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路人甲同桌》 第二百零一章 “硬要表演” 楼下,悠扬的乐声戛然而止。 神幽幽耳朵微动,起身走到窗边,侧着身子,两根手指捻起镂空蝴蝶纱角,露出一个刚好能俯瞰大厅的缝隙。 宴会厅装饰的富丽堂皇,典雅的壁画、华贵的灯饰,在无数鲜花绿植的点缀下,如同童话里欧洲贵族的欢庆晚宴。 舞台中央,身着礼裙和燕尾服的演奏者手持乐器,排着队姿态优雅地走下台阶。 与此同时,一男一女两名主持人举着话筒朗声报幕。 神幽幽没留意他们说什么,眼睛无聊地四处逡巡,试图找到褚寒的身影,视线掠过某一处时,蓦地停下又扫回去。 是栗晚和褚安桦,他们端着酒杯正和一对中年男女交谈。 陌生男人正冲着神幽幽的方向,远远望去,长相和褚安桦有几分相似。 不等她多思索,大厅灯光倏地一暗,聚光灯追着一个窈窕雅致的女生,一路送至舞台中央。 她身材高挑修长,着一席露肩缎面公主裙,走动间白裙光彩摇动。 裙摆像一个倒放的花束从腰间散开,恰到好处地修饰出她不盈一握的细腰。 雪藕般的柔软玉臂、细削光滑的小腿,行动间婀娜多姿。 俏丽的脸庞小巧精致,柳叶眉,一双杏眼潋滟生波,樱桃小嘴,少女笑靥粲然,如花苞初绽,娇嫩无双,令人心生怜惜。 台下众人的目光如同追光灯一样汇集到女孩身上。 神幽幽咧了咧嘴,实事求是地内视自己: “你瞅瞅!人家这才叫一出场就亮瞎你和我的狗眼,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用才艺券这种东西作弊不是长久之计,没有真本事,那就是假冒伪劣产品,再多的宣传都是虚假广告。” 她希望系统可以淡泊名利,脚踏实地的发布任务,明白尘世那些飘渺的吹捧和虚名,都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舞台中央,女孩高昂着头众星捧月,优雅从容地拉动琴弦。 飘逸幽婉的琴声徐徐响起,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殿内的每一处空间,台下的人听的如痴如醉。 系统看着十分艳羡,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 “实践出真知,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又没试过,有什么资格评判才艺券的威力?” 所在世界行业顶尖水平、全品类、无限次循环,就是去卖艺都能卖成一方豪富。 任务要求一场完整的演出,神幽幽单脚支地,姿态慵懒地倚靠在墙上,除了生理上的眨眼,一眼都不敢错: “行啊,那我们一会儿试试。” 说实在的,她也有些好奇,反正是非消耗性技能,试用下也不亏。 系统一下就像街边招呼人试吃的小贩,吃了不愁卖,试了不愁用,精神亢奋道: “行啊!你想试哪个,钢琴、小提琴还是二胡、古筝?” 表演结束,灯光一一亮起,楼下掌声久久不息。 台上的女孩羞涩一笑,捂着胸口行了个谢幕礼。 神幽幽微眯了眯眼,手指一松,指间轻薄的帘子回落原位。 她侧身躲着地上乱跑的小孩,边往阳台走,边回复系统: “吹口哨吧。” 这玩意儿最容易,还不用找乐器,简单不费力。 “.......” 系统暗呸一声: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它居然还对这女人有幻想。 神幽幽原路返回,双腿夹着树干,稳稳滑落在湿软的草坪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凝眸望着远处的大门,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统,我决定做个坏女人!” 系统一扫之前的萎靡,期待道: “你要进去!” 神幽幽缓缓地摇了摇头,郑重其事道: “非也非也,是我要言而无信了。”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是的,她决定放褚寒鸽子。 这寿星嗜好还挺特殊,生日宴愣给搞成了大型联欢晚会。 刚才两个阿姨闲聊,她在旁边听了一耳朵。 据说是欧阳老爷子爱热闹,以前生日总爱请很多表演队。 他光儿女就有七个,下一代开枝散叶后,孙辈更是枝繁叶茂。 一开始是为了哄祖父/外公高兴,小一辈娃娃兵上台表演节目。 谁知其他人看见小伙伴被表扬,争先恐后要上舞台当主角。 拉都拉不住,跟风一流儿硬要表演。 家长们图个热闹,也乐意逗小孩儿玩。 三番成例。 第一年得了夸赞、第二年还是小孩、第三年依旧没心没肺、第四年彻底成了固定流程。 若干年后演变成,你可以不表演,但以前都表演,为什么这次要say no? Look my eyes! And tell me why? 无数个赶鸭子上架的少年少女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每逢年底就要想各种借口和理由,躲避宴会或不报节目。 欧阳家直系十来个索性逃不脱了,死道友不死贫道。 提前半个月就拿着小本本,强盗似的逼着别人贡献“生日祝福”。 这么多年来,逃脱的途径只有两个。 一个跟欧阳老爷子的生命相关,不方便说。 一个是生下并培育出孩子,让他们代父或代母“出征”。 从哲学的角度讲,这是一个“生”和“死”的终身命题。 老年人觉少,青年人身体扛造,小孩困了可以倒头就睡。 她神幽幽可正长身体的时候,严重的话,耽误一晚毁一辈子的,她可不奉陪了。 没有邀请函进不来,但没有邀请函可以出去。 五分钟后,神幽幽看着空无一车的马路..... 地铁老爷爷问号脸jpg. 车呢?司机呢? 不想被褚寒抓包,她找到管家,又辗转找到今天的司机,顺利得到褚寒让司机先回家的消息。 好吧! 这个世界终究是邪恶战胜不了正义。 褚寒善良体贴,为人着想,神幽幽轻诺寡信,品德上高下立现。 好在她以防不备,下车时留了个门缝。 那就在车上睡吧,睡着了,一会儿回家路上有理由接着睡,能最有效避免同行一车的尴尬。 无论是和两个不熟悉的人处于一个狭小且密闭的空间。 还是被人知晓,她神经病似的大晚上出来听海浪。 都已经提前让神幽幽不自在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她双手插兜神情自若地从门卫跟前经过。 虽然没有邀请函,但神幽幽可以刷“衣服。” 毕竟,整场宴会,只有这一个女生穿着到脚踝的白色羽绒服,跟披着张棉被在身上似的。 这人进来又出去,出去不到十分钟又回来。 张口拦了,倒显得他们培训不到位,工作失职。 “统...” “看在我的面子上,我希望你不要选择吹口哨。” 系统以为她无聊,要用才艺券打发时间,提前打断她的话。 这么伟大的发明,“第一次”在神幽幽这里以如此“屈辱”,一点儿都不高大上的方式实验,它真的很难接受。 杀鸡为什么非要用牛刀,这不是纯纯大材小用嘛。 “......” 神幽幽撇撇嘴: “看在你的面子上!你什么面子?任务完成不说奖励,连个成功口令都不报的面子吗?” 系统:它这不是被她气迷糊了嘛..... 第二百零二章 都是在江湖混的,系统深谙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的真谛,一板一眼地补上流程: “恭喜宿主,成功完成任务,撒花、撒花,请宿主准备抽取任务奖励...” 神幽幽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地吐掉嘴里的酸梅核,小手儿一挥,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缓缓道: “不用了,你直接帮我抽了收起来就行。” “....... ” 系统咬牙:斤斤计较的是你,豁达大度的也是你,合着就我例外不是人呗...… 宴会厅。 女孩下台后,把琴递给佣人,拎着裙摆小碎步跑到熟悉的长辈跟前。 对于自家小辈,褚安桦从不吝啬夸奖,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眼中的满是欣慰,笑声朗朗,逗小孩似的: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雯,你现在的琴技炉火纯青,可谓登峰造极啊,我们还没听够你一曲就结束了。” 褚雯姿态落落大方,闻言,笑的颇有些无奈: “大伯,您就别打趣我了。” 少女嗓音清洌如醴泉,更胜琴音,脸上带着娇俏的狡黠,捂着嘴巴悄咪咪道: “我们小点声,今天有不少专业的音乐家在,让他们听见了,不光笑话你,连带着我也要一块儿嘲笑的。” “哈哈哈.....” “哈哈....” “你啊~小鬼头。”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人都笑的前仰后合。 欧阳意抚摸着女儿光滑似绸缎的发丝,面色一冷,佯装训斥道: “没大没小的!怎么跟大伯说话呢。” 话虽这么说,妇人的话音里却满是宠溺,目光温柔如水,丝毫听不出生气的意味。 欧阳意一抬眼,瞥见栗晚正满眼艳羡的看着她们母女俩,脸上的笑容一滞,犹豫半晌开口道: “大嫂,幽幽是不是来海城了…明天老宅家宴要不要带上她一起?我们也没见过孩子呢...” 话音一落,后面舞台上的演奏进入高潮,万马奔腾的背景音也将宴会掀入一个小高潮。 周围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只有他们这一方天地安静下来。 欧阳意也是好心,这么多年,她和栗晚这个嫂子不说处成姐妹,相处的还算和谐,栗晚为人知书达理,妯娌这么多年也没红过脸。 同为女人,同为母亲,她难免心生同情,这一圈都是褚家自己人,所以她也敢开口邀请。 对于那个女孩,褚家也不能一直不表态,当然这话说出来,不仅代表她,同样也是整个二房的态度。 欧阳意看的十分透彻,又有大局观。 只要大哥活着,栗晚褚家当家女主人的地位就不容撼动。 一个小女孩罢了,又能给出多少东西,最重要的是家和万事兴。 栗晚不敢替女儿做主,或许是母女同心,她有很强的预感,吱吱并不稀罕甚至会抗拒参加什么老宅的家宴。 爱则生惧,栗晚只是在神幽幽面前下意识怯懦。 她本身能力不错,加之做褚太太这么多年,应付基本的社还是交游刃有余的。 只微愣了几秒,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不动声色地揭过这个话题。 ..... 神幽幽在后座,由瘫坐到侧躺,由葛优瘫到盘腿坐,小零食吃了一个又一个,手机玩到没电都没给自己哄睡着。 “呃——” 绷直身子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她懒洋洋道: “小统子,给朕来个全身扫描,怎么回事!还睡不着了~” “.......” “...不给做也行,那你陪我聊天解解闷儿。” “.......” “好无...” “聊”字没出来,驾驶座的门猝不及防被人拉开。 神幽幽闻声扭头,布灵灵的大眼睛对上司机大叔的小眼睛。 褚寒提前跟司机打过招呼,他反应过来后点头道: “二小姐!” 神幽幽咧嘴露出四颗大白牙,轻声道: “你好。”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谁也没再说话。 神幽幽笑的十分命苦的样子,祥林嫂般开始碎碎念: “统,我真是不应该啊,曾经有一份单纯的无聊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一个人的无聊胜过两个人的尴尬~” 说着说着,神幽幽重新编词编曲在脑子里唱了起来。 “诶?这瓶不是牛奶是奶茶啊,怪不得我睡不着。” 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是会很忙,手机没电,她只能捡着垃圾看产品配料表。 不经意竟发现了真相,包装纸配料表那列,茶和咖啡因赫然排在前列。 亏得她还怀疑是认床呢…… 司机是明显的信号,肯定是得知有客人要离开的消息,大家才散场,各自返回工作岗位。 直到褚家三人走至停车场,褚寒才将神幽幽在车上,且要跟他们同行返程的事告知另外两人。 褚寒有自己的考虑,毕竟,神幽幽现在想一出是一出,能大半夜心血来潮跑来听什么海浪,中途若突发奇想,要干些别的什么也未可知。 不提前跟他们讲,一是怕他们焦急分神、在众人面前失态。 再是神幽幽不可控,若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反而徒增烦恼。 这不,结果果然不出他所料。 刚说完,端着身子踩了一晚上高跟鞋的栗晚,一改疲倦,突然健步如飞,“哒哒哒”地朝停车的位置小跑而去。 “阿晚——你慢点,不着急,等等我……” 褚寒双手插兜,用一副我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目送两个“抛儿趋女”的背影逐渐远去,只能无奈耸了耸肩。 ...... 车门打开的时候,神幽幽正爪子扒着前座,伸长脖颈,蹭司机大叔的农村搞笑小视频,看的上头。 神幽幽还自以为偷窥的隐蔽,殊不知她捂着肚子止不住笑时,震的车身都在晃动。 原来扔掉脑子,这些“老铁666”们的表演这么有趣啊…… 司机察觉后,十分自觉的把自己当成手机支架,后面他都看累了,也没敢合上。 外面栗晚速度飞快,导致司机没能提前发现老板靠近,下去开车门。 阴差阳错的,神幽幽错过了装睡的最佳时机。 ...... 栗晚能够获得褚家父子的认可,靠的是真诚和善良的赤子之心。 面对信赖的家人时,更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 一而再再而三,褚寒看着她提起一股气又泄下去,觑着眼打量吱吱一会儿,又重新鼓足勇气后再蔫下去..... 周而复始,从车子开动到路程走过一半,给褚寒看的是呼吸不畅,有些缺氧。 后半程再这么下去,他怕是要窒息,救人亦救己的替她问道: “吱吱,明晚大家都要回老宅看爷爷奶奶,你也一起吧?” 神幽幽倏地扭头,视线从窗外挪进来,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思忖几秒,然后在所有人紧张的神情中,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好”字。 “没关系,不想去也...你说什么?” 神幽幽侧头冲着栗晚的方向,重复道: “好。” 栗晚顿时喜极而泣,感激地看了褚寒一眼,又侧过头偷偷擦眼泪。 好事一个接一个,上天这是要奖励她吗? 栗晚已经高兴到有些害怕了,生怕是什么祸事前的假象,为的是让她放松警惕。 神幽幽不在意车内因她陡然轻松欢愉的气氛,去就去呗。 呵…还热乎的前车之鉴摆在这,系统爱凑热闹,她不答应,说不定会变成任务。 