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贫穷万人迷女A》 1、no.1 文学城独家首发. 请支持正版. *** 星历4025年5月9日21时36分42秒,我永远铭记这一刻,我被天龙人的星际篮球砸得晕头转向砸进医务室的这一天。 像我这么脆弱的身体被砸一下就是在鬼门关里走一趟。 现在我正躺在医务室里,苟延残喘。 每一口都是医务室里昂贵的消毒水的味道。 手机,手机在哪。 虽然我的腿不能动了,但幸好我的手还可以,我艰难地从枕头后找到手机给我哥发了条消息: [六点半超市鸡蛋大甩卖!记得啊哥!] 不必标明是哪家超市,作为贫民的我我家附近只有一家,准确来说是贫民区只有一家超市,剩下的都汇集在天龙人社区,即使他们用不着逛超市和抢鸡蛋。 …… 即使他们有管家帮忙抢鸡蛋。 ——万恶的天龙人。 我要和你们拼了啊啊啊啊! “咚咚。”病房门被敲响的声音,我仔细听了一会儿——经常进医务室所以我熟悉老师的脚步声是理所当然的——听脚步不像是医务室的老师。 那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比如和学校里的天龙人们扯上关系什么的。 我闭上了眼睛,把手机偷偷藏进了枕头下面,调整呼吸,装睡。 而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 因为我真的不想也没有胆子和天龙人们扯上关系。 我就是这样一个怂货。 虽然刚刚在心里豪言壮语想要和天龙人大干一场,但实际上遇到事情了我的第一反应还是转身就跑,对不起,冒犯了,拼不过。 不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什么的都完全拼不过。 如果你看扁我我会扁扁地离开。 感谢上辈子的我留给我的宝贵财富,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孙子兵法,兵门,让我如此识相。 我心里默念着兵门兵门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不要发现我在装睡,请把我当成个塑料模特或者没充气的充气娃娃什么的都行,当空气最好。 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在病床上苟延残喘吧。 但这辈子我的运气真不怎么样,往往心里想什么什么就偏偏发生,是薛定谔还是墨菲定律来着,记忆太遥远记不清了除非让我重新回到上辈子去o度一下。 除了那道最先听到的脚步声以外,外面还有一道轻而又轻的脚步声。 一共两个人。 都不是医务室老师。 那陌生的脚步声停在了我的病床前。 外面的脚步声也停下来了。 …… 没事的没事的,停在我床前而已,人家说不定只是嫌我碍事想着要不要从我身上跨过去呢,等人跨过去了就好没错是这样的,冷静点时一,冷静点。 …… 突然间,丝丝缕缕缠缠绵绵浓厚且绵长的水蜜桃味信息素扑进了我的鼻腔。 ??? omega的信息素。 而且还正处在情热易爆发期,稍有不慎就会顷刻爆发炸飞整间医务室。 翻译一下就是…… 纯洁的医务室会沦为impart的圣地的!!! 我心中一紧。 不是吧,我都低调成尸体了还不放过我吗! 不不不不。 噢时一啊时一,你就是个贫民,虽然你是个a,但这么脆弱身体就是在给阿尔法丢脸别成天做人家会看上你的白日梦了,虽然你长得略有些姿色,但在这ao人均高颜值的世界你的美貌不值一提。 哪怕找个按摩棍都比你要□□有力。 所以他应该就是嫌我碍事打算从我身上跨过去了是吧,毕竟医务室确实蛮小的,其他人ao又不像我一样营养不良他们长得那么高肯定嫌地方小。 好了,时一,躺平,放轻松,就像你平时做的那样。 当一具没有灵魂的尸体。 柔软的手指从我的鼻尖略过,几乎让我窒息,我感觉喉咙间也满是他的信息素的气息,我被信息素熏得浑浑噩噩的脑袋恍惚想起这甜腻的信息素的主人的名字。 西尔万。 学校中有名的大少爷,有个alpha青梅竹马陆恩是校篮球队队长。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说得过去了。 只有他会肆无忌惮地挥洒着自己的信息素而没有任何一个alpha敢强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他的信息素就像是alpha一样洒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并以看到alpha闻到自己的信息素无法自抑为乐趣,他会得意地笑出声,却又不屑于看到alpha被生理反应支配的狼狈样子。 嘴里说着恶心便躲得远远地看热闹又没人能奈他何。 是个典型的金发碧眼boy。 鼻子被轻轻掐紧,虽然是轻轻的,而且还是omega掐的,这很爽,毕竟人类的本质是m,但是改变不了西尔万在掐我鼻子的事实,这下是真的连呼吸都不能呼吸了。 我也没法骗自己他是打算从我身上跨过去了,安详.jpg 西尔万天生带着傲慢与讽刺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喂,陆恩,你说这被你轻轻一砸就要进医务室要死要活的家伙能憋多久才醒?” 又是冷冷道:“比起让她醒来后要求你赔付天价医药费的话,还是直接让她死在这里只赔一次比较划算吧。” 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原来用篮球砸了我的正是西尔万的青梅竹马陆恩阁下。 屮。 我说怎么你们这群天龙人闲的没事来医务室凑热闹。 知道你们天龙人无耻了,但讽刺归讽刺能不能先把手指松开。 我特么真的要憋死了! “西尔万,不要做不符合你身份的事情。” “切。” 在我开始纠结自己是要憋气憋死呢还是睁开眼面对天龙人然后进监狱受死两个死法选哪一个的时候,在病房外的人终于动了。 我鼻子上的那只手也终于松开了。 虽然很不屑但幸好还是听话的。 空气—— 我的空气—— 呼呼—— 我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小心谨慎如我。 大口呼吸那不是上赶着暴露嘛。 “嗡嗡——”我还没沾沾自喜够,后背就突然一酥麻……失策了,因为他们来的太迅速忘记把手机关静音了! 他们果不其然听见了,我从不怀疑这些从胚胎开始就在接受基因改造技术的天龙人们的听力,其中一个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开口,听声音是陆恩: “什么声音?” 西尔万慢条斯理地拖长了强调抑扬顿挫道:“听起来像是某种早就该被淘汰了的机械发出的讨人厌的声音?机械振动的频率让人心烦,现在还有这种机械在流通?” 一只手不由分说探进了我的枕头下面,我的头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这台手机是我身上除了器官以外最贵的东西了,是我的命根子。 尽管它已经有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服役历史,即使它的屏幕上都是裂痕,虽然它又要漏液了我哥已经很久没有它充液粘胶水了。 在这高科技光脑手环植入芯片遍地的世界手机已经落后了不知道多年。 但我又买不起光脑。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我眼睛都没睁开就狠狠地在人手上咬了一口。 那人吃痛地轻呼,“嘶,她是属狗的吗!这是醒了还是没醒,没醒能咬人?!”话语间带着一股我不理解但我震撼的错愕。 他肯定在心里骂这人没醒是怎么精确咬到自己的。 这关我屁事! 我赶紧扭过头把枕头捂得紧紧的继续装睡了。 其实我咬完人就后悔了,这他大爷的咬一口得赔多少钱啊?比我手机都贵了,我的赔偿款够一换一吗?我哥哥得捡多少瓶子才够赔人钱啊?一个贫民的赔偿款和一个少爷的律师天团要求的赔偿款…… 嗯,没错,其实我还在梦里。 只要我装睡了我就永远不醒。 有句话叫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管他怎么想,反正只要我没睁开眼睛我就是在睡觉。 梦游伤人我也不想的啊。 ……好没说服力。 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果然已经慌得神志不清了吗,说白了我心虚干嘛啊,我只是在医务室里睡觉,睡觉途中手机突然响了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我是故意被篮球砸到的吗!明明错的都是这些天龙人啊! 这垃圾的世界。 但我会逃避现实。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瓶瓶罐罐互相敲击的声音,我闭着眼睛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外面发出的动静来看他们可能正在找医疗用的药水,或者在找医疗舱的钥匙。 但再仔细听听—— 西尔万举着白得发光的手大声嚷嚷:“陆恩!我要杀了她!这个可恶的贫民,居然把我的手臂咬出血了!” “……”陆恩沉默。 西尔万:“陆恩!!!你有看到医疗舱的钥匙吗!我要进医疗舱消毒!” 陆恩:“冷静点,你只流了一滴血。” 西尔万还在发力:“一滴血难道不需要消毒不需要上药吗!陆恩!” 陆恩:“……我的意思是,在你找到医疗舱钥匙之前,你的伤口要先愈合了。” 西尔万:“……” 西尔万:“陆恩!!!” 陆恩无可奈何的语气:“需要的话,我替你提供请假证明,我不是专业的医护工作人员,但我可以帮你联系你的家庭医生,去休息一下吧,往返水蓝星度假机票由贝内特家全权负责。” 这估计是陆恩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每一句话都尽量说得通俗易懂,像是幼儿园老师在和小朋友讲话,连我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你别管这里的事情了,越帮越乱。 从这段对话里能听出,陆恩比西尔万要正常不少。 至少是个逻辑清晰的正常人。 嗯,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我是无辜的。 西尔万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一会儿,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看明白了,你们天龙人内部也有高低排序,陆恩的排序在西尔万之前。 但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枕头摸过去了? …… 什么东西?chua一下就摸过去了? 陆恩还没走,我连忙小心且不着痕迹地扭曲着身子伸手探进我的枕头底下…… “!”我猛地睁开眼,与面前黑发灰瞳的alpha对上了眼。 像是腐败的尸体遇上了乌鸦,深灰色的眼瞳瞬间锁定住了我。 而我的目光则停留在他举起的手上。 修长分明的两根手指正虚虚捏着一块破碎的黑色板砖头。 我的手机。 “醒了。”他单手托着下巴坐在我的病床边,“那么我们来聊一聊。” 挟手机令时一,天龙人连询问都不带询问的,用的甚至都是陈述句。 完全没有给我反驳的机会。 这个b世界能不能直接炸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2、no.2 那能怎么办,我还真能反驳吗?我当然是屈辱地裹紧了医务室白色的被子,恋恋不舍地盯着手机,点头垂眸回应陆恩的邀请。 ——直视天龙人必有无妄之灾。 不让我装睡我自有其他办法。 余光可以瞥见陆恩的面庞,他的面色没有变化,只是非常高贵冷艳地嗤了一声,把手机抛给了我,我刚忙不迭接住,便单刀直入地钳住了我的名字: “时一。” 他念着我的名字,我平平无奇的名字在他的口中被齿舌碾碎滚动了一周,搞得我名字好像和上层的那些贵族一样动不动就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上层那些家伙给下一代用基因编程技术已经不是秘密,和上辈子不一样,这种有违人伦的实验在这个混乱时代更像是一种习以为常的事情,陆恩长得非常不错,嗓音想必也融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完美基因。 让我有种独自身处冬日的森林被一只饥肠辘辘的野狼盯上的感觉。 你24k黄金的嗓音喊什么不好! 喊我名字?! 我捏紧了被角,略微挡了下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夭寿了,就不能把我当透明人吗。 想在这破世界上好好活下去怎么这么难。 又不能真的把这个世界炸了。 “我对你的手机没有兴趣,你没有必要……算了,你需要多少赔款。”陆恩的语气平静无波,深灰色的双眼带着无机质的冰冷,淡淡道,“非常抱歉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你现在只能躺在这里,我会为你安排医疗舱。” 顿了顿,他的眸光在我解开的校服外套下皱巴巴的卡通白t上停留了一会儿,又在我放在病床边上有些开线的帆布鞋上停留了一会儿。 才道:“免费。” 干什么干什么,我为了上学能有点人模狗样这已经是我在自己的衣柜里能找到的并列前第一的最好的衣服了,又没花您钱怎么您了啊。 我在内心痛骂,但在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后垂死病中惊坐起地抬起头: 有这好事您早说啊! 好了原谅你了。 “……赔偿款就不需要了,是我明知道训练场在附近但还是走神了导致的,我认为主要原因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 开玩笑的,主要原因怎么可能是我,明明是因为你们没关好防护罩,战术揽责任而已,我笑得勉强又十分善解人意,长长的睫毛为我遮挡住了天龙人闪闪发亮的脸蛋防止我被闪瞎眼。 alpha之间的信息素战争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这小身子板可不是能经受得其他alpha打击的,为了避免引起注意和冲突我向来是像穿内衣裤一样好好的把自己的信息素收敛起来了。 但陆恩的信息素威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存在。 冷鸢尾的味道像雪地骑士的利刃重重切向我混沌的思维。 尽管在这之前我从未闻过冷鸢尾的气味。 但拜于a特殊的身体所赐。 我只要一闻到信息素就会自动分辨气味。 我的冷汗已经湿濡了额发,微微侧头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但医疗舱的话,抱歉,只是我现在……还是有点晕,可以的话,请……” 我非常宽容大量,并且已经开始畅想自己躺在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医疗舱里舒舒服服睡觉时候样子了。 但天龙人嘛,我知道的,都不喜欢看底层人开心。 我自然也不能表现出很开心的样子。加上他青梅竹马刚刚的发言,这赔偿款谁敢要啊! 要个能免费躺躺医疗舱的机会差不多得了。 人情世故我还是懂的。 斟酌一下,这个时候要了钱就等于将把柄放在他手上了。 即使这是我应得的,但比起一口吃成胖子然后被饿狼叼走,我还不如做个尸体。 起码狼吃饱了还看不上腐败恶臭的尸体。 我也不亏,赚了个好印象(苦笑)。 他沉沉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看的我汗流浃背,感觉后背流的汗都够我家一个月的水费了,终于移开了眼,“希望你不要后悔,我会安排。” 就像是古早霸总文一样,天龙人的脸上总是带着无形的文字。 比如这个时候,他的左脸上就写着: 呵,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右脸则写着:呵,像你这种企图勾引我的平民我见多了,不要妄想自己不配接触的事物。 …… 下一句是不是该是等你通知? 我瞎几把腹诽道。 然后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校服领带:“……”他不开口,我也没什么话讲,现在讲什么像是在刻意拉进自己和他的关系,是在抱大腿。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他冷淡的外表下正是饶有兴致的: 请开始你的表演。 ……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天龙人。 虽然他比知名大少爷西尔万要收敛的多,也要明智的多,不会直白地表露出自己的喜好,也没说过任何任性张扬的话。 但比起总是特意表现出高高在上的西尔万,他身上那股无意识表现出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反而更让我觉得讨厌。 所以能不能赶紧走啊!!! 我死死的低着头,做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白得能看到些微血管的营养不良的面庞和没有颜色的嘴唇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下一秒就原地晕倒也绝对有人相信。 凭借着这一点我已经无痛从幼儿园的体育课请假到了高中体育课。 上了大学之后有点难度,但这是后话。 我现在甚至并不是装出来的。 众所周知,alpha之间是有序列压制的,按照精神与身体等级从高到低分别为s、a、b、c四个等级,我的精神等级与我的身体等级并不契合,精神域界是s级,但身体缺陷却更为严重,是c-,取长补短,匀一下,我勉强算是a级。 但陆恩的身体素质与精神均为s级。 即使我的精神体能够勉强扛住,我的身体也扛不了。 我是真的快要吐出来了。 真的。 看到我这幅样子还能继续面不改色整理自己衣服扣子的也就只有心和我一样冷硬的天龙人了,他扣上扣子以后甚至又觉得自己脖子上的扣子紧了,把扣子重新解开。 即使我刻意不去看也能看到一抹雪色的反光。 和我不健康的肤色相比,他的肤色是被营养品和每日精细的饮食锻炼安排供养出的泛着红晕的白色,血气充足到令人嫉妒。 他解开又扣上,扣上又解开。 ……我没惹任何人。 我咬着自己的下唇,紧得能尝到铁锈味,冷鸢尾的气味混着嘴唇上的血气几乎让我要直接吐出来。 在我吐出来的前一刻,陆恩伸出了他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像是铁铐般死死钳住了我的下巴。 逼迫我抬起头,于是信息素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啊啊啊!!!! 我的脑子里闪过一片带着火花星子的问号。 这是一个alpha能对另外一个alpha做出来的吗?你和青梅竹马没擦出火花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自己是a同吗? 好可怕的a同我不会屈服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把推开面前的铁血继承人,用脑袋把人顶走,医学奇迹,连腿伤都忘记了光着脚金鸡独立着就直奔医务室的卫生间,然后—— “呕呕呕呕!” 我吐的惊天动地,昏天地暗。 肚子里其实没东西可吐。 我早上就喝了点白水。 刚才就吃了点桃子味营养液。 等终于吐好了我用力擦去嘴角的污渍,一不做二不休瞪着似乎愣在了那边的陆恩,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再做什么别的动作。 除了我面前还在哗哗流水的水龙头外,这片小小的空间里便没有其他声音了。 于是,他的声音就变得格外明显。 黑发投下的阴影遮住了那双深灰色的眼眸,空气中的冷鸢尾气息似乎后知后觉地收敛了起来,他看着我,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也许没带情绪,只微微挑眉: “你是alpha?” 这是我与他正式照面后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说出一句带问号的疑问句。 我:“???” 看看!这像话吗!这像话吗! 侮辱人别的也就算了—— 侮辱一个alpha不是alpha? 你才不是alpha!你全家都不是alpha!平静如我,好难得地生了次气,但越气脑子就越清醒,刚才发生的一切诡异事件在我的脑内迅速回放。 我长得很不像alpha,这我知道。 小时候周围所有人都认为我会分化成omega,但没想到我居然会分化成alpha,像我这么病弱的alpha简直就是alpha之耻。 but分化成alpha之后除了路人外,就几乎没几个人会把我错任成alpha。 虽然也有例外,很多只打过几次照面的alpha会把我错认为omega。 但这事情在这位大少爷身上发生真的很奇怪啊。 ……所以是认为alpha不可能这么虚弱,又懒得多调查我除了姓名以外的任何信息,连我的性别是什么都懒得看,于是坚定地认为了我的是omega么。 我气笑了。 狼狈给自己洗了把脸,我微微叹了口气,抹去面上的水珠,顺便捋了把额发,湿淋淋地抬起头,仰着头看向他,眼里带着晶莹的水花,轻声道: “陆恩先生,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平民,但平民也是有平民的骄傲和底线的,尽管我个人非常欣赏您,也非常仰慕您,您这样也做的很过分。” “不过我不会责怪您的,相反,我十分感激您,因为我知道,您已经在能力范围内做到了最好。” “是我自己不想要赔偿款的。” 进退得当,很好,发挥完美。 即使知道你是个a同。 但你做的好事还是能功过相抵的。 赶紧的让开我要睡觉! 不要打扰尸体的长眠。 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我,但脸上无形的字已经碎了个干净。 但终究还是没碎全。 ?他还没信???没信就自己回去查资料啊!我说完,就想要扶着卫生间的门框走出来,却感到脚上一阵无力,草了,我这拉胯的身体吐一下就受不了了,但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不适都是对氛围的巨大破坏。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忍了。 没有再做什么别的动作,我只是保持着扶着门框的动作静静看着他。 这是场沉默无声的斗争。 一个直a对可能是a同的强大的天龙人的斗争。 我笑容浅淡,眼眸中尽是无奈与包容。 他们天龙人就吃这套。 陆恩也静静看着我,良久后,他背过身整理着解开的扣子,我猜他正在把刚刚故意解开的扣子——一个a对o解开扣子能干什么?——重新扣上。 他背对着我走向医务室的房门,皮革手套接触到门把手的那瞬间,他转过头看着我,很平淡很冷静的样子告知我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你的朋友在等外面你。” 为什么不喊我名字了? 是不敢了吗?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两个很没有道理的问题,但我的脑子毕竟只是我的脑子,它又不受我身体控制,会有任何想法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的身体只想立刻马上像一块煎饼果子一样摊在地上。 累得我想原地睡觉。 陆恩的眼神微微变化,“你对omega的信息素没有反应。” 果然没信。 我只是笑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气无力道:“我忍耐力比较惊人。” 然后向下摊去。 但我没摊成,一只手就吃力的地架住了我:“时、时一你你你怎么了!” 陆恩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的朋友?啊?怎么是这个朋友??? 就不能换个有力气的朋友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3、no.3 简单介绍一下,我这位朋友是个beta。 名字比较拗口,叫方辞廖,是个腼腆老实的老好人。 长得还行,就是脸上总是戴着个宽大的黑色眼镜,镜片厚的像是会反光的玻璃瓶瓶底,让去做近视手术也不去说是这样有安全感。 ——就是这样一个内向、只对熟人热情的眼镜beta。 关键还是有钱。 众所周知,能在这学校就读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独特的地方,要么身体要么精神力要么有成绩再要不然就是家境特好。 又可从社会现状得出结论,a有体力o脑子好使只有beta大部分都很平庸,他能进这所学院靠着的当然不是只在平均线上的智商而是超绝家境。 正常来说应该和那些家境超群的一起玩,但与此同时他的身体比一般的beta还要差劲。 而且恰好我是东方长相他也是。 于是我们两个难姐难弟就这么做上朋友了。 我今天之所以会被那可恶的星际篮球砸到,这位朋友也功不可没。 作为他在学院中难得一见的朋友,或者说唯一的朋友。 他的有钱人家长自然嗅到了风言风语的味道,于是便表示要见我一面,也就是见见孩子的朋友怕孩子跟着学坏这一操作。 正常来说是没什么。 但我不正常啊! 要是让他家长知道我嘴馋校门口十五星币的烤肠但是没钱吃于是装可怜让他主动掏钱……还有有次鞋子穿太久跑着步高帮鞋的鞋底走到一半掉了让他花了五十星币帮我补好了……还有还有…… 我可是蹭了不少小便宜。 谁家家长乐意自己的孩子和一个穷的要死爱占小便宜的同学玩啊,这不得直接拆了吗,对孩子影响多不好,上辈子有句话叫人穷但志气不能穷,我人穷志又穷,和我玩能得到什么啊。 啧,想想就是灾难。 我在他扭扭捏捏勉勉强强腼腆地开了口的时候就意识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什么,为了不失去这个钱袋子——啊不是,朋友,我当然是赶紧找借口拖延自己被凌迟的命运了。 然后想点办法一拖再拖,最好拖到我毕业,让他再资助我几年就好了。 方辞廖当然很期待了,毕竟传统的好朋友互相认识对方的家长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关系再好到一定程度。 你爸妈就是我爸妈,我哥就是你哥,这简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关系。 恕我直言,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真没必要这样。 但这位朋友失望的眼神实在让人挡不住,好吧,其实是因为这事是在他花了1000星币帮我找手机零件售卖店的时候提出来的,在科技发达的这年头想找家手机维修店那是难上加难。 虽然已经找到了需要的零件,但一些细微的部件还需要另外再买。 零件属于微科技产品,是按定金和全款两笔付的,我怕他钱还没付完因为我不答应就直接跑了,冲动起来再靠谱的老好人都有可能直接跑路。 赌不起。 于是我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好好好没问题都听到你的,啊?不想见?那没有那没有,我和你做了那么久的朋友也是时候见见家长了哈。 然后一下课就呲溜一声跑没影子了。 结果跑的太快了加上饶了路有点跑蒙圈了,陆恩居然还在训练场上加练,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群天龙人啊!家庭条件都那么好了居然还这么努力,让其他人怎么办啊?!——水灵灵地被星际篮球砸的晕头转向眼冒金星。 那颗球砸到了我的脑袋,又因为低了头,弹飞到了我的腿上。 那可是来自顶级alpha的全力一击。 一点悬念都没有直接把我干趴下了。 怎么进的医务室我没印象了,但多半是喊苦b社畜医务老师来送的我,毕竟睁开眼就是我和他执手相看泪眼汪汪,一个感慨自己的命真苦一个震撼怎么又是你。 我说不是我还能是谁那群都自带医疗舱的天龙人们吗,omega割破手指了都直接打包送隔壁的五星医院去了,alpha的恢复能力都牛的很只有我是例外,就我和beta会来你这了。 他说可是人家beta也没你来的勤快啊。 我说人家beta身体素质再怎么也比c-好吧? 他说哦哦也是没事已经习惯了爱来常来哈。 我说这里是免费的当然要常来,学费那么贵他也不能总是天天喝茶是吧。 没时间喝茶的他气的把我的绷带打成了死结。 我嗷嗷叫着温馨提示让绑松点不然到时候拆绷带难受的也是他。 他就把我的绷带绑的更紧了。 本来其实能自如动弹的腿是彻底动不了了,小气吧啦的。 再接着那位医务室老师就借着要给我换药的功夫避开了天龙人的史诗交锋。 ——屑狐狸精跑的真快。 终究是我承担了所有。 然而我都进医务室了还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方辞廖来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还恰好就在我想要躺板板的时候接住了我。 唉,但是能怎么办,这可是我金主,我的甲方爸爸。 于是我干脆直接放空了头脑,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眼镜被我直接撞歪了,不得不侧过头避开我的攻击。 反正他是beta。 既不是我一靠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的alpha,也不是我碰一下就会大喊非礼的omega。 而是beta。 “别动,阿廖,让我靠靠。”我靠在他的肩膀,牢牢扣紧了他有些不安分乱动挣扎的手指,方辞廖是个有些腼腆和容易害羞的beta。 听说他小时候是按照omega培养的,没想到分化成了beta反而便宜了我。 谁说beta不好啊,beta这个性别可太棒了! 除了几乎所有beta精神力和ao相比约等于无所以没法开机甲也没法设计机甲这点以外,beta简直就是完美的好吗,这可是不会随时发情的好性别。 …… 又是想念上辈子厕所只有两个的好世界的一天。 人类怎么能分化出abo三种性别,这不科学,除了精神力以外这不就是退化吗,我敢肯定,如果beta的精神力和体力进化一下现在联邦高层上坐着的肯定就是beta了。 为什么我不能是个精神力爆表的beta呢! 最关键的是,ao贴贴肯定得多少负点责,但是ab贴贴完全不用负责,问就是兄弟姐妹。 beta没有信息素不能被标记可以随时随地抽身走人可真爽。 赞美beta! 方辞廖挣扎了一会儿,但在看到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女生苍白的脸色的时候,犹豫了半天还是放弃了挣扎,他只穿着一件校服衬衫,校服外套在追时一的时候就脱下来了。 他把外套盖在我的身上,我倚靠着地板的冰凉身体接触到了体温便立刻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往上爬,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 “诶,别——别钻我脖子啊!”传统家庭教育培养出来的男生面红耳赤地阻止了我要继续蹭蹭的动作,抱着我的同时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把自己的眼镜扶正。 要同时扶着眼镜的缘故,阻止我的力道一点也不大。 受伤会失温,尤其是我这种本来就虚的,我嘟哝着冷又要钻。 他也太虚了,连腹肌都没有。 连omega为了美观都会去锻炼出一层薄薄的肌肉,但是方辞廖一点都没有。 钻着一点都没劲。 我虽然虚,但完全不影响我在内心评价其他人虚。 他忙摁住了我的脑袋,让我的脑袋只能卡在他的肩膀上。 然后有些吃力地把我抱起来放到了病床上。 我懒懒散散地睁开眼,从眯起的眼缝中可以看到医务室白色的灯光化成了光晕挂在我的面前,看起来就是一副病的快要死掉的样子。 今天还是我难得状态比较好的一天来着,在机甲课上蹭了方辞廖的营养液喝了两口精神倍儿棒,还以为今天可以不用进医务室了。 不过换个角度看世界—— 耶,我都伤成酱紫了,方辞廖总不能直接把我绑了去见他家长吧! 果然他抿起了唇,很纠结的样子看着我,“时一你怎么伤成这样了,腿还能动吗?乌托邦军校不让车进校门,李阿叔在校门口等我们……” 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我们读的毕竟是军校,能被放进校门的只有校董家的有钱人或者像是西尔万和陆恩那种顶尖家世又和军队有挂钩的人家才能被放进学院。 之前闲聊的时候他提过,李阿叔是他家的司机。 没有歧视的意思,毕竟司机叔叔赚的都比我家多。 只是想表达他家有钱到能请得起私人司机了。 用的甚至不是人工智能。 现在这年头能有开车技术的专业人才不多了,价格也是显而易见的贵。 不知道我穿越来之前考的驾照在这里能不能用,能用的话我毕业以后也不想开机甲了想直接挨家挨户敲门问问要不要雇我做司机。 听说他家还有专业的仿生人管家。 就和霸总小说里每天说“少爷好久没么笑过了”的慈祥管家一样,仿生人的年龄是固定的,能当一辈子慈眉善目又能喊少爷小姐的老头老太太。 就业岗位就是这么被替换下来的。 所以我哥才一定要我读军校,毕业即就业,再怎么说也是铁饭碗,虽然要上战场风险是大了些,但再怎么说也是公务员。 我虚虚看了方辞廖一眼,抬起手做出一副很累很累的样子,用手遮着医务室有些刺眼的光,一边内心大喊医务老师你怎么还没回来你去哪去了啊,一边道: “阿廖,我知道你很想,我也很想,但你看我的腿……” 又是轻轻叹了口气,十分无奈地继续道:“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现在就去和叔叔见面。” “能养出阿廖这样的孩子,叔叔肯定是个很温柔的人吧。” 我放下手,眸光闪闪,很期待似的与方辞廖对视。 眼中是几乎溢出的遗憾无奈与难过。 我就不信我伤成这样了他还有办法——! “……时一,你真的很想和我爸爸见面吗?” “那肯定啊,不是早就约好了吗,笨啊,我不想的话干嘛要答应你啊。” “真的吗……!” “我难道表现的还不够真诚吗?”我耸了耸肩。 他的眼睛突然亮的惊人:“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和李阿叔说过你的脚和脑袋都被星际篮球砸到了,所以我刚刚把轮椅推到医务室门口啦。” “刚刚看到你这么不舒服我还担心你不想去了呢,就想着算了吧……”方辞廖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脑袋,“没想到你这么想去呀。” 我:“……。” 我:“……?” 我:“……!” 这我想的不一样!!!【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4、no.4 当我接过来自亲切大家长的温热红茶时,虽然面上笑嘻嘻但实际上恨不得把自己直接藏进角落里躺尸—— 此时此刻我应该在自己家里轻松愉快地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而不是在这里应付朋友家长的热切提问…… 不要以为我没看过小说电视剧啊! 虽然我没有豪门经验,但也知道如果对方不希望你和自家孩子做朋友的话反而会更加礼貌热情,然后等你走了之后就开始关上门和自家小孩疯狂嫌弃蛐蛐。 这段友谊差不多要翻船了。 得快点找找后路了,就是要再找到一个像方辞廖这样的老好人可太有难度了,头秃头疼。 学院里不少和我一样的穷鬼都对我羡慕嫉妒恨来着。 这还没一年呢! 我忍痛喝下口中的红茶,确认过眼神,是我这个阶层喝不到的茶叶。 这一口能换多少学费啊。 我肉疼不已,但已经学会了永远面带笑容这个道理,“谢谢阿姨。” 穿着旗袍的阿姨微微一愣,撩起耳畔的发丝,然后笑着看向正在埋头写着作业的方辞廖:“啊,小廖没有告诉你吗……?” 我:“???” 不是?告诉我什么?? 我需要知道什么吗? 我难道不就是一个来朋友家做客的客人吗? “……咳咳咳,”方辞廖把自己从作业堆里拔起来,目光在我和他妈之间转悠了一阵,然后悄悄靠近我,在我的耳畔小声低语,“父亲那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家里只有我妈妈…… 我的爸爸妈妈都是应叔叔。 “应叔叔是我的小妈。” 我震惊了。 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虽然我没把茶水喷出来,虽然我还能咽下一口茶。 但我真的震惊了。 太、震、撼了。 并不是震撼朋友的小妈可以同时是他的小爸这件事。 你一会儿喊妈一会儿喊爸的,就不能固定一个称呼吗??? 抱歉,这么多年了还是适应不了你们abo世界的称呼。 太可怕了有点。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身着青绿色旗袍长发人影。 宛如一朵灿烂盛开散发着幽香的青莲,旗袍勾勒出他饱满的身形,甚至因为过于饱满而让人不由感觉他的旗袍可能有些小了。 应小妈的腰很细,身量虽然高挑,但是这个时代不论男女身高多高都不算稀奇,只要钱给到位医学甚至能给人精确到几厘米。 也不是他的气质问题,毕竟omega身上的气质都差不多,都是温婉人妻那款的。 但穿上旗袍的他实在是太符合我上辈子对温柔白月光的刻板印象了。 加上他还留长发。 …… 而且这个时代本来第一性别就很模糊,第二性别又不是看一眼就能确定的。 所以我丝毫没有怀疑过面前的人不是女性。 长教训了。 我缓缓抬起头,抱着手里的茶杯,有些羞赧地试图用茶杯来掩饰自己的心情,“对不起阿姨……啊不是——对不起叔叔!阿廖之前应该和我提过,但我不小心忘记了。” “没关系。”幸好应小妈是个体面人,他并没有为难我,只是用手掩饰着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双眸的笑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了,好笑的摇了摇头。 但还是很克制的把桌面上的果盘收拾好了,没有多说什么别的话,分寸感把握的很强。 他在关上房门前,还温温柔柔的:“玩的开心些呀,我们家小廖受你照顾太多了。” “没有没有,是我受阿廖照顾更多!”我连连摆手,无功不受禄的,这夸的我心慌慌的,上次这么慌还是在中级学院毕业去报考学院报道的时候看到学费那栏金额时。 虽然我其实感觉自己配得上,但装样子还是得装一下的。 *** 这里解释一下场景是怎么跳跃到这里的,首先得从我被塞进轮椅一路恍恍惚惚奔波到方家开始说起。 方辞廖的速度太快,我只来得及掏出手机给哥报了个会晚点到家的消息,让他太晚了别去接我,大晚上的不安全。 连我哥回的什么消息我都来不及看。 到了方家后这家的仿生人管家看着我身后推着轮椅的方辞廖惊喜道: “少爷好久没笑的这么开心了。” 这是混乱的序曲。 然后是方辞廖的小妈应叔叔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颜色浅浅的青绿色旗袍,长发美人配上旗袍当真是动人心魄。 墨发披肩,侧着头温温柔柔的看向我们,看向我时候眉眼弯弯,“小廖带着朋友回来了呀。” 方辞廖点了头,指着我给他小妈介绍:“她就是时一,平时就是她帮我学习的,她超级聪明,我哪里不知道地方问她她都知道,妈我先上楼去整理一下书桌了。” “我妈人特别好,你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方辞廖悄悄叮嘱,他的笑容依然腼腆,但是比起在学校的时候要放松不少,说完就换了拖鞋上楼去了。 徒留我和应小妈面面相觑。 “您穿这身真漂亮。”我本着夸赞长辈的心情道,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应小妈是方辞廖小妈,我只以为他是朋友的家长,小辈夸赞长辈衣服好看长得年轻又漂亮的客套话已经刻入了我的nda。 我想他既然被喊妈应该是个omega准没错。 这辈子看到长辈让我没话找话也只能这么夸夸了。 反正这么说能有什么错? 最不会出错了! 应小妈捋了捋胸前的长发,含着笑意打量着我,狭长的桃花眼媚眼如丝,眼下的一点小痣格外撩人,诡异的是我能从他身上体会到“满意”这个词的含义。 难不成是我乖巧的样貌给了他我是个好学生的错觉? 挖去。 那我可得抓住机会好好表现了! 于是在他问我平时都在读什么书今年几岁的时候,我不仅没有如实承认自己都在看恶俗小说,反而把在图书馆里见过的书名拿出来款款而谈。 在他询问我的家境的时候我如实承认自己的贫穷,但同时也表达了自己是个有志青年的处境。 有头脑有能力,只是苦于出生背景,重点演绎天才贫苦少女的人设。 力求形象正面。 “我听小廖说你简直就是他的家教老师,哦,不,他说你比家教老师更博学更聪明……”他说道,“现在这么一看确实如此呢。” 虽然是坐在轮椅上,但我还是尽量挺起了薄薄的肩膀,让自己看起来笔直一些,同时又十分谦逊道:“谬赞了,世界这么大,我才学到哪和哪呀,能帮到阿廖就好啦。” 我能感受到他身上名为“满意”的情绪愈发浓郁。 这波稳了,我暗暗喜道。 这个外置钱包可算是保住了! 方辞廖的动作很快,我只和应小妈聊了几句就从楼上下来了,然后乐滋滋地把我推上家用电梯送我上楼,“妈,我们去楼上写作业了——” “好,去吧。” 再之后就是正儿八经的辅导教学。 我虽然烂透了,但在学习这方面一点也不含糊。 毕竟这玩意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学不好就只能去工厂拧螺丝了。 学校的学费贵到我拧螺丝拧一辈子都挣不回来。 不学也太亏了。 趁着现在能借用方辞廖家的高科技设备多查一些资料我肯定是要多学一些的,学到就是赚到。 学到一半。 应小妈推开门来给我们送水果。 我拿着笔思考了下,没多想别的,这好像是古今中外的家长必备技能。 只是在察觉到小妈的视线的时候,抬起头与他对视,笑了一下。 小妈抿了抿唇,看起来懵懂又清纯。 看到我笑,他也对我笑了笑,应小妈笑起来特别好看。 一笑脸和耳畔就都一起红了,雪色的肌肤上带上了点点红晕。 和青莲含苞待放的花苞似的。 这就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omega呀。 真想娶个好好过日子。 *** 差不多快要学完了。 *** 在房间里闷久了我就想出去转悠一下,不然我这脆弱的身体不知道会得什么病,方辞廖知道我的身体情况。 加上他学的正起劲,我刚刚才给他解决了几个问题。 于是头也不抬就让我出去了。 二楼的空间没有一楼大,也没有一楼平缓,我就想着下楼,但今天的意外属实有些过分多了,我才下到一半,突然感觉腰间多了股热意。 “?” 一晃神,就被压在了楼梯的转角处。 压着我锁着我的胳膊的不是其他人。 正是应小妈。 “叔叔……你……”我错愕地张开口,看着面前人,小妈的头发很长很顺滑,滑溜溜地挂在我们的肩膀上,像一座绵长的桥梁。 靠的太近了,我都能闻到应小妈身上的幽幽淡香了。 他笑得比刚才还好看,对付我这种小废物一只手就够了,他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唇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嘘。” “喊叔叔总觉得把我喊老了。” “小时不如直接喊我的名字吧?” 