对血教团开刀了。 所以接下来楚希问的问题全都是有关血祭仪式的，从时间地点，到参加的人，再到兵力的部署情况。 泰勒尔将这些全都和盘托出，哪怕他已经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奈何自身身陷囹圄，身不由己。 几天后，烽狼域南区外围的熔芯城，泰勒尔的小队押着三百人回到城中。 但是回来的人中却没有泰勒尔，并且明明命令是带一百人，结果却押回来三百。 “怎么回事，你们队长呢？” 说话的人一身铠甲，不见其面，但铠甲之中却时不时传出坚硬细物爬行时敲击金属的声音。 他就是四教士之一的贾斯汀，没有人见过铠甲下他的模样。 “教士大人，队长正在显灵镇镇压反叛。” “反叛？贝卡罗那老东西领着一群将死之人也敢与教团作对？” 贾斯汀放下手中的酒杯，里面是满溢的鲜血。 “显灵镇近日来了一个逐光者，贝卡罗和镇上的人将他献祭，得到了不少力量。” “他们将我等骗入城中想要反叛，被队长镇压。三百个分到力量的人全都押了回来，队长留在镇中继续搜查。” “他让我请示教士大人，既然显灵镇已经跳反，是否需要将所有人都押回。” 跪在地上的士兵对答如流，同时身体微微颤抖，表现出战战兢兢的姿态。 这些细节也都是泰勒尔特地交代的，因为他们这位教士有过当面吸食士兵鲜血的‘光荣事迹’，军中一般士兵都非常惧怕单独面见。 从心理上他已经完全跳反，但奈何身体会不受控制，所以还一直被机关锁着。 “显灵镇城防坚固，机关完备，更是烽狼域南侧门户。之前无暇顾及，现在跳反倒正好。” “告诉泰勒尔，让他将所有人押回，我会再派一支小队驻守显灵镇。” 贾斯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包括押回来的三百人为什么一个个身强体壮都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士兵听到他的命令也是立刻起身离去，深怕多待一秒钟就会被吸血，这也符合他所知道的士兵惧怕他的反应。 之所以他没有多想也还有一个原因，熔芯城常驻军有五千，那区区三百人就哪怕真有什么问题也掀不起风浪。 如果真只是显灵镇的三百人来，那还真掀不起风浪。就算论战力能和一般的血卫一对一，三百对五千也绝无胜算。 但是三百人中，楚希也在里面，而这烽狼域乃是机关之地。 被关在牢里的楚希拿出了镶嵌机关石的王冠，按照使用方法将其激活。 王冠在牢中悬浮，一股无形的感应波动扩散开去，只有机关灵能接收到这种感应。 片刻之后，王冠之下隐约有轮廓浮现，楚希朝王冠注入力量，机关灵的轮廓逐渐清晰，最后出现在王冠之下。 那是一条满手指环，尽是齿轮组装在一起的手臂，它在半空中比画半天，其他人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意思。 而楚希却能通过王冠听到它发出的特殊声音，也能通过王冠和它交流。 这只手名为巷手，掌管着城中部分巷道的机关核心，楚希详细问清楚，让人在早已画好的地图上做标记。 然后将巷手安排在一旁，不多时又有机关灵感应前来，这次是阁翼，一对白色翅膀。 接下来是城雀，楼足，各种机关灵纷纷前来，在牢房里排成一排。 楚希对它们掌控的机关有什么效果不是很熟，所以了解了好几个小时，等了解完直接拉起一个群，和显灵镇里的人商议。 依靠与赫莲娜的联系，楚希人在熔芯城，却能将自己的想法和布置传给精通机关的伊莫狄。 第两百一十章 将计就计 通过赫莲娜的中间传信，楚希等于拥有远程通讯能力，她将各类机关灵的能力告知伊莫狄，两个人联合部署。 一个安排人，一个布置机关灵，两者配合在熔芯城编织一张大网。 三百人有三百人的打法，如果是排开架势，三百人除非各个神勇，否则不可能和五千人一较高下。 但在这机关城中就不同了，三百人用得好，配合机关灵，就是一万人也能轻松应对。 更何况除了三百人，他们还有内应，那些押送他们回来的士兵就是内应，能在各种地方提供方便。 等一切都布置好，最后只剩下一点，那就是时机，第一步什么时候开始。 “殿下觉得他们派出驻守显灵镇的小队离开后就动手如何？” “这样削减了城中的兵力，计划越早实行变数也越小。” 伊莫狄最先发表意见，他不知道兵贵神速这个词，却知道这个意思。 “我认为等我们拿下前来驻守的小队，然后以押送其他人为由，来个里应外合最为稳妥。” “毕竟几百人还是太少了，如果提前动手，还是有出意外的风险。” 莱里亚则是觉得求稳最好，如今他们接收了泰勒尔手下的五百净化次数很少的士兵。 如果能再拿下一支血卫，再吸收个七八百，配合镇中剩下的几百，这样加起来就有近两千人。 以押送显灵镇其他人为由，两千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直入熔芯城，同时城内三百人和机关灵配合，来个里应外合，必定大获全胜。 “夜长梦多，我们无法确保新接收的士兵各个都忠于殿下，但凡有一个告密，我们都会陷入被动。” “我还是觉得越早动手越好。” 伊莫狄担心的是人心，虽然新接收的人他们都简单筛选过，但人心难测，谁知道哪个士兵就突然跳反。 要知道他们可是在血教团日久年深，而接触生命才刚刚几天，给他们的力量或许能稳住他们一时，绝对无法一直稳住所有人。 莱里亚很想告诉伊莫狄，别说是一个士兵跳反，就是一万个在他们殿下面前都不是事。 他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楚希要这么麻烦，实际上以她和王依的实力，只需要在城里展示一番，很多人就惊为天人了。 那能穿梭海域，将一片大海都编织成篮子的脑蛇，只要展示开来，谁还不直接倒戈，何必做这么多多此一举的事。 莱里亚不再说话，伊莫狄也等着自家殿下的回复。 “派人问问泰勒尔，问他贾斯汀是什么时候给其他教士发去血祭仪式邀请函的，详细问清楚往日的血祭仪式是什么情况。” 楚希的话让两人愣了一下，他们现在要拿熔芯城，和其他教士有什么关系。 “殿下稍等，我立刻差人去问。”伊莫狄没有迟疑，马上去安排。 开始大家都疑惑，转念一想就全明白了，自家殿下这是打算一网打尽啊。 仔细一想，这里面的操作空间的确很大。人是贾斯汀请的，城里出什么事对方都会觉得是贾斯汀要灭他们。 相反贾斯汀会觉得是三家联合要搞他一个，这样就可以从中取利。 很快泰勒尔的信息就来了，四个教士之间的关系都很紧张，因为他们来自不同的主教。 虽然明面上很和气，但暗地里的小动作从没断过。 “但是殿下，万一计划暴露，您会面对四方围攻，我担心——” 伊莫狄还是觉得太冒险，应该稳扎稳打先拿下熔芯城，其它城市徐徐图之。 “放心伊莫狄，即便暴露，计划也能实施。哪怕是新收纳的士兵，你也可以将计划告诉各组的士官。只要隐去机关灵的事，一切就万无一失。” 楚希十分自信，伊莫狄也不再犹豫，一切按照新商定的计划分配下去。 血教团的建制是每十人一个士长，百人一个士官，千人一个骑士副官，三个副官中选一个骑士，统领三千人。 也是因为这种制度，泰勒尔在被抓后才会那么配合，因为那两个副官和曾经是竞争关系。 从这也能看得出血教团的宗旨，就是要让将帅之间有嫌隙，以防他们联合起来。 当计划告知到每个士官，内心渴望鲜血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 而这一切都在伊莫狄的监视之下发生，他也没有阻止，就让一切自然进行，让每个表面是人，内心却向着血教团的东西露出真面目。 泰勒尔手下的士官，加上新派来驻守显灵镇，在进镇后被拿下的士官，一共十多个，其中就有五个表面配合，实际上暗中联合，将信息送回熔芯城。 但是在他们的信息里，只有贝卡罗从一个逐光者那里拿到力量，所以想要利用血祭仪式挑起四家内斗，好从中取利。 不仅没有半点机关灵的信息，就连楚希他们的存在都不知道。 收到信息的贾斯汀立刻叫来在身边的两个骑士商议。 “贝卡罗这个老东西，当初我便不同意什么和平协议，我立刻提兵踏平显灵镇！” 满身都是树叶，树叶上还爬满血红色毛虫的骑士一看信息便立时大怒。 然而屋子里总共四个人，就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激动，坐在对面的另一个骑士一脸淡定。 在主位的贾斯汀和他身边的一个黑袍牧师也是没有任何波澜。 “教士大人，难道您还要纵然这样的毒瘤扎根在我们的地盘上，万一他和其他人联合，我们恐怕就被动了。” 他试着继续劝说，但贾斯汀还是不为所动，反而身体侧向另一个脑袋塞在猪肚子里的骑士。 “迦南，你说。” 贾斯汀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教士大人，我认为机会来了。我们可以好好利用利用。”迦南的声音从猪肚子里发出。 他的形体肥硕，胸口往下都是猪的身体，胸口往上则是人的身躯。 而他的脖子很长，如蛇一样扭曲出一个8字型，直指插入到自己的腹腔之内。 “什么机会？”贾斯汀微微点头表示肯定。 “几百人掀不起风浪，我们可以将计就计让他们在城中闹一闹，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有人被刺客所杀，想必主教也责备不到大人身上。” 第两百一十一章 夺取熔芯城 迦南的话说完，对面的树虫骑士还是一脸懵。 “为什么要让他们杀人，那不还是我们的损失吗？” 对于这番言论，迦南和贾斯汀都选择无视。 “就凭他们这点人，只怕杀不了人。” 贾斯汀也想将计就计，但是这靠逐光者的力量弄出来的几百人，充其量也只是普通人级别，怎么能杀得了教士。 “那如果他们在城中作乱的时候夺取了部分机关控制权，而这部分被控制的机关恰好又是某些人的住所呢？” 迦南的语气带着笑意，贾斯汀连连点头，但依旧觉得不够稳妥。 “还是有破绽，如果真让他们掌控机关，我们收拾残局也会很麻烦。” “而且到时候城中一定一片混乱，保不齐真让他们办成什么事。” 贾斯汀是既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又不希望有任何意外，于是他看向身边的布罗肯牧师。 “大人无需担心，事情的关键并不在于谁打开了机关，谁又做了什么。而是在于谁死了，谁又是凶手。” “作乱的人又何必是显灵镇的人，他们只需要在事后承担罪责便是。” 布罗肯也没有让贾斯汀失望，先把显灵镇的人控制起来，等自导自演完成，收拾好残局了，再放他们出来走个过场。 等到主角调查的时候，这些人的记忆里的确有在城中大闹的信息，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谁也说不了什么。 这番算计也不能说不聪明，只是谁也想不到楚希手里有王冠，能调动机关灵。 几天之后，伊莫狄等全镇的人都被已经收编的血卫押送来到熔芯城，一切都在计划中。 一行人一进城就被机关困住，所有人都被拿下，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这时候心向着血教团的人也被就被筛选出来，剩下的人都能信任。 又过去几天，三位教士应邀而来，血祭仪式是教团最神圣的仪式，是向鲜血之主献祭的仪式，所以不能出任何差错。 但凡仪式出现问题影响献祭，责任全在主导仪式的教士身上。 因此按照常理，贾斯汀这时候该摆出好脸色，好生相待三位教士，以防他们搞什么小动作影响仪式。 三个教士怎么也想不到，贾斯汀会利用仪式对他们动手。 贾斯汀一边维持仪式正常进行而对三人客气有加，百般忍让，一边暗中开始实施计划。 就在献祭仪式开启前，天空中血云弥补，城内进入夜晚之时，熔芯城喧闹起来。 三个教士聚在一起，还想着要不要搞点小动作，却听到城内喊杀声起，光芒冲天。 “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教士高声询问，片刻后一个骑士走进院子。 “三位大人，城中有人作乱！” 接着其他骑士紧随其后来到，还没等三个教士细问，整个院子连带房屋都震颤起来。 不止是这个选自，周边六七个院子全部一起震颤，整个地面迅速下落，根本没给他们多余的反应时间。 等到一切恢复平静，喊杀声也完全消失，四周一片黑暗，已经不知道掉到多深的地下了。 当光芒亮起，几人才发现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牢笼笼罩，而光芒的源头不是别人，正是迦南。 “三位教士大人受惊了，有叛军作乱，为了三位大人的安全，不得已出此下策。” 迦南是典型的笑面虎，哪怕已经翻脸要杀人了，说话也还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 “叛军？哪里来的叛军！”一个骑士厉声道。 “显灵镇来的，贝卡罗那老东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一个逐光者献祭，得到了一些力量。” “贾斯汀大人已经派人去镇压清剿，却没想到还有残党在城中。委屈三位大人和几位骑士现在这里等候片刻，等平乱之后贾斯汀大人会当面赔罪。” 迦南说着就消失在黑暗中，他还要去收拾三人带来的血卫，之后就可以放出替罪羊，让他们“不小心”启动这里的机关。 “迦南！你给我站住，放我们出去！” 无论几个教士和骑士如何怒喝，黑暗中都没有回应。 “大人，情况不对，这是五级封能机关，我们的力量全都无法使用。” 几个骑士都感觉到不对劲，就连体内的血虫都被镇压，无法行动。 “情况不对？！有什么不对，谁都知道血祭仪式是贾斯汀主持，他还敢将我们都杀了不成！” 三个教士根本不信贾斯汀有这个胆子，自教团建立至今，争斗几乎没有停过。 但是却没有谁敢在血祭仪式上动手，因为一旦耽搁仪式，必会引来鲜血之主的责罚。 曾经有教士只是因为耽搁了一点时辰，最后他自己就成了第一个祭品。 迦南可不管他们信不信，他带着人正要按照计划收拾残局，可当他从地下回到地面的时候，却发现情况好像不太对。 城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倒是正常，可是地面的道路，周边的房屋格局完全变了。 “难道是三教士的士兵杀到这里了？” 迦南身边的副官说道，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都小心些，先去机关室，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迦南对城中机关的了解，想要改变街道和周围的格局，需要的机关权限可不低，就是他都只有部分权利。 果然前脚踏出院落走在巷子里，机关立刻启动，先是从对面射出无数箭矢，随后脚下长出尖刺。 最先进入巷子的七八个士兵横死当场，但凡迦南速度快点，自己不死也伤。 “不对！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迦南心中大骇，周围机关再次变化，就当着他们的面替换街道和建筑格局，刚死去的尸体就这样消失，一切又恢复平静。 这很明显是有人在实时操控机关装置，迦南刚开始还以为是三个教士带来的人奋死反抗，所以才不得不动用机关改变格局。 可是如今有人还在操纵机关，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是他！” 迦南不敢说出来，他想到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教士贾斯汀。 第两百一十二章 兵不血刃 遭遇机关袭击，迦南寸步难行，只能看着城中光芒冲天。而他的怀疑对象最终锁定在了教士贾斯汀身上。 聪明人脑子转得快，往往也想得多。之前他只想着如何弄死顶头上司的死敌，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关键。 那就是一场能导致三位教士身死的动乱，熔芯城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损失。 哪怕有人背锅，如果贾斯汀手下全都安然无恙，那也会贻人口实。 所以三个教士的死必须有陪葬，且必须是更惨烈的陪葬才能堵住几个主教的嘴巴。 泰勒尔已经折损在显灵镇，如果他们两个骑士再折在熔芯城，另外再搭上几千兵，既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又足够惨烈。 “大人，你可真狠啊！跟我走！” 迦南看穿一切，带着身边十几人返回地下机关室，既然贾斯汀过河拆桥，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上下级，他要放出三个教士，要戳穿贾斯汀的阴谋。 然而才刚刚回到地下，还没等他们启动机关，就看到机关在自己运作。 随后就传来咒骂和惨叫声，迦南大惊失色，立刻要改变机关运作，结果发现所有机关消息全都锁死，根本无法改变。 “是机关灵，好好好！” 迦南现在百分百确定就是贾斯汀卸磨杀驴，因为这城中能够驱使机关灵的只有他这位教士。 片刻之后，地下再没了声响，该死的人都死了。 这时候迦南才冷静下来，贾斯汀并没有想到他会看穿一切，所以八成以为他已经死了，这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树虫骑士身上，只不过他没有脑子，想不了这么多。 最后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身受重伤暗暗躲藏。 外面的喊杀声依旧，机关悄然改变，此时正在主持仪式的贾斯汀还不知道一切都和计划不同。 他只觉得这声势有些过于大了，知道的是计划之中，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有叛军作乱。 不过他也无暇去管，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仪式必须要由他亲自坐镇主持，否则出点纰漏他自己就要成祭品了。 眼看着天空中血雾垂下，鲜血之主即将现身，贾斯汀这才稍微松口气。 “布罗肯，这动静是不是太大了。” 贾斯汀终于能稍微过问几句，仪式准时开始，鲜血数量足够，理论上这时候他可以自由活动。 “也许是三教士的手下殊死抵抗，总之计划万无一失。” 布罗肯笃定地说，计划的每一步都经过他们精心布置，不可能出意外。 “教士大人，教，教士——不不好了！” 布罗肯话音才落，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就跑进血祭场。 “怎么回事？！” 两人大惊失色。 “跑，跑了，显灵镇来的所有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城城里乱作一团，有人在胡乱操纵机关，我们，我们损失惨重。” 士兵说完当场昏死过去。 “布罗肯！这是怎么回事！”贾斯汀盔甲里的敲击声越来越快，宣示着他的怒气在不断飙升。 还不等布罗肯解释，又一个士兵进入血祭场，这次是直接飞进来的，被贾斯汀接住。 “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贾斯汀厉声道。 “迦，是迦南骑士带，带人杀进来了！” 鲜血和话音一同从口中溢出，随后士兵也昏死过去。 紧接着便是喊杀声震天，迦南两人领着几百人冲进血祭场。一看到贾斯汀，树虫骑士当时就怒了，身上的虫和树叶全都震颤起来。 “贾斯汀，你这个卑鄙小人，龌龊的奴隶，阴暗的老鼠！” 树虫骑士大手掰下血祭场门口的石柱就朝贾斯汀丢过去。 “迦南！你们疯了，难道你们要反！” 贾斯汀只随手一拳，飞来的石柱就在半空中粉碎。 “我们是疯了！我们要是没疯，怎么会死心塌地为你卖命，既然你想要卖惨堵嘴，那不如再惨一点！” 迦南的8字脖子拉长放大，如巨蟒一样抽向那血祭仪式的祭台。 他们从重重机关出来，如今已经身受重伤，与其被贾斯汀杀死当牺牲品，不如拉着对方陪葬。 “迦南，你找死！” 贾斯汀一看迦南要动祭台，立刻杀意无限，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动祭台就是要他的命，那这个人就必须死。 三个人狗咬狗，三教士和他们的骑士身死，整个熔芯城群龙无首。 楚希和伊莫狄按照计划行动，轻轻松松收拾残局，能用的人用，不能用的用机关或困或杀。 等到血祭场贾斯汀杀死两骑士，他自己主持的祭台也倒了，最后自己被血雾带走。 当城中喊杀声消失，血雾消散，一切恢复到光线黯淡的情况后，熔芯城已经易主。 布罗肯直到走出血祭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或者说他已经猜到是和显灵镇有关，却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 “布罗肯牧师，我想请你帮忙收拢一下城内的残部，没问题吧。” 伊莫狄带着笑容出现在布罗肯面前，后者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权利。 就这样，显灵镇的一千多人没费一兵一卒，拿下了烽狼域一座大城。 接下来莱里亚负责给收纳的新士兵树立正统观念，王依是正统皇室，她的身份就是旗帜。 加上楚希这个逐光者能赐予力量，让血卫摆脱血教团的控制，所以莱里亚的工作做起来十分简单。 伊莫狄则是负责训练机关师，机关灵目前只有楚希能调动，所以很多机关还是需要由人来掌控。 和血教团不一样，伊莫狄手下的机关师都基于一个前提进行选择和培养，那就是都信仰两位殿下。 且信仰是经过女神的祭司确认的，绝对忠诚可靠，不会像贾斯汀那样，害怕把机关控制权给了不信任的人。 至于楚希本人，她在考虑接下来的事。即使收拢残军得到了近六千人，这些人也不能马上就投入战斗。 而三教士来参加仪式只带了总共两千多人，三家在外面还有近三万人。 一旦一段时间得不到主教的消息，只怕就会集结大军前来，还会上报教团。 到时候来的恐怕不止三万，那时候又该如何应对。 第两百一十三章 瑟缇丝迪 “殿下，有件事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您和依殿下不直接出手呢？” 整顿士兵一天多的莱里亚来到楚希面前。 “一支军队必须要有自己的军魂，将帅可以是旗帜，是后盾，是生死绝境的依靠，但绝不能是依赖。” “一旦士兵产生依赖，各种怠惰情绪就会滋生，长此以往，军将不军。” 楚希还有一些话没有说，那就是有一天她终将离去。 信仰和依赖一个终会不复存在的人，对人对军都没有好处。所以她才要以王依的身份树立正统，等自己离去之后，至少王依还在。 “明白了，熔芯城是立军之战，必须要建立起军心，不能让士兵产生依赖。” 莱里亚虽曾经贵为伯爵，却从没有掌军经验。 “你说错了，熔芯城只是起事，而非立军。” “非一场硬仗不足以立军，接下来三家大军甚至整个南部血教团大军前来，那一战才是真正的立军之战。” “所以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先给每个人树立起观念，我希望有一支坚忍不拔，不惧生死，能打敢打硬仗的军队。” “我这里有一些军纪条律，你在整军训练的时候要严格执行。” 楚希把一份册子递给莱里亚，莱里亚却没有接。 “殿下能信得过我，我十分感动。但是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殿下若是让我临时整军，战前动员，我勉强能胜任。但如果要训练一支军队，我只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莱里亚能感觉到楚希内心的期望，她心中的军队绝不是一支简单的武装力量，而自己定然是没有那个才能达到她的期望的。 “我所擅长的还是统筹管理，我可以为殿下统筹后方，保证后方无虞。而练军之事，还请殿下慎之又慎，另选高明。” 莱里亚这番话十分恳切真挚，楚希也不再强求。 “那你就负责统筹后方，有什么事可以告知赫莲娜，她能直接联系我。” 楚希将统筹管理交给莱里亚。 “多谢殿下，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关于练军之事，我建议殿下可以问一问布罗肯，他更清楚如今烽狼域的情况，应该也知道几个有关这方面的人才。” “当时攻入狼城的血教团只不过是一群流寇，一群乌合之众。如今血教团建制完善，肯定是有这方面的人才协助。” “如果殿下能不计较他们的身份，找到一两个为我们所用。” 莱里亚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但意思很明确，要用有才的人。 楚希找到布罗肯，后者自然权利配合，他还真知道有这么个人，对方曾经是一位教士，是某位主教的心腹。 可惜那位主教最终没了，他也跟着被关了起来，就被关在熔芯城的机关天牢。 楚希叫上伊莫狄和莱里亚，王依也跟在身边，四人来到那机关天牢。 天牢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天牢，是在熔芯城天空宫殿下面悬挂着的一个天空牢笼。 这天空宫殿也是全城的机关中枢，更是掌管着熔芯城所辖地区所有城市城镇的机关灵，只有贾斯汀一个人能进入宫殿。 而这些限制在楚希面前都不复存在，她能轻松开启天空宫殿，来到天牢。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是准备送我上路了吗？” 干瘪沙哑的声音响起，金属笼子里居然还有一块大石，浑身毛发覆盖犹如野人的男人被嵌在石头里。 他就是布罗肯口中的那位教士，名叫瑟缇丝迪，因为曾经是教士，所以眼睛瞳孔呈现剑纹，但后来又被夺去血虫，所以另一只眼睛没有瞳孔。 在教士这个级别，血虫只能控制本尊的身躯，而没有强化的效果，很容易被限制。 瑟缇丝迪的血虫就被吊在一边，已经干瘪成葡萄干的模样。 伊莫狄将如今熔芯城的情况说了一遍。 “你想让我帮你练军？”瑟缇丝迪目光微抬，看向那个包裹在盔甲中的人。 “是。”言简意赅的回答，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你知道我以前是血教团的得力干将。”瑟缇丝迪说道。 “知道。”楚希回答。 “你知道我曾经可是血教团的忠实拥趸，让我练兵，只怕兵练成了，你也没用了。”瑟缇丝迪又说。 “那是你的本事。”楚希依旧平静 瑟缇丝迪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后又一次开口。 “你想要练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嗜血，残暴，不知恐惧，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 楚希一开口就让伊莫狄两人一怔，他们可都是看过楚希立的军纪军规，和残暴嗜血不说毫无关联，那也是半点不沾边。 就是瑟缇丝迪也愣了一下，从楚希身上他感觉不到一丁点邪气，相反，哪怕对方什么都没有表现，他依旧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正气。 那是一种藏不住的特别气质，有种超然物外的感觉。这样的人甚至不太可能追求名利权利，更不会追求残暴嗜血。 更何况对方是要和血教团争夺烽狼域，若都信奉残暴不仁，只怕很难收拢人心。 “你走吧，我不会帮你。” 瑟缇丝迪闭上眼睛，他已经预见了对方的失败，即便成功，也不过是另一个血教堂。 更重要的一点是理念不合，瑟缇丝迪曾经在血教团练出的歃血军之所以以残暴嗜血著称，那是因为血教团整体就是这种风格。 身处狼群之中，他只能练出猛虎，也必须练出猛虎才能生存下去。 这是迫不得已，而非他心中所愿，他真正希望建立的是一支能匡扶帝国，再造世界的伟大军队。 而这样的军队与残暴嗜血不沾半点干系，与其帮助面前的人重复自己的前半生，不如就在这牢中度过下半生。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关押的原因，因为教堂几次请他练军带兵都被他拒绝了。 “这是我初步拟定的军纪条律，你如果无聊可以看看。” “我会派人在外面等候，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当然，如果你决定帮忙，那我希望是同心同德，而不是阳奉阴违。” 楚希将军纪条律翻开留在原地。 “除非我死，否则你就无需妄想了。” 瑟缇丝迪眼睛都不曾睁开，只冷冷地留下一句话。 第两百一十四章 两个条件 在楚希几人离开后，天牢再度陷入安静，刚开始瑟缇丝迪和以往一般陷入沉寂，无视地上的册子。 天牢的大门开着，门口有两个士兵等候，几个小时后，十分嘹亮高亢，且一致的声音在城中响起。 因为距离的关系，在天牢的瑟缇丝迪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他却能感觉到声音传递的军队面貌。 被囚禁多年的他，有一次听到士兵们的操练声，沉寂在脑海和记忆里的一些画面也不自觉浮上心头，使得他的内心无法平静。 他好几次想要沉寂下去，却又被操练声吵醒，有时候明明士兵没有操练，他的耳朵也会出现幻听，仿佛听到了每个士兵齐声的呐喊声。 若他真的心灰意冷，已经无意于练兵练军也就算了，偏偏他内心深处的理想仍在，他本就属于校场，属于沙场。 然而理念上他又不想再练出一支歃血卫，两种心情不断对冲，让他再也做不到内心沉寂。 几天时间下来，心烦意乱的他将下决心的关键押在那地上的册子上，他觉得只要看到那军纪条律是如何残暴不仁，自己就能彻底死心。 事实倒也如他所想，他的确是死心了，只不过是死了沉寂的心。 “来人！来人——” “我要见她，我要见殿下！” 瑟缇丝迪非常激动，用尽力气大喊，生怕就在门口的人听不到一样。 看了那展开的册子，瑟缇丝迪才知道原来几天前那番话是对方故意说的，就是想看看理念是否相合。 这所谓的军纪条律，实际上更像是有关军队的论述，即一支强大的军队具备哪些特质，以及她心中的军队理想中的模样。 这两点论述彻底征服了瑟缇丝迪，与他内心设想的那支能再造帝国，开创新世界的伟大军队完全重合。 甚至其中很多理念都从未出现过，仅仅只是看着册子上的文字表达，瑟缇丝迪就已经能看到未来。 不久之后的天空宫殿中，被囚禁多年的瑟缇丝迪走出了天牢，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衣衫褴褛，找到楚希就谈了将近三天。 三天时间，他彻底被这个神秘的逐光者所折服，不止是在军队的问题上，而是任何方面对方所表现出的品质都是他平生仅见。 但即使如此，瑟缇丝迪也还要确定一件事，这件事决定了他能否死心塌地地辅佐对方。 “我有两个条件。” 瑟缇丝迪让楚希把手下信得过的人都找来，他要当面说出自己的条件。 而这时楚希身边已经不止有伊莫狄和莱里亚了，还有这次在夺取熔芯城里筛选出来的值得信赖的士官和副官。 天空宫殿的大殿之中，圆桌之前，楚希和王陆并排首座，其余人各自落座。 “您就是我们未来的教官？在殿下面前，您如此穿着是否太过失礼。” 刚坐下，其中一个副官就指责瑟缇丝迪，因为后者现在依旧是衣衫褴褛，毛发杂乱，满身污垢。 虽然如今军队还没有改制，但所有人都知道，殿下给他们找了一个教官，以后会全权负责整军。 “我现在还不是你们的教官，也许听完我的条件后，我还会回天牢，所以这一身正好适合阶下囚。” 瑟缇丝迪耸耸肩说道。 “先生有什么条件，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 楚希还是那副平静的语气，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第一，我希望殿下能给我全权的治军权，任何人不能干预。” 瑟缇丝迪话一出，在场人都微微皱眉，如果是这样，那么最后练出的士兵多半就只知教官，不知殿下了。 “当然。”淡淡的两个字，展现出了楚希的肚量和信任。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请人练军若是还在一旁指手画脚，那为什么不自己上。 瑟缇丝迪当着所有人说出这个条件，也有立威的成分在，就是要告诉所有将领，以后军中的是他说了算。 “殿下，我说的是任何人，也包括——二位殿下。” 瑟缇丝迪的特意强调，使得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加寂静，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其他人不能干预也就算了，最起码还有二位殿下可以约束他。可是这番强调的意思是连二位殿下的命令他都不听，这和自立有什么区别。 “先生是否太过了？” 伊莫狄沉声说。 而瑟缇丝迪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只落在那冰冷的盔甲上。 “我有权建议，先生有权不听。” 楚希给了瑟缇丝迪最大程度的信任。 “多谢殿下信任，至于第二个条件——”瑟缇丝迪顿了顿，环顾在场众人。 “我要四个教士身上的令符，四个教士手下有不少是我曾经带出来的人，我要去见他们，劝说他们归降殿下。” “十天时间，我会带着归降的人回到熔芯城。” 与提第一个条件时的安静不同，这第二个条件一出，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欲言又止地看着楚希。 因为有些话不好单独说，所以众人都眼神示意可不可以稍后再说。 “有话直说，先生必不会介意。”楚希说道。 “殿下绝不能答应，他这是要金蝉脱壳，有令符，又有人望，他完全可以自立。一旦放他出去，他必定不会再回来。” 略微犹豫，一众副官士官还是当面说出了心里的话，没有一个人相信瑟缇丝迪的鬼话。 所有人表达的意思都一样，那就是瑟缇丝迪是要借故脱身，等他再回来肯定是带着大军来攻打熔芯城。 而瑟缇丝迪也不说话，不管别人说什么，他还是只看着楚希。 如果说楚希对第一个条件的包容和信任是建立在瑟缇丝迪就在眼皮底下的条件下。 那么这第二个条件就完全不由她控制了，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楚希还能对相信他瑟缇丝迪，这样的君主才是值得他一生追随，誓死相报的人。 “殿下，如果您一定要让他去，我愿意跟着他一同前往，如果他敢背叛殿下的信任，我会第一个取他性命！” 伊莫狄生怕自家殿下一冲动就同意，所以连忙给出折中选择。 第两百一十五章 壮大 伊莫狄说完后，其他人也纷纷发表看法，这也正是瑟缇丝迪想看到的。他就是要看看顶着手下这么多人的压力，楚希是否依旧相信他。 在一群人的劝谏声中，楚希缓缓站起身，王依也站起身来。 大殿之中再度陷入安静，瑟缇丝迪的心更是提到嗓子眼。 楚希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并不是她在犹豫要不要相信瑟缇丝迪，她犹豫的是该怎么说。 因为这时候她脑子里有各种声音在告诉她，要怎么说才能让瑟缇丝迪彻底心悦诚服。 有青律他们的西式表达方式，也有黑潮总部传过来的中式表达。 前者太过功利，后者的表达又颇有玄德之风，两者对楚希来说都不太能说出口。 于是楚希中和了一下，侧身面对瑟缇丝迪，从存储器拿出了四枚令符。 “这三天和先生畅聊，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先生的治军理念和我相同，无论是在熔芯城还是在其他地方，这一点都不会变。” “如果先生觉得我这里庙小，那这四枚令符我就送给先生，帮助先生开创基业。” “如果先生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十天之后我亲自在城门前等候先生归来。” 楚希一番话说完，将令符递出。 瑟缇丝迪愣愣地看着那递过令符的手，还有瞳孔的那只眼睛不受控制地湿润。 他颤抖地伸出双手，接过四枚令符，跪倒在楚希面前。 “我瑟缇丝迪·卡梅隆，愿一生追随殿下，绝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瑟缇丝迪的眼中噙着泪水，话音也带着哭腔，瞬间感染了所有人。 “我等誓死追随殿下！” 所有人都被楚希展现出的仁德和魄力所折服，这个世界的人谁见过这样的君主。 但凡是个统帅，谁不是高高在上表现自己的强大神圣，不可战胜不可违逆。 瑟缇丝迪起身拿起令符就要马上动身。 “先等一下。”楚希叫住对方。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瑟缇丝迪内心已经完全认可楚希。 “你难道不先换一套衣服吗？” 楚希话落，瑟缇丝迪才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也是微微一笑，准备去好好洗漱一番，大殿的气氛瞬间也跟着轻松起来。 十天时间不长不短，加上之前的几天，差不多也是三个教士的大军在得知熔芯城的事后赶来的时间。 之所以瑟缇丝迪要四枚令符，那是因为熔芯城虽然拿下了，但其所辖的镇还有好几个。 这些镇上或一两百，或三五百还有驻军，他们还遵从贾斯汀的令符行动。 约定时间的当天，楚希已经接到有大军朝熔芯城赶来的消息。 “殿下，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伊莫狄等人再度劝阻，此时他们大开城门，就在城门口等候，若是大军冲杀过来，熔芯城就没了。 “并非我们不相信教官，怕的是他没有劝动其他人，反而被抓起来。” “若是大军将计就计直扑我们，情况就危险了。” 几个副官也觉得在城门口太危险了。 只有知道楚希两人实力的莱里亚一言不发，就这样没多久，大军在城门前排开，慢慢朝着熔芯城过来。 在大军之中一没有看到瑟缇丝迪，二也没有收到任何传回来的信息。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归降的样子，随着大军离城越来越近，行军速度也越来越快。 一座机关城的城门可不是那么容易开关的，它的开关都依靠机关。 当距离达到快来不及关门的时候，最前排骑乘着类似狼一类坐骑的骑兵就发起了冲锋。 伊莫狄和其他人早已经慌得不行，恨不得将自家殿下拽回城去。 可是直到骑兵越过关门线，楚希依旧岿然不动，面对呼啸的骑兵，她的身形如山岳一般稳固。 虽然看不到楚希的表情，可她身边的王依的神情却能看到。 王依一脸平静如水，眼眸仿佛一面镜子，只是客观地照出对面来势汹汹的骑兵，根本没有将他们放进眼里。 看到两个殿下如此镇定，伊莫狄他们也稍微安定，但内心依旧还是很担心。 一直到最后那来势汹汹的骑兵来到城前停下，伊莫狄等人才彻底放心。 为首的三个人从坐骑上下来，他们都和瑟缇丝迪一样，一只眼睛没有瞳孔，另一只是剑纹。 “拜见殿下！” 三人来到楚希面前下拜。 “请殿下恕罪，教官告诉我们，殿下英姿勃发，气魄惊人，我三人起初不信。” “直到此时才知殿下大气，我三人愿追随殿下，誓死效命！” 三人这番解释，伊莫狄他们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了。 同时他们也更加佩服自家的殿下，如果换做他们上去，只怕真就回城关门了。 那样不止会失去三位得力干将，只怕这些来降的士兵也会变成真正的攻城大军。 “三位请起，瑟缇丝迪先生呢？”楚希将三人扶起。 “教官在后面督运物资，刚刚的事是我三人自作主张，希望殿下——” 三人中身形最为壮硕的人还没说完话，瑟缇丝迪就从军中策狼而出，来到三人面前，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和拳脚。 从这里也能看得出，几人的关系真的很好，随后瑟缇丝迪介绍了自己的三位学生。 拉尔肯，艾伦，月克拉，其中月克拉是一位女将，三人曾经都是骑士，后面随着瑟缇丝迪被囚禁而受到牵连。 这次瑟缇丝迪不仅带来了不少将领骨干，还带来了两万士兵，以及不少能量资源。 有了这些，熔芯城足以在一定时间内自保，也有足够的时间建立新军。 之后就是一堆事，忙得楚希一点多余时间都没有。哪怕她大多数都只是个做决定的，依旧忙得不可开交。 从新军的名称到建制，再到各种训练方式，兵种规划等等，一堆都是她之前从没接触过的事务。 而在熔芯城忙碌期间，四个教士身死的消息传遍整个烽狼域，通过几个主教，信息也传到了教皇面前。 但即便消息已经到教皇桌上，他们对熔芯城的情况依旧近乎一无所知。 只知道是有人作乱，然后放出了瑟缇丝迪，后者又纠集了两万旧部，占据城池，成了气候。 关于生命女神，关于楚希他们，则是没有半点消息。 第两百一十六章 大战前夕 八位大主教围着血红的血池而立，每个人的脸都不似人样。 血池中粘稠的鲜血在滚动，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腾。 血池上方悬挂着释放红光的灯盏，黯淡的光线只能照亮血池周围一圈。 在光线照不到的黑暗中，能清晰地听到类似纸张撕裂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古语。 “维古特，南边的事已经传遍，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个主教中的一个厉声问道，其余六人也都等着维古特的解释。 贾斯汀等人虽然属于不同的主教，但那四个主教都隶属于同一个大主教，那就是维古特。 血教团的大主教格局是四内四外，四个大主教主持教团外的事务，四个大主教支持教派内的事务。 内外大主教每隔一段时间会轮换职务，维古特现在是南方大主教，手下一共有十一位主教，整个南方从外到内都归他掌管。 而出事的四个教士都在南方最外围，靠近告死山。 “应该是告死谷的那位出来了。” 维古特自己也同样意外，当初因为南边面对告死山，所以才只安排了教士坐镇，甚至都没有安排一个主教主持。 当时所有大主教都觉得亡爵不会插手生者世界的事，为了稳住那位亡爵，南边外围很多城镇都还保留了归海仪式。 “应该？难道你自己都不清楚，看来你手下的那些废物该换了。” 之前厉声询问的大主教毫不客气地嘲讽。 “伽隆，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我问你，瑟缇丝迪为什么还活着！歃血卫的事你忘了，为什么没有将他处死！” 维古特也开始反击，曾经瑟缇丝迪所属的那位主教就是伽隆的手下，歃血卫反叛导致狼城都差点沦陷。 直到现在维古特等人才知道瑟缇丝迪居然没死，当然，维古特是明知故问。 他当然知道瑟缇丝迪没死，贾斯汀早就上报过了。他也想让瑟缇丝迪为自己练兵。 但这些事不能放到明面上说，所以伽隆也没办法反驳，因为歃血卫的事导致他提前轮换，没来得及处理瑟缇丝迪。 “维古特，你打算如何处理。” 另一位大主教语气平静，扭曲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叫影蝶领军，她曾经从告死谷出来，若真是亡爵，或许能沟通一二。” “目前教皇大人的血炼处在关键阶段，能稳住就先稳住，至少要先弄清楚是不是告死谷的亡者大军。” 维古特这番话说完，一众大主教都没有反驳，在这个敏感时期，如果再弄出一个歃血卫事件，他们这些大主教都要被血祭。 “我让齐鲁拿协助影蝶，他做事向来稳妥，你觉得如何。” 一个大主教主动提出要派人协助，他目前是支持教团内部事务的大主教，所以他手里的人都没有掌军，也没有军权。 “这样最好，那就多谢了。” 维古特自然乐意，因为他迟早也要轮换。 南方之事就这样议定，一来一回加上大军的调度，等大军集结到熔芯城附近的天环城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之久。 也是因为前期策略以稳定和调查为主，所以领军的主教没有立即发动战争。 这大半年的时间，熔芯城的练兵从未停止，同时围绕着楚希和王依两位殿下的各种建制也趋于完善。 与之前的索南城完全被邪祟和支配者占领不同，烽狼域至少目前还在人类手中。 而且整个烽狼域还有很多能量资源，这些资源足以支撑百万大军行军作战。 这也得益于这个世界的人不需要吃喝，血教团的净化是赋予士兵力量，而能量资源则是可以当做军饷发给士兵，惠及家人。 也因此血教团才迅速壮大，一直到如今掌控整个烽狼域。 楚希要与血教团抗衡，也必须建立起一套完善的力量和资源分配体制。 她将生命女神的名号隐去，用奥古圣裁来代替，因为生命两个字太容易让一些东西联想到生命通道，所以改名是必要的步骤。 生命能量也改称奥古圣光，楚希和王依一个是天光圣裁，一个是天行圣裁，并称奥古双圣。 同时建立名为奥古圣教的教派，同时进行信仰改革，将入教条件从信仰改成了信念。 不需要信仰任何人，只需要怀着守护人类，开创新世界信念的人就可以入教。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他改变，总之等到影蝶领着大军到达天环城，他们所得到的信息就已经是完全改变后传播出来的新信息了。 “看到了吗，那就是奥古光辐塔，就是通过它将力量分配给所有人，类似曾经的女神像。” 身上缠着黑色绷带，身穿黑色长袍的女人领着一个小队来到熔芯城外的一座山上观望。 “这是改造了教团能量放大机关车弄出来的东西吧，如此微弱的力量，能收拢军心人心？” 女人就是血教团的主教影蝶，而说话的人是她手下的教士。 所谓能量放大机关，是一种能将骑士或者教士的力量一定程度辐射给士兵，从而提升士兵战斗力的可移动机关装置。 “它不是给军队用的，而是给他们的家人用的。” “根据消息，如今熔芯城的人口已经达到五十万，整个南边外围的所有城镇人口都聚集在城中。” “这座塔竖起的不是光芒力量，而是人心。” 影蝶身边的齐鲁拿沉声说。 一个普通人，只要沐浴圣光就能得到生命活动的基本力量，这和曾经的完美帝国何其相似。 哪怕是教团发给士兵的能量结晶，他们的家人在使用的时候也需要进行简单的血祭仪式，奉上一点鲜血才能获得里面的力量。 相比之下，这座塔则是不需要任何代价，只要有这座塔在，士兵们就会为了守护这份力量而战。 他们守护的不是某个君主或者神，守护的是自己的家人和家园。 “好消息是他们与亡爵无关，坏消息是未来他们一定比亡爵更棘手。” “必须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要让这座塔永远立不起来！” 影蝶这些天的观察和感应，确定这里面没有任何来自告死谷的力量参与，如此一来她也可以上复大主教，准备发兵了。 “这第一战至关重要，绝不能让对方起势，否则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第两百一十七章 排兵布阵 熔芯城，天空宫殿中，楚希和王依依旧上座，左右分别是她们的文武班底。 左边是光明军将领，为首着是总教官瑟缇丝迪，然后是军中六位总管。 右边则是莱里亚和伊莫狄，以及他们各自的班底。前者是内政总管，后者是奥古圣教的主教。 “殿下，根据消息，天环城的血教团大军已经开拔，直奔我熔芯城而来。” 如今在众人面前的桌子已经换成了沙盘大桌，所以可以根据消息在沙盘上做出标记。 从地势来看，天环城到熔芯城有三条路可走。 “领军的人是影蝶，此人带兵不循常理，手下有一千蝶卫，来无影去无踪，非常棘手。” 瑟缇丝迪对血教团十分了解，特别是一些老主教，曾经都是他的同事。 “蝶卫之事先放一边，立军第一战，先生有什么安排。” 楚希不在乎阴诡蝶卫，她有很多方法可以收拾，但立军第一战，必须堂堂正正，扎扎实实地正面战胜对手。 “战场已经选好——” 瑟缇丝迪收起表情，原本平静的剑眸之中立刻显露锋芒。 他的目光洞察全局，最终将手指落在三条路的正中间——熔炉谷！ 半月之后，血教团四十万大军行至谷前，这里离熔芯城还有几百里，但是却在另一头的谷口发现了熔芯城的光明军军寨大营。 “区区三万军，竟敢主动出城接战，未免太目中无人了！” “主教大人，我愿领一军为先锋，踏平叛军，去瑟缇丝迪首级。” 影蝶手下的教士当即请命，四十万对三万，哪怕是踩都能把对面踩死。 “派人将整个山谷探查一番，看看是否有什么埋伏。” 影蝶自己用兵就不循常理，在她看来，若要以少胜多，只能依靠地利。 而偏偏熔炉谷就有这个利，所以自然要好好探查。 接下来十几天，双方以山谷为界，各屯一边，按兵不动。无论影蝶派人在谷内如何探查，光明军这边都毫无反应。 “难道对方就不怀疑我们在山谷埋伏？” 影蝶有些摸不准对面人的路子，按照她对瑟缇丝迪的了解，后者领军注重沉稳，从不弄险。 把三万大军放出城来就已经很不像他的路数，在明知将领是自己的情况下，还对山谷中的探查视而不见，这就更奇怪了。 “派去熔芯城的人回来了，你的疑问可以解开了。” 齐鲁拿走了进来，将一份情报递给影蝶。 “原来如此，这位圣裁只给了瑟缇丝迪练兵之权。我说为什么路数不对，原来是换将了。” 看完新情报，影蝶得知对面领军的是所谓圣教的两位圣裁，而他们所忌惮的瑟缇丝迪目前还在熔芯城里。 “据说这位领军的圣裁自光明军建军到现在，从未插手过军中之事，更没有任何行军打仗的经验。” “这次只怕是想亲自带兵立立威。” 齐鲁拿胸口的脸露出笑容，本该长脑袋的脖子上却长了两只翅膀。 “这应该是那位总教官的手笔，是轻敌之策。” “我们一直把他当对手，他索性将计就计推出一个新人，想要让我们掉以轻心。实际上虽然人不在军中，却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影蝶可不会完全相信什么将帅不合，瑟缇丝迪的狡诈智计他们都见识过。 “所以对方才会对我们在谷中查探的事视而不见，因为这不在瑟缇丝迪的布置之中。” 齐鲁拿脸上的笑容更甚了，这就说明对方完全是个傀儡。 “派人下战书，她一定会往熔炉城送信。然后我率领蝶卫切断联系，再给她送一封决战信。” 影蝶完全缠绕绷带的脸上依旧能看出笑容，她可不会因为瑟缇丝迪不在就小觑对方。 对方敢把三万军队放出来，那就说明瑟缇丝迪觉得有胜算。 所以在影蝶下完战书后，她就不断派人袭扰光明军的大营，目的就是要试试这支新军的战力。 毕竟歃血卫的事还历历在目，谁都不敢小看瑟缇丝迪练出来的兵。 几经试探，甚至在试探过程中损兵折将有人被俘，不惜折损己方的士气，也要探查出光明军的真实战力。 那些被俘的人全都是真的，但他们体内都被提前放了血蝶，这就是影蝶的神秘莫测。 就连楚希都没察觉到那些人的异常，通过血蝶，影蝶知道光明军日常的操练之法，从各方面了解光明军的战力。 最后影蝶得出结论，这三万人的确是精锐，战力超过寻常的血卫很多。 若这次她带来的只是各地集结的散军，即使四十万，只怕也是一场恶战。 但这次影蝶的四十万大军是从整个烽狼域南方抽调的精锐，在战力上足以和对方一对一，甚至以一敌二。 再加上还有能量放大机关车的加持，影蝶自信能从正面将对方碾碎。 更何况她可不会和敌人来什么一对一，从四十万大军中再挑出一支精锐，带领所有大军倾巢而出，一鼓作气直接将三万大军碾碎。 战书来到楚希面前，光明军日月星天地人六卫大军摩拳擦掌。 战书约定在熔炉谷一决胜负，楚希这边也派人将消息传往熔炉城。 而送信的人不出意外地被拦截，影蝶还非常小心地没有杀了传信的人，而是用血蝶控制对方。 等时间差不多后让对方将早就准备好的回信送回到楚希的光明军大营。 在熔炉谷相持两个多月，双方终于同时倾巢而出，直奔约定好的战场。 一边是四十万，另一边三万，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胜负。 四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进入山谷，说是山谷，只是地势在山岳之间，并不代表山谷狭小。 如果真的狭小，影蝶也不会约定这里作战场。谷道绵长，但非常宽敞，足够千人并排而行。 血教团大军前军部队十万，中军十万，后军二十万压阵。 等真正打起来，前军正面冲杀，中军左右分兵包抄，后军及时支援各处，确保将三万光明军一口气吃掉。 按照影蝶的预测，最多用到中军，就能将对方一网打尽，后军基本用不上。 第两百一十八章 熔炉谷之战 双方大军在谷中列阵相对，没有什么战前宣言，随着双方主将一声令下，大军发起冲锋。 当将领发出的一刻，大军就已经一拥而上。 可是光明军这边却不是以骑兵为前锋，在列阵的时候的确是骑兵列队在前，但冲锋的时候却从骑兵后走出大盾重甲兵。 之前列阵的时候看到光明军骑兵之间排列松散，还以为是因为数量太少，却没想到是为了给大盾重甲兵提供方便。 但是即便看到对方变阵，在中军统筹的影蝶也无法再下令变阵。 她这边可不是几千几万人，而是十万大军，军令一发，大军就是泼出去的水。 更何况等她发现的时候，千军早已经和对方大军短兵相接。 骑兵所骑的并非马，而是体型更大更高，且更灵活的风鸣狼。骑兵的下半身几乎是绑在狼身上的。 因此不管是狼身体的扭动，甚至跳跃和空翻，骑兵都能稳稳在其后背上不落地。 在发现对方变阵之后，骑兵前锋直接驾驭风鸣狼一跃而起，步幅十几米，越过前排巨盾兵直扑后排。 然而等他们高高跃起，飞跃巨盾兵，这才看到后面根本没有什么步兵，甚至没有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巨盾兵身后多出了一排铁板，铁板之上长满一米有余的尖刺。 谁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掏出来的，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所有狼骑落下，惨叫和鲜血齐飞，即便先落下的狼骑冲动肉垫，后落下的狼骑也无处可走。 因为尖刺铁板足足铺了近百米宽，第一批狼骑当了垫子，第二批落在他们的尸体上。 等看清前方全是尖刺陷阱，还来不及回跳，第三批狼骑就落在他们头上。 两者相撞，纷纷滚落在尖刺上，而身后的狼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跳过盾兵。 战场之上喊兵戈声震天，哪怕有什么惨叫和鲜血，他们也只认为是敌人的惨叫和鲜血。 两千多狼骑就这样葬送，光明军踏着他们的尸体走过尖刺陷阱，开始真正的拼杀。 面对十万大军的冲杀，光明军阵型不乱，依靠着巨盾重甲兵，正面顶住了十万大军的冲阵。 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一击即溃的情况，顶住冲阵之后，光明军的八百狼骑才投入战斗。 这八百狼骑已经换上了全新的铠甲，连人到狼武装到牙齿，楚希亲自率领，突入敌阵。 围绕着巨盾兵阵，四处穿插，他们不求杀敌，而是打乱对方的阵型，让十万前军乱作一团。 与之形成对比，光明军这边或三五人，或十数人为一个小团体，相互掩护，相互配合，攻杀有度。 就好比绞肉机一般无情地收割混乱大军的人头性命，十万大军被正面击溃，已成一盘散沙。 眼看前军不利，影蝶下令，中军靠着山体前进，准备左右包抄。 然而这一切早就被光明军洞悉，如果影蝶亲上战场，她就会发现光明军还留下了一只三百人左右的小队。 这支小队从随身存储器掏出各种零件，早就组合成类一门门巨炮。 曾经完美帝国也有类似的能量炮，但是每一炮都需要补充能量，在如今光池黯淡的世界，这种能量炮就被废弃了。 即便是血教团也做不到这么奢侈，那一炮所消耗的能量足够给几千个士兵补充体力。 所以影蝶也从没想过对方还有这种东西，等左右包抄的人来到光明军两翼，一百门巨炮同时发射。 能量消耗的确非常巨大，即便准备了大半年，也只够这一百门巨炮发射一轮。 但一轮也就足够了，巨炮的目标不是包抄的军队，而是左右两侧的山体。 血教团的前军和光明军在熔炉谷大道的中间厮杀，左右两侧的山体在轰击之下划破。 巨石和黄土不仅掩埋了包抄的两翼大军，使得中军十万大军片甲无存，还将宽敞的熔炉谷大道掩埋大半，只剩下中间一条独道。 这使得血教团虽然人数众多，却无法包围光明军，只能正面死战。 而血教团的士兵们根本没有预料到左右两侧会发生山崩，当左右两侧大山轰然坍塌，血卫们一个个都被下破了胆。 相比之下，光明军每个人都知道这个计划，而且他们一直在杀人，早已经杀红了眼。 此消彼长之下，血教团的十万大军士气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 楚希利用力量将自己的声音扩散开去，让所有人跟着她的圣旗，冲杀敌军。 楚希一马当先，王依在身边扛旗，两人领着八百狼骑犹如一根长毛直逼血教团后军。 士气滔天的光明军一个个不畏死，随着那面圣旗冲杀。哪怕被刀剑砍伤，哪怕被长枪刺伤，他们也全然不顾。 血教团前军的十万大军被斩首两万，剩下的纷纷丢盔弃甲，反向朝着血教团后军冲过去。 他们早已经被下破胆，看到那面圣旗从身后追来，一个个三魂没了气魄。 无论齐鲁拿和影蝶如何下令，没有一个败兵听他们的号令。 二十万列阵的大军，还没见到光明军的面，就被自家的败兵冲击。 而影蝶不得已只能下令还没有受到冲击的士兵先撤退，撤出熔炉谷后再重新集结列阵。 然而她不下令撤退还好，一下令撤退，后军的士气也崩了，所有人都只知道夺路逃命，哪里还有半点战力。 仓皇逃窜中自相践踏而死的血教团士兵比比皆是，楚希一路追杀到谷口，斩杀敌军无数。 原本一身银甲的狼骑也全都被鲜血所浸染，变得一身血甲。 “殿下，我们胜了，三万对四十万，我们赢了！” 跟在楚希身边的拉尔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兴奋得浑身颤抖。 “还不到高兴的时候，传令下去，八百狼骑随我追杀敌军！” 楚希不打算就这么停下，看到仓皇逃出谷口的大军，她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战机。 “殿下，殿下千万不能追击，我们只有八百人，敌军虽败，却至少还有十几万，贸然追击太危险了。” 拉尔肯一听她要追，魂都快吓飞了，这哪里是能追的。 “战机稍纵即逝，我无暇和你们解释，所有狼骑听着，跟随我的圣旗，追杀敌军！” 楚希甩开拉尔肯的手，一马当先追出山谷。 拉尔肯见劝不住，也只能随着殿下追了出去，哪怕是死，他也会护殿下周全。 就这样，楚希领着八百骑兵一路追出熔炉谷。 第两百一十九章 追奔千里 影蝶这边，大军退出熔炉谷后，她立刻命令教士们重振军阵，然而还不等他们集结败军，身后那颜色鲜明的圣旗就追了上来。 本来就下破胆的血卫们一看到圣旗再次魂飞魄散，根本不听军令，身体不自觉又跑了起来。 就这样，影蝶的第一次重振军阵失败，她被大军裹胁，不得不再跑一阵。 第二次她利用自己和齐鲁拿主教的力量，外加蝶卫，强行控制一些士兵冷静下来，结成阵型。 好不容易才组织起来两三千人结成阵型，这次由她亲自带兵阻挡光明军。 只要他们能挡住光明军的追兵，后续大军就能完成集结，他们还能展开反击。 然而让影蝶没有想到的是，一个照面，她半边身体连带武器就被楚希手中那把朴素的长剑所斩。 本来已经在陆续集结的血教团大军，一看到自家主教都被斩了，好不容易积攒的一丁点士气又一次崩塌。 实际上影蝶并没有死，而是避开了致命一击，乘着坐骑逃了。 只是大军哪里会有人管她的死活，听到光明军的喊杀声，脑子里只有逃命两个字。 之后几天时间里，血教团数次重新集结，刚要形成战斗力，楚希率领的狼骑就追了上来，一击击溃。 楚希领着八百人千里追杀，八战八胜，将血教团的士气彻底打散。 血卫们不说听到光明军的名字了，就是看到金色的东西都会有应激反应。 但凡是地球人，早就累死了。即便是这个世界的人有完美大帝曾经的恩泽，自然条件下不会死，也还是累倒了百分之九十的人。 剩下百分之十的人也是因为跟在两个主教身边才有力气一直跑。 最终楚希将他们追过南临河，一直追到南临河边的南江城才停下。 “殿下，他们要进城了，为什么不追了？！” 拉尔肯有一次疑惑，之前对方有十几万败军，殿下执意要追。 如今眼看要追上，殿下却偏偏放他们进城，这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等我们拿下南江城再跟你解释。” 楚希让骑兵缓步向着南江城前进，而进入城中的士兵早就已经丧了魂。 他们进城之后更使得城中人心惶惶，再加上就连两位主教都身负重伤，城里其他人就更是惊恐万分了。 这时候又听到光明军追了上来，城里立刻陷入混乱。 影蝶只带着几个剩下的蝶卫和齐鲁拿弃城而逃，整个南江城不战而降，楚希领着八百狼骑进驻南江。 一直到几天后，艾伦和月克拉才率其他光明军感到，对于他们兵不血刃拿下南江城都啧啧称奇，感到不可置信。 “殿下现在可以为我们解惑了吗？” “为什么敌军初次溃逃有十几万大军的时候，您一定要坚持追杀。” “而到了最后，却又放败兵入城。为什么南江城这么一个大城，血教团明明还有守军，却偏偏弃城而走。” 所有将领都围在一起，等着自家的殿下解惑。 这一战后，所有人对楚希她们更加叹服，光明军立军的第一战也圆满结束。 “我军正面击溃十万大军，对方前军士气已经崩了。” “加上中军被山体掩埋，前军的逃兵冲击，此时的后军已然人心不稳。” “为了避免被败军冲散，避免我军故技重施轰开山体，下令撤退是不得已的选择。” “一旦撤出山谷，敌军必定收拢溃军，重新集结。一旦让他们重新集结败兵，形成战斗力，我们就要面对十几万大军，形势危机。” “而在慌乱之中，短时间内他们必定来不及集结太多人，阵型也不会太紧密。” “这时候我军锐气正胜，追上去必定能一战而破其阵。” “在一次次集结和破阵之中，彻底将对方的士气打散，把他们开始时对山崩的恐惧，完全变成对我光明军的恐惧。” 楚希说到这里，所有将领无不流露出惊异的眼神，随后一个个脸上都浮现出崇拜之色。 就那一瞬间的战机，他们的殿下就抓住了，并且敢于做判断，敢于执行。 这份英明果敢，怎能不令人叹服。 “至于最后的残军，他们早已经被吓破胆。放他们进城，是为了让他们将恐惧传递给城中的守军。” “你们想想，四十万大军最后只剩下数百，连主教都差点死了。” “若你们是城中守军会怎么想。” “最终兵无战心，将无战力，南江城自然唾手可得。” 楚希解释完，所有将领起身拜服，从此以后，在他们心中，天光圣裁就是永远的军神。 那面旗帜就是英明睿智的不败象征，他们无不为能立在那旗帜之下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熔炉谷一战，光明军的军名响彻烽狼域，楚希关于这一战的战后论述更是被记录下来，往后将被无数人称颂和学习。 这一战后，光明军彻底起势，血教团治下的人们纷纷来投，一座座城镇被攻陷，一座座光辐塔立起。 短短几个月，整个南部地区外围的十七座城全部落入光明军手中。 也是这一战，让楚希成了光明军的军魂，当战报传回熔芯城的时候，瑟缇丝迪都不敢相信。 因为在他眼中，自家殿下无论是品德气质，还是英明果断都已经是无人能及。 却没想到行军打仗竟然也这般惊艳卓绝，这世上何曾有过这般完美的人，这简直是当初帝国的帝师与大帝的完美结合。 与光明军的蒸蒸日上不同，烽狼域因为光明军的起势，其他藏在暗中的势力也跟着跳反。 一时之间动乱四起，烽狼域四处为战，血教团的统治也变得摇摇欲坠起来。 等到教皇从血池之中融合归来，血教团东西南北已然没有一处平静之地。 除了光明军攻占十七城，还有其他十一路叛军占据大城，外加一些小股的流寇占据偏远小镇，拒不接受血教团的指挥调遣。 当消息传到教皇耳中，血池旁一片死寂，八个大主教连气都不敢喘，全部跪在血池旁，浑身颤抖。 他们都能感觉到，一直以来为他们净化身体的鲜血之主，此时此刻就在教皇体内。 “收拢军队，掌控王城周边城市，舍弃所有中外围地区。” “让他们去争，让鲜血挥洒大地，越多越好。我将以鲜血铸就大军，让烽狼域重归治下。” 第两百二十章 群雄并立 血教团，血池旁。 八个大主教谁也没想到教皇大人竟然没有追责，虽然松了一口气，但是对于教皇大人的命令却更加意外和不解。 更多的是不甘心，虽然各地纷乱，但大部分地区依旧掌握在他们手中，就这么舍弃未免太过可惜。 只不过逃过一劫的八人哪里还敢多问半个字，只能乖乖离开，一丝不苟地按教皇指令行事。 楚希等人也完全没想到血教团会就这么妥协，他们都已经做好恶战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退回到了王城一线。 如此一来光明军顺势拿下了南部中间的十五城，到这里，整个烽狼域南部地区五十三座城，已经有三十二座在光明军手中。 其他地方起势的势力也纷纷占据城池，扩张地盘，很快，全新的烽狼域格局就形成了。 之前烽狼域一片萧条，哪哪都没有力量可用，哪里都有因为丧失行动力而被定义成死亡的人。 而如今一个个大族纷纷跳出来，他们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甚至能以此招兵买马，割据一方。 在光明军出现前，他们唯唯诺诺；有人出头后，他们纷纷揭竿而起。 最终在各种角逐斗争中，烽狼域形成了九个割据势力。 如果俯看整个烽狼域，可以将其看作一个大圆盘，这个圆盘分两圈，内圈完全被血教团占领，外圈则是被八个势力瓜分。 从南部的奥古圣教光明军开始，一路往右总共有七个势力环绕了烽狼域外圈一圈。 它们分别是右羽卫，东琅军，烈阳军，黎明古教，天狼军和环蛇军。 其中右羽卫占据奥古圣教右侧和右上的区域，环蛇军占据左侧区域。而在奥古圣教的左上还有一个势力名叫天环卫。 这是九个势力中唯一没有与烽狼域边界接壤的势力，它被五个势力夹在中间。 天环军左侧是环蛇军，右侧是右羽卫，下方是奥古圣教，左上方是天狼军，右上方是血教团。 八大势力加上在正中间的血教团，九大势力的格局基本形成。 初期所有势力都在巩固自身，所以看起来相对和谐，虽偶尔有些摩擦，也都还算克制，没有爆发战事。 在这个时期，烽狼域渡过了相对安宁的大半年。 同样是战事，视线回到过去，玛坦公国内部的邪教清剿之战。 在匹瑟帝国援军到来后，围绕着杜尼科周边的邪教清剿战彻底展开。 虽然邪教的几位大主教中不乏有勋爵在身，各自管辖之地也都被发展成了邪教巢穴。 但相比庞大的公国和强大的帝国，他们无论在人数上还是战力上都相差很大。 因此战争一开始就是双方的攻守战，名为天藤教的邪教教众只能依靠城池山川和地下通道固守。 刚开始战事很顺利，联军这边采用的策略是多点突击，目的是调动天藤教教众从杜尼科散开，而后直袭杜尼科。 调动策略很成功，但后突袭杜尼科时却遇到了麻烦，在杜尼科前面有一座坚城，挡住了大军去路，久攻不下。 统领军队的将军说来很巧，正好是几年前和查林德等人有一面之缘的圣骑士里洛斯。 原本里洛斯也不知道查林德三人，是因为多尼斯将沙盘带到军中，询问之下里洛斯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之后他上门拜访过一次，正好听到查林德三人纵论形势，三人的分析和里洛斯正在实行的战略完全一致。 而多尼斯也没有将布置告诉任何人，三人完全是根据已经公开的战报推测出来的。 两年前里洛斯就对查林德的正直印象深刻，再加上对方的身份涉及禁忌，所以一直记忆犹新。 没想到对方在战术战略上也有独到见解，这让里洛斯再次对查林德刮目相看。 不过之后战事顺利，里洛斯也没有时间再来和查林德攀谈，直到久攻不下契科斯基城，里洛斯才再次想到问问查林德的看法。 与之前无关错对，单纯谈论策略不同，这次事关整个大战略的关键一步，所以再不能纸上谈兵。 因此里洛斯安排多尼斯将查林德接到了前线，几人一同登高而望，查看那座久攻不下的坚城雄关。 这座城不止是高大，其城墙也是特殊材质建造，可以大大减小光能大炮造成的损伤。 而没了大炮这样的利器，那几百米高的城墙，就是里洛斯这样的圣骑士看了都直摇头。 关键他们还不能越过契科斯基直接打杜尼科，那样会被前后夹击。 “目前好不容易将杜尼科周边的邪教徒调开，如果再拿不下这里和杜尼科，很快邪教徒们就会从地下网格回援，我们的战略也就彻底失败了。” 里洛斯如今是一个头两个大，哪怕现在四面围城，也挖断了契科斯基城周边的地下网道，依旧拿不下这座城。 查林德在心中仔细分析当前的情况，赫尔希和尼恩也在思索。 尼恩这段时间跟着老师谈论策略，已经有了不少心得。如果人力不能及，那就借助地利，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如今契科斯基周边没有可以利用的地理，那么跳出这一城，还可以用其他办法。 “里洛斯叔叔，能不能越过它直接攻打杜尼科？” 尼恩问道。 “杜尼科周边的邪教徒虽然都被调走不少，但作为枢纽城市，杜尼科本身的防御并不弱，不是一两次攻城就能拿下的。” “如果越过契科斯基攻打杜尼科，到时候会被两面夹击。” 里洛斯做出解释，他身边的另外三个将领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说这些。 实际上这也是里洛斯说给查林德听的，但凡还有别的方法，他们也不至于耗在这里。 “但是这样一来，契科斯基城里的邪教徒不就出来了吗？” 尼恩一句话让里洛斯微微一惊，他身边的三个将领也同样露出诧异的神色。 他们没想到一个孩子还能想到这一步，其实这是里洛斯心里最后的办法，而且是风险极高，注定死伤惨重的办法。 “这是最后的办法。” 里洛斯没有解释，尼恩也陷入沉默。 他们都清楚，这个方法就意味着要两线作战，前方攻城，后方打援，同样也是腹背受敌，只要有一边顶不住就是全军覆没。 第两百二十一章 精神折磨 尼恩和里洛斯的策略不谋而合，但都不是万全之策。 围点打援不仅要面临前兵力压力，还要面对时间压力。那杜尼科的城池防御只怕也不会比契科斯基弱。 若是短时间拿不下杜尼科，就算打援把契科斯基城的所有邪教徒打光，最终也还是难逃战略失败的结果。 “这城中的人是不是都不需要休息？” 查林德思索了半晌，说出一句让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话。 “你的意思是？” 里洛斯不解，多尼斯和三个将领也对视一眼，全都皱起眉头。 “如果把光能大炮推进到城前百米，能不能轰开城墙？” 查林德没有解释，又问了一句，这两句话风马牛不相及，让人更加疑惑了。 “莫说百米，千米之内，足以轰开城墙。” “可是在如此高大的城墙上，千米之内一览无余，对方也有光能大炮，居高临下，还没靠近千米线就会遭到轰击。” 里洛斯沉声说，到目前他也不知道查林德在想什么。 “军中有多少调香师？” 查林德又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这已经是第三句了。 “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不要故作高深地卖关子。” 三个将领都不耐烦了，查林德微微一笑，随后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能这么玩？” 听完之后，在场所有人无不瞪眼张口，他们没想过攻城还可以这样，这不是攻城，这是攻心。 “据我所知，城中只有一部分真正入教的邪教徒在掌控，其他邪教徒都只是信徒，在身体上和一般人一样。” 里洛斯同样露出喜色，他也没想到查林德能给他带来如此惊喜。 “这样做会不会太伤他们了？” 多尼斯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嘴角就忍不住上扬起来。众人相视大笑，各自去安排准备了。 尼恩也再次体会到所谓兵之诡道，战场攻伐要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 曾经尼恩还想不明白，现在他完全知道这三句话的精妙了。 此时的契科斯基城中，两个主教还领着信徒进行祷告仪式，而且每二十四小时一次。 因为他们最多只需坚守一月，自家的信众大军就能回援。就以目前联军的人数，除非再来十倍，用人命推进光能大炮，否则不可能破城。 两天之后，契科斯基周围突然卷起迷雾，大雾将整个城包围，使得城上的人看不清地面情况。 “哪里来的雾？” 赛斯主教听到汇报后凝声说，这阵雾很奇怪，就围在城周边，就像受人驱使一样。 “调香师的小手段罢了，不堪入目。” “是想借着迷雾推进大炮阵线，传令下去，各城门守军只要看到雾中异动，可随意开炮。” 另一个主教佩维直接下令，赛斯虽然微微皱眉，却没说什么。 很快城外四面响起喊杀声，随后就是轰鸣的炮声。一通炮轰，浓雾并未散去，只是雾中没了动静。 佩维冷笑不已，只觉得这种诡计幼稚不堪。然而还没过去几分钟，城墙上又传来炮火声。 这次没有听到喊杀声，城墙上依旧开炮，佩维也感觉不对。 之后数个小时，每隔一段时间就响起炮火声，并且每次间隔的时间长短都不同。 一天下来，光是轮次就有上百次，消耗的力量结晶就有十几万之多。 这下佩维两人明白这大雾的作用了，为了避免守城军胡乱开炮，两人亲自上城墙督战。 等他们亲自指挥才知道，哪里是你不想开炮就能不开的。 下方雾气涌动，明显就是有大军在调动，必须开炮。雾气寂静，但喊杀声震天，不得不开炮。 雾气微淡，隐约看到屋中有什么巨大的东西被推着移动，那明显是光能巨炮，佩维果断下令炮轰。 结果一通炮弹下去，半点回响都没有，浓雾又覆盖上来，什么都看不到。 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不得不开炮的理由，对面可以骗无数次，而他们只要有一次不开炮被骗到，对方的炮阵就推到城前了。 佩维不敢有任何侥幸心理，哪怕消耗巨大，他也只能用消耗换平安。 然而炮声才只是开始，很快他就发现对方不止是消耗他的弹药，更消耗人的精力。 雾中时不时就有动静，偶尔里洛斯会用巨炮轰城，所以佩维不得不让军中上下随时防备对方真的攻城。 结果每每防备全都落空，对面没有一次是真的攻城，渐渐地，士兵之间产生了怠惰。 这是人性，军令只能让所有人随时行动，却没办法阻止士兵怎么想。 为了统一思想，两人只能不断分批给士兵洗脑，用信仰来驱使他们，让他们变得盲目，变成只知道按命令行事的傀儡。 刚开始的确非常奏效，没有思想的士兵执行命令一丝不苟，效果拔群。 然而很快问题就来了，士兵终究是人而非傀儡，面对一刻不停的骚扰，他们一次次防备，肉身之力大大损耗。 这个世界的人不用吃东西，但是消耗力量需要休息才能恢复。 可是喊杀声震天，士兵根本不能好好休息。并且佩维两人也不敢让士兵休息。 还是那句话，城外可以骗无数次，他们却一次都不能上当。 面对这种精神折磨，你越严阵以待就越累，消耗就越大。而你只要一携带，对方就有可乘之机。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七天八天下来，普通士兵直接燃尽了，任凭两个主教怎么洗脑，他们连眼睛都难睁。 最后在城墙上开炮的只有不到两百个人，也只有这不到两百人是真正的教徒，有疯狂之力加身，不需要休息。 并且这些天下来，光能巨炮也没有炮弹了，这时候里洛斯再率军攻城，甚至没有费任何炮弹。 大军压境，佩维带着仅剩的几百人打开一边的城门突围，准备投奔杜尼科，结果一开门就被雾中涌出的大军包围。 城门来不及关闭，大军一拥而入，成功夺取了契科斯基城。 佩维两人本想负隅顽抗，可有圣骑士里洛斯在，他直接从天上的光池汲取力量，轻松压制佩维两人体内的疯狂，他们根本半点力量都用不了。 第两百二十二章 弄巧成拙了？ 查林德看到里洛斯轻松就镇压了疯狂，也是在内心暗暗称奇。 看起来即便是支配者的力量，也要受到这个世界法则的限制。 里洛斯的黎明之光显然就是这个世界下的法则所诞生的力量，并且还是正统的，有神加持的力量。 虽说拿下了契科斯基城，但新的问题摆在面前，更城坚墙后的杜尼科要怎么快速攻陷。 杜尼科是地下通道的枢纽，里面真正的邪教徒数量可比契科斯基城多几十倍不止。 他们已经不能说是人了，而是疯狂的载体。用同样的方法折磨他们，他们只会愈发疯狂，而越疯狂，其得到的力量就越多。 “金凯，传令下去，留下四千人守城，其他人全都不进城，立刻集合。” 城门打开之后，里洛斯立刻发出一道让人费解的命令。 “将军，您这是？” 金凯不是很理解，他发现自家将军也学会了查林德的卖关子一套。 “先传令，稍后我有安排。” 里洛斯已经有了夺取杜尼科城的计划，但仓促之间他怕自己思虑不周，所以先让金凯去传令，自己在和查林德商量一下。 “小家伙，你可知道我打算怎么做？” 里洛斯只是随口一问，实际上是在问查林德，他没指望一个孩子能和他思维同步。 “里洛斯叔叔想用那两个主教奇袭杜尼科吧，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尼恩脸上带着笑容，眼中充满自信，神态完全不像个孩子，说话的语气也是从容淡定。 里洛斯再次吃惊，他突然有一种想把尼恩留在身边好好培养的冲动。 可转念一想，对方还是留在查林德身边最好。 “我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该如何说服那两个主教，他们可以说是深受邪教影响，疯狂浸入骨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倒戈。” 里洛斯其实是想问问查林德，有没有某种调香能让两个主教配合他们的行动。 这次攻城，里洛斯对调香师也有所改观，只要使用得当，调香师会是一股不错的助力。 其实弄雾围城，查林德一个人就能做到，他是故意给一个调香师们走上台的机会。 虽然对什么复兴调香师的事，查林德不太在意，但好歹是老师的心愿，能帮的时候帮一把，至于复兴与否，那就看天意了。 “是有这种香，但对那两个主教未必有用。” 查林德自己就几次用过类似的香来小小解决一些麻烦，但那只是对一般人。 “时不我待，成与不成都只能试试。”里洛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但也不会让士兵送死。 所以打算先调制这种香给两个主教试试，若是不行那就再想其他办法。 “也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尼恩看向自己的老师和姐姐，查林德和赫尔希相视一笑。 里洛斯找来多尼斯，让他身边的调香师调制了几份同样效果但种类不同的摄神香。 这时在多尼斯身边的调香师是查林德曾经觉得熟悉的那位，他的名字是伦契。 伦契是多尼斯从桌布里拉商会雇佣的调香师，他们都属于同一个调香会，多尼斯一共雇了五个。 伦契一共调制了五种不同种类的摄神香，被镇压的佩维和赛斯还没明白什么事，就被灌了其中一种。 随后伦契试着操纵他们，却没能成功。最终五种摄神香都没能达到效果，佩维感觉自己骨头里都快散发香气了。 “看来还是要查林德出手，好好看着他们。” 里洛斯略微失望，吩咐守卫严加看管后离开。 在里洛斯离开后，佩维两人通过感应开始交流。他们虽然不像大主教一样能远距离感应，但面对面还是能做到的。 “赛斯，我看他们似乎想用调香术控制我们。” “你有什么计划？” 赛斯知道佩维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控制我们，肯定是为了攻打杜尼科。只要能控制我们，叫开城门，夺取城池不费吹灰之力。” 佩维基本能确定他们服下的是不同种类的摄神香。 “所以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 赛斯瞬间明白佩维的打算，于是在里洛斯再次带着新的摄神香回来时，两人直接装作被控制的模样。 不得不说里洛斯很谨慎，对两人进行了好一番试探，期间两人差点露出马脚，好在成功骗过里洛斯。 就这样，里洛斯点齐兵马，带着被控制的两个主教，和他们的一百多邪教徒一起前往杜尼科。 等到了杜尼科前，先是以大雾掩盖军队的行踪，然后控制佩维两人和一百多邪教徒走在前面叫门。 虽然大雾掩藏行踪太过明显，但是杜尼科城里不是正常人，他们是邪教徒，面对主教，他们会做的只有无条件服从。 而佩维两人早就暗中和城墙上的另一个主教用感应沟通，把雾中大军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就这样，佩维等人在“控制”下来到门前，对话刚开始，还没等查林德控制两人说出叫门的话，那两人就脱离了控制。 一百多人同时驱使六角兽朝城门冲过去，雾里马上就传来喊杀声，大军眼看要追过来。 “一群蠢货，你们真以为小小调香术能控制我们？” 赛斯和佩维冷笑不止，下一秒城墙上光能大炮开轰，一发发炮弹在雾中炸开，各种惨叫声和炮弹爆炸声不绝于耳。 城门开启，不到两百人安全进城，在城门关闭之前，大雾差点就追上来，却硬生生被光能大炮轰退。 一番详细解释后，三个主教大笑不止。 “原来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拿下契科斯基城，不过我杜尼科有的是资源，用不完的资源，就怕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执掌杜尼科的主教说完，三人相视大笑，这里的结晶炮弹连续轰上一个月都绰绰有余。 城里真正的教徒也超过一万，完全可以不眠不休随时防备，根本不怕对方突袭。 接下来几个小时，大雾几度来袭，城墙上炮声不断，三个主教正悠闲地组织教徒祷告，准备祭祀一番疯狂之主。 突然，一声巨响震动整个杜尼科城，主持祷告的三个主教全都愣在原地。 第两百二十三章 隐语村 一声冲天的爆炸震动整个杜尼科，三个主教当场石化。 三个人脑子嗡嗡作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随后城外喊杀声大起，而城墙上却没有响起炮声。 等三人想询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又是一声惊天巨响震动大地城池。 “那，那个方向是——” 杜尼科城的主教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是什么？”佩维和赛斯全都面如铁色。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三位主教大人，是结晶库，是光能巨炮的炮弹结晶库爆炸了！” 一个信徒士兵惊慌失措地飞奔而来，一边跑一边高喊着噩耗。 “你说什么！结晶库怎么会爆炸，看守的人都是废物吗？！” 佩维怒不可遏，就算还不知道是谁看守，他心里已经打算将其碎尸万段，大卸八块了。 “城中有两个结晶库，刚刚有两声爆炸——” 杜尼科的主教感觉魂都丢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没有阻止对方攻城的手段了。 “别慌，即使没有光能巨炮，杜尼科的城墙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轰开的。我们可以从其他地方再调资源过来。” 赛斯还是很冷静的，这里可不是契科斯基城，这里是地下网道的枢纽之一，地底通道四通八达，随时可以从各处调集资源过来支援。 然而赛斯话音刚落，本该在城外的喊杀声突然出现在城中，紧接着又是一个士兵飞奔而来。 “三位主教大人，不好了，联军，是帝国的联军攻进来了。” “不可能！你竟敢妖言惑众！” 赛斯厉色呵斥，城门的强度一点不比城墙差，就是光能大炮对准了轰，片刻之间也轰不开。 “是，是真的，有人，有人打开城门，大批联军已经攻进城了！” 士兵早已惊惧万分。 “你在胡说！城里怎么会有人打开城门，城里根本没有外——” 佩维只差把汇报的士兵生吞活剥，可话说到一半，他陡然反应过来。 杜尼科城里只有他和赛斯才刚刚进城，而进城的不止他们两人，还有那近两百的教徒。 “难道是——” 赛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叫门之前他们都没有和一百多信徒有接触。 一直到来到城门前，对方的调香师才控制那一百多人跟随他们叫门。 而情况紧急，当时两人只顾着用感应和城内联系，却没有查看教徒的情况。 如果那一百多人根本不是他们的教徒，而是伪装的联军。 “三位还真是聪明——” “女神啊，赐我镇压邪祟的力量，让您的光辉播撒大地吧。” 熟悉的圣骑士祷告，熟悉的天空光池垂迹，熟悉的光辉照耀整个露天大教堂，熟悉的镇压感。 背生单翼的圣骑士里洛斯在黎明女神的光滑之中现身，无比神圣的光芒力量镇压全场，所有邪教徒和三个主教都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是假的，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你故意让那个调香师在我们面前表演，让他当面控制我们，其实全都是演戏！” “卑鄙无耻，想不到神圣的圣骑士也会使用阴谋诡计！” 被压在地上的佩维明白了一切，只可惜明白晚了。 这个计划本身完全不在摄神香能不能生效，能生效自然最好，即便不能生效，他们也能伪装在那一百多信徒里进城。 “你真聪明，多亏你给我们带路。” 里洛斯直到现在也感到不可思议，这居然是一个孩子的计划。 赛斯三人彻底认命，这若是在地下，他们还能挣扎一下，因为黎明女神的光池照不到地下。 可是如今头顶就是光池，他们也只是刚提上来的主教，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连下两城，接下来就是帝国的事，是公国的事了。 查林德三人准备先去找找尼恩生活的村子，如今的杜尼科和之前已经大变样了，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勉强确定隐语村的所在。 “你们打算去隐语村？” 多尼斯也很想跟着去看看，但他还要协助里洛斯，没办法抽身。 经过这段时间的同行，他对查林德早已改观。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却有着非常吸引人的内核。 那种朦胧的神秘感，可靠的安全感，仿佛什么事都能做到，仿佛什么事在他面前都不是事。 这些都让多尼斯觉得望尘莫及，所以他早已经不再打赫尔希的主意，只当他们是朋友。 “嗯，我们来玛坦公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不过等从村子里回来，我们会继续协助联军清剿邪教，到时候还会再见。” 查林德也对多尼斯大大改观，这个人和当初似乎完全不同了，一路上也没见他沾花惹草，甚至提都没提过半句。 “嗯，不管怎么样，千万小心。这地方被邪教占领这么长时间，只怕不止有邪教徒，还可能有其他怪物。” 多尼斯关心道。 “在离开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伦契调香师，你是不是认识亚林·狄休。” 查林德终于问了这个问题，早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已经觉得对方身上很熟悉。 而他认识的调香师里，能让他感到熟悉的无非三个人，其中两个都被他杀了，那就只剩他的老师亚林了。 “亚林大师曾经是宫廷调香师，闻名天下，可惜只闻其名，无缘一见。” 伦契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亚林。 “失礼了，不知道伦契先生是哪一派？”查林德问道。 到目前为止他都无法从做事风格判断对方所属的调香师派系，又或者只有一些老调香师才坚持派系之分。 “调香会只希望能本分调香，多些之前先生给我们登台的机会，但复兴调香师并非你我之力所能促成，万世强求不得。” 伦契看似没有回答，实际已经说了答案。本分调香，绝不逾矩的是调香师中的四叶派。 “能帮则帮，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查林德不再多问，且不管为什么熟悉，至少对方身上没有邪气，为人正直，这就够了。 之后三人离开杜尼科，去往它治下的隐语村，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三天，里洛斯从三个主教嘴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消息的矛头直指隐语村。 第两百二十四章 黑王之称 “你说什么？隐语村的地下藏着一座秘密实验室？” 刚刚得知消息的里洛斯大惊失色，因为查林德三人几天前才前往隐语村。 “是，是的，并且教皇大人亲自坐镇，似乎是在提炼什么东西。” “那周边妖物纵横，邪气浸染大地，疯狂无尽滋生，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主教级别，也难以靠近。” 赛斯将自己所知说了出来，之所以只有他知道这个信息，全是因为他的哥哥是赛勒，教中的大主教。 在赛勒离开后，赛斯不仅负责主导赛勒一脉的教中事宜，在地面上，赛勒家族的一切事务也由赛斯暂管。 “为什么在地下网道图上没有标注！” 多尼斯沉声问，他也很担心三人的安危，但在那之前必须要了解清楚所有情况。 “因为那原本不在地下网道的规划之内，只是因为发现了地下遗迹，才临时建造的地下实验室。” “它也是教中的最高机密，只有几个大主教，和极少数主教知道它的存在。” 赛斯将自己所知都说了出来，主要是他完全没有想到里洛斯这个圣骑士并不一般，他能用黎明圣光驱散疯狂。 赛斯体内的疯狂和力量完全被驱散，如今他就和一个普通人没区别，再负隅顽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他还掌握了向疯狂之主献祭的仪式，那也要活着才有机会。 “那么要怎么进去，实验室的目的又是什么？” 里洛斯感觉到了事情的棘手，于是在询问的同时也传令下去，让手下所有骑士集合。 “不知道，以前都是大主教负责，只有他们知道怎么进出。” “至于目的，是为了炼制某种东西压制黑王。” 赛斯要不是托哥哥的福，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你说什么黑王？” 多尼斯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惊，光是一个疯狂的天藤教就已经闹出这么大动静，出动了两国联军。 现在竟然又出一个连疯狂天藤教都只能压制的黑王，而且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善茬，作为领军的人，里洛斯怎能不惊。 “黑王的具体来历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地下网道中就开始有黑影游荡。” “起初它只是忽隐忽现，到处游荡，虽然吓人，却也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到后面愈演愈烈，它不仅给教内一些不虔诚的人指引，让他们反叛，还扩散到地面，到处指引地面的人破坏教中的各种活动。” “直到最近，它在地下已经亲自出手干预一些事了。” “全教上下人心惶惶，以至于教皇和大主教们都不得不亲自下场，督促炼制某种东西，以求压制黑王。” 赛斯的话让多尼斯两人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对这黑王愈发感兴趣。 他们也没想到，在玛坦公国境内出现的引导黑影，真面目竟然是来自邪教内部的黑王。 “这黑王最初出现的地方在哪？” 里洛斯抓住了问题的核心，既然黑王的影响是扩散式展开，那么一开始出现的地方可能就是它本体所在的地方。 “在杜尼科往南的克瑞滋城，据说那里是教派的起源之地，若不是因为黑王，教派也不会搬迁。” 这话说完，里洛斯和多尼斯都是眉头一皱，他们可没听过什么克瑞滋城。 而看到两人的脸色不对，赛斯立即补充。 “它以前叫瑞尼垭城。” 直到此刻，里洛斯才知道邪教的起源地，之前也擒获过不少邪教徒和主教，但直到死那群人都一言不发。 接下来两人又问了一些信息，里洛斯决定带自己的骑士团先去隐语村一趟。 从距离上算，来回也就几天时间，如今已经掌控了一个地下网道的枢纽城市，士兵们也需要修整。 同时他也传令给其他地方佯攻的大军，让它们集结过来，所以在集结和修整期间，足够他去一趟隐语村将查林德他们救回来。 只要大地还沐浴在黎明的光辉之下，里洛斯就有自信自己的骑士团可以所向披靡，哪怕是教皇他也不惧。 况且除了查林德这一路以来的帮助，以及他已经将对方视为朋友之外，还有一个理由让他不得不亲自前往。 那就是查林德的身份，这件事以前在帝国就已经是禁忌，如今更是。 与禁忌之巅相关的查林德，其身份必定不简单，因此里洛斯觉得无论怎样都要保障对方的安全。 而查林德三人并不知道隐语村的危险，一开始也遇到了一些怪物邪祟，但这里本来就是邪教控制区，查林德并未在意。 真正让他感觉不对的是，之前四处引导的黑影几乎无处不在，在它的引导下，查林德三人救下了一只古怪生物。 从这只生物身上，查林德感受到了和之前的手脚灵一样的气。 这种生物长着婴儿一样的身体，但双臂却不长在肩上，而是长在脑袋的左右两边，耳朵的位置。 并且兼具手臂和耳朵的功能，它们也没有眼睛，脸上只有一张嘴，全靠耳手的摸索和听觉行动。 “看来我们是误入魔窟了。” 查林德将从耳手灵那里得到的信息告诉赫尔希和尼恩。 这地下正在重演东域城的事，正在用耳手灵一族提炼第二枚虚灵针。 “有办法出去吗？” 尼恩问道，他体内的亚岚也发出警告，之前在教堂逃走的疯狂之主的意志，如今也在此地感受到了它的强烈气息。 “这里似乎被某个强大的意志力量所笼罩，进来之后就很难再出去。” “我们目前处在最外围，再深入就会被那个意志发现。” 查林德也在思考该怎么办，目前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完全全恢复，最多只能发挥七八成实力。 虚灵针内的力量也不到原来的一半，这种情况下再遇到个把大主教他还能应付。 一旦遇到教皇，只怕自己都危险，更别说保障赫尔希他们的安全。 “既然出不去，那就先找东西吧。” 赫尔希说道。 目前他们就在隐语村面前，这里虽然已经完全荒废，但尼恩依旧记得自家的住所。 而凑巧的是耳手灵也将他们往村子里带，这让三人意识到不对。 在疯狂意志的笼罩下，空气中充斥着邪祟气息，甚至浓郁到能隐约看到有黑气凭空出现。 在这种情况下，查林德作为调香师都只能感觉到邪气，耳手灵只要走出十步之外，它身上的气就被邪气掩盖。 因此查林德也感觉不到村子里有没有其他怪物的气，所以只能小心行事。 就在三人进村之时，另一个人也来到了村子附近，并且正好看到三人。 第两百二十五章 双面灵 “他怎么也来了？！” 看到三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一路追查耳手灵到这里的宋燚。 “我可事先跟你说，这次他要是再出事，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虚无之主也感觉到这片地区的不同寻常，若是他和宋燚没有被禁锢倒还能发挥点作用。 “他现在恐怕不需要我们帮忙。” 宋燚和虚无之主不同，他融合了那块石碑，能感应到一些虚无都无法感应的东西。 此时查林德体内的力量远比一般人强太多太多，甚至是宋燚一路以来见过最强的本地人。 说明查林德在这个世界混得不错，也说明他已经逐渐被这个世界所同化。 “是吗？我看未必吧，他身边那孩子身上就有支配者的气息，那个女人也不简单，她的体质，以后必定有大麻烦。” 虚无之主虽然做不了什么事，但是对支配者的感应可不是查林德可比的，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支配者，即便是支配者本身也不如。 “支配者在这个世界也受到诸多限制，即便是笼罩这片地区的支配者，也仅仅只是部分意志而已。” 宋燚看到如今的查林德还是很欣慰的，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身的情况下，能有这一身的力量，至少在这个世界可以有很多自由选择的机会。 “你说得对，但有那个女人在，别说意志，搞不好支配者本尊也给你弄到这个世界来，你要是不把他们弄出去，就等看看真正的支配者本体吧。” 虚无之主虽然不是支配者，但依然能知道赫尔希的特殊，她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法则漏洞一样，能够避开法则连通世界之外。 这通道一般的作用一旦被支配者发现，那么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人类什么事了。 宋燚没有说话，他在思考，以这个世界的规则完善程度，就是从天而降的存在也要找块石碑刻下印记才行。 没理由会允许这样一个行走的规则漏洞存在，查林德身边的那女人就好比宋燚融合的那块石碑。 只不过她没有铭刻任何印记，也就是任何外界的东西都能通过她直接降临这个世界。 假如将自己融合石碑的情况视为外界想要送某些东西进来的正常方式，那么女人的存在就是BUG。 “小子，你又在琢磨什么，我警告你，你我现在已经被锁定了，你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 虚无之主一看宋燚不说话，就知道他那异于常人的脑子又在算计了。 “我在想找个机会给他提个醒，别到最后都被蒙在鼓里。” 宋燚随口一说，虚无之主半点不信他刚刚是在想这种事，因为对宋燚这样的脑子来说，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思考。 只要脑子里有这个想法，如何实现这个想法的方法就会跟着出现。 查林德三人进入村子，村子是少数房屋加上管道穿插的结构，尼恩走在村子里，熟悉的记忆不断涌上。 村子里唯一一处两层楼的院子就是他的家，从小他就被限制只能在家里活动，第一次离开家，结果看到的是到处杀人的士兵。 现在想起来，或许就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父亲才深居简出，也不让他和村子里的人有什么交集。 只可惜当时他并不理解，总是和父亲生气，吵闹，如今理解了，父亲也早就不在了。 尼恩站在家门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收敛。无论以前如何，至少如今他还有老师，有姐姐。 还没等尼恩开门进去，耳手灵就借着两条手臂翻门而入。 眼看着它跑进荒废的屋子里，查林德三人也赶忙开门进去，当打开门的一刻，刚刚进去的耳手灵又飞了出来。 查林德眼疾手快将其接住，随后一个高大的身躯撞开一面墙壁从屋里出来。 将近三米的高大身体，浑身覆盖树皮，一张完全没有五官的脸，浑身缠绕着邪气。 “先退到外面。” 查林德无法感知到这东西的气的强度，如果动起手来恐怕会把尼恩的家夷为平地。 所以一行人先退到外面，那怪物也跟着追到街上。 还没等查林德和赫尔希出手，耳边就响起清脆的铃铛声，这声音来自身后，所以查林德和赫尔希一前一后将尼恩护住。 但没想到那清脆的铃声越过几人，落在了无面怪物身上，在它周围形成一道符文屏障。 铃声之后就是类似细小石子从山上滚落的声音，这是某种语言，因为它直接在三人脑海里转译成了能听懂的话。 “祟灵，消失吧！” 转译后的话音落，无面怪物身上的符文屏障收缩，怪物发出惨叫。 高大的身躯被不断压缩，好似挤海绵一般，将它体内的邪祟力量挤出，然后被符文净化。 再看发出铃声的人，此人身穿十分褴褛的衣衫，已经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和材质，甚至不能算衣服，只是披在身上蔽体。 他的外形乍一看似人，仔细看发现他有四条腿，两张脸。 一张主脸面向正面，另一张侧脸长在左侧，皮肤就好像烧焦的铁疙瘩，手里拿着一根类似禅杖的武器，上面挂着不少铃铛。 耳手灵看到他之后十分高兴，跑到他面前边比画边跳。 “是你们救了它，这里已经不是人类之地，你们最好离开。” 从侧脸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声音转译后十分年轻，与刚才沉稳的声音完全不同。 “你知道怎么出去？” 查林德微微挑眉，明明是对方面前的小东西说进来就出不去了。 果然在查林德提出疑问后，耳手灵开始比画，看起来是向对方解释。 “原来是这样，祟气全面爆发，已经形成了祟场。” “抱歉几位，你们暂时无法离开了。我是达兹，古代面灵师，专职处理祟气和祟物。” 听了解释后，达兹介绍了自己，查林德也介绍了自己三人，并且说明了目的。 “在这件房子里找东西？” 达兹扭过脑袋，两张脸斜斜对着三人，四只眼睛的视线集中在一起，似乎是在分辨查林德的说法是真是假。 “这间房子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查林德从之前耳手灵的行动就感觉到不太寻常。 “祟气爆发，其中一个涌口就在这房子下方，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以后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祟气凝聚的祟灵从涌口出来。” 达兹看三人的确一无所知，于是解释了一下。 “那看来要抓紧时间才行，尼恩，告诉我那样东西在哪，我一个人进去看看。” 查林德有自信自己的身躯不会被污染，或者说这点祟气强度，还不足以污染他。 第两百二十六章 涌口之下 在听到查林德要一个人进入涌口，达兹拦在他面前。 “也许是我没有解释清楚，祟乃是一种比邪气更具污染力和影响力的特殊存在。” “沾上祟气的生物，即便完全将祟气清除和净化，也依旧会受到祟的影响，变得霉运缠身。” “特别是人类，只要沾上祟气，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体器官逐渐衰竭，寿命大大缩短。” 达兹沉声解释，两张脸换着说话，尽量让对方明白祟气的恐怖。 “老师，还是算了吧，身份并没有那么重要，能再回来看一眼，我已经很满足了。” 尼恩也拉住自己的老师，他可不想再失去亲人。 “放心，你老师难道是什么莽撞的人吗？” 查林德自然不会作死，其实祟气也是气的一种，他虽然无法做到像调动其他气一样调动它们，却能轻易让它们无法近身。 说完查林德就稍微展示了一下，他只身走进院子里，空气中逸散的祟气朝他飘过来，在近身不到半米的距离全部被挡下。 “祟气回避！怎么可能！” 达兹感到不可置信，他绕着查林德看了一圈，确定面前的是个真真切切的人类。 既然祟气无法近身，尼恩也放心了不少，将具体的位置告知自己老师。 查林德只身进入房间，一踏进门，立刻就感觉到空气中阴冷无比，周围的一切也都失去了色彩。 外面虽说被某个意志笼罩，弄得到处邪气丛生，就连头顶的光池都黯淡不少。 但好歹能看清楚颜色，而这房间里一切都成了灰色，就连在外面都还是黑色的祟气，如今也成了灰色。 越往里走，灰色祟气越浓，甚至到幻化成影的地步。走两步就有祟影扑面，好在是查林德，不然早就被祟影附体了。 等来到尼恩所说的地窖，查林德皱起眉头，前面的祟气及其浓厚，已经到了占据整个空间，无法前进的地步。 查林德开启耀变，黑渊包裹身躯，这才面前能将祟气拨开，缓步走进地窖所在的房间。 走进房间，地窖的入口早已坍塌，滚滚的祟气从坍塌的入口汹涌而出。 祟气涌口正好就是尼恩的父亲埋藏密碟的地方，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 查林德在涌口查看了一下，虽然祟气汹涌，但这祟气无影无形，并未造成破坏。 如果密碟还在下方，或许还能完整保留，于是查林德释放力量准备探查一下。 可是涌口的祟气时刻喷涌，他的力量无法渗透下去。如果投入更多力量，查林德自然可以探查清楚下面的情况。 但那样一来，笼罩此地的那个意志就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思前想后，查林德微微抬手，释放出虚灵针。下一秒涌口立刻被镇压，整个地窖都恢复了颜色。 查林德想到过虚灵针能压制祟气，却没想到压制力依旧这么变态。 如果说之前的涌口是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巨大泉眼，那么此刻被压制的涌口就只是往外渗出祟气，连喷都算不上。 查林德手握虚灵针一跃而下，跳入到地窖之中，催动力量将整个地窖探查一遍，然后又渗透到土地之中继续查看。 最终在地下找到了一个盒子，那应该就是存放密碟的盒子。 查林德轻松将其取出，随后带着盒子回到地面。当他收起虚灵针的一刻，被压制的涌口骤然爆发。 祟气如住一般喷吐，直接冲破天花板，还在外面等候的赫尔希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听得房子里一声巨响，整栋仿佛坍塌成废墟，祟气冲天而起，在半空中扩散开去，犹如一朵撑开的蘑菇，一把大伞。 “不好！祟气爆发了，二位先随我走！” 达兹手中的禅杖往地面一敲，随着铃声响起，每个人周围都升起屏障。 赫尔希抱起尼恩就往村外退，转眼之间，整个村子就覆盖在祟气之下。 本来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的祟灵，片刻就已经遍地都是，全都在村子里游荡。 “姐姐，老师他！” 尼恩非常担心。 “别担心，他可没这么容易死。” 赫尔希虽然这么说，绝美的俏脸上也写满了担心之色。 被覆盖的村庄已经成了灰色，再加上各种祟气和祟灵游荡，根本看不清其中的情况。 还没等到查林德从里面出来，外面一些游荡的祟灵和怪物全都受到祟气的吸引蜂拥而来。 “快离开这里！” 达兹一马当先，禅杖挥舞之下困住七八只祟灵和怪物，但更多的怪物正在源源不断地过来。 祟灵和怪物在接触到汹涌的祟气后纷纷得到强化，更有甚者直接原地变身，变成更加强大的祟灵怪。 赫尔希也唤出自己的巨剑，两个大人带着两个小东西一路冲杀。 聚拢的怪物越来越多，身后祟气喷涌愈发骇人，其扩散速度甚至超过达兹两人冲杀的速度。 被覆盖的怪物祟灵们纷纷得到强化或者变异，而作为没有被祟气所染的达兹等人，自然而然成了所有祟灵怪物的目标。 眼看着如潮水般的怪物包围过来，达兹将禅杖刺入地面，随后用特殊的力量催动禅杖，原地架起柱状屏障，将三人和耳手灵都保护在屏障下。 赫尔希依靠屏障不断挥舞巨剑，每一剑都释放出月弧，横扫一片。 月弧和巨剑在穿过屏障的时候就附上了特殊的符文，每一剑都能荡碎祟气。 这些怪物并不多强，绝大多数祟灵即便强化后也不是一剑之敌，只有变异的祟灵怪能接几剑。 然而单体虽然不济，奈何数量实在太多。刚开始赫尔希还能应付，以她的身体素质，加上巨剑，一剑能斩杀数百祟灵怪物。 可是当祟气浓度越来越高，那些被她一剑劈开的怪物在一分为二之后，两半身躯又变成了两只怪物。 月弧扫过，飞起的无数手脚和头颅在落地后，转眼又被祟气附体，变成新的怪物冲击屏障。 他们不是在和面前的怪物战斗，而是在和覆盖天空的祟气作战。 只要祟气的涌口还不断涌出祟气，这些怪物就杀不尽斩不绝。 第两百二十七章 黑王蔽体 查林德此时的情况也并未好到哪里去，他就处在涌口中心，要面对的是纯粹的祟气所凝聚出的大祟灵。 这些祟灵千变万化，即便将其打散，它也依旧能再度凝聚。 主要是他考虑到有某个意志的存在，以至于不敢放手施为，这才一直被困住。 即便查林德拿出虚灵针，也只能镇压和削弱祟气，虚灵针毕竟不是武器，它的效果也只是镇压。 而这个效果是可以通过数量加以抵制的，就好像虚灵针认主之前，查林德就是通过消耗自身的力量来抵消一部分它的压制效果。 如今祟气涌口也采取一样的策略，它就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投入大量的祟气，大大压缩虚灵针的效果。 再用更多的祟气凝聚出大祟灵，不断与查林德周旋。 查林德应对大祟灵虽然游刃有余，但赫尔希他们却不一定能应付。于是想了想，查林德只能先顾眼下。 被不被那个意志察觉都是后话，现在无法渡过，那就没有什么以后。 想到这里，查林德不再顾忌，耀变的力量完全释放，身体周围环绕的黑渊转化成一个无尽的黑洞。 原本一直在暗处观察的宋燚正着急没有办法帮忙，却没想到查林德耀变一开，那黑洞将所有祟气尽数收纳。 “那是什么力量！” 宋燚身为虚无的提灯者，那黑洞看起来就和虚无有抹不开的关系。 “不是虚无，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小子，你要有心理准备，你这位朋友只怕最后不会像你想的那样。” 虚无之主沉声说，能被世界法则加持，说明查林德已经完全契合支配者创造的规则了。 这样的人迟早沦为支配者的傀儡，若是以前，虚无之主对查林德的处理方式只有一个——扼杀。 宋燚没有说话，他现在是真的在思考要怎么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查林德了。 甚至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和查林德面对面交流。 正思索之间，头顶覆盖的祟气已经缩减了一半，同时也引来了一直覆盖周边的意志的关注。 “有什么办法可以遮掩吗？” 宋燚只能干着急，只能看着，却无法做任何事。 “你想死别连累我，我就当没有你这个提灯者。” 虚无之主也没办法，但凡这是在地球，别说小小意志，就是系主在他面前也只是蝼蚁。 眼看那意志关注过来，从查林德的黑洞之中，竟然走出了无数黑影。 那是黑王的影子，也是另一个虚无的所属，它们纷纷附着在查林德身上，转瞬之间，查林德和他的黑洞就在空间上消失了。 那影子本身就有虚无的力量，它只要将这力量释放出来，一片空间就会虚无化。 当那意志扫过时，能感知到的就只是涌口之中出现一个坍缩点，大量的祟气向内坍缩，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就连赫尔希他们也都被黑王影子掩盖，地面上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祟气涌口爆发引起的骚动。 等一切信息传回到地下的亚林脑海里，他也就没有太当一回事。 即便是有事，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离开。因为第二枚虚灵针已经在凝聚了，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带着虚灵针离去。 到时候哪怕这里被大军推平了都和他没关系，这个地方本来就只是为了炼针才建立的地下实验室。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情况下敢用虚无的力量，真不怕招来灭顶之灾。” 虚无之主看到那黑影庇护众人，不由得摇头，这么玩迟早要把自己玩死。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和你不一样。” 宋燚看着那黑影，从它的行动逻辑来看，似乎都是围绕着天藤教展开。 “你是想说它本身没有意识，只是按照某个条件行动。” 虚无之主倒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毕竟他好几次和对方沟通都没有得到回应。 “再看看吧。” 宋燚不是很确定，还要再观察观察。 查林德一路上见过不少黑影，他们也是因为黑影的指引才救了耳手灵。 可是这还是查林德第一次见它有真正的行动，不再是指引，而是真切地为了某个目的而行动。 更关键的是，从它的身上，查林德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熟悉感，他几乎能确定这黑影和当初救他的那个意志，那个神秘的身影有关。 在黑影的掩护下，查林德全力施为，将所有祟气尽数化为无形，地下积攒的祟气集中爆发，结果没有席卷多远，就全被他一口气收纳。 赫尔希等人本来还在奋力抵抗，除了她和达兹之外，跟着怪物潮一起还来了另外几人，也跟着一起抵御。 原本就算这样，也依旧无法抵挡源源不断的祟气附体产生的怪物。 但就在危机时刻，周围黑影四起，随后祟气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而走。 这股力量来自涌口中心，它不仅将祟气吸走，连祟气所化的怪物也全部吸纳，最后连村庄都被吸走，整个村子被夷为平地。 赫尔希和尼恩正要去寻查林德，后者已经闲庭信步般地走了出来。 达兹有一次仔细审视和打量查林德，哪怕对方表面上怎么看都是人类，他也完全不相信这是一个人。 其它不认识查林德的人也都纷纷警惕，在他们看来，一个从祟气涌口中心走出来的东西，其体内恐怕早就被祟气入侵。 然而直到赫尔希两人上前和对方攀谈，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到查林德有任何异常，更是没能从他身上察觉到半点祟气。 “老师，我感觉到了，那黑色的影子，是姐姐。” 在确定自己的老师没事之后，尼恩说出了自己刚刚确定的信息。 那影子附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不仅感觉到了熟悉感，更是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就是当初帮他逃出实验室的姐姐。 “你确定吗？” 查林德很吃惊，他也从那黑影里感觉到了熟悉气息，是那黑影有某种特殊能力，能让人不自觉想起内心的熟悉之感。 还是说它既和当初救查林德的那个身影有关，也和救尼恩的人有关。 这难道是巧合吗，分别救了他们两人的竟然是同源，而他和尼恩又正好是师生关系。 查林德想到了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可能，难道一切的背后都有什么东西在操纵。 第两百二十八章 祓除大阵 查林德还没来得及将自己去到的盒子拿出来确认，尼恩就告诉他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 在各地出现的黑影，先是引导，到现在亲自下场的黑影，竟然和当初救尼恩的人有关。 如今周围这么多人，很多事他不好细问，也不好把盒子拿出来确认身份。 除了之前的达兹，还来了另外一批人，之前情况紧急，众人一起抵抗祟气怪物，没来得及相互认识。 一番各自介绍后，才知道对方居然是一路被黑影引导至此的，他们是雪莱侯爵的冰雪骑士团。 黑影在他们口中被称作黑王，是雪莱侯爵的信仰，也是整个雪岭四城的信仰。 甚至给它冠上了王的称谓，要知道在玛坦公国，这是和国王一个级别的称呼，仅次于匹瑟帝国的大帝。 从他们口中，查林德等人了解到不少有关黑王的事，甚至他们比天藤教的某些信徒还了解黑王。 三方都同步了一下信息，从达兹口中，众人得知这一带的地下一直有耳手灵一族沉睡。 但天藤教有一天突然降临，将所有耳手灵抓起来做某种研究。 而笼罩这里的意志是天藤教信仰的疯狂之主的意志，其教皇就在地下实验室中。 用耳手灵做的实验就是为了从他们体内提取某些东西，从而镇压一直频繁出现的黑王本体。 这些信息比很多主教都清晰，查林德也是好奇这些消息的渠道究竟出自何处。 从一开始虚灵针在东域城遗失，到后面地下网道图，再到如今对黑王信息了如指掌。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和天藤教作对，一步步在曝光天藤教，将其推向灭亡一样。 而查林德这边同步的信息，就是关于教皇的战力，听完他的话，众人都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看他们的样子，查林德就皱起眉头，如果一直是这个态度，那么查林德已经可以预见他们的结局。 “我们可以清除祟气，释放出耳手灵的大灵，它可以和我们联手对付邪教。” 达兹提出了一个可行的方案，和其他人相比，他虽然也觉得查林德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成分不会太多。 因为查林德本身拥有能从祟气涌口安然出来的实力，能被他都忌惮的存在，必然不会弱。 “这是个可行的办法。” 众人也没有意见，冰雪骑士团的团长名叫雪钦，骑士团有三十五人，全都是得到黎明女神赐福的人。 而且对力量有独特使用方式，这也是他们的倚仗。 在达兹的带领下，众人来到地下，根据他的说法，祟气乃是一种负面力量，耳手灵是已经存在数万年的族群。 他们通过沉睡的方式将祟气镇压在体内，如今祟气四溢，就是因为耳手灵苏醒。 但即便是邪教，也不敢惊扰耳手灵一族的大灵，除了因为不清楚实力，更是因为沉睡的大灵体内镇压着更恐怖的祟气。 这些祟气即便是在正常镇压的情况下也会逸散出来，达兹作为面灵师，就是为了处理这些逸散的祟气。 “这里是祓除大阵的阵眼，我会启动阵法，并且在这里压阵。” “这六条通道分别通向几个祟室，正常情况下，每隔一段时间，面灵师会清除一次祟室的祟气。” “激活祓除大阵，大灵体内的祟气会受到大阵牵引来到祟室，凝聚出祟灵乃至大祟灵，只要将它们击碎，我就能用大阵祓除祟气。” “所有祟气祓除，大灵就会苏醒。” 达兹将情况说了一遍，众人一听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 “骑士团有五个小队，正好可以处理五个祟室。” 雪钦说完看向查林德他们，他不知道查林德实力如何，但赫尔希和他们并肩作战过，他知道赫尔希的实力。 “一定要同时处理六个祟室？” 查林德沉声问，他还是能感觉到雪钦的托大，这种情况下不出意外才是最大的意外。 “我可以稍微控制祟气的牵引，调整一下祟室中祟气的强度。” 达兹的意思就是六个祟室必须一起清除，但能微调一下强度。 “那就把大部分往我这边牵引，我不希望出现无谓的牺牲。” 查林德说着就选了一条道，他将虚灵针收纳在针盒里交给赫尔希，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的时候，他们受到影响。 雪钦沉着脸看着查林德走进一条通道，他觉得对方实在挑衅骑士团。 “他一个人独自处理，一旦出现意外，就会有一个祟室崩塌。我劝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 雪钦说完开始分配队伍，每个队长各领一队选择通道。 这些话对达兹却没有多少作用，因为达兹亲眼见过查林德祟不染身的奇特，他自然更相信查林德。 大阵开启，祟室打开，查林德步入其中，身后的大门关上。 房间里所有刻在墙上的符文全都亮起，将整个房间从内部封住。 房内的空间很大，十二面墙围成的空间里，只有正中间有一座黑色金属雕像。 当祟室被封闭，祟气就在房间里滋生，在符文散发的光芒下，清晰可见地看到一缕缕黑色祟气钻进雕像里。 然而查林德却微微拧眉，就这点祟气，还不如随便一只怪物身上沾染的祟气多。 起初还以为是大阵没有开启，这些只是房间里的祟气，所以查林德背靠大门安静地等待。 一分钟两分钟，倒也罢了，就当是准备时间比较久，可能是骑士团那边人员分配耽搁了时间。 可是差不多十分钟过去了，进入雕像体内的祟气还不够查林德吹一口气。 随便一口调香吹下去都能将汇聚的祟气驱散，它微弱到甚至无法控制雕像行动。 又过去几分钟，有种不好的感觉逐渐蔓延，查林德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让他很在意。 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地方，不等他细想，终于是有浓厚的祟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到雕像之中。 原本形体固定的雕像也慢慢活动起来，就好像很久没有活动的人一样在活动胫骨。 即使这样，这雕像的强度也相去甚远，和达兹嘴里的描述完全不同。 第两百二十九章 祟气加身 查林德在祟室继续等待。 达兹一个人站在阵中间，大阵启动之后，他脚下亮起一圈圈的符文，同时身上也出现各种符文。 赫尔希和尼恩就在入口处看着，同时看着的还有宋燚，虽然他就和两人并肩而立，但却没有人能发现他的存在。 反倒是赫尔希发现达兹不太对劲，自从阵法启动，的确有不少祟气被调动，但这些祟气都进入了达兹体内。 刚开始赫尔希还觉得是开启大阵的副作用，是因为被镇压的祟气太多，以至于一些祟气从祟室溢出。 赫尔希还有些担心对方被祟气入侵，想着要不要问问对方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忙的。 可是时间越久就越不对劲，那些祟气完全不演了，越来越多从六条通道疯狂涌来，其数量已经快要和之前的涌口相比了。 “姐姐，他有问题！” 尼恩得到体内亚岚的提醒，话音落下，赫尔希已经挥动巨剑朝着达兹劈去。 并不是因为尼恩一句话，而是赫尔希想到了一件事。 在赫尔希动手的瞬间，查林德也同时想到了那让他在意的事，那就是耳手灵。 确切地说是耳手灵的前后行动逻辑怪异，在达兹出现之前，耳手灵往祟气涌口去。 甚至在门口还不等他们开门，就迫不及待地进入其中。这套行动逻辑完全不合理。 它的表现就好像祟气不是什么邪物，而是什么它非常渴求的东西一样。 在达兹出现后，一系列的事情接连发生，查林德就没有想起来问这件事。 并且因为对方对祟气很了解，查林德先入为主地觉得对方说的话没什么问题，也就接受了面灵师所谓祓除祟气的设定。 即便越想越不对劲，查林德却还是没有莽撞行动，万一对方所说是真，可能会引发严重后果。 若是达兹真的有问题，赫尔希一定会发现，而她也一定知道用什么方法能告诉自己。 所以查林德还是静观其变，外面赫尔希已经挥出七八剑，每一剑落下，都被达兹身边的祟气所阻挡，导致月弧偏离，无法命中达兹本身。 “你果然有问题，你到底是什么人！” 赫尔希沉声说。 “人？嗬——呵呵呵。” “这片大地曾经是属于我们的。” 达兹的语气透着一股深深的恨意，原本就是碎石子滚落一样的声音越发杂乱零碎。 “你不是清除祟气的面灵师，或者根本就没有什么面灵师。” 赫尔希也明白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祟气，他之所以清除那些怪物祟灵，也只是不想祟气被分走。 “我们是被神遗弃的种族，神明将属于我们的一切都给了人，给了弱小如蝼蚁一样的人。” “身为耳手灵的大灵，我会夺回一切，我会让世界再度回到我们灵族手中。” 达兹张开双臂，完全放开身心，更加汹涌的祟气灌入他的身体里，整个地下都在震动。 赫尔希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对方，所以打开盒子，取出虚灵针朝对方抛去。 相比之前无主的虚灵针，此时的虚灵针在赫尔希感觉中，它的压制力提升了好几倍。 仅仅只是将针丢出去，她就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和力量都被抽空，差点战斗站不稳。 但凡多接触一秒，她觉得自己身心都会被彻底镇压，自己也会死于非命。 而在她使用虚灵针的一刻，查林德也彻底确定达兹有问题，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开耀变，轰开祟室，直奔达兹冲出来。 半空中的达兹还想着吸收祟气异化，突然身体一沉，整个身体就被一股不可抗力摁在地下。 再抬眼看，竟然是一根绣花针插在地上，他想抬手去拿，结果身体动弹不得。 好在祟气还在涌入体内，虽然也被压制了八成，但就只差一点了。 随后查林德冲出通道，来到他面前，虽然达兹已经对查林德小心提防，却没想到连祟室都困不住对方。 “没事吧。” 查林德没有管达兹，先去看赫尔希两人，主要是赫尔希面色苍白，气息低弱，他有些担心。 “这是虚灵，虚灵针的效果，我没事。” 赫尔希解释了一句，查林德这才放心。 但转头再看地上的达兹，他的模样已经大变，本来还有个人样的身体，此刻完全变得模糊。 查林德目光深眯，头盔下脸色无比凝重，他能感觉到面前的人已经不是人了。 在它体内的祟气正在转化成力量，那股力量之中包含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就连虚灵针都隐隐要压制不住。 查林德没有犹豫，闪身去到达兹面前，一手摁住达兹的后脑，一手拔出虚灵针就往他的后脑扎去。 然而还不等查林德的针落下，脚下突然一空，整个地面瞬间塌陷。 不止是查林德的脚下，就连赫尔希他们所在的通道，以及更大范围内的地面全都塌陷。 查林德没能抓住达兹，在地面坍塌的瞬间，达兹就从指缝溜走。 而坠落之下，查林德只能先顾赫尔希他们，况且坍塌范围很大，就连雪钦他们也跟着坠落。 虽然雪钦有些自大，但也并非什么险恶之人，况且之前他们也帮过赫尔希，所以查林德也没有不管他们。 一阵怡人的香气拖住下落的所有人，足足坠落了十几分钟，等落地之后，一个个都安然无恙。 而这一番震动，立刻引起亚林的关注，就在查林德等人还没落地的时候，克瑞滋的意志就已经扫过。 画面传回到亚林的脑海里，他差点流下眼泪。他不敢相信主传回来的画面，意志的探查直接无视盔甲，看到了查林德的模样。 “太好了查林德，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亚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哪怕已经是教皇，已经得到了无穷的力量，查林德在他心里依旧是越不过的坎。 如今看到自己的学生不仅安然无恙，还身怀本命香，他的高兴发自内心。 万分激动之下，亚林甚至想立刻现身去见自己的学生，好在最后还是冷静下来。 虽然看到查林德让他很高兴，但查林德身边的人却个个都有黎明女神的力量加身。 特别是查林德身边的那个女人，主的意思是要把对方抓来做祭品，亚林准备先探查一下他和自己学生的关系再说。 第两百三十章 神谕传说 查林德等人坠入地下深渊，谁也没有想到如此深的地下竟然还有一片很大的空间。 并且地下甚至还有一些类似树木的发光植物，它们的枝条类似柳条，不同的是每一根枝条都是类似水滴的蓝色发光点串连而成。 而且树干的质感也类似于蘑菇，基本上各种颜色都有，并且它们还会自己摆动。 枝条之间相互拍打，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看不到的东西从枝条之间穿过一样。 “这里——” “是地下？” 雪钦只感觉不可思议，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发生了地底地震，他们全都坠入地下。 而下坠的过程中，是查林德这个调香师用本命香拖住他们，这才没有被摔死。 好在雪钦有点见识，知道那股自然的香气是本命香，也知道它来自谁。 “这些植物体内都有祟气，千万不要乱碰。” 查林德沉声说，这次雪钦没有再质疑，之前不知道查林德是调香师，更不知道他是个有本命香的调香师。 这种级别的调香师，对气的感知远超常人，就算是他们这些黎明恩赐的骑士也自愧不如。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雪钦把队员集合在一起，基本上每个人都没受伤，全员安全。 查林德和赫尔希解释了一番，意外的是雪钦竟然知道灵族的一些信息。 “古代灵族吗，在一些神谕里，我们人类出现之前，这片大地上统治的种族就是灵族。” “没想到它们竟然沉入了地下，而且还好好的活着。” 雪钦一直以为这只是某些古代人类或者说就是近代一些人的想象，或者是宗教用来诠释教义编造出的信息。 没想到这世上竟真存在灵族，而且对方的力量也的确远超正常人类。 “还知道其他信息吗？” 查林德想更多地了解对手，这祟气但凡在一个人口集中的地方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在神谕中，称呼它们为神弃之子，据说当时的世界大灵横行，能够开山断岳的大灵比比皆是。” “即便是最弱的灵，也能随意托举千斤。而大灵横行的结果就是战争不断，以致满目疮痍，天崩地裂。” “最终天空的神明出手，降下恐怖的天罚，天罚直接限制条件进行抹杀。” “凡是力量超过一定强度的灵族全部无差别抹杀，能活下来的全都是一些非常孱弱的灵族。” “孱弱到活动能力几乎丧失，一天之中百分之七八十的时间都必须沉睡才能维持生命。” “随后为了给新的生命腾地方，就连这些孱弱的灵也被尽数斩灭，大地上从此再无灵踪。” “这些信息来自一个不知名宗教的教义记录，我一直以为是宗教为了阐述教义而编造的创世神话。” 雪钦沉声道出自己所知，如今看起来那些孱弱的灵并没有被完全斩杀，甚至就连一些实力强大的灵也通过某些规则规避了天罚，活了下来。 “如果我们按照这个教义记录进行推测，那些实力强悍的大灵肯定用了某种方式规避了天罚。” “而这个方式就是将自己的力量化作祟气，使得自身实力骤降至天罚条件之下。” 查林德的这番话也是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因为达兹的行动已经印证了一部分这个推测。 但同时情况也变得更加复杂，地下还有一个邪教教皇在暗处，明面上又多出一个匹敌教皇的大灵。 即便自信如雪钦，此刻内心也压力巨大，毕竟他不可能只顾自己一个人活命，也要保障骑士团其他人的周全。 “如果这个推测准确，那我们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假如这些疑似植物的东西体内的祟气能被吸收，达兹无需费力将我们诓骗到祟室里。” 赫尔希这番话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些植物真的只是植物。 众人小心翼翼地在地下探索，另外一边，逃过一劫的达兹正在四处吸收祟气。 他体内积蓄千万年对人的怨恨在祟气的催化下不断膨胀，两者混合成恐怖的负面力量，让他的身体一次次变异。 转眼间过去几天，整个隐语村附近完全大变样，弥漫的祟气一丝不剩，覆盖的意志也完全撤去。 领着自己的骑士团匆忙赶到隐语村的里洛斯差点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或者说是不是有同名的村镇，因为这里既没有什么怪物，也没有什么邪气。 甚至没有任何村庄痕迹，只有一片白地，和赛斯的描述没有一点沾边。 “团长，已经确认过，这里就是隐语村。” 虽然周围已经是一片白地，但周围的山川地势没有变，依旧能确定位置。 更何况一路上也有黑王的影子引导，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四处找找，看有没有地下入口。” 里洛斯吩咐下去，骑士团成员都行动起来。与几年前相比，如今的里洛斯已经是圣骑士团长了。 而他的光明骑士团也个个都是圣骑士，算上他一共有二十七人，每个人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圣骑士。 一番搜索，在离隐语村较远的山脚下找到了一个地下入口。 里洛斯没有犹豫，率领骑士团进入其中。 这原本是天藤教地下实验室的入口，曾经是疯狂之主克瑞滋的意志最为集中的地方，虽然就在隐语村附近，但之前没有任何人能靠近。 如今亚林想要炼制的虚灵针已经炼成，因此地下实验室也就失去了意义。 亚林正愁没有什么顺畅的理由出现在查林德面前，现在机会就来了。 这时的地下早已经遍布达兹的负力量，一进入通道，里洛斯就能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恨意和杀意在头顶徘徊。 作为圣骑士，对这些邪祟妖性的感知本就远超一般人，因此哪怕头顶什么也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那股力量在躁动。 “光的力量吗，正好缺一具身体，就拿你的身体来用用。” 在某处已经完全负面化的达兹飞身而出，所到之处散落的都是各种紫黑色的金字塔型的粒子。 此刻的他已经化身一团金字塔型的马赛克负力量集合体，即便有一身力量在身，他也不可能只身一人征服世界。 想要夺回属于灵族的一切，他必须去到一个人口十分密集的地方，在那里释放祟气，就能拥有一支自己的祟军。 在那之前他需要一具身躯来掩藏自己的气息，否则以他如今的状态，所到之处必定生命绝迹，寸草不生。 第两百三十一章 成功混入 原本达兹最理想的身躯是查林德，可是对方身上有那根针，导致达兹一时摸不清楚对方的深浅，所以不敢在这时候去找查林德。 “看来我们是遇到什么邪神了。” 感受到越来越沉闷的负面力量在聚集，里洛斯神情也严肃起来。 “阴暗诡谲的宵小之辈，只知道躲藏罢了。” 副团长伊蕾莎十分轻蔑地说，她的声音能听得出是女声，但却洪亮高亢，且自带着一股威严感。 “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里洛斯说着就抬起左臂，力量从手臂中喷涌，化作一面盾牌，同时右手也凝聚出一把光锤。 身为圣骑士，他们已经告别了使用常规武器的阶段，而里洛斯更是达到彻底不需要现实兵刃的程度。 当骑士团众人来到其中一间实验室，从门后感受到了一股血腥味。 打开门，里面立着无数粗壮的水晶柱，柱体之中全都是各种折断的手脚浸泡在绿色液体中。 还有不少残肢断臂堆在实验室的角落，看起来是没有用完的‘材料’。 即便这些手脚能看得出来不是人类的，但此情此景也足够触目惊心。 等众人走进实验室，大门突然关上，水晶柱突然纷纷爆裂，其中的液体流淌在地，将所有残肢全部收聚在一起。 只转眼间，无数残肢组成的怪物就出现在实验室里。 “尝尝我族的怨气吧。” 石子滚落一般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袭来，接着那残肢怪物便一跃而起，身体在半空中展开，犹如一座山一般压下来。 这看似吓人的攻击，实则并没有什么威力，里洛斯甚至都没出手，他身边的一位圣骑士举起右臂在半空中凝握，一把光矛凝聚在手。 手中的光矛对着那怪物投掷出去，接触的一瞬间直接将其贯穿，随后光芒在其体内爆发，还没落地就被金色圣光彻底融化不见。 然而这也并非达兹的目的，这种已经在天罚之下削弱到极点的肉体，哪怕健全的时候都孱弱不堪，更何况只是一些断肢。 他真正的目的是在残肢怪物爆炸的瞬间，从四面八方突袭，直接钻进了其中一个圣骑士体内。 半空中的怪物才刚刚融化在光芒之中，其中一个圣骑士已经浑身颤抖，不断有紫黑的负面力量不断溢出身体。 就连他所穿的圣骑士铠甲也发生异变，有些部位长出尖刺，有些部位长出眼睛或者满覆利齿的嘴巴。 “给我滚出来！” 里洛斯一个箭步上前，挥动手里的光锤照着圣骑士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神奇的是光锤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一路从脑门穿过身体劈落在地，圣骑士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相反，藏在圣骑士体内的达兹却被驱散出来，已经变异的铠甲也瞬间恢复正常。 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一锤将负面力量击溃，紫黑色的力量从圣骑士体内飞出。 只不过被击溃的力量没有散去，反而又在黑暗之中凝聚在一起。 “这就是那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赋予你们对抗我族的力量吗？” “那就让祂好好看看，人类是多么失败的残次品！” 达兹话音落下，恐怖的负面力量席卷整个实验室，一瞬间就连圣骑士们的武器散发出的圣光都变成了不连续的金字塔型的马赛克。 “阴诡之辈，我将赐你直面圣光的资格！” 里洛斯一步上前，身体中焕发神圣的光辉，一缕缕金色的雷电自光辉中滋生。 金色的闪电化作一条雷蛇爬上每个圣骑士的武器，武器立刻焕发出圣光，将那紫黑的马赛克力量驱散，使得圣光恢复正常。 还不等里洛斯和达兹交手，突然实验室四面墙体崩塌，一根根藤蔓刺破墙体袭来。 “团长小心！” 伊蕾莎反应很快，立刻和身边几个圣骑士架起圣光，在里洛斯身后身侧架起护盾。 然而这些藤蔓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藤蔓从众人之间掠过，直至黑暗中的达兹。 刚开始达兹不屑一顾，直到他与藤蔓接触，发现这藤蔓竟然有类似查林德身上那根针的能力。 “查林德？！” 达兹下意识喊出查林德的名字，但当那藤蔓缠上自己，他才感觉出来不是查林德。 “原来是你！这件事没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达兹说完，身体化作无数金字塔型的粒子消散。 “还是让他跑了吗？” 藤蔓收缩，一阵香气掠过，眉清目秀的亚林出现在众人面前。 “调香师？” 里洛斯目光微眯，从对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一丝邪气残余，但这些邪气只萦绕在身体周围，并不是来自对方体内。 “帝国的圣骑士？看你们的样子，不敌对调香师？” 亚林警惕地看着众人，其实他当然知道匹瑟帝国对调香师的敌对远不如以前的荷鲁瓦帝国。 “这要看你是谁了，如果是曾经荷鲁瓦的国师，首席调香师博伦那样的调香师。那么只怕你今天就得留在这里了。” 里洛斯只见过两个有本命香的调香师，其一是查林德，其二就是曾经帝国的敌人博伦。 而后者的惨无人道人神共愤，所以只要是与对方有关的调香师全都被帝国定义为异党，是可以人人得而诛之的存在。 “想不到你还认识博伦，那我的名字你也应该听过——亚林·狄休！” 亚林并未隐瞒自己的姓名。 “亚林！你认识查林德？！” 里洛斯曾经私下里问过查林德，当时他是想确定一下查林德和博伦有没有关系。 因此得知了查林德的老师的名字，同时也知道博伦死了。 “查林德！你是说查林德·布鲁斯！你见过他，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什么时候见过他！” 亚林非常激动，一个闪身上前，一连几问，任谁都看得出他和查林德关系匪浅。 “你和他很熟？看你的样子，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里洛斯仔细打量对方，即便对方声称是亚林，是查林德的老师，但他依旧无法确定。 因为有本命香的调香师是可以更换身体的，万一这个身体是亚林，内在却是其他调香师。 “我是他的老师，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查林德的。” 亚林双眼瞪得通红，身体也轻微颤抖。 “就在几天前。”里洛斯回答道。 “真的！太好了，这个臭小子！” 亚林老泪纵横，好一副真情流露的样子。随后他解释了一番自己带查林德进行试炼的事，里洛斯也暂时接纳他入队一起同行。 第两百三十二章 果园 里洛斯暂时让亚林与骑士团同行，但不代表他完全相信亚林。 虽然对方的表现都很自然，在听到查林德的相关消息时，流露出的高兴欣慰也都是真情实感。 但在见到查林德，确认对方身份前，里洛斯依旧保持着一份怀疑和警惕。 而亚林也的确是真情流露，之前知道自己的学生还活着，并且也觉醒了本命香，就已经很欣慰开心了。 现在又从里洛斯口中知道查林德的能力，他甚至有些欣喜若狂。 天藤教刚失去所有大主教，宗教在地面也被定义成邪教，甚至地下网道都被发现。 一切原本都朝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亚林即便有一身力量，也是千头万绪一团乱麻。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查林德的出现而改变，查林德和圣骑士关系很好，如果师生联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一切就完全好起来了。 甚至查林德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重塑调香师荣光，而自己暗中协助，缔造一个调香师帝国都不是没可能。 想到那无限美好的未来，掌控世界权柄的快感，亚林又怎能不发自内心地高兴。 而他这般疯狂的想法也正好是克瑞滋所需的养料，所以克瑞滋暂时将自己的意志从亚林身上隐去，避免被自己同僚的意志所察觉。 至于赫尔希，只要亚林留在查林德身边，它就有的是机会。 另一边，被困地下的查林德等人，几天探索都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饶是查林德能调动气，也无法将这么多人送到万丈深渊之上。 就在大家都无计可施的时候，雪钦却收到了特殊的感应信息，这是圣骑士之间的力量感应。 他的骑士团虽然都是黎明女神赐福的骑士，但真正的圣骑士只有他一个人。 圣骑士可不光是头衔，更是绝对实力的象征，也只有圣骑士之间才能彼此感应对方体内女神的力量，从而建立起沟通通道。 “我们的援军来了。” 一番沟通后，雪钦将信息告诉所有人，在这地下有一处灵族的通道可以通向地面。 里洛斯等人在上面寻找入口，他们在下面寻找出口。 “你说上面是里洛斯？他有没有说出入口有什么特征。” 查林德很意外，里洛斯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从赛斯三人嘴里得知了什么 “他说你应该能感觉到祟气的强弱，灵族的通道靠祟气驱动，在通道附近的祟气很重。” 雪钦说道，毕竟查林德是调香师，对气有特殊感知。 “祟气强度吗？” 查林德微微思索，这里每一株植物都蕴含祟气，反倒是空气中没有多少祟气。 所以要知道祟气的浓厚程度，只能从植物下手。只是这也有问题，不同种类的植物，其祟气强弱本就不同，无法直观确定祟气孰强孰弱。 “只能试试看了，有劳各位先把周围的树木都稍微砍开一些口子，让祟气散发出来。” 查林德只能让这些疑似植物的东西体内的祟气散发出来，再从中分辨强弱。 片刻之后，空气中祟气流动，查林德很轻易就分辨出不同植物的祟气成分的些微差异。 但是有一点更让他好奇，那就是这些祟气都朝着一个方向流动，这一点就连其他人都能感觉到。 “这祟气得到流动方向，莫非就是出入口？” 雪钦看了看祟气流动方向，那边他们之前也探查过，但是这地下空间很大，几天都没有找到边际。 “目前也没有其他分辨方法，我们先朝这个方向看看。” “不排除这地下有其他灵族存在，遇到的时候先不要贸然出手，我可以和它们沟通。” 查林德如果要强行分辨的话也办得到，就是比较麻烦。 众人寻着祟气流动的方向过去，一直走出之前探查过的范围，来到一片果林。 这里放眼望去所有的植物都是一类，全都是没有叶子的果树。 每一根枝条都如水晶吊坠一般，枝条上坠着疑似果实的东西，它看上去表皮像是石榴。 形状好似吊着一个装满水的气球，流动的祟气就是被吸到这种树中。 而且这里很明显是一片果园，树木之间的排列不仅有序，还有藤蔓石栏围着。 “四处看看。” 雪钦让骑士团人绕着果园查看，显然他们以为的出口不在这里，而这片果园也十分奇怪。 查林德能感受到树上的果实里蕴含的祟气非常精纯，精纯到直接是以力量的形式存在。 也就是每颗果实都是凝聚的负面力量，这就让查林德更奇怪了。 作为大灵，达兹不可能不知道这下面有这么一片果园，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来，反而去吸收外面那些祟气。 与这果实相比，就算是当初爆发的祟气涌口最中心的祟气，其纯度也远远不及。 这每颗果实里的负面力量一旦化作祟气扩散，绝对能轻松形成好几个祟气涌口。 “里洛斯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赫尔希来到查林德身边。 “你是说这是达兹刻意为之？”查林德明白她的意思。 “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下面是灵族存储祟气的仓库，之前的所谓祓除大阵其实是类似水泵，是为了能从这里抽取祟气。” “这里应该有某种限制灵族的特殊机关，可能需要从正规通道才能进来。” 赫尔希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 “所以他就从外面引来里洛斯他们，不管是从里还是从外，只要开启通道，达兹就能进到这里。” 查林德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片地方存储的祟气何其恐怖，哪怕抛开这片果园，就只是地下这么庞大的空间，其中的祟气也不可胜计。 若是让达兹吸收了这里的祟气，恐怕这个世界真没有人能阻止他做任何事。 “雪钦团长，还能联系得上里洛斯吗？” 查林德沉声说。 “距离太远，加上我只是圣骑士，已经感应不到了。” 在听到两人的分析后，雪钦就已经在尝试感应，可是里洛斯能感应到他，那是因为人家是圣骑士团的团长。 其实力深不可测，甚至能直接唤起光池，而自己只是圣骑士，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半点对方的力量都感觉不到。 “团长，那边有发现。” 骑士团的人前来报告，原来是找到了果园的入口。 第两百三十三章 信息交错 查林德等人来到神秘果园的入口处，门前有一块怪石，石上刻着一些古老的符号，看起来应该是灵族的文字。 “这是文字还是符文。” 雪钦皱着眉头，这不是他所知道的任何一种语言文字。 就连文字和声音会自动转译的查林德，看到这文字也都只有陌生感，并没有得到转译的意思。 同样面对这文字发呆的还有宋燚，他也同样看不懂，而他明明能和灵族交流，也能看懂灵族文字，却看不懂这上面的文字。 “你知道这上面字的意思吗？” 宋燚只能问虚无之主，然而这次对方却半天没有回答。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宋燚立刻意识到对方肯定能看懂这上面的文字。 “难道这上面的文字和人类有关？！” 宋燚再次追问，他能想到虚无之主不告诉自己的原因，就是这上面的内容和人类有关。 “没有，我只是在奇怪，为什么这种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虚无之主过了半晌终于回答，语气在宋燚脑海中倒也算是正常，并没有隐瞒的感觉。 “这种东西是什么东西，它不出现在这里，那它应该出现在哪里？” 宋燚听到和人类无关，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种知识，一种力量承继的知识，很古老的知识，据我所知只有支配者中的一些古神才知道。” “它怎么会出现在一个被否定的种族记载中。” 虚无之主非常疑惑，若是灵族能够接触到这么古老的存在，那它们就不会被遗弃。 “支配者之间也不是相亲相爱吧。” 宋燚说道。 “那可是古神，是真真切切从柱神体内分离出的存在。在支配者体系里是核心中的核心。” “可以说很多支配者法则都是从它们体内析出的，你以为是系主这种随便换的存在。” 虚无之主无语地说，他恨不得好好给宋燚补习个千八百年，把各种知识都一次性告诉对方，免得对方总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有认知就会有异同，有异同就免不了争端。也许曾经灵族被天罚就是它们的古神斗争失败的结果。” 宋燚可不相信支配者之间是铁桶一样。 “对了，你不是一直想传递一些信息给你这位朋友吗，这里有个机会。” 虚无之主说道。 “怎么做。”宋燚忙问。 “有这符文在，我可以将一部分意志附在上面，只要他也接触这块石头，就能传递一些意思。” “只是我无法直接告知他详细内容，他能理解到多少全看他自己。” 虚无之主解释道。 随后宋燚将要传递的信息告诉虚无之主，后者分出一点意志寄宿在石头中。 而查林德一直看着石上的文字，体内耀变的力量和石头上的符文竟然有一丝感应。 这种感应非常微弱，但查林德能感觉到它似乎是要传递什么信息。 于是查林德缓缓上前，伸出一只手准备接触石头，看看能不能让那种感应变得强烈一些。 当手接触到石碑的一刻，黑王的一个影子突然闪现，与他的身形重合在一起，查林德的身体突然就有一种坠落感，意识瞬间被拽入其中。 “奇怪？” 宋燚这边，虚无之主再次发出疑惑。 “又怎么了。” 宋燚皱眉，现在可是和查林德有关，若是出什么事，他就只能看着。 “我感觉不到他的意识。” 虚无之主说话间又感知了一下，明明对方的手就摁在石头上，明明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身体接触。 可是却偏偏感觉不到查林德的意识，无法传递自己想传递的信息。 “难道和那黑王有关？！” 宋燚也看到了黑王影子闪现的瞬间。 “可能是对方也要传递什么信息，我们再等等。” 这文字与古神有关，而且还不知道是什么古神，所以虚无之主也拿不准具体是什么情况。 而此时查林德的意识被吸入石头的符文里，刚进来的时候，意识立刻传来一股撕裂感。 仿佛有一颗炸弹瞬间在意识里炸开，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粉碎。 若是赫尔希他们能够摘下查林德的头盔，就会看到此刻头盔下的查林德已经是双目渗血。 当查林德觉得自己意识要消散的时候，黑王的影子突然出现，将他粉碎的意识聚拢在一起。 就这样，黑王的影子充当了意识的载体，查林德才得以看清自己意识所处之地。 这里是一片混沌的空间，空间里的一切都极度扭曲，并且每一种扭曲都以完全不同的规则和频率在变动。 单单是这种扭曲就差点让查林德意识紊乱，神经错乱变成疯子。 还是黑王的影子将他的意识连在一起，同时从混沌之中解析出某种知识。 这些知识查林德暂时没能理解，不是因为不认识，而是因为知识数量太过庞大，一时之间没能消化。 他的意识就好像无情的复印机器，只负责将解析出的知识复印到意识里。 这个过程在查林德的意识里非常漫长，仿佛过去了几年乃至几十年。 但在外界也就过去两三分钟，两三分钟后，查林德的意识回到自己身体里。 虚无之主感觉到他的意识回归，于是也抓住机会把信息传递给他。 然而他并不知道查林德此刻大脑已经被庞大的知识所占据，他传递过去的信息掺杂在这些知识当中，断断续续地进入查林德的意识。 本来就只是意志传递的某种意会，不是清晰的信息，又这么混合在一起，在查林德的意识里就更不连贯，更难懂了。 查林德直接原地愣了十几分钟，赫尔希等人也不敢出声打扰，因为查林德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不管是气息还是身体都很稳固，所以众人只能等着，看他能从这种文字里读出什么信息。 而查林德一时间也没能将所有信息消化，只是大概理出了一点头绪。 这是一段有关力量转化的知识，只是里夹杂着类似恐惧，警惕，传承之类的古怪情绪。 前者的确是混沌之中解析出的知识，后者则是虚无之主传递的信息，在混杂之后就只剩下一些简单的情绪，根本无法从里面读取到半点内容。 不过虽然没有内容，但查林德超强的感知却还是让他感觉到了这些情绪的不同。 第两百三十四章 地灵苏醒 “该传递的信息都传出去了，后面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虚无之主确定自己已经将信息送入对方的意识。 宋燚也看到查林德在审视身边的赫尔希和尼恩，所以他也觉得信息应该是传达到了。 实际上传到是传到了，但只传到了一种感觉。 查林德所读取到的警惕情绪的感应就来自尼恩，当他审视尼恩的时候，警惕的情绪就会出现。 而传承一类的感应则是来自赫尔希，至于恐惧，目前还没发现是谁。 查林德觉得莫名其妙，除了这些情绪感应以外，还有就是力量转化的那些知识也让他头大。 “老师，你没事吧。” 看查林德收回手，尼恩才出声询问。 “从里面读取到了一些信息，我先消化一下。” 查林德说着就去一边坐下，同时将本命香扩散开去，覆盖住一片区域，主要是众人不被祟气侵扰。 在他消化信息的时间内，雪钦也没有冒进，严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果园。 而谁也没想到查林德这一坐就是好几天，这段时间，在上面的里洛斯等人多次尝试感应，都因为距离问题而无法取得联系。 即便是里洛斯，也不可能无视距离进行力量感应，主要还是对面的力量比较弱。 若对面也是和他一个级别的圣骑士，那么两人基本上可以随时联系。 既然联系不上，他们就只能尽力寻找入口，亚林带着他们一连找了好几个有可能的地方，全都不是入口。 其实亚林完全知道入口在哪里，疯狂之主的意志曾经覆盖这片区域，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之前他的目的是炼针，因此即便知道地下藏着一处祟气力量的汇聚之地，他也没有节外生枝。 更何况这些祟气对他根本没有用处，所以他就更没有多管。 又过去几天，亚林觉得戏演得差不多了，这才带着骑士团来到正确的入口。 虽然有灵族特殊锻造的隔灵门，以及对应的阵法守护，但对于光明骑士团来说都不算什么。 亚林对骑士团也是刮目相看，他本以为这些所谓圣骑士和以前荷鲁瓦的导光战士差不多战力。 却没想到圣骑士平时感觉不到体内有多少力量，一旦他们内心的信仰焕发，体内就会源源不断获得力量。 亚林体会到真正有神眷念的人是什么样子，圣骑士们只要虔诚信仰黎明就能获得力量，而他们这些神弃者想要得到力量，需要考虑和付出的就多了。 这样更加让亚林坚定决心，一定要复兴调香师，一定要缔造自己的调香师帝国。 里洛斯这些天一直尝试沟通，终于在深入地下后联系上了雪钦。 一番沟通后，光明骑士团破门而入，当门被破开的瞬间，藏在某处的达兹也随之苏醒。 “终于等到了，我梦寐以求的粮仓，我的力量，我的肉身。” 达兹欣喜若狂，但却没有立即行动，纵然他内心的仇恨和怨毒在激荡，负面力量也在汹涌。 但是他非常理智，在自己找回肉身，吸取祟果园的力量之前，同时面对骑士团，查林德和那个邪教人类，自己并没有必胜的把握。 所以即便他感应到封印通道已经打开，却依旧离得远远的，一直等到感觉到那群人离去，他才直奔果园。 即便已经穿过通道，站在门口，达兹依旧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利用自己和肉身的感知能力，探寻整个地下。 当百分百确定地下没有人之后，达兹内心的狂喜再也掩饰不住。 他的力量身躯完全释放，在地下卷起飓风，所到之处无论多庞大的植物都被连根拔起。 这些植物都是吸收了果园逸散的祟气才得以生长，它们体内的祟气达兹无法直接吸收。 但是将这些祟气从植物体内释放，祟果园中的祟果可以吸收这些祟气，到时候自己再吃下祟果，所有祟气也都归自己了。 达兹已经肆无忌惮，飓风卷了几圈，然后去了自己的肉身埋葬之地。 飓风卷起地面几十米，在地上留下的一个巨坑，坑内有一个非常大的水缸，里面装的就是达兹的身体。 “多少年了，我地灵达兹又回来了！” “哈哈哈——” 在狂笑声中，达兹钻进水缸里，当初为了躲避天罚，他不仅将自己一身力量散去，将意识和身体分离。 同时还将肉身切块藏在这个祟气汇聚之地，只有这样才能镇压身躯散发的气息，避开天罚。 如今再度神形合一，达兹怎能不仰天长啸。 当水缸破碎的瞬间，负面力量化作鲜血，血肉交织，庞大的身躯在大坑之中伸展开来。 恐怖的气息席卷开去，整个地下空间的地面全都被卷起一层。 无数土石和祟气植物在这气浪的裹挟之下粉碎，无尽的祟气弥漫在空气中，这是达兹熟悉的气息。 曾经的天地之间，到处都是这样适合灵族活动的祟气，那时的灵族是何等强盛。 负面力量流动全身，达兹的身体终于再一次苏醒过来。 三条腿如鼎足一般支撑着身体，除了长在耳朵位置的两条手臂外，达兹的肩膀上还多长了两条手臂。 他的身躯分为上下半，下半部是很稳的下盘，如鼎一样的身躯非常厚重扎实。 上半身则是如蛇一样光滑，盘踞在鼎身之上，四条手臂满是符文，一条手臂拿着禅杖，一条手臂拿着一把长刀。 伸展了一番身躯，长啸声贯穿地底，哪怕是地面也被这啸声震动，仿佛是地底深处的地震一般 他的身躯周围围绕着金字塔型的马赛克气场，活动一番身躯后，达兹摇身一变，化作一缕蛇形气息飞向祟果园。 转瞬之间，蛇形气息来到祟果园，鼎身屹立在果园门口，蛇身将整个果园缠绕一圈，上半身犹如一朵云一样俯瞰整个果园。 看着那一颗颗祟果，达兹早已垂涎欲滴，纵使还有部分祟果没有成熟，他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达兹张开巨口，吐出负面力量覆盖整个果园，随后深吸一口气，连果带树，甚至带着树根抓起的泥土一并吞入口中。 因为数量太多，达兹没有咀嚼任何一次，大嘴直通内腹，果实直入肚中，达兹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果实有问题。 第两百三十五章 三战地灵 “吃吧吃吧，吃得越多，死得越快。” 虚无之主看着暴风吸入一样进食的达兹，已经能遇见对方的结局。 同时虚无之主也很讶异，没有想到这世界还有这种存在。 “看起来被神罚不是没有道理的，有这种东西在，随随便便就移山填海了。” 宋燚不住摇头，这种东西别说是在这个世界，就是在有核弹的地球，处理起来都够呛。 一只两只就算了，全世界遍地都是，换谁谁都怵。 “别想多了，只是法则允许罢了。放在地球上他可能瞬间因为不能呼吸而死。” 虚无之主想让宋燚明白一点，有多少实力不重要，掌握规则最重要。 “不说这个，你确定把信息传给查林德了？” 宋燚沉声说，在之前他的确相信信息已经传达到了，可查林德见到亚林之后没有任何感觉。 反倒是一副师生重逢的温馨场面，要知道亚林的身份可是宋燚重点让虚无之主传达的信息。 “信息自然是传到了，可是保不准其中有什么变故。他用了力量转化的知识，把祟果里的负面力量都换成了光的力量。” “而力量转化的知识信息量很庞大，很可能把我传递的信息冲散了。” 虚无之主这番推测基本是事实，他也知道力量转化的知识有多大的信息量。 对于他来说倒没什么，比这更复杂庞大的多的是，可对查林德一个人类来说，的确是有点超出承受能力了。 “为什么他和你一样能从那语言中读取到知识，是和黑王有关？” 宋燚自己都无法读取那文字里的知识。 “不是他读取的，是那黑王读取的，而他只是个媒介。大头应该是被另一个虚无取走了。” “我也只是大致读了一下，并没有将它取走。但如今那块石头和文字已经只是单纯的符号和普通石头了。” 虚无之主本身就知道这种知识，所以随意一扫并未在意，更没有过多的读取。 他不知道的是表面上那是力量转化的知识，实际上里面还有一重混沌禁忌，那混乱差点把查林德原地送走。 至于从里面读取到的知识，查林德只记住了一部分，所有知识都通过黑王，传到了王陆的意志里，也间接传到王陆意识里。 此时的王陆依旧还在消化读取到的知识，其庞大的信息量甚至比他键位跃迁的知识量还大。 “希望不会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宋燚话说到这里，达兹已经将果园全部纳入腹中，同时查林德三人也随之出现。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的力量——” 如巨石炸裂一样的质问声，带着不可置信和不敢相信的语气。 腹中所有果实消化后，全都是光芒的力量，这力量正在流遍全身，和他全身的负面力量相互抵消。 他的身体都浮现出了金色，一缕缕光芒刺破毛孔迸射出来，整个人犹如扎满光针的刺猬。 “看起来你似乎还不明白，这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就当是你之前骗我们的代价。” 查林德的声音响起，他身边是亚林和里洛斯，像是达兹这样的存在，其他人都帮不上忙。 因此里洛斯将骑士团安排在地面，他们在正上方布置光明阵法，从地面辅助。 至于亚林，查林德还没来得及问自己老师在什么地方得到的一身力量，但他能感觉到老师体内的气非常强大。 “是你！是你们！” “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为什么，为什么祟果园会——” 即便看到是查林德等人捣鬼，达兹也依旧想不通为什么祟果会变成光明果。 “你不是地灵吗，难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查林德话音落下，人已经出现在达兹后脑勺处，完全开启耀变的他上来就是一脚。 这一脚踢在他的后脑侧面，在侧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痕。 达兹这身体的强度远超查林德的预料，虽然他不是全胜状态，但是这一脚的力道如果换成一个大主教，绝对能踢掉对方的脑袋。 而达兹吃了一脚后，脑袋直接一百八十度扭过来，张口对着查林德就要吐出祟息。 “把嘴闭上！” 一道光从下方升起，里洛斯从下方挥动光锤，一锤落在下巴上，整张嘴都被锤得稀巴烂。 还没来得及喷出的祟息也四处飞溅，查林德乘机拉开身形，达兹长在耳朵位置的两条手臂伸展开来，像是拍苍蝇一样朝着半空中的查林德拍去。 查林德在两只大手面前虽不是苍蝇那么渺小，却也只是蝉一样大小。 查林德已经做好硬吃的准备，却没想到数十根藤蔓缠上那两条手臂，硬生生将其扯住，直到最后都没能拍在一起。 在知道对方肉身的强度后，三人迅速调整策略，亚林利用藤蔓远处限制，查林德和里洛斯一个在空中一个在地上分别攻击。 只是查林德一个人的话，他完全可以依靠本命香在半空中移动，真就像苍蝇一样围着达兹的脑袋转。 而地面上的里洛斯更暴力，手里的光锤落下，达兹的脚背整个凹陷下去，甚至贴到脚底板。 吃痛之下，达兹挥动禅杖，里洛斯立刻躲在鼎身之下，那禅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里洛斯又是一锤，这次直接横扫落在达兹的一只脚的脚踝上，能清楚看到脚踝处深深凹陷。 感觉再来几下，这只脚就要不报了。达兹还没来得及处理里洛斯，半空中又传来剧痛。 这次是后背，查林德将虚灵针从他的后背刺了进去，封镇的效果瞬间扩散，本来如蛇一样灵魂的上半身，立刻僵硬如雕像。 在虚灵针的影响下，不仅不能正常活动，甚至上下部分的力量还无法流通。 加上还有亚林在辅助，外加地面上的阵法已经启动，一重重圣光咒印落下，达兹基本上是单方面挨打。 不到三分钟，一条腿被里洛斯锤折，后背也如陨石坑一样坑坑洼洼，四条手臂被藤蔓束缚，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第两百三十六章 爆体 在查林德三人的围攻之下，达兹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整个地下都为之一颤。 倒地之后，更多的藤蔓从地下而出，束缚住手脚，捆住腰身，如绷带缠绕木乃伊一样，将达兹那如蛇一样的躯体层层缠绕束缚。 至此，地面变成了刑具刑场，查林德和里洛斯交换眼神，一个扯手一个拽脚，将达兹的手脚全部拆卸。 拆卸后的手脚也并没有放着不管，里洛斯直接唤起金池，在地下空间展开一片小光池。 将手脚全数丢尽光池之中，在那炽烈的光辉之中，即便是地灵的身躯也被熔化。 查林德非常吃惊，里洛斯和自己老师不一样，查林德与他同行一路，基本感觉不到他体内力量的气。 没想到对方这些年的成长如此恐怖，如果今天只有查林德一个人，只怕又是一场死战。 即便能拆点达兹的身体部件，只怕也难处理那些拆卸的部件。 “情况不太对。” 里洛斯在拆掉三条腿之后，察觉到明显的异常。 “怎么？” 查林德也拆掉了四条手臂，他倒是没感觉哪里有问题，从气来判断，达兹的气已经十分虚弱。 在身体没了行动能力后，这点气能爆发的攻击也强不到哪里。 “被熔掉的身躯——” “像是被抽空的空壳——” 里洛斯想了一下，只能用壳来形容。 虽然对方吃了无数光芒果实，但以这具身体的构成，哪怕所有果实都发挥效果，也不可能将身躯抽空成这样。 “难道说！” 查林德想到了一种可能，还没来得及说，地上的达兹的身躯迅速膨胀，体内的光芒如一把把光剑刺破身体迸发出来。 “他要爆了，快走！” 里洛斯感觉到对方体内变得非常爆裂的光芒力量，已经来不及解释了。 他知道这是光的力量受到负面力量的影响变得非常爆裂，这具身体还有他们不知道的能力。 然而最先反应的里洛斯也好，就在那膨胀最快的肚子上方的查林德也罢，最终都没能逃脱肉体身躯的爆炸。 里洛斯还好，当即架起光芒圣盾，抵挡爆炸的冲击。 爆炸的达兹体内迸射出的爆裂光芒对他的圣盾几乎没有效果，只有被撕裂的一块块血肉堪比天降彗星一样冲击着圣盾。 哪怕只是抵挡这样的冲击，里洛斯的圣盾最后也还是没能抗住，最后他是将头顶唤起的光池覆盖在身上，凝聚出光辉铠甲。 以铠甲之力，才抵挡住达兹血肉的冲击，即便这样，他也被撞飞到千米之外。 就连一直在远处的亚林也受到冲击，更别说就在正上方的查林德。 他才刚刚飞出去几米，下方膨胀的肚子瞬间爆裂，恐怖的爆裂光芒将他的身躯完全吞没。 在那光芒中还有撞击力道恐怖的血肉块，而查林德又在半空中，没有任何抵挡的东西，就是活靶子。 一块块血肉不断撞击，仿佛撞击在月球上的陨石，查林德就是那天空的月亮。 这些血肉的冲击力甚至穿透地层，飞出地面，飞上高空。 地面上维持大阵的光明骑士团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副团长伊蕾莎虽然没有里洛斯那么恐怖的实力，却也超过一般圣骑士。 所以她第一时间就感应到地面之下有恐怖的光芒力量爆发，因此整个骑士团支起了球形屏障。 这屏障也能抵挡绝大部分的光芒冲击，伊蕾莎也没想到还有一块块血肉撞击。 屏障只承受住了四块血肉冲击就破碎，第四块血肉的冲击力扩散开，将骑士团所有人都掀上天。 冰雪骑士团和赫尔希他们都只能远离那片区域，因为根本不知道地下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会有血肉冒出。 而查林德则是在一路撞击中穿透地层，差一点就飞出地面。 每次撞击都超过大主教的全力一记，让查林德意识震荡，陷入短暂眩晕，以至差点昏厥。 但虽然全身上下如散了架一般的痛，这具身体却依旧承受住了这种恐怖冲击。 然而身躯爆炸只是开始，从爆炸的身躯之中，蹦出一个婴儿般的躯体，脑袋上依旧长着两条手臂，一共四臂的婴儿耳手灵。 这副身躯是达兹的源灵，是他能一直存活到现在的核心。源灵之躯无法像肉身一样发出各种力量攻击。 它是纯粹的体魄力量，但凡查林德对灵族再了解一点，一开始就直奔源灵了。 就连亚林抓了那么多耳手灵，他都不知道耳手灵还有源灵这种东西。 查林德刚从眩晕里回神，后背就遭到重击，达兹那婴儿一样的膝盖重重撞击查林德的后背。 别看那小胳膊小腿，其爆发的体魄力量贯穿前胸，冲出地面直击天空。 若是查林德耀变后还有点五脏六腑，就这一次膝击，五脏六腑就成一团浆糊了。 地下刚刚汇合到一起的里洛斯和亚林都在寻找查林德，还没等亚林感知到自己学生的气，头顶的土层就开始崩落。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图层之中剧烈运动，导致图层崩塌，感觉整个地层都有坍塌的风险。 也是因为这里是灵族用来存储祟气的地方，周围的土层足够紧实，这才没有完全崩塌。 最后查林德从土层中直落下来，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里洛斯两人大惊，急忙上前，亚林也释放藤蔓先行查看情况。 但藤蔓还没接触到查林德，半空中又有一个小巧的身躯落下，只落在查林德胸口。 本来就已经够大的大坑再度塌陷，亚林的藤蔓也被小巧的身躯抓住，挣脱不开。 “查林德！”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表现出担心，如此沉重的攻击落下的瞬间，他们都看到查林德耀变的身躯里所有的星点都暗了一秒。 “放心，我不会这么轻易杀了他。” 达兹的声音变成了如雨滴拍打树叶一样的声线，这大概就是耳手灵的婴儿声。 “这才是你真正的躯体！” 亚林脸色阴沉，若不是还有里洛斯在场，他必定将对方碎尸万段。 “怎么，你似乎很吃惊，我以为你对我们耳手灵很了解了。” 达兹语气轻蔑，这句话让亚林心里一咯，但凡对方再多说几句，恐怕就要把他教皇的身份抖落出来了。 第两百三十七章 醒来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亚林说罢直接动手，他不敢再让对方说下去。 而里洛斯只觉得他是想救人，并没有怀疑其他。里洛斯抛出手中光锤，亚林释放出其他藤蔓，两人配合准备救人。 然而达兹不按套路行动，面对飞来的光锤，他从查林德胸口下来，反手就把对方提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畜生！” 亚林脸色阴沉，里洛斯也来不及收回光锤，只能看着它重击查林德的后背，然后消散。 当下光锤后，达兹一只手提着查林德的脚，闪身就朝着里洛斯而来。 因为速度太快，里洛斯的反应几乎是身体的本能，下意识凝聚新的光锤就锤了上去。 等动作都出去了，脑子才反应过来不能出手，因为达兹将查林德甩了起来，用查林德的身体当成武器。 这次里洛斯倒是及时收回了一大半力道，倒是没有重击查林德。 可是也因为这样，他硬生生吃了达兹一拳，哪怕达兹此刻只有婴儿一样的身躯，他的攻击力道依旧恐怖。 这一拳轰出，里洛斯如炮弹一样飞出，身体贴着地面飞出，带气的气浪直接在地面留下长达几百米的沟槽。 这边里洛斯还没落地，另一边亚林又遭到袭击，还是一样的如法炮制，亚林也一样吃了一拳。 然而不同的是同样的一拳，甚至力道比里洛斯那一拳还重，落在亚林身上却如泥牛入海。 在落拳的瞬间，亚林的身体犹如泥泞一样凹陷，将所有力量尽数化解吞没。 而且在落拳的位置还有触手蠕动，将达兹的手死死拽住。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你只是披着人皮的其他东西罢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潜伏在他们身边有什么目的，但他们似乎还不知道你就是邪教教皇吧。” 达兹半点也不担心亚林会出手，他甚至主动配合那些触手把自己带过去，两条手臂挂在亚林身上，几乎和他脸对脸交流。 “你想要我袖手旁观！你觉得可能吗？” 亚林脸色难看，查林德在对方手中，他不可能妥协。他之所以隐瞒身份就是因为自己学生。 “我知道这个人和你关系匪浅，我可以放他一马，只要那个圣骑士的命。” 达兹说着，一条手臂把查林德提到亚林面前。 “你想我怎么做。” 亚林看了看里洛斯的方向，对方的生死他毫不在意。 “装装样子。” 达兹把查林德塞到亚林怀中，随后身形一闪去到亚林身后，三条手臂同时出手，三合一的一拳将亚林送上天。 里洛斯刚刚赶来，就看到亚林抱着查林德被无限连。 达兹每每将目标落在查林德身上，亚林就利用藤蔓借力改变身体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替查林德阻挡攻击。 里洛斯见状连忙帮忙，身穿光辉铠甲，光明的力量在手中凝聚出萦绕着闪电的雷锤，在达兹攻击的空隙飞身而出。 雷锤与达兹肉身碰撞，霎时间雷电四溢，将达兹逼退。同时亚林也滚落在地，陷入昏迷。 他当然是装的，但必须要装得像，里洛斯不是一般人，不管从气息还是外表都要和真的重伤一模一样才能瞒得过对方。 之所以这样装，亚林是怕达兹杀不了里洛斯，或者查林德突然醒来。 然而他前脚刚伪装昏迷，随后就感觉到身边的查林德气息迅速回升，甚至他闭着眼都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星点散发的璀璨光芒。 这时的达兹全神贯注地对付里洛斯，这个圣骑士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 光明的力量本就和灵族相克，对方那锤子的强度丝毫不逊于自己的源灵之躯。 一连几十招下来，达兹竟是没能占到丝毫便宜，浑身披着光辉铠甲的里洛斯和之前简直完全不是一个人。 达兹也是咬牙切齿，但凡他的肉身还在，但凡他吃下了哪怕一颗半颗祟果，这种货色都是几巴掌的事。 可惜很多事没有但是，不管是在力量上，还是招式身法上，他都无法短时间内突破。 里洛斯可是上过战场，身经百战的圣骑士，一手雷锤舞起来毫无破绽，且势大力沉。 只要稍微给他一点凝聚力量的机会，他挥出的雷锤就会触发落雷，让达兹好不头疼。 既然靠纯粹的体魄招式无法解决，那么他不得不动用本源了。 达兹一如既往的猛攻，里洛斯或攻或守，双方平分秋色，一时胜负难分。 就在战斗陷入焦灼的时候，达兹突然在自己的手臂上抓了一下，婴儿一样的手指长出尖利的指甲。 那连雷锤都没能破防的身体皮肤，被指甲轻松划开。 紫黑色的血液从划痕处渗出，里洛斯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动作，因为无论攻击速度还是节奏，达兹都没有太大改变。 加上对方有四只手，可以在里洛斯看不着的地方动手脚。 一样的出拳，一样的招式，里洛斯也一样的还击。不一样的是这次出拳的手臂突然包裹紫光。 还是吃亏在不理解对手，完全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手段。 雷锤挥过，与拳头相碰，只见得闪光爆发，电光四溢，雷锤竟然被一拳轰散。 那紫色手臂挥出的一拳，力量远超之前数十倍。一拳轰碎雷锤不说，还直接落在里洛斯的胸口。 在命中的一瞬间，爆发出更恐怖的力量，里洛斯没有被轰飞，而是身上的光辉铠甲在一声清脆的爆鸣声中粉碎。 这瞬间造成的冲击不亚于在他太阳穴来一拳，光辉铠甲粉碎的刹那，他的眼前被白光覆盖，意识剧烈震荡，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达兹也没有给任何机会，四只手合十，尖利的指甲如刀一样直刺里洛斯的胸口。 他要剖开对方的胸膛，然后寄宿其中，夺取对方的肉身。 胸口刺痛让里洛斯意识微微有所反应，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他的身体也动弹不得。 达兹嘴角已经咧起笑容，突然之间，一抹光芒毫无征兆地出现，一股巨力重重落在他的额头。 只听得‘砰’得到一声轰鸣，达兹整个身体在空中旋转几十圈飞了出去。 “是谁！” 达兹落地后还有些七荤八素，倒不是突如其来的攻击有多强横，而是突然性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怎么样？” 查林德从地上扶起里洛斯，后者还没有完全清醒，虽然胸口留下了几十个伤口，但好在都伤得不深。 第两百三十八章 光与暗 当达兹看清出现的人是查林德时，内心的杀意汹涌上来，本来他是想着拿到里洛斯的身体就离开，以后再找亚林两人算账。 却没想到查林德竟然能醒过来，还能正常活动。没有人比达兹自己更清楚，他之前下手多重。 他之所以把查林德给亚林，那是因为他认定查林德以后都会是个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地上躺着的人可是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为什么不好好躺着呢？” 达兹一步步靠近，全身上下的毛孔都向外渗血。血液是源灵身躯的根本，是只要用就几乎不会恢复的东西。 换句话说每消耗一点，他的源灵身躯就永久性地弱化几分。 然而达兹已经顾不得这些，他势必要拿下这两人，利用他们的身躯再临世间。 源灵虽然不会恢复，却不代表没有补充的办法，只要找到其他大灵，就能从别人那里吸取血液补充自身。 “是我自以为是了，没想到虚灵针对你这身体无效。” 查林德微微抬手，埋葬在地下深处的虚灵针回到手中。 其实他早该想到，虚灵针本身就是用灵族炼出来的东西，其效果在灵族身上会大打折扣。 这一点从东域城下的手脚灵能带着虚灵针跑路就能发现一点端倪。 “无效并不准确，确切地说，它和我同源。” 达兹之所以还在废话，那是因为完全激活血灵状态需要时间。 “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也就是说他只是对你这具身体无效。” 查林德之所以说这么多当然也有缘由，很快他身边就出现光池，里洛斯已经完全清醒。 “差点被这个狡诈之徒偷袭得逞，多亏了你。” 里洛斯说着，头顶的光池再次化作铠甲，不同的是，这次在里洛斯身后多出了半个人影。 不是一个，也不是上下半身的半个，而是左右两分的半个。 那半边左身躯全由光芒组成，从轮廓上能看到女性特征，还有一只光辉左翼。 圣光普照，光辉温暖而不刺目，将整个地下都照成了温和的金色，仿若黎明时初生的朝阳般普照大地。 而在他身边，查林德也将黑渊转化为黑洞，金色光芒被其牵引，光线弯曲汇聚，最后消失在中心。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没想到有一天我能见到光与暗和谐地站在一起，这恐怕是最大的笑话。” “不过无所谓，因为今天，你们都要死！” 达兹浑身泛紫，一步踏出，地面塌陷，身体如刀一样划破空气，速度快到以查林德的感知都难以捕捉其完整轨迹。 等查林德感知到对方位置时，他已经来到面前。 查林德深知对方这种强度的身躯，任何刀兵或者花里胡哨的招式都无用，想要战胜对方唯有硬碰硬。 于是查林德决定跳过无畏的消耗过程，直接把力气都用在最真实的伤害上。 他没有选择避开攻击，也没有选择和对方玩见招拆招，而是直接以伤换伤。 硬吃攻击也要让自己的攻击落到对方身上，双拳落下，查林德倒退好几步，胸口撕裂一样的疼痛。 而身体如婴儿一样的达兹是跳起来发动攻击，所以吃了一拳直接飞了出去。 还没落地，里洛斯就已经等在飞行轨迹上，高举的雷霆满蓄力量，重重砸落在达兹的头顶。 连人带锤落在地上，恐怖的力量以达兹的身体为中心爆发，雷电撕裂大地。 一击之后，里洛斯迅速拉开距离，等达兹起身，查林德已经出现在面前。 这次达兹怂了，没敢再以伤换伤，而是尽力招架。这样的结果就是全程被查林德压着打。 血灵状态下，每分每秒都在消耗血液，哪怕是招架攻击也一样。 这对达兹来说本来就不能接受了，更不能接受的是还有个里洛斯在旁边。 达兹不得不分神留意里洛斯，而里洛斯也知道这一点，在查林德攻击的过程中时不时就虚晃一枪。 达兹一分神就吃了查林德的攻击，不分神又可能被里洛斯偷袭。 虽然里洛斯的锤子没什么威力，但是落锤的时候光芒的力量集中爆发，形成的炽热雷光却能灼烧他的身体。 几分钟下来，达兹不仅半点便宜没占到，还吃了十几拳，脸都被打歪了。 越打越憋屈的达兹内心逐渐疯狂，本就对人类就有无穷的恨意，又想到三番五次被破坏好事。 特别是想到那一园的祟果，那不止是无穷的力量，更是他和灵族的未来，就这么被断送。 越想越气，越气越疯狂，越疯狂就逐渐失去理智。从开始的招架查林德，提防里洛斯，变成不顾一切地以伤换伤。 查林德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攻势变得凛冽，但这也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 两者拳脚相向几百回合，期间里洛斯也在各种虚晃一枪中抡到了二三十锤。 可是达兹和之前完全不同，不管里洛斯真攻击还是假攻击，他都不管，只和逮着查林德疯狂换伤。 两个人从地面打到地下，又打到头顶的地层里，数百回合下来，查林德吃了近百拳。 饶是查林德身体抗揍，还有虚灵针缓解伤害，这一套下来也吃不消。 反观达兹，攻势依旧汹涌，手上长出爪子，四条手臂挥舞，哪怕刺伤自己也完全不在乎。 “你先休息休息，让我来。” 里洛斯也看出了查林德的疲惫，反倒是他自己在一边掠阵，多少让他有点过意不去。 因此也不管查林德是不是同意，主动替换身为，朝疯狂的达兹迎上去。 正面交锋，达兹双手交叉，正面十字爪击，同时另外两只手高高举起，整个人跃起，从上到下锤击。 而里洛斯左手凝出盾，右手挥舞锤，举盾抵挡头顶双手的重锤，挥舞雷锤与交叉爪击相碰。 他和查林德不同，查林德没有武器，也没有防御手段，所以选择伤换伤。 盾锤纷纷抵挡住达兹的攻击，与此同时，在里洛斯身后的翅膀却伸展开来。 那翅膀就好像他的第三只手，伸展拉长后绕过达兹的正面，从背后刺入达兹的后背。 之后达兹四条手臂不断攻击，或抓或扇，或重拳或手刀，各种攻击配合他的速度，用眼睛看就只能看到一道紫气不断在里洛斯周围掠过。 实则每次掠过都是四手同出，而里洛斯手里捏着盾，各种攻击全部抵挡，盾后面还有锤，随时接应。 身后的翅膀负责抓空隙，转眼之间百回合过去，达兹整个后背已经满是窟窿。 第两百三十九章 化身为兽 里洛斯也和达兹鏖战几百回合，查林德加入战斗，不同于里洛斯之前在旁边掠阵，查林德也是上去肉搏。 三人鏖战长达一个多小时，地下早已千疮百孔，大部分区域坍塌，查林德两人甚至分不出一丝精力去管亚林。 到最后查林德双手脱力，双腿控制不住地颤抖，连战斗站不稳。 浑身上下一片黯淡，只有手臂里的星点在闪烁，他的力量几乎耗尽。 里洛斯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唤起光池力量用光，身体完全恢复到寻常人的程度。 相比查林德，没有力量的里洛斯和一般人没有两样，已经到了快睁不开眼的地步。 查林德好歹能勉强站立，里洛斯是倒在一边，呼吸都不连贯，时有时无。 饶是如此，两人竟也没能斩杀达兹。他虽然也倒在地上，四条手臂都没了，只剩两条腿，但是他还有行动力。 靠着两条腿在地上爬，推着脑袋慢慢朝里洛斯过去。站着的查林德目睹这一幕想要去救，结果意念动了，双腿没动。 一个踉跄，查林德摔了个狗吃屎，双手完全动不了，勉强靠肩膀撑起一点身体，这才把脑袋从土里扭出来。 从地面看过去，看到达兹离里洛斯越来越近，而查林德却连高声呼喊都做不到。 此时的亚林正感知着一切，但却只是看着，至于理由，那就是当初他出现在里洛斯等人面前太过突兀。 查林德和骑士团的其他人都毫无交集，偏偏和里洛斯关系不错。 只要里洛斯一死，以后查林德和骑士团也就没有关系了，他突然出现的事也不会再被提及。 尽管这件事就算说出来，也未必会引起查林德怀疑，但亚林还是决定把这一丝可能扼杀。 然而，查林德却做出了让亚林始料未及的举动，恢复清醒的达兹，张着大嘴一路铲地，眼看眼看里洛斯的脑袋就要进嘴。 眼看眼看自己只要咬开他的脑袋，钻进体内就能再度复活，卷土重来。 嘴甚至都已经铲到里洛斯的后脑勺，牙齿甚至接触到了对方的头发，甚至已经闻到血肉的味道。 却在这时掠过一个身影将他硬生生拽走，扑倒，哪怕在最后时刻他的嘴都咬下去了，却硬是咬空。 达兹又怒又惊，他第一反应是亚林要坐收渔利了，可是扭过头才发现不是亚林，而是查林德。 而此时的查林德却让达兹感到恐惧，对方不是之前那副深渊一样的身体，而是人类的身躯。 不同的是此刻的查林德满口的尖牙利齿，头发犹如针一样每一根都是金属尖刺。 他的脸更是犹如铁疙瘩一样拧巴，唯有那张大嘴很是瘆人。 并不是因为这副长相让达兹恐惧害怕，而是因为查林德那拧巴的脸上出现的符文，那是灵兽的符文。 灵兽是曾经灵族时期以灵族为食的野兽，他们本质也是灵族，是吃了同族血肉后变化成的野兽。 那副异齿非常可怕，即便是源灵之躯在它之下也如草根脆木一样脆弱。 “别，求求你，我，我们可以合作，我可以认你当——” 达兹颤抖着说话，这是本能的恐惧，只可惜话还没有说完，查林德一口就咬了下来。 伴随着达兹的惨叫声，身上血肉撕裂，随后便是犹如猛虎进食一样，一代大灵就这样陨灭。 曾经面对天罚都能想到办法逃过一劫的大灵，曾经叱咤风云主宰一方的大灵，好不容易在新世界醒来的大灵。 就这被不该存在的灵兽吞入腹中，临死之前，达兹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吹出地面，吹上天空。 那道紫气在天空盘旋片刻后分作无数份散开，至此，一代大灵在新世界彻底陨落。 “这小子有股子狠劲，果然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啊。” 看着不断异化的查林德，虚无之主不禁感叹，当初宋燚为了救查林德，甘愿做虚无提灯者。 如今查林德为了救人，主动吸食大灵的血肉，这两人狠起来真的什么都能不顾。 “他不会有事吧。” 宋燚目睹全程，却也只能目睹，哪怕最后一刻他也想救里洛斯，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有事？有什么事。”虚无之主说道。 “只是喝了一点血肉，他就成了那副样子，如今吞噬了大灵，只怕——” 宋燚话音刚落，查林德就仰天长啸，整个身体迅速放大，身体皮肤完全变成铁疙瘩模样，且布满符文。 就连发出的声音都好似各种野兽的集合，只是听到这声音，就让人不自觉颤抖。 嘴里更是长出一条紫色的舌头，足有一两米长，手脚也都长成尖爪，两只眼睛合并成一只。 最后从那只毒眼里分出无数紫色线条，连通全身的符文，然后查林德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四仰八叉地到底不起。 到这时候亚林才敢上前查看，只是此时的查林德已经变回人形，气息非常微弱。 亚林看向里洛斯，后者也已经昏死过去，他正想着要不要自己动手，突然感觉到地下出现新气息。 随后伊蕾莎带着骑士团众人从坍塌的土层之中出现，赫尔希和尼恩也紧随其后，众人一起把两人救走了。 “看来他的确没事了。” 宋燚一直看到众人回到地面才放心。 “他是没事了，这个世界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虚无之主淡淡地说。 “你发现了什么？” 宋燚忙问。 “没猜错的话，达兹最后吐出的那口气会唤醒地下的不少灵族，这下地上地下恐怕难免要再起战事。” 虚无之主说完，宋燚目光微凛，眼中流露出厉色。 他的确干预不了现今这个世界的事，但旧世界的灵族却不受这个世界的规则保护。 “小子，你最好不要有危险的想法。” “虽说在那些灵族还没和人类建立因果前，我们的确可以做点什么。但动用虚无的力量风险太大。” “你我这种情况，稍微多用点力量百分百被发现，到时候真就玉石俱焚了。” 虚无之主洞悉了宋燚内心的想法，连忙出言劝阻。然而宋燚却没有给他任何回答。 第两百四十章 邪教不存 虚无之主也不知道自己的话有没有打消宋燚想要干预灵族之事的念头。 之后他们又跟了骑士团一段时间，直到完全确定查林德安全后他们才离去。 而查林德这次也并未像前两次那样按月的休息睡觉，才刚几天时间，众人一路慢行，刚回到杜尼科，查林德就醒了。 甚至连里洛斯都还没醒他就醒了，并且醒来之后感觉浑身充满力量，不仅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力量也感觉有大幅提升。 “莫非是因为那血肉的关系。” 查林德在脑海里回忆当时发生的事，那时候他只想着救人，所以脑海里蹦出了一个想法。 看着就在一旁流着鲜血的达兹的手臂，查林德突然想到了力量转化的知识。 如果说喝下一点血，或者吞下一些血肉残渣，或许能将它们转化成力量。 后来也的确得到了力量，将达兹扑开，可是后面的事他完全不记得了。 “老师！老师你醒了。” 尼恩和赫尔希正好来看查林德，发现他已经醒了。 “你们都没事吧，这里是哪？发生了什么事。” 查林德的发问让两人一愣，他们还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师，你难道不记得发生的事了？” 尼恩还以为自己的老师失忆了，十分担心地说。 “没有，我只记得将达兹扑倒，在那之后就完全不记得了。” 查林德忙解释，尼恩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的手怎么变成这样的，你也不记得了吗？” 赫尔希说道。 “手？我的手怎么——” 查林德一边说一边抬手，这才发现袖子里的手让他极度陌生。 那双手就好像铁疙瘩一样干巴，颜色呈红褐色，长着尖尖的指甲，不管手指还是手掌都比正常人的大出许多。 这种变化一直延伸到手臂，从肩膀开始就恢复正常了。 查林德自是大惊，但吃惊之余他似乎明白了一些事，这只手和曾经达兹的源灵身躯有相似之处，那么这种变化恐怕就是喝了他的血引起的。 “还有就是我们赶到地下的时候，达兹已经不见了踪迹，而你则是满身是血，嘴里还衔着肉。” 赫尔希看查林德的样子，似乎是失去了一小段的记忆，因此描述了当时的情况，希望能帮他想起什么。 “我大概知道什么情况了。” 查林德将自己的猜测说了一番，两人都表现得十分担心，哪怕查林德一再强调自己目前状态良好，他们也很担心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 “对了，尼恩，你确认过盒子里的东西了吗，是不是密碟。” 查林德只能岔开话题，在去地下迎战达兹之前，他把盒子交给了尼恩。 从拿到盒子后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一直来不及确认里面的东西。 当着里洛斯他们的面，就更加不好拿出荷鲁瓦皇室的密碟了，所以就一拖再拖。 “已经确认过了，荷鲁格恩，这才是尼恩真正的名字。” 赫尔希说道。 “有什么打算？” 查林德看向尼恩。 “弄清楚就行，至于身份，我完全不在意。” 尼恩反倒很轻松，对他来说，弄清楚自己的来历身世就可以了，至于皇子皇孙，在他眼中比不上老师的学生半分。 “没关系，等你以后长大了，有什么想法可以再告诉我们。” 查林德成功转移话题，之后又聊起了一些现状，以及和黑王相关的信息。 不仅知道黑王就是当初救了尼恩的人，还知道了黑王可能的所在地——瑞尼垭城。 至于隐语村的地下实验室，那一片发生了大坍塌，一切都埋葬在地下，教皇也没有露面，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炼制成功压制黑王的东西。 “在我们不在的时间，联军已经拿下更多的地面城市，并且已经转攻地下。” “天藤教兵败如山倒，毫无抵抗之力。预计再过不久就会被根除。” 赫尔希说了一下当下的情况。 “那位传闻中的教皇据说失踪了，以致教中群魔乱舞，主教各个心怀鬼胎，教众也如一盘散沙，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尼恩补充解释了一下，虽然他想用回自己的真名，但明显现在不是时候。 “所以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就是瑞尼垭城？” 查林德可不相信教皇会埋在地下，对方多半是已经炼成虚灵针，准备去瑞尼垭镇压黑王了。 “不是我们，而是你。” 赫尔希说道。 “怎么了？” 查林德看了看两人。 “我也不信那教皇会埋葬在地下，瑞尼垭肯定会有另一场恶战，我和尼恩去了也帮不了你。” “所以我们打算先回去。” 赫尔希说道。 “老师一定要帮我救出那位姐姐。” 尼恩也点点头，他不是不想亲自去救人，而是几次三番的遇险让他察觉到自身的不足。 “你们可以在附近等我，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去。” 查林德不太放心他们两人单独行动，毕竟是在匹瑟帝国境内。 “别担心，我会换一身打扮，换个声音。没人认识我们。” 赫尔希说道。 就在他们讨论的时候，多尼斯和亚林来了，查林德本想好好和自己老师叙叙旧，却没想到又有新消息传来。 “你是说已经拿下瑞尼垭城了？！” 查林德三人无不惊讶，这才过去几天，之前光是拿一座城都要耗费月余，如今不到一个月，竟然拿下了瑞尼垭。 那里虽说已经不是邪教中心，但从位置上看，那里是邪教组织地面势力的中心城市，怎么会这么快被拿下。 “你没有听错，战报刚传回来。” 多尼斯说道，是里洛斯让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查林德的。 “其中会不会有诈？” 赫尔希表示不太相信，即使兵败如山倒，那群人也不可能一点不抵抗。 特别是邪教徒，一旦投降或者被擒，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不管出于信仰还是自身生命安全，他们都必定会殊死抵抗才对。 “消息确凿无疑，联军兵分五路，已经从各方面突破，最后包围瑞尼垭。” “而瑞尼垭因为黑王的活动愈发频繁，早就是一座空城，不费一兵一卒就轻松占领。” “地下的进攻也很顺利，邪教组织一触即溃，要说有什么奇怪之处，那就是那些邪教徒全都像变了一个人。” 多尼斯刚知道消息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多方确认后肯定了消息的准确。 第两百四十一章 瑞尼垭 “什么叫变了一个人？” 查林德微微皱眉，光听消息他就觉得其中有猫腻。 “以前的邪教徒可以不眠不休，体内充满疯狂的邪恶力量。” “可是如今的邪教徒一个个孱弱不堪，骨瘦嶙峋，除了依旧疯狂之外，连基本的行动能力都几乎丧失。” “因此联军所到之处如入无人之境，这才能这么快拿下瑞尼垭。” 多尼斯也亲自去看了一下之前被抓的邪教徒，他们全都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行动能力，就好像之前他们是被附身了，如今附身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样。 “看来是他们那位教皇真的出事了。” 亚林凝声分析道，对他来说，天藤教已经烂了，既然如此，不如破而后立。 所以亚林祈告疯狂之主，截断了力量分流，教中的信徒们一旦力量耗尽就再也得不到补充。 “那瑞尼垭地下的黑王呢，联军打算怎么处理。” 比起其他，尼恩更关心这个，刚刚他们想着要离开，是怕成为拖累。 而如今已经拿下瑞尼垭，他也可以亲自去地下救出自己的恩人。 “根据很多民众的意愿，加上还有一位侯爵说话，公国对黑王的处理方式是先弄清楚对方的意图，然后再看如何安置。” “总的来说是怀着善意与之接触。” 联军虽然以里洛斯他们为首，但这件事说到底还是玛坦公国的内部事宜，他们没有什么话语权。 “那我们也能去接触接触吗？” 查林德试探性地问，其实能与不能他都会去，只是偷偷去和正大光明去的区别。 “当然，其实你也是官方调查团的成员之一，这要多亏雪钦说话。” 多尼斯接下来又说了一些其他情况，总之几天后，玛坦公国组成的官方调查团到达杜尼科，查林德等人随着调查团一起前往瑞尼垭。 在去的路上，黑王的影子依旧很活跃，一路上基本都有影子出现。 起初众人还以为是又有什么引导，所以也是停下脚步查看了一番，但一连几次都没有找到什么邪教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之后发现这影子只是跟着调查团一路往前，似乎隐约有护送的意思，因此众人也就没有再在意。 唯有亚林表面上平静，实则内心非常清楚这东西多半是冲着他来的。 原本亚林已经不打算处理黑王，因为他已经舍弃天藤教，黑王的干扰也就不再是问题。 如今看来即便没了天藤教它还是阴魂不散，所以亚林内心打定主意，这次要找个机会将它彻底处理掉，以免以后又被它破坏好事。 来到瑞尼垭，城中早已没有半个居民，偌大一座城市，看到的到处都是废弃房屋，整个城市就像荒废了十七八年。 “想当初瑞尼垭城也是繁华一时的大城市，如今却变成了这番模样。” “邪教的人真是除了满脑子疯狂什么都没有。” 雪钦看着这荒废的城市，内心很是感慨。 “听说王上有意将这里交给雪莱侯爵统领，到时候你可以好好提提意见，早日恢复城中的生机。” 随行的多尼斯说道，对于他这些消息的来源，查林德一直都很好奇。 就好像对方在哪里都有耳目一样，什么消息都知道一些。 “不是王上有意，而是侯爵自己提出的建议，毕竟这里是黑王的起源之地，侯爵想用自己其中一座城置换这座瑞尼垭城。” 雪钦微微摇头说，他虽然也遵从侯爵的信仰，也觉得黑王是区别于其他信仰的善良存在。 但不至于盲目到不顾一城的民众，用一城换这座荒城。 “不过说这些还太早，一切都要等看看这位黑王的真面目才能做决定。” 雪钦说完不再多言，进城之后一番交接和安排，调查团来到了已经完全废弃的天藤教教堂。 “里面情况如何？” 雪钦询问情况，在他们来之前，军队已经把地下网道清理了好几遍，并且派人驻守。 可以说除了是在地面之下，里面的一切都已经完全透明，不再有什么秘密。 “已经探明所有通道，只有两个地厅无法进入，其中一个一片漆黑，任何东西都无法照亮。” 城中驻守的将领回答道。 “能安排个熟悉的人跟我们进去看看吗？” 雪钦带着调查团所有人一起进入通道，尽管里面已经探查多次，雪钦也没有托大。 经历过达兹的事后，雪钦也成熟稳重了不少，每个调查员身边都安排了骑士团成员保护。 他自己则是和查林德走在最前面，进入通道后，其他人各自去调查，雪钦和查林德等人来到那个一片漆黑的地厅。 地厅外灯火通明，又是发光水晶，又是灯盏火把，可以说明亮如昼。 可是当地厅的门打开，所有光线投入门中便直接消失，雪钦来到门口，亲自释放圣骑士的光芒力量试图照亮黑暗。 然而光线依旧只在门外有效果，通道里的人都感到光芒刺目了，那地厅依旧一片漆黑，半点情况都看不到。 “怎么办？” 雪钦只能看向查林德，希望身为调香师的他能探查到里面的情况。 “我进去看看。” 查林德准备直接进去，并不是他莽撞，或者自恃身体素质过硬。而是这气息他太熟悉了，这种气息就是当初附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 “我跟你去。” 亚林也想进去，这里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怎么走，正好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他可以暗中把黑王解决。 “不，这气息对一般人未必无害，老师还是在这里等我。” 查林德说着一个人走进去，并且关上门。 有那么一瞬间，亚林差点就推门跟着进去，但还是忍住了。他还有机会，只要里面发出一点异响，他就可以装作着急的样子冲进去。 于是亚林默默准备还虚灵针，准备随时冲进去。 而查林德走进黑暗中，这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即便是他的感知，在这黑暗之中竟然也没有任何效果。 哪怕是开启耀变，身体散发的那点星光也只在他的体内有光亮，起不到丝毫光照效果。 没办法他只能这样抹黑前进，走着走着他感觉不太对，视线之中的黑暗突然流动起来。 起初查林德只觉得这是幻觉，因为黑就是黑，在毫无光线的情况下，眼睛不可能看到任何东西。 可是越往里面走，黑暗流动就越明显，查林德无法形容那种感觉。 与其说是看到现实中的黑暗在流动，不如说黑暗进入了他的大脑，在他的大脑里流动更准确一点。 在流动的黑暗之中，他的大脑甚至隐约看到有人形的东西存在。 第两百四十二章 诡异图纸 浸入黑暗的查林德确定自己的脑子出现了幻觉，因为哪怕他关闭视觉，也还是能‘看’到黑暗在流动。 黑暗之中人形的东西在摆弄着各种动作，有些动作像机械舞，有些动作像旗语，有些则是像体操。 所有动作全都不连贯，各种穿插，有时候甚至一个动作没做完，就突兀地变成其他动作，让人觉得很是诡异。 无论查林德是看还是不看，那人形东西都在自己脑海里，于是他选择主动接近。 但是不管如何靠近，出现的类人东西始终都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莫非是想向我传递什么信息？” 查林德仔细记下各种动作，可在没有任何信息提示的情况下，他也无从联想这些动作代表的意思。 哪怕他觉得部分动作类似旗语，可他自己也不懂旗语。 更何况随着查林德在黑暗中待得越久，黑暗中的动作种类就越多，也越来越没有人样。 刚开始好歹还是站着的各种动作，到中间就是趴着的又扑又咬，各种翻滚。 最后更是如蛆虫一样蠕动，蛇行一样扭曲，当查林德觉得留给它的动作已经不多的时候，一些动作又突然正常起来。 比如正常的步行，奔跑，坐，卧等等，又开始向着人的方向发展。 从步行又衍生出一系列动作，拍照，左顾右盼，看手机，等等非常现代化的动作。 也是只有查林德看到才会往这方面联想的动作，随着各种动作越看越多，查林德的脑子突然发出嗡鸣。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或者说这就是真相。把多有动作分类，基本上可以分为几个阶段。 从毫无逻辑的身体活动，到完整的某个动作，再到这些动作的连贯，整个过程就好像是一个婴儿逐渐学习成长的过程。 再仔细看每个动作的身形，或者说每个动作引起的黑暗流动都不太相同。 这些类人的身形不是来自同一个人，就像是不同的人在投喂AI，它在收集这些信息，在不断成长。 至于AI的本体，查林德能确定对方就是那神秘的黑王，它之前做出的那些引导人的举动，既是为了针对邪教，也是为了收集人的行动数据。 “它在——化身成人？” 查林德又惊又疑，尼恩说黑王是救他的人，既然本身是人，又为什么需要收集人的数据。 还是说只是借尸还魂，救尼恩的人其实已经死了，只是当初附身查林德的那份力量又附身在救尼恩的人身上。 究竟是力量要化身成人，还是说某种存在想要化身成人。 在不知不觉间，查林德已经在地厅里记忆了半个多小时，自从他进去后就没有传出一丁点动静。 亚林好几次想要进去都被拦下，主要拦他的还是自己学生的学生。 尼恩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如果老师能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出事，那他们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进去也没用。 亚林多少有点后悔，后悔之前应该多表现一下，让众人对他的实力也有一个清晰的了解。 这样又过去一段时间，其他人或许感觉不到，但亚林却感觉到里面那熟悉的气息越来越活跃。 这种活跃不是像以前那样散漫的活跃，而是气息都逐步汇聚在一起，亚林感觉水晶棺里的东西要出来了。 于是他按捺不住，准备直接推门进去，却没想到这时候门竟然打开了，查林德相安无事地从里面走出来。 “没事吧，怎么进去这么久。” 赫尔希连忙上前，从查林德手中接过他抱着的一堆东西，看起来像是某些图纸，数量之多堆积起来连查林德的脸都看不到。 “这些是？” 雪钦叫来几个人，把查林德手里的东西一一分开，然后就地查看。 “我也不知道，里面一片黑暗，我找到了一个小房间，类似观测室一类的地方。里面堆满了这些东西。” “这还只是一部分，你们先看看，我再进去把其他的搬出来。” 查林德说完，转身又进了黑暗之中。 “我跟你进去吧。” 亚林终于抓住机会跟着查林德后脚进入黑暗中，一进去周围就是一片漆黑，这种情况下查林德也不可能知道他在做什么。 然而就当亚林准备以迷失为由，直往水晶棺的时候，黑暗中查林德却抓住了他的手。 “老师，这里面的黑暗非比寻常，连本命香也无法感知，你千万要跟紧。” 就这样，查林德拽着亚林就往疑似观察室的小房间走。 因为本命香无法驱动，所以搬东西也只能靠手，也因为亚林是第一次进来，不知道东西的位置，所以查林德先把东西递给他，自己再去拿其他的。 最后查林德走在前面，让老师抓着自己的衣服跟在后面，整个过程都是缓慢而行，亚林一点机会都找不到。 之后又进来搬了三个来回，期间查林德都非常小心，哪怕亚林故意将手中的东西弄丢，试图制造意外，查林德也是第一时间抓住自己老师。 即便查林德手里的一对东西丢了，他也不能让老师在这地厅迷失。 亚林一直没有机会，搬完东西后就更没有借口进去了，只能继续静观其变。 把所有东西分类需要时间，但部分东西整理起来很快，加上人手足够，不到一会儿，一份诡异的图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图纸有什么问题？” 众人在地下找了一个房间，因为已经清理过，所以这里看起来很干净整洁，实则只有亚林知道，这里曾经是他提取人的神髓的提取室。 而摆在众人面前的图纸，也没有人比亚林清楚它的来临，以及它是什么。 图纸上画的是一个人形身影做出的各种奇怪动作，比如说双腿站立，膝盖左右撇开呈O字型，双手也左右组成圆环在头顶做出捧的姿势。 还有身子半跪，右手环绕脖子落在左肩上，并且无根手指做出握的动作，左手则是背在身后。 还有其他古怪的动作，所有动作全都带着捧，拿，盛，抓等意思，可是手里又什么都没有。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最多是不明所以的动作，还算不上诡异。 可是看着这些动作，脑子里不自觉会生出一股恐怖的感觉，不是什么恶鬼怨灵那种吓人的恐怖。 这种恐怖就好像是有什么古老的存在注视着你，并且一点点朝你靠近。 第两百四十三章 王依之名 诡异的图纸摆在面前，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去。 只感觉到一股无比悠久的岁月感，沉淀感袭来，那古老的存在无法形容，仿佛那东西是宇宙之初就诞生的存在。 随后就会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渺小感袭来，让人觉得自身无比的渺小。 然后身体就开始不自觉活动起来，慢慢开始按照图纸上的姿势摆出一样的动作。 就只是在雪钦问出这图纸有什么问题之后，整个房间里就再没有声音。 所有人目光落在画上，下一秒渺小感袭来，某种古老的存在投下无形的瞥视，每个人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受影响的效果因人而异，虽然都是同时看图，但像是一般调查员们看到图纸后就立刻双目失神，身体开始行动。 而雪钦则是过了好几秒，身体才接着行动，查林德更是过了十几秒才动了动记下手指。 并且身体一动，他马上就回过神来，再看房间里，几乎所有人都做出了图纸里的一个动作，场面让查林德毛骨悚然。 “尼恩！赫尔希——” “老师，醒醒！” 查林德连忙喊醒众人，情急之下甚至喊了赫尔希的真名，好在其他人没有回神，都没听到。 “发生了什么事？！” 普通调查员们甚至不知道是勉强的图纸让他们做出古怪动作。 “是这些图纸！” 查林德一把将图纸收起，雪钦等人全都吃惊地瞪着双眼。 亚林也同样面露震惊之色，这些图纸有部分是他亲自画的，有部分是让人画的。 记录的是水晶棺里的那个身影摆出的姿势，当时他不清楚这些姿势代表什么意义，所以记录下来准备慢慢研究。 但是后来黑王四处活动，导致他们有时间管这些图纸。 实际上当时画的时候他还亲自见过水晶棺里的那个身影摆出这些姿势，当时也没有发生现在这种情况。 换句话说当时那东西还不具备这种影响人的能力，而如今它已经成了气候。 尼恩的意识里，亚岚也在交集地询问情况，这也是尼恩第一次感受到它的情绪波动。 因为在刚过那一瞬间，尼恩和它完全脱离了，明明身体就在那里，它却完全感觉不到尼恩的存在。 而尼恩的确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只是一时间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所以就说自己没事。 “好诡异的东西，难道是什么邪教教义！” 一众调查员万分惊恐，他们算是见识到邪教的恐怖之处了。 “不！这绝不是什么邪教教义，女神的力量对它毫无反应，说明它并不是什么邪物。” 雪钦皱着眉头沉声说，作为圣骑士的他，对邪祟妖魔的感知可能有错，但女神的力量不会感应错。 体内的力量对这图纸没有半点反应，哪怕是刚过他做出古怪动作的时候，体内力量也依旧平静。 “这多半与黑王有关，先把它收起来，任何人都不要打开看。” 查林德沉声说，雪钦表情严肃地点头，让人找来专门的盒子，将图纸存入其中。 骑士团的人刚要拿着盒子去封存，一开门就看到门口的人摆出各种古怪动作。 还没来得及出生，一阵黑暗袭来，盒子就掉落在地，随后拿盒子的人也跟着做出古怪动作。 查林德等人虽然反应过来了，却来不及做出任何举动，黑暗的侵袭不像雾气那样慢慢弥漫和扩散。 它是一瞬间夺走室内的光，一切就陷入了黑暗。查林德甚至没开出耀变，意识就在此感受到被那古老的存在瞥视。 这次所有人都一样，做出了古怪的动作，同时有一个个影子从他们体内被抽走。 所有人中，唯有尼恩除了做出动作外，还看到了不一样的画面。 他看到的不是别人，是当初救他的姐姐，她在遥远的黑暗中做出各种动作，像是某种诡异的舞蹈。 在这一切发生的同时，王陆的意志感受到自身突然得到了一股力量，随后他的意志就与另一个身躯连接。 王陆知道那身躯就是虚无之行，在搜集了无数人的行后，她也终于完成了自身的构筑。 根据这个世界的规则，当他的意志规则被触发，就等于拥有了一个信徒，同时世界规则会同时赋予他和信徒一份力量。 只是王陆没有想到这份力量如此庞大，相比之下，分给信徒的那部分力量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那些古怪的动作是王陆绑定意志规则的仪式，之前虽然建立了意志连接，却因为对方没有可以行动的身体，所以一直没能完成仪式。 如今仪式终于完成，王陆这才算是在这个世界拥有了第一个真正的信徒。 当然，说信徒并不准确，因为王陆已经将自己对虚无的部分理解给了对方，她是自己的行，而自己是她的知。 他们同是虚无，一行一知。 黑暗之中，亚林最先醒来，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的他有疯狂意志的注视，因此这次他没有被控制身体。 亚林知道这一定是那黑王在作祟，所以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地厅。 身上有主的加护，亚林不受黑暗的影响，能直接看到地厅里一切情况。 在那水晶棺里的身躯已经完全成形，亚林来不及思考，挥手掷出虚灵针，直入棺中人的眉心。 下一秒黑暗迅速收聚，亚林也第一时间回到众人身边，并且做出一个诡异的姿势。 当黑暗褪去，查林德等人恢复正常，所有人的感觉都像是有什么东西翻看了他们的脑子，查看了他们的记忆。 但仔细回忆，记忆又没有任何缺失，仔细检查，身体也没有任何损伤。 一切都非常正常，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 “大人，地厅，地厅那边有变。” 众人正交流之间，外面士兵前来通报，等众人再次来到地厅，之前笼罩的黑暗已经消散了。 而所谓黑王的模样，此时此刻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在那水晶棺中，浑身焦黑，仿若被烧焦的人，从大致轮廓和身形大小推测，对方是女性。 还没等众人查看地厅里其他地方，水晶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 与此同时那被烧焦的人也迅速发生变化，焦黑得到身躯转眼之间变得水润洁白。 收缩的水晶棺则是化作一身华丽的衣裙，一位绝美的少女就这样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这一幕太过不可思议，以至于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就那样愣愣看着那绝美的少女飘落。 与此同时，每个人的耳畔都响起古老的低语，那声音起初完全听不清。 随着少女的飘落，声音渐渐清晰，却完全听不懂。直到少女完全落地，那不断重复的声音才终于被每个人所理解听明。 它说的是一个名字，不断重复的名字——王依。 第两百四十四章 黑王？ “你，你们——都听到了吧。” 雪钦看着安静躺在地上的绝美少女，有些不敢相信地扭头看向其他人。 查林德微微点头，他当然也听到了那声音，就好像是神谕在告知他们，眼前这个少女的名字名叫王依一样。 “她，她就是曾经救我的姐姐。” 尼恩眼中满是泪光，第一个冲上前，曾经在他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是王依给了他希望，是王依救了他。 而亚林也同样震惊，他也见过王依的样子，毕竟当初是他亲自选择的载体。 查林德也跟上去查看，才刚靠近，他就察觉到虚灵针的气息。 “尼恩！先等等。” 查林德一把拉住尼恩，然后慢慢上前，他看到对方的眉心有一个非常细小的黑点。 查林德将手掌覆盖上去，片刻之后，一枚虚灵针从王依的眉心吸出。 “老师，姐姐她——” 尼恩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虚灵针的效果他知道，只是接触都能让一般人身死，更何况被它刺入大脑。 “她应该没事。” 查林德皱起眉头，倒不是因为对方被虚灵针刺入大脑却安然无恙，而是因为对方的气不对。 她没有一个活人该有的生命之气，体内的气也不像是力量之气，是一种查林德迄今为止没有遇到过的特殊之气。 亚林此刻内心差点抓狂，他不理解为什么虚灵针都没能将其杀死。 现在针没了，人还活着，而且看对方和尼恩的关系，就等于以后身边有一颗定时炸弹。 查林德话音刚落，王依就缓缓睁开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毕竟面前的女孩看似柔弱，实则是影响覆盖小半个公国的黑王。 对方对人的态度，将决定接下来双方是敌是友。 然而，醒来的王依既没有表现友好，也没有明显敌意，而是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一点神采。 明明非常明亮的眼眸，却犹如镜子一般，只单纯将看到的一切映入脑海，没有任何的波澜和涟漪。 白纸——这是所有人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这位疑似叫王依的人，疑似黑王的女孩，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纯净无暇的白。 那目光之清澄明净，甚至已经脱离了人或者任何生物的感觉，说她是完全仿生的雕像或者机械都不为过。 “依姐姐，你还记得我吗，尼恩，那个和你关在一起，被你救了的尼恩。” 其他人都还在观察，只有尼恩很认真地看着对方，然而王依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明亮的眼眸将他映入眼中，就像镜子照出人像一样纯净。 “老师，她这是？” 所有人中，唯有尼恩在关心王依的身体情况，这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失髓症！” 一直没有说话的亚林开口，他一直留意着王依的变化，对方似乎完全不认识自己。 或者说她这具身体更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与植物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她还能动。 “失髓症！” 赫尔希听到这三个字也是一惊，其他人都看向两人，等着他们给出解释。 “这是曾经荷鲁瓦帝国进行导光实验时出现的一种症状，也就是被抽取脑髓的实验个体的表现特征。” “曾经我见过不少失髓症患者，有些状况和她差不多。” 亚林并没有信口胡说，王依本来就是他提取疯狂的载体，别说脑髓，就是鲜血脊髓都被抽空了。 “那，那还能治吗？” 尼恩有些哽咽。 亚林和赫尔希都微微摇头，赫尔希也见过一些失髓症患者，基本上它们都没有行动能力。 极少数人能活动肢体，也都是胡乱踢拽，不是乱抓就是四肢乱动，毫无行动逻辑可言。 尼恩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出，虽然他没有如一般孩子那样嚎啕大哭，甚至没有一点哭声，但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赫尔希刚想安慰，一只手却落在他后背，轻轻拍打。 所有人惊在当场，尼恩也身体一僵。 “依姐姐！” 尼恩惊喜万分，然而转身看去，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王依虽然用手轻拍他的后背，疑似安慰，但她的神色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整个动作也十分僵硬，仿佛会动的雕像木偶。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尼恩心乱如麻，一时间搞不清楚那动作究竟是安慰，还是失髓症发作了。 “我看她的失髓症似乎没有那么严重，要不我们先试试看她有没有基本的行动逻辑。” 赫尔希提议道，尼恩用力闭眼，深呼吸后擦去脸上的泪水。 在尼恩起身之后，王依也跟着站起身来，但之后就没有其他动作了，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随后众人尝试用语言，动作，或者文字等方法和王依沟通，结果都得不到反馈。 但是她却会根据尼恩的行动而行动，也不是模仿尼恩的动作，就只是如机械木偶一样跟着他。 若只是简单的跟随，那也到还算有些逻辑，类似某些奇特的东西认主后的状态。 可王依的跟随不是寸步不离，尼恩如果进入某个房间，她会跟着进去。 但如果尼恩是进入里面睡觉休息，她就会自己去另外的房间，似乎她有一些判断力。 “有什么头绪吗？” 雪钦和查林德等人聚在一起，此时尼恩正在院子里和王依说话，当然后者没有任何回应，都是尼恩在单方面自言自语。 目前调查团已经观察了王依六天，始终无法确定她到底是怎么样的状态。 “可以肯定不是失髓症，推测她之所以跟着尼恩，可能是之前的一些零碎记忆还在。” 赫尔希在失髓症上面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 “有查到她的身份吗，这样的人，应该不难查吧。” 亚林说道，以王依这样的长相，怎么都能找到一点信息。 当初亚林完全没在意她长什么样，那时的他一心追求疯狂，可不像如今这样自然地和疯狂融为一体，能维持自己的意志。 “开始我也觉得不难，可实际情况是一点信息都没有，哪怕是传闻都没有。” “我猜测可能是战乱的关系，导致知道的人都不幸离世了。” “这些天有观察到什么特别情况吗？” 雪钦已经将情况上报，黑王是一位绝美少女，这在玛坦公国绝对是大新闻。 “很奇怪，但又很正常。她似乎有一套自己的判断逻辑，只是这套逻辑多少带着点——” 查林德思索片刻，一时间不太好形容那种感觉。 “带着点什么？” 雪钦和多尼斯对视一眼，都看向查林德。 “怎么说呢？” “神性？” 查林德想了想，只有这个词最接近。 第两百四十五章 新的战争 “什么意思？” 不说还好，一说两人更疑惑了，就连同在身边的亚林他们都觉得这个词不是很合适，或者说他们没看出什么神性。 “怎么跟你们形容，就是她仿佛全知全能一样，什么方法都骗不了她。” 查林德作为调香师，对这一点深有体会。就算是他都感知不到的地方，王依也能知道里面有没有危险。 “也许是她本来就有很强的感知力，毕竟她可是黑王。” 雪钦等人倒是不觉得这很奇怪，主要是他们没有查林德这么变态的感知，所以才察觉不到那种细微的奇妙感觉。 “这么跟你们形容吧，你把一只猫关在一个完全感知不到的笼子里，在你打开笼子前，你是不是无法知道猫的状态。” “但是她却知道。” 查林德想用薛定谔的猫来说明那种感觉，但这个世界没有这种概念。 “你怎么知道她知道，你试过？” 果然在查林德说完后，雪钦提出了疑问，这个世界没有这种思维概念，所以也理解不了薛定谔的猫的那种确定和不确定的叠加态。 “算了，可能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不太能解释清楚。总之她对人并没有恶意就对了。” 查林德也无奈，他其实想表达的是那种超越观测者的感觉。 也就是王依不是观察者，却能确定猫的状态，这种感觉很玄妙。 “公国那边应该也不会觉得她是什么威胁，只是关于她的去处——” 雪钦欲言又止，作为黑王本尊，或者说本尊的化身，侯爵那边自然希望她能留在公国，甚至就留在这瑞尼垭城中。 可他又不能强迫查林德等人也一并留下，一边是侯爵，一边是共同经历生死的朋友，雪钦很是犯难。 “邪教已清，我们不会在公国待多久。” 查林德清楚对方的为难，但他不可能让尼恩在匹瑟帝国境内长留。 若是尼恩和赫尔希都只是寻常人，那他在哪里都无所谓，但两人身份都很特殊很敏感，不能在匹瑟帝国久留。 “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雪钦还从来没有问过查林德他们的来历，调查得到的信息也只知道他们是从帝控区入境公国，再往前就无法追查了。 “我们来自乌尔坦公国，这次来隐语村本来是想找一些遗失的东西。” “没想到隐语村变成那样，东西也没找到。如今邪教已除，我们打算明天动身离开。” 查林德当然不可能说自己等人是从荷鲁瓦来的。 “这么快？！” 雪钦微微皱眉。 “快一点也好免得你为难，到时候你家侯爵大人来了，你就说拦不住我们就可以了。” 查林德说道。 “我也打算回去了，我们可以同路。” 多尼斯也要回自己的城市了，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邪教也基本平顶，联军也很快会解散。 “你们住在乌尔坦公国的哪个城市，我怕侯爵到时候要过去。” 雪钦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若是查林德他们不走，等到侯爵来了，只怕会强行留下他们。 