而与褚寒有关的任何事,她都不希望与系统任务扯上联系,从而陷入不可控的境地。 第二百零三章 褚老爷子褚时荣和夫人庄静萍一生共孕育三子一女。 老大褚安桦,与前妻有一子褚寒,现任妻子栗晚。 老二褚安栋,其妻欧阳意,有两子一女,长子褚霖,二胎龙凤胎,褚雯是姐姐,褚霄是弟弟。 老三褚安林,妻子宋世青是位画家,长子褚霁,艺名齐雨,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当红炸子鸡;小儿子褚霆,也是褚家现在最小的孩子,还在上小学四年级。 幺女褚安梧,有二女傅霓姗、傅霓媛。 确定神幽幽要参加家宴,褚寒看她精神头还不错,一回家就拉着她到屋里“恶补”褚家知识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完全陌生的人和地方,神幽幽不抗拒多了解一些。 小学生一样瞪着大眼睛求知若渴,看褚寒对照着手机上的一张全家福,在纸上画褚家人员分杈树。 褚寒说的口干,端起一旁的玻璃杯,仰头一饮而尽。 墙上钟表的指针重合走到整点,褚寒垂眸,瞄了眼趴在胳膊上小猫一样温顺的人儿,心生怜意: “今天到这吧,常见的就这些,剩下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认识。” “好。” 神幽幽捂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软软道: “那我走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她刚走两步,身后褚寒犹豫半晌,又叫住了她: “吱吱...” “嗯?怎么了?” 女孩闻声转身,眼里覆着一层朦胧的水汽。 褚寒顿了顿,开口道: “小姑是最小的女孩,从小被家人骄纵着长大,脾气不太好,长大后名声在外,嫁的虽是海城名门傅家,却是不怎么起眼的旁支,又只生了两个女孩,小姑父也没个正经心眼,吃喝嫖赌什么都沾,这几年她生活不易,说话也没那么中听……” “我知道了,不管明天她说什么,我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跟她一般见识的。” 神幽幽又不傻,褚寒铺垫这么多,那便宜小姑肯定不是个好相与的。 看在褚寒的面子上,且让她三分,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 寻常家宴,本无需大费周章,但考虑到这是神幽幽第一次正式到褚家,栗晚自己不敢,就撺掇着褚寒找人给她稍微收拾了下。 神幽幽初来乍到,不了解褚家家宴的“着装要求”,在她看来,这个装扮对她来说属实隆重了。 可她身上挂着栗晚女儿、褚安桦继女的标签。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夫妻俩对她不错,神幽幽也不想因为自己特立独行,让他们面上无光。 女儿娇丽,儿子帅气,一行四人走在一起实打实幸福美满一家人。 曾管家在角落看着不由露出姨母笑,只要这个家里每个人都高兴他就知足了。 走到门口时,西红柿不知从哪儿突然窜出来,张口咬住神幽幽的裤脚扯着。 “诶?” 脚下有一股阻力,神幽幽拽着裤腿,低声呵斥它: “西红柿!松开!” 西红柿嘴上丝毫不松,仰头对上神幽幽严厉的眼神,瞳孔吓的微缩了下。 吱唔两声,小眼球滴溜溜一转,转头轻咬上褚安桦的西裤。 哼!天天出去玩不着家,就把它一个留家里,今天既然它抓住了,就不会放他们出去潇洒。 这两天褚安桦时不时地遛遛它,一人一狗也算熟悉。 身居高位之人,周身气势凌厉,非同常人,小动物感知敏锐,一般不敢轻易近身。 能被小家伙信赖,褚安桦心下松快,像是获得什么嘉赏似的,笑的爽朗。 “哈哈哈....” 弯腰抱起西红柿,他一锤定音: “那就带上我们西红柿一起吧,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叔叔...” 神幽幽正要开口拒绝,却被褚寒轻捏了捏手: “吱吱,没关系的,媛媛也养了只狗叫lily,带过去正好一起玩。” 行吧...真是狗仗人势! 神幽幽抬眸狠狠瞪了眼奸计得逞的狗子:你给我等着,等你落单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西红柿身子一僵,往男人怀里缩了缩,摇了摇尾巴,假装没看见。 ....... 褚家大房按往常时间赶往老宅,殊不知,此时老宅客厅已经熙熙攘攘挤了十来个人。 各家或早或晚都得到了消息,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就连平常点卯应付事的小一辈,也放下手头的活早早来报到。 众人看似你一言我一语闲聊着,实际眼神都时不时瞄向正门口,等待正主现身。 当初褚安桦要娶栗晚时,褚家从上到下低气压持续了半年之久,直到褚老爷子松口让栗晚回家吃饭,褚安桦才重新踏入家门。 这次又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回褚家.... 褚安梧靠坐在沙发一角,垂眸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阴阳怪气地说风凉话: “大哥也真是的,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集团交他手里不说发扬光大,反而一天不如一天,事业做不好是能力不行,家人也陪不好,一周就陪爸妈吃这么一次饭,他们还迟到,让全家都饿着肚子等着,我真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妖精迷了心智...” 女人生着一张瘦削的脸,颧骨突出,没有表情时嘴角向下耷拉着,仿佛世上没有什么能让她满意。 那双眼睛尤其厉害,眼白多,黑眼珠小,看人时总带着三分挑剔、七分鄙夷,像是所有人都欠她似的。 “妈...” 傅霓姗和她隔着一个座位坐着,闻言脸上露出几分羞恼,扯了扯她衣服不想让她继续。 褚安梧一把甩开她的手,面色狠戾的瞪了她一眼,吓的傅霓姗低头不敢再说话。 欧阳意闻言轻笑一声,把桌上的碟子往她这头推了推: “小妹要是饿了先吃些东西垫垫,厨房饭还没做好,你要心疼爸妈可以上楼多陪他们一会儿。” 欧阳意四两拨千斤地把褚安梧的话一一堵住,明明是她想看热闹来早了,这正主还没到,就开始泼脏水,也真是好意思。 “你!...哼,也不知道老大一家给你们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向着他们。” “什么好处?小妹说这话就见外了不是,你二哥一心一意对我好,我关心他的家人也是应该的。” 整天出门抓小三、小四、小五的褚安梧气的头发都要炸了,眼珠子突出来,倏地起身,“蹬蹬蹬”用恨不得把地板踩破的力道往二楼走去。 褚霆伸着两只手,边念边蜷手指: “一、二、三、四...” “噼里啪啦...” 从二楼传来瓷器破裂的声响。 褚霆凑到褚霄耳边: “小姑又破记录了,这次我一只手都没数完。” 宋世青听见儿子小声嘀咕,眉心微蹙,一把包住儿子作乱的小手,十分不赞成地看了他一眼:都多大了,还玩这个! 褚霆有些不好意思,眯眼笑了笑:习惯了... 第二百零四章 月光皎洁,似被揉碎的银箔,稀稀落落洒在地面上。 六点开餐,神幽幽一行提前十五分钟到达。 褚家老宅坐落在寸土寸金的繁华地带,闹中取静,是一座占地颇广的中式园林别墅。 低矮的入户门极低调,仅容纳两人通过,木门开合发出低哑的“吱呀”声,像是垂暮老者的叹息。 迎面璧陇处摆着一个红木底座的太湖石,后面是一个圆形框景,透过它,可隐约看到园林一角。 栗晚和褚安桦在前,神幽幽抱着狗和褚寒跟在他们身后,前后隔着两步远的距离并肩而行。 “小心脚下。” 转过垂花门,是弯一米长的拱桥,褚寒低声提醒她。 一步一景,曲径通幽处,一方小园映入眼帘。 太湖石或立或卧,一池碧水倒映完整的月影,水波荡漾,草上凝结的夜露在微光中闪烁,像是倾洒的珍珠。 “汪呜——” 风起,檐角风铃叮咚,西红柿惊到,四处转着脑袋发出警醒声。 “没事的,是风。” 神幽幽垂头,轻声安抚它。 ...... 刚一踏入客厅,十几双眼睛刷刷地望过来,很快跳过几个熟悉的人,目光灼灼地打量着那个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孩。 褚霆心思单纯,率先反应过来,礼貌地打招呼: “大伯,大伯母。” 其他人闻声,顺势接上。 “大哥,大嫂。” “表哥。” “大舅,大舅妈。” ....... 沉寂有一会儿的客厅突然热闹起来。 然而褚安桦没介绍,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装作没看见神幽幽的样子。 直到各自称呼完,褚安桦不动声色地扫视一圈,人还算齐。 侧身让出位置,眼神示意神幽幽,待她上前后,虚托着她的背,正式介绍: “这是阿晚的女儿,神幽幽,放寒假了过来玩。” 女孩抱着狗神态自若,褚寒立在她身后,一左一右分别是栗晚和褚安桦。 神幽幽面向众人,被三个人成保护状围着。 她穿了一套浅绿色公主套裙,白色小羊皮短靴。 头发全部扎起来盘了个高丸子头,发根别着和衣服同色系的钻石蝴蝶发卡。 额头饱满光洁,清澈见底的小鹿眼和她母亲栗晚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身板挺直,不卑不亢地应对众人的视线,目光恬淡,嘴角挂着一丝浅笑,飘渺似云的气质惊呆了众人。 没有他们幻想中紧张拘束的小家子气,跟大房几个人站在一起完美融入。 褚安桦眸光流转,将在场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又指了指转着脑袋四处打量的狗子,语气松快朗声道: “这是我们家的新成员,西红柿。” 老太太虽不在场,但这里的一言一行,很快会一字不差地汇报给她。 褚安桦顾及长辈,介绍继女时简单带过,仿佛是在说一个过来投奔、游玩的亲戚般,一笔带过。 可是,大家都知道,大房这么多年都没人养过宠物,狗被女孩抱在怀里,主人是谁不言而喻。 一条狗都是他们家庭成员,更遑论狗主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褚安桦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 瞥见栗晚望着神幽幽,一刻都不舍得挪开的模样,傅霓姗垂下眼睫,遮住眼底一闪而过的自嘲。 欧阳意率先反应过来,走上前,热切地看着神幽幽,毫不吝啬夸赞: “幽幽是吧,久闻不如一见,都是这么大的姑娘了,真是标志,你跟小寒一样,叫我二婶就行了。” 神幽幽抬眸看了眼褚安桦,见褚安桦点头,她糯糯唤道: “二婶。” “欸~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准备了一个小红包,想要什么自己买。” 喊完二婶,欧阳意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掏出一个红包就往她手里递。 栗晚见欧阳意抚摸自己女儿,一脸幽怨地盯着她的手。 她还没摸过呢,一个个都越到她前面去了。 神幽幽又瞄褚安桦,褚安桦点头,收到指示,她手一张,红包顺势塞进手心。 “这是你二叔。” “二叔。” ........ 褚安桦带着她一一打招呼,在看到昨晚拉琴的女孩时,神幽幽眼睛一亮,暗忖这世界可真小。 欧阳意在一旁笑呵呵说道: “这是你褚雯姐姐,咱们家女孩儿少,你们两个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没事还可以约着出去逛逛街什么的。” 褚家第三代男多女少,算上傅霓姗、傅霓媛才三个,真正姓褚的还只有她女儿一个。 褚安梧是低嫁,大多时候,夫家够不上海城宴会邀请门槛。 她不甘心从以前的生活圈子退出来,不好跟傅家本家张口,就经常拖家带口的搭娘家便车。 傅霓媛常跟母亲过来打秋风,心思敏感,一听这话坐不住了,阴阳怪气地挑刺儿: “二舅妈,您这话什么意思,三个女孩还少吗?还是您心里根本没把我们姐妹两个算上,哼...再不济,我们身体里也留着褚家的血,不像某些人,也不知道哪来的野种,上赶着往别人家宴里钻...” “别人”两字被她特意加重拉长。 “媛媛!” 褚安桦脸色瞬间黑青,怒目而视,丝毫不收敛的释放气压: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栗晚在听到“野种”时,脸色霎时间变白,身子一晃几乎站不稳,褚寒见状连忙搀住她。 栗晚想的最难听的也是“拖油瓶”、累赘之类的。 她是正经办了婚宴,清清白白生的女儿,怎么就成野种了? 傅霓媛是典型的有熊家长的熊孩子,被人训斥后,满脸不可置信,伸手指着神幽幽,暴跳如雷: “大舅舅,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凶我!” 傅霓姗见情况不对,连忙把她胳膊压下来,急的脸都红了。 满眼歉意地看向褚安桦和神幽幽,焦急道: “大舅舅、幽幽,媛媛年纪小不懂事,我代她向你们道歉。” 边说边扯着傅霓媛胳膊往后院方向拉。 “你放开我!谁要你多管闲事。” 傅霓媛滑溜的像泥鳅很快挣脱束缚,一脸她没错的样子,梗着脖子和褚安桦对峙。 褚安桦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气恼家里的孩子被养成这样。 轻揽着神幽幽上前几步,怒斥着命令她: “给幽幽道歉!” “我没错!就不道!” 傅霓媛气的脸红脖子粗,发展到这个局面已经不只是对错,而是面子的问题了。 “媛媛,不可以这么跟长辈说话。” 其他小辈被大伯怒不可遏的样子吓住,不相干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欧阳意离的最近,事情又是因她而起,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 傅霓媛一把拍开她的手,不识好歹的无差别攻击: “别碰我!谁要你假好心。” “媛媛!” 眼见自家妹妹张扬跋扈的快要把一众长辈得罪完,傅霓姗怕局面更糟糕,下狠心卯足了劲要把她扯到外面清醒清醒。 “你放开我!艹傅霓姗,咱俩一家的,你帮他们一块儿欺负我....” “妈!妈—妈,你快来啊——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你女儿,你管不管阿——” 逃脱不了,她就扯着嗓子冲二楼喊,企图搬救兵。 “闹够了没,一个个像什么话!” 楼梯上突然传来醇厚有力的男声,打断了客厅的闹剧。 