我眨了眨眼,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应叔叔,我不明白。” 才怪,此事我在刘备文学中亦略有耳闻。 但在对方没有直接承认目的之前,我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什么都知道的秘密,我可还牢牢记得自己在应小妈面前的形象!贫苦但品学兼优的超级病弱美少女就是我。 “喊我漾漾好吗?” 他轻轻地点了下我的鼻头,喟叹般咬了下我的耳垂,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没有明说,但每个字都在暗示。 ——拜托,事情别真的朝最不该走的方向猛冲! 很麻烦啊。 我的目标又不是…… 但脸庞突然被一张有些硬度的卡片抵住了,我微微垂下眼眸,看到了刻画着三个银白色大钻石的黑色卡片。 是联邦银行的svvvip黑卡。 “……叔叔。”我咽了下口水。 他又靠近了我,眼眸温柔潋滟:“现在要喊我什么?” 我:“……那个……我……” 我可是纯洁小白花,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 我就算知道我能直接说吗? 肯定不能!小白花的精髓就在纯洁! “还不明白吗?”他在我耳畔吐气,气若幽兰,一股清雅的茉莉信息素让我不由仰起头,后背不由自主地靠住了墙壁,“时一,要不要?” 脸颊边的卡片轻轻摩挲着光洁的皮肤,勾起阵阵痒意。 我:“……” 我是要保住钱包没错。 但我要的不是这种保住啊。 靠北,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我疯了? 我其实是在做梦吧。【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5、no.5 气氛正焦灼。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耷拉着拖鞋的“哒哒”声,方辞廖的声音传来:“时一——时一你去哪了?我这道题不太懂你能教我吗——?” 手腕上的力道松了松,应漾漾侧头去看方辞廖的方向,彻底松开了我的手,嘴角的笑容依然贤妻良母,如果不是我刚才看到他勾人的一幕恐怕也会被他这副样子骗到。 然后我便感到校服口袋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伸手往里探,摸索的手一顿,沁出了汗水。 ——我摸到了钻石的纹路。 “好好考虑一下。” 随着楼上的脚步声靠近,茉莉的清香被缓缓收回。 应漾漾将长发轻轻撩到了耳畔,含笑看着我。 看得我头皮发麻。 如果把应漾漾的邀约看成是一笔交易,那对我而言就是最不亏的那类,甚至我稳赚不赔,原因很简单,我是alpha,他是omega,只有omega会对标记产生强烈的依赖性,变成完全离不开伴侣的菟丝花。 生孩子的苦也得omega受着,怀孕的艰辛我上辈子就了解的够够的了。 但alpha的话只要拍拍屁股走人就完事了。 而且他既然敢邀请我,那就证明他即使被标记过,也已经因为时间过长没有补上新的标记而早早失去束缚,这才能提出要包养我的邀约。 否则一般已经有了家室的omega是根本生不出半点搞婚外情的play。 即使是失去伴侣的omega也没有办法违背自己想要殉情的本能。 除非他压根就没被标记过。 …… 谁敢信我一开始只是想蹭点便宜。 结果老天看我不爽直接给我天降了个歹毒的馅饼? 这威力比星际篮球还强劲。 ——一阵劲爆的脑内吉他音(尖叫)! “妈,你们在聊什么啊?怎么不在客厅聊,在楼梯角落里也没个坐的地方。”被蒙在鼓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方辞廖顺着楼梯走了下来,目光好奇地在我和应漾漾身上徘徊。 应漾漾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神情自若道:“你还说呢,你怎么都没和我说之前一直是时一同学帮你补习的?你知道要给你补习得费多大劲的吗?嗯?” 俨然是大家长的模样。 想到他刚才是怎么勾引我的,我差点没忍住笑了。 但我忍住了,我甚至十分懂事的,并适度地表现出一些无所适从的无措:“……没有的事情……阿廖很好教的……” “可就算再好教,时一同学也无偿付出了很多时间不是吗?小廖?”应漾漾说道,带着威慑的意思看向方辞廖,“你说对不对。” 方辞廖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没错没错,时一教我可辛苦了。” 应漾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所以啊我就在想要不然就请时一同学做你的家教老师吧?你之前不是总不满意吗,如果是时一同学来教你的话你应该会很乐意吧。” 说着又看向我,眼睫扑朔,“刚刚我们就是在聊这个话题。” 方辞廖眼睛更亮了:“哇!那是我打扰你们了!妈你们继续!我还有作业没写完先上去写作业了——!”又一脸期待地看向沉默不语的我,“时一……你……你会答应的对不对?” 然后生怕被我拒绝似的,一溜烟跑了。 应漾漾面上的笑容渐深,我能感觉到他的手伸进了我的口袋,借着口袋的遮挡,握住了我正反复摩挲着黑卡的手指,轻声道:“这张卡的额度是五千万,家教老师的辅导费是每个月三千星币。” 我:“……” 这俺是真的不中了! 黑卡没推掉,我先被推回房间老老实实把作业写完了,写完作业收拾东西的时候方辞廖还在明里暗里问我是不是已经接受了他小妈的邀约。 但我只闷头写作业,他一问我我就把他作业抢过来一起写了。 呵。 让他跟着感受我震撼的心情。 临走前应漾漾送我们到了门口,方辞廖去喊正在午睡的司机。 门口就只有我和应漾漾。 从他告诉我价格后我就一直没有说话。 到快要离开了也没有说什么话。 但应漾漾的耐心很好,即使我没有说话也只是在等着我自己开口。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从口袋里把黑卡拿了出来:“叔叔,我觉得还是不太合适,做家教老师没有问题,我的经济确实不怎么宽裕,但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如果让我哥哥知道的话,我会被他骂死的,真的。” 虽然是很想要没错,但如果真的接受了的话我的人设绝对要崩了啊! ——欲擒故纵这本事得用用。 我无比认真地说完,去看他的反应。 “说什么呢。”他用一种虽然力度不怎么大,但不容置疑的力道把黑卡重新推到了我的手中,“叔叔只是觉得像小时一这样的好孩子不该受金钱上的苦恼。” “预付的辅导费工资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 应漾漾笑着,用很忧伤彷徨的语气道:“其实……叔叔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但方辞廖毕竟是个男孩子。” “如果小时一愿意的话,也可以喊我妈妈哦。” “黑卡的话你就留着吧。” 我:“……。” ?变态吗!!! *** 黑卡成了个烫手山芋,但应漾漾都这么说了,加上,我还偷偷摸摸用手机把他的话录了下来防止他之后扭头不认账,仔细想想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多个干爸而已。 啊?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他不明说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问我不说。 他一问我惊讶。 ……原本能接下家教辅导的工作我就该满足了,但人果然是无法轻易满足的生物。 有了点小钱就想要更多更多的钱。 没有谁会嫌钱多。 只会嫌弃钱包里的钱永远不够花。 即使知道接下黑卡之后会有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但这张被反复推进我手里的黑卡和里面巨额的天文数字让我终究还是收进了口袋里。 ——还没有用之前我都有反悔后退的空间。 我捏着黑卡回了家。 手心汗津津的。 黑卡表层也黏糊糊的。 不到万不得已,这张卡只能作为底牌,不仅是因为如果让金主轻易就得到我的“爱”会显得我的的“爱”过于廉价,所以要欲擒故纵钓着人。 更因为我知道如果踏上那条路我就是彻底走不回来了,我绝对会超享受那种感觉。 那种轻轻松松就来很多钱的感觉。 只需要付出一点点。 就能得到很多我梦寐以求的东西。 算了不管了,其他的再说吧,事情发生前想再多也没用,我从来不会提前透支焦虑~! 凡事我都乐意从乐观的角度看待。 今天可真收获不少。 一份报酬不错的兼职,一台能卖钱的医疗舱…… 我一边掰着手指算,一边下了车,我让送我回家的司机阿叔停在下城区门口,然后换相对廉价平民的悬浮列车。 下城区鱼龙混杂,要是被那些多事的家伙看到我从这么好的车上下来的话会很麻烦。 如果这样还会被盯上的话我只能耸耸肩了,爱咋咋滴。 这片区域现在是多雨的季节,由于环境污染导致气温升高的温室效应,又没有中心城那样全方位无死角环绕的气温调节器,下城区的的空气永远都是燥热潮湿的,下了雨后尤其明显。 到处都是升腾的水汽雾汽。 蒸得人的心都热乎了起来。 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下城区没有多余的电力供应路灯,只有零星几盏灯照着回家的路,路边的水坑坑坑洼洼的,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然后溅起乌溜溜的水花。 在踩到一个水坑的时候我反而松了口气。 太好了。 我哥这次没有在下城区路口等我回家。 从包里掏出破破烂烂的手机: [时小南:一一你什么时候到家?] [时小南:之前你不是说想喝香喷喷热乎的鸡汤吗?] [时小南:哥哥今天工资到手了给你炖了只鸡。] [时小南:照着你给出的食谱做出来真特别香!] [时小南:兔兔开心转圈圈.jpg] 给我哥报了个消息说自己马上就要回家了,想了想,我又加了句: [哥哥你不要等我太久,鸡汤凉了就不好吃了,你先喝吧。] 下城区的夜晚并不安全。 这里汇集的都是没有钱搬出去而只能停留在下城区的贫苦人民。 保安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了,就算报警了警察都不一定找的找你在什么地方,听说帝国的警察一看报警人ip地址在下城区就干脆不会接电话了。 以往如果我没有给我哥报消息他就会着急地跑出来等我。 我都能想象他撑着那把透明的、尾巴还印着广告商名字做活动免费赠送的小破伞的样子。 老天,这可是治安极其混乱的下城区。 他一个长得那么好看的omega跑出来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啊,真不知道他以前是怎么自己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扶额)。 我沿着熟悉的路七拐八拐,钻进一条贴满小广告的小巷子又钻进一条深而狭长的巷子,终于看到我家的小破二楼铁皮屋顶烂尾房了。 房子是这个世界的父母留下的。 没封顶。 直接从垃圾堆里拿了个铁皮糊上去,就算屋顶了,下城区的房子多是铁皮屋,因为不封顶就代表未完工,可以不用交税。 为了省点电我们晚上一般只开一个电视,电视的光能同时满足照明和我做时政作业的要求。 时小南做饭的地方就在客厅里。 其他灯基本没有派上用场的时候,久而久之家里就只有我卧室里面的灯还能用了。 我眯起眼睛看向二楼窗户里传来的淡黄光亮,只有我晚上很晚回家的时候才能在这小破房上看到亮光,一看到就知道是我哥怕我找不着回家的路点了灯在家里等我。 嘴角不由弯起。 默默加快了脚步,想要和哥哥分享自己找到了份好兼职的消息。 “哥——” “哥哥——” “哥——” 倚靠着我的床头用体温抱着一小个不锈钢保温盒的时小南睡眼惺忪地抬起头,发顶黑黑的短发高高翘起,染上了点光晕。 他揉搓着有些朦胧的双眼,看到是我嘴角也弯了起来。 黑浓的双眼在黄蒙蒙的灯光下看向我:“回来啦,哎,鸡汤都有些凉了。” “哥去给你热一下。”【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6、no.6 我拿着作业关上卧室的灯,跟着时小南一起到客厅把电视打开。 电视里昏暗的光线洒向这层小小的客厅。 哥哥把鸡汤重新倒进锅里,发现我只是把写好的作业摊开在桌面上而没有怎么动笔,只是撑着下巴看着他,不由问道: “今天的作业很难吗?怎么都没有写几个字?” 时小南身上是洗的发白的白衬衫,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了最顶端,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他纤长的脖颈。 他的正经工作是在一家我没怎么听过的报社里做文员,工资低薄,每个月只有800星币,但他毕竟只有中学学历,自从我们的爹妈去世以后他就没有办法继续学业了。 所以这份工作对他来说已经很好了。 文员就得穿的体面些。 只是这微薄的工资只够基本水电和餐食费,为了让我能够上学他下班后还会去捡捡瓶子什么的,担心我这菜鸡残废可能会被嫂子看不起虐待于是我哥便没谈过恋爱。 ……作为一个贤惠又生得好看的omega收到的告白并不在少数。 但只要我问他他就说是自己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真是的,这情况就算是傻子也看得明白啊!而且我这么聪明哪里像是傻子了,我轻轻在心里叹了口气,我作为一个拖累了自家哥哥十几年的拖油瓶再怎么样也得有自知之明了。 估计他回家的时候就开始炖鸡汤了,身上的衣服连换都没换。 还是出门时的白衬衫。 只是为了防止汤汁溅到自己身上,所以在身上多套了一条藕荷粉的围裙。 围裙浅蓝色的系带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 手里的汤勺在不断撇去表层出现的油沫子。 ——我身体不好,不能吃油腻的。 挽起袖口的白皙胳膊上有几块像是被蚊子咬到了的红痕。 但是谁知道是不是被汤汁烫到的? 余光瞥见在锅中汤里沉浮的鸡肉,上军校别的确实没收获什么,但我的眼力配合着精神力再反复训练后练习得和x光没什么区别。 只一眼,我就在那些鸡肉上得到“没有啃咬痕迹”,“拼接起来是完整的”,“没有食用迹象”,三大信息,目光又不由在他平坦的小腹上停留了阵。 …… 我看着他在灶台边上忙忙碌碌的身影,本来想要回答他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说出口就变成:“哥你今晚吃晚饭了吗,我不是说要是我晚回来的话你就自己先吃了吗?” “居然知道关心哥哥了,也算没白养你。”时小南哈哈笑了声,然后给我指了指餐桌上空了一瓶的劣质营养液,“哥又没你那么傻,知道你要很晚回来就给自己垫了肚子了。” “可是我说的是让哥你先喝鸡汤啊。”我没被他忽悠过去,皱起眉头,有些生气。 以前没训练过眼力的时候他都是骗我说哥哥已经吃过了。 我问他怎么这么快就吃完了,他说是因为omega的消化速度强。 现在骗不了我了就自己先把劣质营养液喝了。 每次好不容易有点荤腥吃了还要各种斗智斗勇。 太可恶了啊! 他撇着油沫子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又重新扬起笑容,“难得喝一次鸡汤,你还指望哥自己独享啊,那肯定是得等你回来一起喝是不是。” “来来来,哥先把你这碗给你端过去。” “……”我抿着嘴,看着他湿漉漉的额发,用力把“你最好是”这句话咽了下去,乖乖巧巧地眨了眨眼,他拿我这样子总是没有办法,“哥哥,我看已经没什么油沫子了,我又不是一点油腻都吃不了,而且太晚吃的话不是对身体也不好嘛,别撇了啦。” 说着我站了起来,把餐桌上的作业本收了起来,去拉还在执着撇着浮沫子的时小南,然后在人“诶诶诶”的惊呼中,把人摁在了座位上,然后起身把汤拿了出来。 “时小南!”我生气地看着已经被分好的一碗,那是我的碗,因为听说碗缺了角就会藏进很多细菌,所以他每次都是挑的没有缺角的给我装汤。 而眼前这一碗几乎都是溢出的鸡肉。 我看向锅里。 只有零星的碎肉没有还在里面滚动,油沫子早就被捞干净了。 时小南刚才在捞的其实是里面的肉碎肉。 我震撼地看着碗里满满的鸡肉尖尖上的小碎肉,另一碗里面只有汤水,“你当我眼睛是瞎了吗?哥?!” 气的我把碗里的肉全部倒给了时小南,然后把碗重重地放在了时小南面前。 ——“你吃啊你,你不吃我这辈子都不和你说话了你信不信。” 这话对其他人没威胁性,但对时小南简直就是暴击。 狠狠拿捏住了。 他犹犹豫豫委委屈屈地抬眼和我对上目光,又犹豫了很久才迫于我的威压拿起碗筷认命地吃起了碗里的鸡肉,“一一……” “嗯?”我埋头喝着碗里的汤,听到他的话勉为其难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时小南眼巴巴看着我:“这么多我吃不完的……” 我笑了下,也楚楚可怜地看着他:“是吗?吃不完呀?唔,之前谁告诉我omega消化速度很快来着,慢慢吃总能吃完吧?” 时小南:“……” 无声的对峙,我都想好了要是他再不吃的话就把人绑起来绑在椅子上,然后我来喂他吃,方法总比困难多! 大不了绑床头! 最终还是时小南先败下阵来,摸着手里的破碗,不紧不慢地和我讲大道理:“一一,你不要一点都不吃,训练的话需要很多体力,只喝鸡汤不行的。” 他坚定地放下碗筷,大有一种如果我一点都不吃就算这会惹我生气他也不吃了的样子。 “你是alpha,我只是omega,你比我更需要充裕的体力。” “啧,”我这才愿意正眼看他,认认真真道,“那你现在明白我看到你碗里只有鸡汤时候的心情了吗?我训练要体力你工作不要体力吗,我下了课还不用捡瓶子了。” “平时实在受不了了我还能去医务室躲躲,那你能躲得了吗?” 我干脆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啊你,每次回来身上都有受伤的痕迹,是你领导又拿你泄气了对不对,你工资那么少工作量那么大领导还拿你泄气,你这不比我更需要补充营养和体力吗?时小南。” 他放在桌上的手瑟缩了一下。 只是用很可怜的眼神看我。 电视机的光线在他精致笔挺的小巧鼻梁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长卷浓密的眼睫在瞳眸的倒影中抖啊抖,里面只有我气呼呼的人影。 时不时闪过其他光线的电视机屏幕照得他更白了。 眼下是淡淡的红晕。 于是看起来就像是个被人抛弃的小兔子。 仿佛我再不搭理他他就会原地哭出来。 虽然为了在我面前树立一个无所不能的哥哥形象,时小南肯定不会哭出来,但omega的泪腺发达的要命,他现在肯定超级想哭。 居然还能忍着没哭真是辛苦了。 时小南:“……一一。” 我:“……” 时小南:“…………” 我:“……” 靠北,我亦败下阵来。 时小南试探着从我的手底下把碗悄悄地挪走,每次只挪一点点,一点点地挪,一边挪一边看我的眼色,见我没什么反应,才大着胆子肉眼可见地开心。 把自己碗里没碰过的鸡肉挪了一半到我碗里。 不是不想再多挪,是还想再多挪被我一个眼色瞪了过去。 一半,不能再多了,绝对。 然后一装好就马上迫不及待把碗放到了我的面前,期待地看着我。 “……”我认命吃起碗里的鸡肉,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吃着碗里难得的荤腥。 期间我又阻止了三次时小南企图往我碗里塞鸡肉的罪恶的手。 将三颗罪恶的种子掐灭在了摇篮里。 还好我机智! 耐着性子等他把自己碗里的鸡肉磨磨蹭蹭地吃完了,我这才开始享受自己碗里的美味,嗯!幸好我有上辈子的记忆,这是我从上辈子带到这辈子的属于母亲的鸡汤配方。 馋死我了。 前几天才终于是在越来越清晰的完整的记忆力里把食谱ctrl+v出来了。 几口迅速地吃完,我还没来得及擦擦嘴,一只手就已经拿着手帕帮我擦完了嘴角的污渍,之前怎么样另说,找回记忆以后他再这么对我让我十分不自在,“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亲哥啊。亲生的。 我忍! “那我也是你哥啊。”他笑了笑,“长再大我也是你哥,你可不能做白眼狼,大了就不认哥哥了。” ……不er,我看起来有那么狼心狗肺吗??? 该鼠,鸡肉都喂了狗吃了啊啊啊。 但我的气在充爆之前,先被戳了个针孔,泄气了,就像嗞嗞冒气的高压锅一样,看着在疯狂冒气其实很安全,因为我看到,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臂上鲜明的红痕。 我皱起眉头,哪里的虫子这么毒,下城区的虫子就是千奇百怪。 主要是没钱买药膏。 以前他还会怕我担心所以大热天都要把袖子放下来。 后来是我趁着他睡觉的时候把他的袖子撸起来了,才看到他手臂上的红痕,他被我惊醒,十分错愕惊惧地捂住了手臂。 但他力气比不过我,在我把他的手反锁在了身后后,方承认自己上班工作的地方虫子很多。 露出来了也没用,没有药膏的话露出来也只是透气。 但至少能透个气。 在我强烈要求至少要透透气后他之后这才偶尔会把袖子拉起来。 我则把自己零花钱省出来给他买药涂。 虽然药膏的消耗赶不上虫子咬出来的速度,但聊胜于无嘛。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抓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手冰得我一哆嗦,又赶紧抓稳:“哥,我最近找到了份兼职,你以后不需要那么辛苦的去捡瓶子了,捡瓶子的地方肯定有很多虫子对不对。” “你之前没讲是怕我担心,但我都这么大了。” “我明天回来带你去诊所看看医生,至少要确定是什么虫子咬的,对症下药嘛。” 这里的医生很贵,我只能买通用的蚊虫叮咬药膏。 但因为不对症,所以效果微乎其微。 “然后我就可以给你买药膏啦!”我愉快而兴奋地说完,握着哥哥的手一顿,看向眼神正溢满复杂欣慰情绪的哥哥,疑惑不已,“哥你不开心吗?为什么?” 我这么懂事了诶!!!【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7、no.7 “没有不开心,我很开心,感觉你真的长大了……”面对我的疑问时小南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摸了摸我的脑袋,把我精心打理的发型都弄乱了,但我现在顾不上这些。 我:“那你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时小南不着痕迹地把袖子拉了回来。 遮住了手臂和手腕上狼狈的红痕,一些地方因为没顾上已经变成了紫色的淤血,青青紫紫的痕迹在冷白的手臂上十分显眼。 他怎么晒都不会晒黑,和我一样。 …… 刚刚是为了做饭方便才撸起来的。 电视机“滋啦——”一声自己切换了频道,用久了之后电视机就会有这毛病,会自己换台,好巧不巧,正好放到了一片白而深远的天空,里面正放着帝国军校的宣传片。 镜头给到了帝国那高耸入云的辉煌白色城堡,高高的塔尖与周围充满高科技感的洁白城市以及万里无云的白茫茫的天空带来了长久的白光。 光辉的白光仿佛给这间阴暗潮湿的小房间做了一场净化。 打在我脸上衬得我像是个长着白色鸡翅膀的天使。 但并不能改变这里依然是下城区的小破屋的事实。 ——净化就是个形容,这和脱裤子放屁没区别。 借着这白光我能轻易看清时小南的动作,以及他欲盖弥彰的遮掩。 本来手臂上的伤痕就多,现在有些地方都有些红肿了。 看得我都觉得手臂又疼又痒的。 他慢吞吞地说道:“我只是觉得……一一,你还小,现在还不是你该操心钱的时候,哥哥为你感到骄傲,但也很心疼你……你现在有兼职很好,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了,这是哥哥做不到的。 但不要把钱乱花在我身上,这是你自己的钱,你要把钱藏好,储存起来,不要乱花钱。 我打听过了,把钱放在联邦银行里面最好……里面的利息最高……” 我:“哈?” 我是在说让他去看医生吧??? 搞什么东西就变成乱花钱了…… 我没气炸先委屈炸了。 难不成我每天都得去大x发杀十年鱼然后心变得又冷又硬他才满意? 开什么玩笑! “明天我陪一一一起去银行把钱储存起来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啊!”我瞪大了眼睛,用力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要被他惊人的发言震撼到人裂开了,平时努力收敛起来的alpha气场全开,用白茶花的信息素压着人不让人反驳我: “我们说的都不是一个话题了吧,我看你就是病久了讳疾忌医了!不行,身体最重要,这些钱我之后还能再赚。” “明天你必须和我去看医生!” 我说完生怕他反驳我,一个转身就抓起作业开足小马达轰轰轰上了楼:“我要写作业了你不要打扰我。” ——这些作业其实早就在方辞廖家写完了。 ——但我是不会告诉他的。 ——就让他高三文科转理科,傻乎乎的无措吧! 哎哎哎,不小心跑太快了。 腿疼疼疼疼疼疼疼。 ***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时小南早就已经出门上工了。 桌上只留下了一盘煎鸡蛋,和一小瓶桃子味营养液。 他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口味。 桃子味最适合掩盖营养液里其他东西的怪味道了。 我撇了撇嘴,用脚想都知道他肯定是怕我也把鸡蛋分他一半才跑的,但这是自己的哥哥,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人打一顿吗,他可是脆弱的omega。 面对他我真的是alpha死活标记不了beta—— 答:无力感。 在非原则问题下就宠着吧。 走之前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小破房,小破房不管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都是破破烂烂的,但我哥打理的很不错。 地板原本是水泥地,被时小南用捡来的废报纸铺了一层,只有些微地方报纸不够了只能坑坑洼洼的放在那里,但那都是小角落,整体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电视机被关了上去,这是家里最贵的东西,保护的很好,只有表面有一丝小小的裂痕,沙发是塑料凳子和纸壳子搭在一起然后缝上捡来的棉花破布什么的洗干净了搭建起来的。 就像有段时间很流行的废土风。 回家早的话我还能和时小南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看电视。 但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是不行了。 有种微妙的预感感觉自己这段时间会非常非常忙。 :) *** 我的预感果不其然实现了。 *** 教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 能理解能理解。 我所在的班级是机甲单兵系里最差的班级,所以自然会比其他班级要吵闹一点,不听老师讲话一点,不做人事一点。 而我会进这班级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班大部分都是beta,准确来说是只有我一个非beta人士,我甚至是个比beta还拉胯的alpha。 就凭我那垃圾体质谁指望我开着机甲和人斗殴啊。 不被人单方面殴打就不错了。 要论天赋,我的alpha天赋全部点在了脑力上。 只是很可惜,在所有人看来alpha最重要的是体力,而不是能力压全场的智商,当然,如果你能同时将体力和智力拉满,那你就会是全校最受欢迎的alpha。 但我不是,体质这玩意是天生的。 我没什么可抱怨的。 与其埋怨自己,不如痛骂这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垃圾世界。 资本就是爱做局。 特么的,又是想念红旗的一天。 “时一时一——” 我刚刚在座位上落座,身旁的同桌路人甲就和鬼一样缠了上来,我习以为常地从包里掏出作业丢给他:“接着。”想了想又提醒了句,“不要再把奶油什么的弄到上面了。” 我哥当时拿我本子给我家长签名的时候看到奶油印子的时候脸色都不对劲了,害得我解释了半天这真的只是我同桌的奶油,而不是别的什么七七八八的乱七八糟的玩意。 abo世界的人类真是过分的早熟。 有时候真有点好奇,我哥那个天天忙着打工的贫苦打工人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x教育太普及也不是好事。 路人甲接过了作业本,第一个预感应验的地方就这么来了。 平时他拿我作业就会变成一条狗,这次拿到以后却没有立刻开始抄写——这是很不合常理的,因为他的屁股后面还排着整个班的等着作业随时随地做好了抄袭准备的同学,作业belike我的立身之本—— 他不赶紧抄完是打算等下被人群殴吗? 居然还在抱着我的本子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搞得我都忍不住扭过头去复习自己的课本了,尽管这课本已经烂熟于心了,也架不住老师每天换着花样变着考。 试问有谁会在卷子上出: [假设你今年八十岁,但你的爷爷已经八千岁了,你的爸爸今年三千岁,请问你爸爸最有可能在哪一年生的你?] 正当你打算辩证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再往下一看: [本题在课本中亦有类似题目,请在回答框中写上具体页数与行数。] 想必此时任何人都是满脑子问号。 但这几把狗屎的卷子上全部都是这种离谱到没边的题目。 并不是说一定都是问页数行数。 有的可能还会让你根据各种各样条件下算出某位名人最爱的xp,曾经交往过多少人,最喜欢的姿势,还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偶尔能出现像样的题目就谢天谢地了。 说是考验考生的应变能力。 被神金题目蹉跎的我:^_^ 骗骗兄弟就好,别骗姐妹。 骗着骗着别自己都信了。 毕竟机甲单兵系平时的主要训练还是实训,就是打架,那部分可都是教练亲自经手,军校在这方面可不含糊。 所以文化这类的基本都是天龙人们的拉分项目,魔改的余地留的够够的。 …… 这能咋整,笑一笑蒜了。 做好自己的复习就行。 我只要正确率百分百了就能继续苟住不至于退学。 实训那玩意我放弃了,幸好这学校别的不怎么样,但只要最后能毕业就能有铁饭碗,即使是低分飞过也ok。 本本分分毕业即为我的人生目标! 但存在感极强若隐若现的视线让我实在是有点没复习下去,我还打算复习完这无厘头的课本以后去学习一下《从0开始机甲设计与制造》呢!《机甲设计-入门》我啃了三天才啃完,手上这本至少也得两天。 “你不抄的话就还给我?”我不得不放下手里推测名人xp的算命用的珠子,冲着视线的方向抬起头说道,然后意外发现目光来源并不是我的同桌,而是另一位让我感觉有些陌生的路人乙同学。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礼貌说了声抱歉,“请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个,有人在门口等你。” 路人乙同学犹犹豫豫地张开口又闭上嘴,半天了没发出声,接着围在我周围的同学之中才有人发出这道声音。 我这才发现从我落座以后教室就安静的有点诡异。 而且身边莫名其妙围一圈人。 我原先还以为他们只是等我同桌拿作业等急了,就蹲在这边等着看他什么时候抄完然后殴打他来着,没想到原来是在等我。 表情细看能发现实际上还很惊恐。 …… 我平时人缘还不错,说话也很有礼貌,即使因为alpha的性别所以导致这个班的bate同学们一开始都觉得我可能随时随地变成家暴女。 ——同性别一般只和同性别玩。 ——beta们有我融不进的圈子。 但温文尔雅的病弱小白花是我的保护面具,加上我还把控着所有人的作业完成率,有人想要请教我也会认认真真的回答问题,所以班里的每个人都还蛮喜欢我的。 并不会因为我害怕成这样。 ……就我这弱不禁风原地装死都有人信我真的已经鼠了的样子连omega都吓不到好吗,更别提我信息素日常寡淡如白开水了。 所以—— 我缓缓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向后门。 那里正斜斜靠着一个戴着军帽穿着乌托邦校队的专属作战校服的男人。 端的是一派高冷冰山气质。 同学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让我能够轻易和人对视。 …… 是陆恩。【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8、no.8 有人小声补了一句。 陆恩是指名道姓来我找我的。 “?” 我再三确认了一下。 确定是来找一个姓时名一的人吗? 路人甲点头。 我又确定了一下,确定是时间的时,一二三四六七八九十的一吗? 路人乙点头。 我:“。” 于是我又扭头问路人丙。 是姓时间的时,名一二三四六七八九十的一的时一吗? 路人甲乙丙同时点头。 然后我在被他们殴打和走出去被陆恩殴打之间犹豫了下,决定还是不问了。 让问号飞。 这种时候脑袋里不冒问号是不可能的,我的脑子简直就像是捅了问号窝窝了,看到陆恩就开始疯了一样冒问号泡泡。 吾日三省吾身。 老老实实乖乖巧巧做人了吗? 做了。 人设崩了吗? 肯定没崩。 我惹天龙人了吗? 我没惹任何人。 那陆恩这个天龙人专门来我教室堵门是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我回忆了下唯一和这家伙有交锋的联系。 被他的星际篮球砸到,然后被送进医务室,被他的青梅竹马威胁。 被他瞧不起,被他错当成omega。 …… 怎么说都是被动词。 我是被动的! 得出结论,我是无辜,我无辜的不得了,我这么可怜脆弱又无助的小白花再怎么样都找不到错误,我就算是说实话也会加无数的修饰词语,还会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尽管责任明明不是在我身上。 但我为了给天龙人面子我还是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了。 多么感动人心的冤大头啊。 唯一的联系只有医疗舱,难不成他真这么好亲自来给我送医疗舱。 那就要对他改点观了。 虽然他瞧不起下城区的人,但人品看样子没问题。 想到这里我不由挺起了腰杆子,注意到了我如火如灼的视线,陆恩可算是舍得屈尊纡贵动一下他的脑袋了,甚至因为帽檐的阴影挡住了他灰沉沉眼瞳而伸出手利落地转动了一下帽檐的方向。 长腿微微调整成侧对着我的姿势。 裁剪得体合身的黑色军裤配上同色系的长靴,能够一脚踹飞十个像我这样弱鸡的alpha。 b格拉满了属于是。 但以上这些都不能解释他为什么要在我教室后门蹲我。 来了就算了,也不懂得自己找个椅子坐下,就这么站在门口罚站。 如果是打算引起我的同情心的话那就是他的失败了。 *** 我,永远不会同情天龙人。 ——此乃时一的人生信条。 ***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我决定再再再确定一下,不是我想这么谨慎,谨慎更有性价比,都说天龙人的时间比黄金还珍贵,让我赔钱了我可赔不起。 于是我拿起手中的课本,一心两用,一边用余光迅速地哗哗哗翻看着课本里的内容,一边端端正正地整理了身上的校服外套。 然后提出疑问:“请问,您是来找我的吗?不是找其他有可能和我同名同姓的人?”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旁听的陆恩居然沉默了下,然后我发现他的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了0.05mm,再仔细一看,好像还有要继续上扬的意思。 我:“???” 这有什么好笑的! 好吧,确实好笑。 但不许笑!如果惹毛我了——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笑的话也可以,我会毛茸茸地走开。 向金钱和权势低头,举白旗.jpg 谁让我怂呢哈哈哈哈哈哈! 他大爷的,随便一个天龙人都能让我原地退学。 就当我认为陆恩不会回答我只是想看我在他面前和他一起罚站的时候,他动了下薄唇,“这里不方便讲话,跟我来。” 说罢就先走一步,看来确实是找我没错了。 “……抱歉,但马上就要上课了,有什么事的话,如果可以……是否能够快一点呢……?”我迈开脚步跟上他的步伐,为了跟上他累得气喘吁吁,用力擦去额角沁出的汗珠。 险些撞上他的后背。 幸好我刹车的很及时。 还挺想问他是怎么做到视身后一堆从教室门框里冒出来的脑袋们为无物的。 我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脑袋从门框或是窗户里冒出来。 居然就这么放任自己作为八卦的中心吗? 即使我确实是货真价实的alpha,但我又没什么名气,被误会成omega的次数又不少了,再过分点,要是传我和陆恩是aa恋又不是没有可能。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有了abo三种性别以后更是八上加卦。 就算他不在乎,我在乎啊!!! …… 但相比这点,果然我更在乎的还是学分。 “就在这里吧。放心,不会耽误你的时间。”陆恩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与平静,嘴角像素点曾经微微扬起的事实就像是我出现的幻觉一样。 总之他停下来了我就也停下来了。 陆恩停下的地方是校园图书馆的一处角落,距离我的班级不远,我预测了下就算他最后不做人事只给我留下一分钟的时间也足够我跑回教室了。 只不过昨晚跑了一次今天再跑一次我的身体肯定吃不消了。 估摸着下了课就要找医务老师给我回点血了。 陆恩似乎很喜欢整理他那双皮手套,嗯,也许不是同一双,但款式贼像,都是皮质的、黑色的,露手指头的,看起来贼酷贼拉风。 凝着冰霜与露珠。 使我原地风湿,潮人恐惧症犯了。 合理推测这位可怕的卷王天龙人又给自己加训了。 而且还是恐怖的北极地模拟训练。 他将上面难得的褶皱捋平,似乎是为了防止褶皱再次出现,于是手指便一直停留在那里,“我看过你的实训表现。” ——?请问我的实训表现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陆恩斟酌着般说道:“说实话,很差劲。” 我脸上的笑容面具差点裂开:“……” 实训表现很差劲这回事我自己不知道??? 我不知道的话我这么努力啃课本是为什么! “我很想知道,像你这样差劲的表现是怎么考入机甲单兵系的?又是怎么伪造性别的。”他的眼神锐利起来,审视般地看着我,无机质的双眸注视着我。 仿佛监狱里负责监控的机器乌鸦发现嫌疑人正在试图越狱一样。 ……放过我吧。 我只是一具平平无奇的尸体。 所以我说了这么多遍我是alpha了他倒是听进去啊!我很头疼地捏了捏眉心,“针对您的最后一个问题,我重申一遍,我的的确确不是omega,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 固执的认为我是omega到甚至认为我伪造性别也不愿意相信我alpha。 我不是没想过放出信息素,但信息素这玩意有阶级碾压啊。 白茶味信息素在这位的冷鸢尾信息素面前完全可以被轻易碾压,我放出来除了能激怒他以外也便只有个香水的作用了,白白浪费我珍贵的体力。 哈哈哈哈哈绝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恩的眉心微微蹙起,自动忽略了我的抗议,似乎是觉得再纠结这个问题没什么意思,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也没有要放我离开的意思。 为了尽快解释清楚回教室继续复习,对于他的第一个问题我长话短说: “您这个问题问的很好,我其实也一直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能通过机甲单兵的考试。” “如果您查过我的档案的话就会发现我除了精神力是s级的外……” “我的体质与体力耐力均为c-。” “而我一开始报考的实际上是机甲设计系。” 我自认为把事情讲清楚了,抬眼看了下图书馆里挂着的挂钟,还有三分钟,内心期待了一下也许自己可以不用靠爆冲就能在上课前回到教室。 三分钟。 慢悠悠走回教室都来得及。 便开始挪起了脚步。 但才刚刚挪了一下脚步,陆恩的声音便在我的耳畔响起:“你的话前后矛盾了。” 我:“……” 我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天龙人我可惹不起。 哄了自己五秒才平复了心绪。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话:“请问,是哪里矛盾了呢?” 想了想我又低下头,有意无意嘟哝了句: “……明明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原本报考的专业就是机甲设计系。 谎言里面要掺杂真话才够迷惑人。 但我思考了一下目前为止自己说出口的话。 …… 没有一句是假的。 这年头说真话还没人信,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如果你是alpha的话,就不可能报名机甲设计系,并在入学后进入机甲单兵系。作为一名能够通过入学考试的机甲单兵,更不可能在实训中表现的如此差劲。” 他冷酷的声音像是在给我下达一场判决,“乌托邦的系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故障。 可是你却坚持自己是alpha。” 我沉默了。 甚至有点想笑。 沉默是今晚的笙箫。 我的沉默—— 震!耳!欲!聋! 他说的话我倒是不难理解,机甲设计系有百分之九十九都是omega,就和默认omega不会参与机甲单兵系的考试一样,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设计院是只有omega才会去考的学院。 这里为了严谨可能还要加上beta。 艺术系设计系只有omega和beta可以考,而alpha去考的话就要被笑掉大牙了。 乌托邦军校机甲设计系建校至今只有一名alpha被录取了。 刻板印象大赏了。 hello?凭什么alpha就不能考机甲设计系。 人类不仅退化出了三个性别,刻板印象也从未被抛弃。 果然历史就是重复重复重复再重复。 以及后退。【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9、no.9 “……请问,有法律规定alpha只能报考机甲单兵系吗?”我犹豫了一下,又加上这句,“有法律规定omega就不能报考机甲单兵系吗?您想要我怎么向你证明自己的性别?” 尽管询问为什么法律没有规定omega不能报考机甲单兵系而他却要质问这句话可能会让他的误会更加的根深蒂固,毕竟这话很容易想歪。 会得出你又不是omega为什么要替omega发声的有罪定论,但我还是问出口了。 我真的看刻板印象很不爽诶。 我尽量平静且不失礼节地说完,抬眼看了眼雪白的天花板,在充满监控的乌托邦军校,这里是唯一的死角,也没有什么人会经过这里。 陆恩找的位置不错,也方便我做接下来的事情。 他也就干了这么一件人事。 