虽说以查林德的能力不会受伤，也没人能阻止他离开，但难免还是要闹翻，这是雪钦不想看到的画面。 “还是不知道为好，以王依这种状态，如果把她的一举一动都奉为神谕，你我都不难想象会发生什么吧。” 查林德话到这里，雪钦也就不再多问。以侯爵对黑王的崇敬信仰，必定会将王依的一举一动都当做神谕。 若真是王依的意思那也就算了，可明显对方没有正常思维能力，那么她做的事就会被曲解。 歪曲的神谕，再加上侯爵本身的地位，雪钦不敢相信会发生什么事。 时间过去几小时，天色虽然没变，但记时已经是第二天，说实话，查林德都快忘记黑夜是什么样子了。 多尼斯弄了一辆六匹角兽的大车，载着一行人离开了瑞尼垭。 多了一个人，一路上尼恩的话也变多了，以前在查林德等人面前都很少表现的孩子一面，在王依面前却表现得很自然。 当然，查林德两人也很高兴，一直以来尼恩都太不像正常孩子了，他们多少也有点担心。 然而这种高兴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到了帝控区，进入卓布里拉，多尼斯还没下车，就有人送来了消息。 这里可以说是多尼斯的主场，寻常人都认得他，况且他也提前派人通知过自己要回来。 “你的表情不太对，难道出事了？” 亚林问道。 “我觉得你们还是先暂时不要回公国，看看吧。” 多尼斯将信息递给查林德，其他人也都凑过来看，上面的信息很简短，却很让人吃惊。 “荷鲁瓦残军入侵乌尔坦公国？！这怎么可能！” 赫尔希万分惊诧，她可没有安排这些事，甚至她还严令过不要和公国发生冲突。 更何况相比匹瑟帝国，乌尔坦公国对荷鲁瓦的态度要和善多了，安安稳稳发展比什么都好，怎么会入侵乌尔坦公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查林德沉声问。 “小半个月前。” 多尼斯的手下回答道。 “那我们就不在城中久留了。” 查林德原本架不住多尼斯的热情，准备在这里待两天，如今的情况却是片刻都不能耽搁。 “要不再等几天？我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一起同行。” 多尼斯说道，玛坦公国和卓布里拉连接，所以他可以先去境内，再想办法活动。 可是乌尔坦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且那边的信仰繁杂，对帝国的态度称不上和善。 他一个有爵位在身的人，不能贸然前往，更不能表现任何立场。 “你有爵位在身，还是不要掺和比较好。放心吧，就算真有什么事，也不可能伤到我们。” 查林德说完就拿出一个信封。 “这里面是我们在乌尔坦的居住信息，等我们离开后你再打开。” 多尼斯将查林德四人送上飞行机关鸟，然后才拆开信封查看，看完之后先是震惊，然后才释然。 上面是查林德几人的身份，作为一路同行到现在，从陌生人成为好朋友，查林德并不想隐瞒他。 这也征得了赫尔希的同意，当然，尼恩是荷鲁瓦皇族的事不包含在内。 查林德等人赶回尼崔斯特湖不谈，另一个时间点，楚希这边的奥古圣裁又发展了一年多。 这期间没有和其他势力发生战争，虽然城池数量没变，但人口却变多了。 随着一座座奥古光辐塔的建立，烽狼域的人们争相前来投靠。 其他势力或多或少都需要一定条件才能分到足以维持活动的资源，而在奥古圣裁，只要沐浴在塔下，就能无条件自由活动。 所以奥古圣裁的人口是整个南部之最，就连不少北边的人也都想着往南投靠，或者希望奥古圣裁能赶快发兵打过来，将他们的城市也纳入圣光普照之下。 可以说奥古圣裁在烽狼域是人心所向，众望所归。 第两百四十六章 统一南部 奥古斯特，奥古圣裁的圣都，是一座刚刚新建的都城，位置在整个奥古圣裁控制区的中心，控制着三条河流的交汇点。 这段时间，奥古圣裁大力发展机关术，曾经失传的机关鸟，轨道车，全都得以复现。 这当然要归功于楚希意识中有一座学院，青律等人正在着手重新整理学院知识，其中就有这类失传的技术知识。 原本就拥有正统，又拥有力量的奥古圣裁，如今又复兴了失传机关术。 在烽狼域无数人眼中，它就已经是烽狼域的承继，是帝国的承继。 于是原本相安无事的周边势力纷纷开始搞小动作，甚至暗中联合起来，准备瓜分奥古圣裁。 山雨欲来风满楼，虽然无法确定周边几个势力准备做什么，但他们的动向却不难探查。 “殿下，最近环蛇军和右羽军都有大军调动的行动，看他们的动向，似乎正在往天环卫集结。” 说话的人是艾伦，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六卫军的领军，奥古圣裁的各方面体制都已经初步完善。 军队方面分为地方六卫和左右圣殿军，地方六卫驻守各城市，左右圣殿军是两位圣裁殿下的近卫军。 平时地方六卫的统领没有调兵权，他们只负责训练，战时才会从圣都奥古斯特选择统兵将领统一调度。 地方统领每隔一段时间进行轮换，并且军事和民事完全分开，每个城都有城主，城主主民，军队无特殊情况不得干扰城主民治。 民事这边也有一套体系，是楚希和莱里亚共同制定的，军队这边一把手是瑟缇丝迪，民生一把手是莱里亚。 “莫非他们想吃掉天环卫？” 拉尔肯微微沉吟，虽然这么说，但他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太大。 “从位置来看，我们左侧是环蛇军，左上是天环卫，右侧和右上是右羽军。” “如果没了天环卫，左侧环蛇军将会直面血教团，天环卫相当于阻挡血教团的屏障。” “如果说想要从天环卫捞点好处，攻陷三五座城池是有可能。但想吃掉天环卫，应该不可能。” 月克拉分析道，众人也是微微点头。 血教团目前仍是烽狼域最强大的势力，除了熔炉谷一战输了一次，血教团并未伤及元气。 “最近边界城市是不是有很多前来投效的人。” 莱里亚突然开口，说了一句看似毫无关联的话。 若是以前，大家肯定觉得这句话莫名其妙，不合时宜。但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在座的谁还不了解谁。 莱里亚这么说，肯定是因为他察觉到了什么，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很容易就明白他的意思。 “莫非那些投效的人有问题，这两家调动军队真正的目标是我们？” 瑟缇丝迪目光微眯，如果是这样，那的确很麻烦，重点是你不可能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如果在大军压境的时候，他们在城中制造混乱，只怕边界城市很难防守。” 拉尔肯沉声说，这个问题非常严峻，又不能把所有人从其他地方投靠的人全都控制起来。 “想制造混乱哪有这么容易，放心，我保证城里不会乱。只要别让他们进入军队，一切就在可控范围。” 莱里亚十分有自信，既然发现了问题，那怎么处理他自然也想好了。 “军队这边我来安排。所谓联军，不过是利益导向的结果，如果他们一起进攻，那就一战而定，彻底收复整个南部区域。” “如果兵分三路，那就有意思了。” 瑟缇丝迪想好了应对之策，接下来就是商量各种细节，全程楚希都没说话，直到最后确定的时候她再拍板。 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兵，才智还是战力，包括力量储备，如今的奥古圣裁都已经远超其他势力。 所以楚希不担心会有打不赢的情况，她需要顾虑的是像血教团那种邪教组织用非常规的手段干预。 “有没有烽狼域狼王的消息？” 最后一切商定，楚希才问了有关狼王行踪的调查。 楚希从未掩饰自己是逐光者，因此大家也都明白她追查狼王行踪的意思。 对于他们来说，那所谓狼王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存在，而两位殿下才是带给他们新生的人。 “殿下，根据一些零碎的信息，狼王在和血教团一战后失踪，大概位置在北部地区的天狼峡谷。” 伊莫狄回答道，奥古圣裁之下除了军民两方，还有圣教，而伊莫狄就是圣教的首位大主教。 至于教皇，自然是楚希和王依，而贝卡罗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所以没有参与任何教中事务。 “这么远吗，慢慢来吧。” 楚希也不急，当下的情况也急不来。 “要不要派出教团先去探查一下情况，这传言未必是真。” 伊莫狄看殿下这么着急，于是提议派人去探查。 圣教之下有信徒组成的圣教团，他们都得到了大祭司的力量赐福，能使用的力量远超一般人。 这也是对抗血教团必须的力量，正常刀兵自然不需要他们，可一旦血教团使用邪术，那就是圣教团登场的时候。 “不必了，慢慢来吧。修养了这么久，也该把那些新兵拉出来练练了。” 楚希的目光中透着凛冽寒光，其他人虽然看不到，但也能感觉到语气之中的杀伐之意。 “殿下放心，乌合之众而已，我一定把他们三人绑到你面前。” 瑟缇丝迪露出自信的笑容。 这场三方联军最终在奥古圣裁北侧的孤狼山外开打，三方联军号称七十万，围绕孤狼山周边展开进攻。 同时各家分别再派出小股军队从各方面骚扰袭击奥古圣裁的边城。 然而他们只知道奥古圣裁的六卫十分彪悍强大，却不知道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哪怕是奸细，平常也只是勉强知道一点点军队的训练情况，不知道真实战力。 等到大军拉上战场，三家才知道什么叫做差距。只是一个冲锋，联军阵型就被冲散。 对方的先锋军不过五千，却硬是将十万大军阵型撕开，这五千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每个都身高一米八以上，身形壮硕，体能惊人。穿上铠甲之后更是犹如铁兵一样坚不可摧。 再加上给他们配的坐骑风鸣狼也经过特殊筛选，其体型更加高大，也更凶悍。 一人一浪往那里一战，加起来高度都在四米以上，如此恐怖的铁兵，光是列阵排在一起就足以令人胆寒。 冲锋起来更是大地震颤，那崩山裂地的气势，还没有交锋，联军这边的士兵就已经纷纷心颤。 等到他们冲入大军，无论长矛大刀，还是各种弓箭盾牌，全都抵挡不住。 五千人在十万大军之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随后便是对方的大军掩杀，一战下来，联军大败，溃不成军。 之后就是一系列连锁反应，大军溃败的消息传回到各地，原本城里一些人就有投降的心。 只是因为给得足够多，这些人才勉强保持观望态度。如今三家联军如此不堪一击，各地城市纷纷倒戈。 那些负责在各处骚扰的军队，前脚刚出城，后脚就被关在城外，成为孤军。 各地纷纷竖起降旗，不费吹灰之力，奥古圣裁统一烽狼域南部。 瑟缇丝迪也兑现了自己的话，亲自提兵追逐千里，将联军三家的统帅擒获，绑到楚希面前。 第两百四十七章 汇聚弥音山 “三位不好好做自己的伯爵，为什么要兴兵来犯。” 楚希高坐大殿之中，声音明亮无比。 “我三人有眼无珠，冒犯圣裁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我等愿意献上一切，帮助陛下统一烽狼域，只求陛下饶我等一命。” 三个伯爵跪在下面瑟瑟发抖，他们哪里能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彻底，甚至被抓回来。 在他们的想象中，领兵打仗就是人多装备好，有充足物资就可以。 谁能想到自己的军队如此孱弱，在对方面前这么不堪一击。 就算兵败，他们也还在想凭借自身的威望和物资，很快能东山再起。或者投靠谁都可以另谋出路。 不曾想对方如入无人之境，追奔千里把他们一一俘虏，转眼就跪在了圣殿之中。 “帮助就免了，说些我没有听过的东西，如果能让我感兴趣，或许我会留你们一命。” 楚希觉得对方既然是伯爵，是烽狼域一等一的爵位，肯定知道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秘辛。 “不，不知道殿下想知道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有些拿不准这位的心思，不知道对方关心的是什么。 “很多事我只要想知道，不出半日，详细的信息就会出现在我面前。” “我希望三位说的，是半日之间查不到的事。” 楚希就是想知道对方心里深处的秘密，一些不能说的秘辛，自然不会给他们明确的方向。 三个人犹豫了一下，虽然已经知道该说什么，并且也肯定这件事一定是谁都不知道的秘闻。 但他们却怕这位圣裁殿下过河拆桥，毕竟如今他们是阶下之囚。 “我三人的确知道一个秘密，希望能用这个秘密换我等一条生路。” “我等会举家搬到圣都，永远效忠殿下。” 三人纳头便拜，他们能谈的条件就是展现自己的虔诚。 “说吧。” 楚希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三个人内心都在打鼓，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们知道狼王的王器所在地。” 三个人略微沉吟，最终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三位伯爵竟然知道这种信息，瑟缇丝迪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把王器给抓回来了。 “笑话，王器乃是狼王体内之物，狼王至今下落不明，你们从何得知。” “如果是为了活命而编造谎言，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楚希的确不太相信这三人的话，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这三个人都不太可能知道王器的下落。 “我三人所说千真万确，这件事发生在王城陷落前，告诉我们这件事的是狼王最爱的一位夫人。” “在第一次血教团反叛之后，狼王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于是将自身和王器分割，把王器单独藏了起来，以免被叛军找到。” 接下来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王器的下落道出，从他们如何与那位夫人有联系，到后面种种。 每一个环节都十分仔细，除非他们被抓的时候就编好这个故事，否则不可能这么严丝合缝。 “我会带着你们前往弥音山，如果找不到王器，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 楚希让人把他们压下去，随后就找来地图。 弥音山在曾经右羽军的领土内，几乎在血教团控制区的边缘位置。 这次大家倒是没有劝阻楚希，虽然觉得很危险，但如今弥音山已经是他们的领地，完全可以调动大军前往布防。 并且那里靠近边界，即便光明正大调动大军驻守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外有大军，内有圣教团，还有两位殿主本身就实力强大，可以说万无一失。 但是，那三个伯爵依旧还有信息没有说，他们仍旧心存侥幸。 再举兵之前，为了不被血教团背后偷袭，他们用一样的信息交换了对方保持中立。 虽然没有告诉对方具体的位置，但是只要他们三个被抓的消息传出去，奥古圣裁的大军一动，血教团很容易就知道地点在哪里。 果然当奥古圣裁正常接收所有南方城池后，大军开赴边界布防，立刻就引起血教团的注意。 楚希他们不知道三个伯爵有所隐瞒，所以大军是正大光明开赴边界，在一般人看来这是正常的驻防。但在血教团眼里就多了另一重意思。 “教皇大人，那三个伯爵兵败被擒了。今日奥古圣裁的大军在弥音山附近驻扎，我们怀疑弥音山一带就是王器的藏匿之处。” “您看我们需不需要前去看看。” 几个大主教请示教皇，因为之前教皇交代过，不要插手烽狼域的事，等他们互相争斗。 所以这次他们没有敢自作主张，将信息和推测都摆出来，让教皇定夺。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并不能百分百确定弥音山藏着王器，毕竟谁也不知道那三个伯爵知道这件事，那两位圣裁不会无缘无故问起。 也许这只是单纯的布防，若是自作主张行动，搞不好会引起奥古圣裁的注意，甚至对方直接兵发王城，那就和教皇的意思相左了。 “调查清楚，如果王器真藏在山中，允许你们调动大军，要不惜一切把王器带回来。” 教皇没有现身，但话语之中已经是对王器势在必得。因为相比肉身之躯，他更希望以王器为躯，不仅能发挥更大的力量，也能多一重保障。 得到教皇的允许，维古特等四位大主教亲自潜入弥音山，准备先探查情况。 而其他人则是暗中调兵，只等他们的信号，立刻兵发弥音山。 楚希也随着大军来到弥音山，排兵布阵交给瑟缇丝迪，并且安排圣教团在军中听候调遣，以防血教团。 毕竟这里离血教团太近，就在弥音山前方，弥水河畔的对面，就有几万大军驻守。 对方得知奥古圣裁的驻军来了，肯定会加派兵力，甚至大主教都可能亲自前来，说不准就会使用一些邪术。 外面安排好，楚希和伊莫狄等少数圣教团在三个伯爵的带领下来到弥音山的一处山涧。 几乎同一时间，四个大主教也来到山中，本以为要花一点时间才能探查到一点端倪。 却没想到一到山中就感知到了熟悉的血液气息，凭借着对血的感应，维古特等人直接就确定那三个伯爵在弥音山里。 早之前和三人谈条件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三人的血气气息。 “看来要再次面对面了，这次一定要一雪前耻！” 维古特目光深凝，眼中露出凛凛杀意，信息很快传回教团，楚希等人前脚进入山中，大主教们后脚就如空气一样悄无声息跟进。 第两百四十八章 机关石 楚希在三个伯爵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山涧，因为各种细节都很详细，所以三人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加上他们三个伯爵的爵位不是狼王所封，而是曾经的完美大帝所封，世袭到如今，有一定底蕴。 王室之中或多或少和他们都沾亲带故，因此那位狼王最爱的夫人会找上他们也算说得过去。 这山涧原本光线就昏暗，在这里更是看不清。 不过这在楚希这里都不是问题，不等她出手，身边的伊莫狄就微微抬手，凝握之间，一团翠绿的光芒捏在手中。 虽然在手中看起来是绿色，但是光线散发出去，照在事物之上却能正常反应其色彩，并没有受到绿光的影响。 而这精纯的翠绿力量也是只有最为虔诚的圣教团才能使用，其他人的力量都是经过光辐塔转化，大多是金色或者白色。 感受着伊莫狄手中的力量，三个伯爵顿觉如沐春风，整个身体乃至灵魂都得到极致的舒展。 这种舒适的感觉甚至超过曾经烽狼域还有光照的时候，三人内心无比吃惊，多少有些后悔隐瞒了部分信息。 只不过如今想反悔都来不及了，现在说出来等于自寻死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他们只能祈祷血教团并未注意到弥音山，那样他们也就有点功劳，以后能长期沐浴在这种力量之下安稳生活。 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山涧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特殊。 “你们不会要说这里有机关，而你们不知道怎么进去吧。” 伊莫狄身为烽狼域的人，甚至整个域内，机关无处不在。所以哪怕表面什么都看不出，他也觉得这里有什么机关。 相比之下，楚希就清楚多了，她已经感应到有沉睡的机关灵，不过她没有将其唤醒，而是等着看三人有什么办法。 三个人没有说话，各自拿出三块月牙状碎片，上面刻着一些符文。 三块碎片拼接在一起形成一个中空的圆环，三人口中念叨着古语，同时往月牙圆环里注入力量。 圆环高高飞起，犹如明月映空，中空的部分释放出光束。 光束照在山涧的一块大石上，在楚希的感应中，机关灵也因此而苏醒。 在机关灵的控制下，那块几千斤的巨石向上微微托起，左右慢慢平移，露出了藏在其下方的阶梯道路。 就这样，一行人进入其中，在头顶巨石关上之前，一直紧随的几个大主教纷纷化作血气从仅剩的缝隙钻了进去。 刚开始很狭窄，阶梯一直斜向下通向一道大门，门的材质像是金属，门上镶金，左右有水晶灯时时照耀。 两扇门的中间有一个圆环印记，三人将圆环放入其中，激活门上的所有符文。 门从中间左右开启，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有靠墙的桌椅。 众人进入屋内坐下，房间开始下降，犹如电梯，这是一座升降箱。 楚希也是啧啧称奇，升降梯她见过，但速度这么快又平稳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比电梯都平稳。 这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足见下去多深，而在他们乘坐升降箱的时候，几个大主教早就顺着通道先行一步。 在升降箱里，众人从三个伯爵口中，了解到历代狼王都有隐藏其陵墓所在地的传统。 只是没想到最后一代狼王还没来得及建立自己的陵墓就发生了叛乱。 而此刻他们前往的地下是上一代狼王的陵墓，三个伯爵之前来过一次，只到了陵墓门口，没有进去的方法。 当升降箱的门再次打开，楚希在众人面前的是高十数丈的大门，脚下用水晶铺路，左右墙壁全都贴上了水晶砖。 这些不是一般的水晶，而是能够供给人行动力的力量水晶，也是光辉鳞币的制造材料之一。 “烽狼域很多人因为失去行动力而不得不进行归海仪式，却没想到我们的君王连墓地铺地的地砖都是力量水晶。” 伊莫狄深深摇头，曾经主持无数次归海仪式的他，见过不知道多少因为没有力量而失去人性，失去行动力的人。 那时候他觉得这世界的力量都全部枯竭了，谁都没有力量。 如今看来哪里是没有力量，只是那群上位者宁可将力量死后带进坟墓，也不愿意分出一丝接济平民。 与之对比，自家教皇，圣裁殿下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分入光辐塔，无条件地平等辐照所有臣民，可谓高下立判。 目睹水晶大道的圣教团各成员，对自家殿下的信仰愈发纯粹。 “这扇门有什么机关？” 伊莫狄询问三人，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一直让三人走在最前面。 而先于他们来到的几个大主教也无能为力，这门看似有一道缝隙，实则里面藏着某种封印，哪怕他们化作血气都无法进入。 “我们在得知消息后已经派人试过多次，结果一无所获。” “这扇门的机关非常特殊，推测可能需要王族之人的鲜血才能开启，或者直接需要一个王族才能开启。” 三人也很无奈，他们虽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可告诉他们消息的人不是王族血脉。 而在王城被攻陷的情况下，他们也没有地方去找王族后裔。 更何况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哪怕找到王族后裔也未必有效。 “你确定没有什么机关？” 伊莫狄想问的是这有没有什么陷阱，比如门上有毒，或者门前有坑之类的。 “绝对没有任何机关陷进，我三人也曾亲自查看过好几次。” “无论是敲门还是用炮轰，都没有触发任何陷阱。” 三个人对于这一点可以拍胸脯保证。 于是楚希走上前去，伊莫狄则是让团员将三人带去升降箱问话，因为他知道这机关对殿下不算什么。 然而这次楚希却没能调动机关灵开门，不是因为无法感应它，而是权限不够。 王冠上只镶嵌了一颗机关石，之前调动一些城里的机关灵还绰绰有余，但涉及王室，一颗宝石完全不够用。 而且王冠上的是一颗力量机关石，这还不止是权限问题，如果机关灵的类型不对也无法调遣。 之前在一些大城市就有过类似的情况，部分能够被她感应的机关灵却无法调遣。 “怎么样殿下。” 伊莫狄看自家殿下没有动作，所以出声问道。 而暗中的维古特等几个大主教看到了楚希手中的王冠，不过他们没有抢夺。 与其打草惊蛇抢走王冠，让奥古圣裁的人有所准备，还不如就这样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更何况对方身边的人各个身怀远超一般人的力量，在这地下空间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谁占便宜。 “问问那三个伯爵，看他们有没有机关石，如果没有，那我们只能暂时打道回府。” 楚希收起王冠，伊莫狄走进升降箱，片刻后他拿着两颗机关石出来。 “这三个家伙身上居然有存储器，这两颗是敏石和智石。” 伊莫狄之前搜过三人的身，但没想到三个伯爵把存储器弄成一颗宝石，镶嵌在了肚脐眼上。 之前还以为是什么贵族的特殊癖好，没想到居然是存储器。 以前存储器的制造方法已经失传，但如今在奥古圣裁的军中却很普遍。 潜入机关石，楚希很快就把机关灵嵌来，一番沟通，打开了进入陵墓地宫的第一道大门。 第两百四十九章 地宫守卫 楚希将宝石逐一镶嵌，镶嵌敏石的时候，能够感应的机关灵数量瞬间提升。 原来之前不是因为权限不够调动不了已经感应的机关灵。 而是之前感应的机关灵全都是力量类型，打开这扇大门需要两种机关灵，一共六只相互配合才能开启。 所以之前不管她怎么调动和感应，那些机关灵都无动于衷。 随后嵌入智之宝石，这次倒是没有再感应到新的机关灵，而是可以从一些特殊机关灵的体内读取到对应的机关信息。 这类能够读取信息的机关灵，其身体上都有一个S形状的字符，在嵌入智石之前看不到。 三个伯爵原本很疑惑对方突然要机关石是什么用意，但看到大门开启，他们全都明白了。 大门开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门后面竟然是一处通明的大殿。 左右两侧十二根柱子撑起犹如镜面的天花板，柱子外侧没有围墙，而是放空的走廊。 走廊外面还能听到细微的流水声，整个大殿左右两侧，走廊上全都是惟妙惟肖的狼头人雕像。 说是雕像，是因为它们人形的部分是很明显的金属质感，说惟妙惟肖，是它们的狼头非常逼真。 那眼睛仿佛真狼一样凶戾有神，一头的狼毛也和真的一样茂密真实。 而且无论地面还是天花板都和镜子一样光滑明净，就好像天上地下都有一群狼卫在注视，让人非常不舒服。 “这些是每代狼王身边的黑狼卫，是忠诚的象征。” 三个伯爵也十分震撼，这哪里是什么陵墓，这分明就是地下宫殿。 “忠诚？纱卡有话要说。” 伊莫狄淡淡地说，三个伯爵略微尴尬。 伊莫狄口中的纱卡，就是领着血教团一路攻陷王都的人，他曾经就是黑狼卫的统领。 可以说世代终于狼王的黑狼卫，就因为纱卡一个人坏了名声。 “都小心一些，不排除它们会动。” 楚希同步了部分机关灵的信息，直到这大殿之中密布机关，但是这些机关都是触发式的，不受机关灵控制。 等所有人进入大殿后，身后的大门突然关上。开门的时候用了足足一分钟，关门却只在短短几秒。 大门关上的声音响彻在大殿上，如惊雷一样扎耳。 很显然，关门的机关是触发式的，在关门之后，大殿中的雕像也纷纷移动起来。 轰隆的声音此起彼伏，众人都聚在门前不敢贸然行动。 在走廊和大殿两侧的所有雕像，几分钟之内就错落有致地在大殿中排列，看起来像是布置什么阵法，又或者是在下棋落子。 伊莫狄先试了试，往大殿里丢出一件兵器，但是并没有触发什么陷阱。 “我们去试试。” 两个团员站出来，说着就要踏入大殿。 “退下，还是让我来。” 楚希制止两人，随后拔出剑，催动武碟中的力量，试探着走下台阶。 一只脚落在光滑的地面上，空气安静得吓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几秒之后，雕像没有动静，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于是第二只脚随之落下。 当她在殿中站定的一刻，一道光幕从地板下骤然升起，跟在楚希身后的王依速度很快，先于升起的光幕跟着进入殿中。 这道光幕将门口和大殿隔绝，伊莫狄等人脸色大变，正要出手攻击光幕，却被喝止。 “先别动！都退到门口，左右让开。” 楚希的声音十分冷静，众人按照她的吩咐很快让开一条道。 随后楚希催动剑令手为剑附能，一剑挥出，霜寒遍布光幕，无数冰锥冲击光幕，除了留下一圈圈涟漪，并未造成实质性的破坏。 剑锋落在上面也只是划开一道痕迹，转眼痕迹就自动修复。 “这光幕的强度不弱，后面还有路要走，保存实力，任何人不得轻易妄动。” 楚希很清楚伊莫狄他们的实力，圣教团的强大在于团队的力量共鸣。 以伊莫狄带在身边的这个小队来说，单个人的实力谁都接不住她这一剑。 但力量共鸣后却能轻松应对，而同样这光幕也在这一剑下安然无恙。 如果伊莫狄等人在这里就用尽力全力，哪怕破开光幕，接下来他们也会失去自保能力。 “但是殿下——” 伊莫狄还是非常担心。 “我不会有事的。” 楚希微微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冲动。 刚说完话，地面就传来轰隆声，就在她身后几米处的雕像突然滑动朝她撞过来。 “殿下小心！” 伊莫狄连忙提醒，从听到声音，到雕像撞过来只在眨眼间。 就在刚刚，所有雕像移动的速度都还很慢，如今却突然加速。 伊莫狄小心的话音几乎和撞击声同步，等他声音落下，楚希已经挥出一剑，将雕像击退两格。 这雕像撞击力道惊人，堪比金棺爵的棺材，才击退一尊，接二连三的雕像又撞击过来。 光滑的地面便于它们滑动，而如此沉重的雕像不断移动，地面上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大殿之中几十尊雕像来回穿插，犹如千军万马一般围困住楚希两人。 王依的身形虚无缥缈，仿佛所有雕像都穿身而过，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楚希则是剑术力量超群，在雕像之中游刃有余，整整过去十多分钟，雕像移动了不下千次，全都被她一一化解。 而楚希依旧站在最初落脚的那块地板上，其余雕像全都改变了位置。 伊莫狄等人已经看得汗流浃背，若是他们随便一个人进去，只怕如今已经是一团肉泥。 但这只是开始，或者说只是第一步触动的机关。接下来楚希每往前走一步，所有雕像就会轮番移动冲撞一轮。 每一轮的移动攻击持续十分钟出头，一个轮次结束后只要她不再行动，所有雕像就会保持不动。 楚希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大殿中央，又往前走到对面的大门，足足四百多步。 看得那三个伯爵目瞪口呆，伊莫狄等人内心澎湃。前者是完全没有想到奥古圣裁的这位殿下有如此骇人的实力。 后者则是因为自家殿下的强大而感到荣耀和高兴，等到楚希去到大门前，掌管开门的机关灵打开大门，大殿中的光幕才收起。 所有雕像全部回归最初始的位置，即便到这里，三个伯爵还是决定地面烫脚，踏入大殿的时候内心都在颤抖，生怕突然雕像左右夹击，将他们碾碎。 第两百五十章 地下迷宫 凭借着楚希的个人能力，硬生生打通了大殿，打开了大殿后的另一扇门。 就只是那雕像阵，来多少人死多少人。看它的布局像是棋局，遵循一定的破解之道。 只怕布置它的人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以力破之，这样一来，也让一群暗中观察的大主教对奥古圣裁的两个圣裁的实力有了一定认知和判断。 而楚希则是没时间去思考什么棋局和布阵，能直截了当闯过去的关卡，对她来说就没有意义。 只是她也没想到无法用武力解决的东西来得这么快，大殿之后是一处小空间，只能站下十多个人。 这片空间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环绕两百七十度的透明大窗。 至于窗外，所有人都愣愣地看着，那是一片超大的空间，无数的管道通道毫无规律的交错盘根。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管道迷宫空间，面前的窗户也不是一般的窗户，它能提供总览全局的视野。 仅仅只是一眼看去，那错综复杂的管道就已经是乱麻一样令人头疼，要从这么多管道里找到路，不说大海捞针，那也是难如登天。 “殿下，要不要派大军下来搜索，这种情况靠我们，只怕几年也无法找到正确的路。” 伊莫狄看着面前的迷宫也是无可奈何，最难解的机关不需要多精妙，只需要有无数可能就能难倒千军万马。 就算把外面的十几万大军全叫来，估计也难找到其中正确的道路。 “看起来是简单的通道，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暗藏机关，人多只会徒增伤亡。” 楚希微微摇头，能用穷举法的前提条件是这些通道绝对安全，否则就等同于用命在填。 这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楚希一时间也没有办法，只能把机关灵一个个遣来询问。 这次没有背着三个伯爵，从要机关石开始，三个人就已经知道她手里肯定有王冠。 王冠是第一任狼王为王后打造的特殊机关控制器，之后成了历代王后的传承和地位象征之物。 只不过在烽狼域战火纷飞，世界没有神和光辉之后，很多东西就变了。 这地宫的机关灵数量非常多，每个机关灵的灵智高低各不相同，部分机关灵的信息很清晰，交流和读取就能直接得到。 而有些机关灵存储的信息混乱，需要整理和理解才能知道。 一番询问下来，已经过去半个月。这半个月时间，维古特等人也在管道里四处看了看，想要碰碰运气。 但显然这的确是个迷宫，并且还是个十分玄乎的迷宫。 几个大主教在一个十字岔路口分开行动，他们可以用血气感知彼此，也能感知那三个伯爵，所以不怕迷失。 出发之前，四人在出发的地点留下了血气印记，不到十分钟，他们竟然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关键是每个人选择的通道，在途中都有很多岔路，他们也都做了选择。 即便是这样，四人还是回到了起点。四个人不信邪，按照原来选择的路再来一次。 这次四个人都选择前一次没有选择过的岔路，结果竟然还是回到了有血气印记的起点。 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这地下也有和他们一样的血教团大主教，能够伪造他们的血气印记。 不信邪的四人又换了好几个不同的起点，结果全都一样，在十分钟左右就回到最初的起点。 于是四人这次各自分别选择起点，然后就发现他们会在四个起点之一交汇。 一连半个月，四个人可以说换了又换，最终都是从哪里出发就回到哪里。 说实话要不是他们自己是邪教，自己是血教团大主教，他们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邪了。 若是教皇在，可能还有些办法。无计可施的四人只能希望寄托在楚希身上。 而在这段时间，地面上也有一些异动，瑟缇丝迪的中军大营送来了一份情报。 “血教团的大军正在朝弥水城聚集，有点意思，难道也是来布防的？” 瑟缇丝迪看着手中的情报陷入思索，之前血教团曾经败给过他们，所以在看到十几万大军开赴弥音山的情况后，的确是会提防。 但是提防到什么程度就很有讲究了，弥音山前方是弥水，弥水之后就是弥水城，城与水之间只有一小片开阔地带。 最多只能让两三万大军列阵，所以哪怕兵再多，正面进攻弥水都不可能。 既然如此，对方何必如此大动干戈，不远千里从其他地方调兵汇聚过来，这真的只是为了防守吗。 “二十万？这是要摆开架势一战的调度。” 拉尔肯看完情报后也皱起眉头。 不管是进攻弥音山，还是进攻弥水城，能用的方法都只有一个。 那就是人多，四面渡河，左右包抄将山或城包围，正面强攻既没有机会，更没有条件。 对方调二十万大军过来，多半是要从上下游渡河，然后围攻弥音山。 “这二十万只是能探查到的兵力，一些从王城周边发出的兵力可能也不少。” “如此看来围攻弥音山只怕不是目的，目的是想全歼我们十几万大军。” 瑟缇丝迪分析道。 如果只是二十万，他们在弥音山周边也有十二万大军，这样的兵力配比想要撤退并不难。 况且战事还未开启，对方就已经暴露了兵力，这像是对方故意的。 “故意让我们探查到二十万大军，结果暗中集结更多兵力，一口吃掉我们。” 拉尔肯口中呢喃，一边说一边思考可能性。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能就要提防其他势力乘机偷袭了，毕竟如今除了血教团就是我们势力最大。” 拉尔肯思索了一番，也觉得对方可能是想吃掉他们在弥音山的军队。 而偏偏他们又不可能从弥音山撤走，既然这样就必须做好准备。 除了调集大军前来支援，更要提防新接壤的东琅军和天狼军，毕竟这两个势力以前是和右羽军和环蛇军天环卫接壤。 这三个地方刚刚拿下，城中光辐塔还没建立，地方上的战斗力薄弱，一旦被突然袭击，很容易沦陷。 第两百五十一章 对峙 “既然想吃，那就给他们一个机会。” “传信给艾伦和月克拉，让他们带兵沿着边境一路巡视，大张旗鼓的前来支援。” 瑟缇丝迪心中已有谋略，拉尔肯起初很疑惑，为什么要大张旗鼓过来，这样岂不是也暴露了兵力。 但他也是聪明的人，转念一想就全明白了。这么做的结果只有一个，要么对方铁了心要打这一仗，那就要调更多兵力过来。 如此一来，时间也就要拉长，到时候殿主她们也从地下回来了，要打要撤都会更从容。 而第二个结果就是对方打消了一战的念头，在弥河两岸对峙，这样也能保障殿下他们的安全。 不过瑟缇丝迪的安排还不止如此，如果对方打消念头也就算了，一旦真要开战，瑟缇丝迪还给对方准备了一份大礼。 就这样，奥古圣裁两路大军在边境招摇过市，生怕人不知道他们前往弥音山支援。 消息自然也很快传到各方耳中，血教团剩下的几个大主教自然也知道了。 “看来对面的统帅是想跟我们在弥水一战定胜负了。” 大主教艾诺切看着手中的情报，对面连援军加驻军有超过四十万人，如此大规模的会战一旦开战，整个弥水一线都会是战场。 “那就跟他碰一碰，教皇已经说过，要不惜一切拿到王器，正好借这一战，扫平南部。” 另外一位大主教目露凶光，他早就因为烽狼域的各种传闻而怒不可遏。 想当初他们血教团治下，哪里有人敢多放半个屁，自从熔炉谷后，一个个全部跳出来，他早想勒兵横扫这群乌合之众了。 “别太大意了，米库塔，奥古圣裁能一战扫平南部，可不光是因为免费提供力量。” “这不是你死我活的决斗，大兵团作战可不是儿戏。” 最为冷静，语气最平常的大主教名叫奥楚，是第一个大主教，在血教团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调兵的事你们擅长，我不掺和，只要让我带一支军冲锋陷阵，我必定杀个血流成河。” 米库塔说到这里，双眼泛起血色，脸上也露出嗜血的表情。 “这场棋局，我们已经拿到了先机。” 艾诺切将一枚棋子落在地图上，那里正是弥音山的位置。 他们知道奥古圣裁的两位圣裁都在弥音山，这里就是对方的死穴，攻其所必救，就能掌控对方的行动，处处占尽先机。 “只要拦住支援的大军，对方必然军心动摇，然后渡河猛攻弥音山，最好将其围住，围点打援，彻底将奥古圣裁的有生力量消灭。” “这是千载难逢的战机，一旦错过，可能就再也无法抓到对方的圣裁所在地了。” “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确保自己不出问题，需要和北边以及两边的势力都先谈谈了。” 第四位大主教琴克说道。 “你觉得他们会帮我们？别做梦了，他们只会趁火打劫。” 米库塔冷冷地说。 “他们不会帮，但是谁都不会帮。这就足够了。” 琴克要的就是他们坐观成败，等收拾了奥古圣裁，腾出手来，收拾这些乌合之众轻而易举。 “琴克，你亲自走一趟。” “艾诺切，前线调遣你来负责，米库塔配合你。后方物资我来输送。” 奥楚做出安排，三人各自行动。而艾诺切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拦截左右联军，米库塔负责拦截月克拉的西路大军。 调兵遣将需要时间，军队部署也需要时间，这也给了楚希寻找王器的时间。 在和三百多个机关灵交流之后，楚希拼凑出了几条路线。 机关最多，岔路最多，路线最复杂，这三个条件综合在一起，筛选出了四条路线。 这里面也有心理成分，如果墓地里的人是为了防止人进入，那肯定会让路尽量崎岖难行。 基于这点，上述三个条件筛选出的四条路才可能是正确道路。 即便有四条，他们也得一条一条的试，楚希依旧领队，每走一段距离就召唤一个机关灵，确保前面一段距离的机关处于禁闭状态。 哪怕是触发式机关无法关闭，也要确定机关的类型，这些之前在找路的时候楚希可没有关注。 四个大主教将信将疑的跟着，直到看到楚希走上了他们曾经走过的路，四人立刻确定这条路不对。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当初自己等人为什么会每次都回到起点了。 楚希带着人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就让所有人停下，也不说有什么机关，就在原地站着不动。 等了有十分钟，楚希前方的通道顶部开始有粘稠的液体滴落，无声无息速度极快。 粘稠液体化作光幕将前方的通道封住，转眼之间就完全化成一道墙壁，半点痕迹都看不出。 又过去一会儿，右侧的通道壁犹如眼眸一样睁开，一条全新的路出现在众人面前。 维古特四人所化的血气暗暗交流，一个个都极度无语。 他们倒腾了半个月，被耍了半个月，硬是没有想到这通道居然是可变的。 不过就算他们想到了也没办法，不知道哪个点会变，依旧会原地踏步。 甚至接下来几天里，四个大主教目睹了其中一些通道节点连续变化两三次。 甚至有些节点是刚刚开启，人刚过走过去，随后又变一次，人又得走回来。 这一来一回就已经不在原来那条通道了，换谁谁不迷糊。 与其说这是一种机关，这些通道更像是有生命，它们会按照某种规则开启或者关闭。 对了解它的人来说，在里面可以直来直去，一般人只有迷失。 即使如此，楚希第一次选择的路也不对，走到最后是死路，尽头还有触发式陷阱。 之后又选了另一条还是没走通，一直选到第三条才走通，这一去一来又花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月克拉的大军才走到一半，刚来到边境的姆拉拉城，血教团的大军就突然杀到。 这里刚好是弥水进入南部地区的拐点，从这里一路往弥音山，从南往北都有弥水隔断。 第两百五十二章 定计 月克拉的大军在姆拉拉城被拦截，血教团的大军显然是从弥水上游渡河而来。 弥水从姆拉拉城外开始才进入南境，而从这里往上的上游则是在天狼军境内。 看起来对方已经和天狼军达成了某种协议，也难怪大军出现在城外，城里才有所察觉。 从母拉拉城往东，去往弥音山支援，中间隔着弥衡山脉，因此要去弥音山有三条路。 第一条自然是顺流而下，走水路。不过弥水是分界，对面就有大军，走水路很危险。 第二条就是贴着弥水，从弥衡山脉前过去，这也是月克拉原本的行军路线，这样更加大张旗鼓。 第三条就是从弥衡山脉后面过去，有山脉作屏障，安全性隐秘性都有保障。 唯一的缺点就是路程更远，山脉在向南这一面更加多变，有些山脊延伸出来千里，需要绕路，路程远了不止十倍。 如今第一条路危险，第二条路被堵住，要么绕远，要么正面突破血教团大军。 问题摆在月克拉面前，她并没有着急做决定，而是亲率五百人马出城，前往查看血教团大军的情况。 这五百人中，有五十人是圣教团的成员，他们是亲卫，负责护卫安全，主要是防范血教团使用什么邪术。 弥衡山脉山峦丛生，树木高大茂密，山脉和弥水之间形成的大道被称为弥道。 弥道有宽有窄，山林之间也可以伏兵，血教团的大军就驻扎在进入弥道里五十里深处。 血教团采取的屯军扎营方式是水路并用，水寨配合陆营，确保水陆都过不去大军。 而且吸取了熔炉谷一战的失败教训，大军所在的地方，左侧是水，右侧的山体山势都较为平缓。 这是为了防止奥古圣裁的军队故技重施，用炮轰山体导致滑坡山崩。 如果把大军开进弥道和血教团决战，不管是从山上还是水上，都可能有伏兵左右夹击，大军必败。 “这是铁了心不让我们过去，有什么想法。” 月克拉沿河而行，远远看着对方几位严整的大营，哪怕抛开其他因素，想要破这样的大营也非易事。 “对方既然拦截援军的大军都到了，弥音山肯定旦夕交兵，我建议直接绕过山脉前往支援。” “时间虽然慢一些，但支援一定能到。” 月克拉身边的副将伊克斯思索片刻后，说出自己的见解。主要是他想不到其他办法突破对面。 如果双方拉开大战一场，那事情反倒简单。可对方明显是要拖住他们，只要援军赶不到弥音山，交不交战根本无所谓。 若对方一直是这种战略，那他们也无计可施。 “我觉得可以再看看，现在情况还不明朗。” “在一种特殊牌局中有明牌一说，我们几乎是明牌要支援弥音山，对方在知道我们有哪些牌的情况下，肯定所有情况都预料到了。” 另一个副将图垃说道。 “你是说绕路这个选项是他们故意留给我们的？” 伊克斯也不是傻子，很容易想通这里面的道道。 “路远就要加快速度，如果弥音山又不断传来噩耗，那我们更是会用最最快的速度前往支援。” “等大军到了弥音山，只怕战斗力已经不剩多少。若是对方早就布置好打援的大军，以逸待劳，结果自然不必说。” 图垃几乎已经预料到绕路会发生什么事。 伊克斯也微微点头，这就是必然的结果。路本来就远，若是为了保持军队战力而放弃急行军，那等到了弥音山，只怕那里早就沦陷了。 而如果急行军，又该如何保证大军战力，这本就是相悖之事。 “虽然如此，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若是对方统帅，必定坚守不出，就这样堵在弥道上，不让一兵一卒过去。” 伊克斯说道。 “先弄清楚对面的统帅是谁。” 月克拉凝视着敌方大营，心里已经想到一个方法，但这个方法还需要对方配合才行。 双方统帅这种事说机密也机密，说不漏风也很漏风，毕竟军中谁都知道主帅是谁，大军过处传令也好，做什么事也罢，都要听主帅将令。 想要打探，总能知道些信息，除非临阵换将，否则这就是藏不住的信息。 没过多久，米库塔和一些其他降临的信息就出现在月克拉的面前。 以前月克拉就是血教团的人，她不仅知道米库塔是什么人，更知道对方是什么性格和做事风格。 在看到领军是米库塔的时候，月克拉心里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这个人是谁？” 月克拉在意的是米库塔身边的人，大部分将领她要么认识要么知道，唯有一个叫维音尼的她没听过。 “有关这个人的情报很少，血教团里也只有少数人知道。根据一些教士的交代，她是最近这半年才在教团中冒头的人。” “在教里有一个特殊的称呼，都叫她血夫人。” 图垃已经尽最大努力搞情报了，但这个人以前从来没有在教团担任过任何职位，就像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她和米库塔是什么关系？” 月克拉不关心其他，从对方的职位她已经大概能猜到对方是什么性格和做事风格。 她关心的是米库塔会不会对这位血夫人言听计从，这一点至关重要。 “没有任何消息表明她和米库塔有关系，哪怕是一丁点谣言传闻也没有。这两个人之前就好像完全没有交集一样。” 图垃不仅从抓到的血教团教徒中打听，也从曾经和血教团有些合作关系的贵族口中探听。 甚至去到血教团境内探听，没有和两人相关的任何传闻。 “想个办法试一试，这样，图垃安排手下将领领着三千人出东门，沿着弥衡山脉内侧拉练，大概一两个小时回来。” “之后每天都往返两三次，时间你自己定，不要有规律。” “去的时候轻装简行，回来的时候全副武装，速度要快。” “伊克斯，你跟我每天带五千人到城外弥水旁拉练，铠甲装备都不带。” 接下来月克拉又安排了方方面面的事，很快一些列行动就传到血教团的中军大帐。 第两百五十三章 一戏米库塔 “这是在做什么？又去又回的，还明目张胆在城外拉练。” 几个将领看了信息，全都不知道对方的用意。 如果是个不认识的将领也就算了，偏偏还是对方的主帅在河边露脸，还带着一个副将。 “难道是在引诱我们出兵？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吧。” 其中一个主教说道，没有人把他的话当真。 他们的大军在弥道里面几十里，从弥道出去还有二三十里才到姆拉拉城。 这个距离任何军事调度对方都有足够的探查和反应时间，哪怕是从河上过去，别人也能老远就看到，然后撤退回城。 这明摆着诱敌之计不可能诱敌，那意义何在呢？ “他们难道不着急去支援？” 另一个主教更好奇为什么对方还能这么悠闲的拉练，难道他们不知道每耽搁一天，弥音山就有沦陷的风险。 “维音尼，有什么方法可以悄无声息靠近这几千人，如果能拿下对方主帅，援军也就不足为惧了。” 米库塔不关心对方的阴谋诡计，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想着直接把姆拉拉城拿下，结果维音尼偏要在大道上屯兵。 导致现在他想出兵一战，却又怕对方龟缩在城里。 “我建议大主教您稍安勿躁，这很明显是对方的疑兵。” 说话的人身穿紫色长裙，一头长发盘起，皮肤也是紫色，且脖子和脸颊上都隐约能看到有鳞片浮现。 在配上一双红色的眼眸，一眼看去就给人一种非常邪异危险的感觉。 她就是被称为血夫人的维音尼，说话的声音十分动听，不过军中无人关注此事。 “夫人的意思是？” 几个主教对她都十分恭敬，虽然对方也是主教，但现在是在军中，对方是大主教亲自任命的副帅，甚至连主帅也要听她的意见。 “将主帅摆在面上，明显是要让大军偷渡，从山脉内侧前往弥音山支援。” “我们只需要保证没有一个人从正面过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事可以完全不予理会。” 维音尼十分自信，因为信息差的关系，她知道在弥音山还有人会等着这支援军，而对面不知道。 对面只想着快速支援，所以用疑兵之计一点点将大军转移出去。 “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也不做，一仗不打，就这样看着？” 米库塔感到无比憋屈，本以为自己亲领大军出来能杀个痛快，却没想到在这里无所事事。 维音尼看着对方的神态，感觉下一秒就要自己领兵前去截杀了。 “大主教大人，您还记得奥楚大主教的话吗，只要援军不从正面到达弥音山，我们就是大功。” “等到弥音山一役后，您想杀多少人都没问题，但这时候务必要沉住气。” 维音尼知道自己一个主教不可能压得住对方，所以只能把第一大主教的原话搬出来。 “沉住气，好，好好。都听你的，听你的。各自回营去吧。” 米库塔闭起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在他看来哪怕是正面较量，他也有自信能一战而胜，却偏偏要这样龟缩。 看到对方的样子，维音尼暗自皱眉，她能感觉到米库塔已经在爆发边缘，随时可能背着自己领兵出战。 于是维音尼没有办法，只能暗中派人给奥楚送信，说明现在的情况。 她只能尽量在回信到来之前稳住米库塔，只要不牵扯到全局，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接下来几天，姆拉拉城都是一样的动静。东门进进出出，北门城门大开，军队在河前拉练。 刚开始还是正常拉练，到了后面直接在河畔游戏，别说装备铁甲不带，就是兵器都丢在一边，直接就在河边洗澡。 米库塔实在受不了了，这摆明了就是在挑衅，于是在探明没有任何伏兵的情况下点了一支千人骑兵，亲自率军冲了出去。 然而几十里地，就是用脚都可以跑回城里，米库塔自然没有任何意外扑空了。 之后奥古圣裁的人更加过分，直接把军队拉到弥道的入口附近拉练。 还是几千人，还是一样的散漫，一样没有着甲执兵。 “大主教，您千万不要上当，敌军一步步靠近，就是为了挑起您的战心。” 维音尼再次劝阻，第一大主教的回信还没到，她只能寄希望于摆事实和讲道理。 “即便如此，区区几千人，难道还能埋伏我十几万大军吗？” “哪怕我不全军出击，只带三千骑兵去，就算有埋伏，也无碍大局。” 米库塔说着就起身要点兵，维音尼赶忙起身挡在门口。 “将军，您想想，弥道出口离城还有二三十里，对方若是没有伏兵，怎么敢将几千人送到嘴边。” “而且还是主帅亲自领兵，这明显是诱敌之计。如果您不信可以派人探查，对方必定有伏兵在弥道外，只等我们出去。” 维音尼知道靠讲道理无法阻止，所以只能用事实说话。 “来人，立刻派人去探查，要仔仔细细探查，如果没有伏兵，立刻回来报告。” “史蒂可，点齐三千骑兵随时待命，只要没有伏兵，随我立刻出击，擒拿敌军统帅。” 米库塔最后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做出了相对合理的安排。 这样的安排维音尼也不好再说什么，若是换她的话，别说对方在弥道入口这么暧昧的地方，就是对方来到营门前，她也不会出一兵一卒。 只要能达到战略目的，什么龟缩怯战，那都只是闲言碎语，不足挂心。 只可惜没有如果，她也不可能是统领。 不过维音尼还是能肯定对面的月克拉一定安排了伏兵，因此只要这次米库塔探查到伏兵，就会知道对面搞的阴谋诡计。 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米库塔多少能沉住一点气。 然而事实却恰恰超出她所料，经过一番探查，别说弥道附近，就是探到姆拉拉城也没有半个伏兵。 可是等到米库塔大军杀到的时候，对方竟然乘船跑了。 他们没有伏兵，却在河上游有船，算准了他们从大营奔袭到弥道口的时间，从上游派船下来。 米库塔刚刚来到，就眼睁睁看着对方乘船逃走，他的怒气已经累积到了极点。 第两百五十四章 围城 维音尼完全没有想到月克拉竟然以身犯险，真的没有安排任何伏兵。 当米库塔领兵出去的一刻，维音尼就已经有不好的感觉。 如今米库塔的怒气已经彻底被点燃，这口气发泄出来还好，一旦没能发泄，他恐怕就要失去理智了。 果不其然，米库塔眼睁睁看着月克拉等人离去不说，对方还在船上高声嘲讽，喊声顺江二线，仿佛要传回血教团大营去。 米库塔一度想要化身血雾直接追上去，可是对方的船上有炮，还有圣教团的人，他一个人上去又是在河上，真未必能讨到好处。 耻辱！ 米库塔只觉得这是深深的耻辱，对面得意扬扬的东西，曾经只是血教团的一条狗。 如今对方不止和自己一样执掌大军，还将自己耍得团团转，这让他如何能忍受。 米库塔红着眼沉着脸转身飞奔回营，一进营地就传令全军所有将领前来大帐。 所有人也都摩拳擦掌，准备大打一场。直到维音尼最后从帐外走进来，众人顿时有些偃旗息鼓，纷纷看向米库塔。 “维音尼，这次你不要再劝，奥楚的意思是让我们阻止援军正面支援，无论是你的拖还是我主战，都能达到目的。” “我分兵一半给你，你依靠山势水利，一样可以拖住对方。” 米库塔知道对方一定不同意自己带全部人去攻城，所以只带一半的兵力出击。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维音尼，在座都是主教级别，谁都知道米库塔大主教是什么性格和行事风格。 能够分兵一半，这在米库塔这里已经是天大的妥协了。 “无需分兵。” 维音尼的声音在大帐中响起，众人皆是一愣，就连满肚子怒火的米库塔都冷静了那么一下。 “你支持我进兵攻城？” 米库塔有些吃惊，又有点惊喜，如果全军出击，他有把握能攻下姆拉拉城。 “当然，您是主帅。” “不过攻城也要讲究策略，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姆拉拉城，之后我们可以以它为跳板，出兵直捣奥古圣裁的圣都奥古斯特。” 维音尼的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兴奋起来，虽然这位副帅一向选择求稳，和不少将领的意愿不同。但他们从不怀疑这位副帅的智计。 “夫人有什么妙计？” 就连米库塔也从惊喜转变为大喜，脸上堆满了笑容，就连称呼也变了。 “我已经完全洞悉对方的意图，那月克拉之所以如此上蹿下跳，小人得志，完全是为了掩护城中的大军从山脉内侧支援。” “每次从姆拉拉东门出去的人，和回来的人数都不对等。她就是用这种小伎俩一点点把大军转移出城。” “为了这个计划，月克拉才会在我们面前挑衅，露脸，不过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而已。” 维音尼不说计划，而是先分析局势，众人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否则对面主帅以身犯险就有点无意义了。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 “我们等他们把大军转移走了，再举全军之力围城，必定能一战而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米库塔怎么还会不明白。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怒气，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主要还是维音尼一开始说的话太重要，如果现在攻城，就算拿下姆拉拉，他们也没有后续兵力继续南下。 弥音山那边已经快把所有兵力都抽空了，没有多余的兵力给他。 所以为了以后能直捣奥古斯特，米库塔选择保存一点兵力，暂时忍住这次的耻辱，等拿下城池，他要将城中老幼尽数占尽，一雪前耻。 到这里，维音尼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终于将这怒火按了下去。 其实她已经收到了第一大主教的回信，信中说必要的时候她可以自领大军做主帅。 信上面有第一大主教的血印，在血教团都是靠血印来确认命令，所以这封信就等于任命书。 但在刚刚的情形下，她拿出这封信就是火上浇油，好在最后还是劝住了米库塔。 而且看现在的情况，任命书也用不上了，索性也就不再拿出来。 之后连续几天，姆拉拉城还是一样进进出出，而且越来越频繁。 出去的时候一个个士兵都是轻装简行，回来的时候全都铠甲在身，不仅看不到脸，看起来人似乎也更多。 但实际上每次出去和回来的人数都不对等，这些信息都一一传回血教团中军大帐。 另一边，月克拉的挑衅越来越过分，甚至到了领着百骑来到血教团大营门口又回去的程度。 只不过这次米库塔没有任何反应，他只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因为他知道对面一天转移一两万，再过几天城里就没有人了。 到那时她再来挑衅，自己直接大军压境，长驱直入将姆拉拉城包围，连带那贱女人一并围住。 果然又过了几天，东门虽然依旧有人进进出出，但人数却已经不再增减。 “大主教，是时候了，等对方再来挑衅，我们便可以长驱直入！” 维音尼找到米库塔，这段时间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立即传令全军，开始暗中做准备。 不出所料，这一天月克拉又来挑衅，不同以往的是今天只有她一个人，往常跟在她身边的副将和其他将领都不在。 维音尼自然探知到了这种情况，并且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两个副将很明显是领着援军离开了，只剩下月克拉一个人还在演。 因为没有副将在身边，这次她只到了弥道口就折返，但与之前不同，维音尼在弥道口的山上埋下了伏兵。 本来是想等对方进入后从后面包抄，先拿下对方主帅。却没想到这次月克拉没有进来。 不过也无所谓，伏兵骤然杀出，月克拉猝不及防，带着手下的人一路狂奔，丢盔弃甲地朝城里奔去。 米库塔亲自上阵，领军一路追击，大军随后而动，一直追到城下，十几万大军压上去，将姆拉拉城团团围住。 攻城战就此展开，先是各种炮轰，各种器械轮番上阵。等消耗差不多了再派大军一拥而上，四面围攻。 米库塔也在这时候带着自己的血卫亲自参与攻城，他们纷纷血气化飞入城中，准备打开城门。 这就是他的底气，哪怕城里的守军和他们一样多，他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打开城门，在城中制造混乱。 然而等真正进了城，落地之后他才感觉不对，周围房舍全部没人，他一丁点血气都感觉不到。 第两百五十五章 反包围 米库塔刚入城就察觉到异样，但没有过多怀疑，这里靠近城门，又是战时，没有人也正常。 加上这里曾经就是边界，城墙经过加固，城墙里不仅可以驻军，甚至还能囤积物资。 所以没看到什么士兵，米库塔也没有怀疑。可问题是当他来到城门机关控制室，竟然连这里都没有人把守，这绝对有问题。 “主人，您怎么了，我们应该尽快打开城门，让大军进来。” 米库塔的血卫看自己的主人在发呆，不由得提醒。因为没耽误一分钟，就会有无数士兵死去。 “这里为什么没有人把守。” 米库塔大皱眉头，脸色十分严肃，他知道这有问题，却不知道这问题意味着什么。 “这里是机关室，有机关灵镇守，若非我等能化身血雾，也不可能进来。” “加上我大军突然进攻，城中人手不够，无人把手也并非不可能。” 血卫一番分析，让米库塔眉头稍释，他倒是忘了现在城里已经没有大军，而且有机关灵把守，任谁也想不到他们能进来。 “打开城门开关，关闭所有城墙的连通出入口，我要让对方眼睁睁看着大军进城！” 米库塔不再有所怀疑，他想了想，就算真有什么阴谋，等自己大军进城，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所有机关开启，米库塔准备在城墙上大闹一番，给自己的军队减少损失。 很多对于人来说去不了的地方，过不去的机关，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 身边的血卫也全都散出去，就是要在城墙内制造混乱。只是让米库塔没想到，他第一个选中的堡垒里，竟然就是他恨之入骨的月克拉。 “好久不见，米库塔大主教。” 月克拉缓缓走下阶梯，身后是圣教团的人。 “你恐怕到现在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吧。” 米库塔也并不着急，时间对他有利。 “你好像一点也不着急，之前不是好几次都想置我于死地？” 月克拉更不着急，她早已准备好一切，如今对方已经在坑里还不自知。 “与其让你干脆的死，我更想好好折磨你。” 米库塔说着关上身后的大门，堡外的喊杀声，炮鸣声顿时减去大半。 “你知道吗，从以前我就觉得，像你这样没脑子的人，即便有一身力量，也不足为惧。” “像你这样的人，一旦给你权利地位，那么你身边所有人都会被你所累。” 月克拉语气轻蔑，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反派。 “说，接着说，趁现在你还有机会开口，待会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米库塔面色狰狞，双眼泛红，浑身上下血气化作血丝萦绕在自身周围，每朝前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血印。 “你知道吗，对于你这样类型的人，殿下有过一句话正好可以形容。”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帅无谋，挫丧万师。” “而你——我的大主教，既无能——也无谋。” 最后几个字吐出，月克拉直接别过脸去，目光斜斜地瞥向米库塔。 那眼神一瞬间就点燃了米库塔的怒火，那最后的两句话更是如两把无形的长矛利刃，深深扎在他的内心和灵魂里。 咬牙切齿的米库塔一步踏出，地面震荡，他整个身体都迅速膨胀，撑破铠甲。 庞大的身躯一跃而起，在半空中展开，犹如河蚌一样张开的大嘴朝着月克拉扑咬过来。 他的上半身已经完全异化，但下半身还是人的双腿。 眼看着那足以吞下整个人的喉咙里伸出六条舌头，月克拉纹丝不动。 在她身后的圣教团成员则是早就已经双手跌在胸口，低头闭目祷告了半天了。 当那大嘴来到之时，祷告也完成，所有人一起向外伸出双臂，做出捧着什么的姿势。 绿色的力量在双手中发出光芒，所有的光芒交相辉映，在众人身后展开一片绿叶形状的透明门。 从那巨大的门扉中投射出的绿色力量，带着对生命的纯粹压制力，将半空中的米库塔摁在地下。 米库塔整个人还处在懵圈的状态，就看到那门扉之中伸出两只翠绿的手。 修长的手指并拢，双手在他的上方做出捧水的动作。 整个动作十分缓慢，持续了十多秒，然而对于米库塔来说，每一秒他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 从浑身充满力量，到感觉不到力量，再到觉得疲惫，最后彻底衰弱。 转眼之间，翠绿的大手已经捧起一团翠绿的力量，而米库塔不仅变回人的模样，还苍老了几十岁。 整个人骨瘦如柴，满头白发，皮肤比树皮还干，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为——会这样。” 米库塔想说话，结果张口十几秒才吐出几个字，就连说话都变得无比吃力。 “看你的样子似乎很疑惑，这是殿下专门为你们准备的仪式，怎么样，失去力量的感觉如何？” 月克拉打开大门，门外的喊杀声立刻充斥整个堡内。 躺在地上的米库塔从枯竭的喉咙里发出瘆人的笑声。 “我的大军已经进城——等，等死吧。” 用气流吐出几个根本没声音的字，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落入了陷阱。 “你以为这喊杀声是血教团的人？” “带你出去看看吧。” 月克拉走出门，两个圣教团成员将米库塔架起，当他们来到城墙向外眺望，已经衰弱到极点的米库塔用尽全身力气瞪大双眼。 城外的确是血教团的士兵，但更外面还有一圈，那些都是奥古圣裁的人。 所有血教团的士兵都被堵在门口，奥古圣裁的大军将他们团团围住，想跑也跑不出去。 城里也有奥古圣裁埋伏的大军，前后夹击，血教团大军腹背受敌。 米库塔浑身颤抖，如果不是他打开城门，那么教团的大军都在城外，对方就算向包围也兵力不够。 而打开城门后，前军涌入城中，中军在城墙中间卡住，后军就在城前，奥古圣裁大军涌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哪怕到了现在，米库塔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对方会有这么多从天而降的大军。 和他一样心情的还有维音尼，只不过维音尼很清楚自己中计了。 那些所谓以疑兵之计从弥衡山脉内侧支援的大军根本就没有走，全都分批次隐匿在山脉之中。 只等他们四面围城，只等他们攻破城池，涌入城中，只等大军一半在城内，一半在城外的时候突然出现。 对于攻城的士兵而言，他们还沉浸在城破的喜悦中，纵使身后喊杀声震天，他们都只会以为是自家人。 最后只有离山脉最远的西门没有被完全包围，维音尼带着西门逃出的几千士兵仓皇而逃。 第两百五十六章 仪典缺失 姆拉拉城大战落下帷幕，除了参战双方，还有第三方目睹了这一切，他们就在奥古圣裁边界的另一边，另一座高城之上。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你们要偷袭的城池。” 说话之人是天狼军的边境守将，就在不久前，他手下的将领还劝他借机偷袭姆拉拉城。 “阴谋诡计，如果正面一战，我们未必会输！” 一脸络腮胡，身材肥硕的男人略带不屑地说。 “是是是，使者说的是。您大可如此回复狼爵大人，让他派您领兵。” “说不得您能长驱直入，打下奥古圣裁的圣都奥古斯特。” 守将留下一句阴阳怪气的话后下了城墙，虽然他们借道给血教团，让对方过境去到奥古圣裁境内。 但那只是利益交换，他们从中也得到了不少好处，同时也没有和奥古圣裁翻脸。 以前所有人都认为奥古圣裁能打仗的就只有那么一两个，而那两个如今一个远在圣都，一个在弥音山。 所以他的手下才会建议让他抓住机会偷袭姆拉拉城，然而这群人也不想想，能打仗的人又怎会不知将不知兵。 能被他们委以重任自领一支大军的月克拉，又怎么可能没有任何长处。 相比之下，血教团那群人一开始都是反叛军，血教团的起家从一开始就是靠邪术异端。 这样的人又怎么能指望他会带兵，连米库塔这种明显有巨大性格缺陷，并且还无法自控的人。 让其为将都还要多加约束，血教团竟然让其做帅，但凡遇到一个知道他性格的人，很容易就能抓住其弱点，或多或少能捞到点好处。 在击破对方的支援大军后，月克拉让大军休整了一番，之后继续东进支援弥音山。 但在大军离开姆拉拉城的时候，人数上明显比之前有较大的变化，不过倒没人在意。 毕竟刚经历过一场大战，有伤亡在所难免。米库塔战败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弥音山，而此时的弥音山也已经打起来了。 和瑟缇丝迪的预测差不多，对方从远离弥音山的地方渡河，然后左右包抄将弥音山围住。 左右发起攻击后，血教团大军再从正面渡河而来，三面围攻，独留南面。 所谓围城必阙，在大军包围和猛攻下，一般军纪只要稍微涣散的军队，自然而然士气就会越来越低，想着撤退。 不过瑟缇丝迪还从里面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虽说围城必阙，但那是指一般情况下。 血教团调集近百万大军围住弥音山周边，其目的就是要吃掉他们的有生力量。 怎么可能给一条路让他们可以撤退，除非他们有其他目的，而且这个目的的分量比歼灭大军更重。 想到这里，瑟缇丝迪自然就能联想到对方的目的是弥音山，而弥音山藏着的秘密自然就是王器。 “三个该死的家伙，死到临头竟然还耍花样。” 瑟缇丝迪马上明白是那三个伯爵藏了什么消息。那三人之前敢倾全军之力组成联军进攻，那就说明他们和血教团必定有接触。 否则不可能那么没有后顾之忧，那什么条件能让血教团作壁上观，估计也只有王器了。 不过现在瑟缇丝迪顾不上其他，大帐之中各种信息不断传来，一个个命令接连不断地发出。 弥音山周边有十余座连绵的山体，这些山体就是屏障，是壁垒，是必须要守住的城墙。 大帐里汇报消息的声音没断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传出一道命令。 不仅要时刻关注弥音山的战势，还要总览全局，关注援军，边界，以及敌方的各种信息。 不光对体力是考验，对脑力心力也是，特别是哪里战势不顺有伤亡的时候，内心压力巨大。 在地面战火纷飞之时，地下的楚希等人继迷宫之后又过了好几个区域。 这期间找到不好几个狼王的陪葬夫人的墓室，但无一例外王器都不在她们的墓室中。 好消息是进到了墓室群，这里机关明显少了很多，有机关灵随行，基本能做到畅行无阻。 坏消息是墓室太多，而他们人手太少，根本无从得知王器在哪里。 一直找下去是无奈中的无奈，楚希还是决定找个人问问。 于是她找了一间单独的墓室，传送回到卡恩的洞窟，想问问卡恩有没有什么能定位到王器的方法。 “定位王器？” 卡恩听完她的话后，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 楚希不明白他吃惊的原因。 “你不是有导引祭司吗，又有王器符文在身，怎么会不知道符文与符文之间是有感应的。” 卡恩很奇怪，作为逐光者的导引祭司，没可能不知道王器感应的事。 “你是说她应该知道？” 楚希虽然刚开始对赫莲娜有些提防，但在她和自己建立意识连接后，楚希就完全信任她了。 其中最关键的原因就是王依的背书，当时是她点头之后，自己才和赫莲娜建立联系的。 “赫莲娜。” 楚希内心有疑问，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呼唤赫莲娜在洞窟现身。 “主人，是您在呼唤我吗？” 赫莲娜字里行间都透着虔诚和信仰，与面对信徒时的圣洁高贵不同。 卡恩也是第一次和这位祭司见面，并且据他所知，就算是导引祭司，逐光者也无法召唤对方现身，最多是与对方进行意识沟通而已。 “赫莲娜，王器之间，符文与符文之间可以彼此感应，你知道吗？” 楚希之前问过赫莲娜，有没有找到王器的方法，对方说不知道，现在她换了一个询问方式。 “在我的记忆中，没有任何有关王器相互感应的信息。” 赫莲娜语气依旧虔诚，没有丝毫的动摇和变化。 “你确定？我听说祭司仪典在有关王器的相关事宜上有明确记录，不止是王器符文的感应，还有感应的方法都有记录。” 卡恩怀疑地看向赫莲娜，他不知道赫莲娜和楚希有意识连接，所以他觉得虔诚什么的都可以伪装。 “祭司仪典是祭司的生命，也是祭司诞生之源，在我的仪典上，并未记载有关王器感应的相关信息。” 赫莲娜说着就弹开双手，一本厚厚的漆黑大书出现在她的手中。 第两百五十七章 口中物 书本展开，在卡恩眼里，整本书都是黑色，哪怕打开书页，上面也一片黝黑，看不到任何文字。 而在楚希眼中就不同了，她与赫莲娜是主仆关系，她看到黑色的书页上有绿色的文字。 这些文字在她脑海里自然转译，上面是有关王器的所有信息记录，里面从王器的诞生，到王器的效果，甚至一些特殊使用方式都记录清晰。 的确没有记录与王器感应有关的信息，但楚希发现仪典之上似乎缺少了几行。 之后她又翻看了其他页面，上面记录了很多有关这个世界的信息，基本上能够塑造一个人对世界的认知。 楚希发现其中也有不少信息缺失，有些信息上一句还在提，下一句就转到其他事上。 知道这本书有问题，但楚希也没有直接说，如果赫莲娜诞生自这本书，那上面的记载就相当于她的记忆和认知。 “这上面的确没有记录，还有没有别的方法知道怎么感应王器。” 楚希关上仪典，有关赫莲娜的事，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调查。 “可以找另一个祭司。” “不应该啊，仪典上没有寻觅王器的方法，那当初帝师就不会留下王器了。真是怪了。” 卡恩觉得非常不解，当初帝师拿走五王的力量对抗神明，留下王器就是为了后来的逐光者能以此获得力量。 若是仪典上都不记载方法，那怎么找王器，哪怕找到王，王器也未必在王身上。 更何况卡恩曾经就从一个祭司口中得知过有这么一个方法，偏偏面前这个祭司的仪典没有记录。 “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一时间没办法找另一个祭司。没别的办法了？” 楚希人在地下，上哪去找另一个祭司。 “那就只剩下一个不太准确的方法了。” 卡恩思索半天，想到一个退而求其次的办法。 “王器本质是一种光的力量的存储器，其符文更是有获取光力量的能力。” “根据这个特质，只要找到纯粹的光力量，也基本就是王器所在了。” “我记得光武学院有一种光能质检器，如果能弄到它的制作方法，我在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弄出一个光能探测器。” 不得不说卡恩非常万能，似乎什么都知道一点，而且动手能力一流。 楚希不一会儿就从学院把知识搬出来，她有一次体会到调香术的神奇。 在没有任何加工装置和基础材料的情况下，就靠几瓶药剂，卡恩竟然真的弄出了一个探测器。 也是不得不感叹这个世界的造物规则当真神奇，不过转念一想，这里连神都有，调香造物似乎也不是那么奇怪了。 两天后，楚希从存储器掏出一个探测器，三个伯爵包括伊莫狄在内都觉得很神奇。 很明显这东西之前她没有，不然早拿出来了。这两天楚希一直一个人独处，难不成就是在制造这个探测器。 可是那墓室里空荡荡的，别说没有制造条件，就是基本材料也没有。 想破脑袋他们也想不到，只能将之归咎于神明的能力。 探测器十分简陋，既不能显示位置，也无法显示距离，只能有一个大致方位。 好在它会指向最近的目标，不然要是有多个目标的时候，楚希感觉它肯定会混乱。 不过这已经是最快速度下弄出的最好用的东西了，楚希也不可能要求更多。 况且卡恩信誓旦旦的保证，说以它能探测到的光力量纯度，就算不是王器，也绝对是堪比王器的宝物。 楚希就这样拿着探测器，身边跟着机关灵，一路来到一处特殊的墓室。 这里是一座单独的墓室，但墓室里的棺材都是竖棺，既没有名也没有姓。 “这是传统？” 楚希看向三个伯爵，无名墓室也就算了，这里除了一副竖棺就没有其他陪葬物品，和其他墓室恨不得门上镶金形成了鲜明对比。 “闻所未闻。” 三个伯爵连连摇头，他们又怎么能猜得透王的心思。 “反应在这棺材里，只能冒犯了。” 楚希说着就上前拍了拍棺木，接近四米的大棺倒下，她单手就将其稳稳接住，缓缓放在地上，连一点灰尘都没有扬起。 正常来说除了，除了皇室之外，其他人死后都会进行归海，因此这大概是衣冠冢，里面没有尸身。 然而当棺材缓缓打开，里面竟然有完整的尸身。 不仅有尸身，还是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孩子，更重要的是棺材里全都是最纯粹的力量水晶，以确保他的尸身不腐。 这孩子身上衣着华丽，看起来非常贵气，这和墓室的简陋显得格格不入。 而且这墓室空间也不大，这规格怎么看都不是身份显贵的人的规格。 “怪事，前狼王只有一个子嗣，怎么会多出一个孩子。” “而且他也并非狼王血统，真是太怪了，从墓室规格到竖棺，再到有尸体和这身衣着，到处都透着怪异。” 三个伯爵全都大皱眉头，这种情况要是出现在哪个伯爵墓室到可以解释。 毕竟伯爵的墓室可以全凭自己做主，里面放谁都不奇怪。 可是皇家的墓葬有非常明确的规格礼仪，这些礼仪都是在没有归海没有不死的时期定下来的。 那时候人们对死亡的态度可不像现在，可容不得半点荒唐。 楚希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探测器探测到的东西藏在尸体的口中。 根据她从仪典上看到的信息，狼王的王器器官是眼睛，莫非那颗眼球藏在这尸体的嘴里。 本来是不想打扰死者安宁，奈何的确有这种可能，她只能张开手掌，对着尸体的最怕释放力量，将其口撑开。 当他嘴巴张开之后，嘴里的东西就自然上浮出来，这并不是楚希的手笔，它是自动从对方口中脱离的。 而且当它离开对方嘴里的一刻，躺在棺材里的尸体竟然分解了。 死沉沉的一具尸体，眨眼之间分解成无数金色鱼苗，全数钻进了从他口中吐出的那块类似磁铁碎片的东西里。 第两百五十八章 锁尸碎片 看着一具尸体化作无数鱼苗钻进碎片中，所有人都非常吃惊。 三个伯爵自不必说，从来没听过这种保存尸体的方法。楚希也很惊讶，她能确定刚才那的确是一具尸体，而不是什么幻象。 虽说不确定肉质，但至少人有的他都有，就哪怕是仿生的，也很难这么分解吸收吧。 “这莫非是什么生物存储器？” 楚希想到了小说中的生命储物袋一类的宝物，不过这似乎只是一块碎片，无法确定宝物的模样。 既然卡恩那么笃定这是不输于王器的东西，那就先收起来，带回去给他研究研究。 在楚希看来这只是个小插曲，手里的探测器又有新的反应，就在这时，意识中响起赫莲娜的声音。 “主人，这块碎片中含有特殊信息，我能为您读取。” 楚希扭头看向伊莫狄，虽然她一直穿着铠甲看不到脸，也看不到眼神。 但伊莫狄却能心领神会，三个伯爵很‘识趣’地被请了出去。 随后赫莲娜现身，捧起碎片，从里面解读出一段信息。 与之前直接读取不同，这次的信息楚希完全看不懂，并且就连赫莲娜也无法第一时间理解。 她将自己的仪典打开，翻开没有书写任何内容的一页，将解读到的信息书写在空白页上。 哪怕楚希就在旁边看着，那些一个个落在书页上的文字她也完全不认识。 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整段信息才在她的脑海中自动转译。 《我将身躯弃置，以此踏上成神之路，只待我拥回神的冠冕。》 赫莲娜将信息复述出来，只有一句话，是某人在踏上成神之路时留下的信息。 很明显留下信息的人就是尸体本尊，但他的身份却很难猜。 如果是在完美大帝成神之前，这条信息还可以推敲一下，毕竟在那之前没有人成神的先例。 但在荷鲁格恩成神之后，恐怕有无数人也都向往着成神，有追求神道的人完全不奇怪。 而这位连肉身都抛弃的家伙，显然最后也没能捧回神的冠冕，只能饮恨而终。 不过这样一来也让楚希好奇这保存尸体的碎片是什么，索性又传回洞窟，再次找到卡恩。 “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已经找到王器了！” “快给我看看，我的研究正遇到些问题，要是有新王器的话——” 卡恩那叫一个高兴，已经摩拳擦掌迫不及待要看新王器了。 “找到了你口中堪比王器的东西，你看看认不认识。” 楚希把那块碎片拿出来，同时转述了发生的事，包括赫莲娜读取到的信息。 “成神的道路？还丢弃身体。” 卡恩看着手里好似磁铁被敲碎后留下的碎片，眉头顿时皱起。 “怎么，你又知道点什么？” 楚希很是惊讶，似乎就没有卡恩不知道的事。又或者说他的知识范畴正好和自己追寻的道路上遇到的情况重合。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这一支以前本来就是替皇室做事，当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 “只是我不太在意这些，所以很多事都只知道一点点，不详细。” 卡恩看对方一副把自己当万事通的样子，略微无语地解释了一下。 “一点点。” “所以这碎片你也知道一点点？” 楚希也无语，这要是都算一点点，那全世界的人就都是一无所知。 “关于王器，有这样一种说法。” “说是王器中藏着成神的秘密，只要以某种特殊的方式舍弃肉身，献祭灵魂，就能通过王器，打开神之门，窥探成神的奥秘。” 卡恩一边说一边看着手中的碎片。 “所以说那尸体就是参透王器奥秘，以某种方式献身的家伙。但这和碎片有什么关系？” 楚希问道。 “我以为你会问成神的秘密，你就这么不关心怎么成神吗，毕竟你可是有王器符文在身。” 卡恩对于楚希的淡定显得十分意外，他之前一直没说关于王器和成神可能有关的事。 那是因为他要继续研究王器，说出秘密后保不齐楚希就把王器拿走了。 但经过长期的相处，他觉得楚希对成神成帝似乎不太在意，所以今天才将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想到楚希会如此淡定，这世上任何人听到能成神只怕都要为之癫狂。 “我觉得做人就挺不错。” “放心吧，我不会把王器收回来，你想怎么研究都可以。” 楚希也理解对方之前的隐瞒，毕竟那时候还不太熟。 “这么说吧，成神之人也需要一个行走人间的身体，寻常肉身无法承载神体，只有原本的肉身可以和神体融合。” “所以这弃置的身躯非常重要，一般会将它藏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或者交给非常信任的人保管。” “你说他在王室的墓里，那说明那位狼王一定是深得他信任。” 卡恩开始解释，楚希安静的听着，同时也在思考。 “至于这枚碎片，它叫锁尸碎片，又叫神蜕。没成神之前它是锁尸碎片，确保肉身完整。” “成神之后它会和肉身融合，升格成神蜕，最终会和神体融合，成为完整的神。” “你这叫知道一点点？” 楚希看了看卡恩，这恐怕比碎片里的尸体都清楚流程，这还叫不详细，那什么才叫详细。 “我连具体如何献身都不知道，这不就是一点点吗？” 卡恩说道。 “所以他的尸体现在还在碎片里，那我带着它岂不是随时可能有神降临在身边？” 楚希不再纠结详不详细，带着这碎片就等于带着定时炸弹。 “你有王器符文，带着神蜕对方也感应不到，除非你们两个面对面，不然神也不知道他的神蜕在哪。” 卡恩把碎片抛还给楚希。 “等等，你说这是什么？你确定它是神蜕！” 楚希以为是卡恩口误。 “它现在就是神蜕啊，有它在身上，你可以用王器随时抽取里面的力量，而且神蜕应该还有很多我所不知道的能力，你后面应该会慢慢发现。” 卡恩语气十分淡定。 第两百五十九章 守墓人 “你是说不是因为我把它从尸体口中取出来，它才和身体发生了融合。” “而是正好在那时候尸体的意识成神了，所以才融合了？！” 楚希还是不太相信，在她觉得成神的动静应该很大才对，怎么会这么自然轻淡。 “我不保证是不是成神了，毕竟我刚刚说的信息也没有佐证，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成过神。” 卡恩说完继续自己的研究，楚希平复了一会儿才回到墓室继续寻找王器。 虽然有探测器感应，但这次也还是找了半个月，打通好几个墓室墓道。 这段时间，地面上战势已经非常焦灼，双方死伤惨重。 圣教团全面围住弥音山周边，不要命的猛攻。奥古圣裁的守军已经缩小了好几圈防线。 之所以改变策略，完全是因为正面的艾诺切得到米库塔兵败身死的消息。 在围点打援的计划破产之后，他们只能选择在援军到来前拿下弥音山，吃掉所有能吃掉的有生力量。 西路大军一路沿边界过来，到达的时间摆在明面上，但是东路支援的大军却没了踪迹。 “你是说你到了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大军，你确定不是对方避开你绕行其他路支援了？” 三个大主教聚在一起，负责指挥全局的艾诺切大皱眉头。 米库塔那边败报已经到了，自不必说什么。可是负责拦截东路支援大军的琴克却没能见到一兵一卒。 这就很恐怖了，哪怕说对方的人数超出之前，哪怕像米库塔那样败了，至少知道对方的动向。 “不可能绕路，我下营的地方是巨耳城，绕路就要绕过整片居尔沙漠。” 琴克十分平静，他不仅在沙漠入口屯兵扎营，还在沙漠出口也留了兵，两个地方都没有大军的动静。 也就是说哪怕对方穿越沙漠，最后也会在出口被发现。 更何况带着十几万大军穿越沙漠，那和送死没有区别。 “难道他从一开始就在布局。” 艾诺切大脑疯狂思索，回溯从开战到现在为止的所有信息。 从一开始对方大张旗鼓把援军暴露出来就很可疑，现在又有一支援军不见了，难道对方就不怕弥音山失陷。 “莫非对方是以弥音山为诱饵？” “不，不可能，对方的两个圣裁都在弥音山，以她们为饵一旦有失，整个奥古圣裁都要分崩离析。” “难道对方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机关术，能更快的行军。” 艾诺切在自言自语，各种可能在他脑子里闪现，奥古圣裁的确有很多失落的机关术复现，想来最有可能的就是用某种载具提高支援速度。 “或许我们不需要管援军在哪，只要确定他们肯定要来支援，迟早会在弥音山见到对方。” 琴克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原本他们已经部署了打援的大军，如今他带去的军队没有折损一兵一卒，正好可以投入到外围打援大军中。 “你亲自领兵，由你主持外援圈的战事，我来围攻弥音山。” 艾诺切一时想不到瑟缇丝迪再布局什么，但月克拉的援军要到了，这支援军必须打掉。 这些天的激战让他见识到了奥古圣裁大军的战斗力，如果再让他们发展几年，横扫整个烽狼域不费吹灰之力。 必须在这一战将其彻底消灭，否则以后就没有血教团什么事了。 陵墓之中，楚希靠着探测器找到了一处有单独通道的墓室，从规格上判断，这里不是狼王就是王后的墓室。 这通道宽度就有二三十米，高度更是七八十往上，整个通道没有例外都是力量水晶建造。 与之前不同，这次通道的左右两侧全都雕刻着狼头浮雕，而且每个狼头都镀了一层金。 “金色狼首是王的标志，这条墓道尽头应该是狼王的墓室。” 三个伯爵已经不用主动发问，他们自己就会把知道的信息说出来。 “空气中有腐败的气味，大家都小心一些，不要触碰通道里的任何东西，跟在我身后行动。” 楚希察觉到了腐尸褪去臭味，发霉发烂的气息。 果然没有走多远，就看到通道中满是尸体，所有尸体都已经成了发霉的骸骨。 诡异的是他们一个个全都有长长的爪子，以及野兽一样的牙齿，而且每具骸骨的头盖骨上都有一块透明的红色印记。 “这难道是！” 伊莫狄看到那些红色印记，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怎么了？” 楚希停下脚步询问。 “是狂气印记！” 不等伊莫狄说话，旁边的伯爵就先开口。 “这是烽狼域建立之前就存在的一种传染症，来源是这片区域原始的狼人族。” “狂气会感染人，将正常人狼化，被感染的人精神失常，以啃食人类为行动目的。” “在烽狼域的历史上，据说爆发过两次大规模狂气感染事件，导致数十万人丧生。” 伊莫狄沉声说，作为归海仪式的主持者之一，曾经他就为被狼化的人杀死的正常人举行过仪式。 而且他还曾经见过被感染的人，那些人在狼化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和变化。 前一秒还在有说有笑，下一秒突然化身成狼，啃食同伴。 “据说曾经一次狂气爆发还差点导致烽狼域易主，多亏猎狼人的活跃才消除了狂气影响。狼王甚至还特别设立了封狼爵这个爵位，一直保留至今。” 三个伯爵语气也十分严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一旦感染狂气就无药可救。 最恐怖的是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感染了狂气，等发病的时候已经晚了。 “殿下，为了安全起见，我看还是先到此为止，等我们寻觅几个猎狼人再来一探究竟。” 伊莫狄语气凝重地说。 “的确很危险，既然这样，你们就全都退出去吧，就在外面等我。” 楚希考虑了一下，觉得带着其他人的确有风险。 “可是——” 伊莫狄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希阻止。 “放心吧，我不可能感染什么狂气，但我不能确保你们不被感染，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保障自己的安全。” 楚希本来就是通过入梦来到这个世界的，就算死了也只是回到现实，自然不会感染什么狂气。 但伊莫狄哪里会放心自家殿下冒险，说什么也要跟着，最后楚希只能将其打晕，然后让所有人都退出墓道，再让机关灵把墓道大门关上才放心。 当然在那之前她先和三个伯爵了解了一下狂气的事，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保不齐这墓道后面就有守墓人，而对方就与狂气有关系。 第两百六十章 狂狼 楚希向着探测器感应的墓道深处走去，说是一个人，实则身边的王依一直都在，自己也无法和她沟通。 自从上次在生命通道的地下经历过那次生死后，王依就变得完全不主动说话了。 在这之前她时不时还会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也会有些表情。 在那之后她不仅跟自己形影不离，也完全不再主动有什么表情和话语。 楚希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只知道可以完全信任对方。 从三个伯爵的口中，楚希了解到了狂气感染的始末，曾经烽狼域属于一个名为狂狼的怪物种族。 传说它们是跟随坠落的陨石一同来到这片大地上的种族，陨石砸出的烽狼域巨坑成了它们的活动栖息地。 直到狼王选择这里作为封地，来到这里建立起人的王国政权为止，它们都生活在这片地区。 而狼王本身是半狼半人的种族，从思维模式到文化传承都和人类一样，一开始狂狼族将狼王当做同族，结果就是身死族灭。 死前的狂狼自爆身躯，狂气逸散，导致了后面一系列的灾难。 通道中的尸体越来越多，这些人全都是感染狂气而死，头顶都有透明印记。 暗中跟随的几个大主教倒是正好可以借助腐烂发霉来掩盖自身的气息，以免被发现。 墓道的尽头是双开大门，门高数十米，门上的浮雕狼头无比真实，那鬃毛就像真的狼毛一样。 张开的狼口应该是需要放上什么东西才能开启，楚希唤出机关灵，知道了的确需要某个物件，但不是放入口中，而是戴在头上。 所需的东西正是机关王冠，这一点楚希毫不意外，就算没有任何信息，她也打算用王冠试试。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不是把王冠戴在狼头上，而是要戴在她自己头上，那双狼目有特殊识别功能，只有带着王冠的人才能允许进入。 楚希丝毫不担心王依进不进得去，这个世界就没有她去不了的地方。 于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楚希第一次摘下了头盔，之前不管什么情况，她自己都没有主动摘下过头盔。 主要是她借助的是泠苑的外貌，怕给对方带去麻烦。 但楚希怎么也想不到有四个大主教在一旁，若只是他们看到也就罢了，泠苑本身不在这个世界，也无关紧要。 然而他们背后还藏着一个支配者，当头盔之下楚希的样子被四人看到，一些信息也随之传给连接他们的鲜血之主的意志。 她的模样也印入鲜血之主的意志中，并且通过意志，传递给了意志所属的支配者系主。 楚希戴上王冠，狼头双眼亮起光芒，巨大的门扉之上出现一块透明的区域，像是开了一道小门。 楚希刚走到门前，整个地面就传来轻微的震感，而且震源来自门后，像是有什么非常重的东西落在地上一样。 稍微迟疑，她继续往前，一踏进门中，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吸入其中。 无比刺目的光将一切都照成白色，等视线恢复，楚希已经出现在一个地坛之上。 放眼望去这里是一个圆形的地坛，抬头看不到顶，直径目测有几百米。 地坛周围环绕着数十根柱子，每根柱子都顶着一团火，虽然光芒不算耀眼，却也能照亮整个地坛。 在地坛得到正中间立着一块十几米高的石碑，石碑左侧有一个巨大的铁球，铁球上还拴着铁链。 铁链延伸到石碑后面，锁在半截长满红毛的兽脚上。 楚希收起王冠，戴上头盔，抽出圣灵光剑，剑令手亮着紫色火焰，准备随时应对突然情况。 而王依不出意外地出现在她身边，随之而来的还有几道血气。 只不过这地坛之上盘踞着更加狂暴凶戾的气息，几道血气显得微不足道。 “这难道是——” “狂狼的狂气！” 维古特四人暗暗交流，每个人内心都很凝重，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这狂气的侵略性。 哪怕他们四人已经化作血气，这狂气依旧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想要渗透进血气之中。 “想不到上一代狼王竟然将一只狂狼囚禁在陵墓中，让它来守墓。” 四人都有些犯怵，在成为大主教之前他们就见过狂气的恐怖，属于是有心理阴影。 成为大主教后，面对一些被狂气感染的人，他们也无法为其驱散狂气，所以在他们的印象中，狂气是不讲任何逻辑和道理的存在。 随着楚希慢慢上前，空气中的狂气也随之涌动，它们仿佛有灵智一样钻进铠甲中，想要从皮肤渗透到她体内。 楚希调动力量，纯粹的生命力量充满身体各处，即便是呼吸都会将狂气自然过滤，一丝一毫也无法进入体内。 但就算这样，她也感觉到了一丝躁动，即使没有被感染，狂气的影响也依旧存在。 当她来到石碑前，周围的狂气已经浓郁到形成了淡淡的肉眼可见的红雾。 “多少年了，终于又见到活人了。” 无比低沉的声音却犹如雷霆一样传遍整个地坛，连说话的吐气声都清晰可闻。 “你是狂狼一族？” 楚希站在石碑前，目光落在上面，其上全是咒文，看起来应该带着一定镇压效果。 因为石碑周围没有一点狂气靠近，可能就是这块石碑镇住了狂狼。 “在我吃了你之前，告诉我，现在的狼王是哪一代。” 石碑旁的铁链微微扯动，那比楚希还高两倍的巨大铁锤好似一块积木一般被拽动。 铁球在地上滑行出一道焦黑的痕迹，轰鸣声和火花刺激着人的耳目。 “只怕时间太久了，你牙口不好，别崩了牙。” 楚希身边飘着机关灵，她读取到一些信息，狼王的墓室机关需要狂狼的狼血才能打开。 而对方显然不会心甘情愿地给出狼血，打一架不可避免。 “好大的口气，纵然是你们人类的狼王，也不敢对我如此说话。” “看来世人遗忘我太久了，该拿回属于我的一切了。” 话音落下，巨大的石碑逐渐离地，拖在地上的锁链也慢慢向上抬起。 楚希原本以为对方是被站着锁在石碑后面，却没想到那十几米高的石碑竟然是背在对方的背上。 当那高大的身躯站立起来，原本巨大的石碑仿佛缩小了一样背在它的后背上。 铁球更是变得渺小，那庞大的身躯犹如一座山一样矗立在地坛中央。 第两百六十一章 沃尔弗兹 “烽狼域——” “我沃尔弗兹又回来了！” 一声长啸震动地坛，吐出的狂气直冲地坛天花板，浓稠的狂气凝聚成一团红云，空间中直接下起了红雨。 楚希左手的剑令手还没来得及附能，紫色的火焰就被这一声长啸所震灭。 还不等楚希有下一步动作，巨大的铁锤已经甩了过来。 维古特等人听到沃尔弗兹这个名字更是不敢置信，他们听过这个名字，这是狂狼狼王的名字。 虽然面前的狂狼肯定不是狼王，但能用这个名字的只有狼王的血亲，这恐怕是狼王的某个后代，继承了狼王之名。 这无边的狂气，若是让它在某个城市吼上一口，整个城市的人都会狼化，一瞬间对方就能拥有一支无惧死亡的军队。 轰隆一声巨响，铁锤落地，整个地坛都在震动。 楚希刚刚避开这一锤，血红的身躯已经从半空中扑了下来。这铁锤系在它的脚上，它的一只手被反锁在石碑上，另一只手张开抓向楚希。 而立稳脚跟的楚希并没有慌乱，剑令手再度亮起，与之前出现的火焰不同，这次整只左手都变了模样。 原本穿戴的铠甲不见了，出现的是一只满是珊瑚礁覆盖的手。 面对扑来的沃尔弗兹，珊瑚手一抹剑身，整条右臂连带长剑都拉长放大。 长满珊瑚礁的数米大手挥出十几米大刀，挥砍在沃尔弗兹的身上。 如此一刀也并没有破防，甚至连狼毛都没有斩下，只是力量足够大，像钝器一样把半空中的沃尔弗兹击飞。 它在地上滚了一圈又爬起来，狼爪擦了擦嘴，眼中露出嗜血的目光。 “不错的力量，想必你的肉质也不会太差。” “那我就——不客气了！” 沃尔弗兹狼爪高举，从头顶的狂气红云中抽出一根骷髅棒。 造型类似狼牙大棒，上面尽是人头骷髅，大棒挥舞而来，楚希以刀相接。 两者碰撞，珊瑚刀当场崩裂，骷髅棒则是丝毫无损。 又是一棒过来，楚希接着附能，每接一次攻击，她都要单独附能一次，都是一次力量消耗。 但是对如今的她来说，力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每次刀棒相交，她都能感觉到有一股狂暴的力量试图传递而来，试图钻进她的手臂血肉里。 若是在得到生命通道前，楚希只怕连一棒也接不住，哪怕只是碰到，那狂暴的力量就能钻进体内，将她撕碎。 如今却是不同，她的身躯充斥着最为纯粹的生命力量，任何东西都无法渗透进来。 一连百招下来，楚希都不落下风。 不过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力量越来越强，攻击节奏越来越快，同时也越来越疯狂。 刚开始多少还会顾忌一些楚希挥出的刀，百招之后就只知道疯狂进攻，完全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 其实楚希只想要他一点血，可奈何手里的刀破不开对方的皮肉，连狼毛都斩不下一根。 于是楚希打算换个方法，既然切不开，那就只能来硬的，打到对方吐血。 在沃尔弗兹疯狂的攻势中，楚希突然变化剑令，挥出去的刀在半空中变化成一只大手。 布满鳞片的大手抓住骷髅大棒，尽管被震碎几层鳞片，却还是稳稳将其抓住。 沃尔弗兹完全靠一只手在攻击，发挥不出全部的力量。鳞片大手很容易就躲过它手里的骷髅大棒，照着它就是一顿狠打。 维古特四人早已看傻了，那每一次攻击他们感觉自己都未必能接下，结果看起来楚希不仅游刃有余，甚至感觉像在玩。 每次他们都能感觉到楚希释放的攻击消耗的力量之巨大，可每每对方又都能再次投入一样的力量接招。 在楚希身上他们看不到半点力竭的样子，对方的力量更是深不见底，完全用不完。 “这，我们真的有机会抢到王器？” 维古特不由得怀疑，其他三人也同样是这个想法。 “除非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拿走，否则我们四个怕是要交代。” 几人很快达成一致，一直以来他们想的都是跟着对方，等对方找到王器，直接出手抢夺就行。 可看着那被自己的骷髅棒不断“鞭挞”的沃尔弗兹，四个人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楚希抡起骷髅棒招招都照着狼头锤，一开始沃尔弗兹还能用手挡一挡。 实在不行就把背露出来，让封印石碑挡一下。但是随着挨打的次数越来越多，楚希投入的力量越来越大，他那条唯一能动的手臂也逐渐发麻。 最后连手都抬不起来，被楚希一棒子抡在地上，看对方嘴角没有流血，楚希又抡了几棒，每一棒都照着脸去。 楚希也没想到对方有个铁嘴，都这样抡也没有看到它吐半点血。 于是决定加大力度，把骷髅大棒甩起来，抡圆了准备砸下来。 “等，等等，等等等等，别打了，别打了。” 沃尔弗兹直接认怂了，要是给个痛快也就算了，偏偏对面是个折磨狂。 这种折磨还不是让它疼痛或者受伤的折磨，而是就像用勺子打人一样的折磨。 “你想怎么样，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不要这样羞辱我。” 沃尔弗兹看着对方停在半空中的骷髅棒，一副决绝的样子。 “吐点血出来。” 楚希收回骷髅棒说道。 “什么？” 沃尔弗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吐点血出来，我要用你的血打开墓室。” 楚希说得更清楚一些。 “你，你不打算杀我？” 沃尔弗兹看向楚希，觉得不可置信。 “我对你没兴趣，你就好好在这里守墓，我对里面的东西也没兴趣，只是进去拿件东西就走。” 没有人比楚希更清楚这一路上有多少机关，这狼连地坛都出不去，这辈子也别想离开地下。 不说其他，就是那迷宫，就是几千年它也找不到路出去。 沃尔弗兹一时无言，略微犹豫后在自己手上咬了一口，鲜血流淌在地。 而楚希果然只是拿走了一点鲜血，随后就不再管它，一时间沃尔弗兹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等——” 它想叫住对方，可是又觉得不合适，因为对方是人类。 可是沃尔弗兹转念一想，当初他们是被半狼人骗了，硬要说的话，将狂狼一族灭族的罪魁祸首是半狼一族。 在沃尔弗兹做思想斗争的时候，楚希打开了最后一个通道，进入狼王的墓室之中。 第两百六十二章 差点得逞 楚希终于来到一国之主的墓室，说是墓室，这里实际上完全是一处宫殿。 当她进入墓室的时候，就察觉到了空气中充斥的血气，不过楚希并未在意。 倒不是她大意，而是她并没有想过会有人先于她进入这里。 也许以前有人进来过，但她来的这次一直有沃尔弗兹守在外面，在没有得到它的血的情况下，自然不可能有人进入这墓室。 实际上这血气就是维古特四人故意散布的，墓室的大门从开启到楚希进来有短暂的空窗期。 四人就借着这个时间先进入墓室，散布血气，目的是后面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王器。 而楚希对此并无察觉，成殓国王尸身的棺材就在大殿正中间，左右各有四个狼卫雕像守护，大殿里全是各种珍宝。 除了力量水晶，还有各种机关术，甚至王棺上还镶嵌着三颗机关石。 探测器的感应就来自棺材内部，楚希对其他东西都不感兴趣，但三颗机关石得拿走。 于是她先慢慢打开棺材，本以为里面躺着的是国王的尸体，可棺材里竟然是空的。 能躺下十个人的大棺材中，只放着一颗红褐色的机械眼睛，看起来像是生锈了很久的样子。 “赫莲娜，这就是狼王的王器之眼吗？” 楚希唤出赫莲娜。 “是的主人，但王器之中的符文消失了，这只是王器本身。” 赫莲娜甚至都没有碰一下棺材里的眼睛，就知道它里面的符文不见了。 “消失了？还是原本就没有。” 楚希微微皱眉，王器不王器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里面的信息，如果没有符文也能读取里面的信息，那倒是无所谓。 于是她打算先将王器收起来，等出去之后拿给卡恩看看。也许并不是所有的王器中都藏着信息。 楚希拿起王器，送入到自己的存储器中，当王器离手消失的时候，指尖血气流转。 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血气将王器掩藏，离手的王器没有进入存储器，而是被血气隐匿，仿佛凭空消失。 而这个房间本就充满血气，任何动作都会引起血气流动，加上楚希还穿着铠甲，手指和空气指尖还隔着铠甲。 所以在不知道有人一路跟随的情况下，楚希也没察觉到王器没有进入存储器。 天知道这一瞬间维古特四人的心历路程有多崎岖，直到王器被他们藏匿，他们都不敢有任何异常动作。 光是楚希就已经足够恐怖，绝对不是他们四个能对付的存在。 再加上一个一直以来都闲庭信步，从来没有显露任何实力的天行圣裁，别说他们四个，就是八个大主教全来，估计也白搭。 若非教皇下了死命令，要不惜一切拿到王器，他们四人一定果断转头就走。 王器被藏匿，看着楚希盖上棺材，没有任何察觉，四人紧绷的神经也不敢有任何松懈。 直到看到对方在攫取棺材上的机关石，四个人这才松一口气。 因为只要当时没有察觉，后面对方基本就不会再检查存储器。 然而千算万算，他们还是漏算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楚希手里还拿着探测器。 在从棺材上取下机关石后，楚希准备将它们和探测器一起收入存储器。 这时候四个大主教正带着藏匿的王器去到门口，楚希突然察觉到探测器不对劲。 正常情况它应该无法指明方向才对，因为它和王器在最近的地方。 而现在探测器显示的方向却在门口，楚希一愣，立刻看向门口。 “被发现了！快逃！” 维古特四人魂不附体，立刻化作无数血气分散四方。 直到这里，楚希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看向门口不是因为察觉到王器被带走了，而是她觉得探测器又探测到其他光力量纯粹的东西了。 楚希也没想到只是看了一眼，竟然就让那团血气原形毕露。 虽然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维古特等人逃走后，她马上就意识到那血气和血教团有关。 随后马上就意识到对方拿走了某个光力量纯粹的东西，否则探测器不可能没有反应。 而不管对方拿到的是什么，就血教团和奥古圣裁如今的关系，楚希都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因此前后脚就追了出去，楚希没有对方那种化身血雾的能力，但是她知道这地坛唯一的出口。 所以飞奔出墓室，第一时间就朝出口去，只要截断出口，谁也别想出去。 但对方速度很快，眼看第一缕血气就要冲出门，却被一条血红手臂挡住。 那手臂捏着一团狂气，将离开的门彻底封住，几团血气先后到达，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狂气。 “几只臭老鼠，以为我没有发现你们吗？” 如雷霆一样的声音响起，狂气喷涌，将维古特四人所化的血气困住，同时，被他们藏匿的王器也随之显露出来。 “这难道就是所谓神明赐予的王器吗？” “果然有非常庞大纯粹的力量。” 沃尔弗兹只动了动手指，狂气就将王器从四人的血气中分离出来。 而它也同样能感觉到这小小的眼球里蕴藏的庞大力量，哪怕是它都不得不为这股力量而吃惊。 “果然是血教团的人，不知道是哪位大主教，恐怕跟了一路了吧。” 看到王器，楚希才明白自己收纳王器的时候出了意外，同时也马上反应过来肯定是大主教级别的血教团成员才能做到无声无息跟了自己一路。 “几只老鼠而已，这就是你要的东西吧。” 沃尔弗兹说着就将王器丢还给楚希，一点不带留恋的。 “就这么给我了？我以为又要打一架。” 楚希这次确保将王器收起，然后再看向沃尔弗兹，对方肯定有什么条件。 至于被困住的血气，此时此刻维古特四人慌得要死。 之前看楚希和沃尔弗兹的战斗，他们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但自信最起码能有一战之力。 可是如今他们才知道差距究竟有多大，感觉对方只要爪子一握，自己四人立刻就原地升天了。 所以他们四个现在正在想着待会儿要怎么保住小命，哪里敢多插嘴半句。 第两百六十三章 狼从 “尽管之前我没有发挥全部实力，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 “你既然追求王器，那你应该是逐光者吧。” 沃尔弗兹自然也听过逐光者的称呼，甚至他见过一些逐光者，只不过那些人都不堪一击，连一点狂气都承受不住。 “你想出去？” 楚希语气微凝，如果沃尔弗兹一直在这里守墓，那她还可以放着不管。 但要是放它出去，那可就不能不管了，所以此刻她已经在考虑着干脆直接给它摁死在这里算了。 “你别误会！我对人类并没有你想的那么憎恨。” 沃尔弗兹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甚至隐约感觉到一点杀意，所以赶忙解释。 “与我狂狼一族有灭族之仇的是半狼族，你身为逐光者既然都找到这里了，说明那群半狼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吧。” “所以你不必担心我对人类采取什么报复行为。” 沃尔弗兹尽力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 “担不担心是一回事，我需要的是保障。” “一个你绝不会引起狂气泛滥，引起灾难的保障。” 楚希可不会只听对方的只言片语，就单纯相信对方对人类没有什么仇恨心。 “我明白，我愿意做你的狼从。” 沃尔弗兹拉低声音，生怕这句话被谁听去。 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和建设，他才做出这个决定，从来没有一次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能离开这个地下墓地。 这也许是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的机会，因此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况且对面的人类实力强悍，不弱于他，做对方的狼从也并不是可耻的事。弱肉强食本就是他们狂狼一族的法则。 “详细说说。” 楚希并不知道这个狼从是什么意思。 “我自愿将灵魂奉献，供你驱使。从此生命掌握在你的手中。” 沃尔弗兹说着也不管楚希同不同意，嘴里就开始吟唱完全听不懂的咒语。 紧接着楚希的脑海里又出现那熟悉的黑色池塘，又是一枚有沃尔弗兹气息的种子出现。 一回生二回熟，楚希将种子投入池塘之中，下一秒就和沃尔弗兹的意识建立连接。