傅霓姗趁机挣脱她姐,哒哒哒地跑上去,搀着老人的胳膊,恶人先告状: “外公,他们欺负我~” 褚时荣没理这个挤不出眼泪的外孙女,居高临下俯视褚安桦,开口就是斥责: “老大,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把这个家拆散了才满意吗?” 靠!这死老头... 神幽幽这么一个尊老爱幼的好青年都看不过眼了,咋这么不要脸呢。 她拧眉咧嘴,好奇的抬眸,想要看看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老糊涂是不是没长眼。 切!倒是五官俱全,长了个人样。 系统:“你攻击力不要这么强好不。” 神幽幽不屑道: “心里想想也不行?我又不像傅霓媛嘴那么臭,说话不过脑子。” 还有,她向来是非分明,不尊这种“为老不尊”的老。 褚安桦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只有神幽幽知道他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劲儿有多大。 虽然是今天话题的中心人物,但她从头到尾画外人似的,抱狗冷眼旁观,从未入戏。 现在胳膊上的力道让她吃痛,心里有火发不出来: “狗统!满意不?多热闹,多精彩,看的贼过瘾吧!” 系统被戳中心事,轻咳两声掩饰心虚,反而倒打一靶: “啧!你别自己心黑,就看别人都是坏的,嘘!别说话了,分神也看看场合。” 神幽幽冷哼一声:她就知道,这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第二百零五章 “怎么回事,都堵这儿干什么?赶紧开饭吧...” 褚安梧扭着腰,搀着老太太从后面出来,没眼力见地催促道,尖酸刻薄的脸上罕见的显露一抹喜态。 欧阳意闻声抬头,只一眼,视线就被她脖子上那串硕大的珍珠项链吸引。 呵,怪不得,她就说呢! 平时恨不得把所有首饰都堆身上招摇的人,今天怎么空前朴素,原来是瞅准时机回来卖惨呢! 她鄙夷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中暗啐,照这么下去,老太太压箱底的宝贝迟早要被她这无良小姑子榨干。 对她这个外姓媳妇吝啬也就罢了,恐怕以后她儿子、女儿也什么都捞不着。 “先吃饭,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褚老太太一锤定音,冷冷地朝楼下扫了一眼,眼神波澜不惊,只在掠过神幽幽时几不可察的顿了下。 她一发话,管家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恭敬道: “老先生、老夫人,餐厅准备好了,可以开餐了。” 老太太在褚家食物链顶端,话一出无人敢置喙,紧绷的气氛骤然停下。 两位老人下来后,其他人跟在后面依次去到餐厅。 佣人在褚寒眼神示意下,走到神幽幽身前,不知道怎么称呼她,便直接省略掉: “你好,狗狗交给我吧。” “谢谢。” 神幽幽点头致意。 随后,她被褚寒拉着,一步三回头地,看着两个佣人抱着她和傅霓媛的狗离开。 褚寒见她不放心的样子,拍了拍她,贴心宽慰道: “放心,不会有事的。” 神幽幽眯着怀疑的小眼神对上他,话从牙缝里磨出来: “你确定傅啥媛那个疯女人...不会买通佣人拿针扎我儿子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刚才那么丢面子,对她,神幽幽不惮以最坏的恶意。 “母债子还”,那人脑子跟猪换过,谁知道会不会地暗地里虐待她儿子。 褚寒无奈地摇了摇头,轻点着她额头: “你啊,傅霓媛!那些佣人不傻,也要生活的,一顿肉和顿顿肉还是能分清的。” 财帛利益动人心魄,褚家待遇不低,那小妮子能拿出几个钱。 他这话倒没有否认傅霓媛不会干那种蠢事。 神幽幽撇撇嘴,进去后,挨着坐在褚寒身边。 老太太重礼仪,餐桌上一向是食不言,饭菜又清淡,吃的没滋没味。 神幽幽拧着眉头,一边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拉着褚寒夹给她的菜,一边琢磨这两个大家长的意思。 一句不问她...究竟是漠视还是默认? 好在神幽幽并不介意褚家人态度差,差了更好,一劳永逸,以后褚寒他们就不会想着让自己融入这一大家子。 没了由头,系统就不会想着不着调的发布“聚众凑热闹”的任务。 ...... 擦完嘴,神幽幽以为尘埃落定,终于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没成想大家起身后,又不约而同地排着队到客厅集合。 神幽幽疑惑地摊开两只手,皱巴着脸看向褚寒: 这又是个什么章程? 褚寒安抚式的冲她眨眨眼: 没事,很快结束。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神幽幽无聊地伸着手指,把沙发上复杂的凤凰飞天图描摹了几十遍,后面到了她不看就能凭空画出来的程度。 等待的时间里,客厅是“百花齐放”: 从集团业务到基金会筹款,从学业成绩到特长展示…… 褚雯带着琴来,当众拉了一曲,神幽幽耳朵一动,听出来是昨晚的曲子,看来也是个应付事的。 个头最小的褚霆背了篇文言文后,又打了一套拳法。 中途要不是神幽幽躲的快,还差点儿被他的扫堂腿误伤。 神幽幽翻着白眼,内心忍不住吐槽,不伦不类的,这是个什么汇报大杂烩。 门楣不高,事倒不少! 深呼一口气,自己劝自己,就忍这一次,再出幺蛾子,就是褚寒也不管用,她立马卷好练习册,打道回北城。 她神幽幽的时间有大用,不是让人这么浪费的! 气刚顺点儿,一抬眼发现大家都在看她,表情倏地愣住。 这是咋了? 傅霓媛斜眼瞥见她呆笨的样子,幸灾乐祸地嘲讽道: “大舅妈的女儿从小在乡下长大,家里又穷,肯定不会什么才艺,就简单说一说上次考试成绩吧。” 神幽幽使劲闭了闭眼: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系统东张西望,好奇道: “哪个曹操?” 神幽幽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幺蛾子!” 第二百零六章 明晃晃的为难,毫不掩饰的恶意扑面而来。 傅霓媛说完后,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欲看大房一家如何反应。 神幽幽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脸色凛然,半垂眼眸,遮住里面翻滚的暗涌。 须臾,她徐徐抬起眼眸,似无意,实则一股戾气迅速凝聚,寒箭一般直直射向傅霓媛。 她的眸光森寒刺骨,猛的对上,傅霓媛一下子愣住,心一紧,视线飞快飘走,躲避神幽幽的视线。 神幽幽嗤笑了下,视线挪开,一一扫向众人,声音端的是漫不经心,不疾不徐道: “上个学期回北城后,我发奋图强,刻苦努力,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终于在学期末,取得了还算优异的成绩,各科成绩名列前茅,英语甚至拿到了将近满分的成绩,班级第二,年级第三,得到老师同学的一致好评。” 神幽幽煞有其事说完后,瞥见大家略显呆滞的神情,又摇着头语气颇为遗憾道: “还是太粗心了,再认真些,我考个第一也不是没可能,下次一定得改。” 一开始她还算实事求是,到后面就开始满嘴跑火车,系统不知道她这是唱哪出: “你这牛吹的有点儿大了吧,吹破了咋整?” 神幽幽却成竹在胸,笑靥如花: “相信我,不会破的,我最讨厌的,就是蛾子这种带粉的“小飞虫”,没耐心陪她一遍遍折腾,最好是一击毙命,再也翻不出浪花来。” 神幽幽满意地欣赏着在场诸位各异的神态,款款起身后,在众人注视下走到一旁的三角钢琴前。 褚寒面上乌云密布,仿佛在酝酿一场可毁天灭地的残风暴雨。 他家吱吱现在可不是任人揉搓的小白兔,脾气大的很,惹急了说不定真干的出来砸钢琴的疯狂举动。 褚寒握紧双拳,身子紧绷,时刻准备着,只要吱吱动手,他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越过他去阻拦。 少女身体微微前倾,纤细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如同优雅的天鹅在湖面轻点。 神幽幽架势一起,像模像样,全场一片寂静。 琴键浮起,音符降落,清脆的旋律如同山间清泉从她指尖溢出。 时而似春风,时而似细雨,柔和缠绵,如月下母亲低吟的摇篮曲。 渐渐的,骤风忽起,卷积尘世万物。 琴音高亢,陡然向上,每一个旋律的起伏都重重的在人心头敲击, 直冲云霄,听众的呼吸都随之急促,如临幻境般,一切都虚幻起来。 乐声把人引到一个昏晓交织的边界处,生与死,善与恶,分裂到极致地将人的神经全数揪紧,绝境谋生般的拉扯似海啸倾泄而来。 褚霓媛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脸上跟调色板似的,青一块儿红一块儿,心口也仿佛被塞了团棉花般窒息。 褚寒、栗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瘦削的身影,疑惑、惊讶、不解、震撼多种情绪交织在脸上。 “咚!” 最后一个重音落下,以神幽幽为中心向四周散开,余音次第减弱。 如听仙乐耳暂明,系统也是吃上了细糠,迫不及待地邀功: “怎么样怎么样,我们家的才艺券名不虚传吧!” “诶嘿!就是这个feel,倍儿爽,欧吼~” 神幽幽抿着嘴,鼻孔出气,残忍打断它的自恋: “大哥!麻烦你搞搞清楚,我几时用你的才艺券了?” 老虎不发威当她病猫呀,她神幽幽前世好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从小到大,名媛的基本课程是样样都没落下,好不好。 而且好巧不巧,她在钢琴上颇有天赋,也曾师承大家,狠练过一段时日。 “.......” 系统突然乱码,开始自纠自查: “对哦,你没用,我也没给你用,难道是我卡bug了……口令失灵?” 神幽幽皮笑肉不笑,哼哼两声: “很有可能,你好好查查吧!工作疏漏成这样,还有速度快些,你受罚没事,别再耽误我后面做任务。” 谎言想要骗过人,就得掺点真的。 她这手琴技一出,无疑是为她的学习成绩上了把安全锁。 神幽幽展着恬淡的笑容,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经意地瞄了眼褚雯,言语间尽是谦卑: “各位如果还想听其他的,小提琴我也略通一二,正好有现成的乐器,倒也不麻烦。” “.......” 褚家人自小都会学一两个乐器,陶冶性情,就算音乐上没有天赋,多少通晓乐理。 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音乐会没少参加,在场之人耳力和音乐造诣还是高于一般人的。 “呵呵,不用了,也怪累人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可是让二婶大开眼界了,比那些钢琴家还要厉害呢!” 欧阳意笑呵呵上前,把她拉到身边控制住,生怕神幽幽“荤素不忌”再捡起琴拉,语气隐隐有些不满,意有所指道: “你第一次来可能不清楚,每月就一次,家里对这个没那么看重,太晚了,咱们也不多占爷爷奶奶休息的时间哈。” 傅霓媛的钢琴水平还不如幼儿园小朋友,在被神幽幽这么一衬托,简直连地上的淤泥都不如。 人不可貌相,万一她琴也拉的好,岂不是要把她家褚雯比下去。 她不介意对大房表示善意,但一切要在不损害她们二房利益的基础上。 神幽幽见好就收,莞尔一笑,乖巧道: “好。” 褚老太太视线锁在神幽幽身上,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轻抬右手。 身后的管家立刻上前扶她,起身后,老太太浑浊的目光望向褚安桦,听不出情绪: “老大,跟我来书房一趟。” ....... 两个老人一走,气氛瞬间松快下去。 傅霓媛丢了面子满脸不忿,冷哼一声,甩手朝外面走去。 见状,神幽幽连忙问旁边的佣人: “你好,我的狗呢,可以带我去找它吗?” “您跟我来吧。” ...... 然而,出门没走几步,她就发现傅霓媛的目的地和她是一样的。 担忧西红柿的安危,神幽幽赶忙快走两步,不想跟她多有纠葛,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跨过一道垂拱门,神幽幽转弯刚抬眼,瞳孔倏地放大,厉声喝道: “住手,你在干什么!” 第二百零七章 云层随风飘远,月光倾洒而下。 嶙峋差伏的太湖石假山旁,傅霓媛犹如午夜恶煞,面目狰狞地拎着西红柿的后脖颈,正悬空在碧水池上。 傅霓媛被突来的呵斥声惊到,胳膊随之一抖。 “扑通”一声,西红柿从一米高的位置跌入水中。 “西红柿——” 神幽幽顾不上脚下的路,一路跌撞着飞奔过去。 临近池边有段石子路,凹凸不平铺满了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她脚下不稳,身子整个歪倒。 电光火石间,神幽幽违背地心引力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道,连带着人撞向傅霓媛。 玛了个巴子的,敢动她的狗,找死! “啊啊啊啊——” “扑通!” 入水面积太大,水花四溅。 “媛媛小姐——” 神幽幽倾刻跌倒在池边,抬手抹掉脸上的水珠,无视旁边的兵荒马乱,也无暇顾及被石头硌伤的膝盖。 狼狈地跪爬到池边,扒着石头,瞪大双眼焦急地寻找西红柿。 “西红柿、西红柿...” 一顿晚饭的时间,足够西红柿跟别的狗玩熟了,“好朋友”的主人也是朋友。 西红柿还以为傅霓媛在跟它玩耍,此刻掉进水里后,玩的正欢。 神幽幽眯眼瞄着游的欢腾的傻狗,一脑门黑线。 忘了... 狗会狗刨来着... “西红柿!你给我过来!” 虽说狗命保住了,但大冬天的,要是感冒也不是小事。 佣人合力把傅霓媛拽了上来,怕她着凉,脱下自己的衣服就往她身上裹。 水池并不深,及膝而已,但傅霓媛整个人仰倒在水里。 池壁上挂满青苔,上来时还滑倒两次,整个人从里到外湿的透底,落汤鸡似的狼狈不堪。 上岸后,水柱顺着衣服滴滴答答砸到地面上,傅霓媛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啊嚏——” “媛媛小姐,我们快回屋洗热水澡,喝点姜汤...” 傅霓媛气急败坏地推开她的手,目露凶光,恶狼一般盯着神幽幽爬伏在地的背影。 两人对比太过鲜明,她怒火中烧,失去理智,迈着大步伐,用力朝神幽幽后背推去。 “媛媛小姐——” “不要——” 神幽幽闻声抬眼,瞥见水中飞速向她移来的人影,当机立断推上一块儿凸起的石头,借力在地上翻滚一圈。 “啊啊啊——” “小姐——” “扑通!” 得,傅霓媛又扑进水里了。 动静忒大,吓的西红柿水也不玩了,倒腾着小短腿朝岸边游来。 神幽幽抓住时机一把捞起它,晃着控了控水,连忙脱下外套包住它。 “啊啊啊啊!贱人,你给我去死!” 傅霓媛目眦欲裂,岔着腿坐在池底,胳膊抡的像风火轮疯狂往岸边撩水,试图把神幽幽浇湿。 神幽幽抱着狗后跳一步,转头十分贴心地叮嘱两个呆住的女佣: “你们负责把她拉上来哈,我先带着它回去了...” “神幽幽!站住,你敢走...啊...” 见她转身离开,傅霓媛着急起身,脚下一滑,实打实一个屁股蹲儿,她歇斯底里地胡乱拍打着水面: “你给我回来!” “哎呦~小姐,这样可不行,您快上来吧。” ...... 二楼,书房。 紫檀龙纹翘头案朝门而设,褚老太太坐在书案后,背后是通天落地的楠木书架,陈满书籍。 朝外的菱花格镂空窗半开着,窗下,长香案上一尊影青瓷瓶亭直而立,釉色如雨后天青,插一支红色瘦梅,疏影横斜。 一里一外,褚安桦和母亲隔着桌子,相对而坐。 寂静无声的夜晚,青烟袅袅,绕梁不散。 “啪嗒啪嗒。” 褚老太太不紧不慢盘着手中的珠串,质问的口吻: “你想认下那个女孩?” 褚安桦松弛地靠在圆圈椅背上,神情坦然: “没有什么认不认的,一直以来,阿晚对小寒都视如己出。” 所以就算神幽幽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说视如己出,看作家中晚辈一样关照爱护,也是理所应当。 哪怕栗晚是她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褚老太太依旧不掩鄙夷,恨铁不成钢: “她对小寒好,一是因为有利可图,小寒是长子长孙,她不得不这么做!二是她自己生不出来,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白白占着我们家的位置...” “母亲!” 妻子被人这么攻击,褚安桦不能容忍。 “怎么,我说的话有错吗?想当初,她比你还早结婚,结果孩子比小寒小那么多岁,她什么出身,在那种地方长大身子能有多好,嫁给你十几年,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妈,我们有小寒就够了!” 母亲有一点说的没错,福利院条件不好,营养跟不上,栗晚身子骨不如别人。 毕业回北城后,因为他和他们家,栗晚长久情绪不佳,郁结于心,生完孩子身子严重受损,气血两亏。 年轻时他们也没少求医问药,想孕育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奈何终未如愿。 “呵...有小寒就够了,说的好听,那为什么还要她女儿来!不过是清楚自己生不出来,才想把亲生的孩子接过来,分一杯羹,或者图谋的更多!” “妈,这么多年,阿晚是什么样的人您不清楚吗?” 都说日久见人心,褚安桦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母亲对妻子的偏见不曾有半分消减,反而愈深。 “她这样的女人我见多了!儿子,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呦。” 儿子被人迷惑,褚老太太露出几分黯然的疲态,摸着胸口苦口婆心道: “安桦,未来褚家是要交到你和小寒手里的,有她在,妈实在放心不下,你那老婆绝对不是个善茬,光看她女儿今天的表现就知道。” “难道你自己就没有疑心吗?咱们这么多年没管过,那孩子什么出身,也就勉强温饱,如果没有人暗渡陈仓,她那手琴技是一朝一夕,随便找个人就能练出来的吗!” “.......” 褚安桦一时语塞。 眼看自己的话奏效,褚老太太趁热打铁,诱哄道: “马上要过年了,各家迎来送往的不少人,趁这孩子没露过面,找个理由送走吧...” 什么犄角旮旯的穷酸破落户,也想踏着她褚家门楣进入上流社会,简直痴人说梦。 今时不同往日,褚安桦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这么多年商海沉浮,早已成为翱翔天际的雄鹰。 不能再跟他硬碰硬,好在她提前拦下了美妍,没有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跟儿子离了心,岂不是让栗晚那女人称心如意。 母亲一意孤行,褚安桦改变不了。 但他和栗晚朝夕相处,恩爱两不疑,没有人能轻易撼动妻子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褚安桦起身推开凳子,态度坚决暗含威胁: “母亲,是儿子不好,让您年纪这么大了,还替我操心,以后家宴...我就不来您跟前儿扫兴了。” 话毕,不给褚老太太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 留在屋里的人看着晃悠的门板,难以置信,气的砸掉手里的佛珠。 有了媳妇忘了娘,只要跟栗晚那个女人有关,她儿子就没让她顺过一次心! ....... 神幽幽抱着哆嗦的小狗踏进客厅,众人视线齐齐望过来。 正欲问她怎么了,傅霓媛头发贴头皮,衣服紧贴身,几绺黑发铺在面上,五官极度扭曲、浑身淌水地从她身后冒出来。 门外夜色深深,褚霆一扭头差点儿吓尿了,扯着震破耳膜的嗓子哀嚎: “妈妈——有水鬼——” 第二百零八章 褚霆还未变声,嗓音尖细刺透屋顶,连悬挂在夜幕的月亮都惊的晃了晃。 神经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下似的,神幽幽蓦地耸肩,抱着狗实在腾不出手捂耳朵,下意识顺着屋里人的目光转身... 哎呦,我去! 眨眼看清眼前的“东西”,神幽幽趔趄着后退两步,头皮直发麻。 这是什么午夜贞子,她在正面又离的近,冲击力最大。 傅霓媛用的化妆品不防水,水里扑腾几下,此时脸上的妆容一塌糊涂。 黑色的眼影顺着苹果肌的位置,一路蜿蜒到脖间。 披头散发,眼神幽怨凶戾,浑身散发着实质的湿寒之气。 “唔…” 后面,褚雯实在受不住,腾出手来,一把捂住褚霆那能看见扁桃体的“大喇叭”,立刻切断声源。 随后,俯身在他耳边低声喝道: “别喊了,那是你媛媛姐!” 门口,傅霓媛牙齿磨的咯吱咯吱响,眼神一狠,拖着滴流水的袖子,两手成爪,饿狼扑食般掐向神幽幽的脖子。 “媛媛!” “幽幽!” “吱吱——” “哥,救我——” 傅霓媛毫无预兆的举动,吓坏了一众人,屋内瞬间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神幽幽仰着身子仓促后退,西红柿探出脑袋,后腿用力一蹬,从她怀里轻松跳到地上。 褚寒和栗晚倏的从沙发上蹿起,仓皇失措,张着胳膊朝神幽幽跑来。 除了老三褚安林和妻子宋世青不动如山,其他人稍晚褚寒他们一步也纷纷起身。 急则生乱,傅霓媛将将迈出右腿,就被门下的地毯绊了一跤,紧接着吱哇乱叫、五体投地的扑倒在神幽幽身前。 前仆后继,好巧不巧,后面紧赶慢赶的女佣终于跟上趟。 眼瞅着主家小姐要摔倒,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拽傅霓媛衣服,想要救她,奈何时机太晚,连她也被带着摔倒。 “唔……” 又是一个痛苦的闷哼。 倒霉孩子傅霓媛刚撑着手想起身,后背就被人重重砸下。 “呜呜呜呜……妈妈我的牙齿…流血了…啊啊啊好疼…呜呜...” 二楼,褚安桦转身刚搭上楼梯扶手,就完整且生动地俯瞰了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危机解除,神幽幽顿步扭头。 地上咕蛹的两人,看的她眼角直抽抽。 眼见后面的人上来围成圈,七手八脚地把傅霓媛从女佣身下解救出来。 神幽幽瞪着无辜的大眼睛,举着手对天发誓: “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也看见了...” 众目睽睽,她可丁点儿谎都没撒,苍天可鉴。 褚安梧见女儿被搞成这副熊样,顿时火冒三丈,推开人群气势汹汹,带着巴掌朝神幽幽这边走来。 见状,栗晚和储寒神经一紧,连忙一左一右把她护到身后挡起来。 “啪!”的一声。 褚寒眼疾手快地接住褚安梧粗厚的手腕。 眸光锁紧,风雨欲来地看着她,语气森寒: “小姑,你这是做什么?” 一击不成,褚安梧更加气急败坏,挣扎着想要收回自己胳膊: “滚开!好狗不挡道,今天不打死这个小贱人我就不姓褚!” 女人唾沫横飞,破口大骂,毫无世家名媛的风范。 神幽幽躲在后面,耳朵一动... 狗? 触发关键词,她顾不上前面焦灼的战况,猫着脑袋,四处寻找西红柿的踪迹。 打不了女儿,就打她妈,眼见褚安梧怒火朝着栗晚烧过去,褚安桦快步从楼梯上下来,沉声道: “不姓褚姓什么,姓傅吗?” 亲近的人最知道刀往哪扎最疼,褚安桦压着怒火,用力扯过他妹妹,满眼痛惜: “褚安梧,看看你在做什么,还有个长辈样吗?” “我为什么要有长辈样,你有当哥哥的样子吗,她们母女俩还不是你惯的,鸠占鹊巢,这是我家!” 褚安梧从小任性惯了,不甘示弱,泼妇一样指着栗晚疯嚎。 “呜呜~~妈妈……都是神幽幽那个贱种,她欺负我…” 褚霆扯扯他妈的袖子,怯怯道: “妈妈,我害怕…” 大伯一向和蔼,脸那么黑他还是第一见,好可怕,跟包公似的... 宋世青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揽到怀里。 “够了!” “噼里啪啦......”,茶几上的杯子被褚时荣连茶带水重重扫落在地,碎片四散,热气袅袅。 顷刻间,所有人动作停下,安静如鸡,不敢呼吸。 连气焰嚣张的傅霓媛都噤若寒蝉,时不时抽泣一声,被人搀着不敢乱动。 一个好好的家宴,最后乱成一锅粥,褚时荣不堪其扰,只能“开堂断案”。 只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傅霓媛混不吝,颠倒黑白嘴里没一句实话。 说实在的,神幽幽没有义务,也不屑于向现场任何一个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单以结果为导向,她膝盖小疼,傅霓媛两面“煎炸”; 她姣好的面容微惊,傅霓媛丑陋的嘴脸挂彩; 西红柿浅浅游个冬泳,不考虑可能的感冒,它还挺乐呵; 傅霓媛则涮毛肚一样在水里“七上八下”,差点儿气炸了。 自损八,伤敌一千,怎么算神幽幽都不亏。 也就是看在储寒的面子上,她才没有甩手走人。 神幽幽懒得辩解,下巴轻点,示意现场两个“证人”先陈述证词。 院子里有监控,女佣躲着罪魁祸首威胁的眼神,尽量保持中立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还原事实。 三对一,真相大白,傅霓媛瞬间蔫下去,鹌鹑一样恨不得隐身。 褚时荣还算是非分明,硬是逼着傅霓媛给神幽幽道完歉,才放她去洗澡,任她和褚安梧撒泼打滚也没松口。 褚安桦气恼傅霓媛的做法,她也算褚家的孩子,自觉面上无光。 也不和稀泥,压着外甥女,让她把“野种”一词的歉一并道了。 神幽幽心中冷笑,惹事生非的、隔岸观火的、煽风点火的,表面看着是其乐融融一家人,结果一遇事,全部现原形。 ...... 神幽幽抱着狗回卧室时,褚寒在门前叫住她: “吱吱,你…琴弹的不错…” 神幽幽抬眸气定神闲,看出储寒的欲言又止,莞尔一笑: “哥哥,我给你讲个睡前小故事吧,你要不要听?” 褚寒眼光闪了闪,低哑的男声从嗓子溢出: “好,洗耳恭听。” 第二百零九章 神幽幽侧身让开位置,下巴轻抬,示意他进屋说。 褚寒单手插兜,垂眸不着痕迹瞥她一眼,没有说什么,抬脚进屋。 若细看去,能发现他的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神幽幽坐在床边,怀里撸着昏昏欲睡的西红柿,双腿交叉,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 漫不经心闲谈一般开口问道: “哥,你有什么特长吗?” 准备好要听故事的人面上微愣,恍惚了两秒,思索片刻迟疑道: “击剑、围棋这些吧...” 从小到大他学的兴趣不少,这两项一动一静,从众多项目中脱颖而出,成为工作之余发泄和消磨时光的娱乐。 褚寒话头刚落,神幽幽便歪着脑袋,眉眼弯弯,露出一个了然和她就知道的浅笑: “对的,就是‘这些’...” 她没说完停顿了会儿,话音一转,黑眼球上瞥,一副回忆思索的模样,不疾不徐说道: “小时候,我们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小提琴、高尔夫这类‘高档’爱好,唯一能接触到的就是村里有红白喜事,那些敲锣打鼓、吹唢呐的洋鼓队。” 跟着描述,褚寒自动脑补她小时候的生活窘况,脸色绷紧,嘴唇不由自主抿成一条直线。 神幽幽却没注意到他的神态,自顾自地回忆着,双眸晶亮澄澈,像是被水浸过似的,说着说着突然笑了起来: “洋鼓队有一个我们神郭村的大叔,好像和奶奶是本家,过年我还得去他家里拜年,有一次村里有人结婚办喜事,我和几个小伙伴凑上去看热闹,大叔在里面是吹唢呐的,中午吃饭时,那些螺啊,鼓啊什么的就堆在原地...” 说到这里她稍顿了下,眉心微微蹙起。 褚寒放在膝头的手指一动,想要抬手替她抚平。 “也不知道谁先撺掇的,趁看护的人上茅房,一拥而上,一群小屁孩你追我赶,猴子一样上窜下跳。” 神幽幽义愤填膺道: “刘东那小子最过分,踩着凳子跳到大鼓皮上当蹦床跳,一下子,锣声、鼓声、笛声、二胡齐鸣...” 她摇着头,一副不堪回忆的样子,表情夸张: “天呐!你不知道,一瞬间,刺耳的声音像是无数把生锈的钢锯在割裂耳膜,连空气都震颤的扭曲变形,当然,很快就把那群端着碗的乐师吸引过来。” “看见我们,他们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暴躁地上来赶苍蝇一样驱赶我们。” 神幽幽看向褚寒,笑容苦涩,隐约有几分小委屈,嗫嗫道: “哥哥,其实我没有跟他们一起的,那时候我还小,可是老师已经教过,未经允许乱动别人东西不好,我阻止不了他们,就只能上去护住郭大叔的唢呐...” “可能是人太多了,郭大叔没认出来我,他的眼睛瞪的牛眼一样大,冒着怒火,一把夺走我怀里的唢呐,狠狠给我推到地上...” 房间内空气静了三秒。 点到为止,才能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神幽幽掀起眼皮,飞速瞥了他一眼,见褚寒痛惜懊悔的模样,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苦肉计初见成效,铺垫的差不多,他的心墙能倒下一半吧? 