陆恩没说话了,我也没指望他回答我的问题。 我作势要去解扣子,腺体在脖子后,这身校服穿着真的很麻烦,但他连入学体检上面写的性别都不信,那就只能让他亲眼看看了。 来这里这么多年,我对人类的性别观念已经接受良好了。 现在在我眼里看来,人类的第一性别是abo。 在此基础上,男a和女a是可以进同一间卫生间的。 考究点的话才会有六个厕所。 乌托邦军校的校区只有顶尖那拨人所处的训练场和教学楼里会安排六种性别的厕所外,其他地方都是三个厕所,a一个,b一个,o一个。 不习惯也得适应,谁叫你等级低。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罢了。 “——!”我正在解扣子的手被陆恩捏住,眨了眨眼,与他深灰的眼眸大眼瞪大眼。 *** 陆恩几乎是下意识地锁住了面前女生的动作的,全然不假思索,以至于对上她如晨间薄雾般朦胧的双眸时,哑然了瞬。 时一为了跟上他的动作着实累的够呛,她身上的校服皱巴巴的,里面的衬衫也是。 她一抬起手,满是褶皱的衬衫就会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脸颊畔的发丝微微勾出一抹令人喉间一紧的弧度。 此时正值早夏,春天的尾巴尚未溜走。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发尾其实也也带着湿漉漉的露珠。 那是她在路过走廊边的灌木丛时沾上的。 潮湿的,没有攻击力的。 是雨季与白山茶花的淡香。 脆弱的。 很不巧的是,他刚刚训练完,身上也带着浓厚的水汽。 两个人就这么湿漉漉地站在一起,如果有路人看到这一幕或许会怀疑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剧烈的身体接触。 然而,并没有。 一片飘飘然的翠叶落至他们的面前,让他终于有机会躲开了她的目光。 几乎是落荒而逃的侧过头。 但他没有必要承认。 都这样了还敢说自己不是omega? *** 我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点问题,陆恩的声音像是隔得有些远。 哦,他刚刚说了什么? …… “你的手段了得。”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他捏着我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眸里翻涌着一些我并不是很想明白的情绪。 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大,健硕优美的超大胸肌几乎是怼在我的面前的。 穿衣显瘦露出有肉说的就是陆恩这种人,平时压根就看不出他锻炼的有多好,只能看出他的比例非常协调。 腰也细的和omega有的一拼,从被绷的有些紧的衬衫缝隙中不难看见,被纽扣死死拉扯着的……弧度。 是冰冷,晦暗不明,组成的灰眼乌鸦的全部。 感觉贴过去会被砸死。 而且我也不是a同,对alpha也只有生理上的不适。 我:“。” 他这句话也太冤枉人了,我矜矜业业做一朵老老实实的小白花不就是为了不招惹上你们这群天龙人吗,我这么努力了,居然还要被批评成手段了得。 过分了,真的。 难道我连呼吸的权利都没有吗! *** 然后陆恩就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了,自他自己给我打上了o装a的标签后,又一次将天龙人的刻薄展示的面面俱到。 鬼知道他现在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tm绝对还是觉得我是omega。 长这么帅有这么好的条件和家世身材,偏偏脑子有病,果然上天是公平的,给人开了个门就封了个窗,给了他一颗残缺的脑子。 冷静,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先天残缺。 要对残疾人多点关心多点爱。 …… …… …… ——他脑子有病确实不是他的错,但出来祸害我就是他有问题了吧!!! 累了,麻了。 继续背书吧。 还得考试呢。 *** 手腕被捏了一下,好像骨折了,不确定,但为了防止骨裂让我本就脆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我考完早上的小测内容后就直奔医务室。 当然,被医务室老师狠狠嫌弃了一通。 ——“你个alpha受这种伤真的对吗?” 手腕上一圈红手指确实显眼,一看就晓得这痕迹是怎么来的,怪让人误会的。 ——“谢谢,我也不想受这种伤。” ——“……” 他沉默一会儿,我从他平静如死水般的专属于社畜beta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朵正在绽放的烟火,名字我很熟悉,叫八卦。 他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 ——“是beta还是哪个强劲的omega?” “您这么问好像有点歧视观念了,就不能是个生理性别为omega心理性别为alpha的跨性别同性恋吗?”我要是沉默了好像就是默认是alpha了,但直接说是alpha感觉我像是个bt。 我要为自己发声! 被社会痛殴多年的beta医生狠狠地沉默了。 他犹犹豫豫地看着我,然后给我腿上的绷带又打了个死结——昨天的那个已经被我自己拆了,alpha的恢复能力真不错,哪怕是我这种半残废alpha,一阵风都能把我吹飞导致我撞上电线杠撞破头流血过多逝世,但只要给我活下来的机会我就能迅速地恢复到原样。 然后,然后,然后再接着被风吹被撞电线杆。 再流血再包扎。 不然呢! 那可是龙卷风。 ——从他给我打绷带的手法,我看出他明白我未曾说出口话的意思了,因为他把我的绷带绑成了一个a字形,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塞给我。 “……”我看着他,只是含着泪。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果然是被社会痛殴过的beta,太懂我了,一切皆在不言中。 然后他的手在肩膀上沉重地拍了拍,也没有很沉重,他怕把我直接拍鼠了,留了点力气,然后也拿了根烟给自己点了火从医务室走了出去,关上门。 透过磨砂玻璃制的门,能够看到他的身影,看得出他正蹲在墙角吞云吐雾。 我含泪收下了他递过来的烟。 虽然我不抽——抽烟是个多么奢靡的爱好!而且坏了牙又得花一堆不得不花的钱——但烟这玩意是硬通货,好烟更是,拿去下城区,一堆找不到门路只能吸劣质烟的家伙们就得吻上来了。 能卖一百星币呢! “喂,我突然想起来你好像不吸烟……” 他开了门,只感到一阵风从自己的身侧划过。 beta的笑容凝固。 ——可以的,医学奇迹。 *** 我把烟和我的黑卡id卡什么放在一起,里面还有我录了一大堆证据的珍贵录音笔(来自方辞廖同学的倾情馈赠),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针线把我的口袋缝好了。 拍了拍鼓鼓囊囊的裤子口袋,满意地踏上上课的小路。 *** 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节课不仅是实训课而且得要和隔壁充满了天龙人味道的a班一起联上啊!!! 天杀的,又被资本做局了。【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0、no.10 当我来到实训课所在的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看到落在最后一位的路人甲同学从教室门里走出来。 我疑惑地看着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节课应该照常在教室里上模拟课。 我选择做了个好人—— “马上要上课你打算去哪里?”好心好意地问了一句。 好人难得有好报,beta们比我更怕alpha,尤其是顶级序列的alpha,从陆恩在教室后门出现并带走我的那刻,所有人就默认我是属于alpha那个圈子的人了。 尽管我本来就是alpha。 路人甲本来正打算绕开我走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了下来,告诉我:“刚刚你不在,临时通知我们下节课换场地了……” 说完又唉声唉气道,“实训课老师怎么又生病了,这次还换了个特别远的场地。” 话说出口就立刻捂上,小心翼翼看着我。 见我仍然只是笑,似乎放松了一些,“那我走了哈。” 但没有很轻松。 至少是很难回到之前的状态了。 …… 天龙人只需要站在那里,就能轻易破坏我经营许久的校园关系。 靠北,真想骂人。 没有真的骂出来纯粹是因为说脏话不符合我的人设,心里想想得了,在这个世界活都活这么久了,早习惯了哈哈哈哈,扶额苦笑.jpg *** 换场地的通知很突然。 但并不奇怪。 之前也有很多次因为天龙人需要临时征用教室,而校方大手一挥,表示学校就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当然是紧着有能力的来。 因此d班——也就是我所在的最差的机甲单兵系末等班——本就岌岌可危少得可怜的实训课就越发雪上加霜了。 单就这学期而言,课表上标注的实训课已经度过了二十节,但实际上里面有十八节课我们都是在教室里自己背书写作业,为了让我们不至于闲着,教授们总会布置很多很多作业。 美名其曰:自习。 硬生生把作为高级学院读成了中级学院。 明明是机甲单兵系啊啊啊啊啊,我是很不想学这个专业,但上都上了,上了以后发现专业诈骗了真的很他大爷的离谱啊! 虽然交的学费都是一样的,就连学期末的考试的内容都一样。 但是我总觉得自己的学费用来养天龙人了。 这就是乌托邦军校的生存法则。 金字塔法则。 只要站在金字塔顶端,那么所有的资源都会自动向你倾斜。 *** 我闷头拿起手机连接乌托邦军校的信息网查看校园内地图,这次的场地正如路人甲同学所言的那样有些远,被安排在了a班的边缘。 乌托邦军校的d区。 那是个好位置,一般轮不上我们,我一般都是避开那里走的。 我从来没去过那边。 说来好笑,为了兼顾学业,我连这所学院都没有怎么好好逛过。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表达一句话啦…… 我不认路,早就该被淘汰的手机又不比光脑,根本承受不了爆炸的信息量,信息网的加载速度再快到了我手上的手机里都得变成乌龟爬行。 之前和班上同学关系好的时候我只要跟在他们身后就可以了。 他们都有光脑。 光脑连上学院内信息网后就会自动弹出ai助手。 一颗发光的球球,帮忙带路。 路人甲走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场地居然在d区,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而且很不凑巧,只有一分钟就要上课了。 周围一个能问的同学都没有。 手机上的信号圈圈转了半天,我也捉急地转了半天,尝试着给方辞廖发了个信息,但他是隔壁设计院的,那里的教授上课很严,他估计找不着时间给我回消息。 我:“……”苦笑*2 *** 少女站立的模样十分显眼。 一簇被翠绿的灌木丛相拥的小径上,她仰头微微眯着眼抬头看着路边的地标,风吹起她的裙摆与发梢,似乎是觉得有些痒痒,于是伸出手指捋了捋脸颊边的头发。 在如今黑发基因几乎被淹没的时代,那如夜空般纯粹的黑在白色小径与浅淡的绿色之间像极了一颗闪闪发光的黑曜石。 她时而仰头,时而低头。 黑发也跟着一起上下翻飞,仿佛是一只黑色的蝴蝶,在阳光的映照下,黑色的蝴蝶正发散着七彩的棱光。 叫人移不开视线。 “……”长长的马尾摇晃过银白的弧度,坎贝尔的脚步一顿。 水晶般浅蓝色的眸子中多出了一抹模糊的黑影。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方辞廖抱着手里的课本,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的学长身后,要跟着他去给教授送材料,但才没走两步就发现他停下了脚步。 坎贝尔作为设计院中唯一alpha,且是稳稳位列成绩第一的alpha,加上即使是在omega中也鹤立鸡群的优越容貌,颇受设计院中的学子敬仰。 但他在众人的眼中从来都是优雅平和的,慢条斯理的,从未有过失态。 尤其是在走路的时候停顿的如此明显。 印象中,即使是偶遇了师长,坎贝尔也只会自然地转动脚尖,不着痕迹地停下,自然得就像是早已在等待师长的大驾光临了。 于是方辞廖不由好奇地问出了口。 见学长没有及时回答,他托了托鼻梁上厚重的眼镜。 朝学长目光所及之处看去。 但那里空空如也,只有一簇灌木丛和一个路标。 扎着银白色高马尾的alpha声音平静而高雅,狭长的眉眼带着天山雪莲般的清冷,全然没有任何异样,重新抬起脚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觉得那块路标和灌木丛挺搭的。走吧。” “噢噢噢,好的。” 他连忙跟上。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感受到学长作为alpha的威压了。 方辞廖叹了口气。 *** 我艰难地找到了场地。 怎么找到的?! 通过路上装饰用的路牌! 值得一提的是,上面的文字全部都被扭曲成了一个个我看不懂但十分精致的字画,据说是某个高层子弟的孩子觉得学院内的路标一点都不美观,所以免费帮忙设计了。 如果不是我正好在图书馆里看过这章的内容和那位omega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恐怕我是真的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由衷感谢,他竟然没有直接把路标撤掉,而只是在上面进行艺术加工。 …… 请问这所学校是什么天龙人的游乐园吗???! *** 迟到非我所愿,但我就是迟到了。 我无fuck说。 更无fuck说的是,因为迟到所以这次的实训课上要率先作为表率出场,而对手是一天八节课有九节课都在上机甲实战课的a班。 “时一,时一在吗?” “一分钟后再不回应的话就算是旷课了。” “确定不在是吗,好……” “呼呼呼……”我发誓我已经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了,甚至预感到这次跑完以后我的脚踝多半是要进医务室抱着医务老师的大腿嗷嗷叫着求他给我打石膏。 但迟到就是迟到了。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扶着d区训练场大门的罗马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伶仃地举起手,赶在被扣分的最后时限向正皱着眉头的a班实训课教官挥了挥。 ——其他班是老师,只有a班被配备了教官。 因为,只有a班里的学生有资质代表乌托邦军校参加每四年一届的学院赛,为学院争光,其他班?只要能毕业不就行了吗,你只管交学费,剩下的你别掺和。 “老师,我,我,我路上出了点状况。” 还没来得及等我详细展开进行狡辩,那位严肃的教官眉头就拧的更紧了,他用最挑剔的目光看向我,片刻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撇了撇嘴,“你是怎么进乌托邦的。” 我窝窝囊囊地把嘴闭紧。 “算了算了,算你运气好,这次就不扣你分了,但是下次要是再迟到的话……”教官停顿了一下,语气更加不近人情,“乌托邦军校是军校,什么叫军校,意思就是——你们,都是军人!” “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啊?有人能回答的出吗?” “教练我知道——是服从——”一道迫不及待表现的声音传来,我这才注意到原来训练场外面围了一圈穿着拉拉服的omega,其中最显眼的莫过于拥有一头如金子般璀璨金发的西尔万大少爷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看热闹的的意思,双手做喇叭状喊道。 搞什么……又不是篮球赛…… 你们a班玩的真花。 教官似乎习以为常,并没有要斥责的意思,而是表示了赞赏:“没错,连该被你们保护的omega都知道军人最重要的是什么,但你们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我。” “我对你们很失望。”他的目光着重落在了我的身上。 随后我嘴巴都来不及张开,他就很头疼般地说道:“军人的服从定律中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这次他没等西尔万再回答,就自己回答上了,“是时间!” 那你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的意义是? “所以虽然我今天不会扣你的分,但该有的惩罚的还是要有的,”他拍了拍手,“就由你来作为d班的代表做出该有的表率吧,时一同学。” “a班的同学们里有谁愿意和时一同学进行对练吗?” a班一片寂静,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罚站到下课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教官,我来吧。” 居然还真有人想要和我这个远近闻名的病秧子对练啊,我绝望地抬头一看,得,居然还是老熟人,陆恩。 怎么哪里都有他。 …… 我不行了。 这个世界的未来真是前途无亮。 一眼看得到未来。 他能打轻点吗?【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1、no.11 这场训练说的上是惨烈,陆恩也不知道对我是什么仇什么怨,拳拳到肉,机甲一上身就直奔着要我命来,我为了躲开他的攻击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 感谢我的s级精神力,让我的灵敏度大大的提高了,精神力这东西也就驾驶机甲的时候有用了,听说精神力等级越高驾驭机甲越轻松,轻松的像是在驾驶自己的尸体一样。 但我偏偏没有足以支撑机甲的体力和体术。 最后当然还是毫无悬念地被一拳送进了医务室。 他打的超重的。 甚至在我晕倒的前一刻,他还一脸难评的给了我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由于机甲头靠的近,我能够感受到他摘下了头盔,打开了我的机甲防护罩,轻轻一声叹息:“为什么都这样了还是不愿意承认……” “omega,难懂。” …… …… …… 我瞬间清醒,然后又被冲上头脑的血液冲昏了头脑。 ——神经病啊! 大哥,能为什么?因为我本来就不是omega好吗?!!! 欺负一个残废有意思吗!是会解锁什么新的人生游戏成就嘛! 我要给这游戏打差评!!! 痛苦面具x皿x *** 最后拼着一口气,我在昏过去前,因为过于疼痛,怒气冲天地用脑袋把人重重撞了一下,然后用力咬住了最接近我嘴巴的东西。 咬的我牙疼! 但不知道咬的是什么。 只听到一声凉气。 *** 陆恩摸着脖子上的一圈牙印,失神了阵,挥了挥手阻止了要上前的众人。 接着,拧开机甲防护罩的最后一层保险安全带,将已经失去意识了,浑身染血的少女推了出来。 他抿着唇,将领子往上拉了拉,遮住了那圈暧昧的印子,在西尔万大声嚷嚷的怒斥中将少女怀抱在了怀中。 ……她是omega。 他确定。 他不可能对一个alpha起兴趣。 因为,他是alpha。 而alpha与alpha天然便是竞争关系,只要遇到了对方就会克制不住地散发出具有威慑气息的信息素。 “西尔万,安分点。” 他警告道。 *** “……”睁眼就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身边在和绷带作斗争的医务室老师,好熟悉的场景,我真的有哪天可以不用进医务室吗?我抽了条绷带玩,然后被beta打了下手背。 啧,感觉不能。 我自觉从他的口袋里摸了根烟,没点,抓在手上当自己在抽。 他盯着我手里的烟看了一会儿。 “干嘛?”我拽的王八二百五地做着事后烟的姿势。 “你不抽就不要浪费我的烟。”他张牙舞爪地要去抢我手里的烟,然后我倔强地和他开始以一根烟为导火索争执—— “干嘛干嘛,这是我拾的嘞,又不是我抢的嘞——!” “从我兜里拾的???” “时、一,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就和我泄火,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快把烟还我。” 我抱着烟死不撒手:“这是我有志气就能解决的了的问题吗……烟上写你名字了吗!写了吗!” 他说不过我,又看了眼我的浑身上下打满了的石膏。 接着就沉默了。 他挠了挠脑袋,抹了把脸,点了火又出门去抽烟了。 他抽烟的时候我就在医务室里发呆,等他散了烟味回来,我就看着他发呆,他揣着大白卦的兜兜,看着我,很难过的样子。 他这样我反倒是乐呵了,“干嘛,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这样你不是该开心吗?” 他一脸无语:“你说的好像你受伤了不是我给你打石膏的一样。” 我“哦”了一声。 也是哈,他是乌托邦军校的医务老师,我受伤了他再不喜欢我也得尽职尽责防止学生噶在学院里,这时候不说些什么感觉会显得我情商很低。 于是我抬眼看自己脚上的石膏,想了半天,憋出了: “辛苦你了。” 我进医务室少说也得有几十次了。 多了得往一百算。 换我我肯定也不喜欢事情这么多的学生。 这句话说出口,他又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多沉默可以沉默,但我知道他也和我一样憋不出什么好话,憋了半天只回了我个:“对不起。”——他没有办法真正帮上忙。 *** 也不知道在对不起什么,嗐。 *** 不幸中的万幸,陆恩那可恶的天龙人还是懂得担负起自己的责任的,提前把说好的医疗舱送到了医务室,我躺里面躺了会儿好歹算是重新变得生龙活虎了。 起码是能重新回去上课,不至于因为旷课被扣学分连奖学金都拿不到。 就是伤的有点太重了,短时间没法好全,天龙人都是什么魔鬼身体素质,s级的alpha恐怖如斯!就这么点课余时间绝对不够恢复。 石膏该打还是得打打。 我拄着拐杖看着手里的课本一瘸一拐走出医务室,刚走出来就被一股浓郁的桃子味熏得差点没直接重新回到医务室,扭头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桃子味啊?” 医务老师头也不抬,“你病得脑子出问题了?还是那个alpha打的是你的脑子?” 好嘛,没有就没有吧。 就我能闻得到的话…… 我深吸了口气——被满腔桃子味呛得咳嗽——赶紧闭上嘴,假装没有闻到,用随身携带的课本挡在鼻子前,扫了两眼巩固记忆,正准备闭眼离开这风水不太好的地方。 没成想就走了两步,连电梯的位置都没走到,就被抢了拐杖,抵在墙上。 定睛一看,桃子味信息素的主人。 我吸凉气:“……嘶。” 又被呛了口—— “咳咳咳咳咳!!!” 虽然早有预料,也不是很惊讶,但你们omega怎么这么爱壁咚这套。 再来几次我真的要见怪不怪了。 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看这位omega要对我说什么,总不能—— “啪叽。” 一张纯黑的卡片被丢在了我的面前。 上面写着: 额度/1000w。 我:“……” 我:“…………” 我:“啊?” 这可超出我的预料了。 从脸上捡起黏在面上的黑卡的时候,我的手又在抖抖抖了,不是,也没人告诉我你们天龙人的钱这么好赚啊。 只要呼吸就能赚钱的好运气能不能再持续久一点。 随便怎么侮辱我都没问题!只要有钱就行了! “哼,没见识的贱民,连一千万都没见过吧。”西尔万趾高气昂地抬起头,高高在上地鄙夷着看着我,金发蓝眼还是一如既往地引人注目,“我劝你拿着这1000w赶紧滚,不要肖想自己配不上的人。” “就你这个装a的低等omega,哼,也配?” 他挑剔地打量我:“还以为是个什么样omega,结果不过如此。” “抱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抱歉,但是抱歉,我咳嗽了一声,努力把桃子味信息素带来的异样排出去…… 我如果真的是装a的omega我至于忍的像现在这么辛苦吗! 受不了了,又不能对omega露后脖子,这玩意叫x骚扰。 被人看到了会被告到联邦法庭的。 悲允。 我局促不安地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给我这张黑卡,但是,你一定是误会了,我对你口中说的那个人并没有别的想法。” “而且,我并不是omega,而是alpha。” “哈?”他挑了挑眉,金发张扬,蓝眼清亮,“那你敢说你对陆恩一点意思都没有?怕你这个脑子听不懂,和你说的再明白一点吧。我呢,就是来警告你的。” “他脑子里没有恋爱那根筋,所以看不出你那点把戏。” “但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陆恩的话,如果我的行为让你觉得冒犯了的话,那应该只是我作为一名下层alpha对有能力的alpha的仰慕吧。”我垂下眼,像是被伤了心。 “而作为学生,我们应该专注学业,尤其是作为一名军校的学生,毕业即就业,作为一名军人,更不应该把心思放在情情爱爱上。” 即使很难过了,我还是缓和而坚定地完整表述出了自己的想法。 眼眸中尽是对知识的渴望,毫无对爱情的欲望。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我爱钱!我爱钱! ——我爱钱爱的要死要活! 你都能给个装a捞子那么多钱了,我这么真善美你就再做做慈善吧! 我摇了摇头,眉眼间晕染着笑意,因疼痛而脸色苍白,墨发乖巧地贴在我脸颊旁,诚恳道:“我从来没主动说过我是omega,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比起谈恋爱……我想,我还是更乐意做一个纯粹的军人,来回报这个世界。” 爱个屁。 我在主动这个词上用力咬了下。 西尔万愣了下,他能够看出少女的眼中流淌着的全然是对这个世界前途的期待与彷徨,她的声音不大,但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砸在人的心口上。 话语间是满满的真诚,眼神毫无闪避的意思。 叫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虚情假意。 ……这么真诚吗? 他张了张口,再说话的时候语气就好了很多,“……最好是你说的这样。” 西尔万嘟嘟囔囔着,然后—— 然后,收走了我手里的黑卡。 我:“——?!” 不——不——我的黑卡—— 我的钱—— 这剧本不对啊——! 靠北!我的钱啊!!! “如果这就是你非要装alpha的理由的话,那这次就姑且算我误会你了,哼,”他叉着腰,用下巴看我,“你最好是你说的那样。”随后又是话锋一转,“但你装a的技术真的很差诶。” 我:“?” 他端详着我的脸蛋,嗤笑了一声,又撩开自己的胸口的衬布,给我看锁骨上的小痣,和鼓鼓囊囊的缝隙,男omega并不大,但作为拉拉队队长,形状还是很好看,就差没直接把自己是个魅力无穷的omega这个标签贴自己脑袋上了。 我:“???” 好熟悉,好眼熟。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我曾见过的。 这是什么o蜜间莫名其妙的友谊开展方式!还带点o竞。 我没忍住多看了一眼,白白嫩嫩的扁气球,肉桂色的气球尾巴…… 看都看了。 现在我要是直接把后脖子露给他看,证明自己alpha的话,他应该能直接把我送进监狱关100年。 啊不,恐怕是无期徒刑。 瑟字头上真是一把刀。 “不过嘛,你好像确实在认真装alpha,装久了一点omega的样子都没了,哼,这可不行,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可不能看你这么堕落下去,”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扇子,轻轻扇动着,“你平时要装a就装吧,但omega的样子别丢了。” “就算要装a,也不要给乌托邦军校的omega丢脸。” 他凝视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每周三下午五点半,玫瑰之乡俱乐部,”西尔万的声音又甜又腻,尤其是慢下来以后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听起来就像是哪里的蜜罐被砸碎了。 里面的甜腻的蜂蜜正顺着碎片残渣流到地面上,然后有人把带着玻璃渣子的蜂蜜硬灌进了我的喉咙,让我有种喉咙被哽住了感觉。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玫瑰胸针,随意地别在了我的胸口上。 拍了下我的肩膀,好像我的肩膀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我会向你的班主任告假,作为玫瑰之乡的一员,你拥有参与活动的资格,这里的教授自然也没有办法扣你的学分。” “别想着拒绝我。”他又笑了起来,是很大小姐的那种笑法,堵住了我想要说些什么的嘴,“拒绝我的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不听你狡辩,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不允许拒绝我。” 我:“???????” 鬼知道我费了多大劲的才克制住自己脖子后面蠢蠢欲动的信息素的! 他竟然还觉得我是omega!!! 老天,有没有天理了啊——! *** 等下,更重要的是,什么,什么玫瑰之乡? *** “小时一,你胸口上戴着的是什么?”傍晚,我遵守着作为家教约定好的课外辅导条约,乘坐方辞廖家的悬浮私家车帮方辞廖进行辅导。 但方辞廖说今晚学长喊他有事,要晚点回来,我就干脆在他的学习桌前边写作业边等他了,期间应漾漾总是时不时来刷存在感。 都被我应付过去了。 他第五次端着果汁进来——前面几次是水果拼盘牛奶燕窝提神薄荷糖(“本来打算给你拿咖啡的,但是咖啡对身体发育不好。”他这样说着放下薄荷糖,温温柔柔道,“还是薄荷糖比较好,是无糖薄荷糖,也不用担心蛀牙了。”)—— 在把果汁推到我面前时,突然注意到了闪过的一瞬金色。 应漾漾的眼神有些凝固。 我直觉这玩意好像不太对,犹豫了下,放下手里马上就要写完的作业,“叔叔……?” “怎么,还喊叔叔?” “小、小妈。” 小妈你别靠我这么近啊!【你现在阅读的是魔蝎小说 moxiexs】 12、no.12 话题又一次被轻易略过。 应漾漾撑着下巴看着面前的少女,双眼一瞬不眨。 少女的年龄比她实际上表现出来的要大一些。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没吃过好东西,身形十分削瘦,手腕骨很明显,薄薄的肩膀有作为alpha而生长的锋利轮廓,这在别的alpha身上会让人变得有攻击性。 在她的身上反倒显得少女更瘦了。 身上穿着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校服,脚上的鞋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没牌子,开了线,丢到垃圾堆里都没人捡,但被刷的很干净。 早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应漾漾就花了钱买了她的资料,知道她的家境,更知道她出身在下城区,除了一位哥哥外再没有别的亲人。 学习与生活全靠哥哥微薄的工资维系。 他便动了想要资助她的念头。 但在和她谈过话后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时一是个坚韧而有自尊的alpha,即使出生微寒,面对强权仍然不卑不亢,在他拿出黑卡诱惑了更是坚定地拒绝了自己。 他怎么舍得拿钱来侮辱她呢。 于是他便转了念头,提出了家教这一工作,果然,她在得知能够以自己的劳动得到正当的金钱的时候,尽管知道这仍有资助的意思,但还是接受了。 他又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合心意的孩子呢。 她很白。 苍白。 发却很黑,黑与白是纯粹的对比,强烈的对视觉的冲击。 还是个学生呢…… 令人不自觉生出怜惜的心情。 再然后便是侵/犯。 即使她才是alpha,而他是omega。 无论如何,这份心情不该于保守于深闺中omega生出,更不要说,应漾漾已经不是少年的年纪了,他早就嫁做他人,为他人操持起了家业。 应漾漾仔细的,慢慢的,剥去盘中柑橘与橙的白须,再如何小心,散发着清香的汁水都会留在他的指缝之间。 摊开手,透过指缝,看得到她专心致志的神情,垂落的果汁珠液仿佛隔空落在她的身上。 在她不自觉的时候,他就已经忍不住幻想她……的摸样了…… 她仅仅是坐在那里,便是引他入地狱。 应漾漾不自觉地深吸了口气,感到喉咙干涩异常,他拿着签子插了一块多汁的橙子送入口中,又忍不住嗅了嗅,空气中闻不到她的信息素。 胸口二十多年没有这样强烈地跳动过了。 和那些无时无刻不在炫耀自己信息素的alpha相比起来,少女温和得不像话。 仔细想想,从初次见面开始,他那样引诱她,她也没有屈服于本能而放出丝毫信息素,忍耐,谦逊,有礼貌,克制。 随着无数美好词汇袭来的还有…… 即使仍有果汁流淌的喉间处的干涩。 干涩越发难耐。 犹如沙漠中挨了数十日饥渴的人。 喉咙间的果汁则是虚假之泉。 即便喝了再多,也无法替代真正的水源。 只会越喝越渴。 而真正的水源…… “唔!” 我正忙于思考一个机甲电路的问题,陡然被塞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肉,下意识咬了一口,被没有防备的酸味酸得牙有些软。 注意力瞬间分散了些。 而罪魁祸首拆了手中的压缩湿巾正清洗着手中的果汁,见我抬头看他,还低低一笑。 他眉眼深邃,五官精致,桃花眼笑起来就像是鱼钩一样,嘴角含着的笑意就是打的窝。 正准备钓鱼。 但我这条鱼忙得很,回家以后就没这么好的光线了。 有限的经验告诉我,这个时候就是要当做没看到,我咀嚼着嘴里的橙肉,打算继续手中的作业,不免被酸得抖了下,酸味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味道! 我这具尸体真的真的真的很需要一个防腐的裹尸袋。 酸味会腐败我的身心。 但好像小妈又误会我了。 他擦拭着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即使我再怎么努力重新把注意力集中起来,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承认alpha的dna里怕是就把omega当成了猎物,更不用提他还把泛着粉白红晕,纤细又骨节分明的五根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肘旁。 有意无意的,时不时就碰我一下,如果我大惊小怪,他就要扮无辜了。 狐狸精的千层套路就是剥洋葱皮。 要是亲手拨开能被辣的眼泪流出来,但要是隔着一层水,反而就变得人畜无害了。 他现在这样纯粹是没吃到过我这种清纯娇柔不造作的。 真吃到了就不一定了。 应漾漾真是个恐怖的狐狸精omega,执拗起来非把我拆骨吞下,见我没反应,便把手中的果盘俯身推到了我的手边,“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就随便买了些你们小年轻应该都会喜欢的品类,橙子啊橘子啊什么的,听老板说你们这个年纪挑这类果子没有错。” 我不得不抬眼看了眼,结果这一眼差点让我没喘过气。 应漾漾的桌子离我虽不算远,但因为我作业的占地面积,所以还是有些距离的,要把果盘推到我的面前,就需要微微俯身。 他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今天没穿那标志性的旗袍,换了身丝绸的松垮袍子穿。 一俯身,就能顺着领口看到omega的扁白气球。 小妈显然是没锻炼过的,比好歹在学院里参加了啦啦队而起码有过锻炼的西尔万比起来,他的气球要更扁,但也更白。 气球尾巴的颜色也更淡更红,更粉。 …… 他大爷的,谁能受得了。 但我是事业脑型高智带前世记忆款新鲜出炉号的百年干尸。 这招对我没用的! 我假装不在意地移了一下位置。 他就关切地把果盘往我这又推了些,脸上带了些愁虑,“怎么了,是这些水果不合你胃口吗?下次我买些车厘子回来?” ……我靠。 看了眼作业,嗯,做的差不多了。 稍微放松一下好像也行? “没有。”我摇了摇头,屏息凝神,防止信息素有任何外泄,“是我天生不爱吃水果而已。” “不喜欢吗……” “可能喜欢过吧,”我露出一个拘谨而别扭的笑容,似乎因为他温柔的眼神而不由自主地倾诉道,“小时候我哥哥给我买过,我记得好像是夏天,他从楼下还没有搬走的水果摊里抱了一个西瓜回来……下城区的夏天真的很热,他抱着西瓜踩着水坑笑得很灿烂,很开心……” “西瓜真的很甜,很清爽解暑。” “但是,”话说到这里了,为了配合转折点,我捏着笔的动作紧了紧,骨节泛白,“我不知道原来一个西瓜要800星币,可以抵一个月的水电费了。” 看气氛差不多了,应漾漾的眼里已经有泪光闪烁了,我才接着道: “我哥哥捡了两个的瓶子给我换了一颗西瓜。” 我卖惨起来都是有理有据的,撒起谎来也是真假掺半。 ——这个世界是真烂,来了以后连这个西瓜都吃不起了。 ——说什么科技进步,分明是该死的退步。 “诶,小妈你别难过啊!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我现在都已经不喜欢吃水果了——”看到小妈的眼泪,我慌里慌张地去找纸巾。 又看方辞廖的房间里还有饮水机,还贴心地帮忙接了一杯有些发烫的温水。 见我这么贴心,小妈本来就有些要流泪的迹象,没hold住,滴了一滴下来,顺着脸颊落到了下巴尖,整张脸便红了。 红得撩人。 这是真狐狸精。 他擦去眼角的泪痕,把果盘完全放到了我的面前,“小时一多吃点吧,妈不爱吃,好热啊,这个天气,感觉快要到夏天了。” 应漾漾哭热了,把领口又弄散了些,又因为哭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刚才留在桌面上的果汁,藕白的手臂上又挂上了黏糊糊的橙汁。 气球上免不了也有挂上几滴。 我则把白开水推给了他,一脸正色道,“小妈你刚刚才哭过,得补点水。” 他伸手接过,轻轻抿了一口,恕我这个粗枝大叶的alpha不懂,他为什么轻轻碰一口都像是被100°c的开水碰过一样,才碰到一口就立刻拿开。 水还洒落了不少在身上,沾湿了衣袍,丝绸这东西一碰上水就—— 额,懂的都懂。 这也就算了,气球尾巴居然还透出来了! 我慌乱移开视线,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毫无自觉地给自己扇风。 “怎么好像更热了,小时一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我指了指旁边的饮水机,老老实实道:“白开水。” 小妈:“……” *** 表面上我又给小妈倒了杯凉水,就又重新回到位置上写作业了,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尖叫着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谁来救救我!!! “妈——我带朋友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了方辞廖的声音,他一边换拖鞋一边招呼着身后的人进来,“学长,那边都是干净的一次性拖鞋。” 坎贝尔学长的洁癖是众所周知的,但即使他没有洁癖,也没有人敢弄脏他。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no.13 这头,应漾漾不满地撅起嘴,柔顺的长发摩挲着我的脸颊,白皙柔嫩的手指扯着我的校服外套完全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茉莉的清香幽幽升起。 “!”我并没有要上演《朋友的母亲》的打算。 计划中,我应该要再钓一下应漾漾。 作为我的外置钱包的外置钱包,把应漾漾钓到手里了就能在外置钱包上上层保险锁,以免出现方辞廖中途跑路我找不着人付款的意外。 太轻易得手的话肯定不会有多少保险锁的效果。 方辞廖的声音让应漾漾对我的注意力短暂分散了下,我趁机躲开小妈要搭在我腿上的手,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腕,又放在他的手背上安抚了一下,(因为情急之下,又因为他领口开太大了出了点意外,但详细提起来就得[哔哔哔——]了,所以这里不提)。 在他恍惚愣住的瞬间立刻打开房间门,趴在二楼的栏杆上朝下看—— “小妈我去看看方辞廖。” 从我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底下的场景,有着深棕色脑袋的腼腆男孩殷勤地拿出拖鞋放在我看不清面庞只能看到一头如月光倾泻般银发的脑袋前。 我趴在栏杆前,眯起眼睛。 不过单凭这点就已经够了。 银白发本就是基因彩票,即使强行使用基因编程技术也多半只能编辑出一个浑身带病的孩子,所以那些有身份背景的权贵即使再怎么喜欢这种发色,家族中也极少会出现银发的孩子。 乌托邦军校中更是只有一名拥有银白色长发的学生。 这名的学生的名声简直如雷贯耳,我当初准备入学材料的时候就是听说乌托邦机甲设计系是会招收alpha的,所以毅然放弃了其他完全没有招收过alpha进入设计院的军校的邀请。 结果嘛,还是出了意外。 ——我至今无法得知到底为什么我明明填的是设计院的招生单,入了学就被分配进了机甲单兵系,即使是工作人员的失误。 但对于我这种没有什么背景的可怜蛋而言,完全没有追究责任的可能性。 我摇晃着脑袋,盯着下面的银白色脑袋看。 比起羡慕,我更嫉妒。 我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机甲单兵系混不下去一点。 设计系又赚钱又没有生命危险还不用上战场。 我扭扭扭扭扭扭,我阴暗爬行。 之所以会和方辞廖做上朋友,也是因为他是隔壁设计院的,就算不能就读设计院,但能学到一点是一点,大不了以后工作稳定了再发展一下副业。 机甲设计是真的赚钱。 但之前没听说过坎贝尔和方辞廖关系好啊? 如果方辞廖和坎贝尔关系好上了,那肯定得每天都唠唠叨叨絮絮叨叨说这件事,首当其冲被骚扰的对象除了我也没有其他人了。 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 两个小时前,方辞廖跟在坎贝尔身后走出办公室,本来想要马上和学长去另外一个办公室检查材料的,但光脑的光脑锁在设置的飞行时间结束后自动开锁。 特别提示音响起,举起的手顿了下,纠结的脸都红了,像是熟透了的番茄,“学长我这儿有点事情,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他还是优先选择了打开光脑。 [11:救命——救命——江湖急救啊!] [11:(照片)(照片)(照片)] [11:你知道怎么从这里走到d区吗?我这节课上课的场地换到了d区,但我从来没有去过d区,这里的路牌也好难看懂啊呜呜呜呜呜呜!] [11:黑兔子爆哭.jpg] [方辞廖:!!!] [方辞廖:刚才有事情把光脑的提示音关了,完全没有看光脑] [方辞廖:熊熊惊讶.gif] ……最新的消息时间是,45分钟前? 他连忙又加上一句—— [方辞廖:现在还需要吗!] “嗯?”坎贝尔是知道方辞廖有多么仰慕他,本性内向的男生几乎是把所有勇气都放在了和他搭话上,他也有自知之明。 在设计院,坎贝尔就是人间之神,所有人,只要有机会就会疯狂缠上来。 所以在选择临时搭档的时候,他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挑出了方辞廖这个最有分寸感,胆子也最小的beta。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乐意自己是被舍弃的那方。 于是本来不会多管闲事的银发alpha和颜悦色地多问了一句,“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吗?我不算着急,只是一小会儿的话没有关系,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上忙。” 形态优雅疏离,分明是清冷的高岭之花,却又给人一种并非不可倾诉的感觉。 “是我朋友找不着路了。”方辞廖挠了挠脑袋,简单表述了一遍,黑厚的眼镜滑落了下来,他努力地托了托,“就是刚才我们经过的那个小路,她刚刚在那边。” 坎贝尔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僵硬了瞬。 方辞廖没有意识到学长的不对劲,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继续道:“不过时间是45分钟前,她应该不需要我帮忙了……” 特殊的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 [11:没关系,经过我的努力我已经找到路啦!] [11:幸好设计类的书我看过超多~] [11:黑兔兔骄傲叉腰.jpg] 喜欢设计类的书,原先想进设计院…… 方辞廖和人熟起来以后总是什么话都说。 他提到过自己的一个朋友原本想进设计院,学习成绩很好,脑子很聪明,甚至能在放学后帮他补习,但在开学前却被调剂到了机甲单兵系。 这种事情不算少见,大多是因为设计系的招生名额满了,而隔壁机甲单兵系还有名额。 通过乌托邦军校的考试就相当于成为了一名军人,如果放弃入学会被以[逃兵]为理由在档案中刻下一笔终身无法洗去的污点,于是大批通过考试,但并不那么优秀的beta被推进了机甲单兵系,成为了战争中的一枚底层的炮灰。 坎贝尔并不是有意要看的,是方辞廖为了彰显自己的诚实把光脑的聊天私密系统关闭了——毕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哪怕不想看,也能无意识看到聊天记录。 时一的头像是一只像小黑煤球一样的卡通兔子。 似乎偶然听到过哪个班级实训课的训练场因为a班的要求被改到了d区,似乎是……机甲单兵系d班。不是omega,是女性beta? ……所以不是黑曜石,而是兔子么。 鬼使神差地,坎贝尔听到自己温和的嗓音响起,“对了,阿廖学弟,我记得你家里前几天刚配了一套测绘的工具,我工作室的测绘工具出了点问题,要明天才能修好。” “学院里的测绘工具精度向来是没有我们自己配置的精细,”他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借用一下你家的测绘工具呢?” ——实际上,只要他需要,学院会立刻马上去配置最高精度的测绘工具。 乌托邦学院是天才们的乌托邦,是有才能者的乌托邦。 但方辞廖作为平平无奇塞了钱免于被调剂命运的beta,这些都离他太遥远,他完全没有感觉坎贝尔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劲。 “诶?来我家吗?那太好了!欢迎学长!” 他本来就有很多问题想要请教,还在担心在学校的时间不够。 现在好啦。 放学后也能问到问题了! *** 把人拉到厕所隔间,听方辞廖叨叨叨地讲完缘由,我感觉自己捏着洗脸巾——借口是洗把脸清醒一下——的手快要把洗脸巾捏碎了。 这一看就不对劲。 而且不是我自恋,我总觉得那位坎贝尔看我的视线很不对劲。 就连小妈都有意无意地开始警惕他了。 但方辞廖这个超绝钝感力是真的一点都意识不到。 *** “你的设计图画的很好。”方辞廖的书桌够长够大,我把作业和笔记本摊开放在上面都够放的下,甚至还能留出两个人的空位。 所以我完全没有想着收起来。 这也就导致,这位坎贝尔学长进房间就能第一时间看到我放在桌面上的设计图,“不得不夸赞一句,真的比很多精神力s级的omega都画的好。” 他微微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在机甲单兵系蹉跎你的才能?” 我:“^v^” 好问题,我也想知道。 “坎贝尔学长,其实时一还没有放弃设计院,”方辞廖帮我合上了笔记本,腼腆但严肃道,“学长你不该看的。”虽然他知道我放在桌面上的一般是无关紧要的内容。 可他作为机甲设计师的潜意识不喜欢这种行为。 坎贝尔愣了下,水晶蓝的双眸中带上了浓浓的笑意,优雅地道了个歉,“抱歉,一进来就看到了这么优秀的作品,作为机甲设计师,实在是很难不在意。” 从来都只有别人求他帮忙看看机甲设计图有没有问题,他确实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不妥当。 但只要意识到了就很快道了歉。 这人的脑子转的真快,方辞廖意识不到,我却马上反应过来,所谓借工具只是个借口而已……那么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我摸着下巴打量着他,如果我能满足他的需求,也许他除了能指导一下我对机甲上的些微疑惑外,还能帮点别的什么忙? 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起集中在研究测绘工具中的银色脑袋,回以我一个带着距离感却又充满了兴味的眼神。 我:“……” 这是alpha能对alpha放出的眼神? ——凡事辩证看待,他作为设计院中唯一的alpha,看到其他alpha有无法埋没的天赋而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会露出这种惜才的眼神也不为过。 默默收回眼神。 进入工作状态后,他戴上了一副无框的水晶眼镜,隔着透明的镜片我看得有些不真切。 这算alpha之间的挑衅? “!”我想瞪过去,但小腿上传来的触感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让我瞬间头皮发麻。 粗糙的,像是什么布料在磨蹭着我的脚踝。 绝对不是无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是,小妈?什么新奇的play? 他在桌子底下? 道德底线和脸皮什么的感觉已经被锻炼出来了,但凡我稍微不坚定一点,感觉就会鼠在小妈的[哔哔哔——]上,我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地思考他这次又要怎么勾引我了。 …… 不对不是不应该,小妈的身上只有丝绸,在家里的时候他连丝袜都不想穿,更别说这么粗糙的亚麻布料了—— 就像是回应我的猜测般,敲门开门的声音响起,应漾漾端着一盘新鲜的水果进来了。 “大家辛苦了,吃点水果吧。” 同时,我浑身一颤,打了个机灵,酥酥麻麻地感觉从脚踝传到尾椎骨。 所以…… 是谁在桌子底下蹭我的脚踝?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no.14 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从来没这么疲惫过。 尤其是在看到课表上显示明天还是要和a班联合实训的时候,尽管按照常理,除了第一节课会穿上机甲实训外,其余时候d班学生的安排都是跑跑步什么的。 但以我这身体素养,跑步的话…… 一言难尽。 除了明天的实训以外,更消耗我精力的还是今天家教时候蹭我脚踝的布料。 *** 设:已排除应小妈,解这道题。 解:方辞廖是个连我抱抱他都害臊地想要躲起来的腼腆男孩,并且他正坐在我的对面,而他的书桌是长方形的,我和他正好在最长的两边对面。 ——为什么他不和我一起坐呢? 是不想吗? 当然不是了。 是因为坎贝尔进来后就占据了我身边的位置,并且一条即使隔着校裤也能看出的长腿足以伸到桌子的对面,方辞廖要是坐到坎贝尔对面了也得委委屈屈地靠在角落里。 我们这是正经做作业。 有其他人在小妈都只能不舍的退场,然后留给我一道十分埋怨的视线,为了防止这条保险锁出现意外,我只能起身亲自送小妈出房间,并体贴地带上门。 回过头就看到坎贝尔在盯着门看…… 所以,即使方辞廖很想靠近我,他也没有机会。 而alpha之间最近很流行穿亚麻混纺棉料材质的布料。 如同omega们热爱丝绸一样。 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问一句,这个世界的alpha性取向是都不正常吗,是找不到他们喜欢的omega了吗,这个世界明明有这么多可选项。 比起只有男人女人的世界,他们要找到一个符合自己喜好的伴侣应该很简单吧。 怎么一个个都充满了a同的味道。 哪怕是异世界竟然也是同性恋比异性恋多吗。 异性恋原来是小众性向。 试图催眠自己对方是无意碰到的。 ……但脚踝上反复磨蹭的布料阻碍了催眠的进程。 根本没有办法无视。 “阿廖,你这题又错了。”我在改好的作业本上写上批注,从方辞廖的手肘下换了一本作业本,方辞廖接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怕打扰坎贝尔,只一个劲的点头,然后“嗯嗯嗯!”。 教学的进程受到了影响。 只能说坎贝尔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底线的,他只在桌子底下蹭蹭蹭,尽管无法无视,但只要把他当成一条狗在蹭树,而我就是那棵没有感情的树就好了。 再过分的事情他没有再继续往下做。 我就也能面不改色地拿起方辞廖递给我的作业本用红笔打上圈圈勾勾。 怎么蹭得好像更过分了……? 我抬起眼睫,佯装发呆,用余光偷瞄身边的人,坎贝尔面上毫无变化,就连笑容都是一样的优雅,谁都想不到他竟然正在桌子底下偷偷做坏事。 再这么蹭下去,要破皮了。 …… 我交换了两条腿的方向,在感受到粗糙的感觉再次袭来时,用另一条完好的腿反蹭了回去,努力保持面上的表情不变,假装还在专注地批改作业,然后—— 用脚后跟反踩了回去。 我就踩了一下,说是意外的话对方也没有办法直接反驳你就是故意的,而且桌子底下没有监控。 谁踩的? 我不承认,方辞廖也没踩。 咬准了就是空气踩的。 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坎贝尔有洁癖,而我却用脏兮兮的鞋子踩了他的袜子。 把他的袜子都蹭脏了。 ……如果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想得罪这个一看家庭背景就大的要死的天龙人。 做到这份上了,坎贝尔才算是消停了下来。 我悄悄看他,他慢悠悠摆弄仪器的手放在了旁边的本子上,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很难理解的问题,半晌后思考了出来,嘴角的弧度弯起。 他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行云流水地写上了一串数字。 “阿廖,我要测量的数据出来了。”如我所愿,在意识到我的反击后,坎贝尔简单收拾好了仪器,就要离开这个不欢迎他的地方了。 方辞廖不在状态:“噢噢噢,好的。” 只是出了点小插曲,坎贝尔闲适得体地拿上自己带来的书本与本子,在经过我的时候,忽然将刚刚写了一串数字的字条放在了我的面前:“时一同学,如果你还有想要转专业的想法的话,不妨联系我。请相信,在设计系,你的天赋会大放光彩。”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机械性地点了下头,发现方辞廖似乎没有注意到纸条的意思时才一颗心才重新落到了肚子里。 我以为这起短暂的小插曲就到这里结束了。 但过了半小时。 自己一个人纠结了半天的方辞廖突然开口道:“时一,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很奇怪。” 有,太有了,哪里都觉得奇怪。 很让人怀疑这个世界其实个狗血电视剧。 “要不我还是把这张纸条还回去吧……”看不下去他一个人纠结了,好吧,主要是我不想自己失去充实的外置钱包的原因竟然是因为一个和我同性别的alpha。 “嗯?”他却很迷茫的样子,“什么纸条?” 我:“……” 我把纸条推给他看,“刚刚坎贝尔学长经过我的时候给我的,如果我想换专业的话可以联系他,他这么说的。” “这很好啊,为什么要还给他?你不是一直很想转到设计院吗?多好的机会,你要把握。”方辞廖茫然道,猛地恍然,“你难道以为我误会你们是aa恋吗?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他腼腆地笑了起来,扶了下黑框眼镜: “我知道你和坎贝尔学长的性取向都很正常。” ……我感觉不是那么正常。 我双手托腮:“那你是在说什么不对劲?” 方辞廖咽了下口水:“我怀疑……” “嗯嗯!你怀疑什么?”我很好奇地问道。 “我怀疑坎贝尔学长看上我妈了!” 我:“……” 我:“…………” 我:“什么?”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其实我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方辞廖挪了个位置,小声和我耳语,“进门的时候学长就抬头看了一眼楼梯上面,还笑了。” “虽然只有一下,但我看到了,学长平时的笑都特别冷淡,虽然他已经是很亲和的那类了,但是笑起来还是能感觉到距离感。” “他那个笑看起来就很真心。” 方辞廖思考了一会儿,很确信地说道:“然后你送我妈出门的时候,我又看到学长对我房间的门笑了起来,我就感觉不对劲了。” ……我觉得他看的恐怕不是你妈。 “时一……你说……他不会真的看上我妈了吧……”方辞廖紧张地搅着手指,我没有说话,给了他一个抱抱,他才稍微缓和了一下,继续道: “要是学长真的看上我妈了的话,我爸该怎么办啊。” “我爸又没学长有钱,又没学长长得好看,而且还是二婚……” “怎么办……” “就连性格都没有坎贝尔学长好!要是真的看上我妈了的话,我爸拿什么和学长争啊!” ……你放心,你的坎贝尔学长大概看上的是我。 尸体苦笑.gif *** 费了点脑细胞把方辞廖安抚好,我下了楼,又费劲地克制住了躁动的信息素,硬生生把自己忍成了忍者之王,忍者中的忍者。 才没有被应漾漾直接勾搭到[哔哔哔——]上,[哔哔哔——]个三天三夜。 *** 直到今天辅导的课程结束,看到李阿叔的身影的时候我瞬间感到救赎。 *** 今天我还是按照昨天的行程,让李阿叔的车停在了下城区的悬浮列车车站不远处,然后下了车,在车站等待着今晚的末班车。 小雨淅淅沥沥地从天上降落。 我抱着装着课本的书包,包里还有那张坎贝尔递给我的纸条,这张纸条的诱惑力不下于应漾漾递给我的黑卡。 如果真的联系了他,他真的会帮我转专业吗…… 即使可以,也会要求我答应和他交往吧。 坎贝尔若是个omega我会毫不犹豫地打这通电话,但问题就在于,坎贝尔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先不说我没有释放过信息素他会不会错认我的性别。 我恐a就是个大问题。 在感受到alpha威压的同一时间我的身体就会自发进入防御模式。 就是死我也不可能做下面的那个! 而那群高高在上的alpha最为骄傲的就是他们强大的体力,显然他们不会心甘情愿做下面那个,我这脆弱的身子骨也必定争不过他们。 所以我从来没有把a同放在我的择偶范围内考虑过。 ……好像每次的好处都伴随着一块需要打破我的原则和底线的尖锐玻璃。 在做a同转专业和继续在这个专业挨打之间选择。 无异于在选是要上吊紫砂还是选跳楼紫砂。 左右都是鼠。 生活为什么不能放过我这具可怜的尸体,我只想在棺材里老老实实待到这个世界被外星人炸毁,就让我尸体的尘埃在宇宙间自由自在地漂浮着不好吗。 直到飘到另外一个世界…… 然后变成一滴水…… ——好像不行,以我的运气,做一滴水都有可能变成外星人拉粑粑时候冲马桶的水。 还是做埋在地底的尸体比较适合我。 末班车破开水雾而来,灯光照亮了我的面庞,我眯起眼睛,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车了,能回家了。 我整理了一下因为雨水而黏在脸颊边的头发,然后无意中瞥到了坐在另一头的一个戴着兜帽的人影,睡过头了? 平时人很多,我绝不会关注其他人,只是今天太晚了,站台还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 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车了,不坐上去的话就得在这里睡一个晚上了。 冰凉的水汽让我的身上又黏又冷。 我犹豫了下。 这里只剩下我和那个兜帽人影。 没有其他人了。 “嘿,喂?醒醒?车到了。”我阴差阳错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太冷了,推己及人,难得发了善心,心道平时垃圾事做了那么多,这次就当积点德好了。 巧了嘛不是。 正好今天没有扶老奶奶过马路! 喊了两声见他没理我,本来就不是很多的良心一下子就被风雨吹散了。 我转身就走,手指却突然被一阵冰凉握住了。 比身上雨水带来的寒意还要冷,他待在这里等车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久,难不成开往下城区的悬浮列车从原本的隔两个小时一班又变得更久了,我跑了个神思忖着。 “……别,别走。” “滴滴滴——” 身后,末班车正响起即将离去的鸣声,一声长一声短。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no.15 声音有些熟悉,但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让我别走我就不走?我干嘛要听随便一个陌生人的话,他又不是我哥,连我外置钱包的要求我都敢拒绝,更何况一个路人。 更不需要担心得罪天龙人。 我就做个好人好事而已。 可不想因此错过末班车。 他抓的怪紧的,指甲还陷进了我脱了线的袖子里,我思忖了一下,要想在把他指甲弄出我袖子的同时保证袖子不会因为拉拉扯扯而绷掉…… 难度很大。 至少需要两分钟。 我:“……” 两分钟车都开走了。 得。 帮人帮到底,早知道这么麻烦我就直接装作看不见了。 他既然想拉我手那就拉,我作为alpha虽然身体废的要死,但即使是个残废的alpha,力气也比其他性别要大上许多,单从体感上来说,和作为普通女性时的自己的力气比起来是这样的。 而且他不重,还是个omega。 压根伤不了我。 触碰到他的胳膊的时候,我都呆了呆,他比一本书都要轻,让我想起了路边的野猫,灰色的头发从兜帽下露出了一点,湿漉漉的,被雨淋透了的狸花猫似的。 不比猫重。 我可以轻而易举就把人扯上车。 只在购票环节出了点问题。 科技发展后最廉价的交通工具上都配备了指纹和瞳膜解锁支付功能。 不知道他在车站待了多久,手指都被雨水泡的起了褶皱,有些地方都有些泛白和肿胀了,我找了一会儿才找到他唯一没有被褶皱的小拇指。 小拇指蜷缩在袖子里,没有被水泡到。 摁着他的手进行了购票。 把人随便丢在了一个座位上,我就松弛感拉满地伸了个懒腰。 剩下的就不归我管了,如果到最后一个站点了他还没下车的话,车上的ai智能司机会在检测车辆里的生命体征后进行一个报警的处理。 把人带上车就算我积德了。 今天的好人好事超标了。 下次的话就不干这麻烦事了,随便找个老奶奶扶着过马路好嘞。 我打了个哈欠,自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用破破烂烂的手机定了个到家前十五分钟的闹钟,脑袋一歪,就闭目养神上了。 抽空学习的事情还是放在早上比较好,夜晚灯光昏暗,把眼睛看坏了我又没钱买眼镜,得不偿失,但脑子里播放这个世界的学习资料还是可以的。 …… …… …… 窗户好像没关严实,有风透进来了。 凉丝丝的。 痒痒的。 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五颜六色的光便映入了我的眼帘,霓虹灯和广告牌还有街上人群的喧嚣声音将我从梦中拉了出来。 但更能够直接把我拉出来的是面前突然放大的白脸。 白森森的脸,和头发同色系的雾霾色眼瞳,还有因为雨水而黏在一起了的头发。 眉眼寡淡如凉白开,眼尾狭长,是生了双少见的单眼皮也不会显刻薄的五官,嘴唇很薄,面上唯一亮眼的地方就是他的嘴唇了,粉红色的,比樱花还要粉嫩,但别有一番清秀的曼妙。 看一眼就会让人想到温泉上蒸腾的水汽的水系长相。 一觉醒来就看到这画面简直不要太刺激!直接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缓了一下我才意识到原来窗户关的很严实了。 一直吹着我脖子的风就是我面前这位呼出来的,虽然他没有直接贴在我身上,但以他现在的距离,鼻子呼出来的风正好可以怼在我的脖子上。 “……你,你怎么过来了。”我扶着脑袋清醒了过来,把人推远了缓了缓,我记得自己在睡过去前分明是把他丢到了其他位置的。 空气里的味道十分不妙。 他双腿跪在我旁边的位置上,很老实乖巧地说道:“睡醒了,没有看到你,就过来了。” 我:“……” 我眨了眨眼,抬起有些沉重的湿漉漉的眼睫毛。 我:“我和你认识吗?” 他像是被电了一下,猛地瞪大了眼睛,咬着下嘴唇,很难堪似的,反复张开嘴又合上嘴,我才注意到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毒哑了,“你不认识我了……” “我认识你吗?”我没有装傻,我是真的对面前的人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他却大受打击,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 把自己蜷缩在了一个角落里。 灰色的半长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但即使是隔着头发,我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我的身上,不管我是扭动脖子还是敲自己酸疼的肩膀,他的目光没有一瞬不在我的身上。 假如目光可以实质化,我想我多半要被看出一个洞了。 可我真的不认识他了。 何况即使认识他,我能做什么,带他回家是不可能的。 ——除非我想被我哥唠叨半个月。 我陷入沉思,今天脑细胞真是用超标了,需要我思考的地方也太多了,但我还是思考了一下,我升入乌托邦军校以后其实就不怎么社交了。 只是课业和天龙人就足以让我的大脑高速转动,没有空余的时间再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深受别人喜爱的万人迷。 保持小白花的人设就足够我应付生活中的琐事了。 而且很方便。 作为一朵小白花,笨一点点那叫可爱,聪明一点点那叫超常发挥。 温柔一点点就会使生活变得容易。 实训课假若不是遇到a班的教官那是非常滋润的,请假然后躲在树荫底下,便可以开始享受乌托邦内绿植散发出的清香了。 我喜欢我的小白花人设。 再考虑到我八岁之前家里人是不让我出门的,所以我没有上幼儿园也没有上小学,是直接参与跳级考试进入的初级学院。 ……我初级学院的生活过得比乌托邦军校要精彩多了。 我并不排斥交往伴侣。 虽然小时候就做了基因检测检测出我以后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分化成alpha,但16岁前我都没有要分化的迹象,在同学们的眼里脆弱的我就应该分化成omega。 因为这张脸,来骚扰我的alpha两只手两只脚都数不完。 在初级学院的时候为了省事就交了不少名义上的男友。 但由于交往过的人数太多,我因为没分化又实在对他们生不起半分半毫的x趣(尽管也依着兴趣do了一些),所以我都已经把人忘的差不多了。 于是,我问:“……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 怏怏不乐萎靡不振把自己藏在兜帽下的人突然直起身子,“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我实话实说,“我太忙了,事情太多了,但你把名字告诉我的话我说不定能想起来。” 记忆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是一组需要关键词触发的搜索引擎,如果他真的和我很熟悉认识我的话,他就该知道我的记忆方式。 他听到我这么说,立刻支棱了起来。 像只猫一样爬到了我的面前。 说难听点真的和鬼一样。 他似乎知道自己的声音不好听,在要说话的时候犹豫了下就把嘴闭上了,目光则从我的脸上转到了我握着手机的手上。 我猜他是要拿我的手机,毕竟手机里有备忘录,方便他实时打字。 但我摇了摇头,“不行,这个不能给你。” 手机是我身上最宝贵的财产了,要是给了他的话——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现在他在我眼里就是陌生人,即使告诉我他以前认识我,他在我眼里也和陌生人没有差别—— 简单来说就是我不信任他,哦,这并不是说我会把手机给熟人。 我也不会把手机给方辞廖,这里面的东西可不能给人看。 都是见不得光的。 我就是鼠,鼠前也得把手机搜索引擎浏览记录删掉。 我确信。 他有些失望,但并没有强求,蔫了下,目光又移向了我没有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用无法令人忽略的视线紧紧盯着那只手。 我:“……” 我抬起手,他马上兴奋了起来。 他小心地托着我的手—— 手是干的,比我第一次碰的时候干的多。 也许是在衣服上擦过了。 另一只手在我的手掌中心写下了几个笔画,接着灰色头发下唯一露出的嘴巴笑了起来,很灿烂,比雾霾中的太阳还要灿烂。 “滴滴滴——” 悬浮列车到站的声音响起。 不是我的站点。 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不是他的站点,但车门打开的同时他就放下了我的手,敏捷地翻过了座椅靠背,在我回过神之前先一步冲下了悬浮列车。 “……” 我看着自己的手心,回忆着他留下的笔画。 ——他写的是什么? ——闻以序。 什么东西?想不起来。 毫无印象可言。 感觉他在驴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 到站点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车上其实不只有我和那家伙两个人,还有个不吭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角落里睡着了的满头金发戴着墨镜的人。 我看了眼他在地方,靠窗,在前,和我同一站下车。 估计是来下城区办事的高等人,坐个车居然在椅子上铺了一次性隔离片,在窗户上也贴了无菌膜,手上是一次性手套,脸上还有一片口罩,和墨镜一起把脸遮住了。 动静这么大居然还没醒,真是婴儿般的睡眠。 我咂舌感叹,也没其他想法了。 至于把人叫醒?开玩笑,我能难得好心叫一个落魄的家伙就不错了。 有钱的富家小子那是想都别想有这个待遇。 没错,我很仇富。 ——但只要生活在这个破烂世界的下城区的穷人,有哪个不仇富的啊,爱声称自己不仇富的一般都是有钱人的狗腿子,谄媚富人实际上内心还是阴暗地在疯狂仇富。 仇富就是下城区的主题。 有钱人来了下城区就是羊入虎口,但我才懒得提醒那个一看就知道是要来下城区办事的有钱人,我没偷摸他钱包就算我有素质了。 下了车我抓起手机往家的方向走,今天车来得早,比平时快,夜市开门也早,下车时我察觉到那人也醒了,那人看到到站了就急急忙忙要跟在我身后下车。 结果忘记下车还要再扫一遍指纹。 狼狈不舍,很不情愿地脱手套。 一边脱还要一边嫌弃又娇气地甩手,把手里的消毒喷雾喷完了还理所当然地看向我,似乎是想问我有没有消毒喷雾,然后看到我这幅穷酸样又马上放弃了。 手忙脚乱的,很没脑子的样子。 有种人傻钱多的美。 ……这样我是真的会忍不住摸他钱包的好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20 第16章 下城区最外面就是有名的红灯区,夜市里什么人都有,除了三无食品外,最标志的风景线莫过于街边的留莺了。 打扮的花里胡哨喷着劣质香水的是站街的Omega,露着肚脐眼穿着皮衣秀自己肌肉的是Alpha,满街汗液混杂信息素的味道,beta规矩点,穿个黑丝兔女郎装就上台了。 我是轻车熟路了,但上城区来的有钱人肯定不适应。 短短几步路的功夫我就看到他气急败坏地原地跳脚赶人,可这些人的执着并非常人所能比拟,赶走了一波是赶走了一波,然后又被包围。 不得不说有意思极了,人嘛,都有爱看热闹的根性。 我比其他人更爱看热闹,约莫是DNA从上辈子里带过来的习惯。 ——有这难得的热闹看我不得瞅两眼? 不然人活着也太无趣了,我能坚持到今天还没变成真正的尸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虽然是一具尸体,但我是一具有趣的尸体。 看多了乱七八糟的下城区人互殴互骂乱搞各种各样的关系,看没见识的有钱人被震撼的感觉可太爽了好吗!谁让你自己跑过来的,活该。 下城区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可少不了你们添砖加瓦。 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恶报吧! 就是可惜了早知道他会来这儿我当时就把钱包摸了,我抱着胳膊笑的浑身抽抽,躲在人群里捂着自己的钱包笑疯了。 但做人果然不能太开心。 老天会看你不爽。 “时一我知道你在看,你要是不管我你就完了!” “你真的会完蛋的!” 我:“……???” 不是,什么鬼?搞什么? 怎么还有我的事! 我就看个热闹—— “你、完、了!” 哦豁!脑子里像是有根电线突然哔哔哔了我一下,我这才认真打量一遍这个金毛脑袋。 他很凄惨地护着自己的身子,一副贞洁烈O的样子,不得不说高科技就是好,都这样了他手上的光脑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他的手上,完全薅不走。 但是他的墨镜已经被人趁乱薅走了。 不知道谁还薅了一把他金灿灿的头发,蓬松的头发乱成一团,别是当金子了拿去卖钱了。 只一双凌厉的蓝眼睛恼羞成怒地看着我。 …… “*%#@!*&”我**给跪了。 这大少爷不声不响就跟着我来这儿就算了,最关键的问题是—— 竟然还真被他给逮到我了,这么多人呢!他到底是怎么精准找到我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直接跑路了,果然看热闹风险最大了。 嘿,我这破手,怎么就改不了这破习惯呢! *** 我捂着钱包头铁冲了进去,再护着钱包带着西尔万冲出来,感觉浑身都要被挤散架了,还好我机智,不然被一起薅羊毛的就得算我一个了。 看热闹者终成被看热闹的人。 该死,风水轮流转的铁律能不能也降临到那群天龙人身上。 总逮着我一个算什么。 算我心态好吗。 “……打个商量,同学,下次在下城区可以喊我别的什么名字吗?喊我狗蛋都行,再不行……铁柱可以吗。”我把人带到了个姑且算是安全的便利店门口。 能开个像样的实体店的都算是个小地头蛇,恰好这地头蛇我认识,关系不算差,看到是我也就钓了根烟点了下头就没再管我了。 毕竟我没少关照他家的生意但却没偷没抢过他家的钱财。 以前谈过恋爱的男朋友也被我带着关顾过几次。 就当我又是谈恋爱就行了。 西尔万至少是个Omega。 虽然很冤枉,但这竟然已经是现在最不着急的事情了。 我把唯一的长椅让给了娇气的大少爷,自己蹲在长椅前,喘的像是一条狗,笑的很讨好。 错了错了,和狗比不了,路边的狗都比我过的轻松。 天知道在他喊我名字的时候我有多崩溃。 下城区别的什么过习惯了就都还好,只要偷偷摸摸在角落里过好日子就行了,但要说下城区里最惹不起的人在哪……最有钱的都在红灯区,最记仇的也是红灯区。 虽然我自己知道自己是被迫救人的,但是那些出来卖的又不知道,他们只会觉得我在抢他们的生意,大少爷是拍拍屁股就能走了…… 我已经开始琢磨自己下次回家的路线该怎么规划了。 真要命! 我今天是做好人好事弥补失去的人品了没错吧。 弥补都弥补到哪里去了,是我扶老奶奶过马路扶的不够多吗,下次要不然带着老奶奶反复多过几次马路? 否则的话,以我这人品的亏空值,之后怕不是要一直倒霉下去。 大少爷不知道我有多苦,他只知道他自己很委屈,墨镜没了不说,白嫩的脸蛋也因为人群粗粝的衣裳而挤成了番茄一样的红色。 两道眉毛竖起,愣了一下,倒是get到了我的意思,“你怕什么!” “你这个废物。”他一脸恨其不争怒其不抢的样子,“等着吧,我明天就让我哥哥把这里拆了,但你不要忘记了,今晚这都是你的错!” 我“啊”了一声,傻乎乎地看他,嘴唇动了动,“……对不起。” 西尔万还是很不满意,他环臂睨着我,金发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你的道歉这么没有诚意?” 我:“……” 我倒是挺想有诚意,但是这事情我怎么看都觉得不是我的错啊,好吧,如果看热闹袖手旁观算一个的话,那确实算我错了。 向生活低头.jpg 于是我酝酿了下情绪,颤声道:“对不起……我太胆小了……” “我不敢,我不敢和那些人对上,看到他们我就会不自觉地发抖,忍不住想要绕路离开,或许三米,或许五米……”我何止声音颤抖,连全身都在抖。 十分里面三分装的,七分是真的。 为了带他走出人群的包围圈——尽管我心思不纯,还爱偷奸耍滑,偷偷坑了人好几下报复回去——但承受了最大的冲击的其实还是我。 我的脸上因为直面人群的冲击,被留莺长长的指甲刮了两道口子。 …… 希望他们没有得狂犬病。 因为得了我也没钱打疫苗,得变成真正的尸体了(躺)。 我用力擦了一下还在渗血的伤口,脸上热辣辣地疼,怯怯地看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敢,我没有胆子……对不起……你想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只要能够弥补你……” 紧紧抓着自己的校服外套,咬着下嘴唇,皱起鼻子。 便利店的灯光打在我的面上,将我整个衬托成一朵清丽脱俗的小白花。 脸色苍白,黑发凌乱,却在此时呈现出和谐感。 他看着我,没说话,意味不明。 半晌后,西尔万伸出手,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傲视的摸样,但比刚才好了一些,在我看着他的手的时候,勉为其难地把自己的袖子拉上去了一些。 然后把一处怼着我,上面是刚刚被擦红了的一片肌肤。 少女懵懂地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黑莹莹的眸子亮了亮,带着慌乱怜惜和似乎终于找到了自己用武之地的兴奋,她毫不犹豫的起身跑进便利店。 与原本胆小如鼠但一听到他呼唤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立刻转头带他冲出人群时一样。 好像只需要一个开关,一个关于自己的开关。 她就能变得主动。 而这个选择权只在他的手中。 在他西尔万的手中。 西尔万皱起鼻子。 她的动作很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就带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创可贴出来,殷勤地摆在他的身边,小声道:“这个是止疼的,这个是擦了加快愈合的,我找老板问了,这些都是不含激素的,平时也能用,创可贴听说用了最新的科技……” 真没见识,现在谁还用实体药膏。 话是这么说,但西尔万还是伸出了手,方便她帮忙给自己涂药。 她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涂着,垂落的眼睫在西尔万这个角度看,就更浓密了,扑扇扑扇像是黑色的蝴蝶翅膀,脸颊则是洁白的花瓣。 蝴蝶停落在花瓣上。 画面和谐得像一副出自大师之手的油画。 “嘶。” 等待她涂好药的这段时间,西尔万随意地放空自我,自在的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一阵轻微的刺痛引得他重新把注意力投了回去。 原来是不小心碰到了她胸前的玫瑰胸针,来自玫瑰之乡俱乐部的镂空铂金胸针似乎从他为她戴上的那刻就没有摘下去过。 从上面的干净程度来看,即使是她挤进人群的时候也有想着好好保护它。 她惊慌失措极了。 西尔万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就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 西尔万:“……” 为了防止伤到Omega娇嫩的皮肤,镂空的玫瑰胸针做了磨边处理,轻微的疼痛不过是短暂的摩擦,不知道为什么,向来理所当然视周围所有人为自己仆从的大少爷难得没有想就这件事刁难面前少女的想法。 等了会儿看他没有反应。 “西尔万……”她咽了下口水,“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西尔万没吭声。 算是默认了。 少女又多看了他两眼,确定他好像没有因此生气才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这个玫瑰之乡是做什么的呀,你又为什么要邀请我加入呢……” “哼,这可是乌托邦的秘密俱乐部,怎么可能所有人都知道。告诉你也不是不行,但是——”西尔万很不满地看着她,声音又尖又细,让我想起了从前养过的一只玄风鹦鹉。 一听就知道他不满到了极点,“作为乌托邦军校机甲单兵里难得的Omega,你倒是给其他Omega做出榜样来啊!” “堂堂乌托邦军校的Omega这幅样子算什么?” 在他的言语中,乌托邦军校的Omega似乎和其他地方的Omega被分割来看了。 确认过眼神,是能让Omega都心梗的发言。 ……但,这话是对我说的,杀伤力不能说几乎没有,只能说完全没有。 我又不是Omega!!! 论杀伤力,还不如他因为从人群中挤出来后凌乱的金发和有些发红的眼眶,碧蓝如海的眼眸在下城区的光线下让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离笨蛋美人这个词这么近。 ——以及窄腰上圆溜溜的肚脐眼。 他今天穿了黑色火辣的短上衣,斜肩设计,领口不小,外套是宽大的朋克风牛仔布料,西尔万平时在啦啦队待习惯了,啦啦队的衣服下摆比现在的短多了,所以完全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 加上平时动作幅度就大。 …… 生起气来就用指尖顶着我的斜方肌指指点点,他的指甲留的比很多人都要长,戳得我肩膀酸酸疼疼,又因为我惯常垂着眼睫,瓷玉般的白不断地在我面前闪过,偏偏他穿的又是黑短上衣。 气球尾巴的颜色真的很漂亮。 樱花粉诶。 我任由他的手指戳着肩膀,把窝囊废这个词展现得淋漓尽致。 吸凉气。 一时不知道谁更占便宜。 他是O。 我是A。 草,好像是我! 在骂完我以后西尔万整个人却很神清气爽,“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你带我去个空气好的地方,乌烟瘴气的,骂你都没精神。” 他走了两步,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拧着眉头回过身。 ——这眉头好像就没放下来过。 叉着腰,抬起下巴,“还不快点跟上来?” 换来的却是少女有些局促的呼吸,和怎么都挪不开的脚步。 “那个……大少爷……” “你身上带零钱了吗。” 西尔万:“?” *** 零钱这个名词西尔万曾经在书本上见过。 但从来没有人在现实中和他提起过。 作为上流家族家的Omega幼子,从来不需要为金钱所烦恼,缺了钱大不了就张开嘴要,实在不行还有陆恩这个青梅竹马。 由于陆恩明显比自己更靠得住,在家族有意无意的暗示下,充当了他在校内的钱包的责任。 乍然一听,西尔万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零钱?是他想的那个? 她居然问他要零钱? 随即就要勃然大怒——然后怒了一半,就被善于察言观色的我的道歉打断,“我知道我知道今晚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应该要负起责任,钱应该由我来支付。” “但是……” ——你自己非要跟在我身后跑来,到底他大爷的关我什么事啊。 ——果然一靠近天龙人就会变得不幸。 ——我绝对,绝对要离这群天龙人们远远的。 毕业以后就去打报告申请最远的地方驻扎。 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我窘迫地翻了下自己的口袋,又看了一眼杂货铺,“我出门好像没带够钱……” 幸好我早有先见之明,把装钱的那个袋子缝起来了。 缝在口袋的口袋里面。 他就算是把我提溜起来也甩不出一枚星币。 “什么没带够。”西尔万打量着我的穿着,从我手中最值钱的手机一直开始,在视线落到我看了线高帮鞋上时,刻薄而尖锐,“我看你就算把整个家翻过来倒三倒也拿不出这点钱。” “……我找老板问问能不能赊账?”我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丝毫没有顾及形象,把头发抓的乱糟糟的,身上的下城底层气息显露无疑。 拜托,涉及到要自己花钱的事情的时候,当然是表现的越穷苦越好好吗,只要表现出这幅样子,如果身边正好有个不差钱的天龙人,那么—— “你敢?!”西尔万拦住了我的路,很难以置信的样子,像是我羞辱了他,“你现在可是和我在一块,你居然敢去问能不能赊账?” 那我能怎么办!我又没钱! 我要崩溃了。 跟天龙人压根没法交流。 我哆嗦了起来。 他看着我崩溃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好像终于满意了,短暂地放过了我,踏步走进杂货店,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然后看到他趾高气昂地打开自己的光脑,“老板,刚刚那些要多少个星币?” 店老板头也不抬,摆弄着手里的老旧光碟,“50星币。” 西尔万瞪大了眼睛,估计是被下城区的超低物价震惊到了,当然,比起这个他更震惊的可能还是我的贫穷程度,今天也是给他开了眼了,“你连这点钱都付不起?!” “……”在能够帮忙付钱的钱包面前,我必然是,“嗯。” 