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的力量随之传递给沃尔弗兹，他的身上泛起翠绿色的生命力量。 这力量纯粹舒适，让沃尔弗兹忍不住闭上双眼，享受这份力量。 同时这股力量正在改造他的身躯，一身红色的狼毛逐渐转变成白色，那原本是用来封镇他的锁链也自然从身上脱落。 因为那是针对之前的沃尔弗兹的特殊封印，在经过力量改造后，石碑和锁链已经将他识别成新的个体。 锁链自然解开，石碑也随之落地，沃尔弗兹终于解开了另一条手臂，就连脚上的铁锤镣铐也自己解开。 精纯的力量在他身上凝聚出一副如翡翠一样晶莹剔透的水晶铠甲，他感觉自己的身躯被强化了好几倍不止。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一双狼目也变成了翠绿色。 “感谢主人的恩赐，从今以后，沃尔弗兹之躯将任您驱使。” 如果说之前沃尔弗兹是出于不得已，不得不奉献自己的灵魂换取自由，那么此时此刻他就已经完全心甘情愿了。 若是早知道对方有这样的力量，他一上来就直接投了，这是曾经的他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驱不驱使先两说，你这身躯能不能变大变小，否则很多地方你都没办法通过。” 楚希看着面前伏跪的沃尔弗兹，就算对方的下巴都贴地了，脑袋依旧比她人还高。 “无需主人操心。” 话音落下，沃尔弗兹身形化作一个绿色的翠影附在楚希身上，整个身躯都隐匿无踪，只留下一个狼头伏于她的右肩之上。 狼首在肩，翠绿的狼目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半透明的狼头散发出的野兽戾气，凭空给楚希平添了一股无可触及的威严感。 “主人，这四只老鼠该如何处置。” 沃尔弗兹的声音都发生了一些变化，在戾气和野性之中，透出了一点点神圣和威严。 说罢，一只透明的绿色狼爪出现在楚希面前，爪子里抓的就是四个大主教所化的血气。 “不，不不要杀我，我，我知道一些圣裁殿下可能感兴趣的消息。” 维古特四人一番交流，最后想到的办法就是拖延，只要现在不死，以后就有机会。 而且他们也没说有四个人，而是让维古特一个人出来交流。 “说说。” 楚希淡淡地说出两个字。 “我知道烽狼域狼王的尸体在哪。” 维古特说道。 “在哪？” 还是两个字，维古特却没由来感觉心头一紧。 “北王山，银紫谷。” 维古特把事先商量好的地点说出来，在他们看来对方会向他们确认一些细节，然后他们就可以用另一套说辞拖住对方。 可以说那里有机关，只有他们能开启之类的话。 “知道了，杀了吧。” 短短六个字，没有任何语气变化，平静如水。 维古特四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反应过来，沃尔弗兹已经捏散手中狂气，四个人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 他们哪里知道楚希这个逐光者根本不渴求力量，所以王的尸体对她完全没有意义。 而就在四人被捏碎身死后，地坛里突然响起轰鸣的机关运转声，声音是从身后的墓室传来。 楚希回身去看，看到放在正中间的棺材正迅速下降，同时各种轰鸣声一连串的传来。 “怎么回事！” 楚希皱起眉头。 “主人，您是否看到棺材上的三颗机关石，那是镇棺石，一旦取走，整个地宫会被封禁，所有机关都会静默锁死。” 沃尔弗兹一眼扫去，就看到陷入地下的棺材上少了三颗宝石。 “所以我现在把机关石放回去还有用吗？” 楚希是真没想到死去的狼王还留了这一手。 “只有一个办法，利用王冠重置所有机关，但——” 沃尔弗兹略微迟疑。 “需要什么条件？” 楚希问道。 “需要至少六颗机关石。” 沃尔弗兹之所以迟疑，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要集齐六颗机关石有多难。 “那没事了。” 楚希转身离开，十分轻松。她身上不多不少正好有六颗，不过她也没想到重置机关的意思是出去的时候还要重新破解一次。 其他机关都好，那迷宫又浪费了一个多月，其他零零总总加起来耗费了两个多月才出去，等上到地面的时候，弥音山的战势都已经结束了 第两百六十四章 进军王城 楚希并未想到重置机关等于所有机关都要从内部重新破解，一路上她还在关注是谁将王器送到墓中的。 对于守关的沃尔弗兹来说，他自然知道有谁来过，而且这么多年他就只见过这么一个人。 “你是说是个非常可怕的人，是什么层面的可怕。” 楚希对沃尔弗兹这个描述不太明了，是对方长得可怕，还是实力恐怖。 “那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可怕感觉，仿佛他无所不能，当我面对他的时候，甚至连一丝反抗之心也无法生出。” 沃尔弗兹沉声说。 “他长什么样，是人还是非人？” 楚希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那位成神的小孩，像沃尔弗兹这样的存在，估计也只有神才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 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成神的家伙回来了，他应该早把自己身体拿走了。 “我不知道。” 沃尔弗兹摇了摇头，他不想承认，但当时他连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哪怕瞥都不敢瞥半眼。 “他既没有王冠，也没有用我的狼血，却轻松开启墓室大门。” “我当时没敢看对方，但我能确定他的身高不高。” 沃尔弗兹声音略微压低，他觉得有些丢人。若当时有现在的身躯和力量，他绝对有勇气看对方一眼。 “你是说他是个孩子！” 楚希略微吃惊，难不成对方真是成神的那个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当时整个地坛都充斥着我的狂气，从对方经过时触动的狂气层判断，他应该只有人类十二三岁的孩子身高。” 沃尔弗兹不敢说对方一定是个孩子，但身高能确定。 “难道真是他？” 一个实力恐怖的孩子，这不得不让楚希把他和追求神道的孩子联系在一起。 只是对方因为什么原因不把身躯带走就不得而知了。 之后回到地面的时间，弥音山战势经历了最惨烈的阶段，几个月来就没有一支援军赶来。 战争还没开始，东西路大军全都沿着边境高调支援，可是一路大军到一半神奇消失，另一路大军在击破米库塔大军后也不见了踪影。 这段时间，艾诺切亲自指挥围攻弥音山，已经突破了外围山区，攻上弥音山半山腰。 整个弥音山周围死伤无数，尸痕遍野，弥水漂尸。 即便这样，也还是没能拿下弥音山，那座山峰就像屹立不倒的天空之城一样，似乎永远无法企及。 这期间血教团也动用了各种邪术手段，却全都被对方的圣教团破解，一无所获。 同时第一大主教奥楚也在极力寻找消失的两支大军，结果依旧没有消息，一直到噩耗传来。 弥音山山下大营，奥楚和艾诺切脸色扭曲，各种信息不断传来。 随后一直指挥外围打援大军的琴克也回来了，还没进门就先听到他的声音。 “你派人传的消息是真的假的，围攻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拿下，你现在说要撤军？” “你知道这一撤意味着什么吗？” 琴克的声音传遍大帐，大帐内的人安静了一秒，随后又忙碌起来。 地图画满，沙盘不断塑了又塑，面对琴克的质问，奥楚和艾诺切全都沉默。 他们自然不想撤退，可是不撤不行，这段时间为了拿下弥音上，他们几乎把血教团内所有可用之兵都调来了弥音山。 只留下少数戍边的军队，而就在不久之前，边境噩耗传来，五大联军从各个方向兵发王城，边境已经沦陷了。 在失去边境力量的情况下，当下的血教团内部每个城市几乎都没有守城之力，五大联军可以说是长驱直入。 再不撤退回防，就连王城都要丢了，即便现在回防，王城之外的其他地区一样保不住。 “你先看看吧。” 奥楚指了指桌上的情报，他已经没有心情和时间解释，就地开始各种部署，准备有序将剩下的大军撤走。 必须要瞒过弥音山上的瑟缇丝迪，否则对方一定会追击，到时候他们想安全撤退都难。 “天狼，东琅，烈阳军和黎明古教联合军四面进攻，已经破边？！” “南部边境，月克拉和艾伦连下十五城，已经掌控了弥水上下游？！”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看着一份份败报，琴克的脸色比两个大主教还难看。 要知道在这之前他们都还是绝对优势，已经歼灭对方近十万大军，只差临门一脚拿下弥音山。 转眼之间却告诉他，对方的大军已经快要直捣王城，他们一败涂地了。 来之前他还在给士兵训话，说要拿下弥音山，生擒两个贼首，荡平整个烽狼域。 这才勉强吊住大军士气，吊住最后一口气。 如今已经不是如何向士兵们交代的事了，这些消息但凡有一条传到军中，整个大军的士气一定瞬间崩盘。 “别发问了，我和艾诺切准备以打援为由，慢慢把大军撤回。” “同时发令，收紧各地的兵力齐聚王城，放弃其余所有城市。” “这里交给我们，你立刻离开，去收拢各地的驻军，务必要保存实力，守卫王城。” 奥楚虽然脸色也很难看，但情绪还算是稳定，事已至此，即便再怎么崩溃也无济于事。 “从一开始这弥音山就是鱼饵，以圣裁作饵，给我们下了这盘棋，让我们在这里落子。” 琴克内心多少有些不甘，但却又不得不佩服，换做是他们绝对不敢拿教皇做饵。 也正是出于这点，他们才从来没有想过弥音山是饵，还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战机，却没想到已经坠入彀中。 “你马上出发吧，我料定那几家联军只会借机扩大自己的地盘，不会直接攻击王城。” “所以你在收拢兵力的时候只要提防奥古圣裁就可以了，千万不要与之交战。” 正常来说以琴克的性格，奥楚是不需要提醒的。但到了如今的情况，他不得不多说几句。 “现在只希望维古特几人能把王器带回来，这样至少我们对教皇大人能有个交代。” 琴克说完就转身出营。 第两百六十五章 死亡回放？ 琴克飞奔回王城，艾诺切这边继续调遣，为了迷惑瑟缇丝迪，围攻弥音山的人不仅不能撤，反而要加大力度。 这样才有机会把外围的人调走，在他们的视角，弥音山一直被围，不知道外面的信息。 实际上他们不知道有赫莲娜这个祭司和圣教团，可以在中间传递消息。 所以几乎一样的信息也传到了瑟缇丝迪的大帐中，与此同时，楚希他们也从地下出来了。 这样一来瑟缇丝迪就再也没有顾虑了，在血教团布置撤退的时候，一直以来都是守势的奥古圣裁突然转守为攻。 而且还是由他们的圣裁亲自领军，顷刻间士气大振，从弥音山一路追到弥水。 在弥水前打了一仗，斩杀三千，随后抢船渡河继续追杀，追着撤退的血教团大军一路杀到王城之下。 在这期间艾伦和月克拉的大军也相继到达，整个烽狼域南部都被纳入奥古圣裁的版图。 其余四家也各自夺得数十城不等，血教团龟缩进王城，联军四面而来，将王城完全包围。 大军围城，城里人心思乱，很多人虽无法开城投降，却也不那么配合血教团的行动。 而几个大主教也不敢采取太极端的措施，一旦城内叛乱，城外又大举攻城，那王城必然陷落。 正常情况下，只有一座孤城守不了多久，哪怕是王城这种巨大规模的城市也一样。 然而本可以一战而定的王城，却因为血教团教皇的亲自出手而出现了变数。 王城资源充足，攻城的前期，攻守双方都是以消耗资源为主要手段。 不同的是联军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补给，而王城资源有限。当资源差不多耗尽，大军即将破城的时候。 从王城之中突然杀出来一种似人非人的东西，是一个个有人形外表的血疙瘩。 它们全身都像是烧红的铁疙瘩，五官只有一张嘴巴，发动攻击的时候发出的啸叫能扰乱人心，还能引动人体内的血液产生躁动和紊乱。 这些东西体魄强大，不仅一般刀枪无法破防，还力大无穷，能将人撕碎，将铠甲砸烂。 此前从各种渠道都没有听说过血教团有这种东西存在，所以联军各方斗没有任何提防。 即便是有圣教团存在的奥古圣裁也吃了大亏，等撤回来也折损了近万人。 其他几个势力更是损失惨重，折损都在几万，围城之势土崩瓦解，所有人都退回到离王城最近的城市修整。 从大军围城，转变成了双方对峙，这期间楚希将王器交给卡恩研究，奥古圣裁在发展壮大。 本以为要研究很长时间，却没想到没多久就有了消息。 而且还是卡恩主动联系楚希，之前的王器是传送能力，这次的王器则是有通信功能。 只不过很可惜只能和同样拥有王器的楚希进行通讯，不然这个世界的信息传递方式会迎来一次变革。 “已经能读取到王器里面的信息了？” 楚希最关心的还是这个，天空之城目前还触及不到，想获知这个世界的真相，最快的还是读取王器里的信息。 “读取信息只是最简单的一步，上次已经破解了信息读取方法，这次即便不需要王器符文，我也可以模拟一样的钥匙打开存储信息的信息器。” “只是这次的信息有些特别。” 卡恩已经把信息拿出来了，他可不是那种等着一把钥匙一把锁解开谜题的人。 开过一次锁之后，后面的锁对他来说就不需要钥匙了。 “特别？” 楚希一脸疑惑，什么样的信息才能说特别。 “你看看就知道了。” 卡恩没有解释，催动读取装置，那只眼球缓缓悬浮起来，随后从眼睛里投射出一道光芒。 这光芒犹如投影仪一样落在墙上，照出了一片画面。 “居然是画面信息？！” 楚希还真有些意外，画面清晰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身穿银色铠甲，一手按剑，一手抱着头盔的飒爽女骑士。 对方的模样是除了王依之外楚希平生仅见，这种模样即便在小说里也是倾城绝色。 更重要的是对方还有气质，只不过还没等楚希惊叹，下一个画面就看到她掉入金红的熔炉之中，身躯整个熔化。 从出现到最后熔化不过短短几秒钟，随后画面又跳到另一个人，这个人一出，铠甲下的楚希双目睁大。 画面中出现的正是查林德，他的样子比黑潮总部给的照片看上去更加成熟稳重，目光也更加沧桑。 只是还没两秒，画面一转，一张恐怖的脸闪现，下一秒他的身躯高高飞起，落入一张大口，整个身躯被嚼碎吞入腹中。 紧接着是第三个画面，同样是楚希熟悉的人，是失踪的宋燚，他整个身躯如玻璃碎裂一样散落成无数块。 这些画面就好像死亡回放一样，先展示人，然后展示他的死法。 随后出现在画面上的人更是让楚希原地石化，整个画面先是一团漆黑，随后一张脸从画面中走出，那不是别人，正是王陆。 而且不是王陆身为虫主的模样，是他作为人的意识模样。 楚希还没从震惊中回神，随后王陆的身影就在一道光束之中消散，那道光束轰散他的身躯，在地上扩散开一个巨大的光球，整个天地都被照亮。 “王——” 楚希下意识惊呼，但又立刻反应过来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怎么了？” “这段画面原本就是黑的，过会儿就好。” 卡恩没有听清楚那半个字是什么音，他以为楚希是想问为什么这段画面是黑的。 之前卡恩就看过一次，也尝试过修复，但检查来检查去，发现王器本身没问题，画面信息也没问题，是这段画面本身的问题。 “没，没什么。” 楚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她的声音明显低弱很多，先是立誓布，又是这画面，再次让她的内心陷入波澜和惊慌之中。 以至于接下来出现的几个画面她全都没注意是谁，其中甚至出现了王依被烈焰焚身，然后被分裂身躯的画面。 只是此时的楚希已无暇去管其他，她有些心乱如麻，甚至忍不住要立刻退出梦境，返回去查看王陆是否安全。 第两百六十六章 过去？未来？ 死亡画面持续的放，期间卡恩也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但楚希脑子里却在想着其他事，完全处在心不在焉的状态。 画面刚放完，楚希就一言不发的离开，传回自己的房间后，楚希也没有和任何人沟通，直接结束了梦的状态。 一直处在梦境状态的泠苑突然苏醒，她看着所有人，所有人也都看着她。 前者是因为睡了太久有些发蒙，其他人则是不知道此刻的她是那位上身的支配者，还是泠苑本人。 “泠，泠小姐，你好？” 众人都看着泠苑，客气的语气带着一点点试探。 “你，你好，是结束了吗？” 泠苑的声音柔弱带怯，在这之前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如今她所接触的人是曾经的她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存在。 所以她的内心多少有些惶恐和紧张，生怕因为自己的关系导致某些事失败。 “是泠小姐，上报吧。” 在确定面前的人是泠苑后，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各自开始做自己的事。 很快上面的信息下来了，先给泠苑做了全面的体检和一系列测试。 包括记忆方面的一些测试，一是为了确定她的身体没有受到不确定的影响，二是为了弄清楚最后那段黑屏的画面究竟藏着什么信息。 然而那部分画面在泠苑的记忆里也是黑色，没有任何信息。 但虽然没能拿到那部分画面信息，却从泠苑身上发现了另一件事，她的身体能自然产生一股神秘的能量。 这股力量十分精纯，且数量庞大，即便她只是站在那里，这股力量都会自然溢出。 在她身边的人会倍感精神，植物花草生长速度大幅提升，这些都是违背科学的现象。 泠苑也一下子成了重点研究和保护对象，而她本人却没有意识到自身的变化，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至于楚希，回梦的瞬间就直接回到自己体内，那幅画面让她心绪不宁，让她无法正常思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亲自确认王陆的安全，当意识回到身体，身为提灯者的她立刻就感受到了王陆的存在。 这一瞬间，她几乎喜极而泣，内心那种好像缺失一块的感觉瞬间消散。 反复确认好几次，确定王陆的确还在，楚希才完全冷静下来。 她不认为那些画面是假的，但那画面中展示的信息明显和现实有所冲突。 仔细分析后，楚希得出两个可能的结论。 第一种可能，是那画面展示的是那个世界发生的事，而在那个世界发生的事不会影响现实。 所以即便在那边王陆现身做了一些事，现实也并未发生变化，即便是死亡也一样。 如果是这样，不仅王陆没事，查林德宋燚他们应该也都没事。 而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个世界发生的事能够影响现在，那么她看到的画面可能不是现在，而是未来将要发生的事。 楚希找来维拓商量，把自己看到的事告诉了维拓。 “原来那段漆黑的画面是这些信息，但是第二种猜测是不是不太对。” “如果把你看到画面的时刻定义为现在时刻，那么那些画面显然是发生在过去时刻。” “为什么会变成未来？” 维拓看到的那段画面也是黑的，在知道楚希回来后他也是第一时间赶来询问情况，正好楚希也想找他商量。 “如果我身处的世界不是现在，而是未来呢？” 楚希说道。 “你是说你通过入梦进入到了那个世界的未来，所以你看到的过去，实际上是过去的未来。”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是还是不对。” 维拓已经能理解在未来看到的过去是未来的说法了。 简单类比就是现在是三点，楚希看到的死亡画面发生在一个小时前，而宋燚他们所在的世界则是在三个小时前。 所以楚希是在三点的未来时间，看到了十二点的宋燚等人在一点的未来。 “哪里不对。” 楚希正需要提出异议，求证异议的过程也可以作证一些事。 “那个世界是支配神所造，就算它们推算出了未来，也不可能让任何人看到。” “更何况就算那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也需要资源支撑。一个游戏还需要各种软硬件和能源才能运转，更何况一个世界。” “它们即使推算出这样的未来，也没道理把未来实质化成一个世界来给你入梦，只要自己知道未来是什么样不就行了。” 维拓站在支配神的角度提出疑问，对那些个主神来说，这种把未来实质化的做法不仅浪费资源，还有泄露的风险。 而实际上也的确泄露了，被楚希入门看到了。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这里面肯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但我却能肯定我入梦所在的世界是未来而不是现在。” 楚希先将为什么她会入梦到未来放在一边，目前思索这个也得不到结果。 “怎么说？” 维拓看向楚希。 “我在那个世界杀死了克瑞滋，你可曾听闻海系那边有什么变化？” 楚希的话倒是让维拓眼前一亮，克瑞滋是海系系主，他如果真的死了，海系不说打乱，最起码也会发生一定动荡。 “我倒是真没发现海系有什么变化，但这也有可能是你说的第一种可能，也就是那个世界发生的事影响不了现实。”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现在就去证明一下，看看那个世界的事能不能影响现在。” 楚希和维拓再次回到黑潮总部，还是由维拓出面，奥瑟做中间人，从中沟通。 “换人？什么意思。” 维拓听了奥瑟的话有些疑惑，奥瑟告诉他入梦的人要换一个，需要他们暂时等待一下才能再次入梦。 “您不要误会，只是因为泠苑入梦太久，怕影响到她的健康，所以打算让她多休息一下。” “而我们也找到了另一个记忆活跃程度足够的人，他很快会来到总部，到时候就可以正常入梦了。” 奥瑟连忙解释。 “影响健康？带我去看看。” 维拓说道。 这是楚希的意思，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给一个平常人带来影响，所以一听泠苑可能有事，马上决定去看看。 第两百六十七章 面谈 “可能是我表述有误，目前泠苑小姐一切安好，只是入梦太久需要休息，至于是否有健康问题，还需要看后续的检查。” 奥瑟接着解释，这不解释还好，连续的解释反而让楚希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楚希第一时间就想到当时黑潮总部让她配合检查力量器官的事，说不得有部分信息遗留在泠苑的记忆里。 “就算需要休息，让我看一看也无伤大雅吧。” 维拓知道楚希的意思，于是坚持要见到泠苑本人。 奥瑟将信息告知陆天海，陆天海向上汇报，没过多久，维拓见到了泠苑。 只不过这时的泠苑已经熟睡，看起来倒是很正常，气息也很平稳。 只有楚希感觉到她身上自然流出的生命力量，那是从生命通道逸散的力量。 而显然黑潮总部突然换人的原因不是因为担心泠苑，他们甚至不管失踪的人，不怕因为耽搁入梦导致失踪的人无法回来也要换人。 只是因为发现了泠苑身上逸散出的力量，楚希清楚这股力量能做什么，所以告诉维拓自己的想法。 “我想见见黑潮的负责人，或者东大能说话的人，有些事需要当面说清楚了。” 维拓的话很快上报，关木山再次打开视频会议，画面中只有两个人。 “他发现了，要见我们。” 关木山短短几个字就让对面的两人沉默，泠苑的变化就是从上次他们麻烦对方配合解剖器官后开始的。 对方当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后续，显然是无声的拒绝。 而泠苑却因此产生了一些变化，说明对方自己接触了那些知识和器官，因为对方借助了泠苑的身体，所以一些东西也在泠苑身上出现反应。 关木山从来就不赞同对那种器官的研究，即便现在，他们研究的也只是泠苑体内逸散出来的特殊能量。 “那就见见吧，交换一些信息。” 一脸威严的老人语气平静，与其他们瞎研究，不如直接和了解这股力量的人聊一聊。 “明白了，我来安排。” 关木山对此也很赞同，事实上一开始他就不赞同瞒着对方进行研究，对方在那个世界的一些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 和这样的存在打交道，一旦处理不好关系，反目成仇，那不仅是损失，更会掀起灾难和战争。 人类在支配者面前本就没有反抗之力，能有机会和那样的存在多接触，怎么样都是好事。 不一会儿，新的视频会议拉起，这次里面多了维拓化身的帽子的画面。 关木山先是一番客套，随后介绍了另外两人，一个是李先生，另一个是陈先生。 虽然没有说名字，也没有说是什么职位，但楚希作为东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东大的领导人是谁。 楚希也介绍了自己，以猎主的第一提灯者自称，也让对方称呼自己为楚先生。 “感谢楚先生一直以来对黑潮的支持，先生这次要求见面是有什么需要当面指教的事吗？” 关木山率先开口，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黑潮和猎主一边的合作非常紧密，他们也从对方那里知道了很多支配者相关的信息。 “因为入梦的关系，泠苑的意识与我产生了一些联系，用你们的科学来说，叫做量子纠缠。” “因此她的身上会逸散出一些生命力量，我想知道你们对这股力量的看法。” 说话的虽然是维拓，但意思却是楚希的意思。 关木山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般直白的道明那股力量的来源，而且听对方的语气，似乎并不打算将这股力量回收。 “如果可能，我们希望了解这份力量，并使用它。” 李先生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坦诚，所以也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那么你们准备给什么样的人使用，或者说，你们打算如何保障它不被一己私利滥用。” “这种力量虽做不到生死人，但当力量足够时却能做到肉白骨，我将它交给你们，如何能确保不被滥用。” 楚希没有问对方目的，因为她清楚，说什么不如看做什么，目的这种事只要看力量用在什么地方就一目了然。 她要推动的是对这股力量的监控制度，以防自己没能留意到的时候，它被人滥用，甚至被用来谋求私利。 关木山也好，另外两人也罢，这一刻都陷入沉默。 因为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跟别人保证这股力量一定不被滥用。 打个比方，如果他们自己的亲人孩子遭遇不幸，断手断脚，有这力量摆在面前，他们能够克制不随意使用。 可别人呢，人性又该如何限制，既然能用来救人，就会有人用来谋私。 “不知楚先生有什么方法能确保这股力量不被滥用。” 三人想了很多限制的方法，哪怕是专门立法，也难以确保一些人铤而走险。 “我给它加上一条规则，只有在面对支配者的时候，这股力量才会生效。” “三位可有意见。” 这番话出口，三人再次陷入沉默。 他们内心的期望是希望这种力量能成为人的一张应对危机的底牌，而不是对支配者的对策牌。 况且这股力量还源自对方，说实话他们并不想依靠它做什么。 他们之所以研究这股力量，是希望将它掌握在自己手中，能给未来的人类一个保障。 “先生有什么条件。” 李先生还是做出了选择，尽管不想依靠这样的力量，可目前人类对支配者的态势并不乐观，就算受制于人，也只能暂时借这力量一用。 “没什么条件，我心情好，你们随便用。想研究也可以，但仅限于力量，而不是研究人。” “哪天我心情不好，力量我就收回。我会把力量获取和使用方法通过泠苑传递给你们。” 楚希说着就让维拓起身，她就是要让对方觉得自己随时会把力量收回，这样对方才不会过于依赖这股力量。 毕竟生命通道来自支配者，能用多久她也不清楚，暂时用用可以，依靠则万万不能。 一直到楚希离开，三人脸上的凝重都没有拂去，有种被人施舍的感觉。 “好好研究这份力量，把这张牌变成我们自己的。” 最后三人达成一致，那就是拿到这份力量后要好好对它加以研究，就像曾经的原子弹一样，总有一天让它成为自己的东西。 第两百六十八章 直面鲜血 商讨完生命通道的力量使用，楚希也不再验证入梦世界能否对现实造成影响了。 泠苑身上散发的力量，以及她的身体变化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样楚希也就能确定她的确是入梦到了未来，看到了查林德等人即将面对的未来。 至于这个未来空间为什么会存才，楚希想到了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神——智慧之神赫尔格古。 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让她遇到了王陆，从此改变人生轨迹的神。 楚希觉得这背后可能有她的影子，所以自己才能入门后进入到一个未来世界。 大概也只有神才能有足够的权能把一个虚拟的未来创造成一个完整运行的世界。 而赫尔格古的目的肯定是为了让自己在未来寻得真相，然后回到查林德他们所在的时间点，阻止他们的未来发生。 这样就能阻止支配者们想要诞生的东西诞生，同时还能救回查林德等一众失踪者。 更何况这件事还与王陆有关，所以楚希没有时间浪费了，第一时间选择入梦。 同时在意识学院中告知青律他们自己想要对生命力量的取用进行限制，麻烦他们来完成一些规则制定。 等限制完成后，她再通过同步的方式把对应的信息同步给泠苑，让黑潮总部知道。这样可以做到两不误。 与此同时，楚希对王城战势的态度也不得不做出改变。 时间不等人，她要马上结束烽狼域的事，好前往收集下一个王器，种种迹象都表面，王器之中藏着这个世界的真相。 于是楚希在没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况下，准备单枪匹马闯入王城，将鲜血之主拿下。 只要没了这家伙，剩下的事完全可以交给瑟缇丝迪，不用多久他就能完成烽狼域一统。 至于如何潜入王城，奥古圣裁手中可还有一个被俘的大主教。 如今的米库塔只能靠奥古圣裁供给的生命力量苟延残喘，所以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只能配合。 在完全清楚王城的各处改造过的暗道机关，外加楚希有王冠配合，一个人非常轻松就潜入王城。 当然，王依也形影不离地跟着，只不过她就像不存在一样，根本不需要楚希操心。 不仅潜入王城，还精准找到教皇所在的地下血源厅，这些都是米库塔的功劳。 血源厅没有任何多余的陈设，只有一汪血池，几根柱子，以及柱子之间挂着的纱帘，就好像怕谁看到一样。 “你终于来了，我本以为你会来得更早一些。” 像是气泡不断泛起的咕嘟声在大厅中响起，声音也自动转译成楚希能听懂的母语。 “你知道我会来？” 楚希略微有些意外，如果没有王器之眼投射的画面，她本来是打算让奥古圣裁发展一段时间，巩固好地盘再进取王城的。 “短时间内无法处理我的血傀，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能结束战争。” “是我我也会选择面对面解决问题。” 血池中血水沸腾，一个面无血色的白脸从中探出。 这张脸足有三米高，像是一张面具，面具后面不断传出树枝磕碰的声音，却什么都看不到，隐匿在一团血雾之中。 “你知道米库塔还活着。” 楚希暂时无法确定面前的东西是不是支配者本尊，至少它不像克瑞滋那样有感应。 “他的力量虽然枯竭，但和我建立的联系尚存，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你我是否非要你死我活才是这次会面的关键。” 鲜血之主说罢，白脸上张开数十只红色眼睛，所有眼睛错乱的排列在那张脸上，眨眼的频率也不一致。 并且每次眨眼还伴随着粘稠的东西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令人作呕。 “你觉得自己还能开出让我妥协的条件？” 楚希看向对方身下的血池，她感觉那些鲜血似乎才是对方的本体。 “你既然是逐光者，也收集王器，那想必你也追求神道。” “然而这个世界的神道或许不像你们逐光者传闻的那样，并非有一身力量就能成神。” 鲜血之主自信自己能够百分百说服对方，因此他才在明知米库塔在对方手里的情况下，完全没有改变王城的任何布局。 就是为了等对方主动找上门来，在他看来没有人不追求至高无上的力量，更何况是逐光者。 楚希没有说话，她大概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无非是之前克瑞滋说过的那一套。 她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完全是想毕其功于一役，是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确定这家伙是支配者本尊，好一劳永逸。 “你或许不知道，以人之躯成神，必须具备两个条件。” “一个自然是自身力量，而另一个是与力量相绑定的意志规则。” “力量决定了成神后你的神格强度，而意志规则则是决定你的神权大小。” “一个宽泛的规则能是神权更加全能，还能让神格具有更大的成长空间，这些都是我能够带给你的好处。” “鲜血的意志囊括一切血液生命，我甚至可以帮你重塑世界，创造一个全新的，仅有血液构成的世界。” 鲜血之主将自己所知的秘密道出，他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王器自己弄一个身躯，自己成神。 但如今王器已经落入对方手中，它只能退而求其次，与对方合作。 所谓神，鲜血之主根本不在乎，它在乎的是神权。在这个世界将意志规则晋升后，它就能获得其中有关神之键的知识。 等回到现实，它就能进行键位跃迁，晋升为神。 这些信息都是当它的意志规则绑定足够多的人之后才得到的，在那之前它们还在争生命通道。 “这么说你的意志规则就是鲜血？” 楚希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办法确定，所以不打算和对方废话了，剑令手上鳞片起，准备先拿下再说。 “净化一切的鲜血，即使连世界也能净化。” 鲜血之主还以为对方产生了动摇，殊不知话音一落，对方抬手就抓了过来。 抬手之间，楚希手里的刀化作长满鳞片的大手，一把就将鲜血之主所化的白脸抓在手里。 第两百六十九章 闹煞 鲜血之主完全没想到对方突然零帧起手，没有一点征兆。 更没想到自己居然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在那只大手抓过来的时候，它有时间反应，也反应过来了。 可是身体里的力量完全不受调动，整个身躯都被压制。 仿佛那只手自带了某种镇压规则，被它选中的目标就无法动弹一样。 “你想怎么样，我可以告诉你，如今的世界所有意志皆已陨落，只有我是能让你成神的唯一意志。” “如果你不知好歹，最终无法成神，即便一身力量，也总有耗尽的时候。” 鲜血之主倒是不慌，即便死了也只是个意志，与本体无碍。 只是就这样功亏一篑，既没有争到生命通道，也没拿到神权知识，这让它多少有些不甘心。 “你这番话不久之前也有人对我说过，可惜你的本体不在。” 楚希汇聚力量，一把将鲜血之主捏碎，同时肩上浮现出沃尔弗兹，发出一声狼啸。 这啸声扩散的不是狂气，而是纯粹的生命力量，力量随着声音涤荡整个地下，将所有与鲜血邪祟相关的东西粉碎涤净。 “这就是主人所说，占领王城的邪祟，好弱的力量。” 沃尔弗兹之前听说血教团攻入王城，甚至还杀了狼王，他还以为对方最起码比狼王强。 然而实际上对方非常弱，这个力量和当初自己被锁在地坛，只能用一条手臂的时候差不多。 “这只是它的意志，而非本体。” 楚希可不认为对方就这么弱，只不过是在这个世界弱而已。 肃清地下后，她将信息通过赫莲娜传递给瑟缇丝迪，随后自己就在地下搜索起来。 比起什么力量，什么意志规则，她现在最缺的是信息。 如今她必须获取两方面的信息，其一是这个世界的真相，已经发生的事。 其二就是如何改变过去，那些她看到的死亡画面对她来说是过去，对查林德等人是未来。 如何改变过去至关重要，否则就算知道一切也无济于事。 在地厅之中，楚希搜索得到了一些书信，大多数书信都没有什么意义，其中一封则是前代狼王和他的少主的通讯。 信中的少主称呼狼王为叔叔，大致的意思就是他有一样东西随着信一起寄到烽狼域，希望狼王帮忙保管一下。 能被狼王称为少主的人，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就是荷鲁格恩这位大帝的儿子——荷鲁赛德。 这么看来所谓需要保管的东西，就是荷鲁赛德的尸体。 明明是荷鲁格恩的儿子，却和五个跟自己老爹对着干的王关系亲密，楚希觉得非常奇怪。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赛德的死和帝师查林德没有一点关系，是他自己要追求神道，舍弃了身躯。 继续搜寻其他信息，楚希有找到了一些赛德和自己父亲不和的信息记录。 两人的信念不同，荷鲁格恩虽然追寻神道，但他是要将力量分给所有人，让人人都有力量可用。 而赛德成神则是为了收所有力量于一身，他觉得普通人得到力量只会滋长暴力和纷争。 因此一般人就只需要平平淡淡幸福一生就可以了，不该赋予他们力量。 这些楚希不觉得奇怪了，把力量集中，这不就是统治阶级的诉求吗，作为五王，肯定也只希望力量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自己治下的人，最好对自己毫无反抗之力，乖乖服从统治最好。 也难怪五王这么拥戴这位小王子，这是利益诉求一致，也是经典的儿子叛逆老爹的剧情。 这些很多事能串起来了，难怪血教团实力并不强，却能攻克王城，弑杀狼王。 原来狼王体内根本没有王器，王器一直到不久前才被赛德归还到墓中。 楚希还找到了前代狼王留给自己儿子的信息，说他要将王器带进坟墓，让对方十年后来取。 显然是把王器给赛德研究了，到死狼王也没从他爹那里拿到王器。 没有王器的狼王能抵挡住第一次叛军攻城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在确定地下没有更多有用信息后，楚希才回到地面，几天后奥古圣裁攻下王城，楚希让人第一时间去找了金棺爵要找的人。 结果城里根本没有这么个人，之后多番打听，才知道对方去了鹰之城兰多古。 在第一次叛乱发生的时候，梅丽莎就远走兰多古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而兰多古正是楚希的下一个目的地，据说那里曾经可以直飞天空之城，楚希只希望那里的机关鸟还没坏。 至于烽狼域的事，已经不需要楚希做什么了，剩下的那些个势力在奥古圣裁面前即使联合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王城掌控者整个烽狼域的机关灵，楚希把王冠也留给了瑟缇丝迪，有王冠在手，可以登上狼烟阁，掌控一切机关，绝对万无一失。 楚希则是和王依，以及伊莫狄带着的一个圣教团小队一同前往鹰之城。 比起烽狼域常年叛乱，鹰之城则一直很和平，而且因为越靠近天空之城，头顶的光池发挥的效果越强，所以鹰之城也不缺力量。 当然，这不代表鹰之城所属的鹰之国不缺力量，兰多古只是都城，鹰之国可不像烽狼域这样城市集中。 刚进入国境，楚希等人就看到天上有巨大的机关鸟在盘旋，这是鹰之国的特色，天上交通发达，地面反倒没有什么大路。 于是楚希等人也准备找最近的一个城市，更换一下交通工具，以便更快去到国都。 还没进城，就看到门口张贴了告示，一番打听才知道，最近鹰之国在闹煞。 不是足煞，不是血煞，是死亡率最高的头煞，也因为闹头煞的关系，机关鸟禁飞，以免头煞传到其他城市。 盘旋在头上的机关鸟全都是空的，告示的内容是重金寻找驱煞师，而楚希虽然不是驱煞师，却身怀死降虫。 城主看他们的样子多少有些怀疑他们是招摇撞骗，但目前的情况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所以就安排人配合他们，去了几处事发的区域查看。 第两百七十章 头煞 楚希等人跟随城主安排的人来到头煞出现的区域，煞本身不是一种病毒，不会因为空气流动而传播。 不过这片区域依旧被隔离，周边建起了黎明柱，柱与柱之间形成光能屏障，将一片区域完全隔绝。 就连进入这片区域都要身穿水晶质的铠甲，把自己隔绝个严严实实。 就这样还不算，还要挂上特别的驱煞灯，它的光芒强弱能直观反应煞的强弱。 这一套流程十分细致，能够看得出对煞的处理非常从容得当，只是没有驱煞的方法。 楚希虽然不是驱煞师，但对头煞的了解却不比驱煞师少，毕竟一整个学院都在她意识里。 所谓头煞，是一种感染脑袋的煞，被感染的人一开始会觉得自己精神百倍，行动和思考能力大大提升。 但很快，身体的行动力和大脑会逐渐分开，而且是物理意义上的分开。 失去大脑的身体浑然不觉，依旧每天进行着一样的活动，就形成了楚希等人看到的隔离区的情况。 隔离区里，一个个身躯从中间左右裂开，没有大脑也没有内脏的人还在行动，单是这景象就能吓死人。 “这些人——” 即使伊莫狄也没见过被头煞感染的人。 “已经死了，现在是煞在驱使它们，头煞能复刻人的行动力，让一具身体在没有大脑内脏的情况下依旧正常活动。” “这叫做飞煞，在飞煞状态，谁叫醒尸体，谁就会被感染。” 楚希说着就走向一具飞煞尸体，指尖出现一缕火光，火焰如手套一般笼罩整只手，而后落在飞煞尸体的肩上轻轻一拍。 当手掌落下，火焰立刻包裹尸身，随后就有一缕黑气从尸体中被炼烧出来。 这缕黑气也在死降虫的死焰之中消散，尸体到底，瞬间腐化，只留下一具白骨。 到这里，跟着一起来的人才相信楚希他们是驱煞师，而伊莫狄则觉得自家殿下更加无所不能，竟然连驱煞都会。 “头煞最先爆发的地方在哪，带我们去看看。” 楚希只是小展示一下，好方便让这些人配合。 驱煞并不算什么，真正难的是找到源头，这些人体内的煞都很弱，说明他们不是被源头所染，而是被其他人传染。 见识过楚希徒手驱煞，身怀死焰，其他人哪里还有不配合的，在她身边更是满满的安全感。 一段时间后，楚希等人来到一条街，街上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一个活动的人。 “头煞就是从这条街爆发的，直到现在，里面的煞也没散，所以才封锁了整个区域。” 领路的人解释道，并且在街口停下，显然不想进去。 “你们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管，我试着看能不能追查到源头。” 楚希说着就走上街道，伊莫狄等人跟了上去，其他人原路返回。 街口第一家大门敞开，里面一片漆黑，这里可不像索南，天光虽然没有多亮，但绝对能看清事物。 在这样一个没有黑夜的世界，那大门之中却漆黑到什么都看不到。 “煞这种东西，肉眼看不见，但头煞可以通过视线入脑，你们在外面等我，当出现耳鸣就闭上眼睛，煞就无法直接入脑。” 楚希叮嘱了几句，她下意识觉得伊莫狄他们不知道情况，实际上她才是外来的，本地人哪里会不知道煞怎么防范。 毕竟曾经的煞灾害死无数人，驱煞师也是因此才出现。 伊莫狄等人虽然有些担心，但也知道面对煞，他们没有任何办法，跟着进屋只会使累赘，还需要殿下分心照顾他们。 楚希来到大门前，身上挂着的灯灯光微弱，犹如烛光一般黯淡，这表示屋内的煞非常重。 走进屋内，身体立刻被黑暗所吞没，耳边响起低语，要不是楚希自己就是支配者之躯，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古神在低语。 屋内的煞很重，一进来就给人非常轻松的感觉，神清气爽到精力焕发，这还是在没有被煞感染的情况下。 说明这里面的煞重到能够在不感染的情况下影响人，楚希就这样在煞的包围下从大门走到客厅，然后又走上二楼。 每在房间里多待一秒，她就能感觉身边萦绕的煞越来越重，以至于走上二楼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身上像挂了好几个人一样。 楚希就是要等煞来感染自己，所以她一直没有捏起死焰。 直到她上到二楼，耳边的低语才转化成耳鸣，她也捕捉到了煞的流动源头。 一团火焰在手中捏亮，黑暗立刻被驱散，煞随之散开，身体马上传来一种沉重感，但很快恢复正常。 当黑暗褪去，楚希左右两侧便有两张脸贴了过来，全都是没有面皮，五官不全的模样。 头发也是一片血红，竖直向上，脑袋下面延伸出四五条八爪鱼一样的触须，每条触须上都吊着不同的器官。 “你指望用这些东西吓唬我，把我吓走？” 楚希对此无动于衷，她能感觉到左右两边不过是中煞之人的残躯，根本不是煞的源头本身。 “驱煞者，你我皆诞生自死亡火焰，为什么要站在人类一边。” 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转译成怨毒的话语传入楚希耳中。 “我和你不一样。” 楚希微微有些意外，就算是光武学院的记载中，也没说驱煞师和煞同源，更没有说煞原来是诞生自死亡火焰。 光武学院的记录中，煞诞生自一场暴戾的杀戮中，是荷鲁格恩追寻神道的产物。 “驱煞者一如既往地自欺欺人，你我皆是死焰之中剔出的杂质，是人类的贪婪私欲诞生的东西。” “你我生死相依，若者世上无煞，驱煞者又有何用！” 头煞试图说服楚希，若是一般的驱煞者它早就翻脸了，奈何对方身怀死焰，那对煞来说是沾上就死的存在。 “我可不是因为私欲而诞生的。” 楚希继续套话，她想知道死焰是什么，怎么诞生的，但又不能直接问。 “那个人为了追求神道，以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炼制死焰，随后又将死焰之中残存的人性剔出，让它成为一件能完全受掌控的工具。” “就因为他成了神，所以所做的一切就不是贪婪私欲，而是神圣高洁，是吗？” “我就是要让人类付出代价，你最好不要来阻止我！” 头煞的声音渐行渐远，劝不动就想开溜。 第两百七十一章 沃尔弗兹的秘密 “你只怕是走不了了。” 楚希还没动手，肩上浮现透明狼头，一只狼爪凝握，将四面涣散的煞捏在一起，再用狂气凝握。 被捏住的煞气在沃尔弗兹手中化作无数蝌蚪不断撞击狂气屏障，只可惜无济于事。 “你！你不是，你不是驱煞者，你到底是谁！” 头煞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休养生息到能出来活动，才刚刚扩散了没多远，本体就被抓了。 它甚至专门挑选了这个边陲城市，一有不对立马就可以远离鹰之国。 结果偏偏在这里遇到一个比驱煞师还恐怖的东西。 “你是萨拉魔，还是萨拉伊。” 沃尔弗兹淡淡的话语让还在挣扎的头煞立时安静。 “你，你是，你是天狼！” 头煞的声音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震惊，之前分散的蝌蚪全部聚在一起，并且不断浓缩，最后浓缩成水滴状。 楚希还真不知道沃尔弗兹居然和煞有关系，不过她倒是没有出声，之后有的是时间问。 “原来是萨拉魔，你怎么不说人类自私了，继续以人类的怨念自居，报复人类啊。” 沃尔弗兹看它的形态和变化过程就认出了对方。 “沃尔弗兹，没想到是你，你竟然没死。而且身为天狼，竟然委身于人，可耻可悲！” 头煞萨拉魔声音都有些颤抖，但依旧出言嘲讽，它只希望沃尔弗兹能被挑拨，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我的身体虽然没了，但意识还在。而且你不会指望我对天上的那些东西有什么感恩之心吧。” “你忘了他们是如何对付灵族的，你忘了那灭世的天罚了吗？” 沃尔弗兹冷冷地说，语气充满对某些东西的鄙夷。 这番话也让楚希讶异，之前她一直以为沃尔弗兹是狂狼的后代，没想到对方居然是狂狼狼王本尊。 “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委身于低贱的人类。” 萨拉魔厉声说。 “你还没有资格跟随主人，之所以和你废这么多话，是想给你一个机会，说出死降之地的位置，我还可以求主人饶你一命。” 沃尔弗兹沉声说。 “你做梦！只怕我前一秒说出来，下一秒就灰飞烟灭了吧。” 萨拉魔怎么会相信对方的鬼话。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沃尔弗兹毫不犹豫捏手，掌心的狂气球从内部撕裂，萨拉魔所化的随地立刻粉碎四散，溅在狂气球内壁之上。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直到被完全捏碎，萨拉魔也没想说出死降之地的信息。 在它溃散之后，房间里煞的强度瞬间大减，飞煞的那些尸体也纷纷倒地，彻底死去。 不过空间中残留的煞要完全消散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期间依旧要封闭这片区域。 “主人，我已经追送到它的本源，只要靠近一定范围我便能有所感应，而那里就是死降之地所在。” 沃尔弗兹解释了一句，他可不想主人误会他擅作主张。 “所以所谓煞和你一样是从天上来的？你们之前的事能说吗？” 楚希倒不关心什么死降之地，她目前对天上的事一无所知，要不是今天从沃尔弗兹的口中得知，她还真不知道天上除了神还有别的东西。 “我和萨拉魔萨拉伊三者都是创灵神曾经的眷属，在人类出现之前，这片大地属于灵族。” “创灵神便是灵族的主神，而我是灵族之形，萨拉魔他们是灵族之命。” “每一个灵族诞生，都会从我这里获取形体，从萨拉魔他们那里获取生命，直到创灵神陨落，灵族被天罚。” “我们也被关了起来，日日夜夜抽取力量。等力量抽空之时，也就是我等死去之日。”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天上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们三个才有机会藏于死焰之中来到地面。” 沃尔弗兹也并没有想隐瞒，只是之前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有机会开口。 从地下出来就发生了一系列的事，直到遇到头煞，他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也借此把一些秘密和盘托出。 “所以那死焰是？” 楚希表面平静，内心十分吃惊，她真没想到沃尔弗兹居然曾经跟过神。 现在想来，他在墓里面对成神的赛德，能第一时间感觉对方无所不能，可能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神明的气息。 甚至他连看都不敢看对方一眼，只怕也不止是因为实力差距，更多的是怕自己被发现，怕对面是个认识他的神。 “死焰之中蕴藏着弑神的秘密，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为什么死焰会降落地面，只知道这是唯一逃离神掌控的方法。” “在死焰降下的过程中，我和死焰分离，落在了如今的烽狼域位置，那里正好有一群狼族，融合它们后，成了世人口中的狂狼。” “萨拉魔他们则是和死焰一起落下，也就是我刚刚说的死降之地。它们的本源应该也还在那里。” 沃尔弗兹不断说出让楚希吃惊的话，一些事她不再询问，而是转为意识交流。 交流之中让楚希掌握到了一个秘密，一个创造生命的秘密。 曾经灵族的诞生与如今人类的诞生是两种不同的诞生模式，前者是先有主神，再由神创造生命。 人类则是没有主神，直接由创世神创造，所以人类才能升格成神，因为原本就没有人神。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差异，沃尔弗兹自己有个猜测。 他猜测创世神想要得到符合某个条件的生物个体，第一个方法是将这种个体的意向创造成一个神。 让这个神不断诞生个体，最终得到那个符合条件的个体。 这个方法最终行不通，导致灵族被灭。第二个方法就是把那个个体所有特征进行拆解，创造出无数个个体。 每个个体都有那么一点点符合的特征，最终集合这些特征，升格成神，这个神就是创世神最想要的完美个体。 “它既然是创世神，为什么不直接跳过中间步骤，创造一个完美个体不就行了？” 楚希听完之后发出疑问。 “肯定是因为某种原因，它无法直接创造出这样的个体。这个推测曾经的大灵神也想到了。” “所以他才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权能和力量，不断创造各种灵族，也使得每个灵族都天生强大。” “他就是因为怕创造不出这样的个体，招致创世毁灭，结果最后还是没能让那位创世神满意。” 第两百七十二章 红鳞树林 从沃尔弗兹口中，楚希得知了很多天上的信息，也大概知道所谓神之上还有什么样的存在。 很多问题也都有了解答，比如作为神，荷鲁格恩为什么推行不了自己的信仰。 为什么他还要向五王妥协，因为他自己成神了，和原来的神就产生了冲突。 站在五王身后的是之前的黎明女神，在荷鲁格恩成神后，对方自然不可能允许他来抢夺信仰。 而对于这位黎明女神，就连沃尔弗兹都没听过，只能说在大灵神期间，黎明女神还没出现。 之后沃尔弗兹被囚禁起来抽取力量，直到从天而降，这期间才出现了黎明女神。 换句话说，荷鲁格恩并非世上第一个成神的人，只是在那之前没有记录而已。 “对了，沃尔弗兹，你对我身边的王依怎么看，能看出她的实力吗？” 楚希在知道沃尔弗兹曾经是神的随从后，也不经问出自己一直以来就很好奇的问题。 她一直就好奇王依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但她自己总是感觉不出对方的力量强弱。 如今见过神的沃尔弗兹在身边，他或许能给出个大概的实力评估。 “可能要让主人失望了，这位天行殿下我完全察觉不到其存在。” 沃尔弗兹说道。 “什么意思？” 楚希心里一惊，要是不知道沃尔弗兹以前是神侍，那这句话还没什么。 可是沃尔弗兹作为神侍，哪怕来个神他也能感觉到对方深不可测，他感觉不到王依的存在，那就有大问题了。 “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这位殿下除了能看到之外，感觉不到她任何存在的气息，仿佛她是一个幻影。” 沃尔弗兹从第一次见面就有这种感觉，当时他无论如何攻击，对方都能轻盈避开。 一开始还以为是对方身法了得，后面才知道，不管什么攻击都是直接透过对方的身躯，她就像影子一样，除了看得见，其他什么都不存在。 “可她的确有行动力。” 楚希所说的行动力可不是行走奔跑，而是能影响现实的行动力。 并且王依也不止是看得见，也摸得着，是真实存在的个体。更现代一点的说法就是，她有碰撞体积，不是贴图。 “这也是奇怪之处，主人不要怪我说话直白。” 沃尔弗兹语气陡然严肃。 “你发现了什么！” 楚希也皱起眉头，脸色严肃起来。 “我觉得——她可能是神傀。” 沃尔弗兹沉声说，从他的语气就知道神傀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光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是说她被一位神操纵？” 楚希大皱眉头，王依给她的感觉虽然有些机械，但绝不是被操纵的傀儡。 “不是操纵，神傀并不是神的傀儡，而是某种神权的具象化身躯。” “也就是说她只会在与神权相关的事上有反应，有行动力，其他时候她都不存在，也做不了任何事。” “我听伊莫狄他们说，这位曾经是那位成神的大帝的姐姐，搞不好她就是那位大帝的神傀。” 沃尔弗兹凝声说。 “所以主人，我建议不要将她带在身边，否则你可能会受到她的神权引导，做出一些非本意的事。” 沃尔弗兹真正想说的是最后这句话，而他也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冒犯到主人。 然而听完他的解释，楚希反而完全释然，眉头也舒展开来。 如果说王依真有什么神权在身，那个神只能是王陆，从立誓布在她身上来看，王陆可不是把她当什么神傀，而是完全当成自己人。 沃尔弗兹不太明白为什么主人听完他的话后反而不再紧张，他也只能自己暗中对王依多加提防。 头煞的事解决，楚希等人也终于得以乘上机关鸟，一路飞往鹰之国北边最大的城市，只有在那里才有直飞王都的机关鸟。 鹰之国没有多少机关术，但像是机关鸟，轨道车这种全国性技术，也只有鹰之国保留得最完整。 这些机关术在烽狼域都是失传的东西，在鹰之国却随处可见。 只不过楚希他们还是没能一次性飞到目的地，在越过鹰盘山后，地面上出现一片红树林。 起初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伊莫狄他们也没有产生什么特别的联想。 毕竟是在天上，只能看到下方一片红，具体情况看不清。 直到机关鸟飞跃红树林的时候，一阵邪异的红风从树林中吹来，风中夹杂着红色的鳞片。 对于楚希他们来说，稍微催动力量就能抵挡这些鳞片，可是机关鸟就没有这种防御能力了。 机关鸟毫不意外的坠机，也得亏不是真正飞机那样的高空飞行，加上楚希他们各个都身怀力量，所以坠落后并没有受伤。 但却坠落在不同地方，伊莫狄和两个成员落在红树林外面，其他人则是落到了树林里。 从地下爬起来，伊莫狄第一时间选择联系祭司大人，然而却没能得到祭司的回应。 他猜测可能是这红树林有特殊之处，干扰了他们和祭司的联系。 伊莫狄没有盲目进入红树林救人，这片树林能干扰联系，他们三人进去也只会迷失其中。 这些树看起来是树，实际上没有一片叶子，树身覆盖了红色鳞片，任谁看了都知道非比寻常。 “先在周围找人问问情况。” 伊莫狄按捺住担心的情绪，带着三人先找路，再顺着路找到一个村子。 之前在半空中他看到这周边没有城市，能找到一个村庄已经算非常不容易了。 而村口就贴着那片红树林的相关信息，告示已经是半年多前贴的了。 “红鳞病？” 伊莫狄看着上面的内容，说是一种在树木之间传染的病，对人无害。 “这东西对人无害？” 两个圣教团的团员都不太相信，先不说一阵风就能吹起来的鳞片如一把把刀片那么锋利。 就是他们刚刚在树林外面都能感觉到空气中散发着一种特殊的红粉，若不是他们有力量在身，这红粉迷眼呛喉都是轻的。 “几位也在关注红鳞树林的事？” 从村子里走出一个短发年轻人，他的脑袋缠着绷带，一只眼睛戴着眼罩，手上还拄着拐杖，腿脚不太好。 第两百七十三章 老师？ “也？这份信息不是半年多前的吗，莫非这树林又有新情况。” 伊莫狄看了看对方，虽然对方有伤在身，但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的光芒力量不弱。 即使现在有伤，只怕七八个寻常男人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那不过是推诿责任，不想调查的自欺欺人罢了。” “我叫哀立亚，正好要到树林中寻人，三位如果也想调查一下那片树林，我们可以结伴。” 哀立亚也不管三人是不是答应，也不问他们是不是要进树林，说完之后就自己拄着拐杖走出了村子。 虽然拄着拐杖，但速度可不慢，伊莫狄和两位团员眼神交流，其中一人留在村子继续打听，伊莫狄和另一人跟上哀立亚。 如果楚希在的话，一定会对这个名字十分熟悉，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剑术老师就是哀立亚，只不过同名却不同人。 “我们本来乘坐机关鸟路过，没想到被一阵风吹来的鳞片破坏了机关鸟，坠落在林外。” “不知道这林子有什么特殊之处。” 伊莫狄边走边打听情况，待会儿就可以和村子里打听到的信息进行对照，以免被人骗入树林。 “红鳞病不是病，是一种污染，传说是神女天兽坠亡地下的身躯释放出的污染。” “看似只对植物有影响，实际上感染后的人会逐渐发生异变，变成红鳞女。” “所以刚刚的村子里已经不剩几个人了，异变的红鳞女会回到树林藏身，同时会不断扩大污染范围。” 哀立亚也没有隐瞒，毕竟他可不想和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同行合作，那样反而不如一人独行。 “你是说半年多前，这里有神女天兽坠亡？” 不是伊莫狄怀疑对方，而是这听起来就很离谱。就算是真的有天兽掉下来，又怎么会污染地面。 要知道他们用的光辉鳞币就与天兽鳞片有关，污染要是这么大，成神后的大帝怎么还会让这种东西继续流通。 况且他们也没感觉到光辉鳞币有什么污染性，虽说烽狼域已经很久没有用鳞币了。 “是不是天兽坠亡不重要，重要的是污染实实在在存在，一般的红鳞女可以不用在意，强度与寻常的狼差不多。” “这点强度对二位不算什么，要注意的是身披红纱的红鳞女，它能借光辉池的力量，强度浮动很大。” 哀立亚一路介绍来到树林面前，他还特意等了一下，等到另一个圣教团团员回来，在确定信息没有错后，伊莫狄才随着对方进入林中。 刚走进树林，林中就吹起一阵风，风过之处，树身上的鳞片吱吱作响，发出剔鱼鳞一样的声音。 面对着作妖的怪风，哀立亚神色淡定，伊莫狄也面不改色，目光留意着周围。 伊莫狄留意到风掠过的时候，除了树上鳞片发出的声音，还有另外一种鳞片摩擦声。 只是他又没有看到视线中的景物有什么变化，片刻之后风停了，众人继续往前。 越深入林中，树木越茂密，即使没有树叶，也一样能遮住天空。 并且树干更加粗壮，树与树之间的间隔更短，林中时不时就发出鳞片摩擦的声音，却完全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小心树后，尽量离树远一些。” 哀立亚提醒道。 话音刚落，离伊莫狄一米外的一棵树下就突然冒出一颗蓬头垢面的女人头颅，朝他径直扑来。 那颗脑袋下连着的是类似膳类的光滑身躯，满身猩红，真正长鳞片的是女人腐烂的脸。 这个距离伊莫狄自然能反应过来，挥手一个手刀劈下，力量从手中释放凝聚出一把刀，将扑来的红鳞女一分为二。 脑袋被劈开的红鳞女落在地上，犹如黄鳝一样不断扭曲挣扎，最后身体笔直，失去了行动力。 这种强度的确不高，伊莫狄三人随便谁都可以轻松应对。 还没上前查看，周围树体背后纷纷传来声音，一条条红鳞女或是盘上树，从树上飞下。 或是直接贴地而来，又或是原地起跳，弹起来直扑面门。 一时间有十几条红鳞女接连而来，伊莫狄三人应对自如，哀立亚也抽出拐杖里藏着的刀，催动体内光芒的力量附着在刀身上不断挥舞。 转眼间就有几十条红鳞女或是被斩断，或是被劈开。 这等强度的东西也让伊莫狄三人放心许多，就这样的强度，哪怕如蚂蚁一样来上十万条也威胁不到他们的殿下。 “这些都是寻常人变异的红鳞女，据我所知，曾经有来调查的鹰羽骑士也在林中失踪，他的强度可不止如此。” 哀立亚十分从容地收回拐杖剑。 “哀立亚先生，不知道你这套剑法可有师承？” 伊莫狄倒是不好奇对方的拐杖剑，反而好奇对方的剑术，这剑术和自家殿下平常使用的剑术有几分相像。 “怎么了？” 哀立亚问道。 “没有，只是曾经见过差不多的剑术，所以多问一句。” 伊莫狄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不再多问。 四人继续深入，耳边一直都有鳞片摩擦声，仿佛周边有数不清的红鳞女在不断簇拥他们。 而且这些摩擦声从一开始的此起彼伏，逐渐转变得非常有规律，变得十分统一。 这让四人都有不好的感觉，特别是来到一片树与树之间不太密集的区域。 总感觉在前面那树距更大的地方藏着什么东西，四人都默契驻足。 “我们绕过去。” 哀立亚也感觉前面有什么，那些红鳞女的头发就和土壤差不多干燥，颜色也大致一样。 当它们埋在地下的时候，头发展开就是一片土壤，靠眼睛根本看不出是不是有红鳞女潜伏。 才刚绕着那片空旷区域走了没几步，哀立亚就感觉不太对劲。 “你们有没有觉得地有些软。” 哀立亚不太确定，或许是因为自己脚不太方便，所以感觉错了。 “的确软了一些。” 伊莫狄说着就稍微用力踩了一下地面，结果不见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仿佛踩到了淤泥，还能清楚看到四周的地面都变成一条条的线聚拢过来。 不需哀立亚提醒，四个人马上就明白踩到了什么，立马左右散开。 也就是在他们纷纷跳开的时候，一大片地面猛然收缩，一颗比人高大的脑袋破土而出。 第两百七十四章 哀立亚？ 机关鸟坠落，楚希等人坠落在红鳞树林之中，这片林子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巨大。 相比于一进树林就遇到红鳞女的攻击，楚希等人所到之处除了安静的红鳞树，没有其他东西出现。 “主人，我感受到了上面的气息。” 刚落地不久，沃尔弗兹就在楚希肩上复现，身边都是圣教团成员，所以他也无需躲藏。 还在狼王墓中的时候，大家就见过沃尔弗兹。至于架势机关鸟的人，此刻全都昏迷不醒，被圣教团团员背着。 “你说的是——” 楚希目光微眯，所谓上面，恐怕就是指天上。 也就是说，这片红鳞树林中藏着天上下来的东西，不是神侍，就是神物，或者就是神本尊。 “主人无需太过担心，这气息很弱，甚至不如之前的煞。我推测它应该不是上面之物，只是沾了一点上面的气息。” 沃尔弗兹虽然已经不是以前，但对上面的气息依旧能精确感知。 “所有人戒备，不要随意触碰任何东西。” 就算沃尔弗兹这么说，楚希也不可能不在意，她一个人也就算了，身边还有其他人，大意不得。 有沃尔弗兹在身边，一般的红鳞女都不敢靠近，但反过来，一旦有什么东西敢靠近和袭击他们，那这东西就一定非比寻常。 这片树林虽然比在天空看到的感觉要更大，但也不到一望无际的地步。 所以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走，三五天应该就能走出去。 楚希他们所在的地区，树木更加粗壮高大，哪怕只是一两棵树的树枝交叉覆盖在一起，就足以让天光无法落下。 所以相比伊莫狄等人所在的树林，楚希他们所在的地方光线更暗，藏在脚下的东西也更看不清。 从一开始他们就都发现脚下的土壤十分松软，一路走来，松软程度逐渐加深，直到最后面前出现一片沼泽。 一眼看去都没有一棵树，头顶的光池光辉洒落下来，落入沼泽之后就变成了红色。 整个沼泽区都漂浮着类似荷叶一样的红色植物，它们在微风之中微微移动，将水下的情况尽数掩盖。 楚希并不关心下面藏了什么，就算藏着天上的神明她也不关心。 一行人沿着沼泽绕行，沼泽看起来没多大，楚希预估最多半小时就能绕过。 但一个小时后他们还在沼泽边，周边的景物倒是没有重复，就是感觉沼泽似乎变大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一些人会选择继续朝一个方向绕行，但楚希直接选择改变方向，背对着沼泽往前走。 之前绕着沼泽，虽然一直没绕过，好歹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 这次背对沼泽还没走十分钟，一些团员就听到有孩子的嬉笑声，是三四岁孩子纯粹的开心的笑声。 刚开始只有一两个人听到，他们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其他人都没有反应。 可又走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唯独楚希什么也没听到。 犹豫了一下，副团长还是将情况说了出来。 “除了哭声，还有没有感觉其他异常。即便是好的变化也说出来。” 楚希沉着脸，她本想着不管什么事，先带着其他人离开树林再说。 却没想到这群东西硬要找上门，搜集了一下所有人的情况，有少部分人觉得自己的听觉变得更加敏锐，而且有种力量充沛的感觉。 “跟我回去。” 楚希语气微沉，带着众人回到之前的沼泽。 站在沼泽面前，楚希抽出圣灵光剑，力量释放，伸展出百米光剑，直接劈落在沼泽之中。 剑身落下，再度延展数百米，横断整个沼泽，同时力量从剑身喷吐，左右释放，将横断的沼泽左右撕开。 原本铺在沼泽上的那一朵朵红色荷叶全部从水面露出，叶片收聚，犹如一件红纱披在黄鳝一样的怪物身上。 这怪物长着红色骷髅头，一头黄黑色头发，和泥土一样，身上裹着红纱，身体在半空中扭动，能够在没有翅膀的情况下在空中扭动前行。 每一条都身长数米乃至十数米，放眼望去有五六白条扭动着身体而来。 耳边孩子的笑声放大，这次连楚希都听到了微弱的声音，其他团员则是一个个捂着耳朵，面色狰狞。 放大的听觉让这些声音更大更清晰，无数声音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将他们的脑袋撑开。 “得寸进尺，冥顽不灵！” 楚希本想着一剑之后，沼泽里的东西能知道好歹，没想到它竟然还变本加厉。 于是楚希施展剑令手，一抹长剑，一剑挥出层层霜寒，刹那间凝住整片沼泽。 还在半空中扭动的红鳞女也全部被冻住掉落在沼泽冰面上，紧接着楚希再次变化剑令，同样长着鳞片的大手在整个沼泽上张开。 巨手拍落在沼泽之上，所有被冻结的红鳞女全数被一张拍碎。 巨手浸入沼泽之中，五指抓握，将藏在里面的罪魁祸首抓了出来。 罪魁祸首也是个膳类身躯的人头怪，即便他的身躯再滑腻，楚希也能将之牢牢捏在手中。 然而等她看清楚人头怪的脸，楚希却愣了一下，那半边灰色皮肤的脸，这个人居然是她来到这世上遇到的第一个逐光者哀立亚。 当初要不是没有哀立亚的泣羽剑术，恐怕索南城她连狮王幻影都过不去。 “主人认识他？” 沃尔弗兹看自己主人将对方轻拿轻放地放在地上，于是仔细感应了一下。 “主人，他已经被天气所侵蚀，只怕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故人。” 沃尔弗兹凝声说。 “哀立亚。” 楚希喊了喊对方的名字，她身上的铠甲是武碟所化，所以如果对方还有一点人性，应该会记得。 “哀立亚？！哀立亚在哪，我的学生，哀立亚在哪？” 地上的半脸红鳞显然对哀立亚三个字很敏感，但他也明显精神错乱，整个人疯言疯语说了半天。 紧接着他的声音逐渐变化，从人语变成孩童的欢笑声。 明明是笑声，却从中听不出半点感情，在一声声欢笑中，冰冻的沼泽里升腾起一缕缕红丝。 第两百七十五章 真相 楚希没有想到从沼泽抓出来的罪魁祸首是曾经的剑术老师哀立亚。 后者似乎发生了异变，或者被什么东西附体，正在从沼泽中抽取红丝。 红丝纷纷汇聚在哀立亚体内，在他身后编制出一对红色的网状翅膀。 同时还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影只有上半身，整个身躯都好似蘑菇一样是由菌丝编制而成。 脑袋上只有一张裂到耳根的嘴巴，没有其他无关。一双干枯的手环抱住哀立亚的脑袋，蒙住他的眼睛。 楚希感觉到一股强大浑厚的力量在此刻灌入哀立亚的体内，从他的脖子之下又分出一条红色的膳类身躯，与原来的身躯组成一个‘人’字型。 这个新的身躯尾部卷起，从里面凝聚出一把布满鳞片的红色巨剑。 他的模样看起来虽然诡异，空气中也到处都是孩童的笑声，然而他所使用的力量却充斥着一股神圣感，与天空中的光辉池辐射的力量如出一辙。 尤其是那把红色的剑，其中蕴含的光芒力量十分纯粹，无论怎么看，面前这东西与光池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沃尔弗兹。” 楚希意念微动，沃尔弗兹马上会意，巨大的狼爪复现，狂气释放，将异化后的哀立亚包围在里面。 然而这次他却失手了，异化哀立亚红色的身躯扭动，挥舞起红色的巨剑。 那看起来丝毫不锋利的巨剑划过，却能将沃尔弗兹凝聚的狂气切开并驱散。 这也在沃尔弗兹的预料中，对方也是来自天上，身上一样拥有神的气息，与狂气本属同源。 因此狂气困不住对方，沃尔弗兹并不感觉意外，他的狼爪直接抓下，索性直接用肉身将其控制就行。 但对方一剑挥来，虽然没伤到沃尔弗兹，他的爪子却被弹开了。 主要他也不敢太下大力，万一把人弄死弄伤，那可是主人的朋友。 所以沃尔弗兹又试了几次，确定是那把剑有点东西，每次都能将他的手弹开。 当他碰到那剑身的时候，就会莫名有一股斥力爆发，让他无法靠近。 在他第五次想尝试的时候，异化哀立亚一剑挥出，直接原地消失，只留下一些鳞片和菌丝羽毛。 沃尔弗兹连忙感知搜寻对方的力量和气息，结果一无所获。 “主人，我——”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关系，逃了就逃了，后面我们再慢慢来调查。” 楚希本就没想立刻将其拿住，她感觉到对方体内力量不弱，真动起手来只怕遭殃的是其他人。 再有就是她不清楚如今哀立亚的状态，究竟是他被怪物附身，还是他自己成了怪物。 她打算先把大家带出去，然后找到伊莫狄三人，之后再一个人进来好好弄清楚。 随着异化哀立亚的离去，孩童的啼哭声也消失了，没有干扰的情况下，走出树林对楚希他们来说很容易。 一路上因为沃尔弗兹的气息，所有红鳞女连现身都不敢。 不是老远就远离，就是埋在地下不敢动，即使众人从它们头上踩过，它们也不敢有一丝动作，连一丁点力量也不敢调动。 就完全是一块块踏脚石，任由一行人从它们身上踩过。 相反，伊莫狄四人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是步步遇险。本来准备绕过一片空旷地区，却没想到踩到了一条红纱红鳞女。 她的脑袋就比一人还高，长长的身躯何止十几米，那片空旷的地区半边都在她的身体包围中。 与其他红鳞女不一样，她的尾巴上有两个鼓包，类似葫芦一样一大一小串在一起。 这两个鼓包非常坚硬，配合她的身躯甩动起来，哪怕是合抱粗的红鳞树被砸一下，也能凹陷出一个大坑。 起初四个人分散，只能靠着树木躲避，即便这样也还是被边边角角磕碰到。 伊莫狄大腿被蹭了一下，整条腿都麻木了半晌。哀立亚躲在一棵树后面，结果整棵树被砸断不说，剩下的力量将他也锤飞。 本来就腿脚不便，这下更是在地上爬不起来，拐杖剑也飞落在一边。 眼看着那红纱红鳞女扭动身躯，在半空中滑行着扑来，哀立亚彻底绝望。 “老师，学生救不了你了。” 哀立亚已经闭上眼睛，但被吞入口中的感觉却没有到来。 那张大嘴最终还是停在半空中，接着那长长的身躯就被一只翠绿的大手扯起来，不断在空中挥舞，抽打着地面和更加粗壮的树木。 再看那只翠绿大手，原来是伊莫狄三人的力量共鸣施展出的特殊攻击手段。 三个人都各有受伤，总算是聚集到一起，这才能施展特殊攻击。 之前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三人联手，对付一条红纱级别的红鳞女自然不在话下。 抓着她的尾巴，甩起那身躯抽了几十下，抽断七八棵树后，红鳞女就已经完全没了生气。 即便这样，伊莫狄也为了保险，用力量刀将其斩断劈开才罢手。 “哀立亚先生，你怎么样？” 伊莫狄三人将哀立亚扶起，后者看起来伤得很重。 “咳咳，没关系，我们继续往里面走。” “有劳三位把她的红纱扯下，只要带着那红纱，就不会再有红鳞女攻击我们。” 哀立亚咳出一嘴鲜血，说话的声音也有气无力，明明已经非常虚弱，却还说自己没事。 “你的伤——” 伊莫狄皱起眉头。 “我的时间不多了，必须要尽快换回老师，否则——咳咳——” 哀立亚明显有些激动，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到底怎么回事？” 伊莫狄凝声问。 “我们边走边说吧。” 哀立亚忍住咳嗽，拾起拐杖剑亦步亦趋地往前继续走。 伊莫狄也没有办法，只能让人背着他往前走。同时他也知道了一些更加隐秘的秘辛。 原来这片红树林和哀立亚有关，或者说就是他造成的。 是因为他捡到了一块从天上落下的血肉碎片，这才引发了一些列的变故，也害了他的老师。 而那块血肉经过他的调查，的确是从天上坠落的天兽之躯，是一头神女天兽的血肉。 第两百七十六章 剑令成树 伊莫狄三人从哀立亚那里了解到了红鳞树林产生的前因后果，事情的起因是哀立亚捡到一块神女天兽的血肉。 他和自己的老师以瑟原本是逐光者，两人听说索南狮王失踪，准备前往索南逐光。 却在下高原后的千云峡谷中遭遇了怪事，峡谷之中处处生长着不属于世间的植物，师徒两人被困了大半年都没能走出峡谷。 直到他在一次梦中梦到一位绝美的天兽，在指引之下，他捡到了那块血肉。 血肉之中藏着神女的部分意识，为了补全意识，哀立亚在神女蛊惑下不仅抽走了自己老师的力量，还吸收了他的人性。 虽然在最后时刻他自己稍微清醒，将老师送出峡谷，却依旧让老师意识错乱，人性逐渐丧失。 而他自己则是浑浑噩噩莫名其妙来到这鹰盘山下，因为这里光辉池光芒强度能帮天兽快速回复。 “我本以为就这样被天兽侵蚀，沦为神女傀儡，却没想到老师还是找来了。”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寻到方法，将我从神女的纠缠之中替换，自己深陷其中，被神女操纵。” “自那之后就出现了红鳞树林。” 哀立亚一边说，嘴角还在溢血。 “你还是先休息休息，别再说话了。” 伊莫狄生怕对方说着说着就断气了，到时候他们三个就是无头苍蝇。 “别担心我，我是将死之人，在这片林中，我的意识不会消散。” “我想将一切都告诉你们，请你们转述给老师。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就应该由我来结束。” “经过我的调查，和与天兽融合后得到的部分信息，它并不是传说中的圣兽。” “或者说它在天上是圣兽，在地上则是一种污染，红鳞污染只是前期，当产生足够多的红鳞后，它会迎来一次爆发。” 哀立亚语速一直很慢，说到这里的时候更是喘气都费劲。 伊莫狄皱起眉头，若是能联系上祭司，或许还能给他一些力量照拂，能帮他恢复一些。 这次话说完，哀立亚直接连张口都费劲，走了好一段时间也没恢复过来。 另一边的楚希带人背对着沼泽往前，不久后面前又出现一片沼泽，而且一眼看去，和他们第一次面对沼泽时的情景一样。 不同的是这片沼泽没有被劈过，周边景物看起来都完好无损。 楚希目光透着寒意，既然有东西不让出去，那索性就陪对方玩到底。 她再度催动剑令手，紫色火焰一抹剑身，接着朝着沼泽中心挥剑。 一道如眼眸一样的紫色剑痕在沼泽中心上空张开，紧接着周边的空气开始扭曲，一股恐怖的吸力爆发，将沼泽中的红鳞怪物连水带泥一并吸入其中。 这还只是开始，片刻之间就将沼泽抽空，接着连带沼泽周边的树木也一并吸走，把整个沼泽都吸入其中。 最后剑痕爆裂，所有被吸入的东西烟消云散，化为无形。 原本是沼泽的地方也变成了不深不大的坑洼，这样就能直接穿过沼泽，不必绕行。 “大家都退开一些。” 楚希没有让众人穿越沼泽，反而叫众人退开，一个人走进沼泽之中。 紧接着楚希再次催动剑令手，和刚才一样的紫色火焰，不一样的是她将这团火在手中凝握了半分钟。 在这半分钟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十分庞大的力量不断喷涌，但又被浓缩在那一团火焰之中。 不多时就看到火焰之中满是一只只张开的紫色眼眸，随即她将火焰抹在剑身之上。 与之前要挥刀才能划开空气，露出剑痕不同，这次剑令手抹过之处，刀身张开一只只紫色眼睛。 那每一只眼睛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感，仿佛——仿佛它们能用目光将人吞噬。 当火焰抹完整把剑，楚希将剑高高举起，以剑身为主干，瞬间从剑尖释放出无数枝杈。 每一根枝杈末端都是一只紫色的眼眸，转瞬间，一棵结满无数紫眸的吞噬大树就覆盖整个沼泽。 所有眼睛刹那张开，恐怖的目光扫视一切，凡是在其目光之中的东西都尽数被扯动，朝着中心偏移。 在百米之内，土壤聚成一条条泥龙，被一只只眼眸吸纳。 百米之外，合抱粗的大树被连根拔起，飞向中心。更粗的大树则是被一层层撤掉树皮树身，粉碎后朝中心飞去。 众人见状赶忙远离，在不断远离的过程中，藏在地下的各种红鳞女也都被那邪异的目光收走。 而且这还只是初期的吸力爆发，才离开没有两百米，一圈紫色的光辉扩散开来，以远超众人远离的速度扩散开去。 所有团员的人立刻催动力量，通过力量共振开启屏障。 那紫色光滑所过之处，空间立即失重，所有东西都飘了起来，静止在半空中。 紧接着更骇人的吸力爆发，除了圣教团的人所在的屏障内没有受到影响，其它所有东西全部被吸走。 仅只是这第一圈光环，以沼泽为中心，周围八百米内所有东西被吸走，地面都被剥去几层。 光环过后，圣教团众人所站的地方里地面已经有几米高。 众人内心无不骇然，同时也更加崇敬自己信仰的殿下，内心的信仰也愈发纯粹和发自内心。 随后是第二圈光环扩散，足足两千米，如果从半空中看，足足将红鳞树林东侧区域吸去四分之一。 而此时的伊莫狄等人在西侧，走着走着就感觉到空气朝着东方流动，并且流速越来越快。 等到第三圈光环扩散，影响已经放大到整个东侧区域，光环一直冲出红鳞树林，扩散到林外。 这期间楚希让沃尔弗兹帮自己把关，如果察觉到有人类的气息，她就会尽力控制好剑气，以防误伤他人。 对楚希来说，释放这样的剑气不算困难，真正难的是好好控制它。 这十分消耗精神，所以她一开始才没有直接这么做。若不是藏在里面的东西频频作怪，她早带着人出去了。 等整个树林东边都被吸光，楚希依旧没有善罢甘休。 第两百七十七章 苦口婆心 既然已经出手，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整个红鳞树林一锅端。 于楚希再次送出十倍的力量，剑身延伸出的吞噬巨树树冠放大十倍，恐怖的吸力直接开始四方扩散。 在西侧的伊莫狄等人也感受到了一股强风从西往东吹，且风力越来越强，转眼就到了他们站都站不住，要靠藏在比人还粗的树后才能面前避开。 藏在地下的红鳞女纷纷朝反方向奔逃，哪怕路过他们四人也视若无睹。 “这就是你说的爆发？！” 伊莫狄等人看着疯狂逃窜，却依旧被风卷走的红鳞女。 其中不乏有之前他们解决的红纱，她以长长的身躯缠住一棵大树，结果连树一起被卷走。 要不是他们四个离得稍远，只怕也跟着一并被吸走了。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毁了自己的羽化之地。” 即便是有气无力的哀立亚，此刻也难免惊疑。 还没等四人弄清楚情况，一圈紫色光滑掠过，下一秒他们躲藏的巨大红鳞树拔地而起，腾空漂浮。 随后连人带树一并被吸走，然而被风吹走的伊莫狄等人却没有了之前的惊慌，反而一脸喜色。 “是我害了你们。” 哀立亚还以为他们是死前的释然，却没有察觉到周围风虽然剧烈，但他们四个却没有受到影响。 其他被卷走的树木和怪物全都被搅在一起，被风力摧断或者碾碎，唯独他们四个虽然被风卷起，却连衣角都没有剧烈浮动。 “这是殿下的力量，我们无需担心了。” 伊莫狄说起殿下两个字的时候一脸虔诚，让哀立亚一愣。 没一会儿他们就被送到圣教团众人撑开的屏障之中，哀立亚也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紫眸巨树。 看着它吞噬一切，一时间哀立亚也呆愣住了，直到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老师是不是也被吞噬了。 于是他用尽所有力气起身，想要让那巨树停下，可是刚起身就因为虚弱而一头栽倒，张了张嘴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着急激动，加上有伤在身，本就是吊着一口气的他直接昏了过去。 楚希一口气将一大半红鳞树林都吸走，之前恨不得将他们留在林中的天女，此刻肠子都悔青了。 她一直不敢现身，连自己藏身的沼泽都被吸走也不敢现身。 直到楚希不肯善罢甘休，准备将整个树林全部吸走，她才不得不现身。 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红色和金色的膳类身躯左右劈开成人字，顶着一颗长着楚希印象中哀立亚的半边脸。 一对网状的翅膀，红色骷髅头，一双蒙住哀立亚眼睛的双手。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下半身更长，拖过的地方都长出了类似水母一样的菌类。 说是菌类，是因为它的驱赶都是用明显的菌丝组成，但它的伞又好似水母一样，不仅垂着一条条须，还会上下浮动，就像游动的水母。 她一出现，浑身就散发出红色和金色的两种力量，这力量充满圣神感，与天空中的光池遥相呼应，抵挡住楚希释放的吞噬力量。 “逐光者，何必咄咄逼人。” 无比温柔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她说的居然是这个世界上的主要语言，而不是一些怪物邪祟的古怪叫嚷。 “这不正好如你所愿吗？” 楚希淡淡地说，不管对方的力量给人什么感觉，也不管她的身影多有迷惑性，做出的事却是邪祟妖物所为。 “你想要什么，光吗？” 红骷髅不想在这时候打起来，因为她只差一点就能进行一次蜕变，到时候就不必依靠人的肉身。 “你从他身上下来，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楚希继续放大树冠，空气中再度掀起一阵吸力狂风。 “你果然与他认识，但你或许误会了，他是自愿与我融为一体，并且他已经彻底丧失人性。” “即使与他分离，他的身躯也会迅速消散。” 红骷髅声音依旧温柔，一般人可能还真就被她这声音迷惑了。 “你在胡说！你是想要老师体内的武碟，以此为基础让你汲取光的力量。” 伊莫狄花了一番力气才让哀立亚醒来，主要是靠祭司的生命力量滋养，如果没有祭司在，他们的力量没有这种效果。 “孩子，你回来了。” “是你的话应该明白，你的老师与我融合是已经神志不清，完全忘记了自我，甚至以为自己是你。” “如今我与他分离，你们得到的不过是一具即将消散的尸体。” 红骷髅的话说完，哀立亚咬着牙无言以对，老师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在弥留之际。 即便不做交换，老师也必死无疑，但哀立亚还是想试一试。 “我原因将身躯换给他，以我对他的记忆重塑意识，我知道你能办到。” 哀立亚说道。 到目前为止，楚希还不知道详细情况，不过她知道对方就是曾经的哀立亚一直要找的那个学生。 “孩子，我希望你能明白，他能交换你，是因为你的人性尚且完整，身躯尚有活力。” “即使你拥有他完整一生的记忆，但记忆中的他真的还是他吗？” “人的记忆本就带有一定主观色彩，同样的是在不同人的记忆中好坏不一，呈现也不同。” “我不能答应你，这也是你的老师最后的遗愿和期望，他只希望以残躯换你活下去。” 这几句话说得那叫一个苦口婆心，颇有长辈风范，母性光辉。 再配上她那温柔的语气，满身神圣的力量，哀立亚一时间掩面痛哭，不能自已。 “伊莫狄，这是什么情况？” 楚希通过赫莲娜暗中询问情况，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干扰联系已经失效。 况且如今红鳞树林都没了，干扰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 在了解到情况后，楚希才知道她当初见到的那个哀立亚已经是神志混淆的以瑟。 “既然人已经死了，那也只好送你去陪葬了。” 虽然对方在交换身体后放了哀立亚，但那些变成红鳞的人个个无辜，放着这东西在地上肆虐，只会有更多受害者。 因此楚希还是决定彻底解决问题 第两百七十八章 神权？ 楚希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占据以瑟身躯的天兽，这东西在地面是污染，还会爆发伤及更多人。 那就只能将其清除，即便这并非她的本意，楚希也会选择将其清除。 于是她将整棵吞噬之树收敛入剑，准备一剑挥出将天兽斩杀。 “所谓污染和村民异化，都只是表象。” “我不过是借用了他们的身躯吸收天空中微弱的光芒力量，无论是他们的身躯还是意识，我都将他们完整保留着。” 天兽察觉到了楚希的杀心，因此做了一番解释。 “你接下来就要说那些人的身体全被我吞了，是我害死他们？” 楚希又怎会受她蛊惑，已经把整棵树都收入剑中。 然而就在楚希即将挥剑的时候，一个个人影在天兽身边浮现。 刚开始是人影，只有轮廓，分不清样貌。但随着她持续释放某种力量，人影逐渐充实，血肉逐渐浮现。 转眼间，一个个人影完全实体化，变成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无论从呼吸还是气息，亦或是楚希能够感觉到的生命力，都说明漂浮的人是一个有生命的躯体，而不是力量凝聚的傀儡。 但这还不够，因为无论身体如何真实，没有意识和人性，那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甚至连走都不会走。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有些超出人的范畴了，随着天兽的持续释放，越来越多的人从她身后的林中走出。 整整数千人，一个个陆续睁开眼，在短暂的迷茫后，每个人眼中都恢复神采。 随后就是各种情绪和混乱，数千人一哄而散。期间楚希仔细观察每个人的行动逻辑和情绪变化。 发现他们除了忘记了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看不到天兽和圣教团一行人外，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异常。 “从进入树林前的一小段时间，到刚才为止的记忆都没有保留，而且我进行了一些视觉干扰，他们看不到我们。” 神女天兽声音依旧温柔。 楚希目光微眯，要说几十几百个人，楚希觉得对方的确有可能分别控制他们做不一样的事。 毕竟对方与神有关，从天上落下来，虽然不是神，却也不一定做不到。 可足足数千人，要想每个人都不一样，就算是神也未必能做到。 除非真的像对方说的一样，这些身体和体内的意识都是他们本尊，是一直保留到现在的。 “那么那些被我吸走的红鳞女是怎么回事。” 楚希凝声问。 “只是我的力量所化，原本是要献祭它们，助我完成第一次蜕变。” 神女天兽也给出了解释。 截至目前，一切似乎都被她圆了回来，一没有害人，二没打算害人，哪怕楚希还是抱有一点怀疑，却也一时找不出什么破绽。 “主人，这可能只是她使用了部分残余的神权。” 沃尔弗兹在意识之中与楚希交流。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 楚希看了看远去的居民，至少她分辨不出那些人有任何被控制的表现。 “不，都是真的，但只是记录的真实，而非自然的真实。” “换句话说她可以利用神权记录这些人曾经的真实，然后把记录的东西展示给我们看。” “实际上他们只会重复记录中的画面，主人只需要派人跟着他们，做一些改变周边环境的事。” “如果是真正鲜活的个体，会因为不同环境而做出不一样的应对。” 沃尔弗兹给出测试建议。 楚希没有暗中和伊莫狄等人沟通，也没有找任何借口，而是将手中的剑对着天空挥出。 一剑掠过，一只巨大的紫色眼眸在天空中睁开，邪异的紫光照亮大地，就连天上的光池也黯然失色。 最终剑气在天上迸发，将里面吸纳的一切东西都化作虚无消散。 而面对这突然零帧起手的一剑，就算神女天兽也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因此就更来不及一瞬间控制几千人对突然出现的一剑做出或多或少不一样的反应。 假如那些人的行动轨迹都是按照被记录的信息逐一还原，那他们也不会对这突然的一剑有任何反应。 可事实就是那些刚离开不久的人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恐怖的天光。 接着就被那只眼睛所吓到，每个人的表情神态多少都有差异。随后就是在恐惧之下，有些人逃窜，有些人瘫软在地。 有大喊大叫的，也有当场吓哭的，总之每个人都有反应，却又或多或少有些诧异。 如果说这都不是真人，那恐怕这个世界就没有真人了。 “我暂时相信你这套说辞，那么说说你的来历吧，你是什么东西，又想要做什么。” 楚希收剑入鞘，暂时放下怀疑。 “我名亚岚，是被遗弃的天兽，曾经与神为伴。我只想回到天上，重新沐浴神的光辉。” 亚岚一句话让伊莫狄等人无比震惊，他们知道世上有天兽，但知道是一回事，真正见到又是另一回事。 这可是传说中充满神圣，福泽天下，恩泽万民的神的眷属。 哪怕到如今也还有很多人希望通过一些玄而又玄的仪式得到天兽的垂青，从而获得力量。 “你说的那个神，是荷鲁格恩大帝！” 楚希不太相信，或者说以她所知的信息，没有任何相关的迹象。 “是他的儿子，继承黎明的黎明之子——荷鲁赛德！” “陛下让我辅佐赛德殿下，却没想到他却心向黎明，直到成神前的一刻，他才展露自己的獠牙。” “我曾想出手阻止他重新为世人戴上枷锁，却以失败告终。最终只能阻止他暂时无法融合神蜕，也因此被他弃置，自高天坠落。” 亚岚语出惊人，这几句话不仅解答了楚希之前的疑惑，更是让伊莫狄等人知道了又有一位新神的诞生。 而且这个人还是已经成神的日曜大帝唯一的儿子，要知道奥古圣裁最初起事的时候可是以帝国正统自居的。 要是这位成神的王子殿下归来，只怕消息传入烽狼域又将引起新的腥风血雨。 关键对方是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作为人该如何与之对抗。 第两百七十九章 两种选择 伊莫狄等人震惊于亚岚的话，楚希也从这段话中解开了之前的疑惑，对方与神蜕的融合是被亚岚打断了。 不过楚希还捕捉到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亚岚可以帮对方成神。 “也就是说你也是某种意志的规则？” 楚希凝视对方，目前她遇到的两个意志规则都是支配者，保不齐面前这位也是。 “我是完美无暇的力量意志，也是完美法则的缔造者。” “陛下通过我将力量分给每一个人，让每个人在面对不公时都拥有反抗之力。” 亚岚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温柔中透着神圣。 也没有任何人怀疑她说的这句话，因为这就是事实，虽然帝国还是分封了五王。 但也同时赋予了每个人力量，这就是赋予每个人公平的反抗不公的权利和条件。 “既然你是荷鲁格恩成神的规则，那么你应该也知道他消失的原因吧。” 楚希并不完全相信亚岚的说法，整件事只有她的一面之词，但即便是编造的，也能提供一定的信息。 “详细的情况我并不清楚，神战之前，陛下将殿下托付给我。” “在神之地，陛下与帝师交战，神之地大门关闭，进入其中的只有成神的赛德殿下，也只有他知道神战的结果。” 亚岚无所不答，因为在楚希身上，她看到了又一个成神的机会。 “你就一点都不恨逐光者？” 楚希从对方语气中听不到什么波澜，不管说出多劲爆的信息，她都是一副温柔神圣的姿态，就好像一切和她无关，是必然发生的事一样。 “因与果早已种下，是与非仅是后人评说，成败皆是天意。我的感情中没有憎恶。” 亚岚语气依旧不变。 “成神的赛德会收回所有力量，而追逐力量的你天然是他的敌人。” “想要追求无上的力量，唯有弑神。” 弑神两个字对伊莫狄等人的冲击很大，一个个都露出了惊惶的神情。 在这之前他们都相信自家殿下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对手都可以战胜，但在所有想象的对手中，不包括神！ 如果是一般的圣教团成员，听到自家殿下要弑神，只怕会因为冲击而信仰动摇。 但能被伊莫狄挑选后带在身边的成员，无不是信仰十分坚定的人。 只是内心稍微产生了些许慌了，很快就平复下来，内心的信仰依旧坚定。哪怕弑神，他们也会誓死追随殿下。 “你接下来想说弑神的前提就是要自己成神，然后告诉我你可以帮助我成神，好留在我身边？”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是楚希第三次听到成神的蛊惑了。 “神不会允许有人以同样的方式成神，在利用王器的秘密成神之后，这条路已经被封死。” “即便你有王器在身也无济于事。所以想要在力量上与神一较高低，你只能另寻其他成神之法。” “有两个选择，其一是利用他未能融合的神蜕，其中或许能解读成神的奥秘，寻觅到新的成神之法。” “其二是得到一把能够弑神的武器，这就必须前往死降之地，寻找死焰。” 亚岚给出两种选择，楚希虽然不意外，却觉得多少有些巧合。 这两种方法正好她都有些眉目，前者神蜕就在她的存储器里，后者死降之地可以通过沃尔弗兹感应获知地方。 要不是这些事发生在遇到亚岚之前，楚希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她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们视而不见，你好继续引诱其他人做你的傀儡，替你吸收力量吗？” 楚希暂时打消了除掉亚岚的心思，不过也不会放任她继续在外面作怪。 “使用他们的躯体只是迫不得已之下最坏的选择，半年时间也未能使我恢复身躯。” “我愿意跟随在你左右，你身旁散发的力量是他们的百倍。” 亚岚说道。 “可以。” 楚希几乎没有过多思考就答应下来，一是放着这样的东西在外面她不放心，二是她已经从沃尔弗兹那里知道了如何约束她。 亚岚正暗暗高兴，就听到楚希说出几个让她意外又吃惊的字。 “我要你立下神侍之誓！” 短短几个字，亚岚愣在当场，内心一惊。 “你为何会知道神侍之誓。” 尽管声音依旧温柔，但任谁都听得出她的语气中带着吃惊。 “重点是你是否愿意立誓！” 楚希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支配者，只有这个誓言才能有效控制对方。 顾名思义，神侍就是神的侍者之意。一旦立誓，亚岚就会成为楚希的侍者，完全受楚希掌控。 只要一个意念，哪怕让对方自杀，对方也毫无反抗之力。 而且只要她有一点加害之心，楚希立刻就能察觉，如果楚希的实力比亚岚更强，后者甚至无法生出加害之心。 “我愿意。” 亚岚没有任何犹豫，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意志规则，即便有朝一日翻脸，损失的也不过是一缕意志，于她本体无碍。 因此根本无所谓誓言，只要舍得这缕意志，她随时随地可以翻脸。 立誓之后，楚希将她随意收在一件兵器中，然后彻底屏蔽其感知，只要楚希不给她同步信息，她就什么也不知道。 之后楚希又在附近的村庄留了几天，仔细观察那些村民的情况，在百分百确定他们的确没有事才离开。 在这个世界待久了，亚岚明白一个道理，作恶要留一条后路，就是怕遇到楚希这样受这个世界规则眷顾的人。 曾经她就遇到过一个，那就是查林德，否则她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这些受眷顾的人都不讲道理，无论你多么胜券在握，他们也能绝境翻盘，所以她才保留了那些人的身躯和意识。 若是没遇到楚希，那么那群人死就死了，一旦遇到，那就有回转余地。 克瑞滋和鲜血之主但凡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死在楚希手中。 半个月后，楚希一行人来到了中转城市希柯克，从这里就可以直飞鹰之国的王都兰多古。 这次也并没有遇到坠机，乘坐的是更大更安全的机关鸟，安全降落在国都。 从这里抬头就能看到那宏伟高耸的天空之城，同时也能看到它被一层金色的封印所包裹，隔绝了一切。 第两百八十章 王子来访 楚希等人前脚落地王城，让楚希感到意外的是整座王城居然都建在悬崖绝壁之上。 来之前就听说兰多古是能直飞天空之城的城市，却没想到它就是天空之城地基的支柱之一。 那一面悬崖绝壁高度何止千米，像是一面巨大的曲面屏，来来往往各种机关鸟飞入其中。 悬崖之下则是一望无际的森林，从进入森林到在悬崖的某个入口降落，足足飞了四天多时间，足见森林之广袤。 至于那与光池对接的天空之城，离得越近越能感觉到它的宏伟雄壮，仿佛是一条巨大的手臂撑起天空。 就算楚希不属于这个世界，但看到人类创造出如此雄伟的建筑，作为人，她也不由得感到自豪。 这是属于人类的认同感，只是还没来得及好好参观这些宏伟建筑，落地就被控制起来。 倒不是说身份被识破，或者被抓了起来。而是鹰之城颁布了新法令，该法令在王都试行，以后会推向全国。 法令的条款不少，有好有坏，核心内容只有一个——收回光芒力量。 凡是体内光芒力量检测超过80个标准强度的人，就会被强制参加力量削减计划。 所谓标准强度，看似有一套严谨的确立标准，实际上就是筛选。 为了保证大多数人不反对这个计划，就设立了这样一个标准。那些标准之上的人本就拥有更强的力量，本就是少数。 所以先削他们自然能得到大多数人支持，毕竟大多数人能有点力量维持活动力就不错了。 对于那些有更多力量的人即便不妒忌，也完全不关心他们是死是活。 而楚希就被检测出体内力量超过了八十个标准强度，伊莫狄等人反而没达到这个标准。 这也明确了第一步要削的是哪些人，这基本就是瞄准了鹰之国的王族，或者一些侯爵伯爵。 只有他们才有资源在这样一个没有神的世界聚敛力量，所以楚希也就这样被迫住进了一处削光实验室。 当然伊莫狄等人也一并跟随着住了进来，至于王依，在检测中她就是个普通人，几乎没有多余力量，只够自身活动的普通人。 “殿下，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伊莫狄不是明白，主要是他知道殿下可以通过解除武碟的方式收敛力量，那检测器根本检测不出来。 说明殿下是自己故意让对方检测出来的，并且还是远超八十强度，达到一百四十个标准强度。 这个强度恐怕整个鹰之国也只有那么二三十个人能达到，这些人要么是早已成名，要么是世家大族，王室贵胄。 “想知道这个国家的高层对这件事的态度，这里就是最好的打听渠道。” 楚希正愁没地方打听打听鹰王的情况，一个机会就送上门了。 “那我们去打听打听。” 伊莫狄一开始想的是找本地的一些地头蛇打听信息，倒是没想到能直接和一些王公大臣面对面。 “不必，我看强度在一百以上的都有单独的院落，还有人专门招待伺候，要不了多久会有人主动来问的。” 楚希之所以将力量强度控制在一百四十，那是因为烽狼域的鲜血之主大概就是这个强度。 这个强度在鹰之国一只手都能数过来，但凡是这里的人对这个所谓计划不满，要找人一起搞事，那就绕不开她这个一百四的人。 楚希所料不错，一百四十的标准强度的确太惹眼，当天晚上就有人登门。 之所以有晚上，是因为整个城市都在悬崖之中，光线全靠天花板发出的自然光，和天空的光池差不多。 而现在天花板的光力量供给一天只供给十二小时，剩下的时间就是晚上。 “没想到鹰之国的王子竟然亲自前来，还真让我受宠若惊。” 在表明身份后，楚希也没想到第一个上门的竟然就是一国储君。她本来想着招来几个伯爵也就差不多了。 “我也不敢相信，将烽狼域闹得腥风血雨的奥古圣裁的两位圣裁殿下竟然来我鹰之国访问。” “若是平时，此刻我应该在宫内接见二位殿下，失礼之处还望二位殿下不要介意。” 虽然只有半天时间，但泰灵却已经查清楚对方的身份。 “当此非常之时，泰灵殿下亲自前来，是否有些太不谨慎。” 楚希已经知晓对方来意，同时也吃惊于对方的情报搜集能力。 “如果不亲自前来，如何能显示我的诚意。不知道天光圣裁对目前鹰之国的情况了解多少。” 泰灵自然不会大摇大摆来见对方，外面早已经有他的心腹隔绝了一切。 “初来乍到，只听说鹰王颁下法令，试行什么削光计划。” 楚希的确也只知道这些消息。 “圣裁有所不知，这是迫不得已。” “把继承人都送来参与计划，这未必是迫不得已吧。” 楚希大概能猜到是因为赛德，但让她不解的是鹰王不应该会同意才对。 “父亲以为此时的赛德殿下还是当时他们支持的那个殿下，然而人是会变的，他如曾经的日曜大帝一样登上了神位。” “曾经的许诺早已是梦幻泡影，他要做的是收天下之力，让众生都沦为受他随意支配的蝼蚁。” 话说到这里，泰灵仔细打量楚希，虽然对方穿着铠甲，但从气息上他感觉到对方对赛德和神位这两个信息丝毫不吃惊。 要知道前者的名字早已经被抹除，在任何记载中都没有。更别说后面说的神位。 当初他在刚知道的时候除了不可置信就是震惊，毕竟有史以来成神的人只有那么一位。 “天光圣裁似乎并不意外。” 泰灵目光微眯，如果对方连这些信息都知道，说明她随时都在关注鹰之国的一举一动。 对面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手握百万大军的圣裁，对方如此关注鹰之国的情况，很难不让泰灵疑心对方是不是要发动战争。 “我去了一趟前代狼王的陵墓，在里面找到了一些书信，很不巧就是这位赛德殿下和狼王的往来信件。” “王子殿下既然关注烽狼域的情况，就该知道我是一个逐光者，王器是我的目标。即便如此，你还准备与我合作吗？” 楚希直白的表明自己的目的。 第两百八十一章 只是车夫 “王器连接光池的能力早就已经随着天空之城的封闭而失效，即便传承下来，也仅仅只是一个象征。” “况且如今的情况，只怕还不等传承下来，我们这些王族就已经沦为蚂蚁飞虫一样的存在。” 对于泰灵来说，自己能够顺利继位，才有资格说什么王器归属。 现在他都被送来削减力量了，等自己力量被削空，就算继承了王位也只是任由他人颐指气使的傀儡。 这时候再说什么王器，也不过是名头，没有任何实质作用。 倒不如利用王器和面前的人合作，只要操作得当，不仅能顺利继位，以后若是要一同对抗赛德，对方也手握重兵，可以彼此联合，多一重保障。 因此泰灵看起来很轻率就来见楚希，实则他早已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好了将来。 “看来泰灵殿下已经有计划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我的目标只是王器，其他的我都可以尽量配合。” 楚希不关心其他，要政变还是弑君，那都是对方的事。 “一切我已经安排好，也不需要圣裁公开与神使对抗，只需要你帮我困住他，将他送到准备好的地方关押。” “其余的事都交给我，之后我会取出王器，交给圣裁。” 泰灵也不说具体计划，就只说需要楚希做的事。 “那么那个神使有多少个标准强度。” 楚希也不关心其他，她把事情做了，到时候对方给不给王器可由不得他。 “具体多少我也没有情报，两天后我送来一样东西，是测试力量的力量石。” “如果圣裁殿下的力量能将其点亮，那么就有一战之力。” 泰灵说完就直接离开，一点不做停留，也不管楚希答不答应。 “殿下，您为什么不告诉她亚西斯的实力。” 回到自己院中，泰灵身上浮现出一个人影，它一直在泰灵体内。 “她不过一百四，就算刻意隐藏，最多不过两百之数。” “而亚西斯至少在五百以上，如果让她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怎么做？” 泰灵虽然想着以后合作，但那也要对方有命活到以后再说，或者自己继承王位再说。 “但是如果她误判自己的实力，只怕会误了殿下的大事。” 人影还是不太理解，从数据上看，对方完全不是对手，那为什么还要去找对方帮忙。 “我不止找了她一个，他们也不需要赢，只要拖住亚西斯就可以了。” “安排人送一颗两百标准度的力量石过来。” 泰灵做出安排，影子应声消失去传递信息。 没有任何意外，那颗力量石被楚希轻松点亮，于是有人传递消息给她，说是七天后的晚上会派人来接她。 楚希完全是艺高人胆大，不管对方布下什么鸿门宴，在她看来都无所谓，唯一担心的是伊莫狄等人。 于是她把沃尔弗兹留在伊莫狄身边，自己和王依一起去会会那个所谓的神使。 在去的路上，泰灵安排的人向她做了计划介绍，在乘坐机关灵飞出王城的时候，整个兰多古全都陷入黑暗，不见一丝亮光。 不止如此，就连头顶的光池也被黑暗遮住，以至于森林之中更是一片漆黑，全靠林中的一些发光植物照亮。 机关鸟落地在一处山头，下方是一条网道。根据泰灵的消息，神使会在今天秘密回到兰多古。 为了掩人耳目，不乘坐机关鸟，从地门入城。 地门是王都最顶层靠近地面的大门，自从王都建成就基本没有打开过。 山头下方由一种特质的金属材料编织成的网道如同隧道一样穿过丛林树木，直通王都。 除了楚希之外，还有八个人也先后来到，每个人都穿一样的盔甲服饰，别说谁是谁，连男女都分不清。 而且在来的时候全都说清楚了计划，谁也不需要说话，全程不需要交流。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知道所有人都是一百五起步的标准强度。 所有人到齐，没有等多久就听到类似象和虎的吼叫声，两头虎身象鼻尾的野兽拉着一辆大车从黑暗森林中驶来。 车上挂着灯，一路都明亮无比，也因此即便在山头，众人也能看清赶车的人。 车夫一身金红色大长袍，脸上还画着特殊印记，腰间挂着类似卷轴的东西。 这身穿着就不像是车夫，加上他神色肃穆，气质威严，哪里是什么车夫。 “动手！” 随着其中一个人一声令下，兽车来到山下，所有人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就发动攻击，直指兽车。 然而还在半空中就已经有人发现不对，但已经是离弦之箭，所有人的攻击五花八门，砸向兽车。 没有一个人使用冷兵器，全都是各种力量所凝聚的攻击。 有数米的光矛，一人高的流星光锤，手握巨斧的大手等等，任何一种攻击都足以摧毁兽车。 楚希也稍微出手，用剑令手附着了一下寒霜，挥出一剑，地面霜冻，寒冰尖刺从车底刺出。 然而，所有的攻击加在一起，别说将兽车摧毁，竟然连靠近都做不到。 除了楚希的寒冰尖刺顺着冰霜爬到车下，其他所有人的攻击在靠近车半米的地方全部消散。 楚希挥出的尖刺也差一点碰到车底，最终还是完全消失。 而造成这一切的不是车里的人，而是那个坐在车外赶车的车夫。 “逃！他就是亚西斯，我们上当了！” 之前还在半空中就意识到有问题的人落地后立刻大喊，同时转身就跑。 这句话可谓炸雷一样在其他人脑海中炸开，赶车的如果是亚西斯，那么可想而知坐在里面的人会是何等存在。 只片刻间，所有人就明白里面的人定然是超越神使的存在，只可惜他们想走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兽车的车帘掀起，从里面伸出一条条金色的锁链，速度之快犹如一缕光，直落每个人的肩背。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才刚刚跑出数米就被锁链锁住手脚，其他人才转身就被捆住。 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提起力量挣脱束缚，可是当锁链束缚他们的瞬间，体内的所有力量全部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 每个人都万分震惊，同时内心惊恐，无论如何调动都感觉不到体内光芒的力量，力量真就凭空消失了一般。 “看来鹰之国果然如陛下所料，你们都是泰灵派来的人吧。” 