对着褚寒心疼的眼神,神幽幽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假装故作坚强,不以为意地拍了拍他肩膀,释然道: “哎呦~不要担心了,艰苦磨难使人奋进,从那以后,我就发誓...以后再也不要去郭大叔家拜年,可是...” 神幽幽皱巴着脸,小苦瓜一样垂头丧气: “可是奶奶根本不同意,轻松就能把我拎起来,还是要每年去给他拜年...” “哎!这是我人生第一个誓言,那么快就违背了,好在老天爷看我年纪小,童言无忌原谅了我,没给我天打雷劈喽。” 褚寒心疼,神幽幽也心疼褚寒心疼她。 临时拐个小弯,逗他开心,氛围顿时松快不少。 刚才那些确实是原主记忆里真实发生的场景,不过接下来要说的,有她的“添油加醋”。 要对褚寒撒谎,神幽幽垂头,心虚地扣着手指头: “后来,村长的儿子在南方做生意发了大财,成了村里第一个暴发户、土大款...” 神幽幽轻皱翘鼻,悄咪咪十分八卦的模样: “听村里人说,他儿子外面还有一个家,原来的老婆孩子在村里留守,但是钱上没含糊,从城里花大价钱给孩子请了老师。” 终于进入正题: “钢琴就是那时候学会的,我们家里的地正好在村长屋后头,干农活时,老师讲课的声音和琴声从窗户飘出来,农村房子隔音差,我就在窗户下头,听的一清二楚。” “正好,学校音乐教室有一架别人捐赠的钢琴,我就周末‘听墙角’,周一到周五在学校练习...” 神幽幽颇有些搞怪地大言不惭道: “可能我在音乐上是有些天赋的,那些东西我一听就会,好像我原先就学过一遍,只是忘了似的。” “哥,你说有没有可能,我上辈子其实是个举世享誉的大钢琴家,投胎时孟婆汤喝少了,没忘干净。” 神幽幽生怕自己编的褚寒不信,拼命找补。 哪里知道,褚寒一听他家吱吱学个钢琴还要偷偷摸摸的,心里有多难受。 他生活的世界,各个行业的佼佼者见的数不胜数。 这些人里面,天赋者胜过努力者众多。 怪力乱神的事褚寒不信,神幽幽的条件明摆在这,根本没有过多怀疑,她一说就信了。 看着神幽幽逗趣搞怪的模样,只有褚寒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和惋惜。 吱吱如果可以跟着栗晚一起成长,说不定现在已是年少成名,赫赫有名的钢琴家。 嗓子像是被人灌了沙似的,哽的他喉咙疼: “吱吱...你现在还想学钢琴吗?” 神幽幽忐忑的情绪一顿,直视褚寒那怜惜的眼神,恍惚几秒,打着哈哈道: “我现在长大了,志不在此,只想学习,而且高中阶段学这些太浪费时间,再者说,你觉得我现在的水平还需要精进?” 神幽幽小狐狸似的狡黠地冲他眨眼睛,褚寒为她现在的乐观欣慰: “那小提琴呢?” 神幽幽摊着手无奈一笑: “哥,能点亮一个技能已经是老天眷顾了,其他的都是我诈他们的,其实我期末考试也没考那么好,那什么小提琴,我连摸都没摸过。” 褚寒惊讶地张开嘴巴,不可置信: “你...” 神幽幽点头: “对,我。” 胆子就是这么大。 然后俯身凑近,眨巴着大眼睛,煞有其事地茶他: “哥哥会因为我成绩没吹的那么好,不会拉小提琴,只会按两下黑白键而嫌弃我吗?” 褚寒:“.......” “好了,不逗你了。” 西红柿已经打着香鼾进入梦乡,神幽幽恢复正常: “你...如实跟他们两个说吧。” 栗晚和褚安桦不可能不好奇,今晚指不定怎么辗转难眠呢。 神幽幽已经很累了,不想褚寒一晚上想东想西的,才“趁热乎”给他费脑子编。 至于另外两个人,她懒得再说一遍。 褚寒应声道:“好。” 她轻轻把西红柿放进窝里,转身认真的望进褚寒幽深的眼眸: “我现在真没什么心思在别的事上,只想学习,老话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哥哥,我计划回北城。” 是肯定,是通知,神幽幽语语突兀,又没有商量的余地。 褚寒眼神一颤,没有防备: “吱吱...” 内心无比自责,是他们没保护好她,让她受委屈了。 神幽幽一眼就看透他的想法,忙玩笑着宽慰他: “现在交通这么便利,你们可以随时飞过去看我啊,我过来也行,不过你要包机酒。” 这一晚上神幽幽也算看清了,她在海城拿的是“豪门宅斗”剧本。 不光她麻烦,还给褚寒他们徒增烦恼。 本来他们生活挺安稳的,何必呢。 见褚寒挣扎着不想松口,神幽幽只能放大招: “我如果不回北城,过年没人给奶奶爸爸他们烧纸,我奶奶凶的狠,不孝顺的话,我怕她要托梦,在梦里骂我个狗血淋头!” “......” 褚寒后背一凉,知道她去意已决留不住,乞求的口吻商量道: “可以多待几天吗?三天...两天也行。” 肯放她走,一切好说,神幽幽点头: “两天吧,我还要给老师同学采购些特产。” 第二百一十章 后来没用神幽幽出面,褚寒提前替她做好了栗晚的思想工作。 飞机仰头斜插云霄,带着神幽幽和她的狗上天时,褚霁的飞机恰好落地。 大明星齐雨终于把今年的行程赶完,春晚他在海城的分会场,剩下的时间留在海城,根据节目要求准备好晚会就行。 家宴发生的事,褚霁听了一耳朵。 一下地,他家都没回,提溜着大包小包,兴致勃勃地冲向毓琇庄园。 主人不在,褚霁自来熟地盘腿坐在地毯上,悠闲地拆着包装盒: “曾叔,我幽幽妹妹呢?品牌方送了不少年礼,看有适合她的都拎过来了,你叫她出来吧...” 管家蹲在一旁,默默把他拆好的垃圾归置成堆,低着头不紧不慢道: “三少爷,您来的不巧,先生和夫人他们刚出门,一起去机场送二小姐了。” 褚霁撕包装纸的手顿住,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曾管家: “送?去机场?” “是的。” “送她去哪?” 褚霁那头停了下来,管家很快理完,理所当然道: “北城啊。” 话音一落,褚霁颓废的瘫靠在沙发上,双目呆滞: “那她还回来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那晚老宅发生的事,管家也能猜到一二,但这些猜测他也不好向大房以外的人透露。 主角都跑没影了,褚霁看不到好戏,自然没心思准备打赏“礼物”,礼盒往前一推,倒落在地。 枉他一心赶工,结果回来扑了场空。 太让他失望了,褚霁还挺看好这个便宜堂妹,没想到走了眼。 原本坐等她搅动风云,怎么刚把棍子插进去,人就撂棍子不干了。 啧!太让他失望了。 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嘛,哼哼... 管家斜眼瞅着,褚霁此时正眯着眼,嘴角勾着瘆人的微笑,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暗忖,三少爷这是又代入哪个角色了,跨行也没几年,演技越发精湛,估摸着要不了多久,他们褚家要出个影帝了。 ...... 睡一觉的功夫飞机就到了北城,神幽幽被机舱里嘈杂的声响吵醒。 她困的两眸迷蒙,手握成拳揉着眼睛。 边醒神,边伸长胳膊取自己的包。 神幽幽回来购置的东西不少,一大半是分量极重的习题和试卷。 她还带着西红柿,褚寒怕她路上累着,直接帮神幽幽打包快递回来,只随身带了证件这些必需品,轻装上阵。 或许是没睡饱,也可能是刚才揉眼睛太用力,排队下舷梯时,她右眼皮不停飞跳。 不详的预感使神幽幽愈发小心,比起前后玩手机一心二用的人,她可以说是全神贯注。 攥紧扶手,一眼不错地盯着脚下,一步一个脚印,直到走下最后一个阶梯,脚踏实地,心才从嗓子眼落回胸腔。 小手轻抚胸口,安慰自己: 顺利通过,没事了,接下来就是一片坦途,然后回到她的小窝。 临近过年,春运的潮流涌到机场,大厅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神幽幽挤在人群中,一边看手机上的路线提示,一边侧身让路、抬头寻找路标。 “啊啊啊——” “快跑——” “那边有神经病啊....” “有血——” 不知道发生什么,现场突然爆发出尖利的嘶吼和叫声。 一瞬间机场大厅像是被丧尸闯入一样嘈乱起来。 叫骂、推攘、哭声、机场广播安抚声交杂在一起,还有尖锐的电子警报蜂鸣声,场面完全失控。 等神幽幽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波一波的人推开她往外散去,她却被力道裹挟着到了事件中心。 “小心——” “啊啊啊—快跑—” 脚下不稳,神幽幽整个人仰倒,胳膊在空中飞舞欲要抓住些什么,慌乱中手打到一块儿冷利的物件。 彻底倒地前,一个强劲有力的胳膊瞬时捞起她的腰,避免了神幽幽和地板亲密接触。 若隐若现的白麝香混合着鼠尾草的后调,侵略意味十足地冲入她的鼻腔。 起身力道重,神幽幽撞进男人宽阔的胸膛,鼻尖泛酸,有那么一刻眩晕。 电光石火间,全副武装的特警们赶到,将行凶的男人制服在地。 手上的刺痛撕扯神经,神幽幽低头,愣愣地看着一滴滴落在地上散开的红花。 周遭的一切都化成虚影,仿佛不存在似的。 神幽幽破天荒地居然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是的,她的右眼皮不跳了,代表这一“灾”过去了。 陆筝扶着她的肩膀,眸光瞥见她手上的血,瞳孔一缩,探着头四处张望。 很快发现目标,放开她,脚步匆匆朝后面的医护人员走去。 系统目睹全程,阴差阳错的刚才神幽幽那一挥,恰好挡掉朝陆筝插来的白刃。 它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感叹道: “缘分啊...命运的齿轮又一次转动...” 神幽幽死一般呆滞: “好玩吗?你的宿主在齿轮缝儿里夹着哩...” 还转动? 那严丝合缝的齿轮...转的快给她磨成齑粉了。 敲! 真是一盆狗血淋头上了。 她又救了陆筝一次,兜兜转转,一切好似重回原点。 等陆筝一脸黑青,脚步沉重地走到她身前时。 神幽幽木着脸,双眼无神,隐约察觉有一道熟悉的人影进入余光。 她抬起一只手,五指并拢作拒绝状,也不看来人,喃喃道: “不要问我姓甚名谁,如果你坚持一定要知道,那就叫我雷锋吧!” 说完,不带一丝留恋转身离开... 好嘛! 陆筝是男主,是世界的宠儿,可她神幽幽也是个人啊! 为什么每一次受伤的都是她! 但凡命运换个人让她救呢? 万一陆筝身手好能躲过去呢? 就陆筝身子金贵,一丝可能的危险都不放任。 她神幽幽就是糙汉子,活该!砖一样,哪里需要哪里搬。 凭什么!!! ...... “神幽幽...” 陆筝跟在她身后,神色晦暗,深深注视她踉跄的背影,低声喊她名字,又不知叫住她要说什么,声音喑哑、犹豫不决。 没走两步,神幽幽眼前的建筑物和人影开始晃动,光影弥漫,脚下一软,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声。 “神幽幽——” 晕血的某人,血气上涌,气的脑子反应都延迟了一分钟。 陆筝箭步上去,面色焦急,小心翼翼地托起她。 怀里的人面白如纸,双眸紧闭,很明显已经失去意识。 十五分钟后。 “唔...” 斜靠在椅背上的人眉心微拧,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眼,眼眶中氤氲着朦胧水气,似真似幻。 神幽幽仰头直愣愣盯着熟悉的车顶。 此时,车辆行驶平稳,狭小的密闭空间内,陆筝的气息异常霸道,让人不容忽视。 意识渐渐回笼,感觉自己浑身无力,神幽幽费力轻启唇瓣,断断续续道: “有水...糖、或者...甜的水吗?” 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现在急需能量恢复。 其实,神幽幽醒之前,陆筝看着她愣神许久,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直到她睁眼前一秒,才堪堪挪开视线。 寂静的空气倏然被打破,陆筝愣神一瞬。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打开置物箱,伸着修长的手臂,取出瓶苏打水。 拧开瓶盖,递进她没受伤的那只手里。 无声无息却又异常妥帖。 神幽幽举起来就往嘴里灌,鼓着腮帮子咕咚咕咚闷了小半瓶,中途放下来缓了口气,又接着把剩下的举到顶喝光。 “还要吗?” 陆筝轻声问道。 “不用了。” 神幽幽摇头。 车里的气氛重回安静。 第二百一十一章 冬日的街道像被抽干了血液的血管,苍白地横卧在铅灰色的天空下。 车轮滚过,冷风卷着零星的碎雪,在空荡的马路上打转,几片枯黄的落叶随风翻转,发出沙沙的脆响,像是对她无情的嘲笑。 神幽幽面色平静,斜眼看着窗外,是一目了然的南北差距。 物是人非,看来她在南边的时候,北城还下了雪。 “我们这是去哪里?” 机场建在郊外,附近的路她也不熟悉,不知道车是要往哪走。 “医院。” 闻声,神幽幽扭头,觉得陆筝小题大做了。 讶然地看了他几秒,沉吟片刻,缓缓道: “不用了,晕血这种事没必要过度浪费医疗资源的...” 怕他坚持,再来回折腾,偷觑着他的脸色: “不信的话,你可以搜一下,晕血轻症是可以自行恢复的,而且我现在感觉良好...” 陆筝微微侧头,低垂眼睑,视线落在她手上的白色绷带,顿了半响,薄唇轻启,不紧不慢: “事发突然,机场医护少,人手不够,你的伤口是我包扎的...让医生再替你好好包一下,顺便...打针破伤风。” “...哦。” 一听破伤风,神幽幽瞬间歇了心思,眼球不安地左右转着,那刀干不干净真不好说... 新闻报道里,有人得了传染病后报复社会,到处投毒的例子层出不穷。 机场行凶的人更疯,持刀当众伤人的事都做的出来,谁知道会不会做出其他丧心病狂的事。 神幽幽越想越害怕,扶着真皮座椅默默挺直后背。 暗下决心,一会儿到医院不光破伤风,其他检查她也得跟吃煎饼果子一样,来个全套的。 命不好的人,不该自暴自弃,而是要加倍小心惜命,好好爱自己。 神幽幽想好后,握紧双拳给自己打气,突然眉头微拧,觉得哪里不对劲,开始左右脑互搏。 最终视线落在缠的跟猪蹄似的绷带上,疑惑逐渐充盈眼底。 没记错的话,她就短暂晕了一小会儿。 远没到失忆的程度,鲜血滴在地板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啊。 可是...为什么...她这么怕疼的人...现在手上居然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奇怪? 神幽幽探究地望向陆筝,打量着一旁正襟危坐,侧脸紧绷的人。 难道是陆筝心存感激或愧疚,知道她怕疼,特意给她上了麻药? 不应该啊... “别想了!是我干的!” 系统见不得神幽幽这副傻样子,主动认领“好人好事。” 脑子里响起的声音,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神幽幽反问它: “安排我挡刀吗?”它干的。 “你....” 系统一时语塞,它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天下之事,无巧不成书者多如牛毛,天地良心,这次的事纯属巧合,跟它没有半毛钱关系。 要照她这说法,难不成以后只要跟陆筝沾边,任何发生在她身上不好的事,它都是罪魁祸首呗。 