唯唯诺诺的一个“嗯”字,包含了我的人生态度。 这可是能帮忙付钱的!冤大头诶! 之后还不一定能有其他情况让西尔万大少爷出钱,更何况,我理了一遍,觉得这事情是真的莫名其妙,天龙人再牛叉也绝对不能让我的钱包出血! 听说每三个人里就会有一个冤大头,我不是,店老板也不是,那么谁是呢? 别看我,我是肯定不会做冤大头的。 然而我因为学业繁忙,已经太久没在下城区买过什么东西了,居然忘记了一件事,“我这儿只收现金。”老板抬了下眼,看着西尔万手里的最新款玫瑰金光脑面不改色,不为金钱和强权折腰,不顾西尔万大少爷有些发绿的脸色,然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光碟,平静道。 下城区鱼龙混杂,尤其是老板这种有资格开杂货铺的,身份都不一般。 怎么个不一般法,无外乎就那几种情况。 逃犯,走私犯…… 我瞅了瞅老板一屋子的货,是了,走私犯,不过走私的是日用品和药物。 在这年头确实值得走私,利益确实也高。 这种情况为了不暴露身份,是绝对不可以用光脑的。 这个时代虽然啥好的都没留下来,但有些边角料的东西还是留下来了,比如某X宝的支付信息,钱一发过去就能显示姓氏和名字的首字和头像。 ——这儿显示的是id卡上的头像。 其他地方同理。 红灯区的那些卖的更不用说了,都得背靠洗脚店的大山,洗脚店背后又有洗脚店,洗脚店的洗脚店的背后的背后则是一些把控着这些稀烂生意的高层官员。 嘿,稀烂的世界。 “什么?不收虚拟货币?那你做什么生意?”西尔万不了解下城区的规则,正要发大少爷脾气,我感觉他马上就要甩老板巴掌了……! 幻视某电视剧M高的啦啦队队长。 一瞧,金发碧眼。 很好奇,这又是怎么传下来的。 西尔万被我揪着袖子提醒了一下,才多多少少理智了一些,然后他从光脑里拿出了一根手表,像丢垃圾一样丢给了老板,翻了个白眼,“没带实体币,4860型白磷星腕表,哼,便宜你了。” 这是真大出血了。 我咂舌,呆滞,回忆。 既然在乌托邦军校上学,就不免会接触到一些即使不愿意也要接触到的讯息,就如校园公告墙上无论如何拥挤都会有个角落贴了一堆时尚报刊。 据说这是学生们强烈要求来的。 ……嗯,是谁要求的呢,好难猜啊。 即使再不在意,每天上课下课跑上跑下,路过的时候余光多瞄上两眼,也能把色彩鲜明好记的图片刻在脑海中。 如西尔万随手一丢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这玩意价值……等下,再让我回忆一下,我的记忆法是图像拓印法,打开脑细胞图书馆……应该不会记错: 五,六个零。 …… 再数一下。 五、六个零。 5000000. 五百万。 “……!!!”不行,不可以!整整五百万!哪怕是丢到二手市场也至少价值二百五十个w啊!我悚然一惊,要是让这笔交易就这么眼睁睁地发生在我面前,我会嫉妒眼红到今天晚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的! 不、是一个月都睡不好—— 不不不不,是这辈子终于能睡到坟墓里了也得爬起来打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50星币换5000000星币,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啊! 于是我果断地停下了脚步,“西尔万。” 我喊了一声。 把腕表丢出去以后甚至懒得多看一眼的少爷更是懒得回身,他只觉得奇怪,不耐烦道:“你为什么不走我前面,我又不知道这里的路怎么走,再怎么尊重我这个时候也没必要吧。” ……好像被当成傻子了。 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傻子,我用看傻子冤大头的眼神深深看了一眼西尔万。 在金钱面前,尊严皆可抛。 “西尔万,你可以等我一下吗,我想起有些事情要处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张刚刚临时画好的小地图,“你照着这张图走,这里是下城区最安静的位置了。” 是上面为了夺取选票动工的一个小公园。 虽然因为被赶下台了所以就懒得维持面子工程了,就这么放了几十年。 但这的确是整个下城区最好的地方了。 “那里也很安全。”我想了想,补充道,或许是因为这个半成品公园来之不易,所有人都很珍惜,默契地不把污秽带到小公园处。 说完也不管西尔万什么眼神,就转过身往回走。 我走的很快。 甚至能算的上是跑了,今天的运动量超标了!我摸着口袋里的钱盘算着。 应该有五十星币。 …… 为了二百五十万,合算! “老板,”我用了些巧劲拉开装着零钱的口袋的缝合线,呼吸微不可查,大口大口喝下空气,把口袋里的零钱啪叽一下放在了老板面前,才找回被风灌下的声音,“刚才那个,我要赎回来。” 好话歹话都被我这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尽了,过程之艰辛不亚于拒绝小妈的勾引。 但是!我拿到手了! 从柜台上碰到4860型白磷星腕表的那一刻,我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把我家那个铁皮屋顶换成真正的屋顶,就算我哥觉得这太张扬了换一张好一点的沙发,再配置一个好点的电冰箱还是没问题的,整整二百五十万,买彩票也赚不了这么多。 “你这家伙!” 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我摸着4860型白磷星腕表的手还来不及收回就被人逮了个正着。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但还是要睁开的,看到就是头发乱糟糟的金发碧眼boy。 这瞬间我感觉自己的五十星币已经打了水漂。 “你回去就是为了帮我赎回腕表的?”西尔万神情古怪,让我忍不住想到了当时陆恩暴打我的时候,他们的表情和眼神真的特别像。 他们到底是有什么毛病? 我真的很好奇。 陆恩是A同却成天幻想我是Omega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弯,居然完全没有考虑过我能不能喜欢他,西尔万的脑回路也不愧为陆恩的青梅竹马。 我算看出来了,天龙人就爱纯洁小百花,以自我为中心感动这套,没受过社会毒打又被周遭媚富的人迷了双眼,所以觉得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应该爱自己。 因此不会把我往显而易见的坏的方向去想。 我对他们实话实说我真的只是图钱。 他们却会觉得我其实是在借贪财之名在贪图他们的爱,并指责我不要妄想他们的爱,更不要肖想正宫的位置,如果单纯地表示只是喜欢他们效果反而还不会那么好。 不过也要视情况而定。 大方如还在校园内的天真的天龙人,把他们哄好了就能框框爆金币。 真好懂。 幸好这些天龙人都还没步入社会。 “这里就只有49个星币,不够。” 老板叼着烟数钱,数完后就要把腕表收回。 我:“马上就会有的,稍等。” 西尔万瞪圆了眼睛,看我:“哈?50星币都没有你逞什么强?” 其实是有的。 作为一枚星币都要掰成两半花的下城区代表型人类,数钱我是绝对不会输给老板的。 尽管我来不及把那么大的腕表收入囊中。 但我偷钱的手速还是在线的,几乎是他刚到我身后,我就把原定的刚好的50枚星币迅速地摸了一枚放回口袋里。 在西尔万迷恋上我,为爱情昏了头之前,这种头脑清澈的少爷断然不会允许他人欺骗自己,我得保证自己“付不起50星币”的贫穷小白花人设不因为小小的细节而崩坏。 牵一线而动全身。 万一呢,万一呢,万一他睡着睡着闲的没事干无聊了就开始回忆白天的事情了怎么办。 计划包没有问题的。 但西尔万是最大的变数,他跃跃欲试不顾我的死活对我重拳出击,“不就是一星币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能赊账?哈?说的好像我缺这点钱一样!你把钱还给她,腕表你——” 拿去。 我眼疾手快捂住了西尔万的嘴:“老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拿钱来。” 老板好不容易被我说服了愿意还回来能有你说话的份??? “你要从哪里拿钱?”西尔万问,他很不信任地看着我身上的衣服。 我面不改色,颇有一种习惯了的市井淡然,“不要声张,这个方法我只告诉你……仔细找找的话,一星币还是可以找出来的……” 西尔万双眼清澈地看着我:“啊?什么方法?” “——就一星币,你为了一星币做到这份上?!”五分钟后西尔万懵逼地看着我从干涸的下水道里捞出了一枚星币。 他看着我走过了十条下水道,直到最后一条才掏出一枚星币的。 实际上最后一条也没有,但我实在是掏不动了,悄悄把那枚捏在口袋里的星币转移到了手中,装作是最后一条里出品的。 掏完为了防止这位少爷嫌弃,还去了比较干净的河边清洗了一下手里的脏东西。 “……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认为你没有必要用这么贵的腕表来抵扣。” 我决定争取一下这条被他当成垃圾却能将我的生活水平提高不止一个档次的腕表,毕竟这不是我用体力劳动换来的,而是用我的脑子,用我的胆量和口袋里五十星币换来的。 ——排除通货膨胀,星币和我上个世界的软妹币比例比大概是1:1。 五十星币就是五十块钱。 我咽了下口水,以退为进,窝窝囊囊地把赎回的腕表往他的怀里塞,悄悄把他领口提了一下,太丢人现眼了,“西尔万。”我顿了一下,调整好情绪与语气,力求不暴露自己小百花下的黑心肝,把每个字都念得清楚而悠扬,“你知道一星币意味着什么吗?” 西尔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接过,脸上好奇与惊讶并存,还有几分动容,这就是我的目的,一分动容就代表着被我撬开的一条缝隙。 “意味着什么?”他问。 我没有回答,走在前面,带他走在下城区的小路上,边走边思考辞措,顺便用“说话就说话,偏偏只说一半”的老土方法钓着他的好奇心。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隐晦地散发出些微信息素威慑下其他Alpha。 Alpha和狗没什么差别。 信息素就像狗留下的一摊尿,等级区分则能让嗅觉敏感的其他狗望而却步。 单从Alpha这个品类来说,信息素的等级区分就是看精神力等级。 信息素里只包含这个。 因为Omega的升职腔长得很深,do的时候大家都是用精神力来包裹大晋江来冲锋,像女A天生没有挂件,就得用精神力凭空生成挂件,然后把自己的遗传因子搞进Omega的升职腔内。 一般精神力等级越高身体素质也会越高。 我是意外中的意外。 大概是出生的时候难产的缘故。 我占了精神力的便宜,又为了不惹人注意有意识锻炼过怎么控制信息素,即使身体弱不禁风还体弱多病,其他Alpha闻到我信息素的味道了只会以为对方是个强劲的Alpha,根本想不到我是个菜鸡,而被包裹的西尔万又因为我自身对信息素的控制,是闻不到的我的信息素。 算是用我的信息素隔绝他的信息素。 这个胆大包天又蠢得令人发指的Omega!刚进下城区的时候还会收敛点信息素,见暴露了就连信息素都懒得收敛,就赌其他人不敢动他,完全没有想过其他Alpha闻到了控制不住了会怎么样,下城区的Alpha看到Omega那就是饿晕了的狼见羊。 死前能X一个极品Omega那可太不亏了。 被轮X都是有可能的。 是是是,到时候他们是会被追究法律责任,但Omega失去的贞洁和无辜被关进监狱的我该怎么办,要不是他认出了我,谁埃及吧管谁管。 我几乎胆战心惊地控制,就怕一不小心露出一点信息素让这个本来就处在易感期边缘的Omega因为我在下城区爆发易感期。 那真的是要了我的狗命,监狱一轮游避无可避。 “所以意味着什么啊!你不会根本没有想好吧!”笨蛋大少爷Omega真是一点耐心也没有,性子急得像是要赶去投胎。 可我是个宽容且冷静的Alpha,听到他这么说也能稳住心神,不慌不忙地边带他看路边堆积着垃圾和随处可见的尸体的河道,边慢慢解释: “虽然一星币连水果都买不起,但一星币可以买十瓶营养液,而一瓶营养液我可以分一日三餐喝下;一星币可以到一小瓶干净的矿泉水,我和哥哥可以用它煮清水面,煮碗面把汤水留下,汤水可以擦桌子,过滤以后还可以洗脸;一星币还可以买两本0.5星币的本子,正面反面都用上,字再写的小一点,就可以用上一个星期。” “西尔万,一星币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一星币买的营养液我可以喝十天。” “五十星币我可以花三个月。” 语气平静冷淡,就像是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三言两语就足够打破这位一直在温室中生活的Omega的金钱观。 他对我口中的另外一个世界感到错愕。 “怪不得我之前看你从豪车上下来!果然,你这么穷!就是爱勾搭富人!”西尔万错愕后突然爆了个让我耳朵嗡嗡嗡的消息,我藏那么好了,竟然还是被撞见了。 但问题不大,我能解决,“你说的是我雇主家的车子吧。” “雇主?” “我在做兼职,辅导富人家的小孩学习功课。”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乌托邦军校年级第一的名头很唬人,学习这方面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了,不相信的话我下次可以带你去我雇主家看看。” 他摆弄着手里的摄影机,嘟着嘴,“那这事情是我误会了。” 没有道歉,只是说这事是他误会了。 典型的boy型天龙人。 我微微一笑,不做评价。 西尔万没有再就这个话题说其他话,下城区阴暗潮湿的氛围和路边昏暗的路灯让西尔万有些害怕,只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其他的事情: “你就住这个地方,兼职赚钱以后快换个好点的地方,一看就知道没有保安和管理人员,墙上都是小广告——这里居然还有Omega养殖场的广告!这是犯法的! Omega应该要被保护起来!太危险了…… “难看死了这里,感觉待在这里我皮肤都变差了。” 这位boy,你有事吗。 要是把兼职来的钱全部贷出去买房子了,到时候获利的不还是你们天龙人,指望一个连房产税都交不起的穷人买其他地方的房子? 我的语气不免带上了一丝恰当好处的讥讽,精准把握着不激怒眼前易燃易炸的人:“既然这里这么难看,又阴暗潮湿,西尔万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呢?” 讲废话的事情我不会干。 打听一下。 他没听出的我话里话外的言外之意,蓝色的眼珠子到处乱转,眼里虽然嫌弃,但抵不住好奇,分着心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想来啊,但是他们好奇下城区是什么样的,我就来了。” ——而且刚好看到你了,就没过脑子跟上来了。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因为西尔万觉得这不重要,反而会让对方沾沾自喜。 他不喜欢爱沾沾自喜的垃圾人。 我呐呐:“他们?” “我在星网上有8000万粉丝。”西尔万傲气十足的挺起胸,洋洋得意和我炫耀,要是墨镜没有被抢走的话这个时候就更有那味了,“整整8000万粉丝。最近他们投票要我去哪里探店,没几个人见过下城区的景致,他们好奇,我就来了。” 说完又泄气了,“但这个破地方看样子是没有什么好吃的店了,吃起来肯定会拉肚子,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如果你的粉丝坚持,你又还愿意来的话,我可以做导游,不要再偷偷跑来了,你不熟悉这里,下城区有不少好吃的地方,但不小心走错的话会很危险的,有个导游会好很多。”我对他露出了一个清理脱俗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笑容。 然后停下脚步,“到了,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西尔万的脚步停了一下,微微低下他高高昂起的脑袋,才睁眼看清了自己现在正站在下城区的门口,也就是他们最初的下城区入口。 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了。 “……我之前还以为这种事情离我很远。”隔了一会儿,难得用上了自己那颗装饰作用的脑袋思考了下刚才的话题,西尔万嘟嘟囔囔道。 天生无法共情下城区的下等人的上等天龙人如是道,他惊讶的并不是这种生活,而是这种生活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在自己同学的身上。 离他这么近。 西尔万有些不高兴。 我想说放心吧,就算两个世界的分割线因为下城人的努力而靠的很近,也会因为一道无形的屏障而永远无法相融,但想了一下,感觉没有必要。 比起看他越来越好,我还是更喜欢看他不高兴,我满怀着恶意地想。 “给你!不许还回来!” 刚刚被赎买回来的腕表被强硬地塞进了我的怀里,我眨巴了下眼,看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低头看了下怀里的腕表。 4860型白磷星腕表。 对着远去的人影,我真心实意地露出了一个满足的笑容,双眼微微弯起,感觉嘴角要和天上的太阳肩并肩了,咳,克制一下,戏还没演完全套。 按捺了下用手做喇叭,跑是不可能跑的,累死了,努力扯着嗓子喊:“西尔万——你是不是不小心给错东西了——我明天还给你吧——” 西尔万闷着头往前跑,听到我这么问,头也不回:“敢还回来你就死定了!” 那就是没有给错了。 4860型白磷星腕表归我了。 我开心得能原地变成峨眉山的猴子!不过事实证明人不能太开心,情绪也不能太激动,大悲大喜的容易出毛病,尤其是本来身体就脆的像一张纸一样的弱鸡。 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刚到家门口我就发现脖子后面热热的不对劲,但是身上因为剧烈运动也很热,所以我没有在意,打开属于下城区的我家的门,里面黝黑一片。 时小南,还没有回来。 屋子里空落落的。 心也一下子就空了。 我咬着牙,忍着头皮上也莫名其妙烫起来的热意把骗到手的腕表藏进地板上的地缝里,然后为了确定时小南不是回来特意藏起来不见我,我又打开了楼上的门。 一阵从凉意从心底升起。 他那个工作能加什么班?我还带着西尔万在路边走了一圈,比平时要晚到家太多了,就算是下班路上看到垃圾车翻车了趁乱捡瓶子,捡上几百个这个点也该回来了。 不就是想要带他去买点膏药吗,怎么脾气还能随着年龄往上长,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这么冷了我身上的热意还是下不去? 思考一下,瞳孔地震,我作为Alpha的易感期来了! 第17章 早该想到的。 西尔万的信息素那样浓密。 我又用了自己的信息素包裹他的信息素。 理所当然会被勾起易感期。 高看自己了。 下次再也不在没有金刚钻的情况下揽瓷器活了。 但当时除了这个方法以外,确实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即使建议让他喊人来接按照西尔万的性子也会因为觉得没面子而不打电话,要怪只能怪我倒霉,看个热闹结果看到了熟人的头上。 西尔万真是个扫把星。 我用力在敏感的腺体上捏了一把,试图用疼痛唤醒自己的几分清醒,防止自己因为易感期变成野兽出门乱XO,忍的生理性泪水盈在眼眶,眼睛一圈也热红了,烫得我想要在地面上打滚。 Alpha的易感期在没有Omega的帮助之下需要七天才能结束。 讨厌Alpha这个性别,并不是说我就喜欢Omega了,我平等地讨厌所有需要抑制剂来控制生理本能的性别,AO都浪费钱,还比单纯的生理期麻烦多了,至少生理期不会让我变成野兽,即使心里烦躁,可是能够保有人类的理智。 beta真完美。 我在心里疯狂怒骂有三种性别的ABO世界。 Alpha的本能让我的四肢像是回光返照一样有力,感觉马上就能原地变成暴力兔创飞全世界,像我现在就很想把自己家拆了,看家里哪哪都不顺眼。 不行!拆了再买房子就要交房产税了! *** 我用脑袋撞水泥地,以头抢地尔,终于清醒了一些。 **** 这是我分化成Alpha后的第二次易感期。 第一次是去医院解决的。 虽然因为付不起太多医药费导致只能选择次等的渡过方法。 ——被放在充满劣质抑制剂的浴缸里做美人鱼。 用冰水的话应该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干净的水源太贵了,比划入了军校生医疗保险里的抑制剂贵的多,平时清洁身体都只舍得接一盆水省着用,一整个浴缸的水实在是供不起。 但好歹是有人在身边照料的。 这次我哥哥因为冷战所以不在我身边,加上我刚刚把身上的现金零钱都用完了,我浑身冒着冷汗,头脑飞快转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能帮助我渡过易感期的人员名单,或者说是对我有那个意思的名单,不以do为目的的交往都不纯洁: 陆恩,坎贝尔都是Alpha,不行。 方辞廖尽管哄一下就能来帮我,但beta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我自己手动按摩没有区别。 小妈…… 还不到时候,太轻易满足他他不会珍惜的。 西尔万虽然是Omega但他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要是敢打电话给他提出这个要求,他还上门了的话,那不用想,一定是来鲨我的。 罪名:[开颜色腔]。 对天龙人们来说这儿的法律形同虚设,他刀我都不需要担负什么责任。 一个底层Alpha消失了也没有多少人会在乎。 反正Alpha就是爱斗殴打架。 随便去路边找一个对得上眼的Omega也不行,我怕得x病。 被反手告了qx就更要鼠了,这学我也上不了了,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纯洁小白花形象也就要毁于一旦了。 AO做起来都是发了疯忘了情小头占了大头不管不顾的。 为了不做下面那个和被鲨掉,也为了不被一时的信息素驱使着变成我最讨厌的样子,我咬着牙打开房门。 忽视了一路上和我抛媚眼的Omega,在街区附近找到了一个免费自助Alpha抑制剂的有着透明玻璃面的冰箱柜。 …… 锁上了。 指纹和眼瞳绑定,为了防止下城区的一些没素质的Alpha把冰箱柜里面偷走,每个Alpha限量两支,乌托邦军校里面也有,但都没有上锁,释放信息素确定是Alpha了就能拿。 通过这点就能看到上城区的设施是多么方便了。 眼前的冰箱柜上的玻璃用的是Alpha砸不破的,我要被那些没有素质的Alpha们害惨了。 底层的Alpha无人在乎。 我用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腕,尝到了血腥味,让自己清醒了一下,撑着玻璃门爬了起来,手上因为冒冷汗碰上玻璃打滑,滑溜了一番才勉强够到上面的指纹和瞳膜。 解锁。 拿出了两支,恒温冰箱柜门“滴”地一声关上,我差点被夹到鼻子。 冰柜的冷气和身体里的热气在打架。 “嘶。”揉了揉被冰到的鼻头,我把其中一支塞到了口袋夹层里,又把另外一支插进了自己后脖子上的腺体里,才感觉自己短暂地被解放了出来。 身体冷一阵热一阵。 我恶寒地抱紧了身体,易感期就像是得了急性流感后的发烧过程,抑制剂只能短暂地帮助AO保持清醒,就像是生理期时候用的卫生巾一样。 负责接血,但身体与心理上的痛苦还是要自己承担。 *** 我迷迷糊糊地推开家门,和出门的时候一样,家里还是一片漆黑,房子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小偷进来了都叹气,狗来了都想把自己的骨头分我家一半。 一把将自己摔进了[沙发]里,碎布头被缝的很密,深吸一口气。 平时时小南下班回家以后碰上我写完作业巩固背诵完了书上的内容,我们就会挨挨挤挤在这个简陋的破烂沙发盖上一条薄毯子,脑袋挨着脑袋看电视。 平心而论,毕竟是塑料凳子和破纸皮箱子还有捡来的棉花破布缝合的,把自己摔在上面并不舒服,甚至有些地方还硌得慌。 但上面有留存下来的时小南的味道,哥哥的味道,Omega的味道。 他身上的小雏菊的味道。 我听到自己局促的呼吸声,心里知道不能这样,但是时小南是Omega的同时也是我的哥哥。 妹妹喜欢哥哥身上的味道不过分吧。 我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没有摸到毯子,可能掉地板上了,异常痛苦地脱下校服外套搭在自己身上,稳稳地搭好了肚脐眼。 着凉了就更是完蛋上的完蛋。 乌托邦军校对除了A班以及设计院的学生会网开一面外,其他班级就算是易感期也不能请假,即使是爬也要爬到学校,除非你不想要出勤率和学分奖学金了。 啊?因为Alpha易感期导致Omega信息素暴动? 那是太小看乌托邦军校了。 乌托邦军校到处都是信息素抑制剂以及taotao,走到哪里都能拿一支,只不过不能带出学院罢了,出了学院就不顾学生死活了,但在学院内,就算你打算靠意志力挺过易感期,只要你流露出一丝信息素就会被医务老师追着扎一针。 *** 意识浑浑噩噩之间,我感到有人抚上了我的脸颊。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吻了上来。 在我的脖颈间胡乱作怪,让我烦不胜烦。 我把人推开,手指随意地搭上自己的脖子,摸索了一会儿扭开衬衫最上面的一颗扣子。 才感觉能呼吸得过来了。 翻了个身,校服外套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布料落地的声音,隐隐约约嗅到了让人放松的熟悉的信息素的味道,只是其中似乎还混杂了一些其他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样的味道已经和沙发上的小雏菊纠缠在了一起,叫人分辨不清具体是什么味道。 只觉得熟悉,放松。 黑暗中我的眉眼舒展开来,下意识要抱住面前冰冰凉凉的人取暖。 和吻不一样,我主动了,他反而伸手把我推开了。 我眼睛睁不开,也没有力气睁开,只能凭靠着本能地索取去渴求。 就像是鱼儿离不开水,水却不需要鱼儿。 鱼儿奋力地想要跳回水池,一个浪就扑了过来,把鱼儿拍打地更远了。 我快被脑袋里熔融的岩浆烫得人鬼不如。 又是待在家里,紧绷的神经与刚才的坚持已然消失不见。 我现在就是活生生的尸体。 想把自己埋进冰冷的泥土里的想法越来越激烈了。 面前的人像是我馋了很久的泥土,又像是鱼类生存必不可少的池水。 死活抓不到人,又被拍打上了岸,这就是在把人往绝路上赶。 我一怒之下小怒了一下,干脆一个翻身抓住了对方的腰部,把人禁锢在了我的怀里。 易感期的Alpha力气大得吓人。 更别说我还用了力气,用力到我能听到对方骨骼清脆的咔哒声,和一声吃痛的惊呼。 这人真奇怪,被我这样抱着也不反抗一下。 残留的神识在如此叫嚣着。 我难受地骂了个脏字:“***” 然后用力把下巴重重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上,他要淤青了,估计。 …… 更奇怪了。 刚才更过分的事情做了他好端端的,在我骂完发泄怨气的时候他倒是突然开始反抗了,脸蛋好像被挤压在了一起,对方十分痛心疾首: “这些是从哪个肮脏的Alpha身上学来的!” 我:“……” 这个时候脑子清醒了不少,但也没有很清醒,尽管分辨不清对方具体是哪个人,但是他这句话说出口我就知道自己可以顺着杆子往上爬得寸进尺了。 而且对方估计和我有旧情。 估摸着不能带病。 那[哔哔哔——]一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我迟钝的头脑彻底开摆,摊开四肢,嘴巴和舌头倒是十分灵活:“别装了,要[哔哔哔——]就赶紧来[哔哔哔——]吧。” “一一……你现在意识不清醒我不和你计较,你们Alpha对这事太随意了,”对方叹了口气,然后我感觉裤兜被摸了一下,声音有些含混,“但是……这种事情不能轻易和……做……” 我没听清。 在这种时候不需要听这种老套的絮叨。 也不想听。 这句话就像是在我光滑的大脑皮层里坐滑滑梯,呲溜一下就滑了过去,做好事不留名,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我不会真正地碰你,还是留给你和你心爱的人再一起……” “又不是第一次了。”我嘟哝着贴着人道,此时说话哪里会过脑子,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我感觉对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直到我不满地拍了拍,他才回过神来似的。 “太坏了。”他喃喃。 气球尾巴被送到了嘴边,我叼住了这条尾巴。 牙齿抵咬厮磨着。 信息素的味道通过它被输送进了我的精神图海。 我仍然分不清这股信息素具体到底是什么味道的,沙发上时小南积年累月留下的信息素的味道实在是太浓烈了,呼吸间都是时小南的信息素的味道。 即将喷涌的火山被捂住了出口。 …… …… …… 爽了。 我弓着身满足地把身上的毯子——咦?哪里来的毯子?不管了,埃及吧哪来的就哪来的吧——往上拉了拉,体温虽然还有些高,但我自我感觉良好。 太爽了,神清气爽,虽然不知道被用五指姑娘还是嘴那什么什么了,但我爽了。 尽管这只是暂时的。 可我今晚能一觉睡到天亮了! *** 不知道昨晚的好心人是谁,不过我不在乎,而且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如果仔细思考的话那就是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会让我的脑细胞今天内全部为这件事服务的。 只要能让我爽让我开心的都是好人,至少这能让我一个上午都保持好心情。 如果上午没有实训课的话。 如果实训课不用再和A班的天龙人们上的话。 如果我身体没这么拉胯的话。 那我一定能保持笑容到午餐时间的。 *** A班的实训和D班的进度不一样,训练的内容也完全不一样,D班只是跑跑步这样,A班则是货真价实地进了机甲舱模拟实训得十分火热。 联上的意义在哪我并不明白,班上的同学们都羡慕极了,但beta的体力和综合素质实在是比不过A班那群浑身腱子肉的Alpha,加上本来就有身为差班的自知之明,便也没有抗议。 只是三三两两组成小团体边跑步边偷偷看A班的训练。 “真羡慕,他们可以驾驭机甲,要是我也可以就好了……” “不要做白日梦了,只有Alpha和Omega才能驾驭得动机甲,我们beta的精神力低到几乎没有,最多只能驾驭B级机甲,上了战场也是做炮灰。” “也不一定吧,我看旁边还有Alpha精神力那么高……” “她其实是Omega吧?” “关注她干什么,她又上不了学院赛,还不如多看两眼机甲。” “他们就是这届学院赛乌托邦军校的校队阵容吗?” “要是真的都是Alpha就好了。” “这只是强攻系机甲单兵,还要去设计院找Omega呢。” 而我,经过了上节实训课的暴打,哪怕这节课要我这个弱鸡跑步我都觉得这是上天福泽。 现在正老老实实地在把全身精力都集中在脚上,而不是脖子后又因为Alpha的本能而在疯狂叫嚣的滚滚如岩浆般的灼热。 脖子后面贴上了校园内提供的抑制贴,确保信息素不会外泄。 好了,时一。 现在回忆一下从前体育课老师的教导,不要指望乌托邦军校的老师会把时间浪费在除了A班以外的学生身上,请假是不可能的,不要妄想不可能的事情,只有身体是你自己的—— 身体挺直些,头要正,不要低头,再累也不要,手臂呈90°。 可以,你做到了。 接下来,调整呼吸,尽量把频率调整到每分钟180步。 “……也太慢了。”不断有beta们超过我。 被嘲笑是乌龟也没有关系,时一你这个弱鸡能坚持到这一步还没有被直接送进医务室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类了!话虽如此,但我的脚步还是不可避免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hp值见底了。 体力条就这么多,即使我现在正处在易感期,是个易感期Alpha,浑身上下理应充满了力气,但本身底子不行,力气再大攻击力再强也抵不过蓝条见底。 昨晚我要是真把自己的家拆了,不说最后是不是要睡在马路边,我会先因为体力被耗尽而直接躺在废墟上面当尸体。 救命!!! 我两眼黑得一瞬又一瞬,属于冷鸢尾的气息的靠近又将Alpha天生的同类相斥性激起了,让我想要原地晕倒都没有办法安安心心地晕倒。 只能憋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跑。 100圈,一圈800米。 区区一百圈,我好歹是凭实力考进乌托邦的。 ——尽管因为年纪的增长身体和常年自习没有锻炼导致身体素质进一步下降了。 但当初,我确实是擦着体考的线考进来的。 在初级学院和中级学院的时候我的的体考从未有过不及格。 全靠我的自律。 *** 陆恩摘下头上的机甲头盔,设计精美又不失锋利线条的银白灰头盔上刻着一个利落的黑色的L,标示着这是专属于陆恩贝内特的头盔。 A班教官布置的训练量于他而言十分轻松,他结束的时候周围的队友还在进行艰难的模拟。 教官也很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完成的也不错。” 这是能提前结束训练的意思。 陆恩运动了一下因为驾驶机甲而有些麻木的胳膊肘,忽然想起昨天和自己训练,却依然灵巧的人,动作没有停歇,无机质的眼眸却已经开始自动寻找那人的身影了。 训练场外啦啦队的欢呼声一声更比一声高。 陆恩微微蹙眉,他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大张旗鼓式的鼓励。 而且这会妨碍他集中注意力找人。 “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你那个金发碧眼的小O?”教官和校队预备队里的人很熟悉了,能当上乌托邦军校的教官本身家世便不能低,很自然地调侃道。 陆恩的反应却让他愣了一下。 只见这位向来面无表情的Alpha流露出了些微单身教官无法理解的情绪,似乎是烦躁?淡淡道:“他易感期到了。”——西尔万总是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能闻到味道的Alpha都知道他的易感期马上要来了,没来的原因显而易见。 陆恩并不关注西尔万,只在必要的时候出手,他向来是这么做的。 易感期请假啊,这会让陆恩担心很正常。 怪不得脸上会有这种情绪。 教官十分通情达理,“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陆恩虽有些惊讶于这位教官的通情达理,却也领了这份好意。 正好,他已经找到人了。 于是微微颔首,放下手中的头盔,叫人收好,迈开长腿。 只剩下教官在原地尔康手,“等下——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医务室不在那边啊——” “她还没进医务室。” 教官:“???” 他的疑问有辣么大.jpg *** “……”我呼吸一滞,因为天生对同类的反抗所以完全是下意识排斥对方的存在的我,而且正处在极端排斥的易感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我对抗的信息素哪来的?凭空出现的? 把自己从跑步跑得和浆糊没有区分的思绪里抽离出来。 正在我身边并列着跑步的,黑发灰眸的人与我对上视线,我脚一软,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真的是只差一点点,全靠他伸出的看起来要扶我一把的手,令我恨恨咬住了牙。 就算是要倒地也只能倒在香香软软的Omega怀里。 倒在A同怀里算什么。 陆恩的体力实在惊人。 换我进行模拟的话,出来不说汗流浃背,也绝对不可能做到像他这样富有余力。 贴身的劲装勾勒着这位上层Alpha令人眼红的流畅肌肉,呼吸频率并不是我这样勉力克制才不至于乱掉的吃力,而是独一份的轻松自如,30圈对他来说不过是打打牙祭。 我的额上潮潮的,是汗水浸透的,可他哪怕是刚从模拟训练场中下来,身上也没有丝毫的凌乱,空气里氤氲着的冷鸢尾信息素更是在彰显着它的主人有多么强健,草了,这个装货。 陆恩贝内特的身材比例是极其符合人体美学的。 腿长,腰细,连肌肉都和有了自我意识一样知道自己该长在哪里。 又不会像健身过度每天吃蛋白粉的肌肉圈猛男一样过度发育。 可以说,他确实不愧于众O梦中情人排行榜第一的名号。 有装的资本。 ……但这家伙是A同啊!醒醒! 陆恩默不作声,看不出来我的排斥似的,只静静陪着我把剩下的30圈跑完,如果陆恩贝内特是想靠恶心我来激励我坚持跑下去的话。 他成功了。 举白旗苦笑.jpg *** 最后我超额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在冷鸢尾的逼迫下。 我甚至连原本跑完步就直接摊到地上做尸体被运送到医务室的打算都暂停了,因为我担心到时候是离我最近最有力气和手段的陆恩把我送进去。 那我也别活了^^ 都别活了!!! *** 扶着小卖部的栏杆,我眼馋地看着一跑完就被周围的啦啦队队员和D班的beta们围城一圈递水递毛巾的Alpha,寻思他需要吗。 资源总是流向不缺他们的人,爱是这样,矿泉水也是这样。 然后继续趴在栏杆上做一条哈巴狗。 乌托邦军校所处的位置在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交界线处,正好足够以便宜的资金买下大量的地皮建造学院,又能够被上城的温度控制器所覆盖。 刚才跑步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 但脱离了主要覆盖范围,夏日炎炎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汗水不住地从我的脸颊畔划过,我眯上眼,尽管想在这里待个天荒地老,四肢乏力,但也不得不挪动着身子去找其他能够遮蔽的位置了。 于是便也没有注意到身后拿着矿泉水和毛巾好不容易挣脱了人群的包围,正向我这边走来的黑发Alpha。 陆恩:“……” 他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马上要重新围绕住自己的人群。 陆恩认真道:“你们没有其他事情吗做吗?” 其他人:“……?” 陆恩感慨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好闲。” 其他人:“!!!” 陆恩继续发力:“没事干的话可以多跑跑步。” 其他人:“……” 成功用自己的幽默把周围人用言语劝退,他迈开脚步,想要再找寻时一的痕迹。 但少女的行动比他预想中的要快。 他一开始看到时一跑的那么痛苦是打算劝说少女不要勉强自己,Omega的体力本来就不如beta,坚持不下去也是正常的,需要的话他可以帮忙请假,但是看到少女固执的眼神和飞扬的黑发时,陆恩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总感觉说实话会打击到她。 于是他换了个思考角度,陪在少女身边伴跑,预备等少女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可以随时伸手帮扶,晕倒的话他也能帮忙送进医务室,而且他也有些私心。 她如果跑完没有直接晕倒而是还剩下些力气的话,想必也没有移动的力气了。 到时候他拿着水过去雪中送炭,之前扣得分兴许有加回来的可能性。 只是他没想到,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帮我调取乌托邦军校内部医务室附近的监控。”周围没有其他人了,陆恩打开了手中灰白色的光脑,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击,Alpha固执起来哪怕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尤其是正在追踪Omega的Alpha。 时一的行动轨迹实在单一,不是在教室内背书学习就是在上课,此外就是在医务室内边接受治疗边背书,稍一思索,陆恩便很快得到了划分的范围。 *** 我没来得及走进医务室,就在医务室楼下被截停了。 截停的人一头耀眼璀璨的金发,迷蒙着双眼,仰着头不停地要蹭我要钻到我的怀里。 脖子后贴着抑制贴。 但过分浓郁饱满的桃子却冲破了抑制贴的封锁。 蠢蠢欲动地勾人。 而我只是看人蹲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样子,为了保持昨天留下的良好印象和之后的可持续发展多嘴问了一句:“西尔万,你怎么了?” 他看到我就像是猴子看到了香蕉。 立刻荡着身子向我冲来。 我生无可恋。 我怀疑人生。 我思考自己最近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什么要这么诅咒我。 又被资本做局了。 这他大爷的是什么鬼情况啊?!我感觉自己的后脖子又要烧起来,拼尽全力把西尔万从我的怀里推开,无果,崩溃,“西尔万!你冷静些!” 为了这位蠢蛋Omega的名声,我两股战战,用发软无力的双手把人移到了一个其他人看不到的位置,绝望不已地看着他还要往我怀里钻的样子。 西尔万的体力比我好太多太多了,基因改造技术的力量碾压下城人,一时不查,被他带着撞到了旁边空教室的门上,他一边把我往后撞,发现撞不了了还顺便空出手把教室的门打开了。 “咔哒。” 腰后抵住了桌子的边缘。 教室的门被合上。 绝望加倍。 他像狗看到了主人一样,口水洗脸一样舔着我的脸,把我脸上的水珠,生理性的泪水也一股脑舔了进去,这个时候我还克制不住跑了个神,去想他要是清醒了会不会比我现在还要更崩溃。 眼看着他要引着我的手往他脖子后面摸,另外一只手已经撕开了抑制贴的一角。 我陡然精神了。 他是一时爽了,但我的命也是命。 倒不是我不行啊。 …… 主要怕他反手告我趁O之危。 我屏住呼吸,以防止更多的信息素进入我的脑袋,然后“啪”地甩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把我剩下的力气都耗尽了。 “你打我?!你敢打我???你居然打我!”西尔万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脸颊,跪在地上,白皙的面颊因为我的一巴掌很快就留下了指印,他没捂全,有几根逃脱了他的掌心。 很好,看起来他也清醒了。 我颓然靠着墙滑了下来,抱住头,看起来比他更崩溃。 西尔万看我这样子,突然回忆起来似乎是自己先扑上去的,不由脸红,这下不止是我留下的指印红了,是整个脑袋都红得和西红柿没什么差别了。 在阳光下,我总觉得他能因为熟透了崩裂开。 番茄汁能炸我一脸那种。 “你现在清醒了吗,西尔万。”但即使再崩溃,为了不留下让这位Omega搞事情的把柄,我抖着腿硬生生爬了起来,对他伸出手,“清醒了我带你去医务室,让医务老师想想办法。” 西尔万看了我一眼,抿着嘴,“……我不想去医务室。” 那你想上天是吗? 听到他这么回答,我因为信息素而本就头疼欲裂的脑袋更是要直接炸了,但没办法,我哄着自己,为了可持续发展,忍着吧。 于是我顺着他的意,窝窝囊囊地撑住了身子,往外面走。 “你去哪里!”他踹踹不安道。 易感期真神奇,居然能让那么趾高气昂的一个Omega变成这样,要不是见过他盛气凌人的样子我都要被他现在这小可怜的样子骗了。 如果我还有力气我或许会不着痕迹地讽刺两句。 