十分冷淡又老气的声音响起，一瞬间众人如被寒气附体，只觉得身体不受控制的发凉颤抖。 等所有人转身，这才看到车内坐着一个光头老者，尖尖的鹰钩鼻，一身鸦羽一样的衣服，手里抓着一颗金色水晶球。 另一只手抓着一根锁链，那锁链分作好几条将所有人缠住。 第两百八十二章 大贤者 按照泰灵给出的信息，楚希等一行十人离开王都伏击神使亚西斯。 然而谁也没想到他们要伏击的人，出动十人都不敢说有机会伏击成功的人，竟然只是车夫。 而当所有人看清车内的人，每个人都处在懵圈状态，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听过帝国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 “想不到自称神的赛德，竟然也与邪祟勾结！” 除了是某个邪祟，在场的人想不出哪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邪祟——” 冷淡的声音带着一抹轻蔑。 “人永远如此，当某个存在超乎常理，超乎认知，就自然而然选择诋毁，将之纳入邪道。” “实际不过是嫉妒心作祟，妒忌这力量不能为自己所用罢了。” 赶车的亚西斯语气透着深深的厌恶，仿佛他自己不是人类一样。 “是那泰灵派你们来的吧。” 车内的老者缓缓开口，随即锁链收紧，被锁住的人身上的铠甲也随之变形，身体立刻感觉到有一股力量从各方面碾压过来。 这力量不止是从锁链接触的地方传来，而是好像整个空间都在挤压，身上穿的盔甲都快被挤到肉里。 “何须大贤者过问，我敢确定他们百分百是那泰灵的党羽，只怕刺杀只是第一步，兰多古内一定还有其他事发生。” 亚西斯非常敏锐，在认出一些人使用的力量招式后，马上断定泰灵肯定要发动政变。 “立刻赶去王都。” 大贤者并不清楚鹰之国内部的事，因此在听到泰灵可能要政变，也不管询问这群人，就这样用锁链拽着他们，打算一路拖到王都，找泰灵对峙。 被锁住的八个人纵然有反抗之心，一个个也全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兽车向前。 他们已经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被拖回王都的过程都是最轻的，之后连带他们所在的家族都将遭遇灭顶之灾。 不止他们，整个国家可能都会因此而易主，千算万算，谁也没算到这次跟随亚西斯回来的会是这样一位恐怖的存在。 八个人内心无比绝望，就在他们感觉到身体被拽动，马上要被拖行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兽车的的确确一路狂奔出去，他们身上的锁链也的确被拉直了。 可是他们却没有被拽动，反而是兽车整个车尾被拽掉，拉着锁链的那位大贤者从车里被拽了出来，滚了一地，好不狼狈。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八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部面面相觑。刚刚还一副不可战胜无可匹敌模样的大贤者，转眼就栽下兽车，灰头土脸。 一个个下意识想要睁开锁链，却发现依旧使不上力气，调动不了体内力量。 而兽车跑出去好几秒，亚西斯向后看才从坏掉的尾部看到灰头土脸的大贤者。 他立刻拉住兽车，第一时间冲到大贤者面前，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因为此刻他已经看到大贤者眼中那凛然的杀意，这绝对是耻辱，搞不好在场的人都会被杀人灭口。 在别人眼中他亚西斯是神使，在大贤者面前，他就是个车夫。 “看来是我眼拙了，没想到一介凡人还能请到千数以上标准强度的存在。” “既然已经出手，何必再装。” 大贤者沉着脸，双眼之中释放出凛冽寒光，扫视所有被锁链捆住的人。 然而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完全感觉不到究竟是谁将他拽下了车。 “千，千数？！！” 仅仅两个字，八个人万分震惊，甚至不自觉身体颤抖。 他们这些人最多也不过两百出头，千数是什么概念，就好比一只小蟹和成年人的差别。 最多只能靠钳子夹两下，让人痛一痛，而人一巴掌就能将它身体碾碎。 别说是两百出头的八个人了，就是五百多的亚西斯也同样震惊，只有他才知道所谓标准强度越往上代表的力量差距有多大。 “我给你两个选择。” 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不知道谁才是出手的人时，楚希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过去，下一秒捆在她身上的锁链就自然脱落，每一环都断作两半，散落一地。 连带她身边王依身上的锁链也一起断裂，众人只当她们认识，是楚希主动帮对方解除了锁链束缚。 大贤者也是这样认为，若是他知道王依也和楚希一样实力恐怖，恐怕不用说话，他自己就溜之大吉了。 “好大的口气，据我所知，鹰之国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这样的力量。” “不露面也就罢了，连声音也要变化，莫非是见不得人！” 大贤者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究竟是哪一方的邪神现世，这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要么你现在掉头回去，等鹰之国事毕，你们想如何我都管不着。” “要么你们在这里聊聊天，睡睡觉，等鹰之国事毕，你们想如何都行。” 楚希语气依旧平静。 “我可以选择第三种——” “杀了你！” 大贤者一捏手掌水晶，刺目的光芒爆发，从光中伸出一只长了十根手指的古老大手。 同时把另一只手的锁链丢给亚西斯，后者也完全明白接下来不是他能插手的战斗。 接过锁链后就把八个人全部拽走，而那八个人也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配合，恨不得对方赶紧拽走自己。 仅仅是所谓大贤者释放的力量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如隔天堑，再不远离，真打起来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才刚远离战场，在那光芒中心，两只大手就已经对轰在一起。 一边是布满皱纹，长了十根手指的古老大手，另一边是长满鳞片的另一只手。 两只手各自满攥力量，一成爪，一握拳，两两相碰，力量爆发。 两相碰撞的第一时间，在电光火石之间，恐怖的力量相互抵消，并未扩散开来。 反而是形成一个极度刺眼的白色光球，将两只大手包裹。 光球一度放大，但都因为力量的迅速抵消而又回缩到原来的大小。 直到两人投入的力量越来越多，光球迅速膨胀，任谁都能感觉到它马上就要破裂。 第两百八十三章 王器到手 亚西斯拖着既然一路狂奔。 空气中已经出现力量摩擦空气的滋滋声，清楚千数以上标准强度有多恐怖的亚西斯完全不敢回头看半眼。 他带着所有人用最快速度远离，并且是朝着兰多古相反的方向狂奔，恨不得化双腿为翼。 因为他很清楚兰多古是那神秘人的底线，对于他这种小角色，对方都不需要抽身，只要随便动手他就没了。 识相的亚西斯没有朝兰多古去，相对的，被他拽着的所有人恨不得长出翅膀，跟着亚西斯飞走。 终于在彻底看不到身后的力量光芒，众人才堪堪松一口气。 就在这时，力量爆发，恐怖的光芒瞬间照耀而来，刹那间一切阻挡光芒扩散的东西都融化在一片白色之中。 觉得已经跑出去够远的亚西斯这才知道还远远不够，他第一时间把所有人放开，自己则是不遗余力催动力量抵挡。 被放开的八个人也不杀，同样聚在他身后，一起释放力量，在前方形成一堵墙，阻挡投射过来的光芒。 即使已经在战斗范围的最边缘，那面墙也依旧在接触到的瞬间厚度削减百分之九十。 接着更是削减到只有荷叶的厚度，感觉随时都会破碎。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九个人用尽全力，持续不断输送力量。 加上他们被恐怖的力量爆发推着一路倒退，这才面前维持住薄薄的屏障墙壁，没有被力量的光芒直接照射。 所有战斗都发生在一片白茫之中，九个人谁都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 他们只是感觉到在那完全看不清的一片白中，白色的光度一再提升。 从一开始睁开眼睛感觉刺眼，到后面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光芒闪烁，最后哪怕是用力闭上眼睛，双眼也感到刺痛，满脑子都是刺目的白。 这些光芒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正在一点点渗透盔甲，从全身的毛孔钻进他们的身体，整个身躯就像一点点在熔化。 时间的维度仿佛被无限拉长，他们能清晰感觉到身体每一处皮肤的剥离和消失。 即便是这样，谁也不敢停止力量的输出，哪怕双手已经不在感知当中，他们也依旧持续不断将力量送出。 直到那面墙被某个东西撞破，所有人被撞飞，那恐怖的光线才逐渐散去。 等到视线稍微恢复，九个人全都力量耗尽，爬起来都费劲。 而再看周围，森林已经不见了，至少在仅剩的光芒力量照耀的范围内看不到森林。 但这都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那种程度的攻击，在范围内的一切东西都会气化消失。 让所有人没预料到的是摆着是亚西斯口中的大贤者，而胜者不仅安然无恙，甚至身上穿的铠甲都没有一点损伤。 虽说对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一副铠甲，但不管是气息步伐，还是那盔甲，一切都是在告诉所有人，大贤者与她的实力差距。 更恐怖的是在她身边的另一个人竟然也安然无恙，不管是因为被对方保护，还是两个人拥有一样的实力，结果都一样恐怖骇人。 “你——” “咳咳，你究竟是——是什么人！” 倒在地上的大贤者用尽力气撑起身体，他不敢相信鹰之国竟然有这样的存在。 他以为对方和他一样也是在千数级别的标准强度，却没想到察觉如此巨大。 无论他投入多少力量，在对方面前都犹如泥牛入海，最后投入全部力量，结果对方毫发无伤，他自己反而身受重伤。 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锋，全程下来他连对方的底都没摸到，仿佛她手里有一整副牌，而打自己只用了其中一张。 “两个选择依旧有效，你仍旧可以自选其一。” 楚希依旧还是那副语气，只不过一样的语气，却带来完全不同的效果。 亚西斯颤颤巍巍扶起大贤者，连看都不敢看一眼，两人就这样在一边该吃药吃药，该治疗治疗。 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学着两人在对方的视线范围内治疗。 一群人上演了几天的默剧，谁都不敢问，也不敢朝楚希两人的方向看一眼。 他们能清楚感觉到那种让空气都凝滞的目光随时走在注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因此谁都不敢作死。 在心里打鼓好几天后，直到天空覆盖的黑暗散去，机关鸟掠过森林，所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楚希和一群人乘坐机关鸟回城，如她所说，的确不再管亚西斯两人。 直到对方的气息彻底消失，机关鸟飞入城中，大贤者和亚西斯都还不太相信对方竟然真的放了他们。 之前的两个选择，在他们看来一直都是一个，要是选择离开，只怕前脚迈出，人也就当场去世了。 所以不是他们不选，而是不敢选。但现在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是开玩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他们。 “大贤者，我们——” 亚西斯不知道该怎么办，兰多古肯定已经发生巨变，他们再去城中也无济于事。 “回去，先将事情告知陛下，一定要查出对方是什么人！” 大贤者自己也没想到第一次出来就遇到这样的对手，目前的情况就算去了兰多古也于事无补。 楚希这边则是回到了原来的院子，原来的削光计划已经被废止，新王登基，各种政令颁布，兰多古迎来了一轮大变革。 而楚希所在的院子第二天就成了重点保护区域，有王族的亲卫亲自护卫。 楚希也不着急，就在兰多古等了几天，她相信那把个人肯定会把森林里发生的事告诉泰灵。 只要泰灵不傻，就该明白食言会有什么后果。 果然在稳定局面后，泰灵亲自来到院中，将鹰王的王器奉上，象征着鹰王传承的王器鹰翼就这样摆在楚希面前。 和狼王是半狼人不一样，鹰王是靠着鹰翼才能化身为鹰，所以没有王器的泰灵就是正常人的模样。 而摆在面前的鹰翼十分干瘪，羽毛杂乱，怎么看都像是死鹰身上扒拉下来的一只翅膀。 还不是一对，就只是一只。若不是楚希有王器符文在身，只怕会怀疑泰灵是不是随便找了一只翅膀忽悠自己。 第两百八十四章 新的信息 “既然王器拿到，我也该走了。” 楚希手下王器准备离开，王器之中的符文还在，只不过因为王器长期没有力量滋养，才显得干瘪。 至于为什么这王器长期没有使用，楚希完全不关心，她在意的只有其中的信息。 “等等，这里有一些信息，圣裁可以先看看。” 泰灵将一些信息摆在桌上，他这次来除了给王器，还希望和奥古圣裁合作。 楚希看了一眼大概，上面不仅有关于当今帝国的现状信息，还有依瑞斯王国和水晶城的信息。 前者主要是关于那位成神的赛德陛下的消息，后面两个地区就是剩余两种王器的所在地。 而与哀立亚分别的时候他说过要去水晶城，那里是他的老师以瑟的家乡。 楚希坐下仔细查看那些信息，泰灵看到对方感兴趣也是露出一点笑容。 “我还想和圣裁谈一谈联合的事，如今我们已经站在神的对立面，唯有联合才能有一线生机。” 泰灵说出自己的看法，楚希也从信息中看到了赛德在水晶城建都，改名圣水晶城。 相比烽狼域这样，一整个域都靠机关围建在一起，水晶城就真的是一座城。 而水晶城所辖的地界全都是无主区，城主只管城内，其他地方完全不管，除了名义上这些地方是他的领地，他就什么也没管过。 主要是城主一心只追求力量，无心权利，所以只建了一座城用来收集光芒力量。 依瑞斯王国也已经光速宣布效忠圣水晶城，目前天空城被封锁，作为天空城地基的三个国家已经有两个控制在赛德手中。 “烽狼域还有扫尾工作没有完成，即便完成统一，也要休养生息，一时间难以对外用兵。” 楚希一边看一边说，她倒也赞成联合，毫无疑问赛德肯定会对他们用兵，只是时间早晚，谁先谁后的问题。 “依瑞斯虽然宣布效忠，但想削光哪有那么容易。因此我料想一年半载对方不会动兵。” “而我希望的是在这段时间你我加强合作，鹰之国人口稀少，资源充足，且天空技术发达。” “烽狼域刚进过大战，资源稀缺，但有机关术和人口优势，如果我们能够精诚合作，未来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泰灵打算引进烽狼域的机关术，鹰之国人少，机关术无疑是最好的防守措施。 “加强合作可以，我可以在边境开放几个城市，在两国之间架起一条航道，以便来往交流。” 楚希稍加思索后回答道。 “求之不得，我会选定几个中转城市，也会派人维护控制航道。” 泰灵自然无比高兴，接下来两人又商量好一些具体细节，然后约定一个日期，双方互派使者，进行正式的国访。 对于泰灵这个刚上位的新君来说，能和邻国建立外交，得到邻国的承认，也算是大大减轻了压力。 否则要是内部不稳定，外部又交恶，那不光是他这个君王坐不稳，只怕鹰之国也要摇摇欲坠。 况且除了国与国的建交，楚希的实力也让他刮目相看，能和这样的人成为盟友，多少能多几分保障。 最起码圣水晶城要动兵还是动武，多少得考虑考虑天光圣裁这个不确定因素。 而泰灵自然也有自己的底蕴，或者说鹰之国作为天空三柱之一，自然有着天然的底蕴和优势。 这项优势只有王才能使用，这也是泰灵无论如何都要继承王位的原因，否则没有这张独属于王的底牌，他自己就是任神使宰割的鱼肉。 至于之前的王，楚希在离开鹰之国前才听到一些消息。 前鹰王面对政变几乎没有什么情绪和反应，他非常平静，一如当初神使传令要进行削光计划一样，儿子政变他也听之任之。 就连王器也没什么犹豫就交给了自己儿子，一时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太软弱，还是太明智。 “亚岚，你可知道鹰之国的国王是个怎么样的人？” 楚希对这位国王有些好奇，于是找到亚岚询问。 据她所知，这五王曾经在荷鲁格恩面前可是跳脱得很，怎么到了现在反而这么懦弱了。 “据我所知，他有神谕的指引，鹰翼还能发挥作用的时候，他曾经两次飞上天空，进入光池。” “这两次入池使得他性情大变。” “第一次是在陛下成神后不久，一向谦和恭敬的他却撺掇其余四位公爵一起索要封地。” “第二次是在帝师夺走王器部分力量后，之后他就完全变成了遇到什么事都听之任之，随波逐流的人。” 亚岚也没有任何隐瞒，将自己所知全部说了出来。 “依你看他有没有得到神谕指引。” 楚希目光微凝，心中生起想要见见这位老国王的想法。 “我猜测有，陛下成神之后，很明显知道了一些连我也不知道的事，他似乎在和某种存在对抗。” “而这个存在不仅将赛德殿下选为黎明的继承者，还给五个公爵降下了王器。” “既然给予力量，必然也伴随着某种条件或代价。” 亚岚说出自己的看法，这个观点楚希倒也认同。 之后便是机关鸟一路直飞，飞往烽狼域，落地后的第一时间，楚希就把王器带给卡恩。 这时候卡恩也已经被接到了奥古斯特，楚希专门给他弄了一个研究所，里面要什么有什么。 一开始卡恩还不想搬，因为一些东西在洞窟里已经固定，不是不能移，而是移起来非常费时费力。 直到楚希说出她把光武学院里很多失传的研究资料都搬到了奥古斯特，卡恩当面上演川剧变脸。 就这样，等楚希回到奥古斯特，卡恩也刚把该移的东西弄好，刚刚在新研究所安顿下来没几天。 “怎么样，还习惯吗？” 楚希来到研究所，直奔研究所的资料室找到卡恩。 她可没有骗卡恩，她的确把很多光武学院的书籍和资料都从脑子里传了出来，利用起源水晶直接凝聚成实体书。 而且还掺了一点五蕴气息，给资料室创造了一个小书灵，方便随时查阅书籍资料，同时也看守资料室。 第两百八十五章 暗藏知识 “习不习惯不要紧，这些书我可能还要花一段时间看完。” “传送阵和读取王器的仪器也全都搬过来了，你随时可以用，如果没什么大事尽量不要找我。” 卡恩可谓手不释卷，废寝忘食，这些资料和书籍大大丰富了他的知识面，也给他解除了不少疑惑。 “什么样的事才算大事。” 楚希略微带笑地说。 “你这是明知故问。当然是王——” 话说到一半，卡恩突然反应过来，之前楚希就说她要起身去鹰之国，而现在她回来了，那岂不是—— “难道你把第三件王器带回来了！” 卡恩从高高的书架上跳下来，眼里满是惊喜和兴奋，脸上更是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犹如那老饕见了珍馐美味。 “拿去，这里面符文还在，你如果用不上我再把它拿走。” 楚希将鹰翼抛给卡恩。 “鹰王之翼！真的是第三件王器！” “好好好，太好了。马上，我们马上去实验室，符文我没什么用，读取完信息你拿走符文，我拿走王器，完美！” 卡恩那叫一个激动，刚刚还捧在手里不移眼的书，一转眼直接丢在地上。 要不是有小书灵会整理，楚希毫不怀疑一段时间后这里肯定乱七八糟。 没多久，卡恩就准备好一切，两个人关起门来查看王器中的信息。 这次还是文字信息，没有出现像上次那样让楚希心慌意乱的内容。 《世界的真相摆在我面前，既然无法阻止，唯有继续走下去。在异神编织的规则下，走出一条属于人的道路。 成神是规则编织下的死路，当异神所需得以达成，神与世界都将走向毁灭。 我是人的神，更是成神的人，注定要为这个世界，为人类留下一条希望之路。 后来者啊，如果你能看到这段信息，就去逐神吧。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那里有我留下的希望，有世界的真相，也有一条人类从未踏足过的——只属于人的生路。》 这是第一段信息，看完之后还不等两人多加思考，第二段信息又随之而来。 《世界的变故摆在我面前，一切都已发生，我无法阻止。在异神编织的规则下，唯有成神才能打破一切。 神是规则编织下的唯一希望，当我成神之时，神与世界都将得到存续。 我已非人，未来是神，注定要成为世界的原罪。 后来者啊，当你看到这段信息，请跟随我的脚步，成为神吧。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那里是我留下的希望，是一切的真相，也是人类必将踏足的——只属于人的道路。》 两组信息，完全一样的格式，开头虽然不同，结尾都是劝人追求神道。 “这难道是荷鲁格恩和荷鲁赛德分别留下的信息？” “但又好像不对，赛德还没机会接触鹰王之翼吧。” 站在卡恩的视角，两段信息里的人都成神了，那这世上成神的两人也就只有荷鲁格恩和荷鲁赛德了。 “前者应该就是荷鲁格恩，成神之后的他发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所以做了一系列安排。” “后者应该是帝师查林德，很明显后一段话记录的时候他还没有成神，但一切已成定局，他知道成神之后会发生的一切。” 楚希从这两段话能完全看出荷鲁格恩和帝师并非表面上的不和，相反他们都在各自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 只怕查林德的被放逐，以及成为逐光者，这一切都在某个计划之中。 这个计划就是为了让世界存续，给后来的人留下一条路，留下希望。 “这么说岂不是那赛德收天下力量的做法才是对的？” “难道这就是两个传奇人物留下的唯一道路？” 卡恩自己都觉得扯淡，他就是深受没有力量迫害的受害者，要不是因为神的消失导致光池黯淡，他又怎么会变成这种半人半怪的样子。 那所谓成神的家伙一看就是完全不知道底层人是什么状态，还以为给人力量是分他的权，人们会造他的反。 “要么是他掌握了两人留下的信息，曲解了其中的意思，要么就是他这个成神并不彻底，导致没能得到那些信息。” 楚希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对方的神蜕还在她手里，严格来说赛德还不是完全的神。 “这倒是有可能，那你怎么想，也走神道？” 卡恩看向楚希，后者虽是逐光者，却一不关心力量，二不想成神，让卡恩有点摸不着头脑。 “还不到那一步，再说成神是靠嘴吗，一句话就可以啊。” 楚希和卡恩在说话，一直没有关掉信息读取装置。 “那倒是，慢慢来，等收集完所有王器，也许就能从里面得到一些启示。” “那你把符文抽走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这件王器里又藏着什么我不知道的知识了。” 卡恩满满的求知欲，正当他要关停装置，楚希将赫莲娜唤出准备收取符文的时候，突然又有新的信息从里面被读取出来。 “等等！” 卡恩看到这些新知识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这不是什么文字信息，而是真正的知识和各种理论。 楚希则是完全看不懂那些知识，即便自动转译的速度也远低于读取速度，她也来不及理解，更来不及同步给黑潮总部。 这些知识还是打乱顺序的，一整套知识读取出来，她只记住了其中几个片段，还都是混乱的信息。 就算勉强拼凑起来，也只是一些完全没听过的专有名词。 像是什么膨胀收缩常数，神分系原则，回馈系数等等，这些理论在地球上压根就没有。 这些信息只有在卡恩这样的人眼睛里才是真正的知识，也只有在他脑子里才能发挥作用。 这段信息读取持续近半个小时，之后卡恩把王器交给楚希提取符文，自己则是把另外两件王器拿出来，也进行了读取。 楚希稍加思索也明白他的意思，果然另外两件王器也在最后藏着一段知识。 卡恩一直沉着脸，研究了这么久，他都没发现王器还藏着这么多知识，这是他的失误。 一直到最后楚希提取了符文离开，他也没说一句话，板着脸开始解析这些知识内容。 第两百八十六章 力量源胎 卡恩从王器中解读到新的知识，研究所暂时关闭，闭关解析。 楚希得到了新的王器符文，也要研究研究它能带来什么好处。 当王器符文通过赫莲娜和楚希的意识连接进入到楚希体内，一种很古怪的感觉随之而来。 有一股十分滑腻温软的力量在体内流动，同时意识感觉到一种类似酸奶的味觉信息。 这本该是舌头才能品尝出的信息，却通过身体传达给意识。 仿佛身体在‘吃’，在‘咀嚼’和‘品尝’这股力量一样。 楚希也并没有阻止，就让身体将之吸收，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过程会持续好几个月。 要不是她事先交代过与鹰之国建交合作的事，只怕泰灵就要以为她是故意玩失踪，出尔反尔了。 圣水晶城也和泰灵预想的一样，并没有发动战争，也没有追究泰灵政变的事。 这给了鹰之国喘息的时间，也让奥古圣裁有机会一统烽狼域。 大战略配合完善的体制，即便楚希不在，整个国家也能运行下去。 而这几个月时间，楚希完全吸收了王器符文所化的那股有味道的力量。 当她将吸收的力量调动起来，一团有羊脂质感的白色囊状团块出现在手中。 在它白色的表面还能看到类似血丝一样的红色纹路，大小和一般柚子差不多，手感非常怪异，就像捏着什么东西的内脏一样。 楚希研究了半天，这东西毫无攻击性，丢下地上能压扁成一张饼，然后迅速回到囊状。 并且延展性也很差，不管用多少力气撕扯，它也只能稍微拉伸一点点。 某种程度上讲，这倒算它一点优势，毕竟以楚希这样的力量都无法让其大规模形变，这世上也没几人能把它怎么样。 可问题是这样一样东西究竟有什么用，楚希尝试各种方法后，最终只能确定一点——防御韧性极佳。 不管用剑刺还是用鳞片手捏，既刺不穿也捏不破，这是它唯一的优点。 “沃尔弗兹，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一个人闷起来研究没结果，楚希只能问问身边两个有见识的家伙。 本来卡恩是她的第一选择，但奈何卡恩到现在还没开研究所，显然还在解析那些知识。 如果沃尔弗兹也不知道，那楚希只能把亚岚拿出来问问了。 “这东西——” 沃尔弗兹狼目一亮，拿起那团囊状物仔细查看。 说他不知道是什么，他又好像一副很有研究的样子，不仅仔细盯着看纹路，还又闻又捏，甚至用狂气做了一系列测试。 说他知道吧，他又老半天没反应，测试半天也没让那东西变现出什么奇特之处。 一番折腾，沃尔弗兹把它重新递给楚希。 “怎么样，就算不知道是什么，说点猜测也行。” 楚希把东西收起来。 “可以确定，它百分之九十是力量源胎。” 沃尔弗兹没有百分百确定，因为剩下的百分之十是它不该出现在地上。 “从天上来？” 楚希又将那东西唤出来。 “说得确切一些，它是力量具象化表现的原始载体，类似于植物的种子。” “只不过是一颗没有种类的种子，它能长出什么植物，完全取决于使用它的神。” 沃尔弗兹想了想用了一个不是很贴切的比喻。 “也就是说一个神的力量和它融合，就能让这种力量有具象化的表现，对吧？” 楚希理解中就是说神的力量一开始没有区别，大家都用一样的力量。 但在融合力量源胎后，每个神的力量就产生了区别，出现了类似风火水雷这样的不同形态。 “可以这么说，但不太准确。更准确一点，它是神的身体。” “力量本身没有区别，区别在于使用它的身体是什么形态什么特质。” “一个神从诞生就拥有最原始的力量，这种力量想要在法则之内发挥效果，就需要转化，而力量源胎就是转化器，也是神在法则内行动的身躯。” “与神蜕有些相似。区别在于神蜕是人的身体，而源胎和神的力量同源。” 沃尔弗兹尽量解释得清楚一些，实际上其中还有很多解释不了的情况。 “那它在我手里有什么用？等我成神的时候用来融合？” 楚希完全明白了，简单说神蜕是人的身体，源胎是神的身体的原始状态，融合神力后它才是神的身体。 “如果是神，只需要注入神力，塑造形体就能得到一具身躯。” “但主人已有肉身，即便成神也有自己的神蜕，这东西可以说没什么实际作用。” 沃尔弗兹微微摇头，没有神力它就是一颗煮熟的种子，永远不会发芽。 “难不成这就是鹰之国的鹰王性情大变的原因，就因为王器成了源胎的载体，不仅无法感应光池获得力量，更是没有神力连催动它都做不到。” “也难怪面对各种变故，鹰王都听之任之，原来他根本是有心无力。” 楚希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注入力量，纯粹的生命里注入其中。 她想着既然这是类似种子，名叫源胎的东西，兴许生命力量能赋予它特别的形态，能将其催生出不一样的变化。 事实也的确如楚希所想，生命力的确让它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变化却让沃尔弗兹都大吃一惊。 当生命力量注入其中，原本柚子大小的源胎迅速融解，在楚希的手中化成乳胶一样的流体流淌落地。 还没等反应过来，它就爬上了楚希的脚背。楚希立刻催动力量想要将其剥离，却没想到调动的力量反被它吸收。 “主人小——” 沃尔弗兹话音未落，还在楚希手里的部分液体一跃而起，化成一张大饼扑在楚希的脸上。 沃尔弗兹当即释放狂气想要将之粉碎，却没有丝毫作用。 就像之前他测试的时候一样，狂气也好，狼爪也罢，甚至是用嘴撕咬也完全无法损伤源胎半点。 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迅速放大，不到几秒就将楚希整个身躯包裹。 若只是像茧一样包裹身躯也就算了，还能想办法破茧。可是它在包裹楚希的身躯后迅速融解，根本不给沃尔弗兹多余的时间。 第两百八十七章 使团访问 看到自己主人身体融解，别说是思考出办法，就是求救都没来得及，楚希一整个人就变成了地上的一滩液体。 这时候沃尔弗兹感觉天塌了，自己的安危是其次，他是真担心对方。 但马上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主人死了，作为献上灵魂的他应该也会立刻消散。 而事实是他还好好的存在，那种灵魂联系也并没有断，这说明主人的身躯形态虽然发生了变化，其存生命也还完好。 况且如果真有什么事，那完全感觉不到存在的天行圣裁应该不会不为所动才对。 这倒是让沃尔弗兹稍微放心了那么一点点。不过除了能在一旁祈祷和看着，他还是做不了任何事。 同时他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本该只有神才能使用的东西却会对生命力量有所反应。 一切都很不正常，马上又有不正常的事发生，那滩液体上浮现出经脉血管，一点点膨胀起身。 从一滩液体拉长成一条银色玉带，然后填充成立方体，拉长成圆柱体。 最后浮现出眉眼轮廓，身形铠甲，整个过程大约经过三天，楚希从一滩液体又一次变回了原来身着武碟铠甲的模样。 “主人，你——你没事吧？” 沃尔弗兹依旧能从肩上浮现狼首，那种灵魂的联系感依然存在，可是唯独他对自己主人的感知发生了变化。 “目前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变化，只是与力量源胎融为了一体。” 楚希也说不准这种感觉，她是通过入梦才来到这个世界的，所以身躯一直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而现在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融入了这个世界，这感觉很奇妙，形容不出来。 明明还是入梦的状态，却有一种在自己原本身体里的感觉。 “融为一体？！” 沃尔弗兹突然对这四个字不太理解。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楚希没办法给沃尔弗兹形容那种感觉。 “表面上没有，甚至与主人的联系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只是——” 沃尔弗兹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楚希也想知道沃尔弗兹这个本地人对自己变化的感受，若是他都感觉不对劲，那恐怕也会被其他人察觉到。 “只是有一种十分缥缈的感觉，有一团迷雾阻挡了我对主人你的感知。” “想要察觉到你的气，需要越过这迷雾，即便如此，也感觉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只能捕捉到一点气息的方位。” 沃尔弗兹将自己的感觉形容出来。 “我再好好感受一下。” 楚希不再多说，先自内而外地检查一番自己。 虽说源胎需要神力才能激活催生，但这东西既然留在王器里，楚希大概能猜到多半是王器中的两位共同促成的结果。 毕竟他们一个是神，一个是逐光者，两者配合留下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源胎倒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这也让楚希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些馈赠最终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让她改变已经过去的未来。 就这样又过去几天，楚希才完全确定自身的变化，以及这些变化带来的影响。 “主人，你总算醒了。” “莱里亚大臣已经第三次派人来问了，说是圣水晶城的神使访问圣都，对方已经等了两天。” 沃尔弗兹将消息告知，莱里亚当然也告诉了赫莲娜，不过赫莲娜怕打扰楚希，因此没有告诉她。 “神使来访？” 楚希微微挑眉，难不成对方已经知道兰多古森林里的事和自己有关。 楚希找到莱里亚，询问了一下情况。这次来访的是圣水晶城的一个使团，包含两个大贤者，五个神使，以及十一个神仆。 “他们说是来进行技术文化交流，只怕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可能要见到殿下才会开口。” 虽然已经拿下王城，但奥古圣裁的首都还是奥古斯特，至于王城，只是一个控制机关的机关城。 并且奥古斯特等一些重要城市的机关灵，瑟缇丝迪已经将它们解放出来。 就算王城再度被攻陷，也控制不了这些城市内的机关。 “让他们到天仪殿吧，一起去看看对方在卖什么关子。” 楚希觉得对方应该是来试探，恐怕是因为鹰之国的遭遇，让他们变得谨慎了。 “我们已经对外宣布与鹰之国建交，外围的城市已经开放改造完毕。” “还有就是梅丽莎夫人已经被送到圣都，只是她似乎不想去见金棺爵。” “军事方面，大军正向北开进，正在攻打黎明古教的首都。” “......” 在去天仪殿的路上，莱里亚简述了近期发生的一些事，让楚希快速了解当前的局面情况。 听到梅丽莎找到了，楚希也算完成了对金棺爵的诺言，只不过对方不愿意去沐魂海她也不好强求。 没过多久，圣水晶城的使团来到大殿，两个大贤者带着三个神使上殿。 “见过天光圣裁殿下。” 一行人没有想象中的傲慢，反而很有礼节地行礼，语气也听不出一点不敬。 这主要是来的大贤者其中之一就被楚希完败的家伙，他一进殿看到楚希身上的铠甲就明白了一切。 很明显楚希演都不演了，大大方方告诉他们她就是兰多古森林里的那位。 这种情况下要还敢摆脸色，只怕都走不出奥古斯特。 “大贤者别来无恙啊。” 楚希高坐在王座之上，语气平静而威严，加上肩上隐约浮现的沃尔弗兹的狼首，自带一股威压。 “不敢，殿下可称呼我温尼，这次前来是奉了赛德陛下的神谕，前来与奥古圣裁建立合作。” 温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不知道为什么，上面坐着的人比之前在森林里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要更加恐怖。 如果说之前他是面对面只是感觉不出对方的深浅，那么此时此刻他还能清晰感觉到自身的渺小。 这种感觉就是只要对方愿意，哪怕一个眼神，动动手指都能将取自己性命。 这种感觉只有在面对神明时才会出现，他甚至不敢多看对方一眼。 第两百八十八章 拒绝 天仪殿上，听到使团说出是来合作的目的时，莱里亚略微有些讶异。 奥古圣裁在烽狼域稳定下来后，他这个内政大臣自然也要关注世界的局势。 圣水晶城可是有神存在的国度，而且那个神不知是神，还是帝国最正统的继承人。 从法理上讲，所有国家都只是王国，都同属于一个帝国。 莱里亚以为使团就算不是来宣战或者挑衅，最起码也要在明面上宣誓主权。 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来合作的，一个帝国皇帝，加上神明之躯，居然选择和没统一的王国中的一方势力合作，怎么想都不太正常。 “不知道圣水晶城的神明看中了我们什么，能让他屈尊派出使团来谈合作？” 莱里亚接过温尼的话说。 “陛下希望大公主殿下能重回帝国的怀抱，为此，陛下可以允许奥古圣裁像曾经的狼王一样自治烽狼域。” 温尼的目光落在天光圣裁身旁的王依身上，来之前他听到王依殿下在奥古圣裁多少有些怀疑。 因为传闻中那位殿下可是被烈火焚身，身躯分裂而亡。 直到亲眼所见，温尼才百分百确定。无论是模样身形，还是那任何人都表演不出的机械感，这位天行圣裁都绝对是日曜大帝的姐姐——荷鲁王依。 “原来是为了天行殿下，既然知道殿下的身份，那也应该知道殿下行事从来都有自己的深意。” “即便是殿下曾经成神的弟弟也无法强求，莫非赛德陛下不知？” 莱里亚这下就明白了，对方是想统一正统性。 如果说赛德的身份是帝国继承的绝对正统，那王依的存在就是整个时代的活化石。 她不止见证了整个帝国从无到有，更是见证了传奇大帝从孩子到神的全过程。 可以说王依本身就是传奇一般的存在，对帝国有着非凡的意义。 “莱里亚先生误会了，陛下自然不会强求大公主违背自身意愿。陛下是希望天光圣裁能带着大公主去一趟圣水晶城，那里有先帝的衣冠冢。” “陛下希望能与大公主一同祭拜先帝，此后去留自由大公主做主，陛下决不干预。” 温尼的话说完，大殿上陷入短暂寂静，很明显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先不说两位圣裁前往圣水晶城有多危险，赛德这么自信，很明显他有某种方法能改变王依的行动准则。 “温尼先生该不会觉得如此离谱的事，我们会答应吧。” 莱里亚语气转冷，对方的要求听起来倒是不过分，但那只针对一般人。 对于奥古圣裁而言，两位圣裁殿下是绝对的主心骨，更是最高领导人。 让其中一个前往圣水晶城就已经很离谱了，对方还想让两人都去，这已经不是离谱能形容了。 “陛下以黎明之子的神名承诺，无论大公主去留，他都不会为难两位圣裁殿下，允许她们永治烽狼域。” 温尼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与之前的说话方式不同，这句话自带一股神圣感，有一种能使人自然而然相信的感觉。 一位神用自己的神名做出承诺，正常情况没人不信。主要是觉得神丢不起这个脸。 但若是神出尔反尔，谁又能说什么，又能做什么。 “如果我们拒绝呢。” 莱里亚继续沉声说，这可不是他僭越，他只是臣下，不管说什么，哪怕和使团吵起来，翻脸，那都无所谓。 最后只要楚希随便找个理由，给个不痛不痒的惩罚就能扭转。 但如果是楚希说这些话，那就是一个国家的意思，话出口想收回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所以看似是莱里亚没大没小，又抢话又做决定，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戏。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只能表示遗憾。” 温尼微微摇头，随后双目放出金色的光芒，神在他体内留下的一笔神力释放，身后出现一片朝阳，金红的光芒从门外如潮汐一样拍打而来。 楚希也不甘示弱，身躯微微前倾，肩上的沃尔弗兹身躯复现，翠绿的力量同样释放出屏障。 两种力量在大殿正中间相互对抗，但旁人却浑然不觉。 在所有人的感觉中都只是两道不同颜色的光在大殿中各占一半，只有温尼和沃尔弗兹才知道其中的凶险。 他们两个都只是力量输送的媒介，只短短几秒钟，温尼就能感觉到通过自己身体释放出的力量是他本身力量的百倍有余。 要知道这只是神在他体内留下的寥寥一笔，还不是神亲自动手。 震撼于神明力量强大的同时，温尼更吃惊于对面这位圣裁的恐怖。 于这样的力量对抗，对方竟然没有显露出一点颓势，虽然双方都很克制，将力量对抗的波澜尽数藏在各自的力量大潮之中。 使得大殿中半点涟漪都没有，但这依旧是神明级别的对垒，楚希竟然能与之分庭抗礼。 毫不夸张地说，温尼若是置身其中，哪怕千万个他也只是弹指之间就灰飞烟灭。 “陛下有言，若有人阻挠大公主祭拜先帝，他必将亲临。” 在力量释放完之前，温尼说出了来时陛下让他传达的话。 这句话的分量不可谓不重，神的力量没有谁不忌惮，特别是在己方无神的情况下。 “回去转告赛德殿下，两年之内我会亲往圣水晶城，既然他要收天下之力，想必王器对他无用，让他准备好王器，等我去取。” 平静的语气流露出极致的火药味，也是让温尼都为之一愣。 他不明白对方的勇气和自信从何而来，难道就是因为能和刚刚的力量分庭抗礼？ 可那只是神随意留下的一笔，甚至连动动手指也算不上，难不成这就给了对方自信。 “我会将圣裁殿下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我听说奥古圣裁复现了很多遗失的古术，这次使团也带来了一样东西献给圣裁殿下，希望殿下一观。” 温尼说出这次来访的第二个目的。 “东西在哪？” 莱里亚问道。 这些人从入境到现在，整个行程，带了什么，他都清清楚楚，完全不知道对方还带了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除非是放在存储器里了，虽然存储器的锻造方法在外界已经失传，但一些贵族还是保留了部分存储器。 第两百八十九章 武器展示 “这件东西不方便在大殿上展示，要想完全展现它的能力，可能需要一个比较大的靶场。” 温尼这句话基本已经把东西的类型说出来了。 “有意思。” 楚希知道这是到了展示战力环节，前面的神力是展示上限，如今是要展示下线了。 莱里亚自然也心领神会，马上就安排了一处靶场。 使团众人和奥古圣裁高层来到一处高塔之上，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靶场，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仿佛有一片巨大草原。 这里当然不在奥古斯特城中，众人也是乘坐轨道车才来到靶场的。 “这是我奥古圣裁天机处平常试验武器的八十三号靶场，温尼先生可以通过这只千里镜查看靶场大小。” “如果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调整其他靶场临时使用一下。” 莱里亚一边介绍，温尼一边在思考。 首先是八十三，说明前面至少还有八十多个靶场，这么大的地方，究竟试验什么样的武器。 温尼从千里镜中查看，还能看到那种武器留下的巨大痕迹，还有就是射程。 千里镜的画面上有距离标尺，那痕迹远在七千米开外，如此远的射程还有那么大的威力，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武器。 这可是一个靠着骑兵步兵为主作战的时代，这种东西简直就是划时代一样的存在。 “怎么样温尼先生，赫其尔先生，这个靶场的大小还行吧。” 莱里亚看对方的神态表现就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既然对方想展示军备武器，那就先给他们一点小小的靶场震撼。 “足够了，不知道这么大的靶场，平时都在试验什么武器，今天我们有没有幸能见识见识？” 另一个大贤者赫其尔笑着说。 “赫其尔先生客气了，我们也就是小打小闹。还是先看看使团不远万里带来的先进技术吧，让我们这些落后地区的人先开开眼。” 莱里亚没说不给看，也没说给看，给不给得先看看对方的成色。 温尼也不再多说什么，安排人下去组装，从存储器拿出一个个零件，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组装。 从这里就能看得出这次带来的东西在圣水晶城最多只是中等，甚至是中下等。 因此才当面组装，也完全不怕被学了去。 从组装速度也能看得出，这次使团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使者，这不光是要展示威力，还要展示这种武器易组装的特性。 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类似弩车一样的远程武器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形状虽然像弩车，但弩和箭都是固定的，箭还是中空设计，类似炮管。 随着角度的调整，第一发试射出镗，力量如一道光束飞上天空，从千里镜的标尺看，距离在四千多米。 在四千多米的距离发生爆炸，四散的光束犹如花一样炸开，化作二三十条曲线往下坠落。 每一条光曲线落地后都发生爆炸，方圆千米的范围都覆盖在爆炸之中，一切化为焦土。 虽然莱里亚已经做了心理建设，拉高了不少心理预期，这东西的威力还是很让他吃惊。 不是说它的威力杀伤力就有多大，而是考虑到它被随便拿出来，当面组装。 能看得出它不是最先进的东西，连这种中下的武器都有这等威力，真正的尖端武器可想而知。 比起其他国家，烽狼域人口资源最丰富，能组织大规模军队作战。这种武器对于烽狼域的危害性也就更大。 接下来又展示了一下集中射击，光束瞄准某个点集中轰击，光芒接触的瞬间就爆发出炽热的力量。 随着光力量的持续输出，爆炸圈也随之扩大，最后也能扩大近千米，形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球体。 这东西如果配备几千架，在力量充足的情况下，战场上基本没有人什么事了。 至于力量，对方有一尊神做后盾，最不缺的就是力量。 最后还展示了一下连续性射击，这次不是发射光束，而是光矛。射速惊人的同时覆盖面积也不小，巨弩可以随时微调，变化射击目标。 “这是我圣水晶城刚研究出的最尖端武器，下一步是装配全军，不知道圣裁殿下觉得威力如何？” 温尼对这武器还是非常自信的，因为据他们的信息渠道所知，烽狼域的战争还在骑兵步兵作战阶段。 唯一的远程武器还耗能巨大，射程最多只在千米。 就算是在这靶场试验的新武器，除了在射程上有优势，不管是威力还是覆盖面都远远不如。 “果然顶尖。” 楚希回了四个字，语气听不出悲喜，这让温尼刚刚的自信突然减弱了大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这不是称赞。 “不知道能否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赫其尔看向莱里亚。 “既然是技术交流，自然是彼此借鉴，相互学习。” 莱里亚微微示意，身边的人开始动作，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东西上靶场，反而是有人把千里镜拿走了。 “莱里亚先生，这是？” 赫其尔微微皱眉，以为他们是不打算展示。 “别着急，这只是一些准备工作。” 莱里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赫其尔和温尼对视一眼，完全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 片刻之后，新的千里镜搬上来，无论长度还是大小都是之前的好几倍。 温尼两人更不解了，这靶场的大小，用刚刚的千里镜就足够了，为什么要换上倍率更高的镜子。 还不等两人问出疑问，就看到一样东西被推到场中，本以为会是炮或者弩，没想到是两座雕像。 两座高二十多米的雕像一左一右，一个左手执月牙刃，另一个右手执月牙刃。 随着某种机关的驱动，两只手在两人之间高举，月牙刃在半空中重合成圆月。 当圆月成型的一刻，力量随之迸发，光束瞬间发射。两个人赶紧看凑上千里镜，看到这道光束穿过一座山的山体，落在另一片有起伏的空地山丘上。 威力上说倒也不大，也就是把那小丘轰开，就创面来说也不过方圆百米。 相对光弩来说，这个威力可以说是远远不如，也就是穿刺力强一些，遇到山体没有直接发生爆炸。 看完之后赫其尔和温尼大失所望，两人离开千里镜后对视了一眼，差点就说出两个字——就这？ 第两百九十章 鲜血初临 赫尔其和温尼看完奥古圣裁的武器展示，不约而同觉得太低端了。 要不是出于使者的身份，他们真的忍不住，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靶场，各自组织语言，看怎么说才能让对方好受一点。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靶场上，放眼望去哪里有什么山，再一想，从之前的千里镜里似乎也没看到有山。 “等等！” 温尼瞪大眼睛。 “哪来的山！” 赫其尔同样惊呼，两人同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是不约而同地再次查看千里镜。 这次他们看的不是杀伤力，不是贯穿力，甚至不是画面本身。而是千里镜上的标尺。 那上面起步就是五千米，而刚刚那不算大的弹着点，千里镜上的标尺赫然来到了三万米。 “三，三万！” 威力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就这个距离，哪天你还在睡觉就可能稀里糊涂没了。 如果说光弩是注重杀伤力破坏力，那这月光光束就是注重狙杀能力。 关键是它极具穿透力，你就是隔着一座山都可能天降光束落到头上。 看起来杀伤力不大，但明显这只是对方展示出来的威力，他们可不相信就只有这点力量。 再说这么远的距离，突出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正面任何一个神使都能轻松抵挡。 可若是毫无防备被击中，身体早被轰成渣渣了。 现在他们关心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瞄准，怎么确定目标很重要。 那两座雕像的胸口有两个掏空的地方，里面显然还有某个装置，如果能超远程瞄准，那这东西的威胁就太大了。 “威力上的确差了不少，两位见笑了。” 莱里亚笑着说。 “哪里哪里，各有千秋而已。这次交流让我二人长了不少见识，回去之后我们一定告知陛下，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多多交流。” 接下来就是一些客套，又是各种招待，然后使团第二天就离开了奥古斯特。 前脚刚走，鹰之国使团就来了，两国再次达成一系列合作，双方都抓紧时间修养和备战。 另一边查林德一行人经过数个月时间才堪堪来到乌尔坦公国与荷鲁瓦战争的前线。 本来计划一路飞到乌尔坦公国，却没想到因为战事的原因，很多城市的机关鸟都禁飞了，导致他们不得不走陆路。 等到乌尔坦境内更是层层盘查，饶是查林德可以用调香手段躲过，也依旧耗费不少时间。 等来到战争前线，这里已经不属于乌尔坦公国，近半个公国沦陷，连都城都被占领。 乌尔坦公国的大军节节败退，以至于彻底放弃整个南部，完全放弃整个乌坦平原。 乌坦平原原来是亚缇留大平原的一部分，公国建国之后重新划定，也更改了名字。 这里以后会成为天降巨石的天狼平原，然后变成高原，建立起烽狼域。 “我打听到一些消息，前面的布卡城已经被攻陷，荷鲁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了一支血卫，攻城拔寨无往不利。” “乌尔坦公国一败再败，只怕很快匹瑟帝国的大军就会来到正面。” 查林德从外面回到一处村庄小屋，这里的人已经跑光了。 “血卫？就是逃难的人口中所说的嗜血怪物。” 赫尔希柳眉紧蹙，曾经的帝国就因为听信邪恶调香师的妖言，导致做了很多错事。 而现在竟然又重蹈覆辙，再次依靠起了邪祟的力量。 “莫非又是哪个调香师？” 尼恩沉声说。 “是不是调香师暂时不知道，我们立刻动身前往布卡城，到了那里就知道是回事了。” 亚林说完，几人起身前往布卡城。 赫尔希换回自己的铠甲，只是身上多了一把巨剑，声线也完全改变，变化成那个副团长的声音。 还没进布卡城，众人就遇到了所谓的血卫，只是听说还觉得不太相信，直到亲眼所见才知道一点不假。 所有人全都穿着血红的铠甲不说，没有一个是人样。 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长出了非人的东西，不是红色藤蔓缠身，就是各种珊瑚树枝。 或是背上，或是手上，总有地方长出点非人的东西，有些甚至拖着尾巴，每个人浑身都散发着血腥味。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所有东西都是血红色，一群人聚在一起，血气甚至能在空气中形成淡淡的血雾。 赫尔希直接现身拦下一支血卫，荷鲁瓦军中可没有人不认识她，光是那身铠甲就有足够辨识度。 更何况她有很多种方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因此很容易就跟着小队回到布卡城，见到了城中的守将。 “琳？怎么是你！” 城中的守将出乎赫尔希的预料，居然是她的新副官琳·冯卡特。 对方是乌尔坦公国成立后半年才跟在赫尔希身边的，只是此时的琳已经完全不是人样。 她的头发像是树枝，整张脸都与红枯木一样干燥，若不是脸型五官等没有移位变形，赫尔希完全认不出是谁。 “副团长，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琳连忙上前迎接，说话的声音都变了，变得没有人的感觉，像是一些枯木挤压发出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你也变成这样，是不是有人逼你！” 赫尔希语气森冷，杀意凛然，曾经的博伦哪怕再丧心病狂，也不敢把注意打到他们导光团身上。 可是如今连她这个副团长的副官都变成了这样，赫尔希怎能不怒。 “副团长误会了，这是我自愿的。这副身躯是我力量的体现，虽然变了一副模样，但我依旧是你的副官。” 琳赶忙解释。 “自愿？！” 赫尔希整个人愣住，她怎么能想到会有人自愿变成怪物。 “想必你一定是误会了，这不是导光实验那样残忍的实验，也不是邪恶调香师的调香妖术，这是陛下的赐福。” “是陛下赋予我们的全新力量，虽然身体有所改变，但我们依旧是人，依旧可以主导自己的行动。” 琳再次解释。 她知道身为副团长的赫尔希从小就被注入了导光因子，所以知道对方肯定把现在的情况和曾经惨无人道的导光实验联系在一起了。 第两百九十一章 上下一心？ “主导自己的行动？说得好听。” “嗜血残暴，连普通人也不放过，这就是你所谓的主导自己？” 查林德冷笑一声，其他人也随之走进来。 琳自然认识查林德，对方是救驾的功臣，解决了博伦的英雄。 也认得尼恩，他是查林德和赫尔希教出来的学生。但是却不认识王依和亚林。 “查林德先生，我认为你应该能理解，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只有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能最快最彻底地结束战争。” 琳对查林德还是很尊重的，就凭对方力挽狂澜解决了博伦，荷鲁瓦的所有人就都认可和敬畏他的实力。 “琳姐姐，血卫残杀的都是无辜的平民，难道他们也是敌人吗？” 尼恩当然也认识琳。 “小尼恩，你还小，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他们表面上是普通人，可如果留着他们，我们的军队在前线作战，随时可能会遭遇后方袭击。” “这是不得不做的选择，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琳还在解释，这时的赫尔希也冷静下来了。 “琳，把一切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传令下去，所有血卫全部回城，我要整军！” 赫尔希声音变得威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传令。 一段时间后，知道前因后果的赫尔希等人全都沉默不语，种种迹象表面，荷鲁瓦大帝从很早就接触到名叫御血术的邪术了。 从查林德几人离开尼崔斯特湖，宫廷中就出现组织严密的血教团。 紧接着火速成立血卫，从各军中挑选士兵进行鲜血净化仪式。 短短一月就组成了一支五万人的血卫大军，要知道就算经过休养生息，荷鲁瓦帝国也才只有不到十五万军队。 等于是三抽一建立了新军，若不是早就准备好，怎么可能如此迅速。 而那所谓的净化仪式也很简单，所有人进入某个血池，在几个血教团成员的祷告之下，就能激活血液中的力量，让人焕然一下。 整个过程没有感觉丝毫不适，也没有被什么东西控制，之后学习御血术，就能催动血液中激活的力量，大大提升战力。 后续查林德和亚林检查了不少血卫战士，他们的身体里的确存在某种力量，而这种力量也的确对身体没有副作用。 然而凡事必有代价，这种力量的存在是没有副作用，可当使用它的时候却需要消耗气血。 而且调动的力量越多，损耗的气血就越多，至于如何补充，那就需要吸取其他人的气血这一种方法。 这就是为什么血卫战无不胜，嗜血残暴，他们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更多的是对气血的渴望，只有不停地杀戮才能让自身越来越强大，也才能维持自身。 除了血卫的信息，还有关于对乌尔坦公国的军事行动。 五万血卫分成两支，各领混编的五万军队，左右两翼进攻乌尔坦公国。 左翼是导光团大团长亲自指挥，右翼则是荷鲁瓦大帝御驾亲征，血教团紧随左右保护。 听完这些信息，赫尔希内心无比复杂，曾经的导光实验，如今的鲜血净化，荷鲁瓦帝国似乎从未改变。 它一如既往依靠外力，一如既往地在追求力量上不计代价。 如果是曾经的赫尔希，她即便内心不赞同这样的做法，也依旧会按照命令行动。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也学会了独立思考，眼界也得到了拓宽。 一个国家要长久和平地稳定存续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靠这种惨无人道的歪门邪术。 力量的追求永无止境，哪怕统一了全世界也不会停止。到那时没有了敌人，内部之间也会产生新的矛盾。 为了自身力量更加强大，哪怕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可能大动干戈，目的就是有个理由能挑起争斗，从而名正言顺获得更多的气血强大自身。 赫尔希已经看到了荷鲁瓦的未来，它将会在永无休止的争斗中走向灭亡。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人思考了好几天，想清楚了很多事，也因为很多事陷入纠结。 最后赫尔希决定将自己对如今局势的看法写下来，呈递给陛下决断。 然后自己去见见自己的老师，见见军中的将领，听听他们对血卫的看法。 不管查林德还是尼恩，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谁也帮不了赫尔希。 很多事他们能以旁观者的视角评判和思考，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荷鲁瓦帝国的人，更不是荷鲁瓦帝国的军人。 即使尼恩找回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他对荷鲁瓦帝国也没有一点归属感。 而赫尔希不仅生在帝国，长在军中，更是为了这个国家浴血奋战过，她的内心既有对国家的热爱，又有对举国一再踏上邪道的失望。 既不想助纣为虐，又无法拨乱反正，诸多感情交织，内心的纠结旁人无法纾解，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能做出决定。 查林德只是默默跟在她身边，直到她问自己的时候，自己再给出自己的看法。 半个月时间，赫尔希没有说过一句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在去见大团长的路上，每到一处城池她都去见其中的将领，但看到每个人身上都有鲜血净化后的特征，她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一直来到大团长所在的坎桑提卡城，这个时间，她的书信也早已呈递到荷鲁瓦大帝面前，并且也已经有了定论。 当赫尔希来到城主府，见到自己老师的一刻，她内心一直尚存的一丝信念也随之破碎。 在对面的人一身白衣，头上长着红珊瑚一样的角，脸上都是红色的鳞片，有一条手臂更是长满密密麻麻的肉瘤。 赫尔希看着自己的老师，久久站在门前，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连自己的老师也接受了鲜血的净化。 “你来了。” 大团长的声音十分平静。 “告诉我，这是命令，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命令。” 赫尔希摘下头盔，美眸凝视着自己的老师，她的心里仍有一丝侥幸。 然而大团长却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荷鲁瓦要想复国，这是必要的力量，这是我的选择，也是无数士兵的选择，我们必须上下一心。” 第两百九十二章 现实 赫尔希听到自己老师的话，目光低垂看着地面。 “小时候您告诉我，即便自身的力量源于邪恶，人也要坚持正道，追求正义。” 赫尔希缓缓开口，声音已经带着一丝颤抖。 “是。” 大团长看着自己如亲女儿一样的学生，平静地做出回答。 “也是您教育我，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坚持，绝不能为了追求力量而不择手段。” 赫尔希继续说。 “是。” “还是您教导我，治军要严，统军要正。” 赫尔希依旧低着头 “我还教过你，要忠君爱国，要服从一切命令。博伦的事上，你没有让我失望，希望接下来也不会让我失望。” 大团长说着就打开了一道命令文书，上面是来自陛下的命令。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学生是什么样的心性，曾经按照博伦的方法进行实验，尽管百般不愿，也依旧选择了服从命令。 他觉得赫尔希现在也肯定会选择服从，而查林德就在身边，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亚林三人则是在城里等候，没有跟着他们来见大团长。 “这是陛下的命令，血教团的主教已经来到城中，稍后会为你进行鲜血净化。” “完成净化之后，你会接替陛下统领右翼大军。” 大团长看赫尔希不说话，于是简述了一下文书的内容。 赫尔希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仿佛石化一般。 “你在信中所说，老师都看到了。严明军纪固然不错，但血卫人数太少，如果不允许他们自由补充力量，那么战力会大打折扣。” “至于人口问题，那并非短期内可以解决的，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以战养战。” “在战争中转化敌人，不断壮大自身。” 大团长见赫尔希不说话，于是压低声音，用尽力温柔的语气宽慰她。 还不等赫尔希有什么回应，门口的查林德再也听不下去了。 “好一副冠冕堂皇的说法，身为主帅，不根据实际情况做长远考虑，只想着一时取胜，攻城略地是吧。” 查林德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大团长微微皱眉看向查林德，对于这位身怀神秘力量的英雄，他还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 “不知道查林德先生有什么高见？” 大团长并不觉得自己的考量有任何问题。 “跟你说严明军纪，你说血卫人数少，要自由补充力量，也就是说所到之处无论敌军还是平民，都是他们的力量来源。” “然后跟你说人口少，你又说以战养战转化敌人，你在这左右脑互搏吗？” “人都被你们抽血补充力量了，转化什么，转化尸体吗？” 查林德虽然没看过赫尔希上疏的内容，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你可能不太了解详细的信息，并不是所有人都用来补充力量，只有不愿意被转化的人才是力量来源。” 大团长也并未生气，他只当查林德不了解军情。 “至于你说的实际情况和长远考虑，实际情况就是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拿下乌尔坦公国，以此壮大，这样才能长远地与匹瑟帝国抗争。” “你真该好好出去走走看看了。” 查林德摇了摇头，这位大团长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他把匹瑟帝国的战斗力和乌尔坦公国的战斗力划等号了。 “那不知查林德先生以为实际情况是什么样？我洗耳恭听。” 大团长也希望给赫尔希一些考虑时间，所以索性和查林德多聊聊。 “先说军纪，残杀平民，只会滋生仇恨，这种情况下，愿意接受转化的无非两种人。” “第一是等着报仇，第二是贪生怕死，前者你不敢用，后者你指望他们上战场能不临阵倒戈？” 查林德说完看向大团长，等着他反驳。 后者也的确想说什么，可是却没有话反驳，他不得不承认查林德的话很现实。能在屠杀之中倒戈的，的确只有这两类人。 “再说人口问题，且不说匹瑟帝国人口是荷鲁瓦的几十倍乃至上百倍，就只说防守问题。” “请问大团长，打下乌尔坦，每座城你打算留多少人驻守？” 查林德看对方无法反驳，继续开口。 “一座城只需——” 话还没出口，大团长脸上的鳞片全都拧巴起来，因为他也意识到一个更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没人守城。 荷鲁瓦所有兵力也才十几万，乌尔坦帝国少说有城三四百座，你就是一城派一千，三四百那也要三四十万。 很显然不可能一城一千，而如果打下来的城不守，那还打下来做什么，意义何在。 如果血卫继续这样杀戮下去，乌尔坦境内要么一个人都没有，要么全是死仇。 别说一城一千，你就是一城一万也未必能保证不反叛。 这又是一个大团长完全无法反驳的现实，他只能阴沉着脸等查林德继续说。 “第三个现实，战力问题。难道大团长就没有打听打听发生在玛坦公国的天藤教事件。” “那天藤教的邪教徒，一个个可以不眠不休，越是疯狂越是强大。地下网道更是遍布半个公国。” “他们的人数可不比血卫少，信仰也更坚定，还不需要鲜血补充力量。” “即使如此，也还是被联军迅速平定，你真的觉得五万血卫有机会？” 说到这里，大团长总算有机会说话，他对血卫很自信，也知道天藤教的事，所以自认为血卫远胜邪教徒。 然而不等他开口，查林德接下来的话又让他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我就算血卫远胜邪教徒，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天上。” “天上的光池覆盖乌尔坦公国，到时候一群圣骑士感应光池，从天上降下攻击，你要怎么办。” “你是能轰开光池，还是可以用什么东西遮住城池。”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城里有乌尔坦公国的平民或者贵族，让匹瑟帝国有所忌惮。可血卫偏偏走到哪里杀到哪里。” “在城里只有荷鲁瓦的人的情况下，你觉得匹瑟帝国还会有什么顾忌？” 大团长依旧沉默，他看向桌上赫尔希呈递给陛下的信，上面的内容和查林德所说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赫尔希是总结性的陈述，不像查林德这样面面俱到仔细分析。 三个现实摆在面前，大团长脸色不断抽动，却想不出任何破解的方法。 因为战争已经开始了，哪怕这时候撤出乌尔坦公国，对方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友好状态。 可以说从发动战争的那一刻开始，荷鲁瓦就走进了死局。 大团长越想越觉得绝望，越绝望也就越疯狂，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了，那就孤注一掷。 他的眼中泛起疯狂，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帝国所有军队，所有人全都进行鲜血净化。 把每个人都武装起来，给每个人强大的力量，这样才能抗衡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第两百九十三章 决心 查林德一番话说完，本以为大团长会幡然醒悟，亡羊补牢并非没有回旋余地。 可是他在大团长的眼中看到的是逐渐放大的疯狂，那已经脱离人性，不惜一切代价的疯狂。 “赫尔希，来帮我们吧，以你的能力，如果将所有人都进行鲜血净化，你一定能带领他们复国。” 大团长说话的语气都逐渐沾染疯狂，他从来不怀疑赫尔希的能力，否则也不可能让她做副团长。 始终低着头的赫尔希深吸一口气，身躯微微颤抖后恢复正常。 她抬起头凝视自己的老师，微红的眼眶中流露出无比坚毅的目光，随后她再次戴上了头盔。 “请大团长颁布第二道命令吧。” 赫尔希的声音也转换成男性，语气坚定，称呼也变了。 大团长听到她的话一愣，眼中的疯狂被一抹不可置信所取代。 “以我对陛下的了解，若是我不愿意接受鲜血净化，他应该还有别的处理方式吧。” 赫尔希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为什么，你忘了我们是军人！” 这次轮到大团长发出质问，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直以来都很规矩的赫尔希，为什么突然叛逆。 “不必多说，我想知道陛下如何处置我。” 赫尔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一往无前，哪怕自己老师打感情牌也无法动摇。 大团长感受到了她的决心，脸色也随之威严起来。 “如果你拒绝鲜血净化，那么从此刻起，你不再是副团长了，请你缴纳一切身份信物，回尼崔斯特待命。” 大团长宣布荷鲁瓦大帝的另一道命令。 “还是和以前一样。” 赫尔希毫不意外，当初大团长反对博伦的时候就是被停职囚禁，现在还是一样的手段。 “等到战事结束，陛下一定会启用你，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在尼崔斯特反省吧。” 大团长认为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我不会让丘特遭遇的事情重演。” 赫尔希没有交出身份信物，而是缓步上前。 “什么意思！” 大团长脸色一沉，他感觉此时此刻的赫尔希无比陌生，仿佛那铠甲之下是另一个人。 “帝国的未来是一道分叉口，您选择了血卫，但还有很多人选择了坚持。” “我不会让丘特的悲剧在他们身上重演，所以我想请大团长再下一道令，将不接受鲜血净化的人调回尼崔斯特。” “刚刚查林德已经分析过，我想为帝国保留下最后的希望，而不是让他们全都去送死。” 赫尔希走到自己老师面前，她希望老师能做出最后一次理智且明智的选择。 她也相信自己老师在明白利害后能做出正确的选择，然而沉默之后，赫尔希等到的是又一次失望。 “我不会这么做，帝国最后的希望就是孤注一掷。我会上呈陛下，在全军全国推行鲜血净化。” “我们必须全民皆兵才能一鼓作气打垮匹瑟帝国，才能有一线生机。” 大团长沉声道。 “那就不要怪学生以下犯上了。” 赫尔希特有的零帧起手，话刚说完，身后巨剑飞起，剑身直接落在大团长的肩膀上。 大团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突然出手，根本没有任何防备。 那巨剑落下，一股巨力将他整个人摁倒，连同桌子一起摁倒在地，接着还不等他做什么反击，又是记下重击。 每次攻击都不是冲着杀他，而是直击后脑，生生将他打晕过去。 赫尔希力道精准，在打晕大团长后，立刻用他身上的印符发令，加上她副团长的身份，底下的人没有任何怀疑。 而且她并没有声张，只是传达密令，悄悄调动，其他人完全不知道有这些调动。 就算真有什么察觉，也有大团长的印符在，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怀疑。 况且赫尔希没有大规模调军，只是将小部分军力回撤，以重新部署战略为理由，让他们到坎桑提卡城集合。 这里本来就是左翼军指挥处，是大本营，重新部署把人召回再正常不过。 等到所有人到齐后，赫尔希再次以大团长之名召集所有人，然而等他们全都来到城主府，却发现被召集的不止有左翼的将领。 “罗列塔？你怎么也来了。” 皮耶格看到罗列塔大吃一惊，再看其他人，除了罗列塔，右翼还来了四个人，他们都是曾经导光团的四位领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团长的命令会发到我们右翼。” 罗列塔耸耸肩，实际上他们接到的命令略有不同，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是谁调他们过来的。 大殿之上所有人都疑惑，而发出命令的赫尔希这时正在等着尼恩的决定。 自从她将自己要做的事告诉尼恩，后者就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直到现在也没有迈出房门一步。 若不是王依就在他隔壁，赫尔希他们都要怀疑尼恩是不是出事了。 摘下头盔的赫尔希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无论尼恩是什么想法，她都有对应的安排。 在时间差不多，大殿所有人到齐后，她也戴上头盔，脚步沉稳地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大门打开了，尼恩从里面走了出来。 “赫尔希姐姐——” 尼恩叫住赫尔希，查林德和亚林都看着他，王依也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赫尔希转过身，看着那小小的身躯，从对方的眼中，她看到了不属于孩子的坚毅和果决。 “去做吧，为了荷鲁瓦的未来！” 尼恩语气坚定，他对曾经的荷鲁瓦帝国可以说没有任何好感，但是如果有机会缔造新的未来，那么他愿意踏出第一步。 查林德等人一个个也都脸色严肃，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尼恩，而是有正统皇室血脉的荷鲁格恩。 城主府大殿之上，所有将领都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赫尔希带着人就走了进来。 紧接着大门缓缓关上，不明所以的将领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也隐隐感觉到一丝惴惴不安。 “副团长，这是？” 皮耶格第一个说话，虽然副团长才是二把手，但发令给他们的却是大团长。 “大团长身体不适，由我来进行战略部署。” 赫尔希的声音响彻大殿，众将虽然都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一来赫尔希就是二把手，二来大团长是她的老师，所以众人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第两百九十四章 站队 赫尔希在大殿中坐下，目光环视众人，有心的人其实已经察觉到一丝端倪。 在场所有人全都没有接受鲜血净化，其中有两个还在不久前刚和赫尔希谈过。 “今天召集各位，是要宣布一件事。” 赫尔希微微停顿，所有人都看着她。 “陛下决定推行全民鲜血净化计划，以应对接下来对匹瑟帝国的战争。” 赫尔希话音落下，目光扫过每个人，观察他们的神态变化。 众将全都露出吃惊之色，接着每个人脸色都有些微不同。 他们之中有一部分坚决抵制鲜血净化，有一部分人觉得不稳妥，再看看。 而有些则是只听命行事，陛下让他们如何他们就如何。 “副团长，您说的是全民？也就是说不光是军队。” 罗列塔脸色难看，士兵三抽一进行鲜血净化他们本来就反对。 但为了保护更多平民百姓，为了对外有一战之力，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 然而现在却告诉他们要让所有人都成那种靠补充鲜血活着的东西。 “不错，也许大家对目前荷鲁瓦帝国面对的情况还不太了解，这是一份局势分析资料，大家看看。” 赫尔希将她自己写的三个现实问题，融合查林德的细致分析，整理出了一份资料。 众人一脸疑惑接过资料，刚看的时候全都一头雾水，但看了几行后就全都皱起眉头。 等全部看完，每个人的脸色都无比阴沉，呼吸都变得沉重。 “陛下认为，要想赢得一线生机，只有全国推行鲜血净化这一条路。所以召大家前来，听听大家的看法。” 赫尔希把一样的问题摆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明白情况的危急。 “这似乎是最后的办法了，可是这样一来——” 皮耶格咬着牙，平心而论，他不希望自己变成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哪怕是万不得已，他可以听从命令，但却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孩子也一同变成那副样子。 “我不同意！” 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一个魁梧的大汉站了出来，他的身形在所有人中都是最壮实的。 “陛下糊涂！怎么可以将整个国家交付给一群信仰鲜血的教徒。” “月钦约将军慎言！” 皮耶格沉声道。 “慎言？我不认为自己失言，先是导光实验，再是调香师博伦，现在又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的血教团。” “从盛极一时的帝国，到如今面临亡国，陛下从未改变，一如既往地糊涂！” 月钦约不仅没有收敛，声音反而越来越大。 大殿中的人尽皆沉默，诚然这些都是事实，可他们又能怎么办，陛下始终是陛下。 大殿再次陷入沉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沉默之后，众人目光再次齐落在赫尔希身上。 是大团长将他们召集而来，并且连左翼的人也叫来了，说明他肯定已经有了决定。 “副团长既然召集我们前来，那应该是有决定了吧。” 皮耶格到现在也反应过来了，大团长自己都进行了鲜血净化，如果真推行全国，根本不需要召他们来。 赫尔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目光隔着铠甲逐个扫过每一个人。 即便看不到她的脸，所有人也都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每当她的视线落下，被扫视的人立刻立正身形，严肃神色。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接下来可能不止是决定他们个人的命运，更是决定整个帝国未来的时刻。 月钦约四人除了神色严肃，目光也非常坚定，此情此景像极了当初。 同样情况危急，同样是大团长不在，副团长代行大团长发号施令，他们坚信这一次副团长也能带领他们渡过危机。 当赫尔希的目光检阅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我决定——” 赫尔希站起身来。 “我要清剿血教团，断绝鲜血净化！” 短短几个字，语气坚决，让所有人都明白她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和他们商量。 这个决定众人都不觉得意外，这也是赫尔希在没有尼恩支持的情况下采取的措施。 彻底清剿血教团，陛下还是那个陛下。但现在有尼恩支持，她可以继续实行第二步。 “我还要正本清源，另立新君！” 死寂，大殿之中所有人目光呆滞，呼吸凝滞，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拽住。 谁也没有想到这句话会从赫尔希口中说出，谁也想不到这位年轻的副团长竟然会生出叛国之心。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明白一件事，当赫尔希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再置身事外。 他们的选择只有一个，如果不跟随，那就只有死。 哪怕是月钦约等人也没想到赫尔希会走出这一步。 “你是想自己称帝！” 皮耶格语气变冷，如今的陛下的确荒唐无度，但却并不残暴。 因此军中民间尽管对其有怨有愤，却没有恨，还远远不到要另立新君，改朝换代的地步。 “我要另立新君，他和陛下拥有一样的继承权，元老会会为他证明，让他认祖归宗。” “我知道各位在想什么，陛下虽然纵情享乐，荒唐无度，但并不残暴。身为臣子，不能也不该有任何反叛之心。” “我也想了很久，但最终我还是做出了决定，为了帝国的未来，我不得不踏出这一步。” “庸主在盛世还能存国，而在这个乱世，并且还是陛下自己挑起的战端，在如今的情况下，庸主便会亡国！” 赫尔希回想自己的整个心路历程，或许从知道尼恩身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当时她还想再看看，再等等，或许经过博伦的事后，陛下能有所改变。 哪怕他依旧享乐，只要让帝国的人民和军队休养生息，三五年时间未必不能再度兴起。 然而等来的是又一个博伦，她已经看到了帝国走向毁灭的未来。 是在意识到必将毁灭的结局后依旧做忠臣，还是背负骂名开辟新的未来，她同样纠结犹豫了很久很久。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选择，为了荷鲁瓦的未来。 第两百九十五章 安排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大团长的意思！” “如果你觉得就凭你一个人就能弑君篡国，那你就错了，没有人会支持你！” 皮耶格身边的另一个将军厉声说。 只是他的话没有一个人响应，也没有人站出来反驳赫尔希。 “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皮耶格副官，难道你也要反叛吗？” 见没有人回应，他开始质问，只是依旧没人搭话。 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哪怕你内心对赫尔希的行为嗤之以鼻，哪怕你绝对对方是叛国的罪人，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也不能表现出来。 只有傻子才看不清目前的情况，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结局。 “反叛也好，忠诚也罢，我给诸位两个选择。” “选择跟随的人站在右侧，选择其他的人站在左侧。” 赫尔希的声音落下，犹如一块巨石砸落众人心头，在他们的角度，这不是选左右，而是定生死。 “我不信你敢把我们全都杀了，这样一来，你的一切计划都会暴露。” 皮耶格身边的将军第一个做出选择，众人也没时间佩服他的勇气，脑子里全都在思考该怎么办。 当然，也有人毫不犹豫。 “我愿意跟随副团长！” 第一个站在右侧的自然是罗列塔，众将也毫不意外，毕竟他与赫尔希关系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 “我也支持副团长！” 接下来是月钦约四人，他们曾经见过赫尔希力挽狂澜，在绝境之中挽救了帝国，他们也相信赫尔希绝不会拥兵自立。 有了五个人站队，尚且犹豫的几个人也选择站右，其中没有皮耶格。 最终，皮耶格选择了站左，剩下犹豫的人看他选择了左，于是也都选择了左。 赫尔希给他们描述的是一个完全不确定的未来，而如今的他们一个个都是将近，身领千军，又怎会甘愿冒险。 而皮耶格是大团长的副官，他们不认为赫尔希会痛下杀手。 “是不是要送我们上路了，在那之前我想知道大团长是否还安好。” 皮耶格脸色平静，赫尔希既然说出了自己所谋之事，必然不会留下他们。 而赫尔希之所以能站在这里说这些，大团长最差也是被软禁。 “杀你们？我说过选左就会死吗？” 赫尔希大手一挥，士兵打开了大殿的门。 皮耶格等人都是一愣，一时有些摸不清赫尔希是什么意思，难道要等他们走出门再杀？ “你敢放我们走？” 皮耶格皱眉问，相比明明白白的死，这种不明不白的感觉更让人难受，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赫尔希摇摇头，然后缓缓开口。 “为了确保计划顺利进行，还请几位在城中休息一月，我已经安排人将诸位的家属保护起来。” “只希望诸位配合一个月。你们也不必担心我对各位的家眷做什么，因为我大可连你们也杀了，所以希望你们都明智一些。” 赫尔希说完就安排人将几人带走，皮耶格深深看了赫尔希一眼，他已经完全不认识座上的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赫尔希能考虑到这一步，他本以为对方只是个军事天才，却没想到政变的手段也丝毫不逊。 恐怕不止是他们的家属，能被她召到这里的人，只怕全都被调查了个底朝天。 谁钟爱什么，谁最重视什么，只怕都在她的脑子里。 当所有选择站左的人都离开，皮耶格却没有走。 “皮耶格副官，还有什么想问的？” 赫尔希看向皮耶格，后者却没有说话，只是缓步走向月钦约既然选择的右侧，很平静地站下。 众人都露出惊讶之色，旋即就是惊喜。 皮耶格曾经是导光团副官，在混编后，导光团很多人在军中都是指挥层，特别是老一辈的人。 他们可能未必会听赫尔希的，但却听皮耶格的。还不止如此，皮耶格所在的家族和月钦约一样都有公爵爵位。 帝国有五大公爵，如今已有其二支持赫尔希，可以说大大增加了政变的把握。 之后赫尔希布置计划，皮耶格全程都没有说话，他依旧在观望，想要看看赫尔希是真的通盘考虑了，还是说只是误打误撞，只想拼一拼。 赫尔希也明白他的想法，于是开始布置。 刚开始是军事上的布置，月钦约等人都属于右翼，让他们继续回到原来的位置，无论上面给什么命令都听，但是全都不做。 然后反馈各种陛下需要的信息，简单来说就是进行一场模拟战争。 所有消息都符合战局的走向，但所有消息都是假的，必要的时候也可以调动军队配合，但就是不真正作战。 这样能最大限度拖时间，同时派人守住乌坦平原通往尼崔斯特湖的入口，这里曾经属于乌尔坦公国。 只要守住这里，就算事情败露，血教团一时也无法攻进后方。 赫尔希将早就计划好的详细步骤发给每个人，到这里为止，都符合皮耶格对赫尔希的期待。 接下来带着荷鲁格恩回到尼崔斯特，在元老会的见证下认祖归宗，但是不着急称帝。 而是以陛下被血教团挟持为由，统战另外三位公爵，由五公爵联名发布命令，剿灭血教团。 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拿到所有兵权，至于如何让三位公爵相信，有皮耶格亲自出面，再加上月钦约从外面传回来消息，他们不信都不行。 等军权到手，再让月钦约传出陛下遇害，被血教团操控沦为傀儡的消息，另立新君。 这时候理由真假都不再重要，军权在手，大局已定。 整个过程赫尔希都有详细安排，没有军事政变，也没有人是叛军，所有人都是勤王保驾的功臣，只可惜最后陛下没能救回。 到这里，皮耶格才真正做出自己的选择，一场改变荷鲁瓦帝国，甚至未来人类命运的政变就此开始。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血教团使用什么邪术，查林德被安排和罗列塔一起守住尼崔斯特湖的入口城市。 一切消息都要从这里进出，可以说这是全局最重要的点。 第两百九十六章 大局已定 查林德和罗列塔守住西佩姆城，计划悄然开始，荷鲁瓦大帝收到的第一条假消息，就是赫尔希已经接受鲜血净化仪式。 除了她，还有其他人也接受了仪式，所以需要时间完成净化，这段时间要先暂缓进军。 这样就能完美掩盖那些被赫尔希软禁的人暂时无法回到前线的事实。 当然这只是开始，之后荷鲁瓦大帝就收到一系列军队调动的信息。 其中有左翼大团长那边的军队调动信息，攻城信息，物资供应等等信息一应俱全。 也有右翼大军这边在哪里攻城，在哪里补充血气，在哪里大捷或者暂时撤退。 每一条信息都环环相扣，比真正的战争还真。特别是一些有血教团成员的血卫，月钦约完全按照真正的战争来调动它们。 因此不光荷鲁瓦大帝没有察觉，就连血教团也没感觉哪里有问题。 之所以这么真实，那是因为这一切都是月钦约用沙盘模拟出来的。 查林德将沙盘技术完整交给他，再找几个调香师配合，在沙盘上模拟整个战争。 再加上几乎所有战报都是先汇报到月钦约这里，绝大多数陛下的命令也是先发给他，再由他来调度。 两者完美配合，演了一场战争戏码。而且这场戏不止是对荷鲁瓦大帝，对尼崔斯特也发出信息，只不过是不一样的信息。 月钦约发往尼崔斯特的战报一开始都是捷报，偶尔有不顺。 随着赫尔希带着格恩回到尼崔斯特，捷报越来越少，战势越来越恶劣。 无形的压力在累积，让三位公爵都意识到前方的战势迟早要出大问题，迟早会崩盘。 他们也没有丝毫怀疑，甚至一点念头都没有。因为传战报的是月钦约。 月钦约是谁，他是月之公爵，利益共同体，还是陛下的右翼领军，从他这里发来的消息比大团长发来的还要更让几个公爵信任。 当然除了以上，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深知那位陛下没有任何领军指挥的天赋。 从盛极一时的帝国，在他的指挥下败退到尼崔斯特湖，近乎灭国。 这还是在他在后方指挥，前线将军有一定自主权的情况下。 而如今这位陛下御驾亲征，那等于前线将军没有一丁点自主权，在他的微操下不出问题才奇怪。 所以在赫尔希带着格恩找到元老会，三位公爵这时已经焦头烂额。 本来突然带一个陛下的近亲回来认祖归宗是很可疑的事，可这时候前线传回来的战报已经完全崩了。 大军一溃千里，匹瑟帝国八大骑士团来了五个，领着六十万大军直扑尼崔斯特而来。 偏偏在这时候皮耶格回来了，说陛下被血教团劫持，他要联合四公爵启动五爵令，拿到前线调兵权，调兵去救陛下。 这一系列的变故，既没有时间，更没有空间给三个公爵多想。 前有大军压境，后有血教团挟持陛下企图夺权，旦夕之间，血教团就能从陛下那里拿到军权，到那时一切都晚了。 甚至就连大团长也被软禁，这种情况下亡国几乎就在眼前。 三位公爵根本没有任何怀疑，他们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赫尔希身上。 曾经的赫尔希也在帝国几乎末路的时候力挽狂澜，如今她是唯一的希望。 在元老会的许可下，赫尔希拿到了五爵，荷鲁格恩本就是皇室后裔，认祖归宗自然顺理成章。 赫尔希把尼崔斯特湖所有能用的兵全部调走，同时发出调令，把所有前线军队回调。 到这里，一切就已经成定局，赫尔希带着所有军队离开，五天之后她又带着大军回来。 这一去一回，陛下就从被挟持变成了被杀害，荷鲁格恩也从皇室成员变成了新的陛下。 直到此时此刻，三位公爵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环环相扣的政变。 也是一场没有血腥，没有反叛，近乎完美的政变。 政变之中不仅没有发生动乱，还凝聚了兵力。将很多在血教团掌控下，随时有可能被鲜血净化的士兵们剥离了出来。 而且政变后主体没变，皇室依旧还是荷鲁一脉，元老会还是元老会，公爵还是公爵。 体制没有变化，所有人都没有变化，一切都没有变化，改变的只是坐在皇位上的人。 没有叛军，没有乱臣，甚至在某些元老眼中，新上位的小陛下远比那个乱折腾的陛下更好控制。 更关键的是这位小陛下毫无权势，唯一能依靠的是扶他上位的赫尔希。 而赫尔希是将，接下来她肯定要亲临前线，不在身边，那么很多人就可以借此和小皇帝接触，这让很多人都觉得看到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且不说其他，就是这位小陛下未来的帝后帝妃的位置就够无数人抢破头。 能让很多人的身份从一般贵族变成皇亲国戚，谁能不动心。 总而言之，政变完成后没有谁受到损害，唯一的受害者就是被迫被挟持，又被迫遇害的那位曾经的陛下。 等到赫尔希再次领军来到西佩姆，她已经是大团长，也是到这时候，那位大帝和血教团才发现事情不对。 整个乌坦平原上，除了他们身边的两万血卫，再也找不到半个荷鲁瓦的士兵。 所有人都不知不觉被调走，若不是他们有段时间没收到月钦约的战报，恐怕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荷鲁瓦大帝脸色阴沉地从床榻上坐起，身边还是一群女人，与当初矿洞时别无二致。 唯一不同的是他早已经进行了鲜血净化，半边身体变成红玉石般的质感。 而且他是第一个接受鲜血净化的人，也是血教团的教皇，这也是他敢御驾亲征的原因。 因为此时的他拥有强大的力量，就算是以前的博伦站在面前，他也不放在眼里。 “陛下，赫尔希造反了。” “她谎称陛下被我等挟持，发了五爵令，夺了军权。又谎称陛下被害，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孩童在尼崔斯特称帝。” “此刻，她已经带领大军屯住西佩姆城，我们已经没了归路。” 第两百九十七章 各方布置 说话的人是血教团的大主教比莫斯，他的脸色很难看，因为他们前面是乌尔坦公国，后面又有叛军，情况十分危急。 “不可能！月之公爵呢，大团长呢，他们怎么可能反叛。” “谣言，这一定是乌尔坦的奸细放出的谣言！” 荷鲁瓦大帝一口否决，他不相信大团长会造反，月之公爵更不会。 当初被逼到矿洞安国，一度陷入绝境，他们都没有谋反。 如今自己率领血卫一路攻城略地，眼看就要复国，他们有什么反叛的理由。 “陛下，这些事千真万确，如今乌坦平原上已经不见一个荷鲁瓦士兵。我们剩下的两万血卫也人心浮动，恐怕再过不久就要无人可用了。” 比莫斯微微摇头，这位陛下太过天真，他完全没想到人心会变。 “住口！我不相信，传令所有人，立刻整军，我要亲自去西佩姆城。” 荷鲁瓦大帝依旧不信，也不敢相信。 “陛下万万不可，叛贼已经另立新君，您若是亲自去，无疑是正中下怀。” 比莫斯连忙阻止。 “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荷鲁瓦大帝厉声道。 比莫斯一时无言，得到消息到现在，他一直在思索该怎么办，结果一点对策也没想到。 “陛下，臣有一法或可一试。” 比莫斯身边一位主教站了出来。 “你有什么办法，说，快说！” 荷鲁瓦大帝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急切。 “目前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血卫的战斗力远超一般士兵，我们和叛军真正的差距只是对方有三万血卫。” “所以只要我们想办法扩充血卫，哪怕扩充到一样的三万人，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这番话算是将局势看得非常透彻，也让大殿上所有人内心都是一振。 之前他们只想着两万和全国对抗，还有乌尔坦在侧，却没想到两万血卫的战斗力远不是十万大军可比。 “那我们该怎么扩充血卫，你说！” 荷鲁瓦大帝眼里流露出激动之色，如果真能将血卫扩充三五万，那他绝对能横扫乌尔坦，平定叛乱。 “我们应该远离叛军，朝乌尔坦境内挺进，他们已经被血卫下破了胆，必定望风而逃。” “而我们可以把所有俘虏，所有人全都进行转化，强制进行鲜血净化，这样一来，很快就能将血卫扩充。” “哪怕只是拿下一座大城，里面也有十几万人，足够我们平定叛乱！”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之前没有把所有人进行转化，那是因为荷鲁瓦大帝根本没有把那些人当人。 在曾经的他眼中，那些人都只是荷鲁瓦士兵的血气口粮，只有他们荷鲁瓦的人才是人。 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可是我们如何能保证被转化的人不会反过来与我们为敌？要知道并非所有人都向安慕克你这样有觉悟。” 比莫斯说出了一个一直就存在的问题，安慕克曾经是乌尔坦公国的人，但是在都城沦陷后，他自愿加入血教团。 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鲜血净化，若是他们不愿意，那么强制净化带来的后果就是制造出了又一批血卫叛军。 “据我所知，在我们前方，也就是乌坦平原的中心地带有一处大灵谷，里面有一位能控制人心的死灵。” “我曾经的那位陛下所信奉的死亡就是来自那里，我们只要攻下中心处的乌苏城，就能让这位大灵替我们制造出只听命于我们的大军。” 安慕克说完，荷鲁瓦大帝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开始部署执行。 比莫斯虽然觉得还是有风险，可如今已经到了最危急的关头，已经顾不得一些风险。 就在他们有所行动的同时，荷鲁瓦的侍者也到达了乌尔坦国王的面前，送上了荷鲁格恩登基后的第一封国书。 并且还让人四处散布消息，总之就是一个目的，和血教团切割，将血教团定义成劫持并杀害先帝的邪教。 虽然乌尔坦国内的君臣都知道这是典型的找替罪羊，但能把皇帝当替罪羊，也算是史无前例的头一回了。 而且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最好的时机，血卫的暴行刚刚开始就迅速切割，还是连皇帝一起切割。 某种程度上算是挽回了一些荷鲁瓦帝国的风评，不过乌尔坦公国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国王陛下，我看可以先和他们修好，等解决了血卫，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他们。” 乌尔坦公国内也在议论策略，既然对方主动卖了这些血卫，那索性就先将血卫拿下，然后再慢慢算账。 “我不赞成，我们知道是暂时，但普通民众怎么知道。” “一旦达成盟约，荷鲁瓦必定会大肆宣扬，到时候那些被残害的民众和他们的亲人会如何想。” “他们只怕会对王国失望。” 另一个大臣站出来反对。 “我也不赞成，曾经我就主张灭了荷鲁瓦，等帝国的骑士团援军到来，我们正好借这个机会将尼崔斯特湖扫平，永绝后患！” 一个统军的将军也站了出来，接下来就是一番争论。 而端坐大殿上的国王却一言不发，等到所有人都表达了意见安静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派出使团，前往荷鲁瓦谈判，不答应也不拒绝，拖延时间。” “等帝国骑士团到来，一举灭掉血卫，将荷鲁瓦的皇帝擒拿回国，当众斩首，以恕其罪。” “是战是和之后随时可以定论。” 综合所有人的意见，乌尔坦国王做出了折中之法。 谈判既可以稳住荷鲁瓦帝国，等待帝国的圣骑士支援。也可以迷惑荷鲁瓦帝国的人，让他们不积极备战。 这样以后谈判破裂，进攻荷鲁瓦的时候也会更有利。 决策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都低估了血卫的战力，因为要等待援军，所以放弃了整个乌尔坦平原。 把各城池的人全部内迁，可是散落在各地的村庄小镇却无人顾及。 荷鲁瓦大帝率领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攻下乌苏城，来到了大灵谷。 第两百九十八章 灵卫军 由于乌尔坦公国战略上的妥协，以至于荷鲁瓦大帝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乌苏城。 紧接着噩梦就降临在周边村庄，来不及迁移的村民全部被抓，在公国眼中，只有城中的人才是公国的公民。 以至于大量普通人落入血卫之手，他们先被血卫吸了一波血，又被带到大灵谷。 在安慕克的带领下，荷鲁瓦大帝亲自带着血教团大主教和主教来到大灵居所。 谷中有一处陨石坑，陨石坑里长满了紫黑色的花，花海中间有一间小屋。 “那就是大灵居，曾经乌尔坦国王每个月要来三次。” 安慕克指着小屋，他曾经的国王陛下不止一次来请，这位大灵始终不愿离开，只同意让死亡信仰在国内传播。 荷鲁瓦大帝目光灼灼，他身后的山谷里有三万多村民，只要能请这位大灵出山，转眼他就能有三万血卫大军。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那花海小屋中哪里还有半个人，那所谓大灵早就被一同‘请’走了。 安慕克脸色不断变化，他转念一想，这大灵如此受到国王重视，在战乱之下，怎么会不将他接走。 哪怕是强制带走也不可能留他在这里被血卫抓住，安慕克看到荷鲁瓦大帝阴沉的脸色，顿时浑身一颤。 “陛下，你听我解释，这里的确是那位大灵的所在，只是，只是——” “只是他被乌尔坦国王一同带走了是吗？” 荷鲁瓦大帝阴沉着脸，空荡荡的小屋不仅是他落空的希望，更是所有人的绝望。 无法扩充血卫，就意味着他们要面对前有圣骑士团，后有人数更多的血卫的双重夹击。 看着那空荡的小屋，荷鲁瓦大帝甚至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要么在绝望之中自刎，要么沦为阶下囚，受尽侮辱被处死。 “陛下，我没有骗您，真的，我相信他们走不远，我们只要追上去，追上去就能找到那位大灵。” 安慕克感觉到了对方的杀意，他也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并且是就在眼前的未来。 “我相信你，我也会去追。但在那之前，我必须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你谎报军情，欺君罔上，只有用你的命才能暂稳人心。上路吧。” 荷鲁瓦大帝目光泛红，皮肤表面逐渐浮现出鳞片。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安慕克陷入疯狂，准备殊死抵抗，但凡他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当初也不会投靠血教团，接受净化。 他的身躯逐渐膨胀，脸渐渐扭曲，身体也朝着非人的方向迅速变化。 然而他却忘了，鲜血净化的主体，血教团的教皇就在他面前。 他的下半身还没开始变化，荷鲁瓦大帝就已经出手，他的脖子如蛇一样拉长，身体还站在原地。 脖子瞬间将安慕克缠绕，脑袋在半空中放大，张开一张深邃而漆黑的大嘴，一口就将安慕克膨胀的脑袋吞下。 接着恐怖的吸力爆发，安慕克一整个人都被这股吸力撕碎拧干，活生生被吸入口中，顺着长长的脖子，落入腹中。 整个过程丝滑无比，安慕克膨胀的身体像一根面条被吸入口中。 短短几秒，一个主教就这么彻底消失，看得其他主教心中恐惧不已。 就是身为大主教的比莫斯也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身为教皇的陛下，远比作为一国大帝的他更让人害怕。 看着那满覆鳞片的脖子收缩恢复原状，在场所有人都感觉满头大汗。 “陛下，我，我们该怎么办。” 比莫斯感觉喉咙有点干，说话都不太连贯。 还没等荷鲁瓦大帝做出安排，房间里响起了十分清晰的咯吱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细啃木板。 “什么声音！”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被转移，随后开始在屋中搜索。很快发现这不大的小屋竟然暗藏乾坤。 在小屋的地下竟然还有通道，等下到通道中，所有人看到了此生都没见过的画面。 这下面空间巨大，在巨大的空间中，漂浮着无数张不同的脸。 没有身体甚至没有脑袋，只有一张张脸，这些脸模样各异，神态各异。 五官更是随心所欲的排列组合，那咯吱咯吱啃木板的声音就是它们发出来的。 这诡异的场景就算是已经接受鲜血净化带来改变的众人也感觉有些不适。 还没等他们弄清这些脸是什么的时候，所有的脸全都静止不动，也全部安静下来。 从黑暗之中浮现出另一张脸，这张脸长着数十只眼睛，大小也远超其他的脸。 “人类，你是否心有所求。” 好似木面具碰撞的声音响起，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自动转译。 “你是谁，是什么东西！” 荷鲁瓦大帝浑身覆盖鳞片，若是曾经的他，恐怕只是见到如今的场景就已经吓到双腿发软。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一身的力量给足了他自信。 “我是面灵，被封印的古代生物，若你能让我重回地面，我将赐予你无穷的力量。” 面灵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我需要你帮我控制人心，让人完全服从和听命于我！” 荷鲁瓦大帝再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面灵的神秘让他又有了一丝希望。 “这太容易了，我有千万面孔，任何一副都能让人完全臣服于你。” “但是这里被下了封印，想要离开，我要和你融为一体。” 面灵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陛下，这种花言巧语断不可信。若他真能控制人心，一旦与陛下您融为一体，难保那是不操纵陛下。” 比莫斯沉声道。 “我可以让你依附，但我要在你这张脸上留下鲜血印记。” 荷鲁瓦大帝又怎会不提防，他也有自己的手段。 “可以。” 面灵没有任何犹豫，一张脸就凑了过来。 荷鲁瓦大帝也没有犹豫，在那张满是眼睛的脸上找了一块地方，留下了一个鲜血印记。 随后整张脸缩小后如面具一样戴在荷鲁瓦大帝的脸上，仅仅只是看着那几十只眼睛，就足以让人心神不适。 接下来血教团和面灵合作，先给村民融合面灵的面孔，操控他们的心神，再进行鲜血净化，强化身体。 比起传统血卫，融合面灵面孔的血卫气血更加旺盛，力量更恐怖。 同时他们也不惧生死，哪怕让他们战斗到死也不会犹豫。 荷鲁瓦大帝将全新的血卫命名为灵卫军。 第两百九十九章 连送三城 荷鲁瓦大帝融合了面灵，只短短半月，一支三万两千人的灵卫军就组建完成。 此时，匹瑟帝国的圣骑士团也终于带着援军来到乌尔坦公国。 与之前玛坦公国的联军不同，这次圣骑士团带着大帝的诏令，有统兵权，可以全权统领乌尔坦公国的大军。 两大圣骑士团，其中之一还是赫尔希查林德的老熟人里洛斯和他的光明骑士团。 如今光明骑士团已经扩充到四十人，有两个副团长，伊蕾莎和奥楚斯蒂芬。 另一个圣骑士团是辉晶骑士团，也有四十人，两个副团长，并且这次是以辉晶骑士团为主，光明骑士团为副，共同统领乌尔坦公国的军队。 双方在乌坦平原的南部摆开阵势，乌尔坦一方联军四十万，其中三十万是公国大军，十万是匹瑟帝国的一般光辉骑士。 而另一边，血教团只有五万多血卫，不过灵卫还在不断扩充，大军所到之处，只要是人就都是他们的战力。 在被拿下的平原东部和东部地区，大量非城市贫民被抓，被改造。 赫尔希曾经建议过乌尔坦公国，让他们一定要注重人员迁移问题，可惜城外的人根本不被他们当人。 于是乌坦平原的西部地区，曾经荷鲁瓦的大团长统领的左翼军控制的范围内所有荷鲁瓦的平民都往西佩姆城逃。 这就是迅速切割带来的好处，此时的荷鲁瓦也缺少人口，赫尔希自然就将他们全部接收。 因此当荷鲁瓦大帝领着他的灵卫军准备扫荡整个乌坦平原时，却发现西部地区早已人去楼空。 西部地区站在乌尔坦公国的角度看，是最为荒芜的地区，这里的城市数量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但同时乡村小镇最多，这里本该是灵卫军的天然补给地，如今却杳无人烟。 虽然怒不可遏，荷鲁瓦大帝也毫无办法。灵卫军只能回到中西部，准备与匹瑟帝国一战。 等匹瑟帝国大军部署完毕，灵卫军也扩充到了十万之众，里洛斯的意见是先探听一下灵卫军的情报，然后再制定作战方案。 但辉晶骑士团的团长基美加却觉得毫无必要，他在平原外六座城市布下重兵，自己带着五万光辉骑士直奔乌曼城。 乌曼城是进入平原第一城，也并非基美加托大，而是光辉骑士的战力的确远超寻常军队。 不夸张的说，五万光辉骑士在光池之下，就算对面是百万大军，他们也能七进七出，毫无压力。 里洛斯虽然觉得这么做有风险，但也只是提了提意见，没有强行阻止。 因为荷鲁瓦帝国送来了一些情报，里面有血卫的强度信息，他做了对比。 整体而言，三个血卫才勉强和一个光辉骑士差不多，这还是单打独斗的情况。 