要不是感受到神幽幽强烈的委屈情绪,它哪会一时心软,慷慨解囊,还掏私房给她用止痛剂,真是多管闲事、好心当成驴肝肺。 被人误解,系统态度也不好,威胁她: “你要是想切身感受一下伤口,我不介意帮你去掉辅助。” “那倒也不必。” 神幽幽见好就收,认输认的飞快。 管它是心生愧疚良心发现,还是仓库堆太满要断舍离,她是最终受益人就行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真是奇怪。 神幽幽和陆筝两人,从陌生的同桌,到有救命之恩纠缠到一起。 一开始也有过猜忌、怀疑,当然是陆筝对神幽幽单方面的。 关系好的时候,两个人也曾溜过同一条狗、同桌吃饭、下雨封路同一套房子里睡过隔壁房间、生病的时候互相照顾过、认识对方的朋友...... 酸甜苦辣也算经历了不少事,虽然最后放狠话说桥归桥路归路,关系被陆筝单方面斩断。 可是,就像破碎的花瓶重新粘起来会有裂痕一样,两个曾经那么熟悉的人,再重新装回陌生人也不那么纯粹。 神幽幽没心没肺的,意识到手不疼,四舍五入自己也没受啥罪,怨气瞬间消散一大半。 再然后,她才后知后觉,感到几分尴尬的气氛。 小眼神四处瞥着,掏出手机掩饰局促。 神幽幽的手机一般默认静音,打开后才发现信息爆炸。 微信消息99+,电话也有几十通,全部来自褚寒一人。 临近年关、首都机场、持械行凶、伤员众多,各种敏感词汇叠在一起,早就引爆新闻热搜。 神幽幽回北城的机票是褚寒订的,到时间没有收到她报平安的消息,反而先看见手机上弹出的新闻。 当联系不到人时,人们总会想七想八,幻想各种惨剧发生。 神幽幽这又是案件事发地,由不得褚寒不多想,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难安。 褚寒没有告知其他人,订完票,就马不停蹄地开车往机场赶。 路途中显示屏弹出“吱吱”来电,褚寒瞄一眼后视镜,右打方向盘,开着双闪停靠到路边。 心脏怦怦跳着,他抖着手点击接听,声音发颤哑然道: “吱...吱吱...是你吗?” 神幽幽侧身贴近车门,捂着嘴巴压低声音: “是我,已经安全落地了,不好意思啊,手机调静音,刚才没顾上看,让你们担心了...” 听见她的声音,褚寒吊起的心才堪堪落下: “...我看新闻说机场有人受伤,你有事吗?” “呃...是吗,我没事啊,就是有点饿,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反正他们又看不见,怕褚寒内疚,神幽幽打着哈哈掠过这个话题。 挂断电话后,她下意识转身,想确认没影响到车主人。 结果对上一双阴恻恻的深眸,仿佛她干了多伤天害理的事。 陆筝目光不移地看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撒谎一向是这么面不改色、张口就来的吗?” 呃...... 完,她这是怎么蹦到这人雷区上的。 神幽幽第一次发现陆筝也挺喜怒无常的,歪着头,咧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那个...报喜不报忧...不算是...很恶劣的撒谎吧...” 陆筝却寸土不让,盯着她的眼睛: “撒谎就是撒谎,跟恶不恶劣没关系。” 嘶~ 这人卯着劲要往牛角尖里钻,神幽幽可不陪着,两个人一起太挤了。 她往后松弛一靠,避开手上的伤口,双臂环胸,没有任何预兆地打破那层冰,调整到两人熟识的模式,直呼他大名: “陆筝,谎言分善恶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至于善恶的判断那是另一个论题。” 神幽幽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把话铺平了摊开讲: “你这么讨厌撒谎的人,也不能拍着胸脯保证,你陆筝活到现在,一直坚守诚信,一句谎话没说过吧。” 系统倒吸一口凉气: 太突然了,它小板凳没搬好,瓜子也没掏出来。 这场迟到的架.....终于粉墨登场,要吵上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神幽幽,话不是这么说的,身不由己说谎,和撒谎成性还是有区别的。” 你来我往,陆筝也连名带姓的叫她。 虽然之前也没啥昵称,但除非特别无语的情况的下,他后来已经进化到直接省掉称谓了。 神幽幽轻呵一声,扬唇冷笑: “哦,原来在你那里,身不由己就可以免责了,那我不能跟你说实话,也是身不由己,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 过去这么久了,神幽幽仍然是这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还在这强词夺理,陆筝气的胸口疼: “好!一次两次是你身不由己,十次八次能说的过去吗,甚至可能都不止这么多次...” 陆筝气极反笑,连连点着头: “神幽幽,我要继续留你在我身边,哪天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话要这么说,神幽幽就不服了。 透过现象看本质,追根究底她也就是被系统“封口”,不能把做任务的事透露出来: “怎么就说不过去了,你没听过‘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圆’这句话吗,我也一早就承认了啊,有事不能告诉你...” 神幽幽停下来喘了口气,她现在是嘴跟不上脑子: “严格来说,我们之间只存在一个‘谎言’,后面的都是它的延伸,如果‘一’这个数字,是在你可接受的区间范围内,照这个逻辑,其实你介意的点根本就不存在。” “还有,我为什么要卖你,你是唐僧吗?吃了能长生不老,谁都想啃你一口不成。” 神幽幽斜眼睨着陆筝,看不懂他脑回路的样子,面色不善讽刺道: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什么叫‘留我在你身边’,你的主人翁意识是不是过于强烈了,我是什么赠品、配件吗?” “我承认你有钱、智商高,比我强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但我希望你不要太傲慢,灵魂上我们是平等的,我也是顶天立地独立的个体。” 系统:“你可真能扯...” 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完,神幽幽挺了挺胸膛,来回指指陆筝,又指向自己,义正言辞道: “你要清楚,我们两个是否要做朋友,以进行学习上的友好交流,是不违背对方意志的双向选择,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单方决定的。” 呼——陆筝说话真不中听,也是戳到她雷点了。 一通输出,神幽幽只有对自己口条的自得,完全无视陆筝不断变换的神色。 她倒是条理清晰,给他一一反驳回来,陆筝握紧拳头,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也是体会了一把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滋味,他说一句,这人能有一百句等着。 陆筝脸色黑的能滴水,压抑着怒火,嗓音低沉,一字一顿质问她: “神幽幽!我是在跟你辩论吗?” 神幽幽也不是吓大的,破罐子破摔,耸肩摊手,贱兮兮道: “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反正我是没跟你辩论的...” “你...” 陆筝被她气的红了眼眶,胸口剧烈起伏,强忍着想要揍她的冲动。 系统过足了眼瘾,忍不住给宿主竖大拇指: “牛*!害得是你!” 敌不动我不动。 好半晌,陆筝都没再说话,神幽幽就跟个鹌鹑一样缩着,紧贴车门,尽可能拉大和他的距离。 日头逐渐升到正当空,绿化带上的积雪随之消融成道道水流。 陆筝垂眸,挣扎许久,决定不跟她一般见识,遵循内心的想法,罕见地打破自己的原则。 长舒一口气后,掀起黑长浓密的眼睫,眼光落到虚空处,又一次认输低头: “只要你保证以后不骗我,可以既往不咎,以前的事...就当做没发生过。” 车内空气如同静止,陆筝的声音清晰可闻。 神幽幽瞳孔骤然放大,乌龟一样吓的头缩进脖子。 几个意思,“救命之恩”效用这么大呢? 呵呵...倒也不必。 她咧着嘴,也没看陆筝,磕磕巴巴道: “如果...是因为我这次又救了你的缘故,我觉得...你的牺牲属实有点儿大,当时情况你也看见了,就是机缘巧合,我是被动救人,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怕陆筝不信,她举起裹成猪蹄的手,信誓旦旦道: “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挟恩图报之人,就像我在机场说的那样,你当我是当代雷锋做好事不留名,或者...你带我到医院看伤,咱们扯平?” 她话里的嫌弃和避嫌之意,真是藏都不藏啊... 陆筝定定看了她许久,突然自嘲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轮流敲击着门扶手。 神幽幽属实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心跳随着沉闷的敲击声一上一下,一时之间,紧张的都能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怎...怎么了?” 陆筝三分怀疑,七分肯定,淡淡道: “在海城...你是不是结识了其他学习好的人,可能比我更聪明,更会给你当老师.” 不然没道理,神幽幽这个恨不得钻书里住的人,会想都不想就拒绝他抛出的橄榄枝。 神幽幽:....... 要不要这么敏感,陆筝虽然瞎猜一通,但也不是一点都不沾边。 虽说富贵险中求,但这次,她是带着执行planB——人海战术的计划回来的。 如果没有今天机场遇袭,她可能还挺乐意接受的。 但命运的馈赠早在暗中标好了价码,神幽幽有自知之明,她血条短,招惹不起陆筝。 先在安稳中待一段时间,看能不能淘到金子再说吧...... 神幽幽这个小没良心的,陆筝不知她心中所想,系统知道啊,默默替他掬了把辛酸泪。 忍不住替他说话: “这次真是巧合,和剧情、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怎么就不信呢!” 神幽幽更加笃定: “你的信用目前在我这里为负数,你越这么说,越是有鬼,我告诉你,我已经成长了,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了,我不会上当的!” 信任一旦崩塌,就难以建立,系统无奈道: “有你后悔那一天!” 神幽幽:“好啊,我等着。” 系统:“我也等着,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会遭报应的!” 神幽幽:“呦,不按你的想法走,就诅咒人呗,那我也不怕,又没杀人放火,怎么着也不会残血。” 傻子都知道,两权相害取其轻。 车辆减速,缓缓停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神幽幽不知道怎么回他好,顺势拉开车门,跳下车就往电梯口走。 还是那句话,逃避可耻,但真他娘有用,百试百灵。 第二百一十三章 陆筝目光追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由心底泛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瘾君子,内心百感交集,说不出由来。 人性如此,总是贪得无厌,得了千钱想万钱。 陆筝拥有这段关系且处于优势地位时,渴望纯粹,宁缺毋滥。 挥刀斩断后,他的生活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奈何神幽幽的侵入像春雨一般,无声却霸道,几乎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处处是她留下的痕迹。 刚才一段短短的车程里,她离他那么近,看的到人、听的到声音、感受到气息... 甚至神幽幽皱一下眉都能轻易牵动他的情绪,食髓知味。 陆筝不避讳内心最直观的感受,他荒唐地眷恋、贪心这种触手可得的踏实感。 最终眼睛定了定,遵从本心,下车追上她。 神幽幽立在电梯口,看着红色数字一点点倒数。 右手边陡然跃入一个高大的身影,眸光微闪,不着痕迹地朝旁边挪了一小步。 空旷静谧的地下停车场,只有他们两人并肩而立。 电梯迟迟不下来,神幽幽实在没忍住,轻声问道: “你换香水了?” 陆筝单手插兜,比之以往的慵懒随性,挺拔的站姿突显几分成熟稳重。 闻言,他微愣了愣,神幽幽这一问,有几分亲昵,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疏离,好像回到他们之前的相处模式。 喉咙哽了哽,他点头道: “嗯。” 嗯!? 神幽幽胡乱瞥了他一眼,这个味道她是真的心水。 在机场那么危险的情景下,五感中嗅觉居然脱颖而出,拔得头筹。 但凡换其他任何一个人,她绝对会当场要链接的。 陆筝不接招,神幽幽再接再厉: “哪个牌子的,叫什么名字?” 陆筝还沉浸在她态度转变的疑惑中,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问,来不及思索,脱口而出: “家里调香师新制的,还没有起名。” 神幽幽撇撇嘴:打扰了... 也对,陆筝的东西就没差的,这香质感这么好,她已经在心里把预算提了又提,计划狠狠宰自己一顿的,没想到是独家私人定制款。 神幽幽呵呵两声: “是吗...还挺好闻的。” 陆筝侧头轻瞥她一眼,试探道: “你喜欢的话,我送你一瓶?” “不用不用,家里还有好多...就是问问。” 神幽幽连连摆手,她可消受不起,拿人手短。 拒绝人,不拒绝东西,岂不是成捞女了。 陆筝张口想要说什么,“叮咚”电梯一声到了。 俩人一起和医院打过不少交道,挂号、缴费、就诊,陆筝早已驾轻就熟。 神幽幽靠在椅子上,看陆筝迈着长腿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单子不时低头问护士几句。 可是,陆筝...又有什么错呢,错的是天道... 神幽幽垂下眼眸,有些不敢看,慢慢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前世,她和家里关系紧张,只在逢年过节时问候一下,生病了也不会麻烦对方。 