反正他听不懂。 但我单只是走路都是在透支自己的力气,还要分出心思回答他的问题,外加控制自己脖子后面的信息素不要外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气无力道:“这栋楼附近有一个抑制剂冰柜,我去给你找Omega的抑制剂,打一针就好了。” “我不要!打针太疼了!”他任性地嚷嚷。 即使是受到了信息素的控制西尔万也还是那个颐指气使的Omega大少爷。 没有一丝丝改变。 想到昨晚为了一支抑制剂狼狈得像是落水狗一样的自己,我不由气笑了。 我可没有资格对他生气,但我可以不搭理人。 “你听到了吗!时一!”西尔万的怒气阙值比我低的多,只要稍微生气了一些,看起来就要把这个世界一起炸掉了,“我不要抑制剂,你就算是拿过来了我也不要!” 这话之后我才停下脚步,平复了下心情,平复失败。 Alpha的信息素比任何激素都有用多了。 我转过身,几个跨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忍着反复在后脖颈发作的热意,抬起了他的下巴,和那呆滞又迷蒙的蓝色眼睛对视,声音依然柔和,甚至能笑得出来。 还是那副小白花的笑意,“那我帮你去找陆恩?” 西尔万打了个哆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没生我抬他下巴的大逆不道的气,反而双手握住了我的手,“不行,不能找陆恩!我易感期到了还来学校,他会把我杀了的!” “……”我引颈,侧目,苦笑,叹息,“那你为什么易感期还要来学校呢?”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还连累我!我本来应该在医务室上打消消乐的! “还不是都怪你!”西尔万红了眼睛,但说出口的话还是十分理所当然的,即使这样了还是很有气势,要不是感受到了他的信息素里的信号,我下一秒就能跪在地上唱《征服》。 让我满头冒问号,见我还是没进入状态的样子,西尔万顿时更来气了,“如果不是昨天……不是昨天……我的易感期也不会来的这么快!” 他含混的带过。 *** 西尔万昨天回家后就发现自己抑制不住地在回忆夜晚发生的事情,不论是“一星币”论还是对方替他涂抹药膏的手,在想到对方如皎洁花瓣般的面庞时便更加深刻了。 即使心里再三再四地告诉自己,对方是和他一样的Omega,而且她只是个下城区的窝囊废而已,他不可能对她起其他心思,身体的反应也让他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与她的回忆便越控制不住地浮在心头。 月光下,少女的容颜和嘴角永远温柔的勾起,黑发如瀑,大而明亮的双眼俏生生地看着他,比月光还要更加皎洁,被什么人养的很好,似乎与下城区的破烂街景格格不入。 仿佛在说,她不属于这里,快带她走吧。 洗的发皱的衬衫,脚上开了线的帆布鞋,以及口袋被撕了个小口的校服外套却又在说,她是这里的孩子,和他不一样。 这样矛盾的人竟然是真实存在的。 画面切换,便是她弯腰从肮脏的水沟中捡起一枚银光闪闪硬币的模样,笑容灿烂得融化这月色,只是因为找到了一枚对他来说比一粒灰尘还要容易被忽视的星币。 本不该沾染尘土的指尖因此蹭上了黏糊糊的黑不溜秋的脏东西,脏东西的前面是亮眼的星币,后面则是少女的指尖。 然后,这枚星币替他赎回了腕表。 …… 最后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的西尔万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后知后觉,啊,易感期来了。 一整个晚上没有睡着的他闷头贴上抑制贴,背上早就被家中管家准备齐全了的书包,翻了白眼拒绝了哥哥询问要不要吃点早餐的建议,低下头冲出家门。 完全没有把请假这个选项放进可抉择范围内。 *** 我:“……什么?” “我也不想啊!但我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部都是你这个废物昨天捡起硬币的时候,指尖上沾着脏东西的样子!还不是怪你!”他崩溃地冲我吼道,把我吼得脑袋都有点空白了。 现在我的身后没有桌子阻挡,直接被他带到了教室的窗户边缘,窗帘遮住了我们的头,仿佛厚重的婚纱头帘一样盖在了西尔万的身上。 他的半边脸被太阳照得熠熠生辉,金发反射着落入教室的阳光。 蓝眼睛亮得惊人。 就好像里面也有一个太阳一样。 而我惊慌失措地别过头。 一丝山茶信息素泄出。 “时一,你居然真的是Alpha。”他笑了起来,有一种被信息素冲昏了头,自暴自弃的美感,“我对你的信息素有反应。” 易感期的Omega的脑子里只剩下一种东西,“你是Alpha,你帮我,你要帮我。” “标记我。”他祈求道,破碎的阳光撒在剔透的蓝宝石中,又偏偏高高昂起了脑袋,白皙细长的脖颈脆弱不堪,轻易将命脉展示。 外面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我听到了,我浑身震颤。 脚步声属于陆恩。 或许是因为教室内溢出的信息素让他没有直接把门打开。 他正处在犹豫的状态。 但再继续下去就**不一定了! 我艰难地别开脑袋,不和他对上视线,省得让他发现我其实也快控制不住Alpha的本能了,嗓音嘶哑,声嘶力竭,“我配不上你,不行,我们不能,我们这算什么关系,西尔万,我不配,我只是个下城区的低级Alpha,与你是云泥之别,我碰你就是在玷污你。” “我不能帮你。” 陆恩你在门外偷听就麻烦把我的话一起听进去!!! 我他大爷的可是无辜的!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不做男女朋友,你做我的情人不就好了吗。”西尔万理直气壮道。 第18章 “……你冷静点,西尔万,事情没有到一定要我标记的那个地步。”被前后夹击,我反而更冷静了,理智地开始寻找出路,首先,我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把西尔万标记了。 一但标记了西尔万,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先排除门外的陆恩的影响因素。 到时候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两条路—— 如西尔万所说,成为他见不得光的情人,就我对上层人浅薄的了解,贝内特家族掌握整个联邦的石油和稀有土,都和军工业脱不了边,能够和贝内特那样的家族交好,而且还是贝内特家族继承人的青梅竹马,西尔万的家族绝非我目前能碰的。 我有强大的自知之明。 出生卑寒,身体的残废程度还是Alpha中的耻辱。 除了一颗脑子和一张脸能看外。 其他地方都拿不出手!这是什么《穷小子大小姐》剧本。 我现在不过是仗着对方是西尔万,家族幼子,一个没头脑没经验没社会履历没被毒打过的天真的趾高气昂的Omega,即使他能被信息素冲昏头脑在我的诱哄下和我私奔,他的家族会允许吗? 不,肯定不会。 就我现在这个样子,哪里玩得过那些每个人都生着八百个心眼子的上层,我这些小伎俩指不定人家见过多少次,以Omega的占有欲,最大的结果就是私奔失败变成西尔万的秘密情人,被藏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等着西尔万宠幸,成为莫得感情的按摩机。 然后眼睁睁看着西尔万商业联姻。 即使是私奔成功了,但和一个只能带着金银珠宝和我私奔,无法动用家族财产,花起钱来大手大脚没有一点货币价值概念的,养尊处优的少爷型Omega…… 结果可想而知。 也许一开始能过得不错,但钱花完了,穷困潦倒的生活就来了。 我的心拔凉拔凉。 我现在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过上安稳的生活吗! 让我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成为一个不见天日被藏在房间里按摩机,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幸好西尔万整个脑子都被小头控制了,脑子里全是信息素。 他并没有注意到陆恩正站在门外。 ……也许就算注意到了,以这位少爷型Omega的脑子只会以为是路人经过,这个样子,我说他是比格也十分适配。 那这就是我的机会。 “你就是不想标记我!”西尔万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对我,我都像是个木头一样无动于衷时,终于再次愤怒了,“时一,我能看上你是你福气,你能不能不要不识好歹!” “你连五十星币都拿不出!!” “你这个无能的废物。” 我躺平任嘲,能咋办,他说的都好有道理,都是实话,无力反驳。 “而且你也对我有意思的吧!你喜欢过我吧!你看到这些眼睛都不眨了,你别以为我没注意到,之前以为你是Omega所以以为你只是羡慕我,但知道你是Alpha以后我就明白了。”后面的话说的很轻,几乎是凑到我耳边说的。 说的很慢。 西尔万扯开自己的衬衫。 眼馋了很久的气球此时就怼在我的面前,白得不得了。 但我哪里敢看啊。 为了阻止他再进一步,我抓住了他的头发,他也抓住了我的肩膀。 我不敢在他清醒的时候打他,就只能躲,只能狼狈地往后躲,刚刚那一巴掌还能解释说是为了让他清醒,现在肯定不行。 后脑勺被迫贴着冰凉的玻璃,发丝在玻璃上像花瓣一样散开,身后的玻璃似乎也被感染上了热意。 我侧头避开他的吻。 越是躲避他越兴奋。 什么毛病??? 他恶狠狠地啃咬着我的锁骨,像玄凤鹦鹉啃鸭脖,我疼得想要尖叫,想要逃离,然后又被他扯着腿拉了回来,继续被当鸭脖啃,我无力抗拒,只能拼命护着脖子后面的抑制贴,防止最后的保障抑制贴掉落擦边着火。 也是没想到居然有被迫[哔哔哔——]人的一天,活久见了。 我服了这个可怕的ABO世界了,都这样了,占便宜的居然还是我。 外面那个还要听多久!够了吧! “答应做我的情人,你就可以随时——”他把自己的外套往下扯。 我草了,居然还有点脑子。 我用力捂住了西尔万的嘴,脸红得不行,“西尔万!这种话都说得出口,你羞不羞啊!” “嗤,刚才看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听到我说话害羞了?”他笑了起来,又是那种很大小姐的笑,“你们Alpha不喜欢这套?” 我脸更红了,唯唯诺诺地抬起头。 “我就是会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Omega怎么了。”发现我吃这套以后,他立刻趾高气昂了起来,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说的就是西尔万。 长指甲又在戳我的斜方肌了,再这么下去我的斜方肌就要成为我第一块练成的肌肉了!西尔万戳得真的很用力,数落着数落着看起来都快哭了。 但为了维持架势,他愣是没哭。 我任他数落,就是梗着脖子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多说就是多错,等待片刻,见外面的人没有要进来的迹象后才开了口。 “你戳得太用力了。” “连五十个星币都拿不出手的Alpha也就这样了。”西尔万嗤笑道。 ——我只是让他轻点怎么了,我是想要让他陪我去酒吧xx吗?! 我瞪他:“所以呢?” 西尔万戳我的动作停了起来,“什么?” “你把当什么了?”我听到自己刚才因为歇斯底里的嗓子哑了起来,“西尔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就因为我是穷人吗?就因为我是上不了台面的下城人吗?” 西尔万被我嚷嚷得有些崩溃:“我没有——” 我比他看起来更崩溃,抽抽噎噎着和他对吼,“你有!你就有!我就是付不起五十星币怎么了!怎么了啊西尔万。” 小白花梨花带雨,这是我对着镜子练了很久的成果,就是以防万一有这么一天。 无所谓,我会未雨绸缪。 连情绪都不需要酝酿。 “我从来没有求着你替我付钱不是吗!”我的情绪更高亢激烈了起来,吓了他一跳,我松开抓着他头发的手,一把扯住了西尔万的脖子,领带绷着他的后脖子,我听到他重重地喘了一声。 “哪怕只是五十星币我也可以过得很好,我从来没有怨天尤人过。”我几乎喘不气,“难道我的努力在你的眼里这么不值一提吗!” 他呆住了,或许是从来没有想过我会这么激烈地抗议,我便趁着机会迅速逃离他的桎梏,天杀的,我一个残废我活下去我容易吗我!我连Omega我都打不过! ——虽然这个Omega是啦啦队队长体力很恐怖。 但我作为一个Alpha,我甚至无法光明正大地挣脱他的束缚。 丢人(安详)。 西尔万看到我这幅下一秒就能晕倒在地的样子,想起我是个被陆恩轻轻一砸就砸晕进医务室的弱鸡Alpha,也害怕我现在真的就因为呼吸不过来死了,他扶着我的肩膀,大喊:“你这样好可怕好吓人!” 我:“……” 不该对脑子里只有自己的Omega有所期待的。 我冷笑。 我微笑。 我含笑。 我又一次挣脱,拿出吃奶的力气快步走,就在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扭过头,看着失魂落魄的金发Omega,忽然笑了,“西尔万。” 西尔万猛地回过头,空气中的桃子味信息素又再次躁动了起来。 “我喜欢你。你以为我真的闲的没事替人花钱?我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笑着后退一步,眼角流下一滴晶莹的泪水,呢喃声混杂在满满当当的桃子味信息素中,“即使知道你是个恶劣的Omega,即使你看不起我,我也喜欢你,但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之前的铺垫起到了作用,西尔万没有立刻追上来,他回想起我昨天说的话了,50星币,我能用三个月。 穷的揭不开锅了都快。 到这样了我居然还在给他花钱。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他的脸色一白,随即发红。 我靠,他在脸红什么!! “我绝对不会做你的情人的。”我流着泪打开门,言尽于此。 看到挡在门前的高大身影时,我和西尔万皆是一愣。 高大的身影覆盖住了我渺小脆弱的身子,惊讶与错愕的面孔在灰色的无机质视线中一一过了一遍。 陆恩的面色比我初次见他的时候还要冷上几分。 但行事的速度也快上了不止一点点,“西尔万,我已经通知你的家人来接你了,也已经从校医务室里拿到了你的假条,等下会一起交给你的家人。 “易感期还是请假回家比较好。” 陆恩贝内特雷厉风行地说完,又迅速地把教室门关上,把还在门口发愣惊讶的我拉了出来。 插入钥匙,反锁。 完全不顾及门内咚咚咚的敲门声和大声的怒吼。 “时一——!陆恩!!!”他大声喊着,“陆恩!你是不是有病这关你什么——!” “砰——”的一声。 如此轻易如此简单就将崩溃了的Omega隔绝在身后。 我嘞个骚刚,还得是你们天龙人。 走了一段路后,我筋疲力尽地蹲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了,抱着头从臂弯缝隙间看黑发灰眸的的人,刚刚哭过,脸上黏黏腻腻的,头发乱糟糟的四处乱炸毛,一些发丝被我抱在怀里,刺挠挠的。 但我没有管,只狼狈地抱住自己,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其他人,累,可就算是累也不能停下脚步,就像是永远看不到尽头的100圈。 坚持下去,前面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陆恩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没有勉强我一定要站起来。 他微微低下头,让我正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他却没法和我对视。 暗处是我,明处是他。 藏在阴影中的我可以靠着他的表情推测他的情绪与想法,再冷酷无情的Alpha,只要还不是成熟阶段,没有被社会打磨过棱角,那就一定会在无意中露出情绪。 “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的……”他思考着辞措,用很公事公办的道歉来作为开场,听到这个开头我的脑子瞬间闪过了几百部狗血剧和一百万字的狗血小说。 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 我的声音闷闷的:“你听了多少。” “……OO恋是没有未来的。”陆恩的声音没有变化,他原本想说的不是这个,只是话到嘴边变成这个,听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对。 我的性别在他的眼里依然是Omega,他会这么劝人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莫名的,我听出了一丝偷听的尴尬和不自在。 ——倒是把前面西尔万闻出我信息素味道那段也听进去啊! 咬牙切齿.jpg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明明听到了这么多,却没有想着阻止一下西尔万发癫,声音含在嗓子里,带着哭腔道:“所以连你也要劝我吗?我还以为这几天下来我们已经算是朋友了。” 遇事不决就发朋友卡。 “你只是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陆恩说道,听到我说自己和他是朋友,面色缓和一些,但很快又凝滞了,试图以理服人,“西尔万被家里宠坏了,几乎没有事情不遂他的愿。Omega不能没有孩子,你们都是Omega,即使现在能冒不韪在一起,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会因为没有孩子而争吵,最后闹鸡犬不宁。” “我不喜欢孩子,西尔万也不像是能把孩子养的很好的人。”我皱着眉头反驳他的话,知道话题到这里差不多就能截止了,得换个新的话题,不能将话题全部绕在西尔万的身上,这或许一时能用,但想要维持长久的可持续关系,不能这样,“总之,今天谢谢你。” 就算他是个A同,但现在他以为我是Omega,对我有意思的是他,我又已经尝试反驳过,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的是我,那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但是我想,我现在需要去一下医务室。”我苍白着脸色松开手臂,把狼狈的自己露了出来,加强了自己话语中的可信性。 可以了,先脱离这个环境给自己补个血。 我想的挺美好,但是身体不争气,刚刚站起来,咔哒,脚一扭,靠北啊,我的脚踝怎么能这么脆弱!严重怀疑是上次那个银发A同蹭得我脚踝的hp值降低了。 瞬间的疼痛如闪电般骤然轰在了我的脚踝上。 这是人无法承受之痛,对我这个弱鸡A来说更是如此了,我苦着脸扶着墙,疼得我龇牙咧嘴。 陆恩立刻注意到了我的脸色,伸出手要扶我,被我一下子拍了下去,“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他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 不!不要A同! 不要靠我这么近啊! 救命!!! 我的内心疯狂尖叫着抗拒着,但捺不过更远大的利益的诱惑,我把这股恶心感连同我的信息素一起严严实实地压在了肚子里。 惨白的脸上还有未曾消退的红晕,十分可怜,我急促地喘了两下,“对不起,平时身边人都不想和我说话,我也没有什么其他朋友……我还是不太适应有人帮忙,下意识就……” 几下解释清楚了误会,陆恩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你不要太勉强。” 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试着起身,结果我的脚踝更不争气了,直接给陆恩跪了,物理意义上的。 淦。 陆恩微微蹙眉,弯下身,不顾我的抗拒扶着我的胳膊帮我起身,“作为你的朋友,我不能看着你这样却什么事情都不做。” 他的触碰让我的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我一定要离他远远的!我就算是把自己活埋了也绝对不会靠近这些可怕的A同的。 但现在认了个朋友的身份后就不得不面对后续的问题了,得适当做出些妥协。 我咬着后槽牙忍住了冲去卫生间呕吐的欲望,想把自己弄得离陆恩远一点也做不到,僵硬着脸扯起一个笑脸,“……谢谢。” 只能靠他帮忙了,他不帮的话我除了在原地恢复体力外就只能爬着去医务室了。 “你有考虑过参与校队选拔吗?”在去医务室的路上,他问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在谈论到乌托邦校队的时候态度积极了很多,连话也变多了。 ——他帮就帮吧,怎么废话还这么多。 陆恩扶着我跨过一级台阶,“听西尔万说,你真正的爱人是这个世界。现在你的眼前就有这么一个机会,昨天1v1的时候我发现你的灵敏度比很多Alpha都要强。” 因为我就是Alpha啊! 回旋镖来的太快,现在这种情况让我怎么睁眼说瞎话再把“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这句话再说一遍,又得换个角度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改用转移重心法:“差点忘记你们是青梅竹马了,你们关系真好。” 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配合着手不自觉触碰后脖子,中途又放了下去的动作看起来浑然一体,我仿佛醋坛子转世,一句话的酸味足够香飘十里。 陆恩呼吸微微凝滞,后知后觉自己的话有歧义,“我和西尔万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很好,是家族里的安排,我只是他在校内的监护人,你不要误会。” 这一刻他觉得我到底在吃谁的醋。 成功了一半,陆恩血量-0.1,不是大成功,我低下头迈上台阶,“那么,只是我们两个在的时候可以不要提他吗?还请体谅一下失恋的人。” 我眼波流转,眼中的泪还未干,“我想,出了今天这一回事我和他之间再也不可能了不是吗。” “……我不提他。”陆恩道,顿了顿,又接着道,“参加校队,只要通过选拔无论成功与否都可以得到五万星币的奖学金,得到第一名可以获得在五万的基础上叠加十万,第二名则是八万,第三名是五万,足以抵扣一整年的学费。” 他这些话的意思听起来只是分析利弊,结合我贫穷的特质会给出这些条件来诱惑我也很正常,他会拿出这些但每句话都精准地砸在我的心巴上就不对了。 加上他自己刚刚提到的。 我撩起耳畔的黑发,“是西尔万又说了什么吗?” 他的呼吸:“……” 我就知道!西尔万这张嘴! 别的本事没有,告状的本事一顶一。 我不得不再次解释。 “如果是西尔万告诉你的,我从豪车上下来的事情……请放心,我并没有那么不自爱,也没有轻易就误入歧途,为了钱就出卖自己身体的事情我还做不到。 尽管我知道自己在你们上层人的眼里就是那样的存在,但请容我为自己解释一下…… 那只是我负责辅导做家教的家庭的车。”我轻轻道。 让我们恭喜这位名叫陆恩贝内特的天龙人再次因为调查不全或者说来不及调查,又轻信了自己的嘴碎的发小,在我这里输了一局。 快点愧疚起来啊倒是。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苍白地辩解,然后发现自己在听到西尔万用鄙薄的语气说这件事的时候,他竟然也起过想给对方塞黑卡的可耻心思时,放弃了辩驳,转而道,“抱歉,但我要实话实说,校队中的其他人的精神力敏捷度以及和机甲的融合性都不如你。” 陆恩看着手边的少女,他的身高要比她高出不少,少女因为营养不良和缺乏锻炼,身高不过堪堪一米七,而他却有一米九。 从他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少女毛茸茸的发旋和时不时出现的圆鼓鼓的脸庞,再往下就是刚刚脱离了西尔万而狼狈凌乱的衬衫。 锁骨上的牙齿很明显,少女的声音缥缈在空中。 真的要让这么脆弱的少女登上校赛的舞台吗…… 陆恩问自己。 随即他想起昨天将筋疲力尽的少女从机甲舱中解放出来时的样子,那样以往无畏,他几乎可以想象她是怎样在西尔万面前说出“我的爱人是这个世界”的。 那是一个Omega对自己喜爱之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却没法传达的绝望,也许是在用这句话说服自己,让自己放弃这段感情。 这样坚韧的Omega,不该被埋没在一堆垃圾中。 他定了定神,继续道。 “你不过是因为从小在下城区长大而缺衣少食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但要是你从现在开始锻炼身体……” 所以接近我的主要原因是校队缺人而我刚好合适,就想顺便勾引我谈恋爱,让我免费出力帮忙,大师,你才是真正的高手。 天龙人的功利心,可怕。 瑟瑟发抖(举白旗)。 要是是之前说不准我就答应了,但是现在手上有了个能卖二百五十万的腕表就不一样了,小妈的黑卡还在我手里,加上目前还算稳定的[家教]工作,这点星币的诱惑力不至于让我马上就泪流满面的上赶着要进校队为乌托邦卖命。 校联赛。 危险性极高,每年都要死一堆人,穿上机甲,生死就不在自己的手中,而是对手的手中了。 我兴致缺缺,也没把话说死,毕竟钱永远不嫌多,真没钱了再去卖命打比赛总比卖血卖沟子强,而且陆恩这条线目前来看除了让人恶心了些外还是大有用处的,于是只是道: “到时候看看再说吧,你不了解,我的身体……很差……” 内涵了一下他没仔细调查就自顾自认为我是Omega的梗。 陆恩:“……” 我草我草我草草草你什么心情我不管能不能别用这么大的劲捏我的手啊!疼死了!四肢发达的Alpha!啊不对我好像把自己骂进去了这句不算。 但我这人窝囊,刚刚嘴上占了那么大的便宜,现在手腕被捏红了虽然想卖个惨顺便让他别靠我这么近了,可转念一想,再往前就有点得寸进尺了。 倒不是因为我不能嫁给他所以心生愧疚,主要是见好就收。 下层人嘛,得有点分寸感。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易感期被西尔万引前了。”快要到医务室所处的楼层了,陆恩的视线陡然注意到了我后脖颈处的抑制贴,“你脖子后的抑制贴是以防万一贴上的吗,有一个角折起来了,黏在一起,要掉了。” 他伸出的手似乎很想帮我把这个角弄好,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避开,好险,差点被A同碰到腺体了,闭眼,大吸一口凉气。 但陆恩说的话我还是听全乎了。 “嗯?”我往自己的脖子后面摸了摸,发现何止是脱落了一个角,是整个都要掉了,摇摇欲坠的,早上还老老实实地贴着,但被西尔万一搅合就变成这样了。 如果不是我意志力惊人,我的信息素便要在这个空间里炸开了,到时候就不是思考该怎么解释性取向的问题了。 我:“……” 西尔万,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褒义)(无其他含义)(只是单纯的褒义)(绝对没有内涵其实是贬义词的意思)。 陆恩慌乱错开视线,难得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表露,我多瞄了两眼,感觉不对。 走廊的拐角处安着一面镜子。 见陆恩没有要看过来的意思,干脆就当他不存在,侧着头把黑发捋到了一边的肩膀上,用手充当橡皮筋,撩起脖子后的黑发看镜子里的自己。 镜子里面的是谁? 那个满面潮红面带春色,腺体红肿得像是要发炎的人是我? 漂亮!带劲! 黑发灰眼的Alpha因为搀扶我,校服也变得有些皱巴巴的,袖口被撸到了臂弯处,眼尾殷红,却无法减去他身上半点的冷气。 我锁骨上的牙印异常明显,因为刚刚哭过鼻头也红着。 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刚刚从[哔哔哔——]中起来。 如果我真是Omega,配着身后身材优渥的Alpha,那真是A才O貌。 “Omega之间的信息素是不能互相安抚对方的易感期的。”我听到陆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废话我能不知道吗,但我是Omega吗?我又不是,我是Alpha好吗。 我自己的情况我最了解,久病成医,也看过一堆科普资料,我现在这样说白了就是正处在易感期的前几天,还被Omega勾起了jiao配状态,这才导致腺体变成现在这样。 再讲的直白一点,便是—— 欲、求、不、满。 但他说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A同。 突然,我反应过来,镜子里的陆恩为了能够更合理地给出建议将头转了过来,尽管视线并不在我的身上,而是在镜子里的我身上,但是我现在在他眼里貌似是Omega?他敢看Omega的腺体?眼睛给他挖下来。 我找到了漏洞,立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哆嗦了起来。 “我以为你是真正的正人君子!” “陆恩你太令我失望了!” 陆恩:“……我没——” 我才不管,我又不是法老,那是埃及管的事情,能找到这个机会逃走简直千载难逢,我一跺脚,趁着他怔在原地,用力推了一把。 刚刚趁着被他搀扶的机会我恢复了一些体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宁愿耗尽体力也要甩掉死A同。 我飞快地将陆恩甩在身后。 做出一副“良家Omega路遇bt偷窥狂”的震惊与愤慨,让他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等他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丢进了医疗舱。 ——“她说,如果有个叫陆恩的人来找她,就当没看到。”当陆恩询问医务室老师她有没有什么话留下来要对他说的时候,医务室老师思考了下措辞,瞥了我一眼,倒没实话实说我和急着投胎一样就躺进了医疗舱根本来不及说话这回事,而是凭借对我的了解替我回答了。 陆恩踌躇地看了一眼封闭合上的医疗舱,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砸我医疗舱的玻璃要求释放正在治疗中的我,便也只能离开。 良心队友,五星好评。 *** “好一些了吗?”医疗舱只能治疗外伤,并不能对正处在易感期的腺体起到什么帮助,没一会儿我就受不了后脖子处传来的瘙痒从医疗舱里像毛毛虫一样蠕动着爬了出来。 医务老师,一个有十年身处这狗血剧乱炖而成的乌托邦军校中经验的beta,对此十分有熟练,几乎在我打开医疗舱玻璃的那瞬间,就把一支抑制剂扎进了我的腺体。 “还行。”我除了感觉那针扎得有点深有点疼导致面容有些扭曲以外其他地方都还好,就是养胃了,我无欲无求地看着面前的beta,短暂地感受到了属于beta们的宁静。 他只是笑了下,叼着一根烟,在口袋里找打火机。 我伸手一掏,防我和防贼一样,一根烟都没找到。 “你怎么这样啊老师,太过分了。”我怏怏不乐地低下头,埋怨道,“我作为Alpha的骄傲就这么水灵灵地在老师的手下萎靡了诶。” 他放弃了摸口袋里的打火机,只是叼着烟,两颗牙咬着烟,总让我有种他咬的其实我的脑袋的错觉,不然怎么会那么咬牙切齿:“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听联邦瞎宣传什么用的是钙片做的,什么抽了能长高的垃圾话,再怎么改良,原料也是烟草。” “那你还吸?”我摸了摸后脖子,总感觉还有要复发的迹象,有点惶恐。 他:“我和你不一样。” 说着看了我脖子上还没彻底消退的牙印一眼,咂摸了一声,“能耐了,搞成这样进医务室了,别到时候搞出个孩子也要往我这里领,先说好,我不会做人流手术。” “……哥,我只是个乖巧的小白花。”我缩了缩脖子,想象了一下他口中的场面,太可怕太吓人了,人为什么要有孩子呢!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把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分给孩子花,还要给孩子买衣服,买书本,交学费,最花钱的听说还是婴儿时期,高级奶粉,婴儿衣服,我都没穿那么好,把钱给孩子了,ta吃好喝好,我却只能在旁边啃窝窝头,喝劣质营养液,我会心痛到睡不着觉的。 已经背上了养老的重担了,再背一个,只有我一个人怎么养活两个人。 “对了,你这状态只是暂时的。”他又掏了掏口袋,这次掏出了打火机,但没有点,只是把玩着它,啪嗒啪嗒地开开合合,“易感期做什么都是治标不治本,你还是老实点谈个正常的Omega,总是憋着对身体不好,掏钱给站街的Omega更不,算了,你抠的很不会花钱去……” “老师你早点说啊!”才一会儿,我就感觉口干得不像话,偏偏还不是想喝水的那种口干,是想啃鸭脖的那种口干,我盯着他的后脖子两眼放光。 他头上挂了个井字形,把我往前面推,“我说的是找Omega,找你年迈的beta老师有什么用。” 我:“beta好啊,beta怎么不行了,老师你不要妄自菲薄。” 他:“你再怎么说我也——” “不行了,老师,你是我的老师,老师对学生有责任的吧——”我开始道德绑架,仗着他人好,躺在病床上耍无赖。 他沉默了一下,“干什么?你饥不择食了?” “就一次!就一次——我不搞里面——!我保证——” “老师,请负起责任来。” “beta受孕的概率反正也很低!” “用手也可以,我不介意。” “老师只有你能帮我了……” 回应我的是生无可恋,但抗拒不怎么严重地轻轻一推,人善被人欺。 我如愿啃上了鸭脖。 老师帮助了学生,学生得到了帮助,嗯,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双赢呢? *** 在医务室里迅速地搞定了,我和医务老师打了声招呼,把剩下的后果交给他,在他“什么好处都让你沾了,Alpha真行。”的埋怨声中穿戴好校服轻快地走出了医务室。 “老师你知道的,学生最重要的还是学业,我得以学业为先。”我一脸正色地解释,“陆恩如果来了就解释不清了,老师你也不想你的医务室变成我的临终之地吧。” 医疗舱的治疗时间本来不该这么短,是我提前打开的舱门,原本要花的时间比这更久,至少要等下课那样,陆恩总不能一天24h盯着我看,我得趁着陆恩没回医务室看我的这段时间赶紧跑路。 他:“……” 他拧笑着甩着酸软的手,把三支抑制剂丢到了我的身上,我连忙接住,门就立刻关上了。 风水轮流转。 刚刚我还在心里笑了西尔万被关在门外的事情,现在就轮到了我自己。 但我心态可比西尔万好多了。 现在就已经能拿出课程表看下节是什么课了。 等回到教室的时候我甚至已经能提前拿出课程表上标注的课程的课本放在桌上温习。 一点也看不出刚才还在为易感期要死要活。 “这是……什么……?”唯一的问题只剩下桌子上放着一张报名页,《星际设计竞赛报名表》?真的假的?放我桌上? 没人回答我。 有人在听到我发出疑问时候下意识张开嘴,就立刻闭上,有发出一个音节者被身边的人拉走,自天龙人在D班门口显示神威以后我在D班就成了彻底的孤家寡人。 不过我也没指望过他们会回答我的问题。 beta在这所学院里能够保全自我就好了,他们已经很努力保全自己了。 坚强如我,我会自己寻找答案。 ——还不是都怪那天杀的天龙人,可恶的资本! 手机拍不到,除了这个赛事的视频和讲解评析外,我没有找到报名入口。 那就是校方自己的渠道。 我拉开桌椅,拿上报名表,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身板依然挺直,往班级门外走去,然后停在校园告示牌处,站在它的面前,抬起头一一搜寻着上面的信息。 “时一同学?”清雅平和的嗓音在我身边响起,优雅的银发Alpha在我的面前站定,礼节性的关照,面容平静,“是在找什么?或许我能够提供帮助?” 我看着他,眨了眨眼,笑了笑,“坎贝尔学长。” 将手中的报名表左右晃了晃,发出纸张被风吹折的声音。 我:“这是你放在我桌面上的吧。” 他:“陈述句,看来很肯定。” 如冰花化身的青年全然不置可否,视线微微偏移,上课的时间要到了,幽静的校园小路上没有其他人,但他却还要特意放低声音,“时一同学,脖子上的痕迹,要记得藏好啊。” 第19章 幽静处有风,种植着点点满天星,极其适合AO幽会,但AA的话我真的要喊八百个救命拒绝,如果我举得起火车又买的火车票的话,连夜跑路的事情我也做的出来。 “……我的私人生活方面的话题暂且不提。”我没有顺着他的话,后退了一步,将自己从身高一米八几,高挑优雅的Alpha的身边移开。 一个个都这么高!要不要一米七的Alpha活了!!! 对比太过强烈,我心已死。 将白纸黑字的报名表举在面前,用双手捏着两角,“坎贝尔学长,也许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一张仅发布于设计院内部的竞赛报名表放在我一个机甲单兵的桌面上呢?” “看来你忘记了我上次对你的称赞,我说过,你的才能不该被埋没在充满腥风血雨的机甲单兵系,坐镇后方才应该。” 坎贝尔说道,目光看着我的领子口,看起来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西尔万咬的太深太上面,我想了好几种办法也只能把领子拉到现在这个地步,但也只露出了一点点红色,不知情的人随便瞄上一眼看到只会以为是被蚊子咬了或者指甲不小心戳到了,绝对不会像他一样盯着一处瞎捉摸,还能琢磨出正确答案。 不怕Alpha力气大,就怕Alpha有脑子,更怕Alpha在有脑子的同时逻辑清晰身体强健家庭富裕。 这个b态到深不可测的Alpha。 我:“可这只能设计院的学生参与不是吗?更何况初步筛选已经结束,对外说是已经是第二轮复赛了,我想不到我该怎么进去。” “我会为你做内推,只要你不再带着这样的痕迹出现在我面前。”他这样说着,又靠近了我,语气如初见时那样优雅,“对自己的私生活略微做些调整怎么样?” 耳畔被他的呼吸所浸染。 我感觉耳朵连着才平复不久的后脖颈也一起痒痒了。 翻译,只能带着他留下的痕迹。 草草草草草草—— 我就知道他肯定对我有不干净的想法,方辞廖你错付了。 他看人的眼光真的很差劲,看上我就够倒霉了,我够不做人了,喜欢的学长也这样,接下来不管他做什么认识什么人我都不会惊讶了。 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扼腕叹息。 不过现在我需要先同情自己。 坎贝尔又向前踏上一步,将我逼得仰头才能避开与他的直接接触,乌托邦军校的校服由上层亲自过目,剪裁良好,与我身上这套从二手市场上淘来的并不合身上半身有些太大,裙子有些太短的陈旧衣裳不同。 他的腰线掐的很细,一弯腰,腰间的褶皱深深挽起,更衬得这人身长腿长。 “我不会过度干涉你,但决定权在你手上。” “是要继续在机甲单兵系蹉跎一生,还是在设计院中大放光彩。” “最终决定这些的是你自己。” “我只是提供一个机会。” 行为举止克制收礼,一举一动宛如用尺子量过,由他做出来是行云流水般自然,极具观赏性,他越是落落大方,越是弄得我像是个上不得台面小家子气的小丑。 我挺直腰,看着他。 脚步不再后移半步。 “……只是提供给有才能但因为意外被埋没的设计师人才是吗?”我笑得有些讽刺,坎贝尔有脑子,不可能看不出我的意思。 但他会装看不懂。 坎贝尔冠冕堂皇地把我的袖口也扣了起来,像我见不得光的领口,隔着袖口摩挲着我的手腕,薄薄一层衬衫能掩盖住什么,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虎口处因为常年拿笔留下的茧子,温热的触感是辣椒水,辣得我皮肤烫烫的疼。 “没错。”他说道。 “仪器还没修好,恐怕我今天还需要借用一下方学弟家的工具。” 不远处有人在喊坎贝尔的名字,他微微颔首。 “那么……” “傍晚见。” 他意味深长道。 我浑身一抖。 A同滚出我的世界! 滚啊!(尖叫) *** 方辞廖抱着图纸找到了坎贝尔,松了口气,“学长你刚刚到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找不找你。” “没什么,”坎贝尔摇了摇头,“看到了只黑兔子忍不住逗了逗。” “黑兔子?” 方辞廖伸长了脖子四处看,黑色兔子这么显眼,他怎么没看到?校园论坛里好像也没人说啊,不过学长既然说看到了,那就应该是有吧。 当务之急还是早点完成导师布置的课业,最近太忙了,这样放学回家的时候就可以空出些时间和时一聊聊遇到的趣事。 ——虽然他还是对学长严阵以待。 但时一那么想进设计院,看到学长也许会比看到他开心吧。 方辞廖有些郁闷地想。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得给父亲提前做做小妈可能要离我们而去的心理准备了。 唉,希望父亲不会太难过。 他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把自己劝好了。 小妈是去过好日子了。 时间来到放课后。 小妈不在家,管家替我找到了拖鞋又按照既定程序领着我上了楼梯,在我好奇询问的时候只告诉我是:“先生有事找夫人,”还会笑着和我说家常笑话,“许是先生一个人寂寞了吧,再强大的人都需要一个心灵的归属休息。” “小姐你还小,等你年纪到了就会知道娶到一个可心人是多么的幸福。” 我只觉得高科技机器人的发展之迅速令人发指,可以轻易代替一个人,或许再花点高价甚至能替代一个人。 凭借我对有钱人的了解,指不定已经玩过了不少《仿生人也能做替身吗?》的play。 这样用真人做替身的成本好像还更高,替身行业的就业形势十分严峻。 等了一会儿见小妈没有回来的迹象,我坐进方辞廖的房间里,淡定地翻阅着手中的笔记,预备等下这些都塞进方辞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一点对我和小妈之间的事情被发现的担心。 事情只不过是起了个头,狡兔三窟,我脸皮厚到可以直接喊小妈为妈,当然也可以说黑卡是来自小妈深厚的母爱,即使我依然认为他是个男人,但谁几把管得了这么多。 必要的时候我甚至可以跪下来喊方辞廖的爸爸叫爸爸。 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放心,断没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管家先生的闹铃响了起来,他低头看自己腕部的表盘,提醒我道:“小姐,按照你在日历上的安排,明天,也就是周三,下午有个五点半的的俱乐部要去,请问是否确认无误?” “确认无误。”我在管家面前保持着淡然的气度,接过他递上来的红茶杯,练习着不让茶匙触碰杯壁发出声音的小技巧,作为我有教养的证明。 装货是这样的。 论对小白花这人设的敬业程度我是认真的。 360°无死角。 为了方便,我把手机上的日历批注也顺手上传了一份在方辞廖这里。 但考虑到小妈那天看到玫瑰胸针的反应不对。 我在今天来之前把胸针收了起来,连在日历上的俱乐部批注也没有写明到底是哪个俱乐部,只标注了[俱乐部]三个字,这样晚到的话管家也能提醒小妈,我是去参加俱乐部了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情被困住了,即使又被西尔万缠住了动用俱乐部这个理由也在情理之中。 科技的力量就该用在这种地方,别和我们穷苦牛马抢工作了行不行,上辈子被抢工作,这辈子怪好的,直接被淘汰。 