五万光辉骑士一起行动，其发挥的实力要至少翻一倍，至少三十万血卫才能勉强匹敌。 所以就算对面的血卫扩充到三十万，也只是势均力敌，里洛斯也就不必阻止了。 况且里洛斯还要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解决这位荷鲁瓦的先帝之后，该不该继续和荷鲁瓦开战。 乌尔坦公国考虑的是要不要，而他要考虑的是该不该。 若是目标明确，大军一路平推，自然没有顾虑。但他没忘了几年前，那时候的荷鲁瓦近乎王国，却硬是靠着躲藏存活下来。 对方对尼崔斯特湖周边的环境和情况了如指掌，真要躲起来很难找到。 只要找不到，你也不敢把尼崔斯特湖纳入版图，那和现在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还没开打，里洛斯就已经看到了结果，他思考的最终结果就是帝国不出面，让公国自己决定和解决。 只要对方能撤出公国全境，将收容的平民放回，其他的就交给公国自己处理。 然而很快里洛斯就会知道自己想多了，当基美加率领大军来到苏曼城，城上立刻开始炮轰。 这些都是乌尔坦公国撤走的时候来不及搬走的物资。 然而无论是炮轰还是其他投掷物，在五万光辉骑士面前全都只是摆设。 五万集结的大军全部催动体内光芒的力量，在力量共鸣之下形成一个巨大的护盾。 金色的护盾和头顶笼罩的光池遥相辉映，任何大炮的炮弹落在上面都像是雨点落在盔甲上，完全没有一点伤害。 这就是光辉骑士给基美加的底气，再加上他还有自己的圣骑士团，这世上就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城上看着这一切的荷鲁瓦大帝，脸上没有吃惊，也没有凝重。 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相信赫尔希呈上来的那份分析表，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血卫和匹瑟帝国的骑士团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这次他还是出于对赫尔希军事战略眼光的相信，没有选择主动出击。 “看来赫尔希并没有说谎，撤回乌林城。” 荷鲁瓦大帝语气平静，到现在他才明白赫尔希的分析无比正确。 只可惜意识到这一点已经太晚，他当即弃城而走，直退到乌林城。 乌苏城处在平原中心，也是一座重要的枢纽城市，在乌尔坦平原大道上，乌曼城后面是乌林和乌伦城，然后才是乌苏城。 在得知攻城之前荷鲁瓦大帝就在城中，基美加也不管刚打下的城池了，留给后面的里洛斯处理。 基美加自己则是领着大军一路直追，在天空中光池的笼罩下，光辉骑士每个人都可以用光辉之力幻化天马。 虽说不能飞，但速度很快，几乎前后脚追着灵卫军赶到乌林城。 接着又是一通轰炸，甚至直接把整座城都炸了，灵卫军一退再退，退到乌伦，再退入乌苏城，连送三城。 基美加同样是一路直追，完全不考虑有没有埋伏，会不会被截断后路的问题。 在他看来，这群所谓战力强大的血卫和预料之中一样不堪一击。 他不仅要一鼓作气擒拿荷鲁瓦皇帝，更要直接打过西佩姆城，把那小皇帝也一并解决。 后方收到战报的里洛斯感觉情况不太对，不是一直赢让他觉得有问题。 相反在巨大战力差距的情况下，一直赢才正常。 让他感觉不对的是所有战报都没有提到和对方真正交过战，每次对方都是弃城而逃。 第三百章 围困 收到战报的里洛斯一度皱起眉头，从敌方的处境上看，前有骑士团大军，后有反叛的叛军。 这第一仗绝对至关重要，一旦失利，军心就会崩溃，一溃千里。 因此首次交手哪怕不敌，也要死战，打出气势，稳定军心，怎么会一逃再逃。 除非对方这是在诱敌深入，虽然想不到对面还有什么招可以出，可以威胁到辉晶骑士团。 但里洛斯出于保险起见，还是领着自己的骑士团和两千光辉骑士追了上去。 临行前他把副团长伊蕾莎留下指挥，并且做了全盘的部署。 而这时的基美加已然追到了乌苏城下，对面还是一样的炮轰，就是不正面交战。 和前面几座城不同，乌苏城城坚门厚，就算是光辉大军攻城，也花费了小半天才把城门破开。 到这里为止都没觉得有任何问题，基美加也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攻入城中。 然而在进城之后他却察觉到了问题，一股非常强大的怨念弥漫在空气中。 若只是单纯的怨念也就算了，光明最不怕的就是这些邪祟之物。 但这怨念非比寻常，它不仅遮蔽了天空，使得他们无法和光池感应，还会加速光明力量的消耗。 哪怕什么都不做，基美加也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流失。 大军正在进城，基美加虽然就地下令让所有人撤出城外，但几万人并不是都能第一时间传达。 基美加只能让自己的骑士团做好警备，一旦有任何突发情况，立刻响应处理。 等到命令传达下去，大军已经都在城里，再撤出去又要一定的时间。 这一来一回之间，空气中的怨念越来越重，渐渐地，怨气转化成了纯粹的祟。 祟气在天空浮现，使得整个乌苏城的天空都变成了泥浆状。并且从那泥浆之中，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不断浮现。 空气中的祟气也逐渐浮现，凝聚成一缕缕黑气，这些黑气会主动进入人的身体，消耗每个人体内光芒的力量。 而且这种情况还在加重，在这样下去他们作为圣骑士还能承受，可一般的光辉骑士怕是就要开始大量消耗力量，最后丧失行动力了。 这还是最好的结果，一旦体内力量耗尽，这祟气就会侵蚀身体和神智，搞不好还会沦为敌方的傀儡。 意识到这些的基美加将辉晶骑士团一半的人分到城外，由自己的副团长统领，确保城外的安全。 事实也如他所料，这场连送三城的诱敌之计果然做足了准备。 当五万人有一万多出城，其余还在城里的情况下，城外终于有血卫出现。 他们的外形和搜集的信息中一样，身上都带着红色的非人特征。 不同的是每个人的脸都异常诡异，或是狰狞扭曲，或是笑怒哭哀，每张脸都有不一样的表情，都有不一样的五官。 但每张脸都透着无比强烈的怨念，每个人身体中都散发着祟气，给人非常危险的感觉。 乌苏城门前是尼爪瓦河，这条河是尼崔斯特湖发源的尼弯河的支流，水流平缓，但河面宽阔，所以门前架起了一座乌苏桥。 这座大桥非常宽大，足够几百人并排，等辉晶骑士团副团长领着人出城，灵卫军已经等在桥上。 还来不及传令，对面一个个空有人形的灵卫军就已经冲了过来。 副团长没有多余时间遣人回城，他立刻释放光芒力量，竖起一面光旗。 骑士团的人和光辉骑士看到旗帜便立刻知道该做什么，刚出城的一万多人有一半立刻集结阵型，剩下的人也随后结阵。 光辉骑士各个训练有素，当灵卫军来到桥头城门前，他们已经完成结阵。 所有骑士的力量相互感应，形成一把巨大的光矛，在副团长的引导下，光矛迎着敌军刺出。 对面的灵卫军虽然没有军阵，也没有光辉骑士那般训练有素，但是它们全都受到面灵和荷鲁瓦大帝的控制。 一边是万人一心，另一边是二心御万人。 当那巨大的光矛隔着几十米穿刺而来，面灵控制所有面孔爆发祟气，荷鲁瓦大帝则是控制所有灵卫军释放鲜血之力。 血气挥洒，关注到每一副面孔，最终在灵卫军前方凝聚出一副巨大的面具盾牌。 在那面具上是无数不同神态和模样的面孔，光矛落在上面，两种力量在桥面上对碰，相互抵消。 双方比拼力量，祟气不断消耗光芒，光芒也不断净化祟气。 随着投入的力量越来越多，除了相互抵消之外，更多的力量外溢，朝着四周扩散。 敲下水面激荡，外溢的力量以矛和面具的接触点为中心，朝着四周不断扩散。 随着范围不断变大，也逐渐开始波及双方自身。 纠缠的祟气和光芒力量好比一缕缕闪电，光辉骑士身上的铠甲接连不断被撕开，身体皮肤也被灼烧出一块块祟气伤疤。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灵卫军身上，并且相比于光辉骑士们对于祟气的天然净化效果，灵卫军的身体对光芒力量几乎没有抵抗力。 光芒如刀一样不断切割灵卫军，如果两边都是人，都有正常的知觉，那么如此下去必然是灵卫军溃败。 辉晶骑士团的副团长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不知道的是对面看起来是人，有呼吸有生命，但已经是受人操控的活傀儡。 如刀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逸散的血气越多，他们的力量就越强。 无论是深可见骨的切割，还是连耳朵鼻子，甚至身上一块块肉都被削下，他们都完全无动于衷，面无表情。 与之相对的，光辉骑士即使训练有素，面对铠甲撕裂，身体灼烧也能继续坚持，但依旧影响了力量的共振和感应。 特别是当灼烧的位置在脸部，伤及眼睛等部位时，士兵的共振几乎丧失。 此消彼长之下，劣势愈劣，小优变大优。 与此同时，城内的基美加同样无暇顾及其他，他和剩下的人要面对的是天空中垂下的巨大面孔。 那是一张只有嘴巴的白面，那张大嘴密布利齿，张开之后口中更是一片血红。 整张巨脸如坠落的一片云悬浮在乌苏城上方，它张口就吐出无数如陨石一样的祟息，还不断分裂出一张张缩小的白面不断飞向基美加等人。 第三百零一章 副团长之死 乌苏城内，几万光辉骑士遍布在街头巷尾，白面四处纷飞，所有人各自为战，应对面具。 基美加则是和自己的骑士团架起护盾抵挡不断坠落的祟息。 他们的对手是那天空中的巨大白面，基美加众人立于一座高楼之上，他一人脚踏金色光池缓缓浮空。 其余人架起护盾罩住几万光辉骑士所在的街区，升空的基美加身前展开结界对准天空的白面。 磅礴的力量在凝聚，光辉照耀整个乌苏城，仿佛在城中有一轮朝阳正在慢慢升起。 似乎是感受到了基美加的威胁，那白面合上血盆大口，将力量汇聚在口中，等它再度开口时，力量如柱般朝基美加喷吐而来。 基美加面无表情，此时结界已经完全展开，从那结界之中伸出两只纤纤玉手。 修长的手臂做出拉弓之姿，数百米的金色弓箭凭空凝聚，拈弓搭箭一气呵成。 祟气吐息来到，金色箭矢也同时离弦，下一秒光芒划破空间，犹如早晨的一缕晨曦刺破迷雾。 那吐息触之即化，箭矢势如破竹，没有任何意外命中白面本体。 箭矢正中面心，箭身所带的庞大力量从命中点释放，将整张白面撕裂。 随后便是灿烂的光芒四散，整张脸犹如烟花般在乌苏城上方炸开。 璀璨的光辉洒向大地，振奋人心，让所有光辉骑士战意空前。 但作为发动这一击的基美加却没有舒缓神情，反而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箭的预期目标有两个，最简单的一个自然就是击碎白面，第二个目的是击破天空的祟气，再次重建光池。 然而那白面比他预期中更强，甚至强了数十倍不止，导致这一箭只完成了最简单的目标。 这也意味着事情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新的面具再度从那黄泥浆一样的天空中探出，这次是一张脸上长着旋涡状嘴巴，有两只红角的脸。 与之前白面不同，它的攻击方式是用整张脸正面撞击。 当那巨脸从天空俯冲而下，带来了无形的巨物压力，让光辉骑士们感受到了窒息。 那对角连同整张脸一并撞击在基美加展开的结界上，整个结界纹丝不动。 基美加皱着眉头，既没有唤出弓箭，也不做任何反击。 他想尝试找出这张脸的力量来源，直击源头彻底解决问题。 可连番撞击之下，他发现这东西凝聚后就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什么源头。 于是再度拈弓搭箭，一如既往地轻松将其解决。这面具的强度对他来说不强，可对其他人来说却很超标。 如果交给他的骑士团倒是能勉强抵抗，可是骑士团被他一分为二了。 只剩下一半的骑士团在这张脸面前最多坚持一分钟，拿命搏也最多一分半。 在这种情况下基美加可以说分身乏术，因为刚解决掉第二副面孔，第三四五副又来了。 这次一次来了三张，三张不一样的面孔俯冲下来，他也没有犹豫，三箭齐发，在面具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就将之解决。 之后又出来十几副面孔，虽然都不一样，可强度上都没有差别。 对方既然有能力不断复制这种强度的面孔，为什么不把力量集中起来，施展更强大的攻击。 基美加稍加思索就明白其中缘由，因为对方是要拖住他，这就说明城外肯定也出事了。 可是即使他想明白了这一点也无济于事，因为成长他哪怕走开一会儿就要全军覆没。 更何况这时藏在城里的灵卫军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又是各种面孔又是灵卫军，城里已经厮杀成一片。 而此时的城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副团长敏锐察觉到己方的不利，在损失更多战力之前，放弃了和对方继续耗下去。 双方真正短兵相接，在乌苏大桥上厮杀。从战力上，两个灵卫军才能和一个光辉骑士抗衡。 但是从扛伤上，十个光辉骑士都不如一个灵卫军。 那群灵卫军哪怕被斩断手脚都还能继续行动，身上伤势越重，爆发的力量越强。 纵然光辉骑士再训练有素，活人又怎么能和活死人比。 整个战场只有副团长带领的辉晶骑士团算得上所向披靡，他们冲入敌阵，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灵卫军死伤惨重之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辉晶骑士团架起屏障护盾，那身躯不偏不倚落在屏障之上。 整个屏障应声碎裂，所有圣骑士全部被震飞，连连吐血。只有副团长后退几步后立住身形。 其他圣骑士还想再次结阵，却被蜂拥而来的灵卫军缠上，大桥的中央，只留下副团长和一个高大的血红身躯对峙。 “你是谁！” 副团长一手提着光盾，另一只手拿着光枪，目光审视着对面那四米的高大身躯。 那身躯十分强壮，浑身都密布鳞片，左右肩膀上长着两只大角。 整张脸上全是眼睛，一头血红的长发如鬃毛一样直落到后腰的位置。 “圣骑士果然战力斐然，只可惜——没有脑子！” 这高大的身躯自然就是融合完面灵的荷鲁瓦大帝，直到此刻他才完完全全确定赫尔希当初的分析何等准确。 以曾经血卫的战斗力，别说和大军抗衡，只怕几万血卫都不够别人一个骑士团塞牙缝。 他也明白自己当初有多天真，多不知天高地厚，也难怪赫尔希会选择反叛。 站在她的视角，前方已经是万丈深渊，是灭国的前兆，她别无选择。 只是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事到如今，荷鲁瓦大帝也同样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荷鲁瓦大帝身形一闪，飞起一脚被辉晶副团长用盾牌接下。 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踹飞出去，中途撞死撞伤灵卫军和光辉骑士数十人。 等他从地上起来，手里的盾牌已经完全变形，还没等重新凝聚光盾，半空中的身影早已落下。 “副团长！” 几个圣骑士看到他有危险，立刻释放所有力量，彼此共鸣，再次开出一面盾。 辉晶副团长自己也不遗余力将力量关注在光枪之中，朝半空中刺去。 然而那面盾并没有能阻挡荷鲁瓦大帝的身躯，半空中的他一拳落下，盾牌破碎。 恐怖的力量不仅击碎盾牌，更是将辉晶副团长手中的光枪整个击碎。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单纯的力量碾压。那光枪甚至没能擦破荷鲁瓦大帝拳头的一点皮。 只是让拳头稍微偏移，没能砸中辉晶副团长，但也将其远远震飞。 周边数百人不分敌我全都被震飞，一般的光辉骑士和灵卫军在半空中就身形解体而亡。 即便是圣骑士也都是九死一生，落地后的辉晶副团长终于意识到实力的差距有多大。 他没有选择逃，而是第一时间用尽随后的力量凝聚出旗帜，并将旗帜用力投掷回城。 在旗帜飞过每个骑士的头顶，从城门飞入城内的一刻，一只大手也从后背贯穿了他的胸膛。 第三百零二章 声东击西 辉晶骑士团的圣骑士，副团长，在明白巨大的实力差距后，选择将旗帜投掷回城。 看到副团长旗帜的光辉骑士和圣骑士都纷纷撤回城中，代价就是副团长被贯穿胸膛。 “圣骑士——” “不过如此。” 荷鲁瓦大帝不屑地抽回手，却发现辉晶副团长从另一边拽住了他的手。 “女神与我同存！” 辉晶副团长释放体内所有力量，引爆身躯。 爆炸的范围不大，威力却不小，将荷鲁瓦大帝手臂上的鳞片炸开了一层，流出了一些鲜血。 “还真是冥顽不灵。” 荷鲁瓦大帝一挥手，手臂立时愈合，并长出新的鳞片。 不过之后他并没有亲自率军攻杀，因为他很清楚里面那位团长才是真正的对手，在那之前要尽量消耗对方的力量。 他要的是彻底解决整个骑士团，而不是逼迫太紧，导致那位骑士团团长拼死逃走。 现在的荷鲁瓦大帝没了之前的轻率，他很仔细审视过自己的实力，如果和全胜的基美加一战，或许能胜。 但代价就是修养几个月甚至一年，以目前灵卫军面临的情况，别说一年，一个月就灭亡了。 所以他必须以最小的代价解决掉基美加，再想办法弄掉里洛斯，这样才能赢得喘息时间。 城内的基美加专心应对越来越多的祟气面孔，直到此刻他也没想明白对面是从哪里弄出这些邪祟。 他曾经率领自己的骑士团清剿过无数邪教妖魔，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存在。 骑士团的其他人已经看到了副团长的旗帜，也看到了退入城中的士兵，知道外面肯定出事了。 可是他们也不敢在这种时候把信息告诉团长，这样只会让他分心。 此时的天空已经是群魔乱舞，从那黄泥浆一般的天空中不断浮出一副副面孔。 攻击模式也从之前吐息和冲撞的单一攻击，变成了多种组合攻击。 甚至有声波攻击，差点让骑士团无法维持护盾。在这种情况下，基美加不敢分神。 近百支箭矢离弦，依旧没能将各种面孔斩尽，那天空仿佛有无限力量，仿佛没有任何消耗一样。 于是基美加改变策略，在箭射面孔的同时，也朝着天空发箭。 箭矢在那泥浆般的天空爆裂，将一片祟气驱散，但在那层祟气上面的不是光池，不是原本的天空，而是藏着其他东西。 刚发几箭，基美加就能隐约看到那样东西，看它的形状类似某种建筑。 基美加又射了几箭，每次都能破开泥浆一样的天空，却无法触及那建筑分毫。 哪怕是连发箭矢，前一箭爆炸破开天空，后一箭完好无损直至那神秘建筑，却依旧在靠近的时候自然消散。 箭矢中的力量并没有爆发，而是一瞬间消耗殆尽，从而看起来像是箭矢消失了。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那座建筑的邪祟之气非常恐怖，恐怖到能瞬间将箭矢中的光芒力量消耗。 基美加之前就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更加确信这次的对手恐怕不是他一个人能对付的。 至少他无法保障其他人的安全，现在的情况如果抛弃所有人，他绝对能安全突围。 但基美加不会这么做，他选择了另一种方法——拖！ “迪厄，准备施展光凝辉晶！” 基美加看向自己的第二个副团长，后者愣了一下。 “团长，我们——我们感应不到光池，无法施展。” 迪厄很惭愧，若是他有团长一半的实力，哪怕感应不到光池，也有足够的力量发动光凝辉晶。 “你先准备，我会让光池再现，你要抓住机会！” 基美加说着就再次连发数十箭，同时也在暗暗蓄积力量。 从那不断拈弓搭箭的两只玉手就能看出，两只手上都逐渐出现符文。 而迪厄也开始祈祷，口中念诵着祷文，身体周围有白金丝线在一点点升腾。 辉晶骑士团的其他成员也立刻明白该怎么做，纷纷开始祷告。 祷告的同时也继续维持着护盾，整个骑士团祷告的声音越来越大，战斗中的光辉骑士们很快就都听到了这声音。 同时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浮现出白金色的盾牌，体内的力量也得到一定的提升。 光凝辉晶是辉晶骑士团从光池中感应到的特殊能力，需要祷告一段时间才能发动。 基美加自己倒是有足够的力量发动，可是他没有时间祷告。 在祷告期间，基美加朝着天空的同一个方向猛攻，连续射出上百箭。 洞悉到这一切的荷鲁瓦大帝立即让面灵着重防御，他知道对方是想突破祟气封锁，让光池再现。 他更知道只要在光池之下，基美加就能补充力量，那么他之前的那些消耗就毫无意义。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防住。 这就是赤裸裸的阳谋，基美加朝一个方向猛攻，调动对方的防守力量集中过来，其他地方就会有破绽。 而如果对方均衡防守，那就会被他猛攻破开。在几百箭后，那天空中的建筑也完全清晰起来。 那就是一座阴森漆黑的宫殿，无穷的祟气从中散发，基美加再次加大力量的投入，每一箭的力量都是之前的几倍。 在这种力量面前，之前那些面孔连靠近都靠近不了箭矢就被箭势破除。 在这种强度的箭矢下，那座宫殿也被撼动，开始倾斜和晃动。 荷鲁瓦大帝脸色阴沉，他还是有些低估了圣骑士团长的力量，于是调动更多力量，从灵卫军身上抽取血气，释放更庞大的力量加以防御。 就这样，一边在祷告和猛攻，另一边在抽血防守。 随着祷告接近尾声，基美加再次出手，那两只玉手上所有符文点亮，箭锋一转，朝着和之前猛攻的方向完全相反的另一边天空拈弓搭箭。 “不好！” 荷鲁瓦大帝突然明白对方要声东击西，可是已经来不及。 而且就算早点明白过来，就对方那一通猛攻，他也不得不防。 总之这是必定成功的阳谋，那反方向的箭汇聚了基美加一大半的力量，没有任何意外驱散了一片祟气天空，直冲云霄。 第三百零三章 光凝辉晶 看到基美加一箭破空，荷鲁瓦大帝就知道来不及阻止了。 尽管第一时间就调动祟气和血气力量进行封堵，却依旧让那片光池投下了一缕光芒。 哪怕只是乌云盖顶的一丝曙光，哪怕只持续了几秒，哪怕这一箭后，基美加差点没能维持住箭之结界，最终还是让迪厄抓住了时机。 光芒落下，祷告完成，辉晶骑士团所有人感应光池，那缕光散射成白金色的光圈，在整个乌苏城扩散开。 光圈之下，所有东西都被穿透，所有东西都发生了质变，全都变成了白金色的辉晶。 在这光圈之中，犹如花瓣一样的辉晶碎片散落，人也好，物也罢，全都发生了光凝现象。 整个乌苏城变成了一座辉晶城，人也成了辉晶雕像，就连祟气面具也全部辉晶化，然后碎裂一地。 灵卫军也不例外，全部被辉晶化。而且是彻底从最基础的构成粒子方面发生了光凝，已经彻彻底底变质。 荷鲁瓦大帝和一众血教团的人全都愣住，谁也没想到基美加还有这一招。 这摆明了是要拖时间，同时还要保存一点力量。基美加虽然耗费大半力量才换来一缕光池的光华。 但剩下的力量就可以完整保留，不至于一直耗损，直到被耗尽。 荷鲁瓦大帝也催动面灵殿，从里面释放出远超之前几倍强度的面孔直冲乌苏城。 当面孔落入城中，力量扩散开，恐怖的血气力量和祟气将整个乌苏城吞没。 然而等到力量逐渐散去，乌苏城依旧屹立，乌苏城内一切如旧。 别说基美加所化的辉晶雕像没有受到一点损伤，就连城内的屋舍街道也没有半分裂痕。 那些一个个光凝的光辉骑士更是毫发无伤，辉晶之后的身躯无比坚固，远超荷鲁瓦大帝的预想。 之后他又尝试用祟气去浸染，发现辉晶已经完全脱离生物肉体的成分，连祟气都无法侵入。 甚至他自己亲自下场，选了最为脆弱的一些木棍树枝，他都无法将其捏碎甚至折断。 这些辉晶不仅坚固度逆天，其存在形式似乎还是一体的。 也就是说光凝凝住的不是每个个体，也不是凝住了乌苏城，它是凝住了一个整体的存在形式。 现在的乌苏城一砖一瓦都共享存在，只要任何一根树枝折断，整个乌苏城都会破碎。 但同时，这根树枝的坚固度也得到了同化，变得不再脆弱。 用尽办法的荷鲁瓦大帝阴沉着脸，他甚至把面灵殿都砸在一根树枝上，也没能让那树枝发生一丝变化。 花了这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将一个骑士团困入死地，却眼睁睁看着对方用这种方式拖延时间。 荷鲁瓦大帝恨不得将这群人碎尸万段，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候还有人来报，里洛斯领着自己的骑士团正朝着乌苏城过来，若是基美加等人一直晶化到里洛斯来，那他绝无可能战胜两位圣骑士团长。 最多几天，里洛斯就会追到乌苏城，这么短的时间，荷鲁瓦大帝也来不及在另一处城池部署一样的陷阱等待里洛斯。 像是乌苏城这样可以用祟气遮挡光池的情况，需要提前用祟气浸染整片土地和周围的山川地形。 最终才能达到祟聚的效果，遮蔽天上的光池。这所需的时间至少半个月。 此时此刻血教团的众人面临的压力比之前更大，诱敌也好，陷阱也罢，都是只能用一次的方法。 一旦让基美加和里洛斯汇合，他们就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荷鲁瓦大帝把血教团所有人集中起来，把血卫军的将领也都找来，所有人一同集思广益。 现在他有些怀念安慕克了，对方总能想到一些办法，不至于束手无策。 整整两天，一群人没有想出任何一个解决两个骑士团团长的方法，最终荷鲁瓦大帝只能选择基美加一样的策略——拖。 虽然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机会让他有些不甘，但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他现在实力还不够，只要拖住两个团长，等灵卫军再攻下一些城池，再多一些血气，多扩充扩充，他的力量也会随之增强。 里洛斯并不知道乌苏城有陷阱，当他来到乌苏城已经是六七天之后。 在看到整个晶化的乌苏城，他立刻就知道基美加的骑士团遇到了大麻烦。 算时间，光凝辉晶的效果也快到了，说不定血卫正等着效果结束。 于是里洛斯没有犹豫，率领大军过桥，直入城中。 只要辉晶效果结束，有他和基美加在，血卫就翻不起什么风浪。 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城里竟然没有一个血卫，除了那些一同被晶化的之外，整座城感受不到一点其他异样气息。 “娜美丝，带人在城中查看一下，要小心。” 里洛斯吩咐道。 娜美丝是他的第二个副团长，有天空的光池照耀，就算遇到突发情况他也可以立刻做出应对。 还不等娜美丝行动，光凝辉晶的效果结束了。 “准备战斗！” 里洛斯率先凝聚光锤，其他人也纷纷释放力量凝聚武器。 然而那些被晶化的灵卫军本就没有神智，在失去荷鲁瓦大帝的操控后就丧失了行动力。 在晶化结束后他们如一根根木桩般站立不动，里洛斯让所有人行动起来，先将他们解决，自己则是找到基美加，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基美加的描述，里洛斯内心一沉，曾经的达兹有多恐怖他很清楚，没想到又遇到了新的灵族。 “看来我们必须重新评估对方的战力，有必要请求陛下派出新的骑士团来援了。” 里洛斯沉声道。 “这次我和你的看法一样，回去我们就联名呈奏陛下，请他安排三柱骑士团前来支援。” 基美加也不再和之前一样一意孤行，只因为他感受过了那种遮天蔽日的祟气。 然而还不等两人检查战损情况，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震动。 起初只是稍微感觉震荡，随后震动越来越强，房屋和地面逐渐坍塌和撕裂，整座城都跟着摇晃起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谁都没反应过来，整座城的地面轰然坍塌，乌苏城整个沉入地下。 这还不算，人都还没落地，旁边的河流决堤，汹涌的河水紧随其后就涌入乌苏城坍塌后的大坑之中。 第三百零四章 决战地 无论是里洛斯还是基美加，他们都没想到对方会沉了整个乌苏城。 在这之前里洛斯觉得即便是面对有一位灵族的大灵，他和基美加联手也能抗衡。 然而却没想到随着整座城一并沉入地下，更没想到的是人还没落地，头顶那翻涌的河水就倾泄而来。 基美加和里洛斯两人反应很快，一个释放出一只翅膀，另一个脚踏光池，都能悬浮在半空中。 可是荷鲁瓦大帝又怎么能如他们所愿，两人都以为头顶落下的是水，却不知面灵殿暗藏在水中。 当水泼洒而下，水中的面灵殿放大，一张巨大的面孔飞出大殿，直扑二人。 猝不及防之下，两人齐齐中招，虽然还不至于身死，却也被重伤，随着大水一起被冲入地下。 这一击荷鲁瓦大帝可没有留手，若是能出其不意杀了两人自然最好。 即便无法击杀，只要将其重伤，等到大水一冲，骑士团的人各自随江流飘荡，最终被冲到哪里谁也不知道。 等他们从河里爬出来，荷鲁瓦大帝早已率领大军攻下数座乃至数十座城池。 事实也如他所想，里洛斯两人被面灵殿砸脸，又被祟气面孔冲撞，当时就重伤不起。 坠落之后也是昏厥过去，整条河的水流灌入，很快将乌苏城淹没，随后水流溢出继续沿着河道流淌。 骑士团和光辉骑士全都被冲走，各自漂流。 这条河横贯乌坦平原，从东往西流淌，所有人沿着大河漂流，近的人在出乌苏城不远就被冲上岸，远的一直被冲到西部。 更多人则是溺死，特别是一般光辉骑士，在丧失神智的情况下，身体无法自主感应天空的光池，活活被溺死。 作为副团长的伊蕾莎还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对，直到乌伦城遭到血卫猛攻。 灵卫军的战斗力强悍不说，行动起来完全不像人。 之前里洛斯临行前的布置全部被打破，对方不仅进攻乌伦城，其他几座在平原边缘的城市也遭到进攻。 手下的将领纷纷请战，唯有伊蕾莎意识到对面的战斗力根本不是他们所知的血卫的战斗力。 于是她果断选择撤军，先撤出平原，在平原后的巴达城集结兵力，再观望后续。 这种安排无疑非常明智，因为按照团长临走前的布置，对方不应该还有心情，也不该还有余力再组织这么大规模的进攻。 而现在既然发生了，那就说明团长他们遇到了意外。 因此伊蕾莎果断改变策略，先放对方几场，看看实力，试探一番，而后是攻是守再做定夺。 之后双方在巴达城打了一仗，伊蕾莎这边依旧是试探，只派出了三万先锋军。 然而这一战的结果令她万万没想到，三万人全军覆没，竟然连一个人都没回来。 到这里她才完全肯定，对面根本不是什么血卫，而是一支非人的军队。 巴达一战，很多事情就发生了变化。伊蕾莎全面采取守势，将能迁的人全部迁走，包括城外散落的村民镇民。 原本在尼崔斯特谈判的乌尔坦公国代表团十分硬气，也因为这一战而没了气焰。 从一开始各种狮子大开口要赔偿，到后面好商好量请荷鲁瓦帝国出兵，从背后袭击血教团。 几个公爵本来想着借这个机会好好谈谈条件，捞点好处，但荷鲁格恩直接一口答应，而且什么条件都没提。 自家陛下已经说出口，他们也没办法多说什么，就这和赫尔希率军西佩姆城，从乌坦平原西部进军，准备绕到血教团后方。 因为整个西部都没有人烟，所以血教团在这里也没有安排任何防守，从这里进军不会被察觉。 或者说即便被察觉，血教团也鞭长莫及。 从巴达城之战，到达成合作，再到赫尔希领军来到尼爪瓦河下游，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月。 尼爪瓦河下游水流不再那么湍急，流量也大大减少。 大军行至河滩，发现河滩上有人被冲上岸。把人捞上来，赫尔希和查林德才认出是里洛斯。 接着沿河搜索，又从河里捞上来不少人，包括基美加也在其中。 醒来的里洛斯感到十分惊喜，原本他和基美加无法确定能不能对付灵族大灵。 现在有查林德和他的老师，四个人就算达兹再现，他们也绝对能斩杀。 而且目前乌尔坦公国和荷鲁瓦已经达成合作，他们和查林德等人一起行动也合情合理。 基美加虽然不认识查林德，却从里洛斯和他的骑士团口中听过，对方是在实力上甚至略强过里洛斯的人。 仅凭这一点，查林德就值得他尊重和认同。 不过两人的惊喜只持续了片刻，在知道他们失踪了两个月，以及前线战况之后，两人的脸就都沉了下来。 特别是知道他们被冲到了下游，且各自的骑士团成员几乎全部下落不明的情况，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若不是他们身为统帅，两人都恨不得沿着乌爪瓦河一路寻找自己的骑士团成员和落水的士兵。 最后赫尔希留下一支千人小队顺着乌爪瓦河打捞和寻找落水的人，其他人继续推进。 同时也将里洛斯两人的消息传给伊蕾莎，双方开始沟通战略，最终选定在乌尔坦公国中部的蒙雾山决战。 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血教团必攻之地。 蒙雾山又称蒙狱，是乌尔坦公国的大狱之地，里面全都是穷凶极恶的罪人。 乌尔坦公国撤兵迁民，却拿大狱里的人没有办法。既不能放了他们，也没有地方重新关押。 更重要的是血教团大军穷追不舍，光是迁民撤兵就已经自顾不暇，完全没有余力处理大狱里的人。 也正因为乌尔坦公国把村野城市的人全都迁走，让血教团几乎没得到扩充。 所以蒙雾山也成了血教团唯一的补充之地，必争之地。 除了里面的人可以补充兵力，大狱之中血气怨气滔天，哪怕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对于荷鲁瓦大帝来说也能大大增强实力。 第三百零五章 小小吃惊 在血教团拿下蒙雾山的同时，一张大网也随之收束，几十万大军将血教团包围，战事一触即发。 当此危难之时，荷鲁瓦大帝还在大狱之中吸取血气和怨气，每时每刻他都能感觉到自身力量的不断增强。 这大狱之中血气浸染，怨气凶气更是面灵的最好食粮。 此刻的荷鲁瓦大帝仅是散发的血气就能凝练成兵，祟气更是直冲天空，在蒙雾山上空形成一副副狰狞面孔。 山外大军集结，临时指挥处建立，看着冲天的祟气，谁都知道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 在这场大战中，普通士兵几乎派不上用场，他们只能使用远程武器进行牵制和消耗。 主力军还是匹瑟帝国的光辉骑士，战事开始后，指挥权移交给赫尔希，两个团长和查林德师徒则是处理那位已经在邪道上越走越远的荷鲁瓦大帝。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他们从蒙雾山出来，必须把战场分割成两块才行。” 基美加在见识过灵族的祟气后，考虑问题也变得谨慎。 像是之前那样带兵直接冲的策略明显不合适，和那种程度的存在交手，整个蒙雾山周边都会受到波及。 这种情况下不分敌我都会损失惨重，所以要分割战场。 让光辉骑士和其余大军在外面和灵卫军交战，他们几个则是一同擒拿荷鲁瓦大帝。 “要不直接中间开花，把我们抛到山中，只要打起来，一般人想不下山都难。” “就算不下山，被波及的也只有血教团的人。” 亚林随口一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但这个方法的前提是要能和荷鲁瓦大帝打起来才行。 “有些冒险，万一对方选择鱼死网破，不顾血教团其他人死活，一个人冲下山来，那我们这边会损失惨重。” 赫尔希顾虑不是没有道理，如果她在山上，只怕也要选择鱼死网破。 “如果不下来，那就杀到他下来就行了。” 里洛斯目光闪过寒光，其他然都看向他。 “我们的优势在于对方不知道查林德和亚林先生的战力。” “既然这样，我和基美加一起进山，对方肯定以为我们大军群龙无首没有战力。” “等他亲自前来，查林德和亚林先生只需要拖住，我们立即赶来支援就可以了。” 里洛斯说完，众人都微微点头，这个方法更好。 只是这样一来战场就从地方阵营变成了我方军中，一旦打起来依旧损失惨重。 谁都知道这一点，但又没有太多办法，如果能有什么办法精准锁定那位异化的大帝，那么一切就没有这么麻烦。 如果王依在，她可能能办到精准锁定灵族，但她一直跟在格恩身边，这次并没有随军前来。 这也是查林德能放心格恩一个人在尼崔斯特皇宫的原因，但凡谁想对他怎么样，下场只有一个。 “这个包围圈——有点太小了。” 一直没说话的查林德缓缓开口。 “这还小？” 基美加看了看面前的沙盘，包围圈已经远离蒙雾山好几里，这么大的范围还小。 “作为战场它足够了，但作为祟气影响的范围，还太小了。” “这个范围内稍微有风向或者指向性波动，很容易把祟气带到军中。” “他在大狱中吸收了不少怨气，此时的祟气不说能凝聚成怪物，也绝对能影响人心，甚至让人产生异变。” “所以范围还要再放大一些。至于找人，其实也没那么难。把山轰开他不出来都不行。” 查林德现在有底气说这句话，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他的身体和力量都恢复到全盛状态。 “我不觉得在大战之前耗费力量是明智的选择。” 基美加没见过查林德的实力，但以他自己来说，像是蒙雾山这种级别的大山，要将其轰开得用掉至少一半的力量。 如果开战后祟气遮天，导致无法感应光池，那在面对那种级别的对手时，只怕他就要成为短板和累赘了。 “把包围圈放大点，移到十里之外，找人的事我来办。” 查林德既然能说出口，自然就有办法。基美加虽然将信将疑，但里洛斯却知道他说到做到。 很快大军开始调动，蒙雾山周边只留下很多空营，查林德四人则是一同来到山前。 看着那巍峨屹立的大山，以及那冲天的祟气，头顶的光池都被遮蔽，这种情况下基美加自认自己无法将山轰开。 他正准备看查林德如何施展神威，好一窥对方的实力，却看到查林德向前走出几步后就站立不动。 查林德面对蒙雾山张开双臂，仰起头，开启耀变。 虽然身躯更加漆黑深邃，体内的星点也更加明亮，但却没有释放任何一点力量。 如果这是什么释放攻击的前摇，基美加还能立即，毕竟骑士团也通过祷告释放一些攻击。 可查林德往那一站就是几分钟，期间没有一点力量释放不说，他周围也没有任何气息波动。 基美加一脸疑惑看向里洛斯，仿佛是在用眼神询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 但里洛斯也没见过查林德调动气的能力，只能微微摇头。 唯有亚林知道自己学生可能要做什么，只是他心里也不敢相信。 同样身为调香师，一样身怀强大的力量，他自觉自己的本命香调动不了这蒙雾山中的气。 就更别说把这些气调动起来为自己所用，据他所知，任何一个调香师都做不到。 而查林德也不是在装腔作势，他在感知整个蒙雾山的气。等弄清楚所有气的轻重和成分，调动起来才能又快又准确。 就这样又过去十多分钟，基美加有些不耐烦了，正想出言询问，一阵非常舒畅的自然气息扩散开去。 这阵舒适的自然气息甚至让基美加有种沐浴光辉的感觉，身体里的力量甚至都有要被调动的趋势。 “这是——调香师的本命香？！” 基美加万万没想到查林德是调香师，当看到耀变的时候他没觉得吃惊，毕竟查林德来自荷鲁瓦帝国。 可是一个耀变的导光战士竟然是有本命香的调香师，这绝对是史无前例的第一人。 第三百零六章 战起 当那自然香气扩散，先被调动的是山间的雾气，原本厚厚的浓雾翻腾起来，仿佛煮沸的水。 查林德先将雾气从山体剥离，露出雾中浓浓的血气，然后将血气调动起来，使得祟气也跟着流动。 之后再将祟气一并调动，将二者分开调动吸向自身。 他张开的双手中不知道何时多出两个深邃的黑洞，本命香调动的祟气和血气都被吸入黑洞之中。 眼前的场景实在太过壮观，基美加眼睛都看直了。 在他眼里的画面，那血气是盘踞在山体上的巨蟒，那祟气是盖顶遮天的乌云。 数千米的巨蟒整个身躯从头收缩进查林德左手的黑洞里，盖顶的乌云坍塌下来，整个收入他右手的黑洞中。 基美加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他看向里洛斯，后者也是一脸震惊。 这是调香师？显然不是，哪怕最强大的传奇调香师也不如查林德一根头发。 那这是导光战士？显然也不是，否则拥有整个导光团的荷鲁瓦帝国也不会连国家都丢了。 那么这是人？显然更不是，没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即便是三柱骑士团之首的天光骑士团团长也做不到。 在这样的人面前，千军万马根本不算什么，如果说之前基美加还想着连荷鲁瓦帝国一起灭了。 那此时此刻他就为还没有行动而感到庆幸，这种级别的实力只怕唯有那神秘的禁忌之殿的人才能匹敌。 而里洛斯也更坚信自己的判断，查林德百分之百和禁忌之殿有关，甚至说不好他曾经就是其中一员。 至于亚林，他内心则是更加复杂，一是为了自己学生的强大而感到高兴和自豪。 二也因为查林德的强大而担忧，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确信查林德还是当初的查林德，绝无可能和自己一起效忠疯狂之主。 甚至一旦被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还会刀剑相向，那时自己真的有一战之力吗？ 亚林心中没有底，就这样看着查林德将两种其收拢，而后拍在一起，揉成一颗球丢进了蒙雾山。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抹疯狂，那就是乘查林德不备，用全力偷袭将其杀死。 可这一瞬间的疯狂立刻被他按下去，他还是相信有不暴露身份也能传播疯狂的方法。 况且因为王依的关系，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主联系，以查林德的实力外加两位圣骑士团长，一旦出手很可能自己都走不出蒙雾山。 查林德不知道身后三人对自己各有猜测，他将两种气不断压缩凝炼。 原本没有杀伤力的气经过凝炼后再融合在一起，形成一颗随时会爆裂的祟气血球。 查林德将其丢了出去，四个人看着那黑洞般的球体在半空中扭曲，平稳飞入半山腰。 前两秒钟还没有什么反应，两秒之后，黑日初生。 巨大的黑色太阳从蒙雾山山腰出生，它不断释放出红黑色的扭曲力量，所到之处将一切都蒸发。 在这伟力之下，蒙雾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那轮黑日则是还在不断放大。 一直到吞噬掉半座蒙雾山，藏在里面的面灵和荷鲁瓦大帝也没有出手。 眼看整座山要被吞没，基美加都怀疑对方在不在里面了。 一直到蒙雾山只剩下底座，冲天的祟气才再度爆发，将那硕大的黑日一分为二。 溃散的祟气和血气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被另一股强大的力量收敛，尽数收缩到一座非常精致的大殿之中。 再看那大殿，被一只长满鳞片和尖爪的手牢牢拖住，手的主人浑身覆盖鳞片，双肩长角，整张脸都长满眼睛。 在仅剩的蒙雾山底座上，一张石质的大椅平静而立，曾经统治世界的大帝，如今被先帝的荷鲁瓦大帝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达兹的气息，原来是你杀了达兹。” 说这句话的是面灵，哪怕达兹已经死了许久，它依旧从查林德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微弱的气息。 “不愧是解救我的英雄，久违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面对面。” 这句话是荷鲁瓦大帝的原声。 “那确实有些遗憾，你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查林德耸耸肩。 “是你改变了赫尔希，让她背叛我。但如果是如今的我，你们是否还会背叛。” 荷鲁瓦大帝语气平静，如今的他和之前判若两人。 “看来你还是不明白。” 查林德摇摇头，已经不想解释。他还以为自己被迫成为先帝是因为自身没有力量。 事实上哪怕一个辉煌的帝国被他弄到快要亡国，手下的人也没有想过反叛。 “曾经的我的确不明白，不过以后我不会再犯一样的错，我会让荷鲁瓦再次辉煌。” 荷鲁瓦大帝缓缓起身，脸上所有眼睛露出威严的目光。 “不，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基美加说着便展开结界，两只手一把弓瞬间凝聚。里洛斯一手光锤，身后一只翅膀展开。 亚林也释放出本命香，唯独查林德只维持着耀变身躯，没有进一步动作。 “两个圣骑士，一个调香师，还有一个是耀变的导光战士。这可真是群英荟萃啊。” 荷鲁瓦大帝声音逐渐低沉，身体内完全融合的祟血气息释放开来，整个天空顿时变色。 天空中的光池再一次被覆盖，并且这次覆盖的范围更大，和查林德估计的范围差不多。 蒙雾山外七八里都被这祟血气息覆盖，若是有大军在这范围内，只怕还没开战就已经要被影响。 看到这种情况，赫尔希果断下令再撤十里，因为她很清楚，这只是对方法正常解放力量的覆盖范围。 一旦真正打起来，范围必定会再扩散，到那时再撤就来不及了。 看着那祟血气息，基美加三人的脸色都非常沉重。 特别是基美加，他已经预料到对方的实力会有所增长，但却没想到会有如此恐怖的提升。 当初选择这里为决战地，就是因为这是对方的必争之地，但就目前来看，很难说这种选择是对是错。 “蒙雾山一战，必将被后世传诵，如此大战又怎么能不先助助兴，就让我的四位得力干将先陪你们热热身。” 荷鲁瓦大帝话音落下，那满覆鳞片的胸口就开始蠕动和扭曲。 第三百零七章 刀斩墨面 随着荷鲁瓦大帝胸口的鳞片蠕动和扭曲，一张狰狞的面孔从他胸膛浮现，而后脱离他的身体飞出。 如若是赫尔希，恐怕早在对方释放祟血气息的时候就出手了。 不过基美加等人也不是不想零帧起手，只是他们清楚的知道靠突袭连对方的鳞片都划不开。 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对方出招，先看看实力再说。 很快四张面具就分裂出来，并且快速凝聚出四个身躯。 “谢陛下赐予我等无上身躯。” 本以为四副面孔都只是力量分神，却没想到它们也有自己的意识。 “看来你是把所有人都融合了。” 查林德还在奇怪为什么在蒙雾山的各种气里，唯独没有人的生气，现在他知道了。 恐怕除了大狱里的囚徒，那些灵卫军和血卫也被对方融进了身体里。 “选择你们的对手吧，看看你们谁能为我拿回第一件战利品。” 荷鲁瓦大帝把玩着手中的面灵殿，四张面具转身面对查林德四人，双方只对视一眼就确定彼此的对手。 脸上只有一张月牙嘴，其他面部都皱在一起的皱面选择了基美加，它的身躯如蛇一样，且能浮空行动。 基美加随意射出一箭，被对方灵活的身躯扭动避开，随后皱面如闪电般蹿到面前。 基美加看似被对方逼退，实则是在选择自己的战场。 而里洛斯的对手是个正常的人形躯体，它的脸形似雕刻的面具，无论五官还是神态都极其木讷。 但是却浑身上下都透着诡异，它一个箭步来到里洛斯面前，用身体拳脚与里洛斯的光锤硬碰。 两人第一时间都没有投入太多力量，因为他们也同样需要可以不波及别人，全力施为的战场。 至于亚林，他是四人中最先行动的，在还没选出对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先闪身离去，主动寻找自己的战场。 一张有着螃蟹一样的嘴，蜻蜓眼睛的面具展翅追了上去。昆虫面身似螳螂，有四条手臂，其中两条犹如镰刀，还长满倒刺。 至于查林德的对手，对面的东西如一块黑披风一样漂浮，它的脸也散发着黑气，犹如一团墨汁，让人看不清模样。 “怎么，这是连脸都不敢露了？” 查林德捏了捏手指，好久没有活动了。四周的战场已经传来各种爆炸，力量的碰撞产生的波动掀起一阵阵强风扫过。 “荷鲁瓦的英雄，就让我看看曾经遥不可及的你——究竟有多少本事！” 墨面一跃而起，披风一般的身躯在天空中展开放大，犹如一座大山坠落下来。 查林德就那样站在原地，手上动作不变，也没有任何力量外放。 甚至没有开启黑渊，就只是简单的开着耀变，对对方落下的身躯视而不见。 那看似披风一样单薄的身躯落下，地面立时传来轰鸣，整个地面都塌陷出一个坑。 可当墨面身躯缓缓飘起，查林德还是那般平静地立在原地，依旧还在捏手指。 “不愧是英雄，那就再试试这个！” 披风再次展开，并且在半空中拉伸变形，等再次落回地面，已经变成了拖着长长尾巴，翼展十几米的地龙。 它全身漆黑，长着四足两爪，落地之后便摆开架势，扭动身躯，通过旋转身体，将那长长的尾巴甩动起来。 尾巴尖端长着漆黑的锤头，光是挥舞带起的风，便将地面吹去一层。 那尾巴从侧面扫向查林德，仅是尾巴上的锤头就比查林德还高大。 恰值此时，从侧面飞来一支金色箭矢，那是基美加射出的光箭。 然而这箭矢在碰到那尾巴后直接粉碎，其箭身蕴含的力量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挥散。 随后这一尾巴重重落在查林德侧身之上，恐怖的力量透过他的身体从另一边爆发，硬是轰出了一个扇形大坑。 即使如此，那密布星空的漆黑身躯依旧屹立不动，就只是那一头光质的头发在空中飘动了几下。 看着自己近乎全力的攻击连对方的身形都无法撼动，墨面调转身形，张开密布利齿的血盆大口咬了下来。 牙齿是它这副身体最强的武器，而这具身躯最强的攻击，藏在了它的腹中。 就如它所料，查林德自恃实力强悍，根本不把它当一回事，它一口将查林德咬住，将他半边身体纳入口中。 利齿交错之间，调动腹中的祟血力量凝聚的祟焰，从口中喷吐而出。 这都不是贴脸输出了，而是对着吹。查林德半边身体站在地上，半边身体在牙齿之间，火焰从头顶灌下，顺着身体一路蔓延到地面。 吐息足足持续半分钟，蔓延的火焰弥漫整个大坑，期间它也在用力咀嚼撕咬。 然而无论祟焰如何炙烤和侵蚀，它的牙齿始终咬不动查林德的躯体，甚至无法对那身躯造成一点伤害。 一直到它腹中的祟焰吐尽，查林德还站在原地。 看似查林德在装，实则他是在留意另外三边的战况，有任何意外他可以随时出手支援。 如果把面前这面具解决了，一旦和荷鲁瓦大帝动手，只怕就无暇顾及旁人了。 因此查林德不做反击，实际是评估各战局中面具的实力，在确定它们都对其他三人都构不成威胁后，查林德也就该行动了。 这时候墨面换了第三副躯体，这个身躯身材高大，肌肉发达，相貌歪瓜裂枣，嘴唇包不住牙齿，黑色墨渍不断往外流。 它伸手从嘴里逃出来一把漆黑的长刀，足有两米多长。 如果说祟焰是之前那具身躯的最强力量，那么这把刀就是它最强的武器。 这把刀比祟焰还精纯，刀身周围的空气都出现明显的波动，仿佛蒙上水帘一样朦胧。 墨面五米高的身躯，水桶一样的身形高高跃起，双手举起长刀，照着查林德的脖子重重劈砍下来。 这一刀主打势大力沉，落点非常清晰，在它的视线里，查林德还站在原地不动。 荷鲁瓦大帝脸上的一只只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查林德对这一击都能硬扛，那他对查林德的实力预估又要提升一个档次。 不过就在长刀落下的一刻，荷鲁瓦大帝的眼眸闪过一抹精芒，对方终究还是动了。 墨面一刀劈下，落地的瞬间查林德原地消失，还没等捕捉到对方的气息，后腰就传来一阵剧痛。 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力量游走全身从腹部贯穿，腰部以下还站在地上，腰部以上就已经向后九十度弯折。 墨面脸朝天，上半身完全丧失行动力，手里的长刀高高飞起，查林德也出现在空中。 只见他接过那把刀单手劈下，锐利的刀锋将墨面拦腰劈开，在体内游走的力量瞬间爆发。 两半身躯到底后发出清脆的爆鸣，粉碎一地，查林德手中的刀也随之消失。 第三百零八章 达兹遗患 墨面被斩杀，荷鲁瓦大帝面无表情，那不过是他的一点力量，加上诸多意识融合后重新凝聚的一缕。 对他本身来说，最多只是损失了一些力量，并无实质性影响。 “刀不错，可惜跟错了人。” 查林德看向荷鲁瓦大帝，另外三处战局已经趋于稳定，他可以腾出手来放心处理这罪魁祸首。 “你也是一把宝刀，如果你我联手，横扫世界只在翻手之间。” 荷鲁瓦大帝身上的鳞片开始蠕动，仿若一只只蝴蝶煽动的翅膀，查林德能清晰感知到他体内气的强度在不断攀升。 “在你还能说话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弄清楚。” “你是在什么地方接触到鲜血净化的。” 查林德凝声说道。 在政变成功后，他们曾经仔细调查过血教团的事，却始终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自从尼崔斯特湖中心建起尼崔斯特城，他就一直在城中的宫殿中，整座城都是新建的。 这邪教的突然出现毫无征兆，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我向你保证，在你快死之前一定让你知道。” 荷鲁瓦大帝话音落下，整个人原地消失，下一秒就来到查林德身侧。 这速度比起曾经的达兹还差了不少，查林德甚至不用通过气就能锁定对方的位置。 面对挥舞过来的强壮手臂，查林德抬手轻松将其格挡。 就力量而言，这随便一击就和墨面的扫尾差不多，格挡之后，查林德也发起进攻。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从简单的身体招式，到逐渐调动体内力量对轰。 过程看起来是平分秋色，但查林德能清楚感觉到对方明显缺乏战斗经验。 在很多招式上不管是防守还是进攻，荷鲁瓦大帝都流露出很多破绽。 刚开始查林德还觉得可能是对方故意露出的破绽，可是几次尝试后他确定对方根本不知道有这些破绽存在。 相比一路历经生死，鏖战过来的查林德，这位深居皇宫的陛下哪怕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也还是无法很好的使用。 就是来到这个世界前的查林德，作为一名警员，他也有一些格斗经验，一样不是这位大帝可比。 更不要说来到这个世界后，查林德不止一次历经生死，因此数十回合下来，荷鲁瓦大帝可以说节节败退。 任何攻击都被看穿，打不中的同时也完全防不住对方的攻击。 甚至查林德的绝大多数招式都从他意想不到的角度，以意想不到的方式落在他身上。 整个过程完全被压着打，空有一身力量，却完全发挥不出来。 意识到这一点的查林德可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毫不犹豫解放力量，身体周围弥漫起黑渊。 在那破绽百出的一拳一脚之间，不断对那鳞片身躯发起攻击。 每一拳落下都能将那身体轰开一片，鳞片和血肉四处飞散，不仅是招式上落入下风，速度上也完全跟不上查林德。 转眼之间就已经吃了十几拳，肩膀上的角被折断，连半边肩膀也被轰碎。 胸口被洞穿三个拳眼，脑袋只剩下半颗，明明在力量上不输对手，却无论怎样都抓不到对方。 荷鲁瓦大帝内心怒不可遏，却只能无能狂怒。他一度想不顾一切提升力量，将攻击的范围扩大。 这样一来就能确保命中率，至少能予以还击，不至于一直被动挨打。 但是最终他还是按下了自己的怒火，查林德的实力很明显和自己差不多，如果不集中力量打击，就算打中对方也只是不痛不痒，毫无意义。 他的克制也让查林德感到意外，这种情况下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从而耗费更多的力量。 而荷鲁瓦大帝虽然一直被动挨打，却省下了力量。 只不过查林德也并未给对方机会，每一拳轰开的身躯，以及对方体内溢出的血气和祟气，全都被他展开的黑渊吸走，虚化。 可以说每一次攻击都是对荷鲁瓦大帝真真切切的削弱和重伤，又是数次交锋，那高大的身躯从腰部断裂。 上半身只剩下一条手臂，下半身被吸入黑渊虚化消失，查林德没有任何留情，一脚踏碎其头颅，将那手臂也一并吸入黑渊。 到这里为止，荷鲁瓦大帝彻底消失，只留下那座玲珑的宫殿落在地上。 “别装死了，出来吧。” 查林德缓步上前，从气上判断，消失的仅仅只是荷鲁瓦大帝身为人的生命之气。 换句话说，刚刚被处理掉的只是荷鲁瓦大帝身为人的身躯，而对方的意识和真正的力量都在那座大殿里。 如果要类比，这座大殿就相当于当初达兹的源灵身躯，是面灵真正的倚仗。 “不愧是杀死达兹的人，从你的身上我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可见他一定非常恨你。” 一张面孔从殿中飘出放大，声音透着怨毒，与达兹一样，他同样对人类恨之入骨。 不同的是他没有达兹那么幸运，能保留自己的源灵身躯。没有源灵身躯的他要在这个以人类为中心构筑的世界下发挥力量，就必须委身于人。 “趁你还能说话，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怎么知道达兹的事！” 查林德当时究竟有没有杀死达兹他不确定，或者说杀死了对方，但对方又留下了什么。 他隐隐感觉达兹虽然死了，可他的影响却还没结束。 “你觉得大灵和人类一样，死就是一切的终结吗？” “对于大灵来说，死只是开始。达兹死前用他的源灵唤醒了所有沉睡的大灵，而我只是其中之一。” 面灵一边说话，一边从大殿中释放自己的身躯。 好似水蛭一样的力量从面灵殿中溢出，逐渐凝聚出六条腿支撑的身躯。 面灵殿也随之放大，被它驼在后背上。随后在这身躯之上长出半截人的身体，这是融合人类身躯后得到的人身。 而在这人身的脖子上顶着的不是人的头颅，是三条水蛭一样的触手，每条触手上都长满各种各样的缩小面孔。 三条水蛭触手蠕动，发出类似木面具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整个身躯站立在那里，祟血力量的重压释放出来，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轻微扭曲。 第三百零九章 强化 从大小来说，面灵的躯体前后长度不过十米，高度也不到五米，不如之前的墨灵。 但是它带给查林德的压迫感却不逊于当初的达兹，甚至犹有过之。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再被任何法则压制的感觉。” 三条水蛭触手摆动发出声音，当初融合人类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查林德没有心情管它是什么模样什么感受，他还在想对方说的话。 若是达兹真的唤醒了所有大灵，那情况就非常严峻了。以当下荷鲁瓦帝国的力量，面对灵族几乎毫无胜算。 曾经查林德对荷鲁瓦帝国没有任何好感，可是如今他所牵挂的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将军，他不得不考虑这些。 而且自己杀了达兹，一些和他有关系的大灵必定把荷鲁瓦当成目标。 “你在想什么？” 木面具碰撞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查林德可没有分神，声音虽然在左侧，但对方的气朝正前方袭来。 查林德抬手就朝前方出拳，力量汇聚在手臂中，随着出拳一起轰出。 下一秒一个身影便如奔腾的骏马一样冲撞过来，那厚实肥硕的身躯与拳头碰撞在一起，力量瞬间爆发。 扩散的波动如汹涌的波涛席卷，所到之处卷起层层土石。 一击停住冲撞，查林德立即闪身后撤，几乎同一时间，其脖子上的其中一条水蛭触手就抽打下来。 看似绵软无力，从视觉冲击上完全无法和墨面化龙后的尾巴相比。 可是只有查林德才知道这两者力量的差距，那绵软的触手落空后抽打在地上，发出沉重的轰鸣抽打声。 以触手落点为起点，大地震颤，地面撕裂，左右撕开一条深不见底的裂隙。 尚在鏖战的另外三人都清楚感觉到地面的震荡，仿佛有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撕扯。 面灵身躯的出现，加强了另外三副面孔的战斗力和身体强度。 基美加这边面对的月面灵活到诡异，他的箭矢几乎没有命中率。 无论他如何调整结界的位置，哪怕是把结界开在对方身后，从身后发箭，箭矢在碰到对方身体的瞬间，那诡异的身体都会突然扭动避开。 基美加第一次和灵族交手，所以没有上来就倾尽全力。既然远程难以命中，索性就换一种方式。 在那月面一直近身无果的情况下，基美加给了它一个机会，把结界开在它身后。 当它近身的时候虚射一箭，待其身体扭动之时，抄起大弓直接抡。 它能避开直来直去的箭，却避不开如刀一样劈砍的弓。 金色大弓落在身上，一股远超月面预料的锤击感将它从半空中锤落。 说这是弓，不如说是锤子，甚至比锤子还势大力沉，它的身体好似那陨石一样重重砸下，顺着地面一路滑行几百米。 一路上铲起的泥土都快堆成小山，更关键的是还没等它稳定身形，金色大弓就已经从地下抡出来。 基美加直接把结界开在它滑行的位置上，两只手从结界里抽出大弓，抡起来就抽。 才刚刚铲地的月面又从地面飞起来，才刚从地面斜斜起飞，结界已经开在半空中。 它以为对方会抓住机会出箭，已经准备好扭动身躯，可基美加依旧把弓当钝器用。 扭了半天还是被一弓抽落，还没落地就又开了结界。就这样连续数十次，它就好像光线，结界犹如镜子。 只看到它的身体在天上地下来回折射，每一次折射都从体内溢出大量的力量和祟血。 正常情况下基美加很快能拿下月面，可是偏偏在这时候，它的身体放大了好几倍。 同时身上长出了水蛭一样的触手，身体得到了不知名的强化不说，就连力量也大大增强。 甚至已经被抽断的半边身躯都重新长了出来，变成了三条水蛭触手。 在这种情况下，大弓落在它身上已经毫无反应，基美加不得不将结界收回。 “本来想省些力气，看来不得不先拿你开刀了。” 找回结界的基美加将结界开在自己的脚下，把它与脚下的光池融合形成一个新的光辉。 当光环从脚下往上穿过基美加的身躯，他的身体也随之辉晶化。 他这种级别的圣骑士，每人都有自己的圣光状态，这种状态下不仅有一套护体铠甲，还能超常发挥光芒的力量。 在他圣光化期间，月面用触手不断抽打，它不知道圣骑士在圣光化的过程受到光池庇佑，除非力量悬殊巨大，否则任何攻击都无效。 等到身躯完全结晶，辉晶光辉也在他的头顶悬停，同时两只纤细的金色玉手也附着在他的双臂上。 晶化完成，基美加身形一闪，从触手之下凭空消失。下一秒，月面尾巴处长出的三条触手就被抓住。 基美加将它的身躯甩起来，将其当做鞭子不断抽打。十几次后将其重重砸在地上，而后闪身消失。 等月面爬起来，四下捕捉基美加的气息和身影时，基美加从头顶出现。 抬头的月面正中一脚，那有着月牙笑脸的脸贴上了对方结晶后的脚底板。 基美加的身形如流星一样坠落，身后的月面面具碎裂，整个脑袋轰然爆开，祟血四溢。 落地后的基美加觉得应该结束了，他也感觉到那面具气息已经消失。 对方的身躯也紧随其后爆裂，化作无数水蛭散落一地。 可还没等他关注其他三人的战况，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脚下接近。 基美加意念一动，身体原地消失，下一瞬长着长矛一样尖端的触手从地面刺出，直向天空，足有几十米长。 才刚刚避开一条，地面又一次被刺破，一条条长矛触手不断刺出，他的身体在半空中来回闪现。 转眼之间就刺出数百长矛触手，所有触手在天空交汇，共同编织出一个巨大牢笼。 这牢笼看起来到处都是缝隙，实则所有缝隙都被祟血封锁，整个牢笼迅速收缩，想要将基美加碾碎。 基美加心中冷笑，飞身而起，晶化的身躯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光芒如刀，所触之物尽皆被绞碎。 然而当基美加破开牢笼，看到的是猩红的天空和漆黑的大地。 空间已经被封锁，他落入了某个封锁结界之中。 第三百一十章 诡异附身 天红地黑，结界之中到处都是祟血气息，基美加一时间难以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他大概能确定对方这结界应该也是靠着和天空中祟血气息的感应才能施展的招式。 就和圣骑士能感应天空的光池，从而施展一些特殊攻击一样。 基美加对这一点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现在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多想。 在半空中是活靶子，所以基美加缓缓降到离地小半米的地方，留意着空间中的风吹草动。 当他的视线扫视四周，一道猩红月弧瞬间闪现，基美加条件反射地用手阻挡，手臂立时传来轻微刺痛。 一看之下，发现晶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割痕。 对方已经发动攻击，而基美加却没察觉到这攻击的来源，也没有捕捉到空间中有异常祟血流动。 那月弧仿佛凭空出现，从被发现到最后消失，全都毫无踪迹可寻。 基美加没有着急，准备再看看。在他心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月弧始终不出现。 可是一到他心神稍微松懈，月弧立刻直至脖颈，虽然被基美加快速的反应躲过，但依旧让他觉得诡异。 对方如何能知道他的心神状态，就连他自己都无法保持心神一直高度集中，总会有稍微松懈的时候。 而那月面就好像寄宿在他的神经里一样，能第一时间确定他的心神状态。 之后基美加又测试了几次，无论他如何假装不集中，露出破绽，那月弧都不会出现。 只有他的心神真正松懈时，月弧才会接连攻击，而且这攻击一次强过一次。 基美加猜测是因为这天红地黑的结界有敏锐的感知，所以要破开结界才能突破现状。 而要破开结界就必须找出罪魁祸首，于是他催动体内力量，释放出辉晶光域。 虽然祟血和光芒力量会相互消耗，使得他的光域范围只有不到十米。 但这个范围就已经足够了，在这范围内没有一点祟血力量，是纯光芒力量的区域。 只要月弧再度出现，凝聚月弧的力量必然只能从外部进入光域，这样他就能捕捉到力量的流动方向。 方法没错，想法也很好，如果那月弧的确是从外而来，也的确能被他捕捉到。 然而当他的心神再度松懈，那月弧随之出现，基美加却没有捕捉到任何力量流动。 这出乎意料的情况让他一惊，心神更加分散，月弧越来越多。 不开光域不知道，开启光域后他才确定这些月弧就是凭空出现，根本毫无踪迹可寻。 十多道月弧下来，身上的伤口已经从一开始的划痕变成深可见骨的程度。 若不是辉晶化身躯，只怕已经大出血。最危险的是脖颈也被划破，且伤口的深度已经足以致死。 但凡他还是血肉之躯，此时此刻已经没命了。 直到他强行稳住心神，再度集中心神，那致命的月弧才消失。 基美加落在地上，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整个交手的过程。 首先可以确定一点，他的光域没有被任何东西侵入，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这结界并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果有什么东西在结界之内还能不被察觉，那这种东西只能在一个地方——他自己身上。 想到这一点，他立刻想到在自己圣光化的时候，月面的确曾经用触手不断抽打，难道就是在那时候！ 基美加立刻开始查看自身，先是力量构成上，整个身体中没有任何光以外的力量。 然后是结构上，身躯从内到外的确都辉晶化，并没有异常。 即使这样，基美加还不放心，他几乎就那东西一定在自己身上，并且它还在等自己解除圣光化，好乘机动手。 基美加在光域内凝聚出一面面辉晶镜，几十面镜子像万花筒一样把他全身上下无死角映照出来。 正常人没有谁会记得自身每一处皮肤是什么情况，然而基美加不是正常人。 既然从结构上，从力量构成上都找不到这种东西，说明它肯定能和辉晶身躯同化。 可是无论怎么同化，辉晶的身躯上肯定会多出一些东西。 果然基美加在看到自己后背的辉晶化身躯后，发现有一小片区域的辉晶结构有所不同。 虽然对方已经在尽力模仿其结构，可是它模仿出来的辉晶在色泽上要比其他辉晶黯淡一点。 这换做任何人都看不出的黯淡，在基美加眼中却非常明显。 “终于逮到你了！” “给我滚下来！” 基美加话音落下，身体周围的辉晶镜粉碎成无数碎片飞向后背那块黯淡的辉晶，将其从后背一点点切割下来。 难怪每次月弧都寻不到踪迹，原来它就在自己身上，并且还同化成了辉晶。 在无数碎片的切割下，那块辉晶从他身上脱落，再度化作长着月牙嘴巴的面具。 不同的是这次它换了一个新身体，整个身躯就是一条水蛭，或者说一条蛞蝓，长着两条人一样的手臂。 看着这样恶心的东西曾经同化在自己身上，基美加心里就鬼起火。 二话不说闪身上前，主动发起进攻。与之前不同，月面的速度和反应也大幅提升。 第一时间捕捉到基美加，月面反手也是一拳。两人的力量不相上下，一拳之后月面闪身拉开。 下一瞬基美加再度闪现，两人再次交手。接下来连续数十回合，双方互换攻防有来有回。 随后基美加开始提升力量，一击比一击投入的力量更多。 在速度和反应都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月面也别无选择，只能跟随对方提升力量，分庭抗礼。 只是月面终究是因为增幅才提升了力量，这种增幅会随着查林德和面灵的战斗而减弱，它的力量也会逐渐衰退。 在数百回合之后，结界还是崩溃了，两人每一次攻击的力量强度已经达到月面无法同时维持结界的程度。 最终它在交手中不敌，被基美加拧下一条手臂，轰碎了半截身躯。 而基美加几乎没有受伤，只是消耗了不少力量。到这里，双方都明白，是该一分生死的时候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三战全胜 基美加开始祷告，月面开始调动力量。相比基美加，它没有任何容错，只有这一次机会。 它的身体开始放大，朝着球形发展，但身体里的力量却在迅速压缩。 基美加这边随着祷告的进行，身后再一次展开结界，附着在他手臂上的金色双手在他胸前合十，他的身躯一点点隐入那结界之中。 虽然基美加很想留点余力，好帮助其他人，但是他却不敢这么做。 对面的东西不一定实力多强，却足够诡异，为了省下一点力量，很可能反过来葬送自己。 所以基美加也是拿出了自己的底牌，他作为团长，在黎明的神谕之中领悟到的黎明神迹。 月面身躯比之前膨胀了百倍，已经是一颗直径超百米的肉球。 这也代表着它体内的力量压缩的倍率，在整个躯体膨胀到最大的瞬间，一根吸入发丝的针不声不响从它体内飞出。 这根针不声不响，没有丝毫力量波动，相比它那庞大的躯体，这根针也显得非常微不足道。 当它来到基美加面前，基美加整个身体已经沉入结界之中。 祟血针追着基美加进入结界，针尖刚刚没入结界之中就停在半空中，紧接着慢慢从结界退出。 从那结界之中，一根晶化的手指缓慢伸出，将祟血针抵了出来。 在针尖与指尖，祟血的力量和光芒的力量相互对抗，撕扯出一道道闪电不断撕扯空间。 即使如此，那根针还是被一点点抵了回来，晶化的大手也从结界之中伸出，指尖爆发出更加恐怖的力量。 在一点点回退的过程中，祟血针的力量也逐步瓦解，月面已经意识到不妙，打算自爆身躯逃命。 就在这时，从结界之中射出一缕曙光，不偏不倚落在月面庞大的身躯上。 刹那间它的身躯就结晶化，完全被固定，祟血针彻底湮灭在晶化大手的手指之下，那一指也随之落在月面身上。 没有天崩地裂的力量倾泄，也没有血肉横飞的爆炸。当指尖碰触到它的身体，有的只是平静的破碎。 就好比铁锤落在镜子中心，月面整个身体化作无数结晶碎片散落一地。 最终这些碎片在那一缕曙光的照耀下完全消散，月面也随之身陨。 当基美加再次从那结界之中现身，他的圣光状态已经解除，虽然还有余力，但这点力量自保尚且不足，更何况帮忙。 和基美加与月面对决同时进行的另外几处战局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发展。 先说亚林这边，他的实力完全在昆虫面之上，全程看起来势均力敌，实际上完全是在戏耍对手。 一开始昆虫面还没感觉，觉得对方一个调香师，没有什么攻击力，只知道逃。 本命香的那些藤蔓也毫无作用，在它的手镰手起刀落之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斩断。 直到它自身被加强，加强后发现状况和没加强之前一模一样。 不管用什么手段，对面都滑溜无比，根本逮不到。而对方的手段也一直不痛不痒，很明显对方故意在拖延。 但它还是要进行最后的尝试，将自己的身躯彻底分解，从体内释放出虫群。 就算无法斩杀对方，甚至做不到重伤对方，但也要消耗对方的力量，让对方没有余力支援。 这也着实给亚林带来了一些麻烦，他若是解放疯狂，驱散虫群，恐怕就要暴露。 不说自己学生那对气的恐怖感知，就是曾经接触过疯狂教徒的里洛斯，只怕也能第一时间分辨出疯狂的气息和力量。 所以亚林不敢使用太多力量，只能慢慢清理虫群，只能任由对方这么消耗自己的力量。 相比之下，战斗过程最简单的要数里洛斯这边。 里洛斯面对的木面完全就是木质的钢铁人偶，行动十分木讷，攻击直来直去。 一身防御力惊人，里洛斯不管是挥锤还是落雷，甚至是身后的单翼落在它身上都无法破防。 而对面也是纯身体攻击，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两个人就这么硬碰硬拳拳到肉的鏖战。 在木面被加强后，里洛斯也是不得不投入更多力量与之激战。 他能感觉到这面具和达兹相比差了几个档次，但是差的这几个档次又不足以让他秒杀对方。 只要愿意投入力量，里洛斯知道自己一定能解决它，可是那样也会没有多余力量支援。 很明显荷鲁瓦大帝的战斗经验虽然不足，脑袋却很聪明。 他分出的这几张面孔就是为了消耗其他几人，自己专心对付查林德。 里洛斯本来想施展黎明神迹，把对方秒杀，然后抓紧时间恢复力量。 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祷告的机会，就像曾经和达兹交手一样，没机会祷告，也没机会施展。 最后里洛斯还是硬碰硬粉碎了人偶，却也和基美加一样没了多余的战斗力。 更何况当他们看到查林德的战局后，也完全打消了帮忙的念头，那种程度的战斗，哪怕是他们全盛时期也只有抓住机会干扰的资格。 要想加入战局，除非豁出命去。 时间拉回到面灵身躯负面灵殿，查林德避开它的触手抽打，刚拉开距离，耳边就响起木面具碰撞声。 紧接着那庞大的身躯又冲撞过来，查林德起身一脚踢中其腹部，将身躯停下，随后抬手连续抵挡对方双臂的进攻。 在对方将脖子上的触手拧在一起抽下来的时候，查林德闪身避开，抓住对方的手臂，顺势翻上后背。 上背之后的查林德一个高抬腿，照着面灵殿重重踏下，这一瞬间，整条腿中所有星点都释放光芒，铆足了力气。 虽然面灵反应过来了，立刻脖子后仰，甩动触手朝查林德后背抽打。 可是这次查林德却没有丝毫闪避，因为他很清楚，对方是投鼠忌器，根本不可能用多大的力量。 面灵是算定了查林德会闪，结果他纹丝不动吃了一抽，果然没有多少力气。 反观查林德那一脚落下，恐怖的力量瞬间通过面灵殿传遍全身，六条大象一样粗的腿跪下三条半。 第三百一十二章 鲜血抉择 面灵从查林德对荷鲁瓦帝王的碾压能大概知晓对方的力量有多强大。 在两次冲撞和交手中，它也对查林德的力量有更精准的认识。 可是它还是低估了查林德的爆发力，那一脚跺下来，恐怖的力量瞬间游走全身，六条腿软了三条，剩下第四条也麻了一半。 庞大的身躯差点就那样被一脚踩趴在地，好不容易撑住身体，这次面灵将三条触手甩起来，投入更多力量袭击查林德后背。 第一次它被查林德戏耍，投入的力量不多不少，落在对方身上不痛不痒，反而被对方一脚差点踩散架。 这第二次它用了十倍的力量，就算查林德避开，它来不及收力，也比再吃一脚来得好太多。 而查林德这次将腰部以下的星点全部释放，投入的力量何止是刚才的十倍。 他还是站着没有闪避，高太一脚重重踏下，与此同时自己后背也扎扎实实吃了一抽。 面灵怎么也想不到查林德会硬吃自己的攻击，它身体的承受预期只是自己没收住力量的抽打，而不是查林德更加恐怖的一击。 这一脚指甲将它六条腿踩断，本来是立着的六条腿，直接全部一字马像是一朵花一样张开。 恐怖的力量刺破身体四散开去，整个身躯都好比那破了洞的气球，瞬间坍塌扁平了一半多。 与此同时整个大地震颤，若不是这里曾经是大狱，有着无比扎实的地基基础，地面早就坍塌成深渊了。 再看查林德，此时他也是单膝跪地，一只手捂着前胸，一只手撑着身体。 硬吃了一击攻击，对他来说也有些吃不消，面灵内心怒火澎湃，将三条触手死死拧在一起，并且激活上面所有面孔。 几乎用上所有力量，照着查林德的后背就来。它哪里知道查林德就是故意等它这一击。 当那触手落下的瞬间，查林德原地消失，面灵内心咯噔一下。 然后就自己重击了自己，这次重击甚至比查林德两次踏脚还恐怖，整个身躯皮开肉绽不说，面灵殿也遭到重击。 面灵殿是它的意识精神所在，这重重一下，不亚于一道天雷在脑海中炸开。 这种创伤比身体被轰碎带来的伤害还大，类比一下就是为了打一只脸上的蚊子，用大锤重击面部。 查林德完全掌握了它的心理，连吃两下，踩了它两脚，最终愤怒让它失去理智，自己重创自己。 再坚固的地基，被这么折腾也还是发生了坍塌，面灵的身体整个跌入地下。 查林德又补了一脚，直接把它踩进地底深处，随后就是把曾经达兹招呼在他身上的攻击全都在面灵身上复刻了一遍。 只听得地下传来阵阵轰鸣，以及地面时不时剧烈震颤，一轮攻击下来，面灵再次从地下飞出。 此时的它已经没了之前高大的身体，六条腿和双手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身体背着面灵殿，好比蜗牛。 查林德也在原地喘息，这东西身体强度超出他的预期，在没有留守的几百次攻击下，也只是卸掉了手脚。 每次攻击都调动体内所有星点释放力量，对查林德来说也只有全盛状态才能这么豪横。 即便是全盛状态，这一番连攻下来也累得够呛，却还是没能让对方失去行动力。 并且查林德明显感觉到面灵体内已经丧失七八成的气突然得到了补充，其气的强度攀升速度比之前还快。 “吾主，您的信徒诚心向您祈求，让鲜血降临大地吧。” 瘫在地上的面灵身上浮现出荷鲁瓦大帝的脸，一脸虔诚地念着有关鲜血的祷告词。 同时长出双臂，不断做着诡异的动作。在他的祷告和祈求之下，意识很快和某个存在连接。 在某处空间的鲜血之主通过意志连接到荷鲁瓦大帝的意识，同步知晓了他所知道的信息。 现在一个问题摆在面前，从荷鲁瓦大帝的意识中，鲜血之主知道了对方曾经杀死糜烂附身的博伦。 那糜烂就是其中一个系主选择的意志，也就是说它如果意志降临，也有可能会步了那个系主的后尘。 可是如果不现身，他又心有不甘，找到一个帝王传教并不容易。 只要能过了这一关，血教团以后就是国教，根本不会缺信徒，它自己也能从中分到无穷无尽的力量。 是猥琐置之不理，以后慢慢找机会，避免被击碎意志的风险。 还是赌一把，意志降临，去搏一个国教的未来。 没有多少时间给鲜血之主思考，查林德随时会发起攻击，最终思虑再三，鲜血之主还是做了一个保守的选择。 它将自己这段时间分到的力量全部注入荷鲁瓦大帝体内，但是自己的意志却不现身。 如果对方能渡过这一关，在全国推行鲜血信仰，它就能很快恢复。 最坏的结果是荷鲁瓦大帝身死，作为与荷鲁瓦大帝意志连接的它也会受到一定创伤。 它自己可能会陷入沉睡，但只要这片大地上还有战争。只要鲜血继续流淌，它就能再度苏醒，再次找到新的信徒。 于是查林德就感觉到面灵体内的气在疯狂攀升，他自己也不敢大意，直接解放虚灵针内的力量，率先出手，先发制人。 恢复体力的查林德身形一闪来到荷鲁瓦大帝那张脸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然而这一拳却落空了，荷鲁瓦大帝咧嘴一笑，下一秒身躯原地消失。 查林德拳尖所指之处，空气爆鸣，拳风撕裂大地。 一拳落空，查林德身体原地消失，紧随面灵出现在半空中，这时的面灵那如蛞蝓一样的身躯已经浓缩在一起，再度化作人形。 脖子上依旧是三条触手，不同的是每条触手上不同的面孔全部统一变成了荷鲁瓦大帝的脸。 两者在空中对拳，恐怖的力量扩散，犹如一朵荷叶，覆盖一片天空。 这时候里洛斯等人也处理完自己的对手，再看查林德所在的战场，看到的只是黑色和血红色两道线条在天地之间不同交汇。 两种线条交汇的瞬间，释放出恐怖的威能，地面不断震颤和撕裂，空间也在一次次攻击中扭曲。 第三百一十三章 双日同辉 看着那天空中的交锋，基美加内心无比震撼和吃惊。 在查林德展现出恐怖感知，调动蒙雾山所有气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对查林德的实力预期提到很高的程度。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的预期还是太低了，以他的实力，竟然连双方交手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那每一次交错的线条释放的力量都堪比他的神迹，如果说查林德不是禁忌之殿的人，基美加打死都不信。 禁忌之殿，匹瑟帝国最接近黎明的地方，也就是最接近神的地方。 而查林德如此实力，绝对是近神级别的存在。并且查林德使用的也是光的力量，却不需要和光池感应。 这已经百分之一万是禁忌之殿的人，基美加不由得看了看里洛斯，难怪里洛斯会那么相信查林德。 不止是因为对方的实力，更是因为里洛斯也意识到，查林德和禁忌之殿的关系。 而亚林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得心惊，同时感到庆幸，要知道他之前还动过偷袭的念头。 如今看来别说是偷袭无法瞬间用尽全力，就是对方不做任何防备，他施展全部力量也未必能杀了查林德。 看着两道线条不断交锋，三个人的内心同时生出无力感。 在一次次交锋中，力量的释放越来越激烈，整个蒙雾山的空间中到处都是光线的残影。 到处都是交锋时释放的力量，一片片荷叶不断展开又消散，仿佛天空是一片荷塘。 这样的交锋足足持续两个多小时，两缕线条才逐渐变成两颗球体。 黑色和红色两个球体不断碰撞，撞击产生的力量火花四处迸射，所到之处撕裂大地，扭曲空间。 里洛斯三人不得不一退再退，甚至最后退到和赫尔希他们安排的大军一样的位置。 那两颗球体每一次碰撞展开的‘荷叶’覆盖蒙雾山方圆七八里，大地不断被撕裂，无数土石粉碎之后失去重力慢慢上浮。 无数人目睹这叹为观止的场面，内心不由得升起无限的向往。 在他们的心中第一次有了神的具象化概念，特别是荷鲁瓦的军队，在得知那是他们荷鲁瓦的英雄后，内心更是升起无限的自豪感。 这样激烈的交锋整整持续了半小时，普通人就是拳拳脚脚打上半小时都会觉得累，更何况是这种级别的交锋。 最终整个蒙雾山被移平，两颗球体高悬在天空中，双方同时释放力量。 黑色的球体如黑洞一样展开，将周围的一切都吸纳其中，从视觉上看，仿佛整个空间都扭曲着坍塌进黑洞中心。 红色的球体则是如烈日一样炽热，将周围的一切湮灭和融化，令人无法直视。 两个放大的球体就像两轮争辉的太阳，黑日和红日在天空中交汇，恐怖的力量凝聚出比成年男人腰还粗的闪电撕扯天地。 里洛斯三人立刻就感觉到不妙，哪怕在半小时前他们已经又将大军后移，依旧要受到波及。 于是两人领着各自的骑士团和光辉骑士，一起力量共振，展开巨大的屏障，从正面抵挡接下来将会到来的力量风暴。 随着黑日和红日的撕扯，天空也终于露出了光池，这也让里洛斯等一众骑士得到了力量补充，能展开更强的屏障。 每一道闪电落下，屏障上就会出现树根一样的裂痕。但随后又被修复。 即使有屏障保护，一般士兵还是能清楚感觉到呼吸沉重，仿佛身体被什么重物压着。 而天空中两轮天日的争斗已经到了连里洛斯他们也无法直视的程度。 恐怖的力量释放就连天上的光池也泛起轻微的涟漪，两人忍不住狠狠吞了吞口水。 特别是里洛斯，明明上次查林德的实力感觉只比自己强一点，最后也是险胜达兹。 可是如今的查林德却已经是他无法直视的存在，有这样一尊人物在荷鲁瓦，世界的格局都将因此而改变。 交锋还在持续，里洛斯等人眼看要支撑不住，终于在屏障破裂的边缘，双日临空的局面消失。 即便如此，力量爆发的中心处依旧是连他们都不敢靠近，只能等力量慢慢散去。 此时的查林德也是用光了体内所有力量，无力的在半空中飘荡，被力量来回席卷。 荷鲁瓦大帝也没好到哪里去，只剩下一座面灵殿，所有力量也全都用光。 而面灵也乘机吞噬了他的意识，查林德本想追问他是如何接触到鲜血净化的，如今也永远不会再有答案。 这时的面灵从面灵殿里爬出来。 “最终还是我笑到了最后。” 木面具碰撞的声音透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激动，相比荷鲁瓦大帝那孱弱的鲜血之躯，查林德这具身体才是它最完美的寄宿体。 “我不得不承认，身为人类，你这具身体甚至比我的源灵之躯更加完美。” 面灵一点点朝着查林德爬行，最终缠上了他的双脚。 “你终于舍得从那王八壳里出来了。” 查林德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低弱，他之前踩了两脚，已经确定那座大殿的强度不是他能破坏的。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在双日争辉这种碰撞下，那大殿也没有丝毫破损。 “如果你觉得巧言令色可以让我放你一马，或者拖延时间，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面灵那水蛭一样的身躯直接覆盖住查林德半个身体，朝他的胸口和脑袋迅速扩散。 “你也不想融合过程遭到我的意识抵抗，让你无法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吧。” “告诉我有关鲜血净化你所知道的一切，还有达兹到底唤醒了多少灵族。” 查林德说话都快发不出声音了，全是气声。而且本身的气也在迅速消退。 在这种情况下，面灵能确定对方绝对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他也明白强如查林德，若是死不瞑目，以后恐怕还真会留下残念作祟。 所以面灵也没有废话，把融合荷鲁瓦大帝意识得到的信息传给查林德。 “至于达兹唤醒的大灵，我并不知晓，在被唤醒后我一直被某种存在镇压着，直到不久前被释放出来。” 面灵已经爬上查林德的脖子，他的整个身体只差脑袋和手还没有被覆盖。 “什么东西连你都能镇压。” 查林德这句话已经像是临死遗言了。 “是终结之力，终结一切的死亡之力。” 这句话说完，面灵彻底覆盖住查林德的脸。 然而就在它满心满念将要得到一具完美身躯的时候，一股外力突然出现，把它从查林德的脸上扯了下来。 第三百一十四章 神谕？邪神？ 面灵已经覆盖住查林德的脸，已经准备融合其身躯，却不料被一股力量硬生生拽了下来。 “什么人胆敢坏我好事！” 面灵怒不可遏，下意识就要调动面灵殿将那力量的主人碾成齑粉。 结果却发现面灵殿无法调动，再一看，一只长着长长指甲，布满符文的爪子将大殿牢牢抓在手中。 再看它自己也被这只手抓住，无论是那面灵殿还是它自身，在两只手中都毫无反抗之力。 “到底是——” 面灵还在四处查看，想要找到罪魁祸首，可就在这时，它覆盖在查林德身上的躯体被撑开。 再看查林德，哪里还有半点人样。此时的他浑身布满符文，铁疙瘩一样褶皱的脸中央长着一只紫色的大眼眸。 眼中的四色线条延伸出来，遍布全身，连通身上的每一个符文。 他的身躯不仅放大数倍，手脚也都变成了爪子，再加上一条长长的紫色舌头，这已经完全和人没有半点关系了。 “灵，灵灵——” 面灵整个身躯都如脱水一样迅速干瘪，声音更是颤抖到连话都说不清。 被那紫色眼眸注视的瞬间，它体内所有祟气都被驱散，本能的恐怖不受控制地滋生。 只有一种东西能让它产生这样的情绪，那就是灵兽，是曾经以灵族为食，灵族的天敌灵兽。 灵兽以灵族为食，其强度和对灵族的压制来源于它吞下的灵族强弱。 如果查林德只是吞下了一般的灵族，哪怕数量千千万，面灵都不至于被压制得这么惨。 可他偏偏吞了同为大灵的达兹，到此时面灵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从查林德身上一直感受到达兹的气息。 不是因为达兹怨念未散，而是因为达兹成了他的腹中食。 “这不可能，不可——” 面灵生不起一丝反抗之心，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 吼—— 查林德只是微微张口，发出一声低吼，面灵的身躯就迅速缩水，不到几秒就收缩成只有蛞蝓蜗牛大小。 一股难以抑制的食欲涌上心头，查林德一手抓着面灵殿，一手提起面灵，张开了大嘴就要将面灵往口中送。 “不要，不，不要吃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我可以跟你合作，我可以帮你找那些大灵，我可以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在越来越急促慌乱的木面具碰撞声中，面灵落入了查林德化身的灵兽口中。 慌乱之中他给查林德传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信息，直到它被灵兽口腔的唾液完全融解，落入腹中前，这些信息都还在不断释放。 通过咀嚼它的身躯，查林德也获取到了它临死前释放的信息。 比起之前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吞下达兹，这次查林德清楚了解到大灵死前会释放一种特殊的信息素。 正是这种信息素能让大灵之间相互感应，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有一位大灵现世，能够用这种方法召集同伴，再造一个属于灵族的新世界。 而现在查林德得到了这种信息素，灵兽作为灵族的天敌，可以通过感知这种信息素，从而感知到沉睡在地下的大灵。 不过眼下查林德还要先处理一件事，那就是在乌尔坦公国还有一个支配者存在。 并且对方也是和糜烂鲜血同一批，各自的力量都有一种规则，目前查林德已知的支配者已经有四个。 瓦解的糜烂，鲜血净化，疯狂和死亡，前两者已死，疯狂不知所踪，死亡就在眼前。 如果让乌尔坦公国的死亡又勾搭上一位甚至几位大灵，那么荷鲁瓦帝国恐怕就是首当其冲的目标。 思虑再三，查林德决定将这些信息告诉里洛斯等人。 不过目前要先解决空气中逸散的力量问题，查林德的灵兽身躯的力量是纯体魄力量，无法独立驱使。 如今空气中两种力量相争，祟气和血气更强，祟气裹胁血气甚至能凝聚出妖物。 主要是查林德不太确定里洛斯他们有没有被自己的战斗波及，所以才会担心没有他们在，只凭一般光辉骑士未必应付得过来。 祟气这种东西会相互传染，被感染的人也会逐渐异化成怪物，因此不止是要解决凝聚出的妖物，还要驱散祟气才行。 而查林德现在连耀变都开不出来，只能先离开力量中心区，先到外面看看情况。 实际上他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里洛斯他们毫发无伤，没有受到战斗波及。 之后也各自领军缩小包围圈，普通士兵和光辉骑士相互配合剿灭妖物，里洛斯两人则是带着骑士团驱散祟气。 在天空有光池的情况下，驱散祟气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 即便如此也还是花了四五天时间才将祟气大致驱散，接下来还要用一两天时间进行收尾。 等一切清理完，众人再次聚到一起，查林德把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话，在场的人无不脸色低沉，一个面灵就已经掀起两国之战，现在查林德告诉他们还有更多大灵不知道藏在哪里。 更糟糕的是除了大灵，还有那些从天而降的邪神。 “你是说前面的博伦，中间的天藤教，鲜血的荷鲁瓦大帝，全都是接触了天降陨石才被邪祟所染，那些陨石不是祥瑞，而是邪神居所！” “这绝对不可能！” 基美加听完后脸色大变，对于他的反应，查林德和赫尔希都有些意外。 “难道匹瑟帝国对这些陨石还有别的认知？” 赫尔希看向里洛斯两人。 “大家都知道，也有不少人目睹，那些陨石是随着光池的展开而降落世间，所以陛下觉得他们是黎明的神谕，派人四处搜集。” “如今已经有六颗被收入宫中！” 里洛斯语气无比凝重，他不怀疑查林德的话，像他这样的人没必要编造这种谎言。 但如果说陨石里有什么邪神，那么那六颗陨石应该早就引起动乱才对。 “你们如果觉得没问题那就没问题，所谓天高皇帝远，我们也管不着。总之你们自己多留意。” “至于乌尔坦公国，之前答应他们事情结束后我们要撤出公国领土，现在不行了。” 赫尔希无暇关心那位大帝是死是活，她对查林德百分百信任。 更何况之前他们路经公国的时候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当时只是查林德没察觉出什么异常而已。 既然知道公国有个邪神存在，那么荷鲁瓦帝国就必须要更快地发展壮大，绝不能在偏安一隅慢慢发展。 第三百一十五章 神秘封印 赫尔希一席话让在场的众人都微微一怔。 “赫尔希大团长的意思是——要和公国开战吗！” 基美加沉着脸大皱眉头，他们虽然不是查林德的对手，但不代表帝国无法制裁查林德。 乌尔坦公国虽然自治，但依旧是帝国的属国，说白了都是帝国的领土。 更何况荷鲁瓦和帝国本来就是死敌，如果对方一直缩在尼崔斯特也就算了，那里地小，物资也稀缺，几十年也未必能有多大发展。 可是如今整个乌坦平原都在荷鲁瓦控制之下，平原的资源可不是尼崔斯特湖可比。 放任对方在这里发展，要不了多久就能让对方发展起来。 加上荷鲁瓦掌握了导光技术，一旦这种技术再发展一些，再成熟一些，就能弄出一批抗衡光辉骑士乃至圣骑士的战力。 那样等于给帝国又添了一个强大的敌人，基美加不可能同意，帝国也好，公国也罢都不会同意。 “我们不会主动发动战争，但这是必要的自保手段。” “直到你们处理掉公国中的邪神为止。” 赫尔希也不退让，曾经这些事轮不到她做主，但如今她是大团长，而且也是她让格恩走上如今的道路，所以必须要考虑到一切可能，好好为他护航。 “如果只是这样，那或许还有回旋余地。” “既然有一颗陨石在公国，那陛下必定会要求他们上交，到时候邪神之事也一并解决。” “在那之前，就暂时以尼爪瓦河为界，我去和公国协商，赫尔希大团长觉得如何？” 里洛斯比起基美加，对查林德更加了解，后者不是战争狂人，更不是征服主义。 因此他相信查林德不会为了领地和权利就发动战争。 双方就这样暂时达成一致，具体的等后续再看。赫尔希退到尼爪瓦河后，里洛斯回到公国，基美加则是回帝国向陛下当面汇报情况。 之后一段时间，查林德通过知道的信息素信息进行感应，先在尼崔斯特湖周边和乌坦平原排查。 的确感应到有一处灵族的沉睡地，但找到地下才发现灵族已经不复存在了。 明明气息还在，却没有半个灵族，也不像是转移了，因为很多东西都还留在地下，怎么看都不是转移。 相反它们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清理了一样，从此再没有踪迹。 这不仅没让查林德和赫尔希放松，反而让他们更加在意。 能不声不响清除一支灵族的强大存在就在身边，但凡对方有些想法，查林德可能都挡不住。 无形的威胁远比已知的敌人更让人担忧，查林德仔细查看和感知灵族地下空间的每一处每一缕气息。 查林德是想找出那神秘存在的一点蛛丝马迹，却发现了灵族的一处秘密封印。 这处封印藏得非常隐秘，查林德来来回回感知三遍都没有察觉。 最后他变化成灵兽又自己分辨了祟气的成分和活跃程度，这才在一处不起眼的通道侧面察觉到异常。 正常情况下一处通道中的祟气活跃程度应该都差不多，偏偏在一面墙壁附近活跃度有一些异常。 这微笑的异常和差别就连他开启耀变都没感知出来，若不是灵兽之躯，只怕还真就错过了。 查林德马上让所有人回到地面，并且远离，因为这封印后面很可能藏着一位大灵。 之前查林德在面对面灵的时候已经把力量耗尽，蒙雾山之战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正常情况下他的力量最多恢复一两成。 但是灵兽之躯吞食掉面灵之后，产生的生物力量被他用力量转化的能力转化成能驱使的光芒力量。 他现在的实力恢复了七八成，加上他还得到了面灵殿的使用方法，算是有了一件称手的兵器，也能算个一两成实力。 因此他现在也勉强算是全盛状态，外加灵兽之躯对大灵天然的压制，就算这封印之中有一位大灵他也能应付。 查林德打破封印，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生命气息。 作为有自然香在身，且感知无比敏锐的他，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生命气息之纯粹。 犹如万千层林一样生机勃勃，万物竞发，一瞬间他甚至有一种面对无垠大自然的感觉。 这气息无比纯粹，甚至比一个正常人的生命气息还要纯粹。 而且其浓度非常夸张，夸张到气息一涌入通道，通道之中立刻一片翠绿。 原本埋藏在墙壁之中的各种植物种子瞬间发芽生长，只转眼之间就成就了一条绿荫大道。 就连查林德自己耀变身躯中那些黯淡的星点都重新恢复亮度，直接让他的身体焕发活力，甚至活力四射。 就只是站在门口吹了一阵生命气息的风，他的力量就恢复到全盛状态。 还不光是这样，虚灵针和面灵殿都发生了变化，分别从两种东西中逸出了一缕特殊的气。 这种气与纯粹的生命气息中纯粹的生命力量相结合，在他的胸口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气团。 查林德根本来不及做选择，身体就在疯狂吸收生命力量，那团气不断碰撞后又精纯浓缩。 他的身躯就好像一个熔炉，不断塑炼着这团气。他的身躯也有部分灵兽化，身上的那些符文也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被点亮。 这一系列的变化都完全不受查林德自主意识的控制，他不知道这一切发生的逻辑和原因。 在多重因素加持之下，胸口出现了一团幽邃的气体云，犹如黑洞一样无限向内坍缩。 虚灵针和面灵殿都能融于其中，可以随时拿出来使用。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查林德才有机会好好一探究竟，这封印后面还有五重封印。 每一重封印打开都释放出纯粹的生命气息，查林德也从中吸收了不少生命力量。 等最后一道封印开启，他看到的是一个十分普通的土坑。 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是地面上随处可见的小坑，在那坑中有一块石板，石板上用血红的字刻写着某种古老的知识。 生命的气息是从那一个个文字散发出来的，生命力量也来源于那块石碑。 当他看到那血字的第一眼，整个人的意识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回溯。 第三百一十六章 虚无出手 查林德独自调查封印，却没想到看到了一处神秘石碑，意识之中见证并发生了一场不可思议的回溯。 一瞬间他仿佛倒看了一遍生物进化的历史，甚至地球诞生的过程，太阳系最初的模样都在他脑海中闪现。 仿佛他的身体要脱离生命形态，脱离人形态，甚至要脱离物质基础，回归到最原始，最本质的状态。 当意识中的一切回溯到一个最初的状态，查林德看到了一个古老而恐怖的身影。 他无法形容祂，也无法记忆祂的形态，只是在看到祂的第一眼，他的意识就开始消亡，力量开始枯竭，身体也开始衰弱。 整个身体都一点点涣散和瓦解，身躯和力量开始浓缩，仿佛要坍缩进胸口的黑洞云里。 意识中记忆的一切信息和知识全都随着意识的缓慢消亡而坍缩。 这一切他甚至来不及反应，更没有任何觉察，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迅速。 然而当意识消亡导致记忆坍缩到某个片段的时候，这个片段突然卡住了。 如果记忆是一张张纸，黑洞云是碎纸机，他的情况就好比被纸卡住的碎纸机。 这张纸因为其上的记忆而变得难以粉碎，而那记忆不是其他，正是曾经他在瑞尼垭地下，在解救王依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那些诡异动作。 这张记忆纸被卡住，记忆里的画面就随之占据查林德的意识，那已经快消亡的身体也开始自然而然做起了记忆中的那些诡异动作。 而那些动作连接着王陆的意志，此时的王陆依旧在消化读取到的知识。 比起查林德只记得力量转化的部分，他接收到的知识要更复杂更庞大。 全心身投入到消化知识的意志突然被触动，他立刻明白这是有人在进行仪式。 王陆本身就没有打算传播虚无，王依更不可能主动传播虚无，所以王陆一开始没有打算响应。 但是随着查林德动作越做越多，仪式也越来越完善，王陆也察觉到异常。 在这个世界只有王依知道完整的仪式动作，所以他在想是不是王依有什么意外。 于是王陆暂时暂停知识解读和消化，跟随仪式建立的通道投下意志关注。 这只是关注，并没有建立连接，所以被关注的人也不是他的信徒。 但当看到关注对象后，王陆一眼就认出了查林德。 “他怎么会在这里！” 直到此刻，王陆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查林德，他也并不知道现实中查林德等人失踪的事。 在短暂惊讶后，王陆又看到地上的石板。 “血色灵魂交子！这股气息——” “是生命通道？！” 王陆吃惊不已，那些文字流露出生命气息，文字知识是血色灵魂交子的生命知识。 他们被召到这里就是为了争夺生命通道的归属，却没想到一条通道就摆在面前。 只不过这条生命通道还没有开启，而查林德的身躯正在消弭。 王陆没有犹豫，利用查林德的身体驱动力量转化知识，大量吸收生命力量。 同时用虚无抵消坍缩带来的消亡，这样能保证查林德的意识不被消弭，只要他的记忆能泛起一点点涟漪，整个意识就能从回溯坍缩中苏醒。 在这个过程中，王陆留意到查林德身躯中那团坍缩的黑洞云，其中蕴含的神秘力量引起他的关注。 “这是——” “蕴？！是力量源流中的蕴！” 王陆再次吃惊，他正在解读和消化的知识中就刚好提到了蕴，这是一种能够被支配者完全吸收的力量。 “不对，这不是完全的蕴，只是初蕴。” 吃惊过后，王陆仔细查看了这团黑洞云，它虽然具备部分蕴的特征，但还不完整。 但就算这样，这种蕴出现在查林德身上就已经非常危险了，这就意味着查林德已经被标记为支配者可直接食用的完美食物。 虽然王陆还不明白蕴出现在查林德身上意味着什么，但出于对查林德生命安全的保障，王陆对这团蕴稍微做一点改动。 目的是让它不那么明显，不那么轻易被支配者察觉。 王陆也在考虑要不要给查林德留下些信息，可那样就必须和对方建立连接。 他不希望任何人成和支配者有联系，更不想任何人和虚无有联系。 随着他降落的那块陨石都被人接触过了，他也没有给予任何反馈，甚至连一丝关注都没有投下。 考虑再三，王陆还是没有建立联系，哪怕是以虫主的身份建立联系他都不想。 他觉得虫主这个系主的身份还是太低，依旧只是底层，无法庇佑人类，还没有同化人类的资格。 而且即便他已经成为支配者中的神，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同化谁，更不会主动把谁变成支配者。 就算生命通道摆在面前，只要意志和查林德连接，他马上能收取这条生命通道，王陆依旧没有选择建立连接。 时间推移，查林德的记忆有所复苏，意识也随之醒来。 等再醒来的时候，他的耀变身躯胸口已经出现一个空洞，原本在体内的黑洞云也移到了空洞中心。 醒来的查林德内心不禁后怕，就那一眼他就差点回不来了。 查林德不敢再看那块石板，四下查看，发现了一些属于灵族的文字。 这些文字以前查林德也看不懂，在从面灵那里获得诸多信息后，上面的部分信息他就能勉强解读了。 从这些文字信息中，查林德得知一种灵族的力量塑炼之法，能将一般力量塑炼成神力。 至少在灵族的称呼中将之称为神力，而查林德也大概能猜到在自己胸口的那团黑洞云应该就是所谓的神力。 只不过他没感觉到这股力量有多大差别，查林德记下了这种只有灵族能使用的塑炼之法，再度启动封印将那石板封住。 并且将整个封印都埋藏在地下，也将这里的事告诉赫尔希他们，让他们都不要再靠近这里。 之后他又仔细排查了一遍荷鲁瓦帝国所辖区域，最终也没找到一点关于那个清除灵族的神秘存在的信息。 这时候乌尔坦公国的谈判使团再次来到，本来是一场正常的谈判，却没想到使团成员里包含了三位圣骑士团长。 而且三人竟然都只是副使。 第三百一十七章 禁忌之殿 乌坦平原，乌齐塔耳城。 谈判桌上的双方左右坐定，左侧是以赫尔希为首，查林德次之的一共十四个谈判团。 荷鲁瓦帝国这边以赫尔希为首，查林德以帝师的身份为辅，其余成员只有建议权，而无决策权。 在他们对面的乌尔坦公国使团就很有意思了，名义上是公国和帝国的谈判，主导的却不是乌尔坦公国的人。 对面使团的主要代表是名为帝国殿堂名人的卡利·卡波斯，其次是三柱骑士团之一的团长波尔目，然后才是里洛斯和基美加。 至于乌尔坦公国的代表，虽然也在对面坐着，只怕是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 双方一番介绍后，各自地上了彼此的谈判书，上面是彼此的诉求。 荷鲁瓦帝国这边自然是仔细查看了每个字，相反，乌尔坦公国那边则是连翻都没翻开谈判书。 几个乌尔坦公国的使团成员想要看看内容，全都不经意地看了看卡利等人，看他们没有任何翻看的意思，于是一个个成员也只能默不作声地坐着。 荷鲁瓦帝国的谈判团看完对方的谈判书，一个个脸色都非常难看，眼中透着愤怒。 若不是顾及颜面，他们早就破口大骂了。 查林德看完谈判书后面无表情，赫尔希则是平静地将谈判书合上，穿着铠甲的她也看不到任何神情。 “怎么样二位，这些条件可还能接受。” 说话的人语速缓慢，明明模样十分年轻，却有两条白色眉毛，说话声音也颇有老年感。 他自然就是这次乌尔坦公国的谈判决策人卡利。 这次谈判可不是一般的谈判团，在双方呼唤意见达成一致后还要上报给各自国家的君主决定。 目前在谈判桌上的双方代表，有权利直接决定谈判结果，并达成协议。 “卡利先生，请问这是投降书？还是谈判书。” 赫尔希淡淡地说。 上面的条款之离谱，光是第一条，荷鲁瓦帝国不再保留帝制，改称公国，向匹瑟帝国称臣，这就已经是触及底线了。 更别说后面还要允许匹瑟帝国在尼崔斯特建立黎明圣殿，公国内的大事决策都要通过圣殿决议。 这已经是彻头彻尾的控制，哪里还有半点主权可言。 “这就要取决于大团长的选择了。” 卡利语气不变，还是非常平静。 但话却已经很清楚，如果接受那就是谈判，不接受，那它就是投降书，只不过是未来荷鲁瓦帝国战败的投降书。 “那诸位可以回去了，就在这乌坦平原上，让我们以刀剑和鲜血再谈一次。” 赫尔希站起身来，荷鲁瓦所有人也随之起身。 “嗬嗬，大团长不必如此草率决定，既然是谈判，总要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波尔目笑呵呵地打圆场。 “连谈判书也不看的讨价还价？” 赫尔希没有坐下，反而直接离席。 “既然没有诚意，何必浪费时间。” 赫尔希第一个朝门外走，在她刚要踏出大门时，门外一缕曙光斜斜投下。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就像是真正的阳光一般照射下来。 只有查林德才能感觉到这缕光中蕴含的力量，这光芒斜斜落下，还没落在赫尔希身上，光线就发生了诡异的弯曲。 弯曲的光线拐过赫尔希，从她身侧避过，飞向查林德，进入了他耀变的深邃手臂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可是你们先动的手。” 查林德直接还以颜色，抬手照着卡利的脸就是一爪子。 挥手之间，手臂灵兽化，指甲在半空划出一道抓痕飞向卡利。 卡利就那样坐着不动，一双眼睛泛起金光，随后柱状的护盾包围其全身。 查林德这一爪如电光火石般迅速，抓痕的确在碰触到护盾的时候消散，那护盾也并没有破碎。 然而一爪之后，护盾上出现了几道撕破的抓痕，一直如老僧入定一般气定神闲的卡利也别过脸去，抬起左手遮挡住脸。 “帝师何须动怒，这只是小小的误——” 波尔目再次站起来打圆场，这就是双方心照不宣的试探。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卡利放下左手，在他的脸上，赫然有着一道抓痕，甚至溢出了金色的鲜血。 不管是波尔目也好，还是里洛斯和基美加也罢，三个人全都愣在当场，眼中充满着不可置信和震惊。 殿堂名人，还有另一个称呼，禁忌之殿供奉。 面前名为卡利的男人正是来自禁忌之殿，就算他们三个加一起再提升三十倍力量，也绝不是对方的对手。 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在试探中受伤，这不是生死斗，而是一次试探。 在试探中被划伤脸，那查林德该是何等恐怖。里洛斯两人面面相觑的同时，内心不由得苦涩万分。 几个月不见，很明显查林德比之前在蒙雾山还要强大了。他们有着光池的辅助，几个月也提升了不少实力。 可是和查林德一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现在局面彻底僵住，饶是老成的波尔目，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圆场。 要知道是他们先试探理亏在先，可是对方反手就让卡利供奉受伤。 如果话说重了，查林德很可能暴起伤人，双方真就要你死我活了。 话说轻了，丢的不止是卡利的脸，更是丢了禁忌之殿的脸，丢了帝国的脸。 而如果一句话不说，卡利只怕自己就要暴走了，这种事换谁怕是都要还以颜色，讨回点什么。 “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你有资格和帝国谈条件了。”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卡利只是非常平静地抹去脸上的金血，下一秒抓痕也随之消失。 而他本人也拿起了荷鲁瓦帝国的谈判书，就那么自然地看了起来。 波尔目内心深深松了一口气，里洛斯两人则是暗自佩服，这就是禁忌之殿的格局和肚量。 说实在的，刚刚那几秒钟比他们曾经面对双日临空的时候还有压迫感，仿佛下一刻就要打到天崩地裂了。 看对方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赫尔希也不再提刚刚的事，所有人重新坐回谈判桌。 而查林德这么做也并非鲁莽，而是他必须要表现自身的强大，让对方感受到威胁，才能令其有所忌惮。 也才会真正地坐下来，和他们堂堂正正地进行谈判。 第三百一十八章 谈判 乌坦平原，乌齐塔尔城。 谈判还在继续，里洛斯等人对卡利十分钦佩，因为在他们眼中，禁忌之殿是提都不能提的地方。 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接近神明的存在，所以查林德能破开对方的护盾，还能伤到对方，在基美加他们看来很不可思议。 实际上只有到了卡利这个级别才知道，他的弧度不过寻常的能力，根本算不得什么。 如果查林德连这样的护盾也破不开，那真就没必要坐在这里谈了，直接大手一挥，灭了荷鲁瓦也就是了。 除此之外也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卡利真正看到了里洛斯提过的那枚戒指。 