她也有一些至交好友在身边,但神幽幽是那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赴汤蹈火,却怕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也许是神幽幽内心清楚,她的身后空无一人,小打小闹尽量自己搞定。 她怕一次次消耗人情,把朋友推远了,到关键时刻,要真刀真枪上时,找不到人替她冲锋陷阵,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神幽幽对未来时刻保有危机感,她要存钱、存人情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平常看着没心没肺、傻呵呵的,但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踏实过。 “走吧,叫号了。” 陆筝靠近,明明是冷冽的雪松味,却无端似冬日艳阳般温暖。 神幽幽吸了吸鼻子,起身后,朝陆筝颔首以示谢意,闷声道: “谢谢。” 陆筝抬眼,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手上一紧,单据瞬间被攥出皱痕。 神幽幽确实是代他受过,她又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抬起胳膊虚揽着,挡住从她身旁走过的男人,低声道: “应该的,走吧。” 绷带一层层揭开,伤口触目惊心,翻着粉白的嫩肉。 没有痛觉,神幽幽看见愣神了一秒后,飞快转头,再不敢多看一眼。 好的那只手,捂紧心脏的位置,够了,她心疼自己。 “统宝儿~那个...止疼这玩意...不是,神器能管多久啊?” 呵,系统看她低三下四的样子,又得意又鄙夷: “管到你不疼,满意了。” 止疼剂功效如此,它倒不至于为了跟她置气,提前停掉,白白浪费好东西。 陆筝守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医生操作。 明明刀口他不久前刚见过,再看还是会难受,心口密密麻麻像是被无数蚂蚁啃咬一般酸涩。 这种小伤对有经验的医生来说,闭着眼都能包好。 陆筝气质非凡,似极地寒冰,禁欲克制,在他们这么偏僻的地方轻易见不得。 医生一心二用,手上动作不停,眼神忍不住往陆筝身上飘。 她虽然年纪大了,可好看的孩子谁不喜欢。 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医生来回看着两人,朝神幽幽挤出一个姨母笑,满脸艳羡地打趣她: “小姑娘,你可真有福气,男朋友这么帅也就算了,还这么关心你,阿姨看的出来,这伤在你身,疼的可是他的心啊~” 话音一落,屋子里没人接话,空气顿时安静下来。 陆筝神色微愣,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然后强装镇定地望向神幽幽。 中年妇女人生两大乐事,一是八卦,二是拉郎配。 在越否认她越上劲儿,和越描越黑之间,神幽幽哪个都没选。 对这种没边界感的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冷处理。 神幽幽像没听到一样,举了举比刚才小一号的“猪蹄”: “包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本来到饭点儿就饿,流了不少血,她可得好好补一补。 医生一时有些尴尬,这小姑娘看着不声不响的,性子还挺冷,怪不得刚才清创、上药一声没吭呢。 “可以,这是医嘱你收好。” 离开诊室后,神幽幽看着候诊大厅对面通顶的玻璃墙,后知后觉道: “你去机场是有事吧?我可以自己回家的,别耽误你事。” 陆筝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室内外温差大,玻璃上蒙着一层灰白的雾气。 “航班已经取消了,不是饿了吗,先带你去吃饭。” “陆筝,你...” 不要对我太好,要不然会动摇我的决心。 神幽幽眼眶抑制不住地发酸。 第二百一十四章 拉扯了一会儿,最终两人也没吃成饭。 机场突然打来电话,让过去接狗...... 迎头一锤,神幽幽瞬间清明,低丧酸涩的情绪一扫而光。 虽说是情有可原,但她确实又一次把西红柿忘到了脑后,绝对不是个称职的主人。 陆筝毕竟养过西红柿一段时间,勉强算得上“共同抚养人”。 在他跟前儿,神幽幽莫名心虚,而她现在一丝丝谴责的眼神都不想看到。 于是开始东扯西扯,绞尽脑汁找各种理由,想自己溜走。 陆筝一眼看出她的意图,不想她为难,歇下心思,无声目送出租车离开。 幸运的是,工作人员见神幽幽手受伤,全程跟随,辅助她完成交接手续。 家里什么都没收拾,神幽幽趁西红柿洗澡的功夫,就近在旁边的餐馆点了碗面。 凛凛冬日,面条劲道爽滑,汤底香浓醇厚。 吸溜一小口,暖意从喉咙一路顺流而下,瞬间漫遍四肢百骸,最是舒心不过。 系统实在控制不住储物袋里的小东西,用哀求的语气问她: “幽啊~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新厌旧,什么东西新鲜感一过,就会厌倦?” 神幽幽放下筷子上刚挑起的面,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一字一顿: “你给我好好说话!” 系统继续循循善诱: “你就不好奇上次的任务奖励吗?” 以前这人可是跟在它屁股后面紧追不舍,生怕它把劳动成果贪喽。 现在不知道是任务做多,免疫了;还是看破红尘,对奖励的热衷一去无影踪。 神幽幽心中冷哼一声,她一点儿都不好奇。 由果及因,就看看这些任务奖励,她兜里还剩多少? 拼死拼活,小命都不知道搭上几回,最后只余几个叮当作响的钢镚儿? 这段时间,样本数积累不少,足够神幽幽那聪明的脑袋瓜总结出规律。 要真是“工资”也行,可她发现系统的工作模式和资本家没什么区别。 说是奖励,本质上不过是给马配鞍、给牛喂草,办公用品罢了。 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能可持续、可发展、源源不断地为它们卖命。 她好奇什么,好奇下个任务工具吗? 反正活早晚都要干,晚点儿知道,她就多清静会儿。 “呲溜~” 神幽幽饿坏了,面晾了会儿,温度正适宜,狼吞虎咽鼓着腮帮子跟仓鼠一样塞了满嘴,边吃边回复系统: “不好奇~不好奇~” 嘶——眼见她不上套,系统无奈妥协,不再拐弯抹角,像个无情的复读机似的陈述道: “其实,你上次的任务奖励是一颗蛋,时间到了,它已经孵出来了...” 觑着神幽幽听见“蛋”字时,微顿的眼神,它趁热打铁,苦口婆心劝说: “人家好歹是个小生命,得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维持生命体征也需要吃东西的...” 可快把它放出来吧,外面神幽幽一吃饭,里头闻着味开始闹腾,可是糟蹋了它不少宝贝。 神幽幽垂眸,轻轻搅动布满油星的汤面,夹出飘浮着的几粒绿色的小葱花。 虽然她跟老板说过不要葱,但香菜和葱摆在一起又用同一个夹子,难免有几个漏网之鱼。 “什么蛋?” 小鸭子、小鸡、还是小乌龟...最好是乌龟吧,好养活。 系统底气不足: “蛇...” “啪嗒...” 神幽幽手上不稳,筷子散落在桌上。 她扯着嘴角硬挤出一个微笑,重新拆了双筷子: “...这个奖励送你了,不客气。” 她要的是奖励不是惩罚! 天知道,神幽幽最怕的两种动物就是没腿的和腿多的。 甚至于一想到...现在就有条蛇跟她随身相伴,后脊梁骨霎时冒出一层冷汗。 系统胡搅蛮缠,不依不饶: “为什么?西红柿一个路边捡的,你都能珍之、爱之,怎么这个亲生的反而不招你待见,你偏心!厚此薄彼!” “你...” 无端被人指责,神幽幽气结。 系统继续: “没良心!” 哎呦~小祖宗诶!!!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它那果子可是有美白、延年益寿的功效,一个没留神就被这小畜生一口吞了,真是猪八戒吃人参果,白瞎了。 再看神幽幽那副死犟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人家说有熊家长就有熊孩子。 系统心疼,试图利诱: “你把孩子接出来自己养,能力范围内我附赠一个奖励,怎么样?” 哼,神幽幽可不傻,天底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上赶着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十分大方地摆手道: “你养吧,我也可以把下次的任务奖励送你,下两次都行。” 小蛇蛇从东倒西歪的废墟中抬起脑袋: 嗯?谁在说它?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得,系统意有所指,阴测测道: “我可不能时刻替你看着,万一哪天一不留神,它自己跑出来,可别吓到你,你主动见...最起码还能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神幽幽瘪着嘴,面色不郁: 以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老天眷顾,就非是不让她死透! 估摸她能来个三生三世,但是...下个副本可不保证还有褚寒在。 算了,有句古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 神幽幽抱着狗,一只脚刚踏进家门,系统就迫不及待催促她: “快!我憋不住了,能放出来吗?” 大众对蛇的接受度普遍不高,系统也担心把神幽幽吓出个好歹,才如此谨慎小心、且容忍小蛇在它私库里捣蛋那么久。 “别!给我十分钟,容哀家再做一下心理建设。” 神幽幽挺着胸膛,长呼了一口气,然后,翻出她看了一路的蛇类科普小视频。 十分钟后....... 系统掐着点:“好了?” 神幽幽脸色青白: “稍等,我再来一遍。” 系统:....... 又两个十分钟过去了。 它耐心彻底耗尽,不仅是对神幽幽,也是对那条臭蛇,咬牙切齿: “神幽幽,你不会以为能一直耗到八十岁吧!” 神幽幽承认,她确实怂了。 静止状态下,入药的蛇及其分支部位,她见了都发怵,更不要说活生生会扭动的蛇了。 神幽幽哭唧唧,捞起西红柿紧抱在怀里,壮士断腕般悲壮: “来吧!” 奶奶个腿儿的,等这俩字它容易吗,话落,一刻不带停的把那坏家伙弹出来。 眨眼的功夫,就换到另一个环境,小蛇支起脑袋,吐着蛇信子,好奇地打量屋子里的一切。 系统看了眼浑身发抖的某人和某狗,没好气道: “睁眼吧,你看看你!还不如我们西红柿勇敢呢~” 西红柿眼睛瞪的溜圆,抖的简直比神幽幽还厉害,浑身毛都在发颤: 它是狗,那俩也是狗,咋就没人能提前通知它嘞......好突然。 呜呜呜~妈妈,想出去流浪…… 第二百一十五章 闭上眼睛听觉陡然放大,神幽耳边回响着“嘶嘶”的窸窣声。 顿时汗毛直立,明明供暖充足的屋子,一下子如同极地冰窟,阴寒刺骨。 系统马后炮: “不知道你有什么可害怕的,明明你是主人,无论如何它都不会伤害你。” 神幽幽抖动停了一瞬:啊? “...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神幽幽半信半疑,仍旧紧闭眼眸,哆哆嗦嗦道: “无论我是贫穷还是富贵...无...无论它饥饿还是饱腹、无论我是不是不小心踩到它的尾巴...你都保证它都不会咬我哈?” 进化心理学认为,人类对蛇的恐惧,隐藏在数万年繁衍不断的基因中,或早或晚会被激活,不是谁想克服就能克服的。 系统怒其不争,不答反问: “它要是会咬你,那这是任务奖励还是任务惩罚!” 神幽幽干笑两声: “也是哈...我之前还琢磨这事来着,呵呵...” “那我睁眼了?” “睁吧...” “真睁喽?” 小蛇打量好四周的环境,将注意力挪到这个空间内唯二的两个活物身上。 低伏脑袋,贴着地面,像灵活的丝带无声蜿蜒,朝着神幽幽爬去。 西红柿吓的在她怀里站起来。 神幽幽绷着身子在等系统回复。 系统纵观全局,淡淡道 “不用睁了。” “为什么...难不成你....” 啥意思,可以托管吗? “啊啊啊啊啊——” 没等她说完,手背上突然有一个触感软糯冰凉的东西蹭上来。 神幽幽吓的直接一蹦三尺高。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蛇宝儿,初入人类社会,就遭到高分贝音浪的猛烈攻击,条件反射发颠一样,头尾交缠胡乱扭着。 五秒钟后。 等神幽幽抱着西红柿,金鸡独立站在沙发上时。 被弹走的的蛇已然给自己打成了死结。 系统啧啧:嗯,效果跟它预想的差不多。 然后神幽幽瞪眼...... 小蛇也把脑袋从身子下钻出来。 四目相对...哦不,算上西红柿,应该是说六目相对。 系统作为中间人,社交责任感上身,轻咳两声: “呃...我介绍一下,这就是你以后的主人神幽幽,以及她的宠物、你的同门西红柿,这是你上次宴会的任务奖励,叫...等着你起名呢。” 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我想象力,而克服恐惧最有效的方式是面对。 也可能是因为它在地板上的姿势过于狼狈。 作茧自缚,缠的跟一盘没分开的蚊香似的,看不出丝毫攻击力。 神幽幽堵到嗓子眼、哽了许久的心,稍稍往肚子里落了落。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蛇眼亦不例外,头两侧一眼望到底的纯洁眼眸,如同雪山顶的池水,清澈无瑕,单纯懵懂。 不是扇形也不是倒三角,和身体一般粗细的圆润头型看着温和无害。 也不同于视频里的各种颜色、复杂花纹,这蛇通体瓷白,如玉一般,映衬着昏黄的灯光。 卸掉防备,神幽幽抬脚走下沙发,抽出一只手,跟它打招呼: “嗨...嗨你好。” 蛇身动了动,结打的更死了...... 蠢的系统简直没眼看,手把手像个月嫂似的教神幽幽这个新手蛇妈: “劳架您给孩子解开呢。” 神幽幽深吸一口气,天降大任,现在除了她也没人能胜任这项工作了,探着脚,小步小步朝它挪去。 “统,你在我脑子里说话,它也能听见吗?” 系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理所当然道: “嗯。” 它们俩同出一脉,是同一部门不同生产线的产品。 神幽幽合理推论: “那它的蛇言蛇语你也能翻译给我呗。” 他们人蛇之间可不好有误会的,而沟通是消解误解的制胜法宝。 总不能蛇说人话吧,那就太违背生物进化和人类社会生存准则,会被抓到实验室切片研究的。 系统无情打破她的幻想: “不好意思,不懂蛇语,不过你可以通过日常相处,培养它通人性。” 