做替身都找不到该从哪里入行。 命怎么能这么苦(泪)。 说起入行,我翻出被我夹在书本中防止发皱的报名表,清了清嗓子,“管家先生,请帮我在日历上单独标记时间,七月十五。” ——星历的学历制和现世相比,除了都是九月一号开学外,其他时间变化极大,比如不放长假,只放小长假,十五日为一个小长假,一年只放两次小长假,现在正处在六月中旬。 七月十五后正好接一个小长假。 紧跟着就是秋游。 最近这段时间似乎还有游学。 “只提醒我一人,在当天时请使用传递纸条的方式来通知我。”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自己最近身边出现的男人们,我差点没咬破自己的舌尖,保险起见,我又双叒叕留个心眼子。 不这样能行吗! 向生活低头.jpg 方辞廖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临近七点,小妈还没回来,原本说好的坎贝尔也没有回来,我探头确认了半天,惹得方辞廖都一脸莫名地托了托厚重的黑框眼镜,“小时?” ——喜提新称呼。 还真没来,害得我做了几个小时的应战心理准备落了个空,头发这么白心却这么黑,够了够了真的够了!当逗狗呢!可惜了我脑子里酝酿的《流X花园》。 该当治罪。 我面上带笑,把一直踹在怀里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递给他,顺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坎贝尔学长确定今天不来了吗?——阿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妈没回来无所谓,正好省的我应付再多花心思应付人。 之所以这么期待小妈回来我另有他用。 不懂得时间管理的废物不是一朵好的小白花。 “嗯嗯!他说今天的设计图出了些问题,更精细的图纸他需要回家再考虑一下就不来了,”方辞廖平时就不知道藏自己的心思,这下因为我拿出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 毕竟我穷的名明明白白明目张胆毫无掩饰,哪儿来的五百万买腕表?去卖肾也凑不齐好吗! ——大大吃了一惊,更是我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了,呜呜呜beta就是好啊,我要为beta发声! 谁说Omega傻白甜多的,明明这里有个beta更白更甜还更傻。 这个世界的刻板印象不可取。 望周知。 方辞廖一开始还不敢确认,再反复确认几遍后,又朴实无华得像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个橡皮擦一样自然地拿出了自己的4860型白磷星腕表,呵,有钱人。 确定这不是我贪便宜买的高仿盗版的后,又黑又厚的眼镜都要吓到了,他慌张地握住了我肩膀:“这这这是哪来的?地上捡的吗?小时你你你别靠我这么近啊,不要对其他人也这么做啊!” 小妈又不在,易感期期间罹患肌肤饥渴症的我简直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明明心知肚明的我却一脸清纯懵懂地自动略过了他的后半句,轻轻地摇了摇头,“是别人送我的礼物。” 接着手就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beta不会有易感期就是好,更重要的是他不会逼着我[哔哔哔——]他。 哪怕不付出体力也能把人钓住。 普通,朋友而已。 方辞廖惊恐万状:“礼物?这么贵重,小时你别做傻事吓我你不会——” 我速答:“没有,别看太多晚间八点档狗血剧,这对你的学习没有帮助。” ——虽然我猜得到他想要说什么。 ——虽然我确实差不多做了。 ——但是这不是还没有做完全吗!说没有有错吗? 方辞廖圆溜溜的榛子色双眼眼巴巴看着我,格子衫因为我的缘故像是只挂在身上一样,只能说他保守,里面居然还穿了一件白色内搭,这也就算了,摸上手了我再次失望发现他还是没有腹肌,差评,差评差评,但是他的真诚老实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哦,我相信小时。” 我:“虽然收下了,但这么贵重我感觉留在我手里也不会派上什么用场……” 他点头:“嗯嗯。” 我:“所以我想……” 他抢答:“我知道,像小时这么善良,肯定是要把它捐给孤儿院。” 我:“。” 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但警察局他家也有关系在。 能把人捞出来:) 我深吸了口气,之前在他面前立的品学兼优善良好心小白花形象立的太强大太立体了,让他不自觉就把我往好的地方脑补。 现在办起事来麻烦了。 我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只会把我往好的方向想的备用钱包备胎,我更需要的是能够通过我的言行举止,在我进行暗示后便会懂自动把服务送上门识趣的超级备胎。 现在居然还需要我的明示。 是时候适度地打破了目前安定的处境了,不安定能够带来更多的机会和金钱,而我愿意为了钱再重新经营这份关系,我略微侧过头,让旁边暖黄色的台灯灯光洒在我的半边脸庞上,另外半边隐入朦胧的黑暗,微微垂下眼睫,一朵活灵活现的小白花就出现在了方辞廖的面前。 “阿廖,我家的电费账单和水费账单都到了,就贴在我家的门口。” 嗓音清脆却十分小声,让人联想到抑郁不振的夜莺,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能从枝丫环绕的囚笼中摔入荆棘的丛林,可夜莺分明属于玫瑰属于敞亮宽阔的夜空。 被我迷晕了头的方辞廖一拍胸脯,“我帮小时交不就好了嘛。” 我:“……” 傻。 我有点不耐,但很快又克制住了情绪,抚上他的脸颊,再次暧昧暗示:“阿廖,不止这些,我马上要交下学期的学杂费了,虽然书本可以用二手的,手上的课本也可以转手卖出去,但用卖出去的钱再买课本依然是亏损……” 方辞廖:“那我帮你交学费买新书不就好了嘛,小时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买新的。” 这!居然还听不懂!!! 放现代他语文阅读理解肯定不过关。 连过度解读都不会! 天龙人倒是听得懂,稍微暗示一下就会自动脑补,但天龙人坏的很,天龙人坏,好(骗)的人蠢,成二极管了,平均不了一点,我到底动了谁的蛋糕。 不得不换个更直白的方式。 “……我想,我不能一直靠阿廖你的帮助不是吗?”我咬着下唇,怯怯地看他,易感期带来的体温异常重新回归,表层滚烫,不由自主地贴近了温凉如玉的beta,他下意识用自己的温度分担我过载的热意,“虽然我很想把腕表捐出去,但……” 他这才明白过来,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我是愿意的,又不是你逼我的。” 我瑟缩着脖子,颓然道:“可是,我现在手上明明有能够置换一笔钱应付面前账单的礼物,既然我是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你不觉得我太不要脸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时一你真的很善良!”他见我生气了连忙笨拙道。 “但我不这么觉得,我如果真的这样做了,这就是在慷他人之慨。”我不去看他,一副生了气的样子,“你好像觉得我一开口就只会和你要钱一样,方辞廖,你才奇怪好不好。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只没有你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傻帽方辞廖——我是个独立的Alpha!” 声音的最后变得又细又尖,这是喘不上气的前奏。 我艰难地捂住了喉咙。 方辞廖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慌张地拍拍我的背帮我顺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误会你的意思了。” “你别生气你别生气,你对我生气没事,但是小时你的身体受不了,别气别气,你打我好不好,别作践自己——小时你别吓我——我去叫医生,小时你别怕,我家里有医生——” 他慌张极了,病弱的白瓷少女没搭理他,只气哼哼地瞥了他一眼。 还有力气继续生气,还好还好,他微微松点气。 “我所认识的时一绝对不会认为理所当然地接受我的帮助是正常的,是我自己愿意的,”方辞廖一只眼睛写着“求”另外一只眼写着“原谅”,“我托我爸妈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吧,时一你自己挂网上卖感觉会很容易遇到诈骗呢!” 见我皱眉,他连忙补救,“是我瞎担心,但多一层保险总是好的不是吗!” 这场小小的冲突这才以方辞廖的道歉为结局结束,李阿叔照常将我送到了悬浮车站附近。 刚下车,我的手机就嗡嗡震动,我没看,晾一会儿。 *** “管家,管家,我的零花钱还有多少。”方辞廖对楼下喊了两声,管家打开门就看到自家的少爷在砸自己的储蓄小猪。 “少爷请住手,这是钛合金锻造的,凭beta的力度是打不破的。” 方辞廖怏怏不乐:“我说怎么砸不烂……” 少女走后,方辞廖反复想着她说的话,虽然她一直在强调要自己交钱,但是他在电视剧上看太多了,腕表换钱是需要些时间的。 即使他立刻去找自己的父亲换钱也要等一两天,父亲不可能这么快回复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而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如果钱没有及时缴上的话少女该面对怎么样的处境。 只要一想到那样脆弱的人竟然要面对一堆催债人他就坐立难安。 无论如何,他都说服不了自己什么都不做。 连接着家中财务管理系统的管家很快回答了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道: “还有40370,少爷。” 虽然家中只有自己一个独子,但是方家的家风正,方辞廖的父亲也并不溺爱孩子。 他的日常生活起居必要开销管家会一一料理,不会让他自己花钱。 “要有理财观念。”不会让他没有金钱观念,也为了不让他乱花,家里给方辞廖的都是零花钱,尽管金额不算小,但在同等级的富人家庭中实在是少得可怜。 方辞廖的可支配资金自然也跟着缩紧。 竟然只剩下这么些了吗,是最近花在保养悬浮板上的钱太多了吗,好像是有些多,毕竟花了100星币,虽然很喜欢新买的悬浮板上的设计……但是…… 方辞廖几个思绪间就定好了自己明天坐家里车上学而不是自己骑行。 370星币应该够买个玩偶让她开心一些。 *** 走到悬浮车站了我拿起一看: [安心用水充值提醒: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于6月17日21时43分缴费成功10000星币,当前余额9000星币,其中1000星币用于缴纳上月未缴纳水费。] [安心用电充值提醒:尊敬的用户您好,您于6月17日21时45分缴费成功10000星币,当前余额9000星币,其中1000星币用于缴纳上月未缴纳电费。] [您的星际账户到账20000星币] [备注:不够花的话千万要说] [来自-方方方方方方六次方的光脑] 嘴角在黑暗处勾起一个纯白的笑容。 我哥肯定会问一句。 当然,我会说这是我的兼职工资到账了而已。 做做样子给方辞廖发消息:[既然我现在不是真的没有钱,那这些就当做是提前预支吧(兔兔拍头.jpg)] [11:到时候记得从我卖的腕表那边扣一笔,记住了没?] [11:不然到时候你转过来我就当照单全收了,你的钱就彻底打水漂了] [11:不要仗着钱多就乱花钱知道了吗] [方辞廖:嗯嗯!好,就当是你和我借的,好啰嗦啊小时] 他不会扣的,嘴角笑容加深。 黑发被风扬起。 悬浮列车徐徐停在我的面前,灯光提示着让人赶快上车,零零散散的人影陆陆续续上了车,我排在末尾的位置,身后只有一个好像才醒的兜帽人跟着我上了车。 我低头迈开脚步。 ——嗯?感觉好像被什么幽怨的目光瞪了一下。 错觉吧。 似乎忘记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不重要。 第20章 既然我想不起来,那就是不重要,睡前我会按照重要的先后顺序给自己整理记忆,如果是我想不起来的那就是不重要。 接着我按照我自己的节奏找了个位置坐好,如我所料,一路正常的不得了。 一开始意识到的时候并非没有考虑过杀人越货的心思,但就我身上穿的这些破烂和手里拿着的破烂手机,哪个瞎子愿意花那闲工夫打劫我,我不跪下来求绑匪给我两枚星币都算我懂事了。 那他要干鸡毛? 我向来对危机有一定的警惕性,在观察过后,我确定那家伙对我没什么威胁,或者说构不成也不想构成什么威胁,我托着下巴想。 不重要,没有威胁。 奇怪的家伙。 啧,要是能有点钱就好了。 黑色的兜帽牌子不知情,但料子看起来还可以,怎么说也算是中产家庭了,还是Omega,虽然长得是一般般的水系长相,却也不丑,皮肤还白,灯光一打,嘿,小有姿色。 我眨了眨眼,心下有了成算。 拿来做备胎2号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假如他有钱的话。 …… …… …… 我拎着一小袋子在回家路上采购的新版抑制剂和中等品质的营养液走在回家的路上,时小南昨天没有回来,今天也该回来了。 他不能一直躲着我。 绝对不能。 下城区刚刚下过一场雨,踩上看起来永远干不了的湿漉漉的坑坑洼洼的水泥地,和我的随性相比,身后一直跟随着我的闻以序裹紧了兜帽,小心地挑着没有水洼的地方踩,有点惨惨的。 多少带点洁癖的毛病。 闻以序不是下城区的人。 我得出信息。 下城区的人能找个睡觉的地方不睡大街都算是好的了,在混乱无序法律管辖不到的地方 从前我都是挑着人多的时候上的车,坐悬浮列车下班的下城区居民不在少数,我如果想要早点回家往往就要和他们挤同一班车。 仔细想想,昨天会注意到他的原因也是。 与回家晚人影少有关。 闻以序是在跟着我,只是我平时完全没有关注,加上他只会跟一小段路,不会真的跟我回家,所以我从来没有注意过他。 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和我一块被人群挤出去的下城区可怜居民。 我今天特意饶了路选择进行了一场小小的采购。 “哒哒哒……” “哒哒哒。” 这更证明我猜测的准确性。 “哒,哒,哒哒。” 脚步声重叠。 他在跟着我,好吧,所以,到底跟着我干鸡毛? 好不容易下班了居然还要重新捡起工作,这是非工作时间! 尸体死鱼眼.jpg 一个非下城区,长相不算差劲,家世不知道但也称不上拉胯的Omega跟着我,一个Alpha,走在危险的下城区是要搞什么?脑子被驴踢了吧,他也逃不开好人即蠢蛋的定律?怜悯0.1秒,剩下的0.9秒留给我自己。 我捏着手里不透明的塑料袋晃了晃手,就当不知道他正在后面跟着我。 看到前面有个老人还好心去扶人过马路——表面上来说是这样的,但是实际上是一场钱包争夺战——最终当然是以我带着老人反复走了十五遍马路为大成功,怎么成功的?在发现自己快要抢不过老人家的时候果断撤退,把位置让出来。 余光看见他换上了我的位置,将老人家扶了起来过马路。 第十五遍大成功! 嗯,我从自己手下的员工工资里扣除几百块,用公司名义捐出去,这难道不算我做了慈善吗?闻以序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原因才去扶人过马路吗?综上所述,是我做了好人好事。 平时我不会用这么损的方法,但易感期的精力旺盛得我想和狗打架,偏偏我没那个体力支撑,那当然是要曲线救国了。 再趁乱把两个人的钱包都偷偷捡走。 好人好事做了钱也拿了。 哈哈哈哈哈!!!!爽了! 身后扶完老人过马路的Omega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我闷头往前走,钱包是绝对不会还的,这是我今天的劳动成果,我的报酬,是他自己要跟上来的,关我什么事情,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偷。 闻以序:“……” 偷偷跟上。 但等我察觉到什么回头一看,人又不见了。 …… 不er,他是不是真傻??? 试了两下我就不耐烦了。 于是我看了闪身躲在墙角的Omega一眼,“别藏了,我看到你了。”他没有要出来回应我的意思,我便作势要继续走,那道身影这才动了动。 惨白的人影在黑暗中露出一点尖尖的下巴,和抿紧了的薄唇,黑色的兜帽卫衣里面没有穿内搭,一眼就能看到白得反光的脖颈和纤细流畅的锁骨,嘴唇抿得发白,没有被抿住的部位依然是粉的,上次见是红色的。 Omega身上的粉,白,黑,每种颜色都太过亮眼,让我下意识回避开了目光。 他静静等候着我的发落,呈雾霾灰的双眼呆呆地看着我,单眼皮,但眼睛很大,乖乖巧巧的,兜帽下深灰色的发丝被雨水打得有些湿漉漉的,沾成几撮。 就像是在装模做样呼噜呼噜的黑野猫。 以为熬过了这几分钟就能被心软的神明带回家了。 然后就能尽情享受神明的偏爱与宠溺。 我没看懂他是什么意思,我和他熟吗我,问他又不张嘴,我便照着自己原本的想法继续道,“下城区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很危险,下次不要跟着我了。” 没有点他的性别。 如果说让我自己写一篇《与其他Alpha相比自身的优势》,除了精神力和脸蛋——这甚至不算什么竞争力,Alpha普遍长得都不错,或者说ABO世界除了beta长得普通清秀,其他性别不说祸国殃民,也是美人频出——那就是我早早意识到了Alpha们对Omega们明显的轻视与歧视态度。 即使心里有时候也会疑惑,Omega的设定好工具人,这个世界的Omega生来就是作为生育工具吧?但在外人面前,与其他AB比,甚至是他们的同类比。 我永远是最能共情Omega处境的那个,所以我同Omega讲话也更注重点技巧。 以防莫名其妙伤到他们敏感的内心。 “如果你再跟过来我就要生气了。” “……” 没有回应。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听到我说的了吗?”我皱起眉头,“下城区很危险,你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了好不好,回自己家吧,回自己家吧,温暖的小窝不舒服吗,为什么要继续跟着我。” 他张了张嘴,只是看着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啧。 我转过头,撞上他小心翼翼的视线,目光从他抿着的嘴移开,眼睛这么红,总感觉稍微说一两句他能抱着我的腿嚎啕哭出声,那就更麻烦了,懒得再搭理他。 他爱跟就跟吧。 我最讨厌这幅天真无邪的嘴脸了,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在别人的地盘低调做人,就和那个西尔万一样,等他自己撞上南墙,撞个头破血流,被下城区的人扒拉干净了就不敢跟着了。 他要是是有钱人就等着被我坑成穷光蛋吧。 *** 好善良……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善良。 真的好善良。 虽然扶不动要过马路的老人,但还是努力了。 闻以序抿着的嘴角抖了抖,克制不住的勾起,又被有意的压了下去,不行,她不喜欢嬉皮笑脸的轻浮的家伙,要稳重一点,昨天就差点被发现本性了,还好跑得快。 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时一真的好好看,像布娃娃,眼睛像星星,脸也白白的,勉强自己拉起老人的样子真的好好看,真是不识相的老家伙,不懂珍惜。 尽管自她入学乌托邦后,他就悄悄地躲在人群中看她了,但是,近距离看,没有其他人的妨碍,果然还是不一样啊。 他舒适地kui叹。 全身su麻着。 只是看着她他就觉得双腿发软。 看到她的手就想要舔舔,舔锁gu的话会生气。 那就舔舔jiao…… 一想到自己竟然离她这么近,耳廓便控制不住的发红发烫,脸也是,一定特别红,眼眶也一样,肯定红彤彤的,就像她给自己画过苹果一样。 努力的样子好好看。 善良的样子也好好看。 她怎么样都好看。 啊,钱包被偷了。 怎么办。 没关系,钱包没有她重要,但是,怎么办,她好像不喜欢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都怪他当时没有好好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她当时会对其他人那么好是因为她善良,明明应该要怪其他人的…… 悄悄跟上去会被发现吗? 闻以序看着面前的人影转过身,没有再阻止自己,眼睛不由一亮,能、能跟着了吗?他犹疑着看她,她看起来不太高兴,她回头了,她皱眉了。 但还是没有阻止自己。 “她知道……她知道是我……” “她还是这么善良。” “一点也不懂得要拒绝危险的家伙。” 要好好保护她。 但是她不想让他跟的话,他不会做让她讨厌的事情的。 他不跟了。 下次再见理理他吧,就像昨天一样。 *** **的终于把人甩开了! 鬼知道我绕了几圈才把人绕晕,累惨我了,和狗皮膏药一样,我不找人麻烦麻烦天天自己找上门,我今晚会怀抱着十万分虔诚的心祈祷他在下城区迷路。 最好再遇上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长一个大教训,留下心理阴影。 这辈子都别进下城区了。 ……尽管我每天晚上都在抱着十万分虔诚在祈祷自己不劳而获,无功受禄,坐享其成,一步登天,人活着总得有个指望吧,我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活下去。 但今天晚上他的位置勉强可以顶替那个句号了。 我溜达回家,开开心心地把钱包从塑料袋子里拿了出来。 用什么理由来应付我哥呢? 就说今天去路边扫垃圾做好人好事学校给的奖金好了。 如果说是捡到的他肯定会让我还回去。 但很快,我的脸就皱了起来,离家越近,那片黑暗的铁皮屋带来的雨后冷寒就越明显,没有点灯,代表着没有人回来。 时小南不在。 用钥匙打开今早我用铁锁锁好了的门,不锈钢冰冷的触感落在我滚烫的手掌中,一点余温都未曾留下,我面不改色给自己打上一针抑制剂。 情绪会导致Alpha变成狗。 稍有些不开心的事情身体就会烫起来,太开心了也不行,也会烫起来。 易感期的Alpha必须让自己的心情保持一个稳定的波值。 清凉的抑制剂注入体内,我甩掉脚上破破烂烂又湿淋淋的帆布鞋,从塑料袋里翻出营养液,用力咬掉瓶塞—— 靠靠靠靠靠我的牙。 捂着腮帮子缓了一会儿,我看着手里清亮的营养液发了会儿呆,感觉这还不如桃子味的营养液好喝,还贵,但是营养价值也更高,对我的身体会有好处。 几口灌进肚子里。 我把身上的校服外套脱下来,边找遥控器开电视边脱校服。 将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丢进洗衣篓里,注意把手机和纸团拿了出来,洗衣篓里面是攒了几天的换洗衣物,时小南说要攒攒,过两天再洗,正在角落里散发着潮湿的味道。 脱领带的时候,我的动作突然卡了一下。 手又突然烫得吓人。 “……”我弯下腰,在洗衣篓中一件洗的发白衣摆处生了霉斑的白衬衫上揪出了一根红色的短发,很特别的颜色,在电视机幽蓝色的光中,深红色的边缘被染得像是提香色。 我撩起自己胸前的几缕发,伸手,握住,另一只手慢慢地把那根张扬的发丝拢在自己的青丝间,有黑色托举,它红得越发喜人,越发鲜艳,而我的手则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为什么我哥哥谈恋爱了我却不知道? ——他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妹妹?! ——我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他怎么敢? 时小南,嘴上说的好好的什么不谈恋爱要照顾妹妹一辈子,妹妹这么废肯定离不开他他肯定不会离开妹妹的,我阻止他谈恋爱了吗,谈了恋爱居然也不告诉我,搞什么,我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算了吧,时一,你该明白,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活。 而且你是个拖油瓶。 他会想着离开你也很正常,你要给他一定的自由。 但是…… “砰——”的一声,房门传来动静,我克制住了不断发颤的手,眯起眼睛,看向被我轻轻掩上了的铁门,是风,一阵风把铁门吹得关上了。 时小南。 我咬着腮帮子,尝到了血味,红色也是血的颜色,时小南平时穿的就素净,连衬衫都只有白色的,但我知道他也喜欢鲜艳的颜色,所以,会找一个有鲜艳红发的恋人,很正常,理所当然的,毋庸置疑,代偿心理。 他今天又没回来。 那我就等他回来。 *** 我裹上毯子,翻上沙发,一个人独占了整个沙发,就像是昨天一样,不同的是今晚我的意识比昨天要清醒很多很多。 被我打开了的电视机在播放节目。 我紧紧盯着电视机。 电视机的声音我充耳不闻,里面究竟在播放着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刺入骨髓的冷风不断从门缝中穿进屋内,窗户没有关紧,只关了最里面的木卡子,并不牢固且年代久远的窗户在吱呀吱呀的作响,挡光作用聊胜于无的破窗帘被窗户缝里的风吹得鼓鼓囊囊。 风似乎无处不在,凉,外面在下暴风雨。 哗啦啦的雨水砸在头顶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屋顶有些漏水了,我听到被划分为厨房区域的地方传来接水声,屋顶漏水已经是老毛病了,觉得浪费水资源,时小南在那里放了个水桶,“哒——哒——哒——”,三声就停一下。 我把毯子裹得更紧了些。 任由电视机的光洒在我惨白的脸上。 裂了一条缝的屏幕左下角标着现在的时间: 首都苍白之城时间,0:20。 时小南还没有回来。 1:10。 雨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时小南也没有要回来的样子,我撑着脑袋打开手机,打开手机的消消乐开始玩。 1:30。 雨变得有些小了,但并没有小很多。 消消乐玩腻了。 我打开俄罗斯方块和消灭星星。 脆弱的身体是撑不住这么熬夜的,更撑不住头脑里胡乱飞舞的精神力的消耗,精神开始疲倦。 时小南没有回来了。 2:00。 手机电量告罄,从旁边摸了个插头给手机充好电,我昏昏欲睡地抱着双腿,电视机开始播放午夜电台,里面是渗人的恐怖片,光线是深蓝色的,正播到主角在小树林里作死的片段,只有脚步踩在树叶上沙沙声,还有外面的雨声,努力凝神看清电视机上的时间,我怏怏地朦胧着眼看房门。 没有动静,时小南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雨变得淅淅沥沥。 暴雨变成了小雨。 谱成一曲催人的安眠曲。 耳畔有人叹息。 这恐怖片的主人公真菜。 5:00。 上学的闹铃响起。 电池老化后充了三个小时也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手机电量让我头疼欲裂,早起的嗓子被风吹得又干又疼,时小南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我用力搓揉着眼睛。 ……怎么弄得我好像是个单亲母亲离家出走继父嫌弃孩子是拖油瓶所以被丢弃在家中的孤儿。 我靠,说的好像我离了时小南就活不下去一样! 拜托,他只是我哥哥而已,又不是我谁,人生本来就是单行道好吧。 我扶着脑袋起身,要去洗漱换衣服。 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 我低头看了一眼,把毯子捡起来,愣了愣。 两层毯子。 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记得更清楚,昨天我实在是打不起劲,加上易感期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烫,就只拿了个薄厚适中的毯子盖。 而现在从我身上落下的并不只是我昨天晚上身上盖得那层,而是多加了一层。 厚厚的,图案丑丑的。 红底绿化纹。 不知道是哪次抽奖送的。 我挑起藏在花纹中心的两根发丝,一根短短的黑,一根深深的红。 一摸,还有好几根。 是时小南的手笔。 …… 他们昨天对着这条毯子干什么了? 神经病吧时小南!!!回来就回来了为什么要装死啊,装死也不知道装的彻底一点,这不是故意想让我发现的吗,他到底要躲我多久。 居然还带着恋人回家了,连老鼠都还知道吱一声说自己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了。 *** 我头疼欲裂地收拾好自己,边思考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边去悬浮列车车站等车,上了车又开始思考具体的实施方案。 既然他回来过,还是带着其他人回来的。 那么今天晚上也会回来。 即使今天晚上不回来,明天也是回来。 我就知道他舍不得我。 那么该如何把证据甩在他们面前,还能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及时让自己醒过来呢,经过昨天晚上的试验,我的熬夜极限是两点,超过两点就不行了,我这具身体可不是上辈子通宵三天三夜拍新闻稿也嘛事没有吃嘛嘛香的的好身体,是会自动关机的。 关机久了不知道哪天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赌不动,没资本赌,要找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如果有一台定时相机就好了,现在的科技可以满足这个要求,但问题是怎么搞到? “小——小时,啊!你黑眼圈怎么这么大!”方辞廖的声音犹如平地一声雷在我的耳畔响起,脑子瞬间清醒,我问他怎么今天突然坐悬浮列车了,他说自己的悬浮板被送去保养了,这段时间都要坐悬浮列车出行了。 万恶的有钱人,不坐自己的私家悬浮车跑来坐悬浮列车来和老人家抢位置。 虽然我看到老人来了也不会让座就是了。 我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把人盯得不好意思坐立难安了起来才移开目光。 相机的事情或许…… 不行不能找他借。 不是利用太多愧疚的问题,是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25 第21章 方辞廖知道的多其实没有关系,但有关系的是他那张嘴,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唯一混过去的还是为我花钱的事情,如果他没有混过去我现在早就不是他的朋友了。 而且我已经托他帮我转卖腕表了。 小妈在他爹地那。 即使方辞廖没有直接转交给他爸,转交给小妈,他爸也会知道我转卖腕表的事情,说不定还会插一手帮忙转卖。 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再借相机的话,管家那边肯定会留下记录。 方辞廖肯定也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但在他爸看来就不一定了。 上辈子加这辈子——我有意识学习的年龄与走出大山进入城市的经历的年龄——合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上辈子死的时候我还在酒吧嗨,没有充分的经验,我玩不过真正有阅历的生意人。 更重要的是。 他还和坎贝尔关系好,那个黑心肝的天龙人也不像他一样好糊弄,坎贝尔手上已经拿捏竞赛一条线,再多就难处理了。 当避则避。 可惜方辞廖不明白,还一个劲问我为什么脸上挂着两个这么大的黑眼圈,昨天晚上睡不着吗,为什么睡不着,有什么事情是他可以帮忙的。 是因为担心还钱的事情吗别担心不用还他钱这些就是给我花的,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浪费了宝贵的睡眠时间,我的身体和其他人不一样要懂得自己爱护自己的身体。 …… 好想把方辞廖的嘴巴堵上。 “昨晚学习学到很晚,所以睡得也很晚,毕竟我家离得远,谢谢阿廖关心,阿廖真细心呀,不知道以后谁会这么有福气呢?阿廖的父亲和小妈真幸福,好羡慕。”我托着下巴盯着他的嘴巴看,张口就来。 方辞廖:“……小时。” 我:“嗯?” 他的脸红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脸颊,挠得更红了,声音细弱蚊吟,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弯起:“这是在外面……你收着点……” 悬浮列车飞速驶过窗边的风景,乌托邦军校近在眼前。 在前一站停了下来,有人群鱼贯而入。 我没听清,抿了口营养液,等营养液的味道融化,“什么?阿廖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方辞廖艰难吐字,腼腆的beta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吞吞吐吐了老半天才说完几个字:“等下去学校再,再亲亲。” 我:“……” 因为疲惫而宕机的大脑卡了一下。 我看到手中熄灭的手机屏幕中倒映着的我无欲无求的脸庞。 发出了今天内心第一声他大爷的。 人,为什么要工作。 *** 公事公办把人亲得腿软脱身后我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理了理自己的领带打开今天的行程表—— 不,是课程表。 早上又是见怪不怪的实训课,下午是公休,即全校无课。 校方说这是给大家充分的自由时间自由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校园内的各类俱乐部也因此应运而生,不巧的是刚开学那阵子社团纳新的时候我还没有找到方辞廖这个外置钱包。 每天都要在课余时间到外面进行一个兼职。 因此错过了社团纳新的时间。 把老板应付过去,等我赶到现场的时,还留在场上招人就剩下找社团牛马的了,轻松加分多的俱乐部自然早早满员,场上的都是加的分少事情多的,毕竟牛马永远不嫌多。 比如风纪委员会。 普通牛马就每天上学放学查一下迟到早退什么的。 每天都得绕着学校转悠好几圈。 除非有家世背景或者裙带关系,才有可能晋升为风纪委员会会长,陆恩就是风纪委员会副会长,会长是他好兄弟,有世交关系从小一起长大那种。 看清一切的我在询问能加多少分后,立刻面带微笑远离现场。 在学校就当校畜,恐怖。 最后一个俱乐部都没有再加。 每个周三下午都是我最悠闲的时候了,我会躲进图书馆里看看闲书找找乐子,这是我难得的娱乐途径了,毕竟星际球类都需要驾驶机甲,臣妾真的做不到。 我对流汗的娱乐更是没有什么兴趣。 乌托邦图书馆进货速度真的很快,连载出版了就会立刻购入。 综上所诉,我养成了在图书馆里追更漫画小说的习惯。 但现在不行了。 我摸了摸怕丢扣在口袋里镂空玫瑰胸针,今天下午有个推不掉的俱乐部,玫瑰之乡,尽管我至今不知道这个俱乐部是做什么的,但如果不去的话加上上次打西尔万的那巴掌,我的人生真是一眼就望得到头。 拧开水龙头,双手撑在水池边。 我用学校免费提供的清水畅快地洗了把脸,抬起头,镜子里倒映出我的身影,水珠挂在我的眼睫毛和刘海上,脖颈处的西尔万咬出的痕迹还没有消失,但已经不再明显,我把衬衫领子往上提了提,余光瞥见右边Alpha卫生间处走出一个男人。 黑发灰眸。 ……我刚才怎么不在里面碰上他吓死他。 说白了,是他自己心甘情愿认为我是Omega。 而且也是他自己看的我的脖子。 即使我不是Omega,而是Alpha,但Alpha怎么了,Alpha的脖子就能随便给人看吗? 一点也不知道A德的珍贵,呵。 这里不是训练场,AABBOO以第一性别共用一个卫生间,女A和男A共用一个卫生间。 ABO们共用一个长长的洗手池。 只有一个洗手池,陆恩眼睛一亮,迈开脚步向我走来。 从行动的动作来看他很开心。 “好巧。”他拧开我旁边的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洗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期间也给自己洗了把脸,我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被水珠波及,他抬起头,看到我满脸水珠子的样子微微一怔,目光不自觉下移至我的领口,那里因为清水变得有些半透明。 但也只是脖子那块。 然后又飞快地移开,咳嗽了一声,如此说道。 我:“……” 好了好了,我知道小白花和水珠最配了。 这位哥们,你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用说的,就让我们做个陌生人,把我当成一具路边的无名女尸就行了,但他搭话都搭话了,我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于是我点头微笑,唇角漾起诚挚的水波,“不巧。” 陆恩擦手的动作顿了一下,头上的水珠滴答落在肩膀,黑发与灰色配上清水的洗涤,就像是雾里凝起的水蒸气,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不客气,眉头下意识蹙了蹙。 但当他想起昨天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眉头便立刻松开了,毕竟……所以……对方会这样是在情理之中的,再怎么说他都看到了…… 立刻转了念头去想怎么接话。 他:“昨天——我——” 向来无往不利的天之骄子在我这儿变得有些无措。 想要看我,想要当面道歉。 余光一路过我却又马上移开。 一句真诚的歉意似乎在他们的嘴里会变成一根针,说出口就会被这根针划破嗓子眼,反正他不需要自己道歉,等以后出社会了,像这种家族继承人旁边都会配上一个倒霉秘书,一个劲哈腰道歉,天龙人做不到的事情留给其他人做就行了。 反正这种工作你不做其他人也会上赶着做。 人退化后社会也是一如既往地畸形。 嘴角的职业微笑从未有过变化,我善解人意地不再为难他,将自己的小白花形象贯彻到底,弯了弯眼角,“难道不是不巧吗,第一节课就是实训课,你们班和我们班一起上的,从校门口到实训场,最近的路就是要路过这里吧,陆恩同学,以你的头脑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 话说完,我眨了眨眼看他,等他给我个态度。 所以说你们这群天龙人既然情商这么低这么不会讲话能不能不要来搭话了。 自己搭了话却没有想好该怎么结尾。 最后把一切归到自己身为Alpha的原因上。 大Alpha就是不拘小节,这叫真诚! 咦惹。 “……咳,是。”有了我的谅解,这次,陆恩的目光终于敢落在我的面上了,虽然我觉得他其实好像是在看我的人中,这很要命了。 ——当然,我是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的。 但是有钱有权人的歉意和穷小子的不一样,比起死死揪着一点,还是更远大的利益吸引我。 由我来主动破冰,又是要一起去训练场的关系,陆恩走在我的身边,上次他完全不顾我的死活,我只能跟在他的后面苦苦追人才不至于跟丢,走在他后面比跑步还累。 现在他靠实践知道了我身体素质差劲还拉胯的一匹,刻意放慢了脚步,步子缓缓,我是在尽量快走,他两条长腿一步就顶我两步。 腿太短真是对不起,辛苦他了:) 快到训练场了,有人在远处对他挥了挥手,“陆恩——这里,你今天和我对战——”看身形和身上穿着的训练服,我认出这就是那时在招收牛马的俱乐部招生现场在忙碌的下属旁边闲得趴在桌上睡着了的风纪委员会会长。 李见路。 那头在阴影里更漂亮了的紫罗兰色的发色太过显眼,让我印象深刻极了,尤其是查了发现这头发色居然是天生的而不是染得后就记得更清楚了。 继隔壁设计院的坎贝尔后的又一个基因彩票。 此后也能经常在各种活动中看到这位大人物在各个场合睡觉的身影,除了开学致辞的时候外,我就没见过他睁开眼睛的样子,托身边这位哥的福,也是见到了,真稀罕。 李见路一边挥着手一边往这儿跑。 同是Alpha,Alpha和Alpha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他怎么能这么有活力? 离李见路越来越近了,我在不远处停下,“我走了,训练加油。” 陆恩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嗯,好。” 这个语气是A能对A说出口的嘛,我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受不了你们A同了,换个正经Alpha来行不行,那个李见路干嘛也停下来了?陆恩不是正要往他那去吗?看我干什么? …… 我就一路过打酱油的!!! *** 李见路回头看了两眼,又看了两眼旁边的陆恩,圆溜溜的杏仁眼亮亮的。 心口跳快极了。 像是要从胸口跳到嗓子眼去了。 太漂亮了。 明明是同一身校服,但只有穿在她的身上才会有那种感觉,明明看起来是弱不禁风的Omega,但腰却一点也不像是其他Omega那样柔软,是直直的,颇有自己的风骨。 李家家学渊源深厚,李见路忍不住想起半句诗: 任尔东西南北风。 即使是见惯了美人们的李见路也被晃花了眼。 直到看到眼前逐渐逼近的训练场,胸口处的动静才渐渐平息,至少能够冷静思考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但这并不能阻止李见路摸鱼,真正的摸鱼高手是哪怕在走在路上都能抽空打个游戏的,他拿起手腕间的光脑分出心神查人。 ——即使再怎么手眼通天,需要查找信息的时候也得等校园网加载。 而且因为不知道名字,得先做好前置工作。 “老样子,你等下随便打我两下就行了,我就不是这块料,哈欠……困死了困死了早知道昨天晚上就不那么晚睡了……”李见路一手摆弄着手里的光脑,给手上的工作收了个尾,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拍了拍身边还有些不是特别在状态的好兄弟的肩膀。 陆恩:“……” 这次居然没有骂他偷懒以后担当不起家业? 李见路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干什么呢,这么魂不守舍?今天居然没有唠叨我是个上校队的好料子这么蹉跎自己很可惜?”李见路放下手里的光脑,在他的面前吊儿郎当地挥了挥,短而卷曲的头发也跟着一蹦一蹦,满心满眼全是写着八卦的好奇心,顺便打听: “不理我?话说刚刚和你一块走那个女孩子是Omega吧?长得好漂亮,看得我都愣住了,心口扑通扑通的,感觉一见钟情了,我能追他吗?” “啊!不行就不行,你打我干什么。” “很疼啊!!!” “真的很疼啊陆恩!” “我靠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力气没有点数字——” 李见路龇牙咧嘴,抱着脑袋跑了。 陆恩的语气比冰还要冷,眉头挑了起来,扯了扯嘴角,“吊儿郎当,不务正业,我看你是想挨打。”——这次没打到人,因为李见路见势不妙立刻跑的更快了。 但李见路把这事儿记下了,真记下了。 