那独特的花纹材质和样式，的的确确是禁忌之殿中记录的特殊之物。 按理说这样的东西不可能流露在外，即便流露在外也不可能在查林德这样一个完全没有信息的人手里。 卡利仔细看了谈判书，和之前里洛斯说的一样，以尼爪瓦河为界，划分两国。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改变，这倒是让卡利有些意外，他本以为对方依仗着查林德，应该会提出拿走整个乌坦平原才对。 现在看来，那位新上位的小皇帝并未失去理智，新形成的政治格局也很成熟，知道什么能争取，什么拿不到。 “我听说，你们那位小陛下做了一系列改革，其中有关自然资源的改革就把平原南部视作荷鲁瓦的领土，已经开始开凿矿产，使用各种资源了。” “这未免有些过分了吧。” 卡利没有提谈判书的事，而是先说资源改革的事。 赫尔希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是谈判常有的策略，先抓对方理亏的点，然后以此讨价还价。 “卡利先生是指在没有达成协议前，就将乌坦平原南部视作荷鲁瓦帝国领土开发，于理不合吗？” 赫尔希完全不否认，甚至自己又叙述了一遍。这让荷鲁瓦这边的人稍微都皱了皱眉。 在这种情况下承认，就等于理亏，哪怕事实的确如此，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而是要找个借口。 “难道不是吗？” 波尔目笑着说。 “当然不是，谈判成功，那这片区域不是本就是我荷鲁瓦的领土吗，开发自己领土的资源，何来于理不合之说？” 赫尔希回应道。 “大团长怎么知道一定会成功，如果失败呢？” 基美加看向赫尔希发问，然而话音落后却没人回答他。 基美加有些懵，看了看里洛斯和波尔目，两人脸上没有半点疑惑的神色，这更让他不解了。 “如果谈判失败就意味着战争，既然两国都已经敌对，敌人的资源自然是不用白不用。” 赫尔希还是给基美加解释了一下，毕竟之前大家也并肩作战过。 听完解释后，基美加张了张口想反驳，可是又不知道从什么角度。 说无耻好像不对，毕竟谈判失败就要开战，都开战了哪里还能用一般道德来评判。 可在没谈判前就开始开采资源，你也不能说这是正当行为，总之基美加想了想，若自己站在荷鲁瓦帝国的立场，应该也会做一样的事。 “那么答应归还的人口呢，我似乎在谈判书上没有见到相关的信息。” 波尔目说道。 在战争之处，有不少乌尔坦公国的人来不及迁走，全都投奔了荷鲁瓦帝国，大概有十几万。 这些人在乌尔坦公国的时候不被重视，但绝对不能给荷鲁瓦帝国。 “之所以没有写在谈判书上，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这次说话的不是赫尔希，而是查林德身边的一个谈判成员。 “什么意思？” 对面乌尔坦公国的使团成员终于有机会说话了。 “因为我国从未限制他们的自由，他们也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如若不信，诸位可以到平原上看看。” 荷鲁瓦帝国的谈判成员都微微一笑，之前收纳的人口本来就来自乌坦平原。 帝国答应将人口归还，也的确归还了，让他们各自返乡。 只不过他们的故乡现在也是荷鲁瓦帝国的领地，也在乌坦平原就是了。 “看来贵国的确准备充足，那我们就直说吧。” “我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是共治平原。将乌坦平原定义为公共治区，由你我上方共同管理。” 卡利见找不到好的切入点，索性说出他们的条件。 “恕我直言，公共治区毫无意义，只会滋生矛盾和冲突。” 赫尔希微微摇头，不管从什么角度看，所谓公共治区都很蠢。 如果一定要以一方为首，那公共治区就是名存实亡，反之必然产生矛盾。那么这谈判和没谈毫无区别。 站在匹瑟帝国的角度，他就是想要这片地区混乱，但赫尔希肯定不会同意什么共治。 “我们的条件一让再让，总不能贵国什么亏也不吃吧。” “况且血教团之事，究其原因也是贵国陛下一手造就，将这样的损失转嫁到公国本就已经违背公理道义，难道连共治也不能接受？” 波尔目语气微沉，如果没有荷鲁瓦大帝弄出血教团之乱，那么整个平原都是公国的。 别说让荷鲁瓦占据一半，就是共治都不可能 “如果波尔目先生要这样追根溯源，那就请恕我说一些可能会不太好听的话了。” “若是当初没有贵国展开光池，让邪神从天而降，只怕别说是血教团，就连天藤教和乌尔坦国中的死亡邪神也不复存在了吧。” 赫尔希说得已经比较委婉了，要扯源头，那一切的源头都是那从天而降的陨石，而罪魁祸首还是展开光池的匹瑟大帝。 “赫尔希大团长未免太强词夺理了。” 波尔目脸色难看，本来想从事件根本着手，逼对方退步，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巧言令色。 在这样追溯下去，他们的陛下只怕又要变回荷鲁瓦的臣子，变回反叛的叛贼了。 甚至对方不要脸一点，说现在整个匹瑟帝国曾经都是荷鲁瓦的，他们也无从反驳。 “大团长真就寸步不让？” 波尔目不再追根溯源。 “波尔目先生觉得我寸步不让太过强势，那是因为我们一开始就给出了最低的条件，我们是以最大的诚意来对待这次和谈。” “如果要讨价还价，我们大可以一开始就索要整个平原，或者更多。然后慢慢降低。” “但那样的意义无非是费些唇舌，浪费点时间，最终还是这个条件。” 赫尔希这番话算是很诚恳，其实无论是她还是格恩，亦或是帝国的决策层。 所有人都很清楚，能拿到乌坦平原南部就是对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明白该争取什么，能争取什么。 如今谈判陷入僵局，波尔目等人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他们没有决策权，只能等着卡利供奉做决定。 “既然暂时无法达成一致，那不如下午再谈，也好给大家一些时间统一一下意见。” 卡利起身，其他人也跟着起身，一行人回了城里的接待处。 第三百一十九章 海兹的戒指 乌坦平原，乌齐塔耳城。 谈判陷入暂时僵局，双方先后利息，约定下午再谈。虽然天空都是一个颜色，早已不分昼夜。 但时间习惯还在，计时水晶记录的时间也分早中晚，人们的概念中也还有早中晚存在。 本来以为匹瑟帝国所有人都回接待处了，却没想到查林德出来的时候发现波尔目还在外面。 而且对方还单独走上前来，一副想要聊聊的样子。 “波尔目先生有何指教？我可只是辅助，决策权在大团长，你应该找她才对。” 查林德也走上前和对方搭话，其他人都纷纷离开，大厅空无一人，门口也只剩他们两个。 “查林德先生误会了，我也没有决策权。我是因为有些私事，想要单独和先生聊聊。” 波尔目笑着说，一点也感觉不出身为三柱骑士团之一的团长的高高在上感。 “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好奇了，这谈判厅我也是第一次来，据说有个园林不错，不介意的话我们走走？” 查林德倒不是客套，他还真有点好奇对方有什么私事能找自己。 毕竟他们两人不止是第一次见，甚至查林德完全没听过有这么个人。 两人走进园林之中，波尔目缓缓开口。 “不知道查林德先生可否去过匹瑟城？” 波尔目还是那副面带笑容的样子，蓝色瞳孔的眼睛看着查林德。 “这里的景色和条件自然比不上匹瑟城，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波尔目先生可以直接反应，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做出改进。” 查林德只当对方是要切入话题才故意这么问，所以没有正面回答。 而波尔目看查林德的神态就知道他肯定以为自己是随口一说，所以波尔目直接道明本意。 “是这样的，我看查林德先生手上的这枚戒指，无论花纹样式，还是材质制式，似乎都是匹瑟城才有的工艺。” “所以想着先生是不是曾经去过匹瑟城，或者原本家乡就在匹瑟城。” 波尔目也听里洛斯说过第一次见查林德的时候的事，当时查林德身上还穿着匹瑟城的老式盔甲，而那种盔甲的制式已经被收入禁忌之殿了。 “的确去过，不过也仅仅只是路过而已。” 查林德也没有否认，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这么说先生这枚戒指是路过的时候淘到的？还真是眼光独到。” 波尔目时不时就看看查林德的神色，看对方似乎没有刻意隐瞒什么，心中不免猜想难不成真的只是巧合。 “波尔目先生说笑了，莫非这枚戒指有什么特殊之处？” 对方一直围绕着戒指说话，查林德也意识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实不相瞒，这枚戒指的来历不同寻常，它属于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极具收藏价值。” “与它同样制式和材质的东西，大多都被陛下纳入了皇家收藏馆，所以看到这枚戒指，我才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波尔目说是这么说，实际上这戒指的制式和材质在帝国已经失传绝迹，而且它和禁忌之殿有关。 听完他的话，查林德倒是颇为意外，戒指是海兹·德亚鲁送给他的东西。 当时海兹并未说它有多高的收藏价值，只是说它在匹瑟城附近的一些村落能发挥些效果。 而在那之后查林德就杀了戈德文，跟随亚林老师离开了匹瑟城，这枚鳞片包裹着蓝宝石的戒指也就一直没有机会发挥效果。 如果它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海兹不应该一句也不提才对。除非它也是海兹偶然得到的东西，海兹本人也不清楚其价值。 “历史悠久？那还真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不知道它曾经属于哪个家族？” 查林德也想知道更多戒指的信息。 “这枚戒指曾经属于历史悠久的德亚鲁家族，据说是家族的传家之物。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今它只有收藏价值，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将它买回去献给陛下，先生可以开个价。” 波尔目并不知道这戒指具体有什么用，只知道和禁忌之殿有关。 有关戒指来历的回答也是卡利供奉事先告知他的，其他的他也一概不知。 “很久以前？难道这么悠久的家族没能传承下来吗？” 此时的查林德已经意识到海兹送的这枚戒指不凡了。 既然这是海兹的家族传家之物，他怎么可能什么也不说，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把它送给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哪怕查林德曾经救了海兹，也没道理把传家之物拿出来作谢礼。 退一万步，就算海兹脑子有问题，把传家宝拿来作谢，那也一定会说明它的贵重性，这样才能起到酬谢的效果。 而事实却和以上的正常猜测完全相悖，这就说明海兹当时有难言之隐，他恐怕察觉到了什么，不得不把戒指送出。 如果是这样，那戒指之中必定藏着某种秘密。 “只能说很遗憾，匹瑟城很早就不存在这样的家族了。” 波尔目只当查林德是随口一问，可他的话落在查林德耳中，更加让查林德确定这枚戒指绝对非比寻常。 以前查林德是因为不想给海兹招惹麻烦，所以从来没主动提过身上铠甲和戒指与德亚鲁家族的关系。 毕竟他和海兹真的不熟，欠了人情也不好还。 但现在看来，这无意中守住了戒指的秘密，让他能成长到如今。 若是提早暴露，哪里还会有现在波尔目这么好说话，怕是翻手就给自己抹去，把戒指拿走了。 “那还真是遗憾，这么说我还真是无意中得到了一件颇有意义的东西。” “不过现在我好像不缺什么，若是以后遇到难处，而那时候匹瑟陛下也没失去收藏兴趣的话，希望波尔目先生能给个好价钱。” 查林德这番话就是婉拒，委婉地说这枚戒指短时间内不会卖。 之后波尔目又说了一些条件，像是匹瑟帝国的神兵利器，珍奇宝物，查林德都一一拒绝。 没办法波尔目只能先回去，把事情告诉卡利。 而查林德也仔细端详和感知手上的戒指，并未从里面发现什么秘密，也没感觉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第三百二十章 入殿 查林德从波尔目那里得知了一些海兹赠送的戒指可能隐藏着秘密的信息。 但他自己怎么端详也发现不了有什么问题，于是查林德找到赫尔希，让她帮忙找一些熟知历史传说的人，询问一下有关德亚鲁家族的信息。 主要是这个世界没有很系统的历史记载，很多事都靠人传人，靠传说，靠人自己脑补。 绝大多数文献也是东记一点，西写一笔，要研究一段历史，得便览各种不想干的书籍文献，从里面整理出一些微乎其微的细枝末节。 再把这些信息拼凑起来，才有所谓的一段记载，其真实度完全无法考据。 查林德也只能根据这些信息作大概猜测，更多的信息要从尼崔斯特传过来，所以需要时间。 但城中就有一些老学者或者老教徒，他们经历过曾经的暗咳时代，对那时候的事也还有些记忆。 从他们那里，查林德听到了一个耳熟却陌生无比的名字——古兰斯特。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在梅尔口中，那时的查林德刚来到这个世界，连一盏灯都离不开。 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地方，现在又一次听到，并且还和德亚鲁家族有关。 查林德万万没想到德亚鲁家族的发源地竟然是古兰斯特，虽说这信息是传闻，并不准确。 但是有一点对得上，那就是传闻中的古兰鳞戒指和查林德手上的戒指一模一样。 而传说中的古兰斯特又是光的发源地，再加上匹瑟城从一个偏远小城市变成了帝国，还开启了光池。 匹瑟大帝还四处收罗和戒指一样材质的东西进行收藏。 这一系列信息加在一起，很难不让查林德产生一些联想。说不定匹瑟帝国能够开启天空的光池，就是与古兰斯特有关。 就连波尔目这种存在都不知道曾经匹瑟城有德亚鲁家族存在，说明有人在刻意隐瞒。 那就更佐证了查林德的猜测，那天空的光池绝对和德亚鲁家族有关。 难怪德亚鲁家族都已经没有实权了，却还保持着爵位，难怪海兹把戒指普普通通地给出，不介绍任何它的来历。 这么一来一切就能解释通了，这枚戒指事关光的秘密，很可能动摇匹瑟帝国的根基。 如果真是这样，那接下来的谈判中，卡利肯定会提出一些和戒指关联的条件。 查林德既然已经猜到戒指的秘密，那就要做一些布置和安排，以防对方狗急跳墙。 下半场谈判开始，情况和查林德所想的一样，对方果然提出了和古兰鳞戒相关的条件。 但让查林德意外的是这个条件居然是他本身。 “殿堂名人？！” 赫尔希看着新谈判书上的条件，不由得皱起眉头，声音也变得凝重。 其余荷鲁瓦的谈判成员也纷纷皱眉，上面的条件是要让查林德加入匹瑟帝国的黎明殿堂，成为其中一位名人。 而所有人都清楚，荷鲁瓦帝国之所以能坐在这里谈判，全都是因为查林德的关系。 这是准备釜底抽薪，先把查林德抽走，然后再想办法解决其他。 “不错，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这是合作。” “经过商量，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灵族作祟，我们必须集中一切能集中的力量。” “查林德先生加入黎明殿堂，以后无论是荷鲁瓦还是其他地方出现灵族骚乱，殿堂中人都有义务和责任参加处理行动。” 波尔目给出的理由算是正当，也无懈可击。即便站在荷鲁瓦帝国的立场，若是出现灵族骚乱，帝国也需要援助。 “这个条件我们不能答应。” 赫尔希将谈判书合上，且不论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查林德一旦进了黎明殿堂，等于进了狼窝虎口，她担心查林德的安危。 “大团长不要这么快拒绝，先听听具体情况再做决定也不迟。” 波尔目很有信心，一定能说服对方。 “查林德先生加入黎明殿堂不必真的在殿堂就职，只需要每半年一次前往殿堂述职，其余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 “当然，如果遇到灵族作乱，人手不够，或是作乱地点离荷鲁瓦比较近，那么还是要听从陛下的调遣和安排，参与剿灭灵族。” 这样的条件已经不能说是条件，甚至可以说是优待了。 相当于只是挂个名，如果这也不同意，那真就是有些不知好歹，恐怕真要开战了。 赫尔希沉默不语，她想一口拒绝，若她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她会毫不犹豫拒绝。 哪怕只是半年一次，也一样有风险，她依旧很担心。 但她现在是大团长，更是亲自发动政变，创下如今格局的人，谁都可以有私，唯独她不可以。 “我答应了。” 在赫尔希最难做决定的时候，查林德自己做出了决定，哪怕看不到对方的神态，他也能知道赫尔希内心的纠结。 “明智的选择，陛下十分看重查林德先生，说实话，这样的条件你绝对是第一人。” 卡利说着就递给查林德四方形的盒子，盒子镶着金色的纹路，被一把形似带翼双手的锁锁着。 “这里面是名人的身份象征，包括一套衣装，以及一块黎明令。” “还有关于黎明殿堂的一些秘密信息，都是机密。” 卡利将盒子推到查林德面前。 “我如果把一些信息告知陛下，应该不算泄密吧。” 查林德很自然地手下盒子，他也不怀疑只有两只手就能捧起的小盒子，里面怎么能放一套衣服和一堆资料信息。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储技术很发达，或者说是很神话色彩。 “我相信查林德先生能把握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卡利虽然这么说，实际上如果真是绝对不能说的机密，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给查林德。 接下来自然是双方签订协议，乌尔坦公国那些使团成员，自始至终没有任何话语权。 等到协议签完，使团和谈判团纷纷离席，卡利才说出第一件需要查林德去办的事。 这也是作为殿堂名人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协助他们调查乌尔坦公国内与死亡相关的邪神。 第三百二十一章 人气 查林德以加入匹瑟帝国的黎明殿堂做交换，换得了荷鲁瓦帝国乌坦平原以南的所有权。 而刚加入的他就被派遣执行第一个任务——协助调查乌尔坦公国内有关死亡邪神的事。 虽说是黎明殿堂的调令，但也和荷鲁瓦帝国息息相关，所以哪怕没有调令，查林德也会去查个清楚。 因此没有什么犹豫，查林德就跟随卡利一行人前往乌尔坦公国的新国都。 赫尔希虽然很担心，却也明白这件事势在必行，而她自己无法像以前那样随行。 荷鲁瓦国中正在推行一系列的改革，这个节骨眼很多矛盾最容易爆发，她必须要坐镇军中，防止一切意外。 至于为什么非在这时候改革，因为现在是新政权建立的初期，也是最适合改革的时期。 这个时期有大量的新利益可以让渡，从而使得改革的阻力相对较小。 再加上赫尔希坐镇军中，哪怕有矛盾爆发，只要军权在手，就不会出现大问题。 这时的查林德已经在去往乌尔坦公国国都的车上，他也向里洛斯彻底了解了情况。 在谈判举行前，他们就去过一次国都，也拿到了乌尔坦境内掉落的那块陨石。 但是却没有察觉到任何邪祟和异常，要说异常，最多是乌尔坦国王信仰死亡。 这只能算个人信仰，因为他本身就没有得到黎明女神的赐福，所以帝国也并没有强制他一定要信仰女神。 其实查林德第一次觉得有问题的时候也探查过一番，那时候他同样一无所获。 而现在不同，除了实力的提升，感知力更强大之外，他还有灵兽之躯，能察觉到一些寻常察觉不到的气息。 在查林德赶往公国国都期间，解读知识的王陆再一次被打断。 确切地说是多次被打断，总有人在进行仪式，却又每次都只是完成前奏又突然结束。 他的意志每次刚有所感应，又突然中断，都来不及投注意志观察一下。 这种情况只出现在王依身上，因为王依情况特殊，所有很多动作都无法连贯。 经年累月才勉强完成一次，但王陆能肯定这个世界没有第二个王依，也能肯定这个反复仪式的人不是查林德。 因为王陆在救了他之后已经将进行仪式的动作从查林德的意识抽离了。 别说是记得仪式动作了，他甚至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不过王陆虽然好奇，却也没办法关注对方。投下意志关注的方式有三种，其一是完成仪式，王陆能直接投注意志。 其二是触发规则，王陆的意志规则是盲目痴愚之行，也就是说有人的行为达成盲目痴愚这个条件，他也能加以关注。 第三就是直接触碰承载他意志规则的陨石。这种方式王陆完全不予响应，不管谁触碰他都完全无视。 目前不断进行仪式又中断的行为，还没达到盲目痴愚的条件，因此王陆就算好奇，在对方完成仪式前他也无法投以意志关注。 然而就连王陆都没想到，这个不断触发的仪式接下来的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仪式不断触发又中断，一直持续好几天。刚开始没什么特殊之处，反复七八次后，王陆感觉不对。 因为他的意志分到了力量，根据意志规则，只有完成仪式，成为信徒，才会有力量降下。 大部分力量会被他的意志吸收，少部分分给信徒。 可是明明对方的仪式没有完成，王陆却真的从中分到了力量，这已经在规则之外了。 接下来更加诡异，在多次中断后，仪式终于完成了。 王陆的意志直接得到了庞大的力量，与此同时，意志也完成了连接。 在他自己没有同意，甚至他都没有投下关注的情况下，意志自己完成了连接。 而且诡异还在继续，明明意志已经和一个意识产生了连接，他却连关注对方都做不到。 也就是说他的意志连接到了一个无法关注的对象，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 王陆经过思索，找到了一些头绪，于是暂停知识解读，去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大概半个月后，查林德等人来到了乌尔坦公国的新国都——乌瑙城。 这已经是乌尔坦公国的第三个国都，也是乌尔坦公国北部较为发达的城市，有直飞匹瑟帝国帝控区的机关鸟。 还没有进城，查林德就感觉到这座城不同寻常的气，他的自然香也有所触动，自然的舒展，与这里的气似乎有所感应。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里洛斯知道这股自然的气息是查林德的本命香，马上意识到他肯定有所察觉。 “这座城的气象有所不同，不知道城内有多少人口？” 查林德还不太确定这种气是好是坏，粗略感知，这种气类似于人口兴旺时显现的旺气。 “这个问题倒是让我无法回答了，我们并未关注过都城人口问题。” 里洛斯还真被问住了，其他几人也回答不了。 “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卡利的视线扫了扫查林德刚过扫过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异常啊。 要说对邪气的感知，他们都身怀光芒力量，哪怕一丝邪气他们也能有所感觉。 难不成查林德真有里洛斯他们说的那么神，能感觉到连他也感觉不到的邪异。 “这座城人丁兴旺，这股气象我只在帝控区的某些大城感受过，不知道帝控区的千黎城有多少人口。” 查林德不确定这算不算有问题，他乘坐机关鸟的时候曾经路过千黎城，那里的人口气象和面前的乌瑙城差不多。 “千黎城是重要的枢纽城市，也是帝国的人口大城，常驻人口不下五六十万，算上其他，应该在百万左右。” “你是说这乌瑙城有百万人？” 波尔目看了看其他人，每个人都不相信，整个乌尔坦公国的城市人口统计也才百万。 血教团之乱之所以能那么快拿下乌坦平原，其中固然有血卫战力的原因。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公国城池多而人口少，导致不少城市既没有多少人，也没多少兵。 这要是一座都城有百万人，何至于一攻即破。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同寻常的旺 查林德刚来到乌瑙城，还没进城就察觉到城中人气兴旺，足有百万之重。 但进城之后却发现街市萧条，根本和感知到的人气完全不相称。 “奇怪，太奇怪了。” 车辆缓缓行过街道，查林德越感知越觉得奇怪。 “又感觉不对？” 波尔目之前就觉得查林德肯定是感知错了，毕竟这乌瑙城绝对没有百万人。 进城之后也的确印证了他的看法，这街市十分萧条，哪里像是百万人的城市。 关键城内也没有戒严，说这里是一座偏城都不为过，别说百万人，甚至完全不像是一座都城。 帝控区随便一座城市都比这里热闹，比这里有人气。 “如果说千黎城的人气是炽热的火焰，那这乌瑙城就是沉闷的深潭。” “两者的气数差不多，类型却相差巨大。” “你们猜猜前面那间房子里有多少人？” 查林德指着前方一处有独立小院的人家，从规模上看里面也就三两个房间。 “五六个？” 基美加不太清楚这种房屋能住的人有多少，所以随便猜了一个。 “十个？” 里洛斯是按照查林德的意思推测的人数，如果里面人数正常，查林德不会让他们猜，所以他是往多了猜。 “二十？” 波尔目直接往不可能的数字猜，那房屋不大，二十个人挨着坐都有点挤。就算分隔成两三个房间，空间也不会凭空变大。 “三十四。” 查林德吐出一个数字。 “多少？” 三个人异口同声表达惊讶，以至于赶车的人都顿了一下，停下了马车。 三个人看着那小院单屋，不仅门窗紧闭，里面更是没有一点声响，说里面没人他们都信，却唯独不信里面有三十多人。 “下去看看吧，这城里看来真有问题。” 卡利沉声说，他们之前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众人下车敲门，结果根本没有人开门，且一点动静都没有，让人不禁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卡利直接让人撞门进去，等到屋子的门被撞开，看到的是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个笼子端坐。 每个人都像失了神智一样面无表情，目光只盯着屋子中央的那个笼子。 笼子里是一颗燃烧的紫色水晶，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力量。 一数人数，三十四，不多不少。并且每个人在生理上都很正常，却唯独像丧失神智一样呆滞。 接下来他们又看了几家，情况一模一样。 每家都人满为患，却一个个都神情呆滞，难怪整个街道人烟萧条，整个城的人气却又很旺。 这种旺不是有人活跃的兴盛热闹，而是单纯人多，就如查林德所说，是一滩死水。 “这些人难道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吗？” 里洛斯等人仔细查看后束手无策，只能看向查林德。 从生理上这一个个没有什么不正常，他们体内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更没有什么邪气。 如果只是某一两个，他们肯定断定对方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但这么多人全都这样，那这背后肯定有不为人知的阴谋。 “不介意让我仔细查看一下他们的身体吧。” 查林德看向几人，这句话其实是在问擅自调查会不会不太方便，毕竟这里是公国，在政权上是独立的。 假如这是公国的什么内务，只怕是匹瑟大帝都不好说什么。 “没关系，这是我表兄，他的情况不太对劲，你可以看看。” 几个人对视一眼，立刻秒懂，里洛斯随便指着一个人说是亲戚。 其实是不是亲戚都无所谓，哪怕对方查出来不是亲戚也无所谓，重点是有这么个借口就行。 大不了时候里洛斯说认错了，乌尔坦公国也不可能拿一个圣骑士团的团长怎么样。 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来硬的，但能有个借口又为什么不用呢。 查林德释放出本命香，自然的香气顺着呼吸进入对方体内，他也好好感知了一番对方身体的情况。 还没等他探查个所以然，公国的人就匆忙赶来，在看到一屋子的大人物后，马上默不作声。 就不说其他，光是那穿黎明袍的殿堂名人就已经是国王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存在。 更何况现在还有两个殿堂名人，这整容都能横扫任何一个公国了。 况且里洛斯还给了一个完美借口，那个人是他的表兄，这一听就假的借口却非常好用。 它让来人可以光明正大合理合规地站在一旁看着，不会让他们这些下人难做。 足足半个多小时，查林德收回本命香，几个人眼神交流后上了车，车辆慢慢朝王国驶去。 在他们上车的同时，消息也早就传回王宫，那位乌尔坦国王虽然面色苍白，却没有多少担心之色。 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鱼塘中，随着里面的鱼儿游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需担心，光明的傀儡，绝无可能发现我们的秘密。” 国王苍白的脸旁边分出半张漆黑的脸，那张脸也不是人样，黑底的肤色缠着白色的绷带。 在那绷带的缝隙中还能看到有细小的蛆虫在蠕动。 “我担心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东西，与它们合作当真是对的吗？” 国王语气平静，手中拿起鱼食欲投又止。 “旧时代的余孽而已，数量越多，我们越强。死亡会平等地终结一切，唯有你我永恒。” 那张绷带脸隐入国王体内，后者也将整个食盒丢入鱼塘之中。 此时的查林德等车驶出去后，用本命香包围车厢，然后才告诉众人他得出的结论。 “那些人的大脑都被改造过了。” 查林德看似只检查了一个人，实际上顺着大脑之间的联系，已经把几十个人都检查了一番。 “改造过？不可能，虽然我们没有你这样的感知能力，但是不管从什么方面，他们的身体和器官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基美加摇摇头说道。 “这么说吧，所有人的大脑从结构和功能上都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材质不同。” “这种区别很小，我也是通过非常仔细的感知分辨，才察觉到它们和生物大脑散发的气略有差别。” 查林德顿了顿，等几人消化之后才继续开口。 “然后我就借用了其中一个大脑，稍微尝试驱动他们的身体。发现所有大脑都共用一个中枢。” “而那个中枢目前处于沉睡状态，所以所有人都没有基本行动能力。” 第三百二十三章 寻找中枢 里洛斯等人听完查林德的话，只觉得有点太过玄幻。 虽然调香师本来就很奇特，可是也没有查林德这么神奇，连人脑是不是生物脑都能分辨。 而且靠气还能分辨材质，别说是调香师了，任谁也做不到这点。 “能找到那个中枢吗？” 卡利也觉得玄幻，但他也知道抓问题的重点，不管脑子是不是改造，也不管查林德怎么做到的。 只要找到那个中枢，揪出罪魁祸首，其他的就都无关紧要。 “不能肯定，假如它一直沉睡下去，就连我都无可奈何。” “但如果它在某一个时刻活跃，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所以需要你们打听打听，这都城里什么时候最热闹，那些人什么时候最正常。” 查林德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没有利用那些人的大脑做更进一步的试探。 目前情况不明，贸然行动很可能让对方逃之夭夭。 “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是把周边城市村野所有人全部收拢来进行改造了？” “那么这么大的工程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这世上最好隐藏这些东西的地方就只有一处。” 里洛斯没有说出来，但所有人都明白，自然是地下。 于是几人分头行动，卡利去宫中和那位国王交流谈判的结果。 假如这件事和国王有关，有卡利在，他也不能随心所欲做布置。 里洛斯和查林德探查城中各处，利用查林德的感知能力，看看都城地下是不是真的藏着什么秘密。 基美加和波尔目调查城里的基本情况，主要查一查什么时候都城最热闹，哪些人最活跃。 这也就是在公国才需要他们这样秘密调查，也是因为目前为止没有抓到一点公国和邪祟有勾结或者连通的情况。 如果没有一点证据或者由头，就直接把一个公国的王城翻个遍，只怕其他公国也会跟着抗议。 否则就凭卡利的身份，完全能制住国王，把整个都城查个遍。 调查的结果还真有些超出里洛斯的预料，这王都的地下还真就没有什么四通八达的暗道。 查林德仔细感知过，即便地下几百米也不存在什么巨大的空洞空间。 整个都城就跟没人一样死气沉沉，熙熙攘攘的人在大街上走动来往，除开军队就好像只有几万人一样。 要不是查林德，谁能想到这城有百万人口。 基美加那边也一无所获，时间是调查到了，但时间到的时候依旧没人活动。 没办法，众人只能使出最后一招，直接乘机关鸟高调离开。 就这样过去了几天，接连有消息不断传回来，乌尔坦国王的桌上随时都有机关鸟的飞行报告。 哪怕机关鸟已经出了国境，到达帝控区，他也一样收到了情报。 一直到机关鸟完全落下，他才完全放心。 “让他们继续吧，告诉他们，我只给他们一个月时间。” 乌尔坦国王让人传令，他已经完全确定那几个人的确离开了。 只是他对圣骑士的能力还是欠缺了解，对于圣骑士来说，机关鸟飞行的那点个高度，他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跳下来。 等到他确定几人离去，下令继续行动的时候，查林德几人早已经潜回王都。 “你的脑子是不是也改造过，似乎就没有你没办法的事。” 里洛斯等人看到全城活动起来的人，不由得都看向查林德。 为了掩人耳目，都城还专门布置了结界，现在整个都城的天都是黑的，要靠水晶照明。 “不过你似乎还是失策了，这些人看起来并不是共用一个中枢。” 基美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看到的活动的人群每个人的行动都很独立。 每个人表情不同，做的事也不尽相同，而且人来人往，正常买卖。或是吵架，或是攀谈，完全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能活动未必就正常，只要预设足够多，足够长，一切看起来就像真的一样。” “让我不解的是那位国王究竟想要做什么，让这些人被同一个中枢控制，究竟有什么目的。” 查林德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位国王明明信仰死亡，以前他就曾经把各种美好的家庭用死亡将之破碎。 按照他的理念来说，不应该让这么多人都被控制才对。 被控制的人就算死，也不会产生国王所要的那种破碎感，这对他似乎没有好处。 “先找到那个所谓的中枢，看有没有办法把人变回正常。” 卡利只关心这一百多万人能不能变回来，否则乌尔坦公国就要不复存在了。 到时候荷鲁瓦又有机会壮大，这对帝国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也担心查林德是不是隐瞒了什么信息，是不是不想那么快找到中枢，是不是想看这些人万劫不复。 “找找那种最活跃的家伙，就从他们下手。” 查林德说完，众人开始行动，就他们的能力，想要不被人察觉不要太容易 很快就抓回来十多个人，这些人被抓回来之后都还重复着之前的行动，一样在说话，在比画动作。 果然就和查林德说的一样，他们看似正常的行动全都是预设。 “我开始搜集信息，你们记住每过七八分钟就给我换一批人，把这些人送回原位。” 查林德开始专注搜集这群人的大脑信息，以前他做不到这些。 自从从灵族的地下封印出来，或者说自从他的胸口有了那团特殊的黑洞云，对生命的感知就更上一层楼了。 他将黑洞云里面的一点点气息融入到自然香，然后送入人的体内，随后就能完全透析整个身体的各种情况。 从激素分泌到各种循环交换，包括大脑产生的各种信息，甚至能连通意识，得到一些记忆。 这把查林德自己都吓了一跳，之前他第一次这样操作的时候还没发现这个能力如此恐怖。 里洛斯等人按照查林德的话，一共换了十多批人，查林德一直是站着不动，如雕像一样。 之后他们又在城里换了几十处地方，历经六七天时间，查林德才终于确定出一个大概的范围。 发出指令的中枢所在地，就在王宫旁边的莱西伯爵府。 第三百二十四章 无名之冢 乌瑙城，莱西伯爵府。 查林德几人悄无声息来到门口，门外街上热闹非凡，不知道的真以为这是一座繁荣兴旺的城市。 “这里被一种特殊的力量覆盖，贸然进去一定会被发现。” 查林德来到门口就察觉到异常。 “这种力量还没到密不透风的地步，阻挡一般圣骑士或许有些用，但对我们用处不大。” 卡利说着就直接飞身入院，那层细密的屏障碰触到他的身体后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波动。 他的身体就好像某种非常敏感的流体，又或者说它的粒子结构更细，以至于可以穿过屏障的缝隙，做到在里面来去自如。 “我们可以借助圣光化将身躯光粒子化，你可以在外面先等——” 基美加话音未落，查林德直接化身自然香飘了进去。 比起众人还有个人样，查林德直接就是变成一缕气，完全看不到。 “这真的是人？” 基美加无语地看了看里洛斯两人，本以为总算有一样独特的能力能让查林德刮目相看，没想到对方也不遑多让。 “走吧，他身上的秘密只怕比光池还深。” 波尔目和查林德接触的这段时间，发现对方身上的秘密一个接一个，个个出人意料，他都快要习惯了。 一行人就这样进入伯爵府，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那覆盖伯爵府的屏障可不是单纯的一面墙，它像是一滩水，覆盖整个伯爵府。 不过这都无所谓，查林德等人一个个都能在水与水之间穿行流动，完全不会激起半点涟漪。 几人直奔把守最为严密的府邸深处，来往的巡查守卫直接穿过他们的身体，浑然不觉有什么异常。 透过肉眼无法甄别的建筑缝隙，查林德等人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在那屋中的四角点着紫蓝色的水晶灯，灯光交汇的中央架着一口大锅，锅下没有燃烧的薪柴，而是类似菌丝一样的结构。 这种菌丝深入地下，向上捧着整口大锅。大锅的锅口直径超过三米，在那锅中盛放着一颗流动着紫色液体的大脑。 它看起来像是某种虫类蜷缩折叠在锅中，只不过其折叠蜷缩的形状类似大脑的褶皱。 “那就是中枢？” 卡利看向查林德所在的方位，用身体的粒子变化进行交流。 即便是他，此时此刻竟然也只能勉强察觉到查林德的存在。 “不是，中枢在地下，那是集中中枢的一种装置，他们似乎在运算着什么。” 查林德透过本命香和众人交流，在那大锅周围还站着六个身穿长袍的人。 “你们看那几个人！” 基美加话落，众人的关注点落在那几个人的身上。 那几人看起来个个一米八，实际上身下垫着椅子。每个人露出的手都好似鸡爪一样干枯。 再看他们的脸，黑漆漆的两只眼睛非常大，几乎占据整张脸。 紧缩的鼻子和嘴巴仿佛只是两个孔，皮肤干枯犹如七八十岁的老人，脑袋有半个身躯大，整个身躯细长佝偻，根本就不是人。 “这是什么东西？灵族吗？” 波尔目看着那副面貌，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感，令他觉得莫名的恶心。 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可是身体深处仿佛有着与它们有关的记忆一样，在看到的第一眼就本能地觉得恶心。 而查林德并没有回答他，因为查林德也感到意外，他倒是没感觉到恶心，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屋子里的几个家伙，其形貌特征颇像是地球上的一些外星人幻想图。 大脑袋黑眼睛，瘦小的身体，浑身没有毛发，这和地球上一些传闻中的灰人外星人一样。 “你说他们在计算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里洛斯又问了一句，这个世界并没有集成大脑这种概念，更没有计算机。 “锅里面的应该是某种算力集成器，它连接着城内那些人的大脑，换句话说就是用近百万人的脑子来衍算某种知识。” 查林德看到那大锅外表上有很多类似集成电路的纹路，再加上每一条菌丝不断传递的神经信号，它猜测这些人一定是在计算什么。 再仔细看，房间里到处都雕刻着古老的文字，这些文字查林德前不久刚见过，是灵族的文字。 明明所有文字他都能解读，每个单独的文字他也都认识，可是按照那些文字排列的顺序解读意思，却始终只能得到几个字——无名之冢。 当这四个字进入查林德的大脑，那种诡异的回溯感再度袭来。 只不过相比之前地下封印的石板，这四个字带来的回溯远远达不到让查林德深陷其中的地步。 只是有一些诡异的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意识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仅此而已。 “百万人的脑子来衍算？” “能不能解释得再清楚一点，一件事如果弄不明白，难道不应该找聪明人来解答吗，人多有什么用？” 基美加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跟不上了，查林德这几句话的内容他简直闻所未闻。 “知识的构成就好比一栋建筑，你所说的聪明人就是掌控大局的建筑师。” “而要让建筑成真，除了建筑师外，还需要一个个工人。他们不需要理解建筑的整体，只需要完成各自的基础工作就可以了。” 查林德找了一个合适的比喻来形容，几个人听完后恍然大悟。 “那么他们到底在衍算什么，这群东西又是什么种族。” 卡利在任何传闻中都没听过这种物种。 论长相，这群东西有鼻子有眼，远远达不到恐怖的程度。可是那眼睛，那脑袋，那身形比例，五官排布，看一眼就会让人生理不适。 就好像有些人的身材曲线能第一眼就吸引到人一样，这些东西的模样也会毫无道理的让人不适，就好似刻入骨子里的本能记忆一样。 “房间里刻着的文字传递出一个信息——无名之冢。” “恐怕衍算的就是和这个地方有关的知识，你们有听过类似的地方吗？” 查林德并没有隐瞒。 第三百二十五章 神之民 “无名之冢？！” 里洛斯等人听到这四个字都微微一愣，这四个字有点耳熟，可是又很奇怪的陌生。 明明感觉身体里似乎有记忆被触动，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什么相关的信息。 “无名，无名——” 里洛斯一遍遍念着这两个字，说是无名，却好像隐约有名字泛起，可是又偏偏想不起来。 这种感觉非常折磨人，甚至会让人心神紊乱。 “这件事以后再调查，或者我们拿下这几个人，想问什么都可以。” “是不是破坏这东西，其他人就能恢复正常。” 卡利也和其他人有一样的反应，但他很快就抑制住内心的烦躁。 “不要打草惊蛇，先悄无声息制住它们，问出点信息再说。” 查林德说道。 这对于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是问题，更别说五个人一起上。 就只是一瞬间，整个屋子都仿佛定格，几个被控制的家伙，口中叽里呱啦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话。 这世上哪怕是语言不通，说出来的话也能自动转译，除非是兽语，或者其他非语言的叫声。 而被控制的几个家伙就是哇哇哇咕咕咕的叫喊，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 “都给我住口！” 查林德一声低喝，脸上浮现出灵兽的紫色眼眸，一张灵兽的脸隐约浮现。 前一秒还叽里呱啦的几个家伙，下一秒全部默不作声，一个个瑟瑟发抖，手脚蜷缩成一团。 “你不会告诉我们，你能听懂他们的语言吧。” 波尔目看向查林德，其他人也都看着他。而查林德也不做解释，释放出自然香给几人同步信息，然后开始询问。 “你们是什么灵族，这东西是什么。” 查林德的声音落下，几个家伙身体剧烈一颤，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它们大脑一片空白。 从它们的眼睛就能看出来有多害怕，本来完全漆黑好似玻璃的眼睛已经一半泛白。 这都不是一般的恐惧，而是差一点就被吓死的程度。 众人再一次刷新对查林德的认知，这个人除了看起来像人，其他就没有和人有关的东西。 “你们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个家伙的眼睛恢复正常，查林德才继续询问。 接着十分尖细的声音颤抖地响起。 “别，别吃我们，别吃我们。” 声音听起来像是夹着嗓子说话的小孩，十分害怕怯懦。 “回答我的问题。” 查林德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卡利几人封住整个房间，一点动静也别想传出去。 “我们是祖灵之民，是创灵神的后裔。” 对于这个回答，在场的人都不觉得意外，这世上本就有诸多信仰，自称见过神，是神选之人，神之子的大有人在。 什么创灵神他们听都没听过，估计又是哪个宗教里面虚构杜撰的神灵。 “祖灵之民，也就是说你们是灵族？你叫什么。” 查林德先问一些基本情况。 “灵族是我们的仆从，我的名字是巴库修，是我们的神创造了灵族。” 巴库修说道。 “那么这装置是什么，你们又在衍算什么？” 卡利出声询问，有查林德从中沟通，即使他们的语言和查林德有些差异，意思也能正确传达。 “这是创脑装置，我们用它解算有关骇灵之地的秘密。” 巴库修没有一句隐瞒，这种源生的恐惧让他已经完全不能说话，哪怕是说谎隐瞒的念头都被恐惧所覆盖。 “怎么让被你们控制的人恢复正常。” 卡利继续询问。 “只需要喂他们吃下装置下的脑丝，就能恢复正常，这一点我们已经向你们的伯爵保证过。” 巴库修脑子完全不清醒，到现在都还以为查林德是和他们一伙的。 “你们有多少人，无名之冢在哪里，骇灵之地又在哪里，解算骇灵之地的秘密要做什么！” 波尔目接着问，查林德也不说话，实际上他完全可以直接读取对方的记忆，那样来得更快。 可是如果那样，只怕卡利他们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隐瞒什么信息了。 毕竟哪怕名义上是同事，实则大家都心照不宣，信任或许有，但不多。 “我们一共有七十四个人，更多的人被困在骇灵之地，那里被神的封印所禁锢，我们不知道具体地点。” “无名之冢在骇灵之地，衍算秘密是为了释放族人。” 巴库修逐一回答。 “你们有多少族人，你说灵族是你们的仆从，那么你们能不能感知到它们在地下的位置。” 卡利继续追问。 “我祖灵一族有数十亿人口，全都被困于骇灵之地，只有我们的长老巴罗萨才能感应高级仆从。” 巴库修最后一句话直接让卡利四人沉默。 数十亿在地球不算什么，可是在这个世界，一个公国都只有百万的基础下，数十亿的数量之恐怖令人无法想象。 哪怕是几十万人之中出一个达兹或者面灵，他们也能横扫世界。 若不是这次正好让他们撞上，但凡谈判破裂再和荷鲁瓦打几个月，只怕数十亿异族就要统治世界了。 “还有什么要问的？” “那我就读读它们的脑子，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了？” 查林德看他们都不说话，准备直接读取这几个家伙的记忆了。 卡利等人想了想，倒也没什么疑问，那巴罗萨的位置，等查林德抽取了信息也就知道了。 在查林德抽取信息的时间，卡利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本来是追查邪神，没曾想邪神没有找到，又跑出个创灵神。 本来以为就只是有灵族作祟，却没想到灵族之上竟还有异族。 对方口中所谓创灵神未必是真神，但可以肯定实力在面灵和达兹之上，否则怎么敢将灵族当做仆从。 这么看形势远比预想中的严峻太多，卡利也顾不上什么影响不好了。 在查林德读取完信息后，他直接飞身上天，降下如纱帘般的天幕，硬控整个都城。 所有东西在天幕之下都被限制行动，随后里洛斯等人逐一把所谓神之民的祖灵之民全部揪出来，也成功找到了那位巴罗萨长老。 第三百二十六章 了解情况 卡利第一次在查林德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力，乌瑙城并非乌苏城那种规模大小。 哪怕十个乌苏城也不如一个乌瑙城大，如此大的范围内降下光幕，轻松控制住一切，查林德也感到颇为意外。 更让他觉得意外的是作为这件事的背后推手，乌尔坦国王竟然没有反抗。 虽说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知晓这件事，所有交接都是挂在莱西伯爵府，但这是都城，天子脚下。 如果一两户出问题还可以说是疏忽，可一百来万人都有问题，那已经是不用狡辩了。 因此查林德也好，里洛斯卡利也罢，都觉得应该会有一场小风波。 却没想到一切都很平静，在卡利要求对方跟随他一起回帝国请罪的时候，乌尔坦国王没有一点反抗。 不管谁都觉得这肯定不正常，但又想不到能出什么意外。 “在你带走巴罗萨之前，让我搜搜他的脑子？” 查林德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觉得应该从巴罗萨意识里读取一下记忆，核对一下他们掌握的信息是否准确。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卡利看了看蜷缩成一团的巴罗萨，他感觉对方在查林德面前就好比那被驯养的家禽。 “我无法保证他有没有说谎，还是直接读取记忆稳妥一些。” 查林德说道。 “不是还有其他人的作证吗，他们总不能事先就串通好编一套说辞来欺骗我们吧。” “即便是欺骗，他们自己也落网了，我再把国王带走。就算后续还有什么计划阴谋，也没有人支持他们了。” 卡利让基美加把人押走，虽说这次的确多亏查林德，他们才挫败了一场可能席卷全世界的阴谋。 但是双方的立场依旧没有改变，查林德还是站队荷鲁瓦帝国。 而匹瑟帝国和荷鲁瓦帝国有近乎灭国之仇，就算不为了，为了雪耻，只怕以后两国还是难免一战。 这种情况下卡利不止担心查林德读取到信息后不与他们分享，或者乱传信息。 也担心一些秘密被查林德读取，所以巴罗萨被抓后，他都没有让查林德问他什么信息，而是当着查林德的面，自己询问。 “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查林德也明白对方对自己的提防，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着是波尔目暂时配合王国的王公大臣处理一下国内的日常事务，里洛斯留在查林德身边，再过一段时间带着他回一趟帝都述职。 基美加则是和卡利带着国王和巴罗萨先回帝都，至于其他的祖灵之名，早已经在读取完记忆后处理掉了。 “你别介意，毕竟国与国的立场不同。” 在卡利等人的机关鸟起飞之后，里洛斯对查林德说。 从他个人而言，他绝对相信查林德的人品，相信他不会隐瞒读取到的信息。 但是站在国家的立场考虑，他也觉得卡利的防范没有任何问题，国家之事不能以个人情感为转移。 “我能理解，如果读取到的信息事关荷鲁瓦，我可能真的会隐瞒。” “但我还是担心其中有我们遗漏的东西。” 查林德看着那逐渐变成一点飞出城的机关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你是指乌尔坦国王太过从容。” 里洛斯也微微皱眉，这一点他也有疑虑。 “他不知道我们会突然回来，更没有做任何准备。一夜之间不仅计划败露，还有可能丢了国王之位。” “正常情况下就算知道完全不敌，没有任何反抗之心，其表现也会萎靡不振才对。” 查林德只在对方登上机关鸟的时候见了一面，可是那国王的脸上没有一点颓废之色，反而好像对这种情况不意外的神情。 “是啊，他太从容了，如果能有这样的从容，当初也不会匆忙迁都，他和我印象中的乌尔坦国王判若两人。” 里洛斯深表赞同，乌尔坦公国尚未成立的时候他就认识对方，虽谈不上了解，却也知道对方的性格。 “可是我又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手段能从卡利的手中逃走。” 这也让查林德感到纳闷，假如对方真有办法从卡利手下逃走，那就不会被抓。 查林德从对方身上还没感觉到支配者的气息，以他现在的感知力都感觉不到，对方多半和支配者没有多少接触。 最起码他没有受到支配者影响，不然一定会有所察觉。 “如果在供奉手中都能出事，那我们其实也没办法。别想太多。” “再过三个月就年底了，去述职前你有什么打算。” 里洛斯说道。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查林德说着就起身离开机场，两人一边聊一边往已经封闭的伯爵府走。 “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我还没资格接触黎明殿堂的事。” “所以我其实也不比你知道多少，目前我只知道里面有七个供奉，他们平时都不出现，只有每年建国日的时候才会出席。” “你是唯一一个非本国的供奉，只怕到时候会有很多人找你切磋。” 里洛斯以前见过这些供奉，但当时也完全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全帝都都知道帝国有黎明殿堂，却没有人知道它就是禁忌之殿。 而禁忌之殿就更神秘了，它创建的时期甚至比帝国建立的时期都还早。 那时候要不是里洛斯找到了一件和禁忌之殿有关的东西上交，只怕他连这个名字都不会知道。 就更别说认出查林德的铠甲和戒指制式，不过这些他自然不会跟查林德说，这在整个帝国都是绝对的机密。 “你估计他们中最强的人有多强。” 查林德没想到像卡利那样的存在竟然还有七个，这些人既然都听命于那位匹瑟大帝，也是让查林德很好奇原因。 “估计不了，或者说我想象不出来。” 里洛斯不想把自己估计的结果说给查林德，那样只会让他误判。 “那你们陛下呢，这么多供奉心甘情愿听命于他，他的实力肯定也不弱吧。” 查林德不认为开启光池，建立帝国的人会是一般人。 正常情况下，他得到的力量肯定远超几个供奉。 第三百二十七章 惊变乌瑙城 “不瞒你说，我们基本上见不到陛下，我跟你好好说说帝国的建制吧，述职的时候也会知道这些。” 两人坐车前往莱西伯爵府。 在路上，里洛斯给他科普了一下匹瑟帝国建制，帝国的军政分离，政务上由内政大公总领。 基本上帝国的日常国务都是内政大公及其手下的内政厅处理。也只有内政厅才有更多机会见到匹瑟大帝。 而军方则是由古王内阿弥斯总辖，他也是帝国唯一的王爵，就连公国的国王们也只是一等公爵，领王衔，而并非王爵。 在古王之下就是由强大的圣骑士组成的三柱骑士团，以及多个天光骑士团。 里洛斯的骑士团就是天光之一，而且是刚晋升天光一等，再进一步就是三柱了。 若不是查林德他们从河里把他的副团长捞上来，折了一位副团长，他的骑士团就会降级。 像基美加就降级了，以前基美加时一等，所以乌尔坦公国的大军是以他为主将。因为里洛斯刚过升上来。 由于军方是王爵管理，在无战事的情况下，能见到陛下的也只有古王。 “那么黎明殿堂呢？归谁管，我总不能连自己上司是谁都不能知道吧。” 查林德听完里洛斯的科普，才深深感觉到两大帝国在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在这种差距下，匹瑟帝国还能选择和自己合作，让自己入殿，恐怕不光是因为自己的实力，背后应该还有什么事让他们腾不出手。 “殿堂直属陛下，也许古王大人会参与一些决策，但那离我都还太远。” “入殿之后你知道什么也别告诉我。” 里洛斯说道，两人已经来到伯爵府前。 查林德打算再仔细查看一下伯爵府，之前为了先救人，所以匆忙行动，都没来得及好好搜查一番。 这些天吃下脑丝的人都恢复了正常，不过那装置还封存在伯爵府。 查林德再次来到大锅前，锅底的脑丝抽空，大锅里那形似脑子的结构也干瘪在锅中，变成只有核桃大小。 至今也没弄清楚装置运行的原理，它在地下的中枢几十无数菌丝一样的脑丝，怎么看这都应该是种生物。 可它偏偏又没有任何生命气息，是一种类生化装置。 “这口锅有什么问题吗？” 里洛斯见他围着锅转来转去，来回端详的样子，不由得好奇他到底在观察什么。 “你不好奇它是靠什么力量运行，又是怎么运行的吗？” 查林德试着往里面注入一点光芒力量，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这世上总有些我们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人的大脑。” 里洛斯倒是一点不困惑，他觉得这东西就和生物一样，有它的独特机制。 就连曾经改造人体的荷鲁瓦帝国的人，他们也不完全知道人体的奥秘。 否则也不至于弄出耀变这种靠死亡率堆起来的技术。 查林德把屋子里刻满的文字，以及锅上的纹路记下，然后又去其他几口锅都看一遍。 这些锅并不全都一样，屋子里的文字也多有不同，但全部传达的都是无名之冢这个名字。 按照巴库修所说，这应该是事关骇灵之地才对，查林德意识到了什么。 “乌瑙城被定为都城是什么时候的事？” 查林德突然发问，让里洛斯愣了一下，再看对方严肃的样子，他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 “是之前我们在蒙雾山定下初步协议，我告知乌尔坦国王之后的事。” 里洛斯没有忙着询问情况，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打断查林德的思维。 “我们很可能都被骗了！” 查林德脸色一沉。 “被骗？可你是直接读取记忆啊，这也能欺骗？” 里洛斯没明白他的意思。 “我读取到的信息也只是巴库修这种角色知道的信息，真正的信息恐怕在巴罗萨脑子里。” 查林德说着就往门外去。 “你要去哪，你说的被骗是指什么，是说巴罗萨故意把假消息告诉那些手下，然后让我们读取，从而信以为真？” 里洛斯追出去，他觉得这么做不可能，对方又不知道他们暗中潜了回来，也不知道会这么快东窗事发。 “有没有一种可能，祖灵之民也是共用一个中枢的。” “巴库修他们知道的只是巴罗萨让他们知道的信息。” “我想说的是，这里的推衍很可能是两部分，第一部分是有关骇灵之地的推衍，已经完成了。” “第二部分才是有关无名之冢的推衍，我们现在去追机关鸟还来得及吗？” 查林德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里洛斯马上就明白过来。 “你是说他们已经衍算出怎么进出骇灵之地的方法！” 里洛斯脑子嗡嗡的，他可没有忘记巴库修的话，那可是有着几十亿祖灵之民的地方。 “虽然只是猜测，但刚刚我看遍所有衍算房间的字，里面透露出的信息全都和无名之冢有关。” “按照巴库修所说，他们衍算是为了开启骇灵之地，解放族人。那为什么不衍算骇灵之地，反而衍算里面的无名之冢。” “正常情况下就算衍算出无名之冢的秘密，进不去骇灵之地也没有意义吧。” 查林德直接舍弃车辆，用最快的速度往王宫去，他要找到波尔目，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追上机关鸟。 “除非他们已经知道怎么进出骇灵之地！” 里洛斯大惊失色，两人飞奔在街道上，才刚刚跑出去几条街，整个乌瑙城就被突然降临的黑暗所笼罩。 “怎么回事！” 两人停在街道中央，天空中的光池被巨大的黑影一点点遮蔽，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地球上，那就是日食。 而随着黑暗降临乌瑙城，城中家家户户的灯都不约而同地亮起，完全没有任何骚乱。 这时候两人才发现，街道上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士兵都没有一个。 还不等两人有什么动作，亮起灯的人家纷纷开门，一个个都走了出来。 每个人手里都提着水晶灯，每个人都像赶集一样，该开门的开门，逛街的逛街，说话的说话。 这一幕与几天前他们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何其相似。 “不好！那些装置还在运行！” 里洛斯心头大惊，任谁都认定没了人的控制，装置是无法运行的，却忽略了那装置并不一般。 他可能就像人一样，哪怕人睡觉了，或者昏迷了，身体的基本功能依旧会自己运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交换机？ 查林德和里洛斯用几个小时时间仔细查看每个创脑装置，最终猜测有关骇灵之地的秘密已经被衍算出来。 还没等他们去找波尔目，黑暗便已经降临乌瑙城。 任谁也没有想到那些创脑装置竟然能自主运行，之所以留着它们，完全是怕巴库修说的方法不对，后面还能补救。 “立刻回去，毁掉那些装置！” 查林德回转身形，如今已经没有时间去找谁商量了，里洛斯也紧随其后，他也知道必须要当机立断。 在两人折返期间，越来越多的人走上街道，整个王都都变得无比热闹又诡异。 两人穿过人群，也没有线下留意他们的变化，一路冲到其中一处创脑装置所在的府邸。 然而还不等他们进去，就看到了一条条非常纤细的白色丝线从府中延伸到外面，连接着街道上的人们。 这时再看那一个个看似行动自如的人，查林德两人都吓了一跳。 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的人，此时此刻全都长着同一张脸。 而这张脸他们也都见过，正是那位被带走的乌尔坦国王的脸。 “是假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几乎同时意识到那被带走的乌尔坦国王是假货，甚至那从容的脸也只是无数张面孔中的一张。 “我来斩断这些丝线！” 里洛斯释放光的力量，照亮黑暗的同时，也将白色丝线切断。 然而丝线断裂后，被丝线牵引的人却当场身亡，他们的脑袋纷纷炸开，任谁来了也回天乏术。 “为什么会这样！” 里洛斯脸色骤变，他本想着救人，却没想到反而害了几个人。 若不是收得快，广阔扩散开去，只怕就会有成千上万人倒下。 “还是上了恶当，那些脑丝只怕不止能让人恢复正常，更能对人进行进一步控制。” 查林德认定肯定是那脑丝造成的，现在他十分后悔。 早知道就不管卡利怀不怀疑，把那巴罗萨抢过来读取记忆了。 “如果离开的人不是国王，那还在宫中的波尔目团长就危险了！” 里洛斯现在有些无措，不破坏装置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继续衍算。 破坏装置，那将是百万人陪葬，饶是久经沙场的他，第一时间也难以做出选择。 “给我点时间，从外部不行，那就只能从里面。” “你去策应波尔目吧，我找个地方藏起来，从内部突破。” 查林德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通过已经被控制的人脑，直接锁定那些装置的中枢，然后从内部做文章。 之前做不到这一点，是因为那些中枢没有直接连接人脑。 但是现在不同了，所有人的脑子都被丝线连接，而且这种连接非常紧密，否则不可能线一断就能致人死命。 这就给了查林德机会，里洛斯也没有什么犹豫，查林德的安危他也一点不担心。 若是连查林德都有危险，那他在和不在都没用。那种程度的危险，他在身边反而是累赘。 二人商定，查林德随便选了一户不起眼的人家，钻进地下就释放本命香，把整条街的人都控制住。 瞬间他的意识就接到各种反馈，出现无数条信息通道。 这对查林德来说也是一种消耗，耗损的不是力量而是精力。要不是已经有过经验，他可能一时半会都分辨出这些信息通道哪条是来自创脑。 在确定信息通道后，查林德变化身躯，化作灵兽身躯，释放出灵族的神经信息素。 他不确定这些信息素能不能生效，毕竟灵族和祖灵还是有区别。 当自然香带着信息素进入那些被控制的人的大脑，第一时间释放的信息就被通道捕捉，然后顺利进入到脑丝通道中。 神经信息传递速度非常快，只一瞬间，查林德的意识中就从通道进入到一处集群大厅。 这里是一个集中处理室，室内墙壁上到处都有类似喇叭一样的信息接收器。 不同的喇叭中会出来一只不同的手，长着三根手指，指尖好似树根。 这些手注意包裹住查林德的本命香，树根吸收本命香上的信息素，加以识别。 查林德没有轻举妄动，还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创脑中枢，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他也做不了什么。 虽然只能等着，但他却没有闲着，每一只手抓握的时候，力道如何，树根吸收多少信息素，这些信息他都注意记录下来。 曾经的他无法想象一个人的脑子能有这么快的反应和迅速记忆能力。 当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才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就是一念起，大脑就自然完成了一切。 等到所有手都抽取信息素确认后，喇叭内流出粘稠的液体，将本命香冲刷另一个信息大厅。 在感知中，这里比之前的信息大厅巨大很多，有无数交错的管道和闸阀。 验证信息的验证器也种类繁多，除了喇叭手，还有圆盘贴，主要是检测外形。 外形能完美录入圆盘嵌孔就会被打上特殊标签，然后被运输钩勾起运走。 而查林德释放的信息素是灵族的身体用来直接向大脑汇报信息的类型，这种信息素只要检测通过就能直通中枢。 只是查林德没想到居然等了好几分钟都没有得到交互，正常的信息处理不会这么慢。 只能说明创脑正在全力衍算该衍算的东西，其他的信息交互全都要靠边。 于是查林德转变策略，仔细观察什么样的信息被优先交互，并且是频繁交互。 那这段信息就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从人类脑子里衍算出的某种知识结果。 查林德全身心投入感知信息，半小时后他基本确定是哪类信息得到最优先最快的交互。 紧接着他又仔细观察感知交互过程，以及交互机制，交互最频繁的是夹类信息。 因为检测器是一个架子，架子上长满利齿，且每个利齿都长有微小的逆刺或者逆鳞。 而且鳞片纹路也不同，逆刺之上还有很多细小的突触，小到查林德都差点没感知到。 就这样又过去几个小时，查林德完全确定交互双方的识别过程和方法，他用自然香模拟出捕信夹，捕捉从人脑那里传回来的信息。 第三百二十九章 神迹 查林德摸清楚创脑和人脑的信息交互方式后，猜测既然灵族的信息素能够在脑丝之间流通，那么他模拟出来的捕信夹应该也能捕捉到对应的信息。 而事实不光是查林德能捕捉到信息，更能对这些信息做出解析。 就好像灵兽能吃灵族，还能消化灵族一样，他能捕捉信息也能解析这些信息。 查林德就像是病毒一样，开始注意模仿各种信息收集器，随着他对信息渠道掌握得越来越多，慢慢地就在中间建立起了中转站。 这个过程持续好几天，他终于是建立起了一个信息交换机。 吸入本命香的人，脑子里传送的信息在中间被截留，先传回查林德体内。 然后查林德再选择性将信息上传，这中间或是删减，或是误报，又或者直接空传。 另一边从创脑分布下来的衍算任务也先经过查林德，他成了一个中间商。 随着本命香不断扩散，吸入的人越来越多，名为‘查林德’的病毒也越传越广。 他就这样一点点向上渗透，逐渐了解整个创脑系统的运行方式。 在他一心一意攻破创脑的时候，乌瑙城已经大变样了。 自从里洛斯见到波尔目，还没来得及解释，天空的黑暗就分化出一朵朵黑云。 这些黑云分布在乌瑙城上方，波尔目当即出手，将其中一朵云击落，就连里洛斯也没来得及阻止。 好在这黑云没有和人相连，击落一朵又从天空的黑暗中分出一朵，无穷无尽。 于是波尔目将目标瞄准黑暗的天空，他的身上出现一套银色铠甲，如果查林德在场一定会很惊讶。 铠甲的样式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士兵或者将军铠甲，反而类似地球上的机械铠甲，未来风满满。 颇有地球上电影里钢铁侠的感觉，而比起钢铁侠装备都在身上，他的装备则是在身边。 随着铠甲凝聚，波尔目打手一挥，身后直接出现一面炮墙。 他人站在王宫的屋顶，身后金色墙壁高百米，有人腰粗的口径的巨炮从墙内探出。 紧接着就是无情的弹幕扫射，先击溃所有云层，再直至天空。 但是当所有炮弹接触到黑暗后就直接消失，力量既没有释放，也没有和什么东西抵消，而是直接消失了。 到现在为止，波尔目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如果不做点什么，恐怕会发生无法挽回的事。 直到里洛斯向他说了查林德的推测，波尔目脸色才凝重起来。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这时候想要追肯定追不回来了。这种情况机关鸟也无法起飞。” “既然对方这么怕光，那肯定不能让对方如愿。” 波尔目目光遥望天空，眼中迸发出碧蓝色的光芒，身上的银色铠甲立刻亮起碧蓝的纹路。 里洛斯知道他要做什么，如果是他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他已经感应不到光池了。 可是作为三柱骑士团的团长，波尔目和他不同，只见波尔目一步踏出，身体周围立刻就出现一个个上浮的碧蓝水泡。 圣光化开启，他的身后长出尾巴，头上长出犄角。 同一时间，牵引着锁链的船锚从天而降，刺破天空的黑暗，金色曙光照亮大地。 虽然很快就被又被黑暗遮蔽，但是船锚已经来到波尔目面前。 此时他的身躯已经完成圣光化，整个身体长到二十多米，覆盖鳞片的碧蓝色双手抓住船锚。 他整个人飘在天空，脚下踩着碧蓝色的水洼，身边气泡不断上升，范围覆盖大半个王宫。 只见他双脚立定，双臂发力，拽住船锚用力一扯。在那黑暗的天空之中，隐隐有一个蓝色的光团越来越清晰。 随着光团不断接近，其迸发的光芒也如烈日的雄辉刺破迷雾一般直透黑暗。 整个天空的黑暗左右划开，碧蓝色的水波荡漾开去，随后那蓝色光团中的身影逐渐显现出来。 一艘古老的大船从黑暗中现身，那庞大的船体覆盖半个王城。 它有一半都还在光池里，另一半已经来到王宫上方。 波尔目将船锚掷下，重重没入王宫的一处广场地下，一艘大船就这样连接着光池，斜斜矗立在乌瑙城上方。 哪怕滚滚的黑暗再度来袭将其包围，也无法浸透船体，它一端连接着光池，船身释放的光芒依旧能照亮整个王都。 里洛斯看得有些呆了，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天光骑士团和三柱骑士团之间的差距。 却也没想到自己比对方竟然相差这么多，这艘妖海天船就是身为天柱骑士团团长的神迹。 若是换做自己，只怕连拽都拽不动它，更被说对方只是开了圣光化就轻易将其唤出。 最恐怖的是它能够连接光池，直接从光池攫取力量。而不用像他一样还要通过感应来获得力量。 像是蒙雾山的时候，无法感应光池，他就只能用自身的力量战斗。一旦力竭也无法补充。 “神迹，果然令人心生向往啊。” 城中某处的乌尔坦国王看着那巨大的船体，眼中也不经流露出一丝异色。 曾经的他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想象这样强大的力量，见到这样的神迹只怕也早就纳头便拜，惊为天人了。 “雕虫小技，不过尔尔。如今的你早已不必羡慕这些。” 绷带脸从国王脸旁浮现，平静的语气中充满了轻蔑和不屑。 “不急，不急——” “卡利虽然走了，这城中却还有一位供奉，我们要的是时间，有百万人在手，只要有时间就对我们有利。” 乌尔坦国王同样面无波澜，虽然计划败露，但尚且还在掌控之中。 “那不过是杀个面具都要拼死拼活的货色，根本不必在意。” 提到查林德，绷带脸更加不屑了，那面灵有多少实力他太清楚，当初就是他将其封在地下。 “我还是比较相信那位匹瑟大帝的判断的，若是没有实力，又怎么可能将他纳入黎明殿堂。” “况且这盘棋已经是死局了。” 乌尔坦国王嘴角扬起，眼中流露出自信的光芒。 死亡之力在身，查林德等人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坐视不管，慢慢想办法。 那样创脑就能完成对无名之冢秘密的解算，若是丧心病狂为了阻止创脑杀掉百万人。 那么这百万人死亡产生的力量也能让他的实力再上一个层次，这已经是无论对方如何落子，自己都稳赢的棋局了。 第三百三十章 祸起都城 “稍微给他们找点事做，然后我们就等着看他们如何落子吧。” 乌尔坦国王原地消失，不久后天空中黑云再次来袭，与之前不同，这次所有黑云都围绕在碧蓝色大船周围。 而且很快云团之上就开启一道道大门，从那门中飞出无数只长了嘴巴的怪物，全部扑在船上啃咬。 即便在接触的瞬间就被光芒刺破身躯，它们也前赴后继上去啃咬。 一只咬一下，密密麻麻堪比蝗虫的怪物群，一轮下来消耗的力量让大船散发的光芒都黯淡了一些。 这些怪物还会袭击那些少数没有被创脑控制的人，里洛斯负责保护他们，波尔目则是清理云团和船身。 他们只能寄希望于查林德，所以他们也在拖时间。 就在乌瑙城惊变之时，荷鲁瓦帝国内部也出现小规模骚乱。主要是因为荷鲁格恩颁布改革新政令。 新的改革政令主要改革爵位和职权，爵位将不再与职权挂钩，新的爵位也不再看出生血统，很多爵位取消了世袭制。 这可以说触动了贵族阶层的绝对利益，以后哪怕是公爵侯爵，在荷鲁瓦也只是爵位。 虽然荣耀无限，却再也没有实权，只此一条，就引起不少贵族反对，暗地里开始集结，做一些小动作。 甚至有直接反叛刺杀荷鲁格恩的极端分子，只不过荷鲁格恩身边有王依，军事上有赫尔希，政治上也有月钦约和皮耶格。 因此即便改革引起风波，也完全在控制之中。至于月钦约和皮耶格为什么支持荷鲁格恩，自然是因为他们是赫尔希政变的最大受益者。 前者一直死心塌地追随赫尔希，现在已经是军方二把手。 后者除了爵位，更是主政大臣，哪怕没了爵位，他也同样身居高位。更重要的一点，皮耶格知道审时度势。 曾经在赫尔希密谋政变的时候他就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直到最后才做出决定。 如今的新政改革他更清楚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因为荷鲁格恩有军方的绝对支持，他对赫尔希的信任没人能够撼动。 只要有这对君臣在，荷鲁瓦帝国多大的风都掀不起滔天的浪。 “大团长，这次的人才招募计划，你觉得怎么样？” 荷鲁格恩正在和赫尔希商量下一步改革，身边的王依还是那样面无表情，宛若雕像。 而作为军方一把手的赫尔希，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愣愣的没有反应。 “怎么了？” 荷鲁格恩露出一抹担心之色，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商议的过程中，赫尔希第二次愣神。 “没，没什么。” 赫尔希用力摇了摇头，继续看手上的改革书。 主旨内容是面向全世界招揽人才，革新技术，提高有技术能力的人的待遇，甚至设立了不少技术爵位。 要知道无论是曾经的荷鲁瓦帝国，还是如今的匹瑟帝国，一般人想要封爵的途径只有一个，那就是军功。 所以这份改革书对技术人才的吸引绝对空前绝后。 “没什么问题，我会全力配合陛下。会在军中腾出一些职位，给有军备技术的人才。” 赫尔希放下手中的改革书，说话的声音透露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怎么了，是生病了吗，还是受伤了。” 荷鲁格恩站起身来，语气中尽是担心和关心。他很了解对方，一个有耀变的导光战士，不可能生病。 最近没有战事，她也不该会受伤，可是荷鲁格恩又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感到疲惫。 “没事，最近总是莫名分神。” 赫尔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种分神也不严重，也没有产生其他影响。 “分神？” 荷鲁格恩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我让菲思给你看看，以你的身体不该出现这种情况。” 菲思是宫廷医师，荷鲁格恩不放心她。而赫尔希也没拒绝，她也纳闷自己怎么会莫名分神。 荷鲁格恩还是不放心，把菲思找来交代了一番，然后才去找皮耶格，商议颁布新令。 赫尔希前脚回到大团长军事府，菲思后脚就赶到。 至于亚林，此时的他负责新成立的调香团，曾经梦寐以求的复兴调香师，在阴差阳错之下就这么实现了。 在荷鲁瓦帝国，调香将不再被禁止，调香师也不再被通缉，后续还会扩展调香团，建立学院。 这已经是以前亚林不敢想的事，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曾经的他。 赫尔希刚回到军事府，他就已经察觉到，随后疯狂的意志便悄然从他体内离去。 克瑞滋非常保守，他虽然恨不得立刻借助赫尔希的身躯来到这个世界，但是经过之前的教训，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现在在那皇宫之中不仅有其他系的系主，还有一个和虚无沾边的存在。 虚无可以说是支配者永恒的敌人，它代表着混乱和消弭，若是一个不慎被察觉到存在，只怕就算真身降临这个世界也未必能逃得一命。 毕竟这个世界有其本身的规则，有着诸多限制，因此他对赫尔希施加影响都是潜移默化，不敢再像之前一样一两天就想着改写对方的键位。 菲思十分仔细给赫尔希查看身体，她也诊治过很多导光战士，在这方面很有经验。 但一番诊断下来，确定赫尔希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比任何人都健康。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赫尔希的性别，在此之前没有人觉得她是女人。 而菲思也非常清楚，陛下让她来是因为信任，所以这个秘密她自然不会说出去。 最后菲思只能推断是因为事务繁杂，所以赫尔希有些焦虑和轻微疲惫。 这一切都被克瑞滋看在眼里，它略微思索后，将自己的意志影响施加在菲思身上。 它也知道以后赫尔希的身体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异常，那位小皇帝也必定会再派菲思前来诊断。 如果能控制菲思，那么说什么就随它心意了。 菲思只是个普通人，克瑞滋哪怕只是意志，也是系主级别，它的影响几乎马上就生效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无语的亚林 前脚菲思诊断后离开军事府，后脚上车的时候就突然感觉到脚下粘稠，耳边掠过一句非常微弱，似有似无的古老低语。 因为只是一瞬间，菲思完全没察觉，只觉得脚下粘稠，看了看踏板也没有什么脏东西。 菲思就这样回去复命，但因为荷鲁格恩还在商议政令，以致她没能第一时间见到他。 等待的复命的过程中，鼻腔里突然蹿进来一股海藻的臭味。 虽然荷鲁瓦的新国都尼崔斯特就建在尼崔斯特湖上，她也闻过湖中水草的气味。 但是在皇宫之中，她从来没有闻到这种气味，更何况这里还是议政大殿的等待室，更不可能有这气味。 菲思左右看了看，也没有发现房间里用了这类熏香，也不是从门外而来。 本想问问侍卫，这气味突然又没了，她也就没有在意，继续等待。 这个世界曾经有支配者，但都是一些小怪物，只能在无光的时候在某个小村作怪。 自从天上有光池，那些妖魔鬼怪全都龟缩起来，菲思这样皇家御用的医师，更是没见过那些古怪东西。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可能染上了什么邪物，逐渐地从气味影响变成了触感和更清晰的耳语声。 她只觉得自己是不是也生病了，还打算找其他医师看看。 最终她也没见到荷鲁格恩，后者讨论新的政令细节，这一商量就是两天。 他年纪虽小，精神头却比皮耶格他们还足，两天下来依旧思维敏捷，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疲惫迟钝。 等到新的改革政令完善后，剩下的就交给大臣去办。忙了两天，他才有空想起菲思。 于是荷鲁格恩让人去找菲思，却没想到来的是另一个医师。 “参见陛下。” 来的医师一头白发，看起来年过六旬，他是最有资历的老医师，菲思就是他带出来的。 “西尼奥医师，菲思医师呢？前天我让她给大团长看诊，不知道结果如何？” 荷鲁格恩也没有在意来的是谁。 “菲思让我上复陛下，大团长十分健康，可能是因为太忙的缘故，才导致精神上稍有疲惫。” “只需好好休息即可。” 西尼奥恭敬地回答。 “没事就好，你让她亲自安排一位医侍，随行大团长，随时记录大团长的身体情况，不容有失。” 荷鲁格恩还是不太放心，若是老师在，他就不必操心这些。 “陛下放心，我亲自去安排。” 西尼奥说道。 “不，让菲思亲自安排，只有她明白我的意思。” 荷鲁格恩说罢起身，他还要处理其他事。 “遵命，等菲思有所好转，我亲自转达陛下的旨意。” 西尼奥说完也躬身而退。 “等等，你说好转？怎么回事？” 荷鲁格恩目光微凝，内心的弦再次触动。 他本来就觉得赫尔希的疲惫恍神来得诡异，想着有没有可能是枫叶镇的事造成的后遗症。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有问题，如果那个天外意志还有残余，他体内的亚岚不可能察觉不到。 即便亚岚察觉不到，自己的老师没有道理察觉不到，所以荷鲁格恩就没有多想。 然而前天菲思还好好的，今天在西尼奥口中就好像已经不省人事一样。 “自从前天开始，菲思就出现精神恍惚的情况，到今天已经无故昏迷几次了。” “即便我也诊断不出她有什么问题，身体没有任何病症，就是精神恍惚，甚至有些失常。” 西尼奥说道。 “带我去看！” 听到西尼奥这么说，荷鲁格恩更加确定肯定有问题。 果然一来到菲思家，亚岚就告诉他这就是那天外意志的影响，而且和之前枫叶镇是同一个意志。 等见到菲思，在其他人眼里她很正常，可在荷鲁格恩眼中，此刻的她身上都已经出现触手，皮肤出现角质层。 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出现鳞片，手脚都快长鳍了。 “月克，立刻去军事府请大团长，让她到议政大厅等我。” 荷鲁格恩马上吩咐身边的近卫，月克是月钦约的儿子，也是他的亲信之一。 随后荷鲁格恩让亚岚治疗好菲思，克瑞滋仅仅只是意志施加了一些影响，还没有到改键的程度。 因此同样是意志的亚岚也能通过施加自己的影响，将克瑞滋的影响逆转，然后再收回自己的影响，从而让菲思恢复正常。 也并不是克瑞滋疏忽，没有改键，而是克瑞滋也只是意志，并非本体。 意志在这个世界是做不到改键的，就算真的本体降临，也同样要看这个世界的法则。 若是法则锁定了人类的键位，除非克瑞滋本体比创造这个世界的法则的存在还强大，否则也无法改键。 解除克瑞滋的影响后，荷鲁格恩光速回宫，从时间上算，这时候月克应该刚到军事府。 一直关注军事府的亚林第一时间就知道月克到来，他也没有觉得有问题。 毕竟赫尔希和格恩的关系他最清楚，让亲卫召她也很正常。 可是两人的对话却让亚林大吃一惊，当赫尔希问起陛下召她有什么事的时候，月克说了有关菲思的事。 “主人，莫非是您！” 亚林吃惊又无语，他以为对方只是像往常一样对赫尔希施加影响，却没想到对方把影响施加到其他人身上了。 “他们发现不了。” 克瑞滋自己也没想到这么快被发现，他所说的发现不了指的是对赫尔希的施加的影响。 “但是他们一定会有所防范，万一小皇帝让那黑王跟在她身边，我们就再没有机会了。” 亚林不知道说什么，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且这件事的严重性还不在被没被发现，而在于荷鲁格恩知道那个枫叶镇的意志已经出现在尼崔斯特，出现在赫尔希身边。 这样一来，他必定严加防范，而且一定会告诉查林德，只要一天没把疯狂意志揪出来，只怕查林德都会时刻提防小心。 这样机会不仅更少，哪怕有机会，并且成功得手，也要面对查林德的怒火。 一切全都因为自己这位主人自作主张，节外生枝，全部搞砸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被抓？ 在亚林十分无语的同时，赫尔希已经进到皇宫，一见面格恩就十分紧张，围着她仔细查看。 亚岚在暗中感察赫尔希的身体变化，赫尔希也能感受到有类似蛛网扑面的感觉。 但她只当是王依在感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主人，并没有察觉到有天外意志影响的痕迹。” 亚岚仔细感知了好几次，从各方面入手，得出的结论一致。 “你的意思是说菲思是在其他地方接触到那疯狂之主的？” 荷鲁格恩皱起眉头，他不相信这是巧合。恰巧菲思接触到了天外意志，又恰巧那个意志是疯狂之主。 再恰巧自己又刚刚好指派她去诊治大团长，这么多巧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一切都是严丝合缝的必然结果。 “恐怕是我也不知道的影响手段。” 亚岚还真不清楚克瑞滋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从各方面来看，此时的赫尔希都没有被支配影响。 当然她觉得这可能也和王依有些关系，当王依释放她的气息时，就连已经建立意志联系的亚岚自己都会失去和格恩的联系。 所以在王依身边，可能支配者施加的影响只要稍弱就都会消弭，无法形成有效影响。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放松了。” “大团长，你最近频繁接触的人都有哪些？” 虽然荷鲁格恩很想像以前一样称呼她，但这里是皇宫，他只能称呼对方名字或者职位。 “都是军事府的人，平时一起商议军务。” 赫尔希也仔细回忆了一番，自从偶尔分神开始，身边没有突然出现过陌生的人。 “这段时间你先不要离开尼崔斯特，等老师回来再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还有这样东西大团长带在身边，如果觉得身体有任何问题就看看。” 荷鲁格恩将一小块琥珀水晶拿给赫尔希，在水晶里面似乎有一条黑线。 “这是？” 赫尔希看着水晶中的黑线，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将它贴身戴好，这样我才能放心。” 荷鲁格恩凝视着赫尔希，仿佛隔着头盔能看到对方的脸。 “我知道了。” 赫尔希能感受到他的关心，所以也十分认真郑重地点头。 之后两人就个忙个的，一个是刚登基不到一年的君王，一个是总揽一国军事的大团长，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因为这次的冒进，亚林暂时放弃对赫尔希的关注，也不再对她施加影响。 目前正是他们神经紧绷的阶段，一切看似机会的机会都可能是对方安排好的陷阱。 而克瑞滋经过这件事也不急了，让自己的信徒自由发挥。 现在亚林手上掌握着调香团，未来还将成为学院，这些人在未来都会是他的信徒，他有的是力量拿。 自从戴上那枚琥珀水晶，赫尔希的确就恢复正常了。 回到乌瑙城，一连几天，查林德没有任何音讯，里洛斯两人已经杀了不知道多少怪物。 衍算还在继续，两人除了着急没有任何办法。既不能舍弃百万人，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方法，就只能这样僵持。 而查林德没有一刻在闲着，他的身体倒是没什么消耗，脑力和意识却一刻不停在超负荷运转。 主要是吸入本命香的人越来越多，他要保证的脑信息传播量就越庞大。 要是不传播信息，就会被对方发现情况不对，所以他一直在维持。 同时他也在向上渗透，已经摸到了其中一台创脑的中枢，这里的信息交互比他预想中更加庞杂。 当本命香感知一开，只是覆盖中枢室的其中一个腔室，恐怖的信息量差点就让查林德昏厥。 而这中枢足有四十多个腔室，每个腔室都在独立运行，其中的交互程序又有所不同，一时半会儿难以渗透。 起初他的打算是完全掌控一台创脑中枢，拿到里面的衍算结果，然后再救所有人。 但现在完全掌握需要的时间可能要超过一个月，这么长时间，对方早就把想做的事做完了。 目前已经掌握了一部分衍算信息，查林德改变策略，先救人再说。 又过去两天，因为查林德改变策略，越来越多的人传回来不对的信息，或者缺失的信息，很快就被察觉到。 “你说衍算的信息有误？你别告诉我是你们的机器有问题。” 乌尔坦国王罕见皱眉，本来他是两面赢的局面，唯一的双输结果就是机器出问题。 机器出问题很可能导致衍算衍算错误，人也没能杀了。以至于最后他什么也没得到，还没了王位。 “国王陛下无需担心，装置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自检很快就能出结果。” “大部分信息已经衍算完成，剩下的部分等找到故障的创脑，可以用其他装置重新衍算。” 说话的人长着左中右三张脸，头上长着尖耳朵，每张脸嘴里有一瓣獠牙。 他才是巴罗萨，被带走的人里不仅国王是假的，就连巴罗萨也是假的。 话刚说完，巴罗萨面前的一块蜂窝石就亮起光芒，石头上有无数类似蜂窝的孔洞，不同孔洞代表不同的意义。 一般人自然看不出那些亮起的蜂窝代表什么，但巴罗萨三张脸六只大眼睛犹如镜子一样将每个亮起的蜂窝都映入其中。 大脑立刻做出分析，得到结果，而后乌尔坦国王亲自出手，掩护其他祖灵之民过去查看。 在锁定的区域一番搜寻，终于在其中一间民房找到了查林德。 此时此刻的查林德全身心投入到救人之中，正在关键时刻，完全没有察觉到外界的事。 几个小时后，祖灵之民带着查林德来到巴罗萨面前。 “你是说那些错误的衍算结果和他有关？” 乌尔坦国王做出了一系列限制，巴罗萨也将祖灵的力量封锁器带在查林德身上。 此时的查林德脖子上，双手双脚，全都带着封锁器镣铐。自身还被关在一个特殊材质的笼子里。 那笼子的坚硬度乌尔坦国王亲自确认过，所以他才允许这群家伙将查林德带回来。 “已经有三台创脑性能下降，出错率不断上升，检索到的错误全都是出自一个地方——他的脑子。” 巴罗萨非常肯定，当他将创脑的连接线改成可见，就看到无数丝线尽数交汇在查林德脑袋上，然后才从他的脑袋转到其他人身上。 第三百三十三章 用力再用力 “我不想听解释，你告诉我要怎么处理。” 乌尔坦国王没有兴趣知道这其中的原理，尽管他非常想质问巴罗萨，为什么一个人的脑子连接这么多脑丝，却没有被控制。 但目前情况已经是这样，质问没有任何意义。 “目前只有两个选择，切断联系，会损失三台创脑的算力，衍算时间会加长。” “第二个选择，我从中间桥接，绕过他的脑子继续衍算，这样做有一个风险。” 巴罗萨看向乌尔坦国王。 “说！” 后者语气一沉，所谓桥接他大概知道，一条脑丝从左到右分一二三两点，查林德的脑子拦在中间第二点。 桥接就是用新的脑丝直接连接一三两点，绕过他的第二点。 “桥接只能单方面保障创脑的信息输出和算力，却无法阻止对方主动获取信息。” 巴罗萨凝声说。 “说人话。” 乌尔坦国王有点没听懂。 “也就是说我们能保证我们的信息渠道走新的线路，却没办法阻止他的脑子主动向上获取信息。” “换句话说我们衍算到的结果，他可能也会知道。” 巴罗萨自己更偏向第二种方法，可以继续衍算，但他不敢说，只能等对方决定。 “第二种。” 乌尔坦国王没有任何犹豫，查林德知不知道根本无所谓，等衍算完将他处理掉也就是了。 反正此刻对方在控制之中，处理他只是顺手。 桥接开始，巴罗萨手法娴熟，对每一条脑丝的通路都非常了解，发出一个指令，就有数不清的同类型的脑丝分裂出桥接点。 然后根据指令自然延伸新的分叉脑丝，绕过查林德，连接到下游节点。 在中间的查林德还是能接收信息，而他上传的假信息则是全部被巴罗萨过滤。 巴罗萨虽然很想切断中枢和查林德脑子连接的脑丝，奈何却不能这么做。 现在的情况是巴罗萨掌控者上游中枢和创脑，查林德掌握着下游人类的生物脑。 若是巴罗萨切断脑丝被查林德察觉，他可以直接从人类生物脑层面切断信息上传指令。 这样的话只靠创脑自身的算力完全不够，所以不得不继续维持住查林德和中枢的连接，让他这个中间商继续得到信息。 而改变策略后的查林德已经不再向上渗透，他已经完全摸清楚脑丝是如何控制人脑自毁。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所有被控制的人都吸入他的自然香，然后他就可以一起将脑丝控制解除，从而保住城中无辜的人。 双方都在有限的时间内做着自己的事，都在和时间赛跑，就看谁先到达终点。 当吸入自然香的人越来越多，查林德的脑子上连接的脑丝也就越来越多，巴罗萨也在不断跟进桥接。 眼看着所有中枢都要连到查林德脑子里，乌尔坦国王脸都黑了。 这才过去几天，查林德就要掌控所有中游节点了，而他们衍算的预估时间是一个月。 如今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到半个月，那岂不是后半个月衍算出的结果全都要和查林德分享。 这还是在查林德不捣乱的情况下，搞不好他掌控所有中游节点后就翻脸，切断所有生物脑和中枢的联系。 这样一来等于忙活这么久没等到结果，属于白忙活。 “国王陛下，我还有一个办法能够阻止他，但是也存在一定的风险。” 看到乌尔坦国王脸越来越黑，巴罗萨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方法。 “说！” 乌尔坦国王沉着脸。 “把几个创脑的所有信息节点，全部接入他的大脑。利用庞大的数据流，直接将其神经击溃。” “如此庞大的数据量，没有任何人的脑子能够接受。” 巴罗萨绝对自信，这个方法也绝对有效。 “那为什么还有风险？” 乌尔坦国王目光微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能连接如此庞大的信息数据流本来就不可思议，我也不敢保证他还会不会有其他特殊能力。” 巴罗萨不敢把话说死，因为面前的人太神奇了，神奇程度就好像是创脑成精。 “如果斩断他的四肢，你能不能维持他的大脑正常运作。” 乌尔坦国王思索片刻后问道。 “将他放进脑炉之中，即便没了四肢也能维持他正常的生命体征。” 巴罗萨说道。 “好！那就斩去四肢，这样就算他能承受住创脑信息的冲击，也只有乖乖配合我们这一条路。” 乌尔坦国王思前想后觉得巴罗萨说得对，查林德的存在本身就很离谱，在他身上发生多离谱的事都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就卸掉他四肢，不给他任何反抗的余地。 将查林德移动到给创脑功能的脑炉之中，巴罗萨抽出腰间石头质感十足的武器。 别看武器非常原始，其锋利程度却不输任何钢铁或是锋利水晶。 石刀挥动起来就朝查林德的肩膀砍去，一刀下去，毫无反应。且不说查林德身体如何，就连他身上的衣服都没能划破。 不信邪的巴罗萨又砍了几刀，朝着大腿和手臂这些地方落，结果无一例外，查林德的身躯坚硬程度逆天，完全没有效果。 “他身上的衣服是帝国的供奉袍，材质特殊，一般武器连防御都破不开。” 乌尔坦国王淡淡地说。 巴罗萨略微尴尬，本来想秀一下祖灵一族的武器，结果连衣服都没划破。 脱下供奉袍，巴罗萨也换了一把武器，这次的武器看打磨承担就不一般，一刀下去果然斩下了手臂。 然而他手里的刀也随之落地，刀把还在手里，刀身却已经断做两截，散落在地。 再一看查林德，被斩下的哪里是他的手臂，分明就是他内衬的衣服。 “这怎么——可能。” 巴罗萨看着手里的刀，和那怎么看都是血肉之躯的手臂，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别说砍下人家手臂，甚至没能划破查林德手臂的皮肤，用人类的话说，连一根汗毛都没伤到。 “废物！” 乌尔坦国王极度无语，一个闪身上前，单手抓住查林德的手臂，用力一捏。 ...... 脑炉之中空气为止一静，巴罗萨看着乌尔坦国王，一脸疑惑。 乌尔坦国王用力捏了一下，然后再用力再捏第二下，再然后两只手扯住胳膊，一只脚抵住查林德的胸口，用力一拽。 没反应，那手臂还是手臂，还在查林德身上。乌尔坦国王双眼冒火，双手之上浮现出绷带，死亡的气息扩散。 一双手变成干枯的绷带手，调动体内的死亡力量汇聚在双臂，再度擒住查林德的手。 这次直接像拧麻绳一样扭转查林德的手臂，然而用力再用力，不仅扯不断，还拧不动。 气氛一时尴尬无比，乌尔坦国王也逐渐红温。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吞噬神经元 脑炉之中，巴罗萨看着乌尔坦国王，内心别提多高兴。三张脸都快绷不住笑出来。 看到对方接二连三没能卸下查林德的胳膊，巴罗萨断刀的怒气瞬间没了。 这位国王的力量有多强大他很清楚，那是连力量封锁器都封不住的力量，连他都拿查林德没办法，巴罗萨也就觉得自己断刀理所应当。 “国王陛下，我们现在怎么办。他这样的身躯，只怕这封锁器对他也不会有太大作用。” 巴罗萨回神后脸色阴沉，抛开其他，查林德才是他们的敌人。 若是在他离神的时候都奈何不了对方，那等他醒来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多娜瑞斯！” 乌尔坦国王语气低沉，如果说之前他要卸掉查林德的手脚是为了保险，那么此刻他是真动了杀心。 那所谓无名之冢的秘密虽然诱人，却是不一定能得到的东西。 相比之下，杀了查林德，斩断百万人的脑丝，他立刻能得到庞大的力量。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直接扯断查林德浑身的脑丝，但又怕正好成全了查林德救人。 思前想后还是杀了查林德最稳退，在他略带怒气的声音中，绷带脸从他的脸侧浮现。 “陛下想要如何？” 多娜瑞斯语气平静，于它而言，它更希望衍算完成，相比这里的百万人，那骇灵之地的数十亿才是它想要的死亡。 它的法则是终结的死亡，杀死百万人触发的终结自然比不上几十亿。 而且几十亿放出来，若是能将人类清除，那么产生的终结效果和杀死百万人相比就如沧海比一粟。 “我要他死！” 乌尔坦国王沉声说，巴罗萨脸色一变，却不敢说话，因为他切实感受到了这位国王的杀意。 “可以，但需要我们倾尽全力，如此一来，这里也会暴露。陛下需要做好与波尔目一战的准备。” 多娜瑞斯没有拒绝，说着就逐渐释放力量，死亡的力量凝聚成绷带扩散开去。 他们所在的秘密空间立刻震颤了两下，若是力量继续释放，必定冲天而起。 “够了，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乌尔坦国王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内心怒火。做了国王之后，他原来的性格已经完全收敛，刚刚差点就破功了。 再次睁眼，他的眼中已经平静如水，面色也如雕像一样僵硬。 “我可以压制他的力量。” 多娜瑞斯说道。 乌尔坦国王微微点头，不多时查林德头上就多出一块白色墓碑，墓碑上是他的名字，墓碑燃烧着白色火焰。 “这是眠火，每燃烧一秒都会消耗人的精力，极速消耗力量。” 多娜瑞斯说这句话的时间，乌尔坦国王已经感觉到查林德体内那强大的力量感减弱了大半。 又过去十多秒，查林德直接倒地不起，四肢舒展，此刻他的气息已经和普通人无异。 “巴罗萨，立刻动手。” 乌尔坦国王这才放心，几人离开脑炉，在巴罗萨的操纵之下，所有创脑进入转接程序。 随着一条指令下达，所有脑丝信息通道转接到查林德脑中，此时的查林德已经让绝大多数人都吸入了本命香，只差几万人就能覆盖全城。 突然，意识之中出现数不清的连接口，还不等做出应对，恐怖的数据洪流从每个连接口流出。 一瞬间查林德意识一黑，感知崩溃，大脑陷入昏暗，精神直接凝滞，随即开始崩溃。 这瞬间连在他脑子上的所有脑丝都断连，如果没有事先桥接，此刻百万人都会瞬间爆头。 “成功！” 巴罗萨万分欣喜，接下来查林德就算不死，也永远醒不过来了。 乌尔坦国王看到这里也转身准备离开，然而人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巴罗萨震惊的声音。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巴罗萨看着面前的蜂窝装置，上面的蜂窝成片成片地封闭。 “怎么回事！什么不可能！” 乌尔坦国王第一反应就是查林德又活了。但画面中查林德还是死气沉沉，那些断裂的丝线也没有重绪。 “不可能，创脑怎么会——” 巴罗萨已经手足无措，一双手伸出去又缩回来，蜂窝装置还在关闭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乌尔坦国王一巴掌将巴罗萨扇倒在地，他这才稍微冷静下来。 “创脑，创脑的神经单元被——被吸走了。” 巴罗萨嘴角颤抖着说，即便冷静下来他也毫无办法，甚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意思？！又是查林德？” 乌尔坦国王看着画面中倒地不起的查林德，后者也没有重连脑丝，难道是装置故障？ “是他，他的脑子，他的神经，他大脑的信息素，一切的一切都在吞噬创脑神经单元。”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一定是装置问题。” “不，不对，装置很完美，一定是查林德，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巴罗萨已经开始疯言疯语，他的脑子一秒钟思考无数次，但始终想不通为什么。 他想不通为什么查林德的脑子会和创脑的神经元相互吸引，更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的意识能在脑丝里活动。 也不明白创脑的识别会对他无效，各种问题加在一起，使得巴罗萨大脑宕机。 乌尔坦国王就更别说了，他本来也不知道装置的原理，看着巴罗萨疯癫的样子，除了看着他也毫无办法。 实际上他们想不通是正常的，因为所有被查林德查过脑子的祖灵之民都被处理了。 没有谁知道查林德是灵兽之躯，灵兽的身体完全就是针对灵族的方方面面而创造出来的。 祖灵虽然不是灵族，却也同源，很不巧，创脑神经元也和灵族祖灵同源，它是查林德最好的食物。 查林德之前一直想向上渗透，却因为数据庞大，始终没能找到直通创脑中枢的通道。 而好巧不巧巴罗萨自己对他开放了所有通道，哪怕查林德的自主意识受到冲击处在崩溃边缘，身体本能的意识依旧能吞噬创脑神经元。 就好像植物人也会正常呼吸一样，这是灵兽的身躯本能的行动。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起带走 巴罗萨的灵机一动，让查林德在被动的情况下吞噬了创脑装置的神经元。 而吞噬的神经元正好缝补了查林德受到数据冲击的大脑，修复了破损的神经，意识也就得以重新凝聚。 就这样过去十几分钟，巴罗萨才从疯癫之中回过神来。 一番检查之后他更不敢相信了，整个人愣了好几分钟，乌尔坦国王也不敢问，生怕他又疯了。 “也不知是好是坏。” 巴罗萨最终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蜂窝装置也完全失效了。 “你现在可以解释一下了吗？” 乌尔坦国王脸色黑得跟锅底一样。 “创脑还在按照之前的程序运行——” 巴罗萨开始有气无力地解释。 总结就是一句话，创脑中枢成了查林德的脑子，好消息是创脑的衍算程序还在继续，只要查林德昏迷下去，它就能一直运行。 如果查林德昏迷一个月，那衍算就能顺利完成。 而坏消息是从这一刻开始，后面衍算的所有结果都归查林德所有了，他们想要知道，就只能等查林德醒了之后逼问他。 至于为什么一切不可能也不合理的事都发生在查林德身上，巴罗萨已经彻底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乌尔坦国王听完之后脸更黑了，这才衍算了不到半个月，也就是说他们只得到了四成结果，而剩下六成便宜了查林德。 整个过程做的选择几乎全错，唯一正确的选择是消耗了查林德的精神，让他陷入昏迷，否则后面六成结果都出不来。 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他们只能等待结果出炉，然后再慢慢想办法从查林德脑子里把它抠出来。 时间往前拉开半个月，乌瑙城坚持了一个月的波尔目和里洛也早就派人出去寻找查林德。 结果找遍全城都没有他的踪迹，波尔目也没感觉到他的气息。 两人想着要做点什么的时候，一切又莫名消散，覆盖天空的黑暗，无穷无尽的怪物，到处游荡的人。 一切都在某一天的某一刻完全恢复正常，大地再次沐浴在光池的光辉下，游荡的人群恢复正常，黑暗和怪物也不见踪迹。 里洛斯两人都很清楚这肯定是查林德的计划成功了，可是查林德却也因此失踪了。 别说乌瑙城里不见踪影，就是周边城市也没有他的一点痕迹。 而里洛斯两人也没有多余时间全力寻找查林德，按照查林德的猜测，对方早就已经得到如何进出骇灵之地的方法，这个消息必须上报陛下。 于是兵分两路，里洛斯去帝国汇报情况，波尔目继续暂主朝政，同时也对荷鲁瓦帝国先隐瞒查林德失踪的事。 至于查林德，此刻的他正被乌尔坦国王等人裹胁，一同前往骇灵之地的入口。 虽然被眠火烧空了力量，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吞噬创脑神经元后，创脑的力量也全部归了他。 等于烧掉的力量又回来了，而且这力量被灵兽身躯所吸收，不在查林德人身体内。 因此查林德不管看起来还是在感知中，都依旧非常虚弱，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实则他还有另外一副身躯，而且他体内的虚灵针也存储了大量的力量，并没有被眠火消耗。 就更别说他胸口那团感知起来是气，实则是完全不受眠火影响的特殊力量了。 看似病猫，实则他还是随时可以翻脸的眠虎。 醒来之后，查林德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确切地说是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即便他对所有知识都记忆犹新，且清楚记得每一个点，一时间却也理解不了这些知识的含义。 但是有一个结果清楚呈现在他脑子里，骇灵之地，无名之冢里，藏着成神的方法。 而那个方法是无数他清楚记得却无法理解知识集合，每一个步骤，甚至每个符号都在他脑子里。 现在他缺的就是怎么理解这些知识的方法，或者说入门教程。 偏偏好巧不巧，入门篇正好就是他吞噬创脑之前衍算出的结果，就掌握在乌尔坦国王和巴罗萨手中。 虽然双方各拿到一部分信息，但查林德丝毫不愁，因为他对所谓成神根本没有一点想法。 所谓无欲则无求，一路上查林德不管对方威逼还是利诱都无动于衷。 巴罗萨等人拿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就这样控制住他，先把他带在身边，等开启骇灵之地，放出祖灵数十亿，有的是时间让查林德开口。 机关鸟一路飞行，查林德都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过去多久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半时间能偶尔看到城市，接下来就全是山脉。 而且方位还是远离天空光池的方向，落地之后他也是被关在笼子里，乌尔坦国王单手拽着笼子拖着他行走在山林之中。 一直来到瘴气弥漫，不见天日的一个山坳内，这里有一处非常古老的祭坛。 祭坛十分朴素，一对石块堆砌祭台，三块石头搭起供桌，周边都是一堆堆石堆，祭台周边到处都是生物的骸骨。 查林德被丢在骸骨堆里，几天之后，陆续有人来到，让查林德没想到的是来的人尽全都是灵族，而且每个都是大灵。 整整八位大灵陆续来到祭坛，他们见到巴罗萨行单膝跪拜礼，并称呼对方为灵祭司。 这么看来巴库修的话并没有错，灵族果然是祖灵仆从。 而接下来的话就让查林德震惊了。 “虫灵，其他大灵难道都没醒吗，除了死去的达兹和杜伊杜，其余二十位大灵都去哪了？” 巴罗萨三张脸都低沉着，台下站着一众大灵大气不敢出。 查林德差点跳起来，二十位大灵，外加这里八个，再加骇灵之地，这是什么阵容。 除了这些人，还有那些天外陨石里的东西还没完全出来，一旦它们也出来作怪，那这个世界恐怕真没有人类什么事了。 “他，他们全都死了，都被一个神秘的东西杀死了。” 正当查林德震惊的时候，虫灵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 二十位大灵，在神的天罚之下都没死，活到的大灵，竟然死了。还是被某个存在杀死的。 这里可就让查林德想到那处神秘地下封印所在地的灵族，他们也是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各怀鬼胎 还在牢笼之中的查林德听到了几位大灵的话，内心十分震惊。 同时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且先不说那斩杀二十位大灵的未知强者，就说面前的八位大灵加上乌尔坦国王，他原本的计划就难以实行。 本来想着等知道骇灵之地的大门所在就直接出手，将乌尔坦国王和巴罗萨拿下。 如今来了八位大灵，但凡只有两三个大灵，他也能搞点破坏。 即使不能全解决，全身而退没问题。