神幽幽指着自己的鼻尖,也是无语笑了: “你让我培养一个冷血动物通人性?” 系统苦口婆心: “相信我、相信它、也相信你自己好不好。” 神幽幽都蹲下了,翘着兰花指呲牙咧嘴的,就是找不到下手地儿。 “哎呦!还是不行,我去找个东西垫一下。” 起身如闪电,飘到到卫生间,东张西望抽了两张洗脸巾。 要想解开就得先找到绳头。 蛇头有嘴,她不敢碰,只能翻着它的身子找尾巴。 冰冷的触感透过纺织物传到手指上,神幽幽瘪着嘴,欲哭无泪: “呜呜,这是我第一次摸活的蛇,它好凉啊...” 吐槽没一秒,指腹间的温度开始逐渐由凉转暖,变化之大让神幽幽停下了动作。 “怎...怎么回事,缠太久窒息发烧了,蛇会发烧吗?” “可能是它感受到你不喜欢凉的,调整到你想要的模式吧。” 系统见缝插针,王婆卖瓜: “你看,咱家孩子多好,你这还没教呢,就无师自通了人性。” 神幽幽目瞪口呆,脑袋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还能变温度?” “对的,它刚出生就跟新买的手机一样,一切都是出厂设置,所以我才说你要多跟它培养感情,它可以感知到你的情绪和想法,然后默默调整到和你最契合的样子。” 听着挺厉害的嘛,神幽幽脑子一抽: “那它温度最高能到多少,一百度可以吗?” 话音一落,手下的蛇身瞬时也一抽。 够了!系统心疼孩子,谴责她: “你有点儿良心吧!”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零下一百度的话。 “哦。” 她这不是好奇吗? 蛇身也就神幽幽胳膊那么长,触感不那么恐怖后,三下五除二就给它捋顺溜了。 她拍了拍手: “OK,大功告成,我们也见过面、认识了,你收回去吧。” 系统提醒她: “给孩子起个名呀,总不能一直蛇蛇的叫吧。” 神幽幽抵着下巴做思考状,沉思片刻后,眼睛亮晶晶道: “它这么长又细溜,要不就叫...辣条吧,你觉得怎么样?” 系统:得亏没报什么期望,就知道她是个起名废。 “呵呵,你喜欢就好,毕竟你叫的最多。” 神幽幽提议,系统赞成,西红柿和辣条默认,全票通过。 “名字也起好了,把它收回去吧,吓到别人不好。” 光荣负伤,不能干活,神幽幽约了上门保洁。 系统摊牌: “收不回来。” 神幽幽脑中警铃一响: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活物奖励特殊,只出不进。” 好好好! 神幽幽指着地上已经跟西红柿玩成一团的小长条。 “就是我以后睁眼闭眼都能看到它的意思呗。” “哎呀,你先别生气,我再申明一次,它是奖励不是惩罚,以后你会知道它的好,并且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 “我能信你?” 系统无赖道: “你不信也得信啊。”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年前几天时间,神幽幽过上了穿书后,最安稳平淡的一段日子。 没有鸡飞狗跳,轻松完成了三个任务,收益入袋。 也许是看在要过节的份儿上,到处是合家欢,就神幽幽孤零零一个人,系统良心发现,发布的任务难度系数都不高。 除了强制性的任务,神幽幽自己的主线任务有三个: 学习、养伤、适应辣条。 回来第二天,她从海城采购的“特产”就送货上门。 神幽幽求知心切,顾不得手上的伤,拎着板砖一样重的大厚习题册,屁颠屁颠跑到闫敏家。 “咚”的一声砸在柜台上时,周尚宇震惊地从卷子中抬起头,满脸愕然地看了神幽幽好半天。 最后睁着眼,干巴巴道:“这是什么?” 神幽幽抬着下颌,轻点将近半米来高的书摞,不以为意道: “喏,你和敏敏的礼物,一式两份,公平公正,不偏不倚。” 周尚宇沉默不语,最后轻咳一声以拳抵唇,颇有些无语: “谢谢你,有心了。” 神幽幽大方的摆摆手:“咱们什么关系,客气了~” 四处张望一番没见其他两人身影,歪着头疑惑道:“郑阿姨和敏敏呢,她们没在店里?” 要照往常,听到自己的声音,早就热情洋溢地迎出来了。 周尚宇咬着牙,十分吃力地把堆在台面上的东西拎到柜台里侧。 “她们去买年货了。” 周尚宇暗中思忖,神幽幽小胳膊小腿儿的,也不知怎么把这些从巷子口搬过来的。 看不出来啊,她还是个怪力少女呢。 他一心二用,一边低头继续演算刚才被打断的题目,一边分出心招呼她: “后天她们就回老家了,郑阿姨最近买东西买的有些上头。” 周尚宇不知道闫强之前的事,所以不理解不了,平常节俭的要命的人,这两天怎么跟中了邪似的,每次回来大包小包的,恨不得把自己给埋喽,看的他都害怕。 “啊?她们后天就走啊。” 神幽幽有些可惜,她这才刚回来,计划大展宏图呢。 周尚宇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瞥她一眼,顺着她问: “你有什么事吗?” 神幽幽背着胳膊随意溜达着,从货架上拿了袋薯片,递给他,声音一点不带降低地、手挡在嘴边悄咪咪道: “我还想说趁别人玩的时间,咱们三个弯道超车,等开学考亮瞎他们的钛合金狗眼。” “滴——” 周尚宇熟练地扫码: “五块五。” 没有闫强那个狗男人拖累,小店日益规模,操作台、员工、供货商送货逐一配齐,渐渐步入正轨。 神幽幽掏出一早打开的付款码,胳膊撑在柜台上,歪着脑袋打量他做的题目。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转正习题册,一脸匪夷所思,陡然拔高声音: “你这是跑哪去了!这哪是弯道超车,你这完全是换了一个赛区!” 周尚宇贴心地帮她撕开包装袋,凡尔赛道: “所以说我进步空间不大。” 近墨者黑,周尚宇跟神幽幽玩几天,也变坏了,不轻不重瞄了眼呆滞的人,十分义气地拍着胸口: “但是!如果你们开学考,想伤害别人眼睛的话,作为朋友我是可以‘助纣为虐’的。” 神幽幽狠狠瞪他一眼,跺了跺脚,脸鼓的跟河豚似的,气势汹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罐饮料,恶言恶语: “结账!” 可恶! 真是天外有天,脑子比她聪明也就算了,居然还比她努力! “狗系统!狗任务!” 与其内耗自己,不如谴责别人。 气炸的神幽幽开始殃及池鱼,都怪系统整天出幺蛾子,平白让她比别人差一截。 周尚宇看着蓝色包装易拉罐,十分顺手地收到柜子里,推了推眼睛,像个封建老学究硬邦邦道: “未成年不能饮酒。” 神幽幽挺挺胸膛,嘴硬道: “我给家里人带的,不行吗?” 周尚宇翻开新的草稿页,轻笑一声: “好巧,你来之前我刚做完一篇英语完形,说喝酒会让脑子变笨、反应变慢、做不出来题...” “......” 神幽幽瞬间噤若寒蝉。 看吧,一个人一旦把软肋显示于众,就是这么容易被拿捏。 逮到羊哪有不薅羊毛的道理。 神幽幽紧握双拳,眯着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 决定金盆洗手,改邪归正。 当机立断掏出手机,把彩票群名改成了“亮瞎狗眼学习小分队。” 然后,搬了张凳子,弯腰钻进收银台,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恶狠狠道: “往里挪挪,给我腾个地儿!” 周尚宇哪会儿跟她一般见识,扭脸偷笑,可怜兮兮佯装被欺负的样子,缩到最里侧,小心翼翼觑着她的神色,怯生生道: “这样...行吗?不够我可以再吃少点儿,减减肥。” 神幽幽:“......”微笑ing. 淦! 她神幽幽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身边就不配有个正常人! 系统没敢搭腔,心里默默吐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神幽幽毒性太大,再好的人,跟她待久了都由不得被荼毒、同化、最终变异。 闫敏和母亲商量后,决定店里一直开门到年前。 一是店里有生意。过年前都在家里收拾,少不得买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二是周尚宇可以挣份儿工资。之前郑金枝问过他寒假计划,得知店里关门后,他要去找其他寒假工。 就算郑金枝从没打听过他家里的情况,也能猜到是遇到难处了。 日久见人心,跟自己女儿一般大的年纪,郑金枝心疼加上也信的过这孩子,就把店里的钥匙给了他,工资按平常两倍,还贴心地提前结了工资和过年红包。 周尚宇实在缺钱,拒绝不了,自是感激不尽,从来是雪中送炭者少,他暗暗记在心里,没说太多漂亮话,只埋头把店里的活儿顾好。 三是可以为神幽幽他们提供学习交流的场地。 虽然老板信任他,但周尚宇觉得有神幽幽这么一个她们更信任的人在旁边监督更好。 神幽幽呢,则是被现实差距狠狠刺激到了。 那真是白天黑夜、废寝忘食的学啊,她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 当然俩人也没忘了远在蜀地的闫敏,解完一道题,就把答案解析拍照发到群里。 丝毫不顾及闫敏是否能跟上他们的节奏,也不管她是不是整天被亲戚拉着,嘘寒问暖,根本没时间拿笔。 两个把时间掰成八瓣用的人,抽不出空思考他们这种“非人类”的内卷行为,非但没有给予闫敏同学任何学习上的帮助,反而无端增加了她焦虑的情绪。 第二百一十七章 辣条就像人生出来的孩子一样,是不能重新塞回蛋里的。 神幽幽半夜眯瞪着眼,起床上厕所时,辣条七扭八歪地缠在镜子前的不锈钢架子上,毫无预兆伸长头,抵向脸颊朝她打招呼。 神幽幽跟天地从混沌中分出时一样,瞬间清明。 头发连带着浑身的汗毛一起竖起来,见鬼一般发出可以掀开天花板的咆哮。 三更半夜顺利引来了左邻右舍以及物业保安大叔的关怀。 ....... 早上醒来后,想起身,挣扎许久,掀开被子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两个脚踝被小白条紧紧缠死,像犯人带着脚铐一样动弹不得。 正享受做饭ing,眼睛盯着锅里的菜,俯身按照肌肉记忆去拿调料瓶,结果...徒手抓到一团柔软,吓的她又差点儿把锅掀翻。 手伤未愈,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泡个澡,去去陈年污泥,辣条也能从打满泡泡的浴盆底钻出来。 女...和不知道雌雄的蛇授受不亲,西红柿都没这待遇!!! 神幽幽怒不可遏,单手悬空掐住辣条,这才想起来探究它的性别。 辣条被扼住命运的喉咙,翻着白眼仿佛见到自己太太奶,弹簧似的旋了会儿。 不消片刻,尾尖自然垂落,身体和地面垂直。 系统被她能把浴水加热到沸腾的怒火吓到,哆哆嗦嗦捋毛: “没...没事啊,咱不吃亏,辣、辣条也是女孩子...” 神幽幽一头黑线,暗中思忖,怪不得这么粘人。 但凡它是个男孩,她一定要辣条拥有一个完整的童年,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辣条出场方式层出不穷,第N次抚着胸口大喘气时,神幽幽甚至萌发过放生的念头。 但她一直对那些脑子被门挤过,抓着毒蛇到处放生的棒槌深恶痛绝。 将心比心,想想那些无辜且好心的邻居,只要她还有一息尚存,也做不出遗弃“宠物”这样丧良心的事。 一次次脱敏,神幽幽几近麻木。 后面惊奇发现,人的心脏只要没吓死,就会不断变的强大。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辣条和神幽幽的“共同努力”下,她终于免疫了。 已经坦然到,洗脸时忘了拿皮筋,余光瞟到把脖子挂在毛巾杆上荡秋千玩的辣条时,可以一把薅下来拴头发的程度。 系统说的没错,辣条可通人性。 神幽幽的动作重复两次后,它自适应到只要神幽幽在家披散着头发,就攀到她头上。 头开路,尾尖灵活,七扭八扭就把她松散的头发整理利索,还有强迫症似的,不留一丝一绺头发在外面。 一开始神幽幽怕吓到人,从不带它出门。 直到有一次晚上,她马大哈地忘了辣条缠在头上,带着它下楼扔了一次垃圾后。 辣条欲罢不能,只要她一换鞋就缠着磨着,明明就一根,却跟八爪鱼似的难缠。 神幽幽感觉快把它身子扯断喽,也没能薅下来。 最后她无奈叹了口气,双手托腮,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希望辣条有自知之明。 它并不像自己的名字一样,那么招中国人喜欢。 谁知辣条和她对视片刻后,在神幽幽眼皮底下,由头到尾,变魔术似的,通身渐变成黑色。 成功变身后,它还朝神幽幽炫耀似的晃了晃脑袋。 oi !!!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神幽幽握着小拳头,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辣条是蛇,不是龙,怎么还会变色呢....? 她双目呆滞着,从中间对折拎起辣条,僵硬转身,面对墙上的穿衣镜,手提到耳朵的高度,对比自己的发色。 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五彩斑斓的黑,偏偏辣条的黑,像是神幽幽的发丝榨汁后漂染的一样! 神幽幽失神,举着手呆立在原地。 辣条借着重力作用,躺尸一样挂在女孩朝上的虎口处。 还是不能带它粗去玩吗? 辣条倒挂着瞥了神幽幽一眼,绿豆大的眼睛眨了又眨。 一个鲤鱼打挺,重新支棱起来,闷头钻进神幽幽桃子味的发丛中。 技术娴熟的像是古代皇宫里的盘发宫女儿,“因地制宜”三下五除二,挽出一个漂亮的桃花发髻。 比之以前在家里头尾耷拉在外头,这次辣条收尾时,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把容易暴露身份的两端插进发包中,俨然和头发融为一体,就算凑近了看也不会发现。 辣条躲里面捉迷藏似的一动不动,等待发落or静候佳音。 惊喜一个接一个,神幽幽应接不暇,顿了顿,哑声道: “就扔...扔个垃圾而已,倒也不用这么隆重...” 话音刚落,头上倏的一松,绸缎般丝滑的头发次第散落在肩头。 辣条行迹宛若游龙,不消片刻,神幽幽饱满的后脑勺就挂上一个简单的低马尾。 辣条揣度自己的心思和努力“奔波”的蛇影,像极了神幽幽前世抓秃头发,都无法满足金主爸爸需求的样子。 物伤其类,神幽幽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感同身受的酸涩。 她淋雨就淋了吧,撕碎别蛇的伞也挺费力的。 就算辣条聪慧如厮,未免意外,神幽幽出门前还是再三叮嘱加警告。 绝对不可以钻出来吓到路人。 这冲击太大,太过刷新她的认知。 最后,神幽幽头顶变色蛇,脚上轻飘飘、跟踩棉花似的一步一崴拎着垃圾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