也不是说完全的见色起意,所以才这么执着。 主要是陆恩的反应实在是太不对了。 原本只是小小的惊艳想找个人一下子变成了非查个底朝天不可。 反应迅速藏在树上的李见路在躲开陆恩的袭击又躲开了教官狂怒的暴击,在旁边观望了一会儿,在确定陆恩因为要接受教官的单独训练没有功夫把时间耗在自己身上后,愉快地在树枝上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而且他才不会那么听话呢。 根据李见路不着痕迹拍下的模糊照片,他设置的程序开始自动检索乌托邦军校内最接近图片中的学生,和提及该学生最近的校内论坛地址。 [时一,入学照.jpg] 他首先点开一个po着对方大头照的帖子,点开就被放大的脸蛋再次惊艳了一下,他捂着扑通扑通的胸口往下滑了一下。 [捞人捞人捞人捞人——] [今天在新生入学照片墙上看到了个好漂亮的Omega,不知道她是哪个班级的,有人知道吗?名字叫时一,照片如上,先说好,先到先得!谁都不许和我抢!] [爆料者有偿!(超大声)] 1L:[哇!好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蹲蹲!] 2L:[见者有份,公平竞争哈楼主]- LZ:[——不要脸啊你!]- 回:[羞涩捂脸.jpg] 3L:[(抱走)不管不管,我看到了就归我了] 4L:[不得不说楼主是有点眼光的好漂亮] 5L:[而且好像是很少见的黑发基因——] …… 105L:[诶诶诶诶,这个妹妹我见过!当时刚好路过,哇,真的好漂亮啊,头发也特别柔顺,就是家庭条件可能不太好,脚上穿的鞋子都开线了也没换,好可怜啊] 106L:[感谢楼上,立刻去下单新鞋子,但有人能告诉我她的脚码吗?] 107L:[???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知道!] 108L:[我知道,是36码,偷偷去量了一下~] 109L:[???楼上是bt吧!!!] …… 300L:[大家都别吵了!她就是我班的,我是beta,我们班全班都是beta,她是我们班唯一的Alpha,我知道大家都不敢相信,因为我看到的时候我也不敢相信,她竟然不是Omega!而是Omega!我心碎碎,不信的话可以自己来看看,D班] 301L:[楼上不是beta吗,可攻可受,有什么好心碎的?] 302L:[受不了你们这些Alpha,beta也是有一颗要做1的心的好吗!要不是实在不想被压我一定上了!但感兴趣的快点下手吧,我们班好多人蠢蠢欲动呢] 303L:[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是个有骨气的beta]- [刚才大声找人的Alpha们都去哪里了?]- [看到是Alpha就跑你们不行啊] 304L:[撤了撤了,如果是beta或者Omega我都行,但是一听是Alpha就养胃了呢……Alpha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的……] 305L:[哈哈哈哈哈一看楼上就知道是Alpha,大Alpha味别太重] 306L:[一眼Alpha,就知道物化Omega,呵] 307L:[Omega们动动手指举报一下304L] 308L:[喂喂喂,这就开始举报了?玩不起?] 309L:[呵呵呵我和你们Alpha没话说……] 310L:[不会是玫瑰之乡的人吧,那群O权分子偏激的要死,惹上了就完了,楼主快申删吧,Alpha发言都小心点,这里可不是外面能随便你们Alpha踩在Omega头上作威作福](已被屏蔽,李见路通过管理员权限与特殊手段看到) 311L:[楼上怎么被屏蔽了,这么快,发了什么我没看见啊] 312L:[我受不了了,你们这是在歧视其他性别,世界上又不止ABO三种性别,凭什么你们都不接受跨性别者,你们这是在歧视小众性别!] 313L:[赞同楼上,在为Omega争取权利的同时请不要忘记其他性别,我就是一个生理性别为男beta心理性别为女Omega,性取向为男Omega的同性恋] 314L:[救命,好乱,楼上,没人关心你什么性别,我只是单纯不喜欢Alpha而已] 315L:[无法理解我的意思的一律打为歧视跨性别者] 316L:[趁乱说一句,我其实也是跨性别者来着,现在的跨性别者其实已经算不上小众了,像联邦的苍白天空城,那些走在潮流顶端的人群里,跨性别者真的算不上小众了,只是现在人太迂腐了所以还不太能接受而已] …… 560L:[……话题怎么歪到这里了?] …… 看着看着李见路蒙了。 心冷了下来。 他觉得脑子里的信息乱七八糟的全部搅和在了一起。 怎么刚刚喜欢上的Omega小姐姐好端端地变成Alpha了??? 以陆恩的能力,他不可能查不到对方的真实性别。 即使对方隐藏性别也没有用。 所以可以排除陆恩被一个装O的A感情骗子骗了的可能性。 那陆恩怎么是这个反应?直接说她是Alpha所以自己不能追不就好了吗? 李见路突然身躯一震,瞳孔地震。 比刚才通过灰色网络禁区得知对方就是大名鼎鼎的时一时反应还大。 难道陆恩以为他也和自己一样在发现对方的真实性别后还会坚持不懈做同性恋吗?拜托,其他先不说,就说信息素之间的排异反应就够他吃一壶了好吗,他又不是有病闲的没事干上赶着被人X。 好可怕的A同! 居然在窥觑同性的[哔哔哔——]! 还以己度人! 是他之前看走眼了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陆恩。 第22章 陆恩结束训练,活动着有些发酸的胳膊,今天的训练量比平时要强上许多,教官根据他的情况为他加了不少训练量,从上午开始训练,一直到三点才结束,这时候训练场上已经没有人了。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找到要找的紫罗兰色头发,反而在不远处的小径边看到了意外之喜,柔顺及腰黑色长发的主人就坐在小径边的长椅上。 训练场处的阳光比乌托邦军校的其他地方都要早下山。 天色已经有些灰暗了。 他可以看到早该被淘汰的手机屏幕光线忽明忽暗地落在她的肩膀和脸侧。 …… 手机之所以会被淘汰就是因为电子屏幕对眼睛的伤害太大了。 如果她愿意加入校队的话就能有钱把手机换成光脑了。 为什么不加入呢?他想不明白。 陆恩下意识抬起了脚,在他意识到自己没有想好搭话的理由之前。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她的身后了。 嗯?错觉吗?怎么感觉她手机刚刚息屏了,再打开的时候屏幕亮度好像比一开始的时候要亮很多,再加上她的手部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故意给他看的。 不过应该不会吧,她看起来不是那种人。 陆恩闭上眼,再次睁眼看到便是片柔软白皙的脸颊,和时不时撩起耳畔的黑发的很瘦的手腕,她的骨头很锋利,人又很瘦,不看脸的时候会让人有种在看一把刚刚出鞘的长刀的感觉,但只要看到一点点侧脸,那种感觉就会消失。 长刀化作孱弱的花。 皎洁而脆弱。 没有任何攻击性。 她手上的手机屏幕是裸屏,没有被贴上防窥屏,没有的话还可以,他不用着急催促她快点换光脑了……被基因编程过的视线让陆恩能够一眼掠过她的肩膀看到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尽管良心在说这样很不尊重对方,但他还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他不是故意的。 屏幕就放在眼前,是无意中看到的,只是看看应该还好。 陆恩如此想。 抱有侥幸心理地瞥了眼,屏幕上是一个二手购物软件的搜索页面,他只在GDP报告单上见过这个软件,从来没有点进去过,但还是能够一眼认出具体是哪个软件。 [定时提醒相机/链接手环/二手/租借/100星币以下] 陆恩:“……” 100星币以下?涉及知识盲区了。 *** 所以看见了吗!看见了吗! hello?我需要帮助——help——!help——! 手机电量就剩下5%了! 看啊!快看!快快快快快!!! werwerwerwer! 我就差把手机屏幕直接怼到他面前了。 平时脑洞那么大,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要松懈啊。 陆恩,死A同,你就这么点用了。 我都这么惨了快让让我吧。 市场价我查过了,让我出这么多钱简直是在把我往死里逼,断不可能自己出血,能打主意的几个天龙人里已经排除了许多人,目前来说最优解就是…… 我咬着下嘴唇,注意到身后没有声音时抬起头来,视线捕捉到陆恩高大的身时被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捂住了嘴,好不容易克制住了叫出声音反应的荏弱样,“——陆恩!” 现在胆子比之前大多了,我有把握他不会因此生气。 ——于底线之上跳舞就对了! 风险与机遇并存。 没有和作为有妇之夫的Omega偷过情的Alpha哪里知道甜头有多好吃。 “你刚才是偷看吧!”我义正言辞的指责,丝毫没有自己是故意的自觉,盛气凌人道,但当我看起来足够弱小的时候,连生气都是可爱,所以大胆发泄毫无问题,“你怎么这样!!!” 陆恩灰色的眼眸愣了下,反而笑了,眉头轻轻挑起,绕过我坐着的长椅走到了我的面前,回到了我熟悉的游刃有余的样子,如第一次见面时候那样,声音略比之前平和,却还是一样咄咄逼人,“可是,你该从哪里找100星币以下的定时相机?” 我不自在地别过头,余光看着自己开了线的帆布鞋,和帆布鞋上沾上雨水泥泞,与陆恩锃光瓦亮的皮靴形成鲜明对比,令人自渐形秽,我梗着脖子没管,“这不关你的事情,你就说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看我手机,还不道歉,这难道不是你的问题吗?为什么要转移话题?” 不同的是这次我敢掐着他话里的漏洞反驳他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抱歉,我不是有意的。让我们回到正题好吗?” 我:“……” 我低头看自己的脚尖没有说话。 对面的皮靴离我近了。 近到我能在上面看到自己模糊的影子。 太近了。 近到我的本能开始疯狂叫嚣,疯狂得在身体里乱窜。 我这人脾气是好,但是一旦有人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那我会降低底线。 时一时一控制住,不要跪下对A同唱《征服》,救命!很佩服一些A同能克制住本能能不当场就把对方掐死,冷静,你会反被对方捏爆狗头。 “据我所知,相机的市场租借价格是300星币/一天,如果要加上有提醒的定时功能就是600星币/天,这甚至只是相机自己发出声音的价格,如果要连接手环,做到只提醒自己,那么价格就需要在此基础上再翻三倍,作为手环的抵押价。” 陆恩单膝蹲在我的面前,他换回了乌托邦的校服,黑色最显大,长裤勾勒着他的肌肉轮廓,胸口的衬衫扣子因为绷紧了,看起来随时会掉,他抬起手想要解开,想到了什么又放弃。 这样反而比直接解开扣子更加诱人,气球呼之欲出,像是纸杯蛋糕上深陷其中的果子。 宽大的身材让他即使是在抬头看我,也让人十分有压力。 他似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尽量带着笑意和我讲话,显得亲和了不少—— 尽管他锋利的眉目与黑发灰眸又将这份亲和力拉回了原位。 眼前是极力让自己显得柔和的灰色眸子。 对于露出自然亲和的笑容而不是职业微笑这回事,陆恩还不太熟练,于是嘴角的笑容就变得有点像是天龙人那种端着的假笑,他进步的很快,马上又调整了角度。 现在变成了黄金比例。 “噗……”我不由得弯了眉眼,捂住的嘴角也漫出了些许笑意。 他发现这点的时候,面上的表情竟然惊人的变成了真心的笑容,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陆恩很聪明,见我态度软和,发现有一点缝隙了就懂得抓住机会: “开心了?” 我故意绷着脸:“没有,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消气。” 本来也没有真想把事情闹到那份上。 然后作势就要起身,一个要跑的姿势。 他知道我不生气了,在我缓缓移动试图逃离他的包围时抓住了我的脚踝把我拉了回来——宽大的手隔着长裤紧紧握着我的脚踝,生怕我又要跑了—— ……我以为他长了教训该只抓我裤脚来着。 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正抓着我的脚踝这回事,若无其事般继续道:“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解决问题。市场上的价格贝内特家不好出手搅混水,我也没有办法替你包下相机,这样太高调了,关系不明确的AO之间这样做,就会出现对Omega很不友好的言论。” 陆恩慢慢地和我解释—— 原来你对Omega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哥们。 在你面前的是个Alpha啊草! 他不觉得尴尬吗! 怎么能这么真情实感的认为我是Omega?! 我忍着身上的不适,和脖子后因为易感期而比平时更加难控制的信息素,确信这一刻要是不小心泄露出去了可能会被打爆狗头。 不不不,马上,马上,马上你就能坑到相机了。 赶紧咽下恶心感,尝试维持话题,“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一下,“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都到这步了,能让天龙人示弱很不错了,成成成,服了你们这些有权有势的家伙了,低头是我的宿命,我垂下眉眼,“抱歉……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上次的事情,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不管是对Omega还是对Alpha来说,被看到腺体都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陆恩沉默了一会儿,“抱歉。” “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摇了摇头,笑了笑,“你又不是故意的。”——死A同,你要是能离我远点,再隔空给我砸500万,那让我做什么都行。 呵,连用钱砸人都不懂得用,活该找不着对象。 免责申明。 ——并不是我愿意为钱做A同的意思。 ——并不是说我愿意为了500万做A同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 等下,雾草,怎么都和做A同过不去了。 “解决方案是这样的。”在我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压力不在他身上后,陆恩明显轻松多了,他的神情更加自然,也更加温和,尽管他嗓子眼里的冰块好像还是再过几百年都化不掉就是了。 “我手中有个差不多功能的相机,配备单独的提示手环。” “需要的话,等一会儿我让执事将说明书也一并送来。” 没有说归还日期,默认送我。 我点头如捣蒜,扶着木质长椅的边缘的手因为情绪而收紧,“——太需要啦!” ……好恶心。 他为什么不能一开始就把结论甩我脸上,短短几句话也能绕这么多弯,这么有钱了也不知道直接送我一个。 死A同啊啊啊啊。 之后唠了一会儿“执事?教会的仆人吗?”“嗯,我母亲有教会背景,我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神血,从教会带来的执事依然在教会工作。”之类的话题,才让人确定了我们的“友谊”坚不可摧,才松开手让我得以逃出升天,能够安心做接下来的事情。 下午五点半。 当我准时按照刻在镂空玫瑰胸针后的地址——没错,在我一头雾水想起自己对这个俱乐部一无所知的时候,才发现俱乐部的地址居然他大爷的雕刻在胸针后面!如此隐蔽!——到达时,我反复检测了自己没有来错位置,才打开面前那挂着一个玫瑰花图案没有写明具体名称的厚重木门。 然后,我终于知道小妈当时怪异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这里面怎么全部都是Omega?! 这对吗? 这不对吧,我没来错吗…… 对,是西尔万给我的玫瑰胸针上的地址……不对吧不对不对不对…… 对对对对对对对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甫一打开,属于Omega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各类属于Omega信息素的标志气味大胆地混杂在一起,浓郁得呛人,我脖子后腺体几乎是立刻就烫了起来,更让我觉得头脑发昏的是眼前的一幕。 七八个Omega,不论男女Omega都亲亲密密地贴在一起,互相依靠着的有,互相挑逗的也有,衬衫的领口和平时严谨的样子全然不同,十分松懈地解开了好几个扣子,赫然是西尔万2.0,藏在外套下的衣着也十分大胆,俨然一副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样子。 装饰整体符合我刻板印象中的那种欧式风格,白色的艺术石膏摆满了整个房间,房间整体呈现白色和粉色,粉色的是华丽的墙纸,仔细看,粉色的纹路是用银色的线条勾勒的。 镶嵌着宝石与粉红色纱质窗帘的巨大落地窗向室内洒下阳光,暖呼呼的阳光照在了Omega的身上,照在了粉红墙纸上的银色花纹上,闪闪发光,风从只开了一点点的窗户处吹起窗帘带来花香。 怎么看都不是我这个穿着二手校服,帆布鞋开线,身上一股穷酸窝囊味脖子后还贴着抑制贴的易感期Alpha该来的地方。 我:绝如望。 西尔万这是给了我一个Omega俱乐部的邀请函!!! 这下是真的不得不喊救命了。 眼前的Omega们一看就知道都是家里的大少爷大小姐。 尽管都是些比不上陆恩西尔万李见路的小家族。 但肤白貌美不说,行为举止一看就知道和我这种俗人不一样,我连不让茶匙触碰杯壁发出声音都十分勉强,轮到他们做起来就是浑然天成的,一举一动都像是模版一样,娇憨优雅。 桌面上甚至还摆着精致的洛可可茶具。 哪里是我能碰的。 “哎,有人来了,看样子是西尔万说的新人呀。”有人注意到了我,还有人十分照顾妥帖的在我打开房门的那刻就从椅子上下来快步把我推进了俱乐部房间,后面就有人自然地把门关上,眨眼的功夫我就被摁在了华丽的粉红色欧式靠背椅上了。 我:“?” “如果不是西尔万告诉我们我们还真不知道乌托邦军校里竟然有你这样坚强的Omega。” “时一同学,没想到你竟然是Omega,你装Alpha真是装的太好了。” “是呀,除了西尔万都没有人能发现呢。” “辛苦你了,为了做机甲单兵真是太难为你了,我支持你,凭什么Omega就不能做机甲单兵了?都怪制定这些潜规则的家伙们,那些成天就知道把Omega当成物品的beta和Alpha们真的很讨厌。” “而且时一还是年级第一,狠狠把那些Alpha们碾在脚下了!” “真是我们Omega们的骄傲。” “怪不得西尔万部长会破例让她这样家境……的Omega进入玫瑰之乡呢。” “别担心,在这里可以放松一些,我们都是Omega。” “来来来,要喝点茶吗?喜欢红茶还是绿茶?” 我:“?” 我记得西尔万已经知道我是Alpha了?难道我脖子上的牙印是假的吗,还是我自己大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偷了隔壁老太太的假牙给自己咬出血的? “对了对了,我们给你准备了见面礼。” “快打开看看吧。” 一个设计精致的白色礼盒被放在了我的面前。 有白皙的手指拉开了红色的蝴蝶结丝带。 香气扑鼻的挽着我的手臂Omega凑近了我,满脸都是快夸夸我,“在想见面礼的时候,我正好从论坛上得知你因为家境贫寒,所以直到现在都在用被淘汰的旧手机。” 一个泛着玫瑰金色泽的漂亮光脑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骑虎难下。 …… 请看世界名画,《误入Omega集会拼尽全力无法抵抗》。 但我是个有道德的Alpha。 做不出《女神宿舍生管》和《授课到天亮》那种事情! 我直直地伸出手:“不不不,这哪行——第一次见面就给这么贵重的礼物——我用手机就好,不要破费,千万不要——” 我和那些烂俗的家伙不一样,我不图涩,我单纯的很,只图钱和高端物质,天哪,震惊了,感天动地,天底下去哪里找我这么好的Alpha。 因为手伸的恰当好处,所以即使我身体力行地极力拒绝,机敏的Omega们也能找准机会“咔哒”一声,锁定,把光脑戴在了我的手上,之后除非我把手砍断了,或者换新的光脑接力,这个光脑就会永远地待在我的手上,永永远远。 我错愕不已地看着手腕上木已成舟的光脑,心说我可拒绝了,监控都看着呢,不是我自愿带的,之后想要回去得拿其他光脑来换,即使是换最便宜的光脑我也是赚了,表面却是被吓傻了所以愣愣的样子。 “这个可以丢了吧?时一我帮你丢吧。”一道活泼的声音惊醒了我的好梦,“直接丢到窗户外面就好啦,会有保洁机器人来收拾的。” 不——我的手机——怎么真的是一群西尔万—— 里面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我匆忙推开身边的Omega们,一个冲刺,抱住了手机,“……抱……抱歉。但,这个手机对我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我潸然欲泪,现场编造了真假参半的《我与哥哥》的故事。 ——知道你们喜欢惨的,我往惨的编。 并成功获得Omega们同情的摸摸抱抱,感觉易感期都被安抚了,茶话会的最后Omega们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欢迎我下次再来,还得到了贴心手绘的新光脑的使用说明书一张。 …… 但真的骑虎难下了。 我焦灼难安。 我思前想后。 我犹豫不决。 *** 我的理性思维战胜了贪财好涩的小头,我要退出玫瑰之乡!再待下去感觉事情的进展绝对要发展成我不愿意面对的样子了,这太恐怖了,我可不想被迫披上马甲然后被掀开马甲被失了脸面的贵族Omega们追杀到天涯海角。 *** “李阿叔,你可以先带我去这个地址吗?我和应叔叔打过招呼了。”我把从陆恩手中得到的地址标在了悬浮车的地图上—— 是西尔万的家庭住址。 怎么得来的这就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一下就是陆恩家的执事在给陆恩送东西的时候顺便把陆恩的联系方式以一张烫金信封的形式送到了我的手中,带着冷鸢尾的气息。 我一摸,没做心理建设猝不及防闻到了,差点没在执事面前因为排异反应吐出来。 打开一看发现是陆恩的联系信息。 陆恩和西尔万是世交的青梅竹马,我加入玫瑰之乡是因为西尔万,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要退部也得找西尔万,西尔万今天又没来上学,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易感期的原因,我没西尔万的联系方式,我找不着西尔万,陆恩知道西尔万的联系方式。 想了一下,我在等待李阿叔的同时用新光脑加上了陆恩。 [Evan:您已是对方的好友] [Evan:正在输入中……] [11:陆恩你知道西尔万家住哪里吗?] 对面的正在输入中消失了一会儿,没有消息,过了一分钟,陆恩才回。 [Evan:OO恋是不好的。] [11:抱歉,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得需要做个了解。] [11:无论如何,感觉上次都太仓促了,我不希望自己和他是这样收尾的,哪怕是个悲剧结尾,也该更体面一些不是吗?] [11:悲伤.jpg] [Evan:好的,我明白了。] 附:西尔万家庭住址。 又敲诈出西尔万家里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仿生人和侍从不算在内,陆恩的意思是这样),我才放心在脑内预备起了自己待会儿到西尔万面前该说的话。 但我方将西尔万的地址告诉了李阿叔,悬浮列车的窗户就被敲响了。 “扣扣。” 我抬眼一看,车窗的升降玻璃窗户缓缓下降,露出了陆恩覆了冰霜似的脸颊,“我突然想起来,作为一道防线,你会需要我的。” 他伸出戴着黑皮露指手套的食指,勾了勾,指着自己身后的黑色加长b格拉满的悬浮车,“换车,时一。你需要能够彰显身份的车辆。” 第23章 陆恩,神经病!!! *** 当着方家老司机阿叔的面这么干是真不怕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A同。 但我权衡了一下,还是十分没有骨气地顶着李阿叔复杂的眼神窝窝囊囊下了车,无他,陆恩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而我反驳不了。 “我说的有错吗……?为什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当事人还要往我本就坎坷的命运上浇灌下一桶柴油,让命运熊熊燃烧,红便半边天,黑红黑红,死黑死黑。 他看起来还很费解的样子,人与人之间的悲欢合离并不相通。 我垂下头,“没有,你说的有道理。” 西尔万能长成现在这个性子和他是家族中受宠溺爱的幼子分不开关系。 他的名上还有一个哥哥。 尽管他的父母去的早,哥哥也只是Omega。 但我之前为了做作业查过不少新闻,西尔万和他的哥哥叶斐亚是知名家族斯图尔克的孩子—— 一个经常在电视机上活动的家族。 要我以现代的家族作为比喻的话,我会用星际时代的卡O珊家族来形容,与其他尊Alpha为指定继承人的家族不同,他们的家族并不以Omega为耻,相反,Omega也能继承家业。 只是仍然需要与其他Alpha结婚,才能有继承资格。 是以,虽然家族正统继承人只剩下西尔万和他的哥哥叶斐亚,却没有人因此看轻他们。 叶斐亚已经在三个月前与一个男性Alpha进行了未知其商业性更重还是真的有爱情存在的联姻,至少在外人面前他们看起来总是十分恩爱的相互挽着手就是了。 根据我做分析作业的经验,还是不要分析为妙。 但自小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的叶斐亚本人绝对不会是个省油的灯。 一想到我有可能会撞上他本人,和西尔万如出一辙的金发碧眼boy…… 我的腿就开始软了。 好可怕,一个智商被加了buff版的西尔万,没有什么智商可言的西尔万就让我差点翻车,不敢想象有智商了的西尔万会有多恐怖,要是没有人帮忙转移注意力,让我一个人面对就更恐怖了。 …… 啊啊啊上车!我要上车! *** 似乎哪个时代的老钱都喜欢黑色型的车辆,不知道听谁说的,每个有钱人的车库里都会有一辆这样的车子,可以不开,但一定不能没有,然后里面用深沉如血的红色进行低调的装饰。 我上了车悄咪咪地东张西望,我是真的没见识,座椅的皮垫异常柔软,刚刚坐上我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惬意了起来—— 我赚钱不就是为了享受生活吗!这种日子能不能让我多享受一会儿! 但身边有个陆恩那肯定是享受不了的。 车窗上了一层浅黑的高科技喷漆,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感受着周围人艳羡的目光,我内心享受,外表靠在角落里手肘靠着车门托着下巴,默不作声沉默是金地做好一个摆件的工作。 但是陆恩看不惯我这么闲,非要找我搭话,“……其实平时不会特意开这样张扬的车。” 他似乎觉得这有些太铺张浪费了。 请问接下来该怎么回答? [A.当然不会,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表诧异与不赞同。 [B.是的,我也觉得这有些铺张浪费了] ——表示赞同与你的节俭。 我选择钝角,C。 不是草的意思。 真不是。 哪能那么恶俗。 我平静了一会儿,等我的脑子不再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 “是因为只有这样的车辆才能进斯图尔克家的社区?确实是西尔万的风格。”没错,这就是这么多年坚持看新闻做作业的深厚底蕴,我一眼就能透过现象看本质。 我侧眸看向身边的陆恩,车内空调温度正好,我的冷汗才刚刚冒出头就被摁了回去,趁着状态良好赶紧抽空给我哥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今晚几点回家,明天几点回家,后天几点回家。 随后关上静音,才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陆恩身上。 ……三心二意我容易吗我。 牛马也不带这样24h无缝运转的。 一想到我今天起床就开始工作——遇到方辞廖——并且之后大概率每天早上都能在同一班车上看到他,上午上课就遇到怎么甩也甩不掉的死A同,隔壁设计院有个坎贝尔,周三下午五点半有玫瑰之乡,放学后是小妈的时间,回家有个兜帽男我还得分出心思去整我的哥的事情。 …… 现在每天连去图书馆追狗血小说漫画连载的快乐也没有了,笑死,直接变成狗血小说漫画本身,我就想把自己的经历投稿给小说作者给人找找灵感,以后发达了我要给自己拍个传奇纪录片。 我服了。 旁边的陆恩还不消停,他仍然穿着在校内的那一身校服,仅在胸前多配了一枚实金的迷你玫瑰,不是胸针,是挂在上衣左边口袋的设计,不会损伤衣物。 与西尔万给我的那枚俱乐部邀请函是全然不同的风格。 但即使他不更换衣物,乌托邦军校黑色的校服也足以将他与其他人区分开。 和我这种穿着破烂的二手衣服就觉得没脸见人,看到他们身上穿着好衣服好鞋子就羡慕得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重开人生的孬种全然不同。 一个家族的继承人,哪怕穿的再普通都不会有人看轻他。 陆恩单是站在那里,就是金字塔顶尖最灼人眼眶的那颗黑宝石。 只是此刻,这颗黑宝石的光芒没有其他人能看见,他也不想其他人看见。 不知具体名号身份的司机被一道能够直接看到外界的透视隔板隔离在了车头,不必担心司机会听到或者看到什么不该看不该听的。 陆恩定定地看着我,一如树荫木椅下一般专注。 我撑着车门的手肘撑不住了。 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直接说——!知道一个直A面对一个A同的压力有多大吗,再逼我,再逼我,再逼我我就—— 我就举白旗跪下了。 我转过头去看他,似乎是觉得好笑,眼神缱绻地看着陆恩,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灰色的眸子,黑发被利落的军帽遮盖,遮掩着眼里的情绪情绪。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是想要坐的近一点吗?不然为什么要一直看我。” 然后很无辜地耸耸肩,眨巴着眼睛看他。 呕——!呕呕呕呕——! 呕呕呕呕! 我呕呕呕——!我忍住了呕呕呕——! 死A同呕呕呕! 陆恩:“……哈。” 他笑得很突然,又不是很突然。 陆恩弯了下眉眼,里面是深冬里被火灾摧毁后摧枯拉巧的腐木,有点点未曾被熄灭的火星子在妄图复燃,被大雪覆盖,却依然顽强,正当我觉得想出这个牛逼的比喻句的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有病的时候: “你先收收不该有的心思。” 我:“……” 脑子里的呕吐音突然消减,一块砖头突然砸住了我的脚。 有病的好像不是我? 球球了,喝点中药治治脑子行不行。 随后我便看到陆恩两只交叉的长腿很愉悦地放了下去,一只手撑着皮质座椅,几息之间,我们的腿就亲密无间地靠在了一起,我往角落里挤了挤,最靠近我的长腿无处安放,我很快就挤无可挤,隔着黑色西装面料的两条长裤,或者说只是隔着两片布料。!!!啊啊啊啊啊——! 就客气客气您老人家怎么来真的。 他看不出我是开玩笑的吗??? ……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到,原来机甲训练锻炼到的不只是手臂,很均衡,连腿部都有被训练照顾到,因此对我来说十分困难的100圈才对陆恩来说轻松得像是去公园散步。 偏偏他只是坐在了我身边,除了这点外什么也没有做,见我不说话便只是看另外一边的风景,正人君子的没有动手动脚,似乎只是不小心靠近了,就此发作太小题大做。 这还是在人家的车上,人家爱怎么坐怎么坐,谁敢置喙。 就算他把我中途丢到荒无人烟的郊外了也没谁能说什么。 我:“…………” 我:“……” 我:“…………” 我[哔哔哔——][哔哔哔——]。 [哔哔哔——]。 要不是我谨记着自己的人设我现在就能直接跳车跑路,管他会不会死,残废了无所谓!不就是继续靠我哥捡垃圾养着吗,他能养我一辈子!但我,终归是个怂不拉吉的小垃圾。 呜呜呜,只要我忍住就行,忍住就行,忍住前方就是荣华富贵等着我。 全场只有一个Alpha受到了伤害。 *** 理智版考虑,这种情况下,选择陆恩的车是最佳选择。 即使我早就预料到有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一就是因为陆恩贝内特与西尔万斯图尔克熟,万一西尔万又发癫了我这个病秧子搞不定人他能帮忙扯住他,防止我的脖子被狗啃断。 二是陆恩贝内特和叶斐亚斯图尔克熟,西尔万的哥哥回来的时候我总不能一边当骨头棒安抚西尔万,一边做小白花和人卖惨,脖子上还带着西尔万的牙印。 他看到我这副样子首先想的肯定是把我关起来当西尔万的玩偶,而不可能是替天行道教训西尔万,谁和谁是家人,他会帮谁。 一目了然。 能养出西尔万那种弟弟的家伙我能指望些什么呢,啧。 *** 西尔万家的庄园被建造在郊外,占地面积极大,当我看着车窗外逐渐人烟消散的连绵不绝的长路发出:怎么还没有到西尔万家的疑惑的时候,陆恩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道:“我们已经进入了斯图尔克庄园,大约37分钟前……” 草,万恶的天龙人。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车辆才缓缓停了下来,我还有些昏昏欲睡没进入战斗状态,陆恩就打开了他自己那边的车门,下了车,又见我还没清醒过来。 “……”思考了一会儿,陆恩转到了我的车门前,“咔哒。”猝不及防拉开我这边的车门。 我陡然惊醒,落入一个满是冷鸢尾花的邦邦硬的胸口。 疼死了,我的脸,我脸好疼。 “你还想躺多久?”带着闷笑的声音从胸口共振进我的耳畔,我抬起头,便看到他别过了头但嘴角仍然勾起的样子。 “……!”我气急败坏地从他的胸口弹射起飞,其程度不亚于在地面发射火箭而我就是那个火箭本箭,脸上更疼了,我觉得我的脸色现在恐怕和吃了shi一样没有区别。 抱歉,虽然不知道在对谁抱歉,但在星际时代重新活了十几年我的比喻依然停留在上辈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我又不能说出口,还活在下城区,又没人能骂我。 让我转生的那个上帝就原谅我吧。 陆恩并没有不高兴,虽然还是那副沉沉的模样,但是明显的,我能感觉到他周围的气息变得轻快多了,程度大概就是从雪崩变成一片雪花那么多。 但众所周知,压死最后一只骆驼的往往就是那片雪花。 我的灵魂已经被压垮了压碎了,但良好的职业素养仍然在替我活着,我用力揉了下自己的脸,整理了下头发,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向西尔万家的大门。 然后—— 一个金发蓝眼的高知斯斯文文充满上位者气质的boy被外面的动静吵得微微抬起了眼。 戴着单片金丝眼镜,身上穿着闲适得有些暴露的白色系家居服,因为过度减肥,四肢十分纤细脆弱的模样,脸上却没有受半分影响,该怎么美貌还是怎么美貌。 脖子上细细的黑色抑制环十分显眼。 薄薄的单片金丝眼镜下,如地中海般沉静的蓝因为被打扰的不耐烦而高高抬起,克制的不那么藐视地看向我。 又看向我的身后。 蓝眼睛?敢情相机拍照还带失真的啊,原来真有人的眼眶深邃到能够直接卡住一片镜片而不需要眼镜框架。 我草!不是! 这他大爷的是西尔万的哥哥,叶斐亚。 “啊啊啊啊里面好吓人好可怕陆恩救救捞捞!!!”我刚打开门就被下了一大跳,这可和与A同这种慢性毒素不一样,也当时打开玫瑰之乡大门的时候不一样,这是纯粹的惊吓,把我直接丢到虫族面前让我和它们打一场我都不带这么害怕的。 吓得我都忘记自己恐A了。 藏到陆恩后面以后闻到味道了因为张大了嘴巴猛地大吸一口。 够、够劲。 我面如菜色,在陆恩的身后蹲了下去。 瑟瑟发抖抖抖抖抖抖抖抖。 别吐出来啊我靠,吐在这种地方得赔多少钱知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但一想就知道是天降,要不起,要不动,赔不起,别搞我。 幸好死A同关键时刻多多少少还是能派上用场的,像这个时候,他虽然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却还是给了我蹲坑—— 呸呸呸呸,太难听太恶俗了,作为一朵矜矜业业称职的小白花我怎么能这么想呢? 明明是下蹲自由。 陆恩的声音没有波澜,“叶斐亚先生,好久不见。” “哎呀,快进来,带着你身后的那个家伙一起,嗯?还不进来吗?我有这么吓人么?”对方带着讥讽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我悄悄在陆恩的两条腿下边的缝隙间偷偷瞄叶斐亚。 他和西尔万不愧是亲兄弟。 眉眼相似程度有百分之八十,但和西尔万那种纯粹的任性肆意妄为比,叶斐亚的眉眼多了一丝刻薄和讥讽,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是会因为身份而看轻别人但面对同等阶级的时候——比如陆恩——还是会收敛一些,一个则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哪怕是和自己同阶级的人。 和电视机里至少还会搭理人的高傲外交夫人形象略有差别,私底下就是什么都来啊。 赞啊。 这个性格我喜欢,要不是他是西尔万的哥哥,我的身份又这么低,真想和人结个拜,但他是西尔万的哥哥,我猜以他能把弟弟养成那样的性格,比起结拜更想把我结扎了。 陆恩带着我走进斯图尔克庄园的大门,“没关系。” 他低声安抚我道。 门一关,我本来就敏锐的危险感知器滴滴滴滴疯狂作响,吵的我脑子不得安宁,然后“啪!”的一声,叶斐然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给陆恩盖了一巴掌,速度之迅速让我狠狠地震撼了,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十分使我脑袋混乱。 错了,这哪里是脆弱。 真脆弱的只有我。 能一巴掌把铁皮一样的Alpha打肿,这是何等手劲。 呜呜呜呜我连Omega都不如。 叶斐然脸上的笑容放大,完好的那一只手抱着胳膊,甩着酥疼的手指,带着浓浓的笑意的声音道:“陆恩贝内特,不是说西尔万交给你照顾吗?当初说的好好的,你照顾到哪去了?怎么着?照顾着照顾着照顾到他脸上的巴掌去了?” 哦豁,懂了,这巴掌是还回去的。 护短嘛。 ……靠北,吾命休矣。 “你别动,放着我来。”陆恩被打了一巴掌,脸上顿时红了一片,对不起,那好像是我上次打,但我不会承认的,要死,我的手抖了起来。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 打了陆恩就不要打我了哦,殴打尸体是不好的。 另外。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关系没事的样子吧!!! *** “抱歉,这件事是我没有做好,我之后会尽力赔偿西尔万。” 陆恩辞措了半秒语言,脸上的红肿并不影响他的沉着冷静,他依然是那个冷若冰山的狠人,没有一丝丝改变,在对方家长上头的时候还能和人分析利弊。 幸好再狠的人也不想再挨一巴掌,难得的动用起了情商,“我明白,西尔万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你不可能让他见人,但她是和西尔万关系不错的Omega朋友。” “你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轻易了解的吧?”叶斐亚慢悠悠的声音传来,分了半个眼神给我,只是轻轻一眼,我就汗毛倒竖,第一次被漂亮的Omega多看了两眼却毫无欣赏之心只想撒开丫子跑路。 陆恩:“嗯,我会解决。” *** 他们的谈话仍在继续,陆恩开始引导话题,正当我手足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蹲坑的时候,陆恩向我使了个眼神,示意我上楼梯。 *** 我:。 我:? 我:! *** 陆恩,好样的!!! 我会铭记你的牺牲,再也不骂你是死A同…… 算了,不骂我会吐出来。 还是继续骂吧。 我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陆恩安在我身上的病弱脆弱小白花Omega的身份,抓住机会就转过身就慌里慌张连滚带爬地爬上楼梯。 下来的事情之后再说。 大不了我跪下磕个头道歉。 撩起官服下摆.jpg *** 叶斐亚注意到我了,我知道,我感觉到了,像针扎一样的目光,我的脑袋要是是一颗气球现在早就炸开花了,我边按照直觉打开一扇门,边想象着自己的脑袋像气球一样炸开的样子。 这个时候还是红色的气球。 下一秒就变成白色的扁气球了,气球尾巴还是樱花粉的那种。 整个房间的窗户都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如果不是这里落日晚,那就是一片彻彻底底的黑暗了,室内空调还被调的很低。 我忍不住想起玫瑰之乡俱乐部的纱布窗帘。 西尔万穿着睡衣颓然趴在床边。 肩膀大半都露在外面。 上面满满都是指甲的抓痕,我注意到他的指甲有几片断了。 我进来的时候正碰上他用力把一片窗帘揉成团,但在听到动静后,便立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颓靡的,空气中的桃子味浓郁得足以使十个Alpha失控。 …… 手腕处状似被割伤的红痕还没有结痂。 我咽了咽口水,经过方才被叶斐亚那一下巴掌,虽然那巴掌没打到我脸上,是打在陆恩的脸上,但只要一想到那玩意可能会打到我脸上我的头脑就一片空白,连最开始在车上想好的说辞都想不起来了,现在看到那颓废在床旁边,如人偶般丧失了生气的金发碧眼Omega,更是心跳如鼓。 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西、西尔万,你还好吗?” 玫瑰之乡的事情他还能处理吗!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尖叫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的脑袋一下子就嗡嗡嗡地开始响了,不是吧,这个时候出故障。 来不及悲伤—— 我被如炮弹般强大的撞击力撞得眼冒金星头晕目眩,整个人被带着旋转跳跃闭着眼,脑袋一下子就被枕头被子淹没了。 第24章 “熬过去就行了,来吧吃一点吧。” 讨厌、讨厌、讨厌、虚假的关心! 西尔万用力打掉对方的手。 “哗啦!”——白瓷的盘子碎在地面。 原本温柔的声音变得气急败坏。 “你还要像现在这样颓废多久!” 叶斐亚恨铁不成钢地甩上门,西尔