而如今有八个人在场，哪怕是他也绝对不敌。 随便安排两三个大灵守着，查林德就算突然暴起，最多也就啃个一两个，之后就得逃命。 除非这些大灵一见到灵兽就全部失去抵抗力，一个个神志不清，变成待宰羔羊。 但查林德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能，不管是达兹还是死去的面灵，它们见到灵兽身躯的时候都已经接近油尽灯枯。 那种没有力量反抗，又加上灵兽带来的本能恐惧，自然怕得要死。 “二十位大灵全都被杀？！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巴罗萨看向虫灵，虽然第一反应是震惊和不可置信，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反倒是这群东西自己不太想来，找了个借口藏匿起来还更加可信。 毕竟只要祖灵不出，大灵还是大灵，一旦骇灵之地开启，他们又要变回曾经的仆从。 “我也希望是玩笑，实际上我们几个也都是死里逃生。” “在连续收到几个大灵死前的信息后，我们选择离开沉睡的族地，这才保下一命，有机会来这里见您。” 另一位满身都是眼睛的大灵说道，其余大灵也纷纷点头。 “那你们说的神秘东西到底是什么！” 巴罗萨阴沉着脸，一旁的乌尔坦国王也皱起眉头，就算他从心里这些异族，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有些实力。 能灭杀二十位大灵的存在，对他来说也绝对是个巨大的威胁。 “是气！黑气！” 虫灵提到的时候都还有些害怕，声音都在颤抖。 “不！是雾，是吞噬一切的黑雾。” 另一位大灵所感觉到的又有所不同，但相同的是在提到对方的时候都流露出恐惧之色。 “那根本不是雾，它甚至不是任何东西，当你接触的时候，就已经融解在其中。” “我只是吸入了一丝，五脏六腑就全部被融解掏空。” 第三个只有一颗脑袋吊着一堆内脏的大灵声音颤抖地说，他是灵族之中的脏腑灵。 接下来又有几个大灵说出自己的遭遇，听下来没有一个人真正看到对方的模样，整个灵族就被灭了。 而乌尔坦国王也在意识之中询问多娜瑞斯，看着那群被吓破胆的大灵，他自己内心也甚为忌惮。 “那是虚无！” 多娜瑞斯沉默片刻，还是给出了答案。 它几乎可以确认就是虚无，可是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虚无，又为什么虚无会有针对性，这都让它不解。 “虚无？什么虚无！” 乌尔坦国王内心一沉，他还是第感受到多娜瑞斯有如此凝重的情绪。 “是混沌的分支，一切混乱的源头，万事万物的归宿。” 多娜瑞斯怎么想都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他们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献祭了数不清的无序灵魂交子。 这么做就是为了接下来所行之事不受混乱干扰，能按照正常的规则秩序顺利进行。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出现虚无，而且还是有针对性的虚无。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难道连你都不知道！” “若是我们遇到该怎么办！” 乌尔坦国王心情更加沉重了。 “遇到了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说是我，即便是神！” “也不可能完全祛除虚无，虚无与秩序同在，陛下不要生出任何侥幸心理。” 多娜瑞斯思索再三，觉得肯定是灵族不受神待见，所以才放任他们被虚无所灭，于是又继续提醒乌尔坦国王。 “在骇灵之地的大门打开后，陛下最好直接离去，从此以后不要再和灵族祖灵有任何瓜葛。” “一样东西一旦沾上虚无，那么它的毁灭和消弭就只是时间问题。” 多娜瑞斯不再说话，乌尔坦国王也充分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他也不将虚无的情报告诉巴罗萨，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和这群人为伍，他从来想的都是放出几十亿祖灵，制造更多死亡。 巴罗萨那边了解完情况，唯唯诺诺来到乌尔坦国王身边。 本来如果所有大灵都到齐，他直接可以拿下对方，作为祭品祭开大门。 可如今只来了八个人，而光是开门就需要十个大灵级别的力量才行。 目前加上乌尔坦国王才九个，第十个只能通过献祭之法，让其中一人既当祭品又当开门人。 而这个人自然就是乌尔坦国王，所以他还得继续卑躬屈膝来求对方配合。 “你的意思是需要九个人才能开门？” 乌尔坦国王表示怀疑，这未免太巧了一点。 “原本我已经呼唤所有大灵前来，但是情况陛下您也听到了，现在还差一个人才能开门。” 巴罗萨三张脸都摆出哭丧一般的表情。 “不好意思，我不太了解你所谓的开门仪式，只怕帮不上忙。” 乌尔坦国王不是傻子，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是人族，哪怕对方说的是真的，也难保不在结束之后过河拆桥。 他必须要留下力量自保，更何况对方所说未必是全部，搞不好还隐瞒了什么。 局面一时僵住，无论巴罗萨怎么保证，怎么骗，乌尔坦国王都置之不理，完全不答应帮忙。 巴罗萨一度想让八个大灵将之拿下，可那样一来就更没有人能开门了。 查林德也意识到其中有机可乘，所以继续装虚弱，看他们是反目成仇，还是乌尔坦国王妥协退让。 最终巴罗萨等人想到了一个新的办法，以无尽的虫群作为第九人，启动开门仪式。 虫灵以自身的力量驱使方圆所有虫类汇聚过来，再以祟气异化虫群，形成第九个个体。 在开门期间，山坳周围十里都会成为虫巢，所以巴罗萨让乌尔坦国王带着查林德远离这个范围，不要接近。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上当 对于巴罗萨的新方案，以无数虫群凝练第九身躯，乌尔坦国王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他暗中在对方身上留下一缕死亡气息，用来感知他们的行动，然后就远离到十里之外。 他所在意的是对方要求十里开外的范围，其中除了有怕自己突然出手，为了安全着想之外，肯定还藏着其他秘密。 双方商议已定，乌尔坦国王退到十里之外的山巅，遥看着远处的山峦群峰。 没过多久，就看到那山峦之间有黑气涌动，那是实质化的祟气。 当祟气扩散开来，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非常刺鼻难闻，令人恶心的气味。 这种味道就好无数种能散发刺鼻臭味的虫叠加释放的气味一样，仅仅只是嗅到一缕，乌尔坦国王脑子里就能想到好几种恶心的虫类。 而随着这种气味在空气中的占比越来越多，哪怕闻不到，也感觉身上有虫在爬。 乌尔坦国王直接以死亡的力量包裹自身，规避这种影响。 至于查林德，大灵的这种祟气直接绕着他走，别说影响他了，恨不得当他不存在。 这种气味对人来说是生理和心理不适，对虫来说，就是致命的吸引。 不多时就有无数会飞的虫类率先飞出山林，朝着那山坳而去，随后是生活在地面的虫类，漫山遍野爬向山坳。 等气味逐渐渗透，浸入泥土，生活在土壤中的虫类或是钻出地面，或是直接从地下打洞，全都朝那山坳汇聚。 刚开始还看不出什么规模，虫再多站在乌尔坦国王的视角也只是一缕缕黑气。 但几个小时后，越来越多的虫苏醒，露出地面，数以十亿百亿计的虫群犹如巨浪一样弥漫。 山林已经成了虫林，山峰成了虫峰，大地不复之前模样。在寻常人眼中难以撼动的大山，在虫群之下犹如无物。 乌尔坦国王也大开眼界，曾经他也觉得虫就是随手拍死的东西，直到看到如此数量的虫群，他内心震惊又害怕。 这才只是十里之虫，若是百里千里，甚至整个帝国，那该有多少虫，这不比千军万马更恐怖。 几天之后，以巴罗萨几人为中心，虫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虫洞，不断吞噬着从各地而来的虫类。 任谁都能感觉到那虫洞之中正在交汇的巨大力量，最终虫洞收缩，在融合祟气之后，形成了一个全新的个体——虫祟妖。 到这里，巴罗萨等人才开始进行开门仪式，期间用没有完全融合的虫群在山坳周围千米范围形成屏障。 屏障遮蔽外界和天空，让人无法知道屏障之中发生了什么事。 刚开始的时候乌尔坦国王还在十里之外看着，但当屏障进一步收缩，从千米收缩到五百米的时候，乌尔坦国王就知道应该是快要开门了。 但是十里的距离实在太远，饶是现在力量加身的他也快要看不到那收缩的屏障。 查林德也知道门快开了，所以也决定不再装虚弱，准备出手打断仪式。 乌尔坦国王本身并不关注这群人在捣鼓什么，哪怕屏障缩小到百米，他已经完全看不到，他也依旧在十里之外一动不动。 就在查林德的脸上浮现出紫色的眼眸，身躯即将变化灵兽的时候，那已经没有树木的山坳之中，所有气息突然消失。 乌尔坦国王立刻察觉到那缕气息消失了，除非对方生死，否则那气息不会消失。 他可以不管对方再捣鼓什么，或者开门有什么好处，他都不在乎。 但是如果这门打不开，那他这段时间以来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因此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乌尔坦国王飞身而去，单手拽着查林德囚笼的林子，朝着那山坳飞去。 然而他并不知道开门仪式从来没有开始，因为人数不够，根本开不了门。 当乌尔坦国王进入十里范围，黑色柱子骤然从脚下凸出，将他照在其中。 到这里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查林德第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乌尔坦国王催动力量想要破开柱体，柱子屏障中伸出八只手，将他整个人摁住。 体内刚调动的力量瞬间沉寂，再看那八只手，每只手上都有一条锁链。 而链条收紧，乌尔坦国王连人带柱被扯回山坳，被扯到一个黑色大阵中心。 周围是巴罗萨和其余八位大灵，每个人手里都牵着一条锁链。 至于查林德，连人带笼落在八九里之外，巴罗萨完全不担心他能逃走。 “你终于——” “还是上当了，咯咯咯——” 巴罗萨狞笑不止，布置这么一个大局，就是想骗对方入阵。 开门大阵扩张十里，就等对方踏入阵中。 “巴罗萨！你想做什么！” 乌尔坦国王面如铁色。 “干什么？咯咯咯——” “当然是用你当祭品，开启我祖灵的族的大门，这是你的荣幸。” 巴罗萨说着，脑袋上的三张脸飞起，在黑色大阵上方纠缠纷飞。 另外八个大灵开始念动大阵咒语，在一声声似吟唱似祷告的声音里，乌尔坦国王身体里的力量被抽离。 “你一开始就在骗我，开门需要的不止九个人！” 乌尔坦国王就是再傻，现在也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几天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所谓开门仪式从未开始，一切都是为了等自己入阵当祭品。 “你终于聪明了一回，其实是需要十个人，但可以用献祭的方法，让你既当祭品又做开门人。” “这份殊荣可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事到如今巴罗萨自然也不装了，立刻就开启仪式。 随着九个人的力量汇聚，大阵化作泥泞，与这些力量融合，共同凝聚出一只巨手。 在巴罗萨的吟唱之中，三张脸中溢出无数的知识和符号，这些知识符号一部分洒在大阵巨手之上，另一部分裹胁着力量飞向天空。 透着祟气和古老气息的陈旧石质大门慢慢浮现，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沉重的压迫。 天空出现旋涡，仿佛整个天都要坠下来，那扇大门缠绕着金色锁链，锈迹斑斑的大锁挂在正中间。 第三百三十八章 天空金甲 骇灵之地的大门才出现一半，天空降下的巨大威压便已经令八位大灵纷纷直不起腰，口中溢血。 那把锈迹斑斑的金色大锁散发出无上威光，将开门仪式大阵凝聚的大手直接融化。 巴罗萨等人继续吟唱，更多的知识从巴罗萨体内涌出，那三张脸飞上天空，环绕大门。 被知识环绕的脸犹如一层滤镜，将那金锁散发的威光过滤掉大部分。 另外一半知识符号再次落入阵中，一只全新的黑色大手再度凝聚。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只手具有吸收金锁威光的能力。被过滤后逸散出来的威光散落在黑手上，被它吸收后化作一条条金线描绘手背上。 此时大门尚未完全显现，天空的漩涡却已经下降到大门上方，纯粹的力量凝聚的漩涡在吞没大门。 刚露出一半多的大门又被吞掉一部分，回退到一半。 这都还没有到开门，连门都还没完全见到，八个大灵就已经有些快支撑不住了。 乌尔坦国王更是已经昏厥在大阵之中，少了一个人的弊端也显现出来。 大阵并不是最完整的状态，开门所需的知识没能完全发挥，有部分知识在阵中盘旋而得不到使用。 吸收足够多的威光后，布满金色丝线的黑手飞上天空，大手一挥，将三张脸纳入掌中。 转眼间三张脸就出现在手背和手掌，整只手放大到可以与那巨大的漩涡匹敌。 五指张开，缓缓握住那被旋涡吞没的门，手指接触到缠绕大门的锁链时，滋滋的声音响彻大地。 那是血肉在烧红的铁板上炙烤的声音，也是力量之间相互抵消的声音。 那只金纹大手才刚刚抓住大门，其手指粗细就缩减了一半。等到握住大门，将它从旋涡中慢慢拽出时，更是每一秒钟都能看到它的缩减。 巴罗萨的无脸身躯更加疯狂地输出知识，大阵加大力度抽取大灵门的力量。 一个个大灵的身体越来越低，从站立到弯腰，再到跪地不起，口中鲜血不断，他们口中的吟唱依旧不断。 最终那只手还是更胜一筹，慢慢将那扇大门从旋涡之中拽出。 整扇门完整出现的一刻，门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重击大门，那扇充满岁月气息的门震动了一下，门缝之中露出一缕气息，直接将天空的漩涡驱散。 同时那缕气也被金纹大手吸收，已经干枯到如沉疴烂木的大手瞬间恢复饱满。 看似结束，实则只是刚刚渡过第一阶段，巴罗萨非常清楚，这仅仅只是大门的防御措施而已。 真正恐怖的是攻破防御之后迎来的天罚，巴罗萨趁着大门振动出现的缝隙，向其中的族人发送信息。 门后的人积极配合，更加卖力地从里面撞门，使得更多骇灵之地的气息从门缝溢出。 吸收这些气息后，金纹大手转眼就从一只分裂成十只，这样还不够。 巴罗萨自己走入阵中，以自己的身躯为阵心，将一半躯体融入泥泞之中。 他融化的身躯很快在大战中重塑，化作另一个黑泥身躯飞上天空，将十只手金属收在两条手臂之上。 与此同时，被驱散旋涡后，天空再度翻腾，犹如海啸翻腾的大海。 那滚滚波涛每一层都是纯粹而庞大的力量，即便是如今笼罩世界的光池也才仅仅只是池。 而如今在那门上方却出现了一片海，一片天空之海。 自那翻腾的天海之中降下一个金色的长方体盒子，当那盒子现身，更恐怖的威能弹压下来。 查林德在那盒子刚刚冒头的时候就察觉到危险，并且立即做出判断，往巴罗萨等人所在的方向靠。 他本来打算远远藏着，避免被巴罗萨等人发现，但那股危险的感觉带着一丝丝死亡气息。 几经生死的查林德马上就知道接下来降下的天威不是此刻的他能够抵抗的。 果然在他刚刚踏入大阵的千米范围，恐怖的威能降下。 刹那间被虫族啃光植被后留下的山峰就在天威之下融化，方圆几十里刹那变为白地。 唯有大阵两千米之内撑起了屏障，接住了这恐怖的一击。 这并不说大阵加持下的巴罗萨等人能与天威抗衡，相反他们的力量连那翻腾海浪中半缕浪花都不如。 之所以能够抵抗，并不是因为力量，而是因为力量之中所蕴含的知识。 或者更为确切地说，是因为那些知识组成的规则，天空之海是锁的规则，而巴罗萨等人掌控的是钥匙规则。 在规则相克的情况下，刚刚的天威都直接剥去了黑泥身躯的一层皮。 而且前一秒还在震动的大门，在天威落下后完全归于平静。 金色的盒子完全从海中落下，巴罗萨选择主动出击。整个身躯在盒子打开前贴上去。 哪怕身体被天威一削再削，锁始终无法摧毁钥匙，这是规则。 只要那些知识还在，黑泥身躯无论如何都能存在一丁点。 黑泥躯体贴上那金色盒子，双手撕开胸口，整个躯体犹如一个黑色塑料袋，把金色的盒子包裹其中。 盒子开启的刹那金光四溢，刺目的光芒让天地都变成金色，一切都看不见，也感知不到。 人仿佛融解在这金色之中，查林德甚至连自身都看不到，连身体的存在都感知不到。 无论意念怎么调动身躯，肉体都没有任何行动，或者说意识感受不到手臂身体在行动。 在这种情况下，意识会逐渐陷入混乱，进而慢慢从肉体剥离。 好在查林德还能感知到自身躯体内一只存在于胸口处的黑洞云散发的一丝气息，能确定自己身体还在。 也让自己的意识还有一个锚定点，不至于从身体剥离。 而巴罗萨等人即便面对这种情况，那吟唱之声依旧不息。查林德也不禁有些佩服，究竟是多大的决心才能让他们如此坚定。 不过钦佩归钦佩，该出手的时候他可不会手软，立场上就注定了两方无法并立。 等到这金色的光辉散去，一切归于平静，再抬头看那天空。 黑泥身躯不见了，金色盒子也不见了，天空之海翻腾依旧，在天威之下平静矗立的只有一样东西——一件金色的上衣铠甲。 第三百三十九章 意外连连 天空金甲降临，巴罗萨等人的吟唱停了，大阵中的黑泥已经消失，该献祭的乌尔坦国王也消失无踪，似乎一切的手段都已经使尽。 看这情况似乎也不需要查林德出手，那铠甲缓缓上升，带着好不容易才显现的骇灵之地大门慢慢没入天空之海。 但查林德却不认为就这样结束了，因为大阵的屏障还在，天威也并未散去。 如果真的油尽灯枯用尽一切手段，不会还留着力量保护自身安全。 就以这几人的决心来说，哪怕自身粉身碎骨也会用一切方法去尝试。 看着那铠甲消失在海浪中，查林德相信一定还有反转，他在等天威消散的瞬间。 骇灵之地的大门缓缓没入海浪之中，时间每一秒都仿佛拉长几天几年，终于在大门的门角也即将消失在海浪中的一刻，天空之海静止了。 汹涌翻腾的大海顷刻平复，随后那即将消失的大门慢慢落下。 金色的光芒再度从海里爆发，化作光柱落在八位大灵的身上，已经被抽干的八位大灵瞬间力量充盈。 这光柱并不是天空降下的神罚，而是天空降下的恩泽。 这让查林德完全没有想到，那消失的金色铠甲也随之再度出现，不同的是此刻的铠甲多了一条黑色的黑泥手臂。 那手臂的五根手指都长出了金色指纹，那就是开启骇灵之地大锁的指纹钥匙。 当那淤泥手臂完全出现，巴罗萨等人全都激动到浑身颤抖。 这一刻他们仰望天空，目光全都落在那扇古老的大门上，他们已经预见了曾经创造他们的神明即将再次现世的画面。 “伟大的创灵神，您的后裔，您虔诚的造物门，在此诚心迎接您的降临。” 巴罗萨已经开始诵念信徒和后裔的圣经，那只黑泥大手带动正副盔甲飞到门口，并且伸手握住了锈迹斑斑的大锁。 就在这一刻，弥漫在天地之间的天威散去，天空之海也随之消失。 就在这一刻，巴罗萨和八位大灵全都目光炯炯，一个个仰面朝天，沐浴并享受着金色的光芒。 也就在这一刻，那握住大锁的黑泥大手突然静止，然后慢慢垂落。 还是在这一刻，所有大灵的目光都惊异地投向大阵中心的巴罗萨，因为那身躯和大手都是他的意志为主导。 最后这一刻，八位大灵共同目睹，一个黑影掠过，一声低吼响起，巴罗萨本来就只剩下的上半身躯体被咬掉一半，只留下半截腰肢倒在阵中。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任谁也想不到，特别是他们在布局让乌尔坦国王入阵的时候，虫灵早已经利用完全虫群获得了信息。 山坳周围百里都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强大的个体。 所以他们才没有任何地面防备，因为最有威胁的乌尔坦国王已经被献祭，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以至于巴罗萨的身体在阵中消失，八个大灵都还没反应过来，更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袭击。 眼看大阵消失，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八个人的怒火随着浑身的力量爆发，金色的祟气化作冲天的光柱。 此时的查林德一路狂奔，那金色铠甲投下的光柱不仅给八位大灵补充力量，更是升格了他们的力量。 此刻他们恐怕已经不畏惧灵兽的天敌威压了，而且这时候他们八个联手，查林德绝对不是对手。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那扇门也再无打开的可能，这八个家伙以后有机会处理，查林德自然就选择抽身。 然而谁都没想到，没了大阵之后，天空中的门没有消失，铠甲没有消失，就连那只黑泥大手也没有消失。 本来已经低垂的手在此活动起来，有一次抓住了那锈迹斑斑地锁。 “不可能！” 这次轮到查林德不可置信了，他百分之一万确定巴罗萨已经死了，没有他的知识支撑，别说大阵无法维持，就连那铠甲也会反噬。 不止是查林德，八个大灵也同样愣住，短短几分钟，他们的心路历程大起大伏差点没背过去。 大阵再一次在八个大灵的脚下亮起，同时落下八道光柱，光柱之中是开门的知识。 “还愣着做什么，开门！” 一个熟悉又陌生，不该出现却真切出现的声音响起。 八个大灵再度震惊，但这次他们反应很快，全部各回本位，开始吟唱。 而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已经被献祭的乌尔坦国王，他不仅没有死，反而借助献祭掌控了黑泥大手，掌控了金色铠甲。 不止如此，巴罗萨知道怎么开门，乌尔坦国王也知道。整个衍算过程他和巴罗萨是信息共享的。 所以巴罗萨死后他能继续维持大阵，八个大灵一同吟唱，给乌尔坦国王提供力量。 后者掌控下的铠甲和巴罗萨完全不是一个两级，它一把拽下已经打开的锁，将其捏碎。 而后单手抓起锁门的锁链，将之扯开。随后另一只缠满绷带的手从铠甲伸出来，一黑一白两只手左右拽住门上的拉环，开始向外拉开大门。 再配合门另一边祖灵们的撞击，那扇大门已经在缓缓打开。 就在这时，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球飞上天空，出现在八位大灵所在的大阵上方。 黑球瞬间展开化作黑洞，犹如一轮黑日吞噬天空和大地。地面无数突然山石粉碎后被吸入其中。 八个大灵通过大阵输送的力量也因此被黑洞吸收。 本来已经拉动大门的乌尔坦国王只觉得瞬间乏力，大门纹丝不动。 不得已之下，乌尔坦国王只能用多娜瑞斯的力量开门，只要大阵能维持住，开门的知识就能继续发挥作用，他依旧可以开门。 但是查林德也非常敏锐，他很清楚自身无法阻止身披天空金甲的乌尔坦国王，因此他在阻断力量传输后，第一目标就瞄准了那大阵。 身化灵兽的同时，解放虚灵针的力量，灵兽的巨大化身躯冲向大阵。 一声咆哮引得几个大灵意识震颤，原本有序的吟唱也因此被打断。 虽然他们的力量升格，不会在面对灵兽的时候使不出力，但是心理上的恐惧还是让他们意识震颤了一下。 吟唱被打断，查林德挥出爪子，灵兽爪子破开大阵，冲入阵中。 第三百四十章 留一丝 看着一头灵兽冲入阵中，八个大灵只觉得浑身毛骨悚然，本能的恐惧占据内心，让他们第一时间选择自保，大阵也因此无人维持。 八个人用仅剩的力量发出攻击，拼死的一击重伤了查林德，而本可以退避的查林德选择硬吃这一击，同时换了一位大灵的命。 那位被他吞掉的大灵不是别人，正是虫灵。 吃下虫灵后，查林德拖着残躯遁走，如此一来本就人数不足的大阵，在只剩下七个人的时候便再也无法重启。 可是即便如此，查林德还是没能完全阻止大门开启，在他截断力量传输，破开大阵的这短短时间内，乌尔坦国王还是将那道门推开了一丝。 远去的查林德看到了从门内溢出的黑气，但此时的他也已经到了昏迷边缘。 原本他的精神就一直被眠火消耗，处在疲惫状态。就算是切换灵兽之躯也无法弥补精力的损失。 又吃了八个大灵拼死的一击，没死都是因为灵兽身躯对大灵们的力量有耐受性。 所以只能看着门开，没有办法。另外一边，八个大灵用尽力量后依旧心有余悸，哪怕他们还能行动也不敢追击。 更别说他们更关心的是门，在看到门开了一丝，缓缓落地后，几个大灵也彻底放心，哪怕马上死了，也值了。 而开门的乌尔坦国王也耗尽了力气，无力追击，但他得到了一副天空金甲，算是这次开门最大的赢家。 其次是查林德，在吃掉巴罗萨后，通过灵兽对其身躯的消化，从中获取到了巴罗萨所掌握的知识。 之前缺失的有关无名之冢秘密的基础知识入门篇，此刻也已经补全。 并且他也成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完整秘密的人，这也为以后一系列变故埋下伏笔。 查林德拖着疲惫身躯，朝着一个方向狂奔。不知道跑了多远，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只知道最后实在撑不住，找到个山沟倒头就睡。 另一边，里洛斯回到匹瑟城，将发生的一切告知，直到此刻，卡利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国王是假的。 难怪对方一言不发，不是负隅顽抗，而是一说话就会露馅。 之后他们又发现不光乌尔坦国王不是本人，那所谓巴罗萨也只是一个变脸傀儡。 在用纯粹光露淬洗之后，两人都露出了本来面貌。而在得知查林德救了乌瑙城的人，自己却失踪后，黎明殿堂中却有了不同的声音。 里洛斯等着高层的决策，卡利却突然找到他。 “供奉大人，是殿中有决定了吗？” 里洛斯以为上面已经做出决策，因为查林德是黎明殿堂的供奉，所以关于他的事需要殿堂做出决定。 “里洛斯，你换身衣服，随我入殿。” 卡利语气低沉，似乎不太高兴。 “入殿？” 里洛斯一时有些懵。 “有关查林德的事，执殿大人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你。” 卡利的话让里洛斯更懵了，他一个小小的天光骑士团团长，他的骑士团连三柱级别都达不到。 执殿这两个字，这个职位更是第一次听说，不管怎么说他都没有资格听到这两个字。 而且有关查林德的事他已经汇报得很清楚，并没有什么隐瞒，这位执殿大人还想知道什么？ 满腹疑问，里洛斯跟着卡利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这里的一切都是纯粹的光所凝聚。 包括面前恢宏的大殿，一切的陈设全都是光能所凝聚。 那一直在天空中光耀大地的光池，此时此刻就在大殿的上方，一抬头就能看到。 里洛斯甚至能看到光池时不时泛起的涟漪，足可见此时此刻他离光池有多近。 哪怕是感悟神迹的时候，光池也是在遥不可及的天空，如此近距离地仰望光池，里洛斯一时无法回神，竟是看呆了。 在他凝视光池的时候，自己身上的光芒力量也随之牵引而出，如此近距离的光辉照耀，将他的力量淬洗了一番。 同时也将他的身躯淬洗了一番，直到他的皮肤泛起金色，卡利才平静地出声。 “该走了。” 卡利的语气十分平静，因为这是光池的恩泽，第一次在这个距离沐浴光辉的人都能得到的恩泽。 只不过正常情况下只有三柱骑士团的团长能有沐浴的机会。 而卡利本来可以打断里洛斯的沐浴，但他却默许了对方接受恩泽。 “多谢供奉大人。” 里洛斯自然知道沐浴光辉不是他现在能有资格的。 “你知道这次执殿大人召你是为了什么吗？” 卡利带着里洛斯入殿，整个恢宏的大殿空无一人，整个大殿只有一座金色女神雕像，那是黎明女神克罗克琳滋的金身塑像。 “这并非我该问的，执殿大人自有深意。” 里洛斯何止只有这一个问题，他满肚子疑问，但他知道那些疑问的答案他都没有资格知道，甚至连问的资格都没有。 “殿中有人建议——” “剥夺查林德供奉职位，出兵平定荷鲁瓦！” 卡利沉声道出缘由。 “什么？！他刚刚救了乌瑙城百万平民，我们也和荷鲁瓦签订了协议，交换了国书，这时候兴兵，帝国的尊严何在。” “更何况他只是失踪，不是死了！” 里洛斯脸色比卡利更难看，他万万想不到在查林德在的时候帝国不动手，反倒在对方失踪后出尔反尔。 关键查林德的生死还没确认，在这时候反悔没有任何意义，时机也不对。 “是啊，有些人就是鼠目寸光，只想着空出一个位置，好让自己的亲信有机会上位，丝毫不顾帝国的尊严和利益。” 卡利也同样面色铁青，这件事的关键就在于查林德身上的变数太大太大。 再怎么想统一世界，也得先确认对方生死再说，否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卡利领着里洛斯穿过大殿，来到议事厅，这里也同样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张大桌，和空着的椅子。 在两人入厅之后，光辉才自门外而入。 里洛斯不敢数有多少椅子，因为供奉的数量也同样是秘密，他甚至不敢多看大厅一眼，质感低着头看着地板。 那光辉投入大厅正中央，在殿内形成薄纱一样的光幕。 第三百四十一章 突兀森林 光幕笼罩着大厅。 在光幕的隔绝下，里洛斯才敢平视大厅情况，隔着光芒他只能看到几个十分明亮的光点，身旁的卡利也不见了踪影。 “光明骑士团团长——里洛斯·阿尔萨，参见执殿大人。” 里洛斯行军礼，而非跪拜。在帝国骑士礼仪中，圣骑士只跪拜君王。 话音落下，一缕微光穿过光幕，迎面而来。微光之下，里洛斯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在光芒之中有一个修长的身躯。 那身躯似男似女，似人似光，透着无穷的神圣感，这种神圣感里洛斯只在陛下的圣光殿感受过。 而圣光殿中有映照天空光池的圣池，说明这位执殿大人的力量纯度和圣池最少是一个级别。 “里洛斯团长，以你对查林德的了解，你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 不辨男女的声音在大殿中扩散，仿若普照的曙光一般平静而自然。 只是这个问题多少让里洛斯摸不着头脑，更不明白这么问的意义是什么。 “查林德此人心怀大义，敢为人先，在他的眼中，人没有国家之分，只有善恶之别。” “他是为数不多内心拥有纯粹大义的人。” 里洛斯几乎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哪怕光辉在扫视他的内心，他的内心也没有丝毫动荡。 这就是一路以来他对查林德这个人的认知和了解，无论是之前天藤教之乱，还是如今的乌瑙城之祸。 查林德作为一个荷鲁瓦帝国的人，更是帝国的帝师，即便视而不见，事不关己，也没有人能指责什么。 站在国家立场，这些都是荷鲁瓦的敌人，是敌国之民。 然而在他眼中，这些人只有一个标签——人类，在站国家立场之前，查林德先站的是人类立场。 这是他佩服查林德的地方，换做他自己恐怕都难以做到。 而里洛斯的这些想法也全都被那微光洞悉，大厅之中陷入短暂沉默。 里洛斯本以为还有后续，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让他先回去的安排。 这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就算执殿大人有办法确定他的评价发自内心，又如何肯定他这发自内心的评价是否正确呢。 更何况查林德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对目前怎么处置他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总之里洛斯不敢问，就这样被光柱送走。在他离开之后，大殿中其他供奉才开始发表意见。 “我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这样的人本就不该纳入殿堂，更何况他与德亚鲁家族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即便他真是里洛斯口中的人，未来也未必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其中一个光点闪烁着光辉，光辉排列成某种光谱，在场的人可以从光谱之中读取到声音信息。 “你说得对，既然这样，那就更应该留着荷鲁瓦帝国，无论以后他是敌是友，他的国家就在那里，我们有无数方法可以对付他。” 另一个光点表示认同，但却不赞同现在就对荷鲁瓦帝国出手。 目前查林德生死不明，留下那个在他们眼中堪比尘埃的帝国，以后查林德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也有一个软肋在。 若是此刻剿灭帝国，只会让查林德变得没有弱点，变得疯狂，毫无意义。 “我赞同，留下一个荷鲁瓦发展几年翻不起风浪。这几年足够我们弄清楚他的下落。” 第三个光点也做出表态，随后接二连三的观点表态，全都表示要暂留位置，暂留荷鲁瓦，等等看查林德的下落。 卡利甚至都不用说话，这件事就已经敲定。 与里洛斯的不理解不同，卡利非常清楚，如果查林德是个极端自私，以自我为中心的人，那就不能让其成长起来。 反之他就有其弱点，合作期间不光是对方在成长，他们自己的实力也在提升。 只要有荷鲁瓦帝国在，哪怕势均力敌都有很多文章可以做，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人。 敲定之后，负责找寻查林德下落的还是卡利和里洛斯等人。 同时乌尔坦王国也需要有人坐镇，卡利去最合适。 卡利带着里洛斯和基美加两人前往乌瑙城，路上他们都在犯愁该怎么找查林德。 如果是在帝控区这种大陆中心位置，那找起来会容易很多，发动人力寻找也就是了。 可是乌尔坦王国地势偏远，再往西去就是渺无人烟的沙漠雪域，若是查林德被带到那种地方，他们想找都无从下手。 “基美加，下面是哪？” 在机关鸟飞到一半的时候，里洛斯突然注意到地面上有一块地方非常奇怪。 基美加随便扫了一眼，那里只是一片森林，并无其他特别之处，也没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气息。 “应该是乌尔坦公国边界的喀库尼城附近，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喀库尼。” 基美加对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他曾经多次做过使者，往返于帝国和公国传达政令。 这也是公国和荷鲁瓦开战的时候选择他做主帅的其中一个原因。 “那片森林是一直就有的？我怎么不记得。” 里洛斯印象中这里没有这么茂密的森林才对。况且周边一没河二没水，就一片森林前不挨水后不靠山，怎么都很突兀。 “这一片的植被一直不错，我倒是不记得有这么一片林子。” 基美加到不在意，他还是在想查林德可能被带去哪里了。 “我想下去看看。” 里洛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基美加能看一眼就知道是哪里，没道理记不得离得这么近的林子。 而且那森林中的树木十分高大，怎么看都得三五十年才可能长成，那么这森林就一定有鬼。 “你开玩笑的吧，现在找人还来不及，哪有闲——” 基美加话还没说完，里洛斯已经跳了下去，紧接着卡利也跳了下去。 基美加很无奈，只能知会一声，让机关鸟找个地方停下，他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也得亏这是帝国专用的机关鸟，装备了特殊的动力装置，能够平地起飞，不然步行到下一个有机关鸟的城市得半个月。 第三百四十二章 生命澎湃 里洛斯一意孤行，在离城一山之隔的地方跳下机关鸟，卡利也一句话不说跟着跳下去。 最后基美加无奈也只能选择跟随，三人就这样落在生机勃勃的地上。 然而刚落地，基美加就已经觉得里洛斯的选择可能是对的。 三人在天上看到森林之外是一片草地，等到落地后他们才知道这哪里是什么草地，这分明就是一片草海。 这里的草比两个人加起来还高大，茂密程度更是进去就不见光。 空气中的生命气息十分澎湃，自然之气更是让人心旷神怡。 那草海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不仅让人不觉得害怕，还有种想要回归自然的冲动。 其中透出的自然之力深吸一口都令人觉得心旷神怡，浑身舒畅。 “看来这里果然有问题！” 卡利十分警惕，三个人悬浮在草海上方，在那看不到底的草丛之中，仿佛有名为自然的存在在窥伺他们。 要知道卡利他们并非一般人，能让他们有这种感觉，就说明这里的自然之力已经澎湃到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这种草最多也只能没过脚背，这里的生命气息无比澎湃，自然之力甚至颠覆了植物品种。” “看来你是对的，里洛斯。” 基美加反而没有卡拉那么警惕，甚至一直因为没有办法找到失踪的查林德而发愁的脸，此刻也变得轻松几分。 “什么意思？” 卡利看两人的神态，似乎对这里的情况不觉意外。 “不出意外的话，查林德应该就在那森林之中。” 基美加一边解释，三人一边慢慢飞进森林。 卡利是在蒙雾山之战后才和查林德接触的，他并不知道查林德作为调香师，其本命香正是自然香。 之前他虽然在乌瑙城稍微施展过，但只是小小施展，并没有引起卡利的注意。 但在蒙雾山，基美加两人可是亲眼所见，亲身感受了查林德作为调香师的恐怖。 那股自然的协调力甚至连血气祟气都能调动，所以这里异常的植被生长除了和查林德有关，他们想不出第二个人。 里洛斯也是想到有可能和查林德有关，所以才跳下机关鸟。 落地之后他就更加确定这肯定和查林德有关，三个人飞入森林，全都开启了圣光化状态。 如果查林德真在这森林之中，那么消失的乌尔坦国王和祖灵巴罗萨可能也在附近，所以他们十分谨慎。 等到进入森林后，三人再度感到吃惊，森林之中弥漫的自然之力非常纯粹，纯粹到他们自己的身躯不受控制地与之感应和共鸣。 这股力量能无视他们圣光化的身躯，进入他们的身体之中，并引起共鸣。 要知道圣光化的躯体早已经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从最基础的组成结构开始光化，可以说已经是光粒子结合体。 甚至就连平时不开圣光化的时候，他们的身躯也早就脱离了血肉之躯。 这里的自然力量竟然能来去自如地进入甚至穿过他们的身躯，三人都不自觉倍感压力。 如果不是查林德在这林中，那他们此刻的状态就非常危险了。对方可以直接从他们体内发起攻击。 搞不好能让他们的身躯瞬间解体，毕竟无论身躯如何变化，他们三人也依旧是人，或者说是生命。 在光之一途上走得再远，也还是以生命为起源，还远远不到不死不灭，彻底摆脱生命桎梏的程度。 本来想着小心在森林搜索的三人也不得不转变策略，三个人联手释放光的力量，三份纯粹的力量相互感应扩散开去。 力量带着三人的感知很快就扩散到整个森林，希望能用这种方法一次性找出查林德所在。 然而让三人意外的是森林之中虽然植物茂密，感知里却没有除了植物外的任何其他生物。 明明这里生命气息澎湃，明明自然之力已经纯粹到能直接浸染圣光化的身躯，却没有任何别的生物进入林中。 本来应该是生命源的森林却成了植物之外的生命禁区。 最终三人没有找到查林德，只是感知到了自然之力最为纯粹和磅礴的区域。 去和不去，两个选择摆在三人面前。那片区域的自然之力之纯粹远超其他地方，他们在这里都已经被渗透，再去那片区域搞不好就被分解了。 “供奉，你和基美加先回去，我亲自去看看。” 里洛斯没有过多犹豫，仅仅思索片刻就朝那片区域飞去。 卡利和基美加颇为无奈，似乎里洛斯认定了查林德一定在这里。 或者换句话说，就算查林德真在这森林中，有必要为他这么拼吗？ “基美加，你先去外面等，如果我们半小时没出来，你也好想其他办法。” 卡利还是不放心里洛斯，交代了一句就跟了上去。 基美加只能摇头，退出了森林。他们无法理解里洛斯，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达兹的事。 当时的情况若不是查林德，他肯定成了达兹的口中食，这件事他一直铭记在心。 里洛斯一人在前，卡利紧随其后，两人刚进入感知中的区域，身体就已经全变。 圣光化的身躯已经泛起翠绿，自然之力类似青苔一样从体内泛出。 而在两人面前的区域更是一个自然窟窿，那深不见底的碧绿，哪怕靠近都让卡利感觉自己体内力量在消失。 “里洛斯，我看还是——” 卡利内心深沉，再继续下去就是真拿命在冒险了，关键是还不确定查林德在不在这里。 “这气息——在指引我们，他一定在下面。” 里洛斯和查林德曾经并肩作战，对他的本命香更熟悉。或者说是查林德的本命香对他很熟悉。 自从进入森林，其他人关注的都是圣光化身躯被自然之力渗透，担心自己的安危。 只有里洛斯仔细感应了这股力量，确定它们和查林德的本命香同属一源。 而且它们在里洛斯体内聚集后，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发出一次感应，显然是本命香在指引，也就是说查林德肯定有危险。 卡利完全感觉不出这些气息有什么指引，他只是拗不过里洛斯，也知道里洛斯的心性，所以还是跟他下去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苏醒 两人的身躯完全浸在纯粹的自然之力中，在这纯粹的绿色之中，里洛斯凭借自然香的感应前线。 他只留意着自然香的感应，完全没有留意自身的变化。 反倒是卡利时刻关注自身和四周变化，他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在不断被淬洗。 纯粹的自然之力在提升他的体格，这种提升和光的力量提升完全不同。 如果把光的力量比作一把武器的增伤，那么体格的强弱就是这把武器的基础属性。 之所以需要圣光化，本质就是其原本身躯的体格太弱。 不能用弱来形容，只能说已经到了成为拖累的程度。不圣光化，作为圣骑士庞大的力量就无法发挥。 而如今这种力量正在强化他的身躯，提升他的体格，基础属性在稳步提升。 卡利自是又惊又喜，体格的强化带来的是全方位的质变。 而此时的查林德正在经历和上次进入灵族地下封印时一样的危险情况。 不同的是上一次有王陆帮他卡住关键节点，这次虽然也有王陆留下的后手，可是这次查林德是在昏迷的情况下吸收了一处生命通道的力量。 当时的他失去意识昏厥，身体和精神都处在最虚弱最危险的时候。 他胸口的黑洞云凭着对力量的感知和身躯本能的求生欲望，驱使着灵兽之躯一路来到这里，找到了第二个生命通道。 黑洞云和灵兽之躯疯狂吸收力量，却不管意识能否承受，也管不了意识能否承受。 昏迷的时候也就罢了，任何古老的存在也无法对他的意识做什么。 可是身体得到力量后，伤势逐渐好转，查林德的意识也在快速恢复。 前一刻才刚刚迷迷糊糊醒来，下一秒就立刻陷入回溯和缥缈。 若不是王陆留下了后手，黑洞云在意识消散的危机关头自动激活其中的一点虚无，阻隔了回溯和缥缈。 此时的查林德早就意识死亡，身体和大地融为一体了。 即便有后手保护，查林德才刚苏醒的虚弱意识还是无法支持他自己从回溯中醒来。 只剩下一缕潜意识驱使着自然香向外扩张，散发出生命的力量，长出一片森林，试图引起注意。 好在最后引来了里洛斯，但凡换个人，哪怕来到森林里也会被吓跑。 里洛斯跟着指引一路深入，最终身躯经过不断强化后，终于达到能进入生命通道入口的纯度。 两人像是坠入古井一样坠入通道之中，落地后是一个山洞，一个满是荒石沙漠的山洞。 洞中尽是荒芜，没有半点生机，而在山洞斜上方，一团似雾似烟，又像气像云的气息形成气团，不断旋转。 两人落在洞中，脚下踏着细细的黄沙，仔细看每一粒黄沙都晶莹剔透。 “指引消失了。” 里洛斯沉声看着周边，体内的力量无法调动，空气中也没有了之前澎湃的生命之气和自然之力。 “这里能藏人的地方，出来脚下的黄沙，就只剩那半空中的气团了。” 卡利也感觉到自身力量被封印，圣光化也自动解除，但他本身的体格却得到了大幅度提升，已经不是之前孱弱的人类身躯。 “这片空间非常古怪，刚刚我们掉下来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行走在沙粒上也没有脚印。” 里洛斯凝声说，刚刚落地的时候两人都就地翻滚了几下，但沙地还是那般光洁。 卡利弯腰伸手，准备抓起一点沙粒，却发现刚碰触沙粒就一阵头晕，耳朵甚至传来耳鸣，差点眼冒金星。 里洛斯抬脚想要走两步，一抬脚就感觉什么东西牵动脑子，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子里被抽走。 两人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可是里洛斯又觉得不能这样下去。 引导消失只能说明一个情况，那就是查林德十分危急，或许已经到了无法引导的地步。 “我们不能这么等下去，我先来尝试行动，如果我因此昏迷或者发生意外，供奉大人就原地等待，等基美加从外面想办法。” 里洛斯自然不会要求别人来尝试，哪怕卡利在实力上要远超他，抗风险能力也更强。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卡利皱着眉头，他不是很理解。 “就当是还他人情了。” 里洛斯没有犹豫，抬脚便迈，大脑立刻传来牵动感。 他用力闭眼锤了锤自己脑袋，让自己承受住那种牵动感，然后继续落脚。 当脚底落在沙粒之上，仿佛大脑被什么东西碰触了一下，一瞬间各种头晕眼花，恶心干呕等等症状轮番上演。 那落在沙粒上的一步，仿佛是落在他自己的大脑上。里洛斯浑身颤抖，甚至流出了鼻血。 卡利离他只有三步距离，但是想扶却无法行动，只要稍微动点念头，那种牵动大脑的感觉就立刻袭来。 最后里洛斯还是一脚踏了下去，这一脚稳稳踏下，踏入沙粒之中，在沙上留下一个脚印。 当脚印落下的瞬间，里洛斯也随之到底，那一瞬间他仿佛掉入一个无尽深渊，在眼看要沉底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拽住。 似乎他的身上有一条线，连接着意识，使得他最终没有被那深渊吞噬。 站在卡利的视角，当那脚印落下的一刻，整个空间迅速收缩，只是一个眨眼，整个山洞，整片森林，乃至森林外的草海就都坍缩进半空中的那团气体云里。 卡利的意识呆愣了好几秒，等到目光之中逐渐映照出画面，查林德已经出现在画面里。 基美加也同样愣了好几秒，前一秒还在担心，下一瞬直接改天换地，查林德和卡利两人就那么凭空出现。 一切就好像做梦一般，空气中那澎湃的生命气息和自然之力也消失不见。 查林德也幽幽转醒，他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身负重伤，精神疲惫昏迷的时候。 里洛斯倒也没有受到很大的创伤，在去往乌瑙城的过程中就醒了过来。 卡利倒也庆幸没有取消查林德的供奉之位，不然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尴尬。 第三百四十四章 尼崔斯特城 卡利和基美加没有想到能在半路‘捡到’查林德，彻底解决了他们一路上的烦恼。 但是当查林德说出他这一路的经历遭遇后，才刚松一口气的三人，立刻又脸色严肃起来。 有关无名之冢秘密的事查林德并没有说，他也无法准确说出那扇门到底开在了什么地方。 根据记忆，骇灵之地大门所在地在院里光池的方向，光是这一个条件很难确定在哪里。 光池覆盖范围主要是以匹瑟城为中心，朝周边散开，连尼崔斯特都没有覆盖到。 更别说更远的地方，那是连人都没去过的区域，找起来范围不要太大。 找不到那就只能提前做准备防范，卡利去到乌瑙城后，第一条政令就是集中公国人口，收缩整个防线到王都一带。 这样即使发生意外，他一个人就可以兼顾，加上波尔目协助，他们守住乌尔坦不是问题。 查林德则是和基美加回到荷鲁瓦，第一件事就是安排人排查整个帝国周边或者境内，要确保那扇门不在荷鲁瓦周边。 至于为什么是基美加随行，不是因为里洛斯救他的时候受了重伤，而是因为里洛斯要回到帝国继续修炼。 早在蒙雾山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实力的不足，那时他就想要好好修炼。 但是因为荷鲁瓦帝国之事未定，即便修炼也会分心，等到荷鲁瓦事定，又发生了乌瑙城的事，一直到如今他才能安心去修炼。 因此卡利就安排基美加随行，等荷鲁瓦事情处理完，直接带查林德回帝都述职。 查林德回到尼崔斯特，基美加也得以第一次见到这座新建的都城。 在尼崔斯特湖中心，一座磅礴大气，层峦叠嶂的巨大城市巍峨屹立，第一眼看到这座城，基美加就被震撼到。 虽然尼崔斯特比不上帝都，不像帝都那样直连天空，承奉光池，但也远比任何其他城市都要宏伟壮丽。 仅此一城，里面住百万人都很轻松，而如今荷鲁瓦整个国家加起来都没有百万人。 与之相比，乌尔坦公国的乌瑙城要住百万人，每家每户都得塞满才行。 再加上荷鲁瓦最近推行的政令，那个人才计划甚至都传到了帝国，不少人才被吸引而来。 目前荷鲁瓦看起来虽然落后，但基美加能感受到它的百废待兴，那种新新事物正在蓬勃发展的朝气充斥着整个国家。 相比之下，自己国家反倒已经看不到这种朝气，所以基美加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这种情况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特别是在进入尼崔斯特后，他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精通装备打造的米图，他之前可是在帝都匹瑟城开锻造屋的。建筑师维妮薇，曾经王都的道路规划师。 这些都是技术型人才，但在王都却只能混口饭吃，到了这里却有爵位加身，替皇家办事。 相比建筑格局，装备品种品质都已经确立的匹瑟帝国，这新兴的荷鲁瓦帝国有着更多能发挥他们才能的地方。 基美加是既觉得可恼，也觉得可气。恼的是荷鲁瓦帝国居然用爵位来吸引人才，这一招对人才的杀伤力超过一切。 可气的是帝国对这些人才的不重视，基本上用完就丢，而且用的时候还是以国家名义驱使，没给到什么切实的实利。 在建国之后就更不管了，不少人都直接流散去了其他公国，而那些公国更不重视，以至不少人才沦落到在某个小城勉强度日的情况。 以前基美加没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那是因为他们再怎么样也都还在自己国家，只要政策变化，他们随时都能为国效命。 然而现在政策的确变了，却是敌国的政令。 “伊恩小姐，那是哪里？” 基美加和查林德在伊恩的陪同下来到尼崔斯特的第三层，看到了一处非常高大的门庭所在。 伊恩是月钦约安排随行的人，现在乌尔坦平原一带是月钦约主事，赫尔希在帝都坐镇，发布和协调整个军方。 “那是军备处，负责研究和打造各类装备。” 伊恩浅浅介绍一句职能，不提具体研究和打造什么。这种机构随处可见，并不稀奇。 甚至只要是规模稍大的城市都有专门的军备打造所，尼崔斯特作为帝都，没有这种地方才奇怪。 虽然如此，基美加却感觉那军备处不一般，就这一路走来看到的各种革新，他就不会相信荷鲁瓦的小皇帝会只简单设置一个寻常的军备处。 说实话基美加非常想进去看看荷鲁瓦都在研究什么样的装备。 毕竟在个人实力上，一般人完全无法和圣骑士抗衡，想要抹平一丁点差距，那就只能从武器装备上下功夫。 精明的荷鲁瓦小皇帝不会不知道这一点，所以那军备处肯定藏着不同寻常的武器装备。 只可惜基美加没有任何理由进去看看，就算真有理由，光明正大进去看到的也不过是别人想要给他看到的罢了。 一路来到尼崔斯特城第九层，这里既是最高层，也是皇室之所在，更是整个国家中枢机构之所在。 之后基美加总算见到了传闻中的小皇帝，只是一见面基美加就呆住了。 “老师，你终于回来了。” 荷鲁格恩不仅在宫门口亲自等待，一见到查林德便直接迎上来。 查林德也没有一点拘谨感，一如曾经那样抱起对方，有说有笑进了大殿。 基美加直接石化半分钟，哪怕他早就知道查林德是帝师，也知道这位小皇帝和查林德关系很好。 但他依旧无法想象一个帝国的皇帝，会对一个臣子这么亲近。 说难听一点，这就是皇帝失仪，皇家礼仪都不要了。在他心里的帝国皇帝可是神圣威严，至高无上的存在。 即使荷鲁瓦帝国不能和自己国家相比，身为一个皇帝，也不应该这么无视皇家尊严。 而作为臣下，查林德也僭越过头了，就这一幕但凡传出去半点，整个国家都可能会动荡。 不是查林德被保皇派的弹劾淹死，就是小皇帝被尊师派架空。 基美加不理解为什么如此聪明的查林德，会连这点都想不到。难不成查林德才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掌权者，或者他早就准备自己做皇帝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述职 生在匹瑟帝国的基美加完全无法理解查林德和荷鲁格恩的相处方式，不管从什么角度他都想不通。 查林德当然也不是不知道这种相处方式会带来什么影响，而是他了解格恩。 格恩不是一般孩子，他肯定知道这么做的影响。既然知道还这么做，说明他肯定安排好了一切。 查林德只微微动了动念头，就知道根本没有其他嚼舌根的人在场。 格恩身边只有王依和月克，大殿里面也只有赫尔希和他的老师亚林。 唯一的外人是基美加，而这场景本来也是有意让基美加看到的。 荷鲁格恩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和老师关系不好，那匹瑟帝国就不会认为能抓到老师的软肋。 一个可控的威胁就不是威胁，他就是希望基美加把他们的关系传回匹瑟帝国，有他这个软肋在，匹瑟帝国就不会急于对老师出手，老师去述职也会安全很多。 同时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让对方轻视自己，甚至最好蔑视自己，这样荷鲁瓦帝国就能有更多发展时间和空间。 基美加石化半分钟，听到殿中传出的欢声笑语，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等到他回过神来要进大殿，突然再一次石化。只不过刚刚是主动石化，而这次是被动。 只因为他瞥了一眼一直在荷鲁格恩身边的那个绝美女人，那个里洛斯口中曾经在玛坦公国境内出现的黑王。 只一眼，基美加就差点窒息。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字——远！ 他曾经隔着光幕见过陛下，陛下给他的第一感觉也是远，是那种圣山不可仰视的高远。 陛下犹如那高远的天空，至高无上，神圣无暇。 而那黑王给他的感觉是幽远，仿佛凝视一个堪比天空大小的无尽深渊，一瞬间自己就掉入其中，差点意识就脱离身体而去。 两种远都让基美加倍感自身的渺小，若不是对方没有看他半眼，他可能就回不过神了。 赶忙移开目光，基美加不敢再看对方，甚至不敢进门。 他也完全感觉不到黑王存在的气息，就好像除了能看到之外，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接下来查林德等人说了什么他完全不敢听，甚至主动隔绝住自己的听觉。 生怕一不小心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然后回不去帝都。他怎么能想到这小小帝国还有这样的存在。 最后基美加主动找到伊恩，让对方带他去其他地方等候，他觉得光是听不到还是不保险，不在现场最保险。 主要是他和查林德的关系也说不上好，如果是里洛斯，查林德或许会犹豫。但是他的话，人家可能说杀就真杀了。 在他离开后，荷鲁格恩切入正题，说了不久前赫尔希被意志纠缠的事。 查林德的脸色一下就低沉下来，疯狂之主不仅没有葬送地下，反而还来到了尼崔斯特，还潜伏在城中。 哪怕荷鲁格恩已经排查过赫尔希身边的所有人，除了让亚岚来感知，也有王依姐姐在场。 双重确定的情况下，也还是没有找出那个潜藏的疯狂。 就算这样，查林德也依旧不放心，因为他太知道支配者是什么感染逻辑。 并非一定是身边的人，哪怕赫尔希只是走出门，和一个普通人擦肩而过，那个人都有可能是支配者化身。 查林德一直沉着脸不说话，他在思考为什么那东西三番五次找上赫尔希。 一直这样防范也不是办法，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果不想个办法把它揪出来，查林德会寝食难安。 “别太担心了，最近我已经没有那种恍惚感了，说明它已经不在身边。” “它既然不敢明目张胆跳出来，说明它不是达兹面灵那种级别的对手。就算有什么意外，你不在我们也可以处理。” 赫尔希不希望查林德太担心，因为接下来查林德要去述职，那里才是龙潭虎穴。 谁也不敢百分百肯定这会不会是匹瑟帝国精心罗织的圈套。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匹瑟城。” 查林德神色严肃，十分认真地看着赫尔希，那无比担心和关切的神色，哪怕隔着铠甲也像是阳光一样传递着温暖。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这里不能同时离开我们。” 赫尔希声音有些低，内心自是高兴。但她的头脑很清晰，当下的情况她和查林德必须有一个在国内，才能稳住政局。 “那你不要离开尼崔斯特，等我述职回来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查林德很不放心，但是也明白现状，述职不可能不去，除非想和匹瑟帝国翻脸。 “老师方向，军事府就在皇宫外，有依姐姐在，那疯狂之主掀不起风浪。” 荷鲁格恩说道。 “我也会多帮忙留意。” 亚林同样出言宽慰，他也庆幸这段时间自己主人没有搞事，不然荷鲁格恩只会更警觉，搞不好让赫尔希一直在身边，那真是没有一丝机会。 现在情况还不太糟糕，只要查林德去述职，他就有机会。 不过这机会也只有一次，他必须好好策划，在达到目的的同时，不暴露自身，否则就是得不偿失。 查林德也不再说什么，等到确定骇灵之地的大门不在荷鲁瓦国内及其周边，他就和基美加提前起程，一同去往匹瑟帝国帝都述职。 根据基美加的估计，去述职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月就能回来。 而亚林也非常能沉住气，查林德走了七八天他都没有动手，一直到大半个月过去，他才终于有所行动。 考虑到查林德会一直挂念赫尔希的安危，如果再晚，保不齐查林德就提前回来了。 正好这时候荷鲁格恩颁布了改革新法，制定了全新的法令，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一些动荡。 亚林抓住机会，暗中稍微助长了一些小骚乱，让它稍微放大一些，大到赫尔希不得不亲自处理的程度，等她一离开尼崔斯特，自己立刻动手。 “你要亲自去前线？不行！” 荷鲁格恩在听到赫尔希说要去乌坦平原后，当即一口否决。 “月克，你亲自去传令，告诉你父亲，前线的事他做主。” 荷鲁格恩对着身边的月克沉声道。 因为正是月钦约来信请命，请赫尔希一定要亲自去处理这次动乱的。 “陛下，你先冷静一点，这次的动乱虽然不大，但是却只有我才能处理。” 赫尔希连忙阻止，随后递上书信。看完之后，荷鲁格恩的脸色更加低沉。 第三百四十六章 福柯镇叛乱 荷鲁格恩看完月钦约的书信，脸色变得更沉，他隐约感觉这里面肯定有疯狂的影子。 然而情况确如赫尔希所说，这场动乱非赫尔希不能处理。 “他不是已经失去了力量吗，为什么会变成叛军的领导。” 荷鲁格恩脸色深沉，他在思考有没有什么两面兼顾的方法。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乌坦平原上一个名为福柯镇的小镇发生了叛乱，这本该是一件小事，月钦约随便就能处理。 可是这次叛乱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赫尔希的老师，曾经荷鲁瓦帝国的大团长伊西斯伊兹达尔。 在鲜血之主事件之后，所有血卫都失去了血源力量，变成了身体孱弱的人。 伊西斯曾经是大团长，又是赫尔希的老师，所以在失去力量后就将他安置在福柯镇修养。 “恐怕他一开始就有这样的心思，因此才在当初选择了福柯镇。那里或许还有鲜血残余。” 赫尔希本意是想将老师接回帝都好好照料，好让他安度余生。 但是他却自己主动选择留在福柯镇，那只是个寻常的小村，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叛乱的起源之地。 这还不是一般的叛乱，曾经的大团长在军中威望很高，有不少人甚至是他一手拔擢上来的，只怕他振臂一呼，保不齐军中就有谁会突然反叛。 即便大家都能恪守本心，对面毕竟是现任大团长的老师，若是一个处理不好，搞不好就找来赫尔希的记恨。 这种情况就算赫尔希发严令，恐怕都没人敢真正执行，只有她自己前去处理。 “那让亚林大师跟着你一同前去，发生什么意外也有个照应。” 荷鲁格恩和这位老师的老师并不熟悉，但对方的实力他有一定了解。 “我会尽快赶回来。” 赫尔希转身离去，荷鲁格恩很想让身边的王依姐跟着一起去，但是她的行为根本不受任何人影响，即便是他也和对方几乎没有沟通。 荷鲁格恩有那么一瞬间也想过，要不要再拖一段时间，等到老师回来。 可是这次叛乱非同小可，新法令颁布后，曾经不受约束的公卿大臣们全都要一视同仁了。 很多人恐怕早就有心要推翻他这个小皇帝，就差一个带头的。 恰恰这时候伊西斯站了出来，以他在军中的威望，加上曾经的身份，弄不好真的会掀起全国动荡。 这件事十万火急，绝对拖不得。 亚林也是万万没想到，小皇帝竟然会安排他随行，这样一来他就能亲自把握时机出手。 虽然伊西斯叛乱是亚林一手促成，但他只是创造一个机会让赫尔希离开帝都而已。 并不想帝国真正陷入动乱，毕竟帝国可是他以后传教的温床，以后他还要当校长，甚至创立国教。 按照亚林的计划，他会等赫尔希平息叛乱后再出手，然而让他都没想到的是，那位不省心的主人又自己跳了出来。 赫尔希才刚到西佩姆城，刚刚点兵准备平叛，其余将领都按令调军然后出发，她难得有片刻时间一个人在军营中。 对她来说，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是从小到大教育和爱护她的老师。 这次对叛乱的处理至关重要，之所以连月钦约都来信让她亲自处理，就是因为军中有很多人都等着看。 等着看她这个现任大团长是如何对待叛乱之人的，如果网开一面，那不光是个人威信扫地，更是视陛下颁布的新法如无物。 所以仅管赫尔希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会是什么结果，真正临到面对的时候她依旧需要调整自己。 这时候也是赫尔希心情最低落的时候，如果要施加影响，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但亚林却不打算在这时候动手，虽然是机会，但是时机不对。 他之所以要等到平叛后才动手，不止是因为出于稳定国内情况这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时机。 在赫尔希亲自处置自己老师后，她的身上发生任何变化都情有可原。 特别是如果伊西丝死在平叛中，作为亲手杀死老师的赫尔希，甚至精神异常都有可能。 那才是最完美的时机，才是亚林一直想要的绝佳机会。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安分了许久的那位主人，在他离开军帐的时候再次灵机一动。 克瑞滋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果断离开亚林，飞入军帐，直接落在赫尔希身上。 若是一般人，在世界规则的限制下，他是无法这样直接影响这个世界的人的。 但是赫尔希体质特殊，别说直接影响她，只要在她身边的人，支配者都能直接对其施加影响。 等亚林察觉体内意志突然降临，又离体而去，前脚走出大帐的他脸色巨变。 还没追到帐中，那意志就已经加在赫尔希身上。本来就体质特殊，加上此刻情绪低落，影响几乎立竿见影。 只一瞬间，赫尔希就完全被影响，连给她看琥珀宝石的时间都没有。 “主人？！您这又是做什么。” 亚林极度无语，却又无奈。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控制住她，她控制军队，我们能轻易拿下一个国家，获得无穷力量。” 克瑞滋的声音透着无限的狂喜，一国的力量，光是想想他都觉得激动。 “那查林德呢？他回来之后怎么办。” “还有，荷鲁瓦全国加起来都没有百万人，还不如我们之前天藤教影响的范围大，就算拿下整个国家每个人，又能有多少力量。” 亚林真的无语到一定程度了，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对方究竟有没有脑子这种东西。或者说它的脑子分裂了，想一出是一出。 “就算只是百万，有了这份力量，足以对抗查林德。” 克瑞滋凝声说。 “那比他更强大的黎明殿堂呢，匹瑟帝国一个大型城市就有百万人，如何抗衡？” 亚林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真就蠢而不自知。 “你会知道的，神的考量不是你能理解的。” 克瑞滋说完，意志带着赫尔希离开大帐，然后升天而去。即便是大白天，在它的意志屏蔽之下，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赫尔希。 最后只留下亚林一个人原地凌乱，他的内心无比崩溃，只能先找到月钦约，字里行间暗示他赫尔希在调整情绪，暂时不要打扰。 而月钦约也非常理解，别说她从小就受到大团长的教导，就是月钦约自己也在大团长手下受到不少照顾。 就连他都有些情绪，更别说赫尔希。 在稳住月钦约后，亚林无奈地跟上自己的主人，他希望对方不要太离谱，赫尔希如果有什么闪失，只怕他们在这人间就混不下去了，又要东躲西藏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降临 克瑞滋带着赫尔希远离城市，一路来到野外林间的一处废弃小村。 因为人口问题，荷鲁瓦帝国接手的平原区域采取集中人口的策略，把人口集中到城市，因此很多村庄都废弃了。 克瑞滋意志扩散，覆盖整个小村，然后力量凝聚出一条触手，把整个村子扫平。 接着用力量触手刨出六块巨石立在赫尔希四周，然后直接通过赫尔希的特殊体质，降临意志，凝聚意志身躯。 为了掩藏形体，它的身躯都化作一滩黑色的海水，大多数都渗透到地下，只流出三条触手在赫尔希周围。 接下来它要用这缕意志降临真身，只要自己系主本尊降临，别说一个帝国，就是吃掉这个世界也不在话下 这就是它身为系主的底气，而紧随的亚林来到村庄，也立刻就感觉到了更加纯粹的疯狂之主的力量气息。 一条触手从意志迷雾中伸出，亚林并未反抗，任由它将自己带进迷雾。 “你是我最虔诚的信徒，我将会降临真身，以你为容器。” 三条触手将赫尔希围住，其中一条缠绕着亚林，另外两条在赫尔希头顶交汇。 疯狂的力量凝聚出一个个知识符号，不断洒落在赫尔希身上。 这些符号进入她的身躯，而后从脚下溢出，她就像是一个处理器，将力量凝聚的符号，转化为真正的符号溢出。 这些知识就是克瑞滋身为系主的键位知识，赫尔希特殊的体质能够赋予这些知识独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则，使得它们在这个世界也发挥效果。 如果没有赫尔希赋予的规则，就算克瑞滋自己的身躯亲自来到这个世界，依旧会被世界规则所束缚，甚至排斥，从而发挥不出一丁点力量。 这就是赫尔希的必要性，而在听到主人要降临本体，亚林前一秒还无语的情绪瞬间一扫而空。 一直以来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主人对赫尔希如此看重，原来后者身上竟然藏着这样的秘密。 看着那些转化后的知识符号进入自己的体内，亚林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仿佛置身在一片沙滩之上，黑色海浪不断拍打身躯。 每一次浪花袭来，他的身体就能获得一份庞大的力量，同时身躯也得到前所未有的强化。 伴随而来的就是身体的异化，虽然还保持着人形，但是浑身都已经解体后再凝聚。 全身上下都变成纠缠裹胁在一起不断蠕动扭曲的触手团。 地面开始变化，黑色的海水从地下不断涌出，朝着四周开始扩散，转眼就淹没整个小村。 随着越来越多的键位知识转化，海水不断扩张，很快就来到西佩姆城的前方。 月钦约立刻得到消息，从军营来到城墙上查看，西佩姆城算中大型城市，大军都是屯在城内。 站在城头的月钦约看到的是一片茫茫的黑色大海正在不断翻腾，那海浪已经有十几米高度。 诡异的海水明明已经可以从城门灌入城中，它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体挡住一样，就在城外不断拔高水位。 即使如此，城内依旧非常危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浪就会倾覆整个城市。 仅仅只过去几分钟，海水的水位就拔高了四五米，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一天时间，它就能没过整个西佩姆城。 如今已经不是平叛不平叛的问题了，月钦约立刻回营去见赫尔希，想要汇报情况。 之前他不知道是这么大的事，想着不要打扰赫尔希调整情绪，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 然而等到月钦约来到大帐，才发现赫尔希已经不在帐中。 一番询问，发现没有任何人看到或者知道她离开军营，一种不好的感觉在月钦约心头弥漫。 不光是赫尔希，就连亚林也不见了踪迹。月钦约正要下令全城查找的时候，突然一股气息扑面袭来。 月钦约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做就明白了一切。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降临还在继续，不止是地面出现黑海，就连天空也逐渐泛起黑色的涟漪。 而且从那涟漪之中，时不时还能看到一条条恐怖的巨大触手的影子在晃动。 那触手无比巨大，仅仅是上面的一个吸盘，其大小就能和西佩姆城相比。 目睹如此巨物的人无不心惊胆战，根本无法想象当它抽打下来的时候，是一副何等毁天灭地的场景。 “降临吧，降临吧，吾之身躯，让世界感受恐惧，让天地为之颤抖。” 克瑞滋欣喜若狂，它已经感受到系主身躯的庞大力量，也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世界壁。 如果愿意，它可以直接从外部打破世界壁，强行降临。 不过它并不敢这么做，毕竟这个世界是支配神创造的空间，它可不敢作死。 况且也不需要什么破壁降临，赫尔希的身躯就是一个巨大的消水旋涡，它那庞大的系主身躯很快就能合理合法的降临世间。 “伟大的疯狂之主，这才是您真正的神躯，亚林将是您永远虔诚的信徒。” 亚林何曾见过如此伟岸的身影，加之体内澎湃的力量，这瞬间他甚至能感知黑海覆盖下的一切事物。 这就是神的全知全能，这就是掌控万物，洞察一切的神性，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神的化身，无所不能。 克瑞滋的降临，不止是引起天地异象，其他支配者的系主意志也同样能感应到。 然而也就仅限于感应了，它们身边没有赫尔希这样的法则通道，它们的意志依旧被世界规则严格束缚，什么也做不到。 有着最直观感受的，莫过于宋燚，他手上的石碑碑面，一个本来只是印记符号一样存在的东西正在实质化。 明明这一切的变化他都知道，也是最先知道的人，却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 “别想了，想也没用，这是支配者海系系主克瑞滋。” “别说我们现在自身难保，没有任何办法。就是有办法，以我这一缕意识的力量，全力以赴都不是对手。” 虚无之主能感受到宋燚的心绪起伏，但它也无能为力。 宋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捏着手中的小石碑。如果是以前，他多半不会信虚无之主的话。 但是在处理灵族的时候，宋燚使用了虚无的力量，他已经知道虚无是多恐怖的力量。 这种情况下虚无之主都说不是对手，那只怕是真的无能为力。 第三百四十八章 彻头彻尾 西佩姆城，黑海翻腾已经达到百米高度，覆盖范围已经朝着半个乌坦平原发展了。 西佩姆城已经在黑海之中，这海水看起来还是虚影，除了遮蔽光线之外，暂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造成恐慌了，特别是黑海之中还有连通天地的巨大触手，更是让人倍感自身的渺小。 月钦约看着那摆动的触手，作为统帅，他自己都深感无力，就更别说手下的士兵了。 就在月钦约摇头叹息之时，摆动的触手突然停住。翻腾的黑海也仿佛被定格一样陷入静止。 同样地，亚林也感觉体内增长的力量戛然而止，赫尔希转化知识也突然停止。 “怎么回事？” 不管克瑞滋还是亚林都愣了一下，克瑞滋立刻开始检查。 “她的意识在复苏？！为什么！” 克瑞滋有些懵，现在才刚转化完部分键位知识，它的本体意识降临了，身体却才只降临小部分，绝大多数还在外面。 要是卡在这里，那等于意识脱离身躯，被关在这个世界了。 同时它也不明白，为什么赫尔希会突然意识复苏，正常情况下她的意识被自己的意志所影响，不可能自我复苏。 “又是谁在坏我的好事，有什么条件可以当面提。” 克瑞滋最后能想到的就是又有其他系主在从中作梗。 “我的条件很简单，你的命！” 淡淡的香气从赫尔希身上散发出来，亚林只感觉这气味有些熟悉。 “同是来到这个世界的意志，你应该也能察觉到这个女人的特殊，难道你不想降临世界，夺取所有生命通道吗？” 克瑞滋也觉得熟悉，但它以为是其他系主的意志，毕竟除此之外没有谁能让它觉得熟悉。 “怎么，换个发声方式就不认识了？” 香气不断凝聚，空气中出现绿色的粒子，这些粒子也逐渐凝聚，最后形成一个亚林无比熟悉的身躯。 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最不该也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查林德。 “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你！” 克瑞滋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它百分百确信赫尔希身边没有其他任何异样的东西存在。 而亚林则是震惊于查林德的突然出现，随后他也立刻想明白了。 “难道说！你根本就——” 亚林明白了一切，提前述职就是给他准备的一个陷阱。 “老师，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了，身为人类，为什么要与邪祟为伍。” 查林德低着头，之所以到现在才现身，是为了完全驱散支配者对赫尔希的影响。 “人类？在人的眼中，我们算人吗？” “你没有经历过对调香师剥皮拆骨的年代，永远不会理解我。他们从来没把调香师当人，我又何必视他们为人。” 亚林索性也不装了。 “那么梅尔呢——” “难道他在你眼里也不是人！” 查林德几乎是吼出这句话，即便是现在，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老师一开始就是个内心奸险龌龊的人。 在他们师生对峙的时候，克瑞滋在不生不息地继续对赫尔希施加影响，它现在可不关心两人之间的那点事，只关心自己能不能降临。 “不错，他的确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他的死也的确让我感到愤怒。” “原本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调香师复兴的希望，可是上天跟我开了个玩笑，你没能按预想地觉醒本命香。” “你知道那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打击吗，在那之后我陷入了绝望，直到遇到了主人。” “是主人给了我力量，给了我希望。” “查林德，你依旧是我最骄傲的学生，我希望你能帮我，你我师生联手，甚至可以重塑这个世界。” 亚林试图说服查林德，哪怕他现在作为人的身躯早已不在，说话发生都靠扭曲纠缠的触手。 而查林德并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从胸口取出那瓶嗅香，缓缓将其打开。 香气慢慢飘散，查林德缓缓抬头。 “你发现了。” 亚林一愣，随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已经无法说服查林德了。 “这香气中有非常微弱的人类气息，不得不说您的调香术造诣无穷，它在我身边这么久，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 查林德自从遭遇灰人后，就没有再打开过这瓶嗅香，所以一直没有察觉它有什么问题。 直到大帐之中看到亚林和疯狂之主，他的心情与赫尔希无异，他打开了第一次见面时，自己老师递给他们的嗅香。 原本是想说服自己，曾经的老师也是个有良知，有人性的好人。 却发现嗅香之中有微弱的人类气息，再联想到梅尔身上的伤痕，一个查林德想都不敢想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不错，嗅香是用他的血肉为材料炼制的，因为他的体质特殊。” 亚林知道自己和查林德的矛盾已经无法调和，索性褪去了所有伪装。 “你找戈德文，也不是为了替他报仇。” 查林德目光如刀，眼神冰冷，他将嗅香慢慢收回。 “报仇？别天真了，是我杀了梅尔。” 彻底不装了的亚林，声音逐渐癫狂。 “你说什么！” 查林德紧握双拳，睚眦欲裂，一股杀气冲天而起，连意志迷雾都被驱散一片。 “当时我的研究进入了新的阶段，需要大量的研究材料。奈何他身体太弱，没能扛住。” “之后我的研究有了突破，背着他的尸体去找戈德文，其实是想用我的本命香融合戈德文的耀变。” “因为有风险，所以还是把尸体也带过去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耀变和本命香在你的身上得到了融合。” 亚林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深深划破查林德的内心，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老师从一开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多谢你让我没有任何负担了。” 查林德长出一口气，身上的杀气也随之收敛。内心的犹豫和纠结在这一刻完全消失。 “人类！告诉我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她的意识，为什么！” 这时的克瑞滋才完全确认赫尔希的意识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找不到意识，也控制不了身躯，知识转化也无法继续进行。 查林德自然不会回答他，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亚林身后。 第三百四十九章 系主伟力 “我劝你还是住手比较明智，你知道有多少城市在我主的覆盖之下吗？” 就在查林德闪到亚林身后，要从背后掏心的时候，亚林的声音再度响起。 查林德的手停在半空中，意志迷雾中蹿出一条触手，重重抽打在他的后背上。 然而查林德的身体只是稍微前倾，连一点踉跄都算不上。 紧接着第二根触手缠上来，将查林德缠住，而此时的查林德并没有抵抗，他的确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因此只能暂时停手，暗中感知。这个小村离西佩姆城不算太远，通过气的流动，他能分辨和感知一些基本情况。 “多余而无用的仁慈，终究还是你最致命的弱点，今天你可以受制于我，明天也会受制于人。” “说！你对赫尔希做了什么！” 亚林的触手身躯不断扭动，发出令人恶心的摩擦声。 克瑞滋催动触手缠住查林德的脖子，用力缠绕。然而那看起来明明就是血肉组成的脖子，却比任何钢铁都要坚硬。 任由触手如何收紧，查林德都面不红心不跳，甚至呼吸都不受一点影响。 查林德正在仔细分辨气息，空气之中的确充斥着克瑞滋的精神力量，这股力量足以影响人的精神和意志。 但这种影响距离越远就越弱，在西佩姆城几乎感觉不到它的精神力量。 “看来还要再给你上一课！” 亚林语气转冷，身上几条触手拧成钻头，直接朝赫尔希刺去。 然而那触手终究没能碰到赫尔希，只转瞬之间，黑影掠过，所有触手被斩断。 随后一个影子将赫尔希掠走，速度快到亚林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还以为是基美加或者里洛斯，亦或是其他人。等再看身后，那里哪还有查林德的人影。 缠住查林德的触手被硬生生绷断，查林德已经带着赫尔希蹿出了意志迷雾，直奔西佩姆城的反方向而去。 只要距离足够远，克瑞滋的精神力量就覆盖不到西佩姆城。 “想跑！太天真了！” 克瑞滋说着就要去追，查林德速度快到它覆盖的精神力量都只能捕捉到一点轨迹。 “等等主人！切不可上他的当！” 克瑞滋眼看已经追出去，但作为身体容器的亚林却还在原地不动。 “亚林！你在做什么！” 克瑞滋语气一沉，在精神力量感知中，查林德已经快要跑出去了。 以这个速度，让他出了精神力量的范围，自己绝对追踪不到他。 而偏偏这时候，作为它身躯容器的亚林，竟然违抗它的意志，在原地不动。 “主人无需担心，这是他的诡计，他是想将我们带到一个无法拿人威胁他的地方去。” “我们已经抓住了他的弱点，只要主人佯装扑向西佩姆城，查林德就会自投罗网。” 亚林早已看穿自己的这位学生，他自始至终就没有变过。 克瑞滋也是被一语点醒，才发觉自己差点被牵着鼻子走。怒火伴着精神的黑海，掀起滔天巨浪直扑西佩姆城。 从那浪花之中伸出一条实质性的触手，克瑞滋汇聚足够多的力量，将触手放大，刻意拨开精神的覆盖，让查林德能一眼看到。 同时蓄力之后催动触手率先抽向西佩姆城，那恐怖的触手，巨大的吸盘，庞然巨物如天柱倾塌一般缓缓落下。 其形成的巨大影子在城中不断放大，目睹这一切的人们无不面露惊恐，身体不听使唤地愣在原地。 当影子扩散到全城，恐怖的重压从上往下落在每个人身上，体质差的原地昏厥，体质好的也倒地不起。 眼看整座城要葬送在触手之下，一个身影突然出现。那身影浑身布满咒文，形貌恐怖。 庞大的身躯双足而立足有四五十米，如此躯体在那触手面依旧渺小。 它飞身迎上那落下的触手，体内释放出紫色的力量形成屏障，阻挡后续的精神黑海掀起的巨浪。 一只手捏着紫色的球体，另一只手凝握成拳，满攥力量与触手撞在一起。 巨大触手如一面墙，紫色身影好比锥，两相碰撞爆发恐怖的力量。扩散的波动好比斩断空间的刀，从整个西佩姆城上方扫过。 那瞬间仿佛空间被隔断，画面深深印入每个人的灵魂，终生难忘。 然而查林德终究不敌，支配者身躯哪怕只降临了一块碎片，那也是系主一样的存在。 其力量的恐怖远超查林德的预想，他的身躯如陨星一样倒飞，从西佩姆城上空掠过。 紫色的屏障也没能阻挡住海潮，触手依旧落下。 不过最终两者都停在西佩姆城前方，精神力量覆盖全程，每个人的脚下都长出一条触手，缠绕住所有人。 彻底掌控西佩姆城的每个人，克瑞滋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查林德前脚坠落在地，下一秒克瑞滋便来到身前，为了万无一失，它没有立刻用人威胁查林德，而是选择先削弱查林德的战力。 与之前那些绵软无力的触手不同，此时的亚林已经彻底融合了系主的身躯碎片，终于可以驱使体内那澎湃的力量。 他的身躯也发生了变化，虽然还是人形，但浑身上下都覆盖着触手的吸盘，在那吸盘之中或是眼睛或是嘴巴，全都没有规律地开口闭合。 脖子以上没有脑袋，脖子是触手拧成，脑袋就是不断蠕动的八条触手。 查林德后背坠地，人还在大坑之中，亚林便已经闪现到来，那满是吸盘的脚重重踏下。 大地传来一声轰鸣，方圆三里的地面尽数被踏碎，震碎的土石树木反重力悬浮上升，西佩姆城都如地震般震颤了几下。 紫色的液体从查林德口中吐出，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光球。因为赫尔希就在其中。 一踏之后又是一脚，这一脚落在查林德侧腰，将他庞大的身躯踢飞出去。 他的身躯几乎对折，以人来说，这种身体形变早就能夺取任何人的生命。 查林德飞出去后，亚林微微抬手，在他飞行的轨迹上凭空生出一条触手，尖利的触手如长矛，从后背贯穿前胸，刺穿查林德的身躯，将他钉在半空中。 随后又长出数条触手，分别洞穿查林德的四肢，胸膛和腰间。 然后触手分裂，将他的身躯捆缚，拉扯成大字型。紫色鲜血不断流淌，查林德被锁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面对灵族八位大灵拼死一击，深受重伤，灵兽身躯都没有毁损。如今却被轻易洞穿。 哪怕对方手中没有人质，这巨大的力量差距也非查林德能够匹敌。 “这就是你吃掉达兹得到的身躯吗，若是以前的我，只怕连一声吼叫也无法承受。” “现在——该放手了。” 亚林凭空出现，话音落下，查林德的一条手臂脱离身体坠落在地。 即便离开身躯，那只手依旧死死抓住那颗紫色的球体。 第三百五十章 折射 亚林微微抬手，触手将断手带到面前，半空中的查林德气息微弱，低垂着头，瘆人的紫色大眼睛也紧闭不开。 “别装了，我知道你的意志承受度不止如此。” 亚林语气平静，触手缠上那紫色球体，用力收束。 就力量而言，哪怕是查林德在他面前也变得不足为惧，更别说只是他凝聚的力量屏障。 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触手无论如何收缩和缠绕，施加在那球体上的力量都好似泥牛入海一样消弭于无形。 能随便扯断查林德灵兽之躯的力量，却碾不碎小小力量球体。 亚林又尝试用矛触刺破球体，结果还是一样，在触碰到它的瞬间，力量都消弭于无形，尖利的矛触也破不开球体的防御。 “果然不愧是我的学生，哪怕到了这种地步，也有着令我意外的底牌。” “既然这样——” 亚林再次抬手，掌心一个吸盘打开，里面有一只眼睛释放出微弱的绿光。 下一秒就有一条触手从西佩姆城延伸而来，触手的一端裹着一个穿着普通的男人。 “还要继续装吗？” 亚林脖子上的触手蠕动，发出粘腻的声音，他认为查林德必然是在装昏迷。 曾经面对达兹，到了那种程度，他都没有昏迷，现在这点伤又怎么可能让他昏迷。 然而话说完，查林德依旧没有动静，鲜血还在流淌，他的气息也在随着鲜血流淌而减弱。 “跟他废什么话，人质我们有的是！” 克瑞滋语气冰冷，下一秒裹着男人的触手便刺穿其身躯，将之举到查林德面前。 而后触手在其体内分裂，转眼一个活人就在他面前爆体而亡。 整个过程无论克瑞滋还是亚林，都密切地感知着查林德身边的一切。 可是从抓人到现场，再到最后将人质杀死，查林德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流失的鲜血，流逝的生命气息，体内沉寂的力量，再到他身体的每一处血肉细胞，全部都没有反应。 就是心跳频率也没有半点变化，以查林德的性格，不可能对无辜人的性命视若无睹。 否则他也不可能为了阻止触手拍城赶回西佩姆城，硬吃了那一击。 “难道真的怪我用力过猛了？！” 亚林内心一沉，很明显查林德的确昏迷了，这种情况下做任何事都毫无意义。 就是杀了全城的人，查林德该不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甚至都未必会有负罪感。 毕竟一切都发生在他昏迷的时候，哪怕世界毁灭他也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克瑞滋也没有办法，时间不利它。或者说它可以等，但神未必能容许它继续胡闹下去。 它现在做的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行，但要说不行也就是上面的神一句话的事。 就算它们整个水系的神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么其他大系呢，它只是个海系系主。 所以克瑞滋必须要快，否则来不到这个世界不说，搞不好直接被剥夺资格。 “主人还有其他方法？！” 亚林再次无语，有其他方法就是不说，就是玩，偏要折腾一番再说出来。 “这只是折中之法，正常情况下她的身躯和意识是完美的世界通道。” “我的躯体可以被她完全转化，从而无损降临这个世界。” 克瑞滋一边解释一边找来数十块大石布置新的祭坛。 “而现在无法掌控她的意识，这具身躯就只一面镜子，我只能剥去躯体的某些东西，通过折射降临身躯。” 克瑞滋之所以有恃无恐，不怕自己回不去现实世界，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就是支配神构建的世界。 只要自己能拿到生命通道，想回去就是轻轻松松，水神大人必定会将它接回去。 亚林虽然心里还是很疑惑，疑惑究竟要怎么打开查林德布下的紫色屏障，但他也没有问。 而查林德也并非真正昏迷，而是他不得不昏迷。 他很清楚亚林一定会用城中的人威胁自己，解开赫尔希身上的枷锁限制。所以他必须昏迷。 亚林会先抓一两个人来测试，所以他屏蔽了自己对外的一切感知，和昏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一个是主动一个是被动。 如果他还醒着，威胁会永无止境，死的人会更多。他既不能解开赫尔希的枷锁，让支配者降临，危害世界。 也不能无视就在眼前的西佩姆城里所有人的命，那么他就只能选择主动昏迷。 只能对一开始的一两个人视而不见，其他人才能有生的机会。 只不过让查林德万万想不到的是，即使没有赫尔希意识的配合，克瑞滋竟然还有方法降临系主的身躯。 查林德身上还有一个连亚林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的生命本源不在体内，而在手上。 而且就在握住紫色球体的那只手，那紫色球体连接着他的本源，只要球体还在，查林德就不苏醒，一直主动昏迷。 不多时，克瑞滋布置好祭坛，开始折射自己的身躯。 折射和转化的唯一区别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的赋予程度不同。 后者是完全赋予，他整个身体可以全须全羽且合理合法地来到这个世界，保持完整且全胜的姿态。 而前者则只有部分身躯和能力能被赋予这个世界的规则，不能被赋予的部分要么舍弃，要么折射过来也发挥不出作用，只能当个壳用用。 不过就算是个壳，在这个世界也是无敌的存在，所以克瑞滋无所畏惧，毅然决然地折射自己的身躯。 一切都很顺利，查林德浑然不觉，克瑞滋感受着自己躯体和力量在慢慢回归。 亚林也感受到自身正在不断壮大，那种天地都在他意念之间的感觉，让他为之疯狂。 曾经的他再疯狂也只想过复兴调香师，然后统治世界。此刻的他却想着重塑整个世界，自己来做创世神。 在意志法则的催动下，亚林的疯狂也全部化作力量，使得本就强大的身躯更上一层楼。 克瑞滋都没有想到一个人类能够癫狂到如此程度，不过这也说明它并没有选错人。 亚林的疯狂同样带给克瑞滋庞大的力量，随着身躯的奖励，天空出现了海系的黑海，隐隐有要和光池争锋的程度。 第三百五十一章 黑暗降临 西佩姆城经历了长达几天的遮天蔽日，克瑞滋的身躯折射也到了尾声。 恐怖的天空之海覆盖整个荷鲁瓦，骇人的触手虚影从天空延伸到地面，一副灭世的场景让人感到绝望又惊恐。 克瑞滋的身躯折射也进入尾声，只差最后一点便能完成折射。 只要这最后一缕折射完成，那些虚影也好，天空之海也罢，全都会变为真实，整个荷鲁瓦所在的空间瞬间会变成它的支配空间。 就在这关键时刻，作为最关键一环的赫尔希，意识终于复苏，她从紫色球体中醒来。 意识瞬间掌控自己的身躯，折射最后的尾巴没能完成就被紧急叫停。 睁开眼的赫尔希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记忆中的最后一刻还是自己在西佩姆城整军出发前。 而面前的画面是漆黑的黑海，半空中伤口凝固，缺失手臂的恐怖怪物，以及黑暗中另一个浑身吸盘的触手妖魔。 她自己则是被困在一个球体之中，这些画面的每一帧都不是现实该有的，哪怕是赫尔希也愣了好一会儿。 亚林和克瑞滋更是跟她差不多，现在亚林暂时无法化回人样，查林德又陷入昏迷。 一时之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骗赫尔希继续进行仪式。 如果能打开那球体也就罢了，关键打不开紫色球体，他们就无法控制赫尔希的意识，更无法和有意识的赫尔希抢夺身体控制权。 谁能想到快到末尾了还能发生这种情况，而赫尔希并没有迷糊多久。 毕竟在出征之前她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很可能会遭遇疯狂，再加上那触手的黏腻感，她马上就联想到曾经被影响的经历。 进而迅速做出判断，那触手怪物和疯狂有关，而看似困住自己身躯的紫色球体，实际上和疯狂对立，球体是在保护自己。 “你醒了，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亚林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月钦约，以及几个赫尔希身边的将领就被抓到她面前。 克瑞滋和亚林想了想，似乎不必费功夫欺骗赫尔希，相比查林德，西佩姆城可有不少她熟悉的人。 “你想怎么样！” 赫尔希没有听出是亚林，毕竟此刻的亚林已经没了人样，声音也完全变了。 不过她却并没有慌张，作为一国的大团长，迅速冷静是她的必修课。 “不愧是一国之军的统帅，很简单，你的耳边会听到低语，你只需要按照低语复述对应的话，他们就能活着。” “你应该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整个西佩姆城都在我的控制下，杀了这些还有更多人质。” 亚林淡淡地说，赫尔希没有回答，只是摘下头盔，从脖子上取出一条水晶吊坠。 亚林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当然他想有反应也不行，因为紫色球体他无法突破。 “我答——” 赫尔希手握湖泊水晶，目光落在上面，答应的话刚刚出口就被打断。 “不要上当！让它降临，只会有更多人死去。” 查林德的声音突然响起，赫尔希浑身一颤，这声音伴着熟悉的气息，正是来自身下的大手。 而那被洞穿后挂在半空中的身躯，不言而喻就是查林德。 “终于醒了，正是时候。既然你让她不要上当，那么就由你来做选择。” “让我想想——十秒怎么样。” “每十秒我便杀一人，让我看看你的魄力，看看你会如何抉择。” 亚林说着便伸出十条触手锁住昏迷的月钦约等人的脖子。 “住手！我答应你们！” 赫尔希一声厉喝，阻止了亚林的动作，同时，她目光一直看着手中的琥珀，在那里面有一条黑线。 随着目光的持续投注，那条黑线逐渐变化，从线变成了人字型。 而后那人型还在不断变化，在琥珀之中做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 “好好，很好，果然还是大团长比较聪明。以后的事自有未来决定，先救眼前人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亚林大喜，克瑞滋开始传递只有赫尔希能听到的古老低语。 查林德想要阻止，但是他感受到了赫尔希的行动，同时他也明白赫尔希绝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她这么做必定有其道理，查林德只需要做出配合就行。 “赫尔希，你不能犯傻！” 查林德故作着急之状，原本挂在天上的身躯挣脱触手，直奔月钦约等人。 “想救人可没这么容易。” 亚林用触手牵着月钦约等人闪避，同时攻击查林德。 以他的力量，大可以将查林德斩杀，但考虑到那样会刺激到赫尔希，所以亚林只是和查林德周旋。 与此同时，赫尔希已经在复述听到的古语，哪怕她从未听过这种语言，更没有学过那些腔调和发音。 可是当她的大脑接收到声音，张口就能完美地复刻一样的声纹。 克瑞滋自是狂喜，亚林也感受到身躯正在逐渐完整，丝毫没有注意到赫尔希诡异的动作。 琥珀之中的人型不断变化各种诡异姿势，这些姿势印入赫尔希的眼中，很快她就感受到了被古老意志瞥视的感觉。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正是当初解救王依的时候，他们在那处地下实验室看到那些古怪画的感觉。 引入眼里的动作越来越诡异多变，每个动作在脑海中组合，逐渐占据意识。 克瑞滋传递的声音也慢慢消弭，直到完全听不见。黑暗慢慢从赫尔希体内溢出，她从查林德的手上站了起来。 “你想做什么？！” 克瑞滋的声音响起，亚林也朝这边投来目光，而查林德顺势从触手丛中突破，救下其中一个被触手控制的将领。 而赫尔希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什么古语了，她的身躯开始诡异地扭动，做出各种诡异无比的动作。 那些动作一个个都不是正常人能完成的，但又恰在人的身体能完成的极限。 更多人无法完成的动作则是在她掌中的琥珀水晶中由那黑色人影来完成。 两相配合，赫尔希的身躯逐渐被黑暗所包围，并且黑暗朝周围慢慢扩散开去。 查林德留下的紫色屏障被黑暗所吞没，赫尔希的身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克瑞滋的古语无法传达，亚林立即伸出触手想从黑暗之中将赫尔希捞出来。 结果那触手进入黑暗之后就失去了控制，或者说失去知觉，仿佛消失一般。 等到再将其收回的时候，触手进入黑暗的部分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与此同时，查林德发起突袭，救下了月钦约等所有将领。 在那黑暗扩散的一刻，查林德就已经明白一切，那肯定是格恩给她的东西，是王依的后手。 第三百五十二章 黑暗的灯 看着那扩散的黑暗，那熟悉的气息，亚林立刻就知道是她，是将他的天藤教搅得天翻地覆的黑王。 “该死的女人！” 亚林释放更多触手，犹如虫茧一样将那团黑暗包裹，然而黑暗依旧扩张。 黑暗所到之处湮灭一切，如果是其他人，亚林还能用人质威胁。 可是王依这个女人没有心智，她的行动不受任何东西阻挠，就是把这世上的人杀光她都不会停止行动。 唯一能让她产生行动偏差的人，恐怕只有荷鲁格恩，但天高皇帝远，亚林也不可能立刻把对方抓到面前。 “还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克瑞滋如果只是一道意志，那的确拿王依没有任何办法。但如今它本尊在场，想要限制一个王依不要太容易。 亚林虽然是身躯载体，能掌控身躯和催动力量，但是支配者的诸多秘密他却一无所知。 看着扩散的黑暗，亚林空有一身力量却只能干看着。 而当克瑞滋拿过身躯使用权，身上立刻长出原生的黑色触手，脖子上的几条触手缠绕变化，最终变成一颗章鱼头。 黑色触手伸进章鱼头，从中掏出一个镂空的金属笼子。 那笼子不仅锈迹斑斑，十分古老的样子，一看就是长期被海水浸泡产生了锈蚀。 而且它还镂空不密封，笼子空隙之大连一只鸟都关不住，如何能关住无孔不入的黑暗。 当那笼子落下放大，查林德飞身进入其中，身体回到自己手上，同时也将救下的人置于黑暗之中保护起来。 金属笼子落下，那一瞬间查林德感觉自己的身躯被等比例收缩，整个空间向量级坍缩。 最终金属笼子收缩回巴掌大小，黑暗与查林德等人都被困其中。 扩散的黑暗在触碰到金属笼后，发出滋滋的触电声，而那关不住鸟的空隙却能阻挡扩散的黑暗。 克瑞滋微微捏手，将笼子缩小到冰糖大小，而后送入口中。 “你可以通过感知控制体内的一切，包括控制黑暗中的所有人，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最后的折射。” 克瑞滋把身体操控权交给亚林，虽然它本体降临，但为了符合规矩，还是让这个世界的人来做一些事比较稳妥。 这样最后其他系主也不好找借口，亚林也立刻通过感知准备先看看黑暗中的情况。 然而感知开启，别说是看到黑暗中的情况了，就连自身体内的情况都看不到，完全就是一片黑暗。 “主人，情况——好像不太对。” 亚林不想质疑对方，可是在他的感知中，完全就是一片黑暗，根本没有半点信息。 “什么情——” 克瑞滋话都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体内的异常，浑身上下的吸盘全都开启，里面不管是眼睛还是嘴巴，亦或是普通吸盘，全都往外溢出黑暗。 “怎么会这样！这——这根本不是黑王！” 克瑞滋的语气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先不说那笼子乃是他作为系主掌握的支配知识所构筑的牢笼，绝无可能被不了解的人突破。 即便是同为系主的其他支配者也不可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破开支配囚笼。 更别说此刻他感受到的是自身在那黑暗中被解构，构成它身躯的知识竟然在一点点被渗透，被污染，最后被瓦解解构。 这更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它们水系的神才能这么轻易做到。 短短一分多钟，克瑞滋的身体就已经被黑暗包裹，它的身躯在解构，力量在消失。 在这样下去，刚降临的这个新世界就要成了它的陨落之地。 克瑞滋开始切割，将身体还没有被解构的部分切割开，它作为系主，身体十分特殊，本源的八条触手，每一条都有独立的意识和身躯结构。 现在它将自己的八条触手全部从身上扯断，只要能保留下其中一条，那条触手就能随时间慢慢恢复，最终再次长出完整的身躯。 至于亚林，此刻的克瑞滋已然顾不上他，它将被黑暗渗透的身躯和触手一并留给对方。 包括那些触手所拥有的独立意识也一并抛弃，能不能活下来完全看它们自己得到造化。 而亚林只感觉自己的被分割出去好几块，本来遮天蔽日的黑海在迅速消散，覆盖整个帝国的精神力量更是瞬间消弭无踪。 “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亚林的声音都在颤抖，现在身体不受他控制，他只能眼睁睁感受着身躯分割，力量被黑暗吞噬。 “根据我传给你的信息，将那东西剖出来！” 克瑞滋的声音响起，让亚林安心不少，随后他的意识就感知到那金属牢笼在黑暗中隐约的位置。 亚林没有任何犹豫，控制身体用触手凝聚成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身体里翻找。 由于传递的信息并不准确，以至于找了几分钟，体内的力量都化作黑色粘稠的液体流淌一地，甚至快要形成小湖泊，才堪堪将金属牢笼从体内取出。 亚林也并不知道，这时候还在和他交流的已经不是克瑞滋的本源，只是被本源切割后留在体内的两条触手的独立意识。 取出牢笼后，亚林将其远远丢出，以力道来说，足以将之丢到几千米开外。 但那牢笼却在几十米外的半空中就自己停下，这时候亚林连忙收敛地上散落的力量，将自己的身躯缝补。 黑暗还在扩散，先是查林德的灵兽身躯从中走出，他手中还是握着紫色光球，里面是昏迷的月钦约等人。 然后是戴上头盔的赫尔希走了出来，在那连系主身躯都能消弭的黑暗中，他们全都相安无事。 而紧接着从中走出的人却并不是亚林笃定的王依，而是一个提灯的黑袍人。 黑暗所凝聚的手，好比黝黑的胶皮手套，既是纯粹的黑，却又莫名地给人以光泽感。 它手中提着一盏灯，一盏释放着黑暗灯光的灯。 那不是光，因为它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的色彩和元素。但那又是光，因为它像光线那样传播着黑暗。 不同的是光明的灯传播的是光明，能让人看清事物。而黑暗的灯传播的是黑暗，所到之处消弭一切事物。 第三百五十三章 混沌虚无 “你，你不是王依，你是谁，你是谁！” 亚林万分惊恐，他感到了本能的恐惧，这恐惧不是来自他，而是来自他如今的这具身躯，这是身体传达给他的情绪。 “克瑞滋——对吧。” 十分平静的声音响起，这声音仿佛来自幽邃的黑洞，让亚林的身躯一阵颤抖，整个人更是觉得毛骨悚然。 “是，你是——混乱！” 克瑞滋的声音一样颤抖，没有人比它更清楚混乱的恐怖，哪怕是神也无法排除的因素。 哪怕是神，在做一件事前都要焚烧和献祭交子，才能规避混乱带来的影响。 如今它全都明白了，身躯被解构，力量被吞噬，一切都是因为混乱，而对方便是混乱之下的虚无。 虚无是混乱的行道者，也是混乱的终极表现，更是一切秩序受到混乱影响后所导向的必然结果。 那黑袍之下的身影无论亚林如何凝视，始终看不清其形貌，视线所到只有一片黑暗。 而他也没有半句回答，只是微微摇晃手中提灯，黑暗扩张，犹如一张张开的巨口。 天空正在消散的黑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走，不到几十秒，覆盖整个荷鲁瓦帝国的黑海就被吞没。 缝补完身躯的亚林选择逃走，拼命一样地逃走，又是钻地又是飞天。 他甚至逃亡西佩姆城方向，想要再利用城中之人要挟。 然而任他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虚无的黑暗之光。当那提灯再度摇晃，黑色的领域展开，地面迅速收缩，缩地成寸。 用最快速度往前跑的亚林，亲眼目睹脚下的大地以更快地速度往回缩，甚至收缩速度超过他几十倍。 已经跑出去几千米的他，转眼就又回到那盏灯前。并且周围已经被黑暗笼罩。 收缩的还不只是地面，连同亚林体内的力量也跟着被吸走，最后只剩下一副系主的身躯。 而且这身躯还是已经被黑暗虚无所解构，已经破破烂烂，如沉疴烂木般腐朽。 “老师，该做个了断了。” 查林德变回人类身躯，开启耀变。身后的黑袍人影也隐入黑暗之中，只留下黑色提灯在空中静静悬浮。 “他是？！！” 听到查林德的称呼，赫尔希才知道对面的人竟然是亚林。 “赫尔希，你去平叛吧，我们各自都有自己必须面对的事。” 查林德语气平静，赫尔希轻咬贝齿，犹豫再三，带着月钦约等人离开。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查林德的心情，因为她也面临着一样的情况。这些天也不知道福柯镇的叛乱到了什么规模。 黑暗领域打开一扇门，赫尔希走进门中消失，等到她再次出现，人已经在西佩姆城军营大帐中。 从她身上逸散的一缕黑暗扫过全城，将所有人心中萦绕的恐惧尽数消弭。 这可以说帮赫尔希解决了最麻烦的问题，亲身遭受支配者的袭击，很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即便是军队，也会导致兵无战心，军无战力。 另外一边，开启耀变的查林德与亚林已经战到一起，自知必死的亚林彻底释放战意，以一场酣畅淋漓的死斗结束为一切画上句号。 而在黑暗中，提灯的人自然不是王依，而是王陆。 “小丫头还真会给我找事。” 此时的王陆也颇为无奈，上次他感觉到有人通过仪式建立连接，前去查看才发现是荷鲁格恩和王依建立了连接。 王依是虚无之行，她就是他，所以也等于是和王陆建立了连接。 于是就有了后面的琥珀水晶，也就有了现在出现的王陆。 看着生死相向的师生俩，王陆也唯有摇头，他并没有想过竟然会和查林德还有交集。 而且不久前帮查林德脱险的时候，他体内才只有两蕴，才过去没多久，现在查林德体内已经集齐三蕴。 这种力量在系主级别的支配者体内都不存在，现在出现在人类体内。 王陆觉得这并非好事，只是他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能慢慢观察等待后续的结果。 当然他并没有闲着，克瑞滋分出去的那几条触手已经被他一一解决，它这刚降临的身躯就这样消失。 至少所有能追踪到的部分都被王陆处理了，他也不能太明目张胆使用虚无的力量，否则不光是他自己，这个世界恐怕都会被支配神否定。 他这次降临也是借了克瑞滋打开的通道，外加赫尔希的特殊体质才算是合理合法。 几天之后，赫尔希率兵抵达福柯镇，虽然因为疯狂之主拖延了出兵时间，但在这段时间，伊西斯也一样没能扩张。 毕竟面对那种堪比世界毁灭一样的天象，什么帝王霸业都只是浮云。 等到一切褪去，他好不容易整顿军心，赫尔希的大军就已经到来。 情同父女的两人在军前决斗，最终赫尔希成为最后站着的人。同一时间，查林德和基美加登上机关鸟，这一次是真的前往帝都述职了。 荷鲁瓦有王依，有那位神秘意志在，查林德也可以完全放心，好好弄清楚德亚鲁家族的秘密。 第一次在天空俯看匹瑟帝国的帝都，这里的一切和查林德记忆中完全不同。 曾经的匹瑟城是个管道城市，而现在的匹瑟城已经完全是地面建筑。 巨大的城市犹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托举着一尊高耸入云的女神雕像。 那尊雕像向天空伸出双手，双手之上便是那覆盖天地，给世界带来光明的黎明光池。 看上去那雕像就承接着光池，在雕像周边便是至高无上的匹瑟大帝的帝宫。 一座座宫殿围绕雕像而建，甚至有些宫殿是建在金色的云霞之上，是完全浮空的宫殿。 即使查林德有心理准备，在亲眼看到如此壮阔宏伟的格局时，内心也还是深感震撼。 那座雕像更是远在数十座城外就能看到，等来到雕像面前才知道它的巨大和雄伟。 以及那头顶的光池，它散发的光芒充斥着神圣和高洁，仿佛能给人无穷的力量，也难怪会有无数人信仰。 普通人哪怕看一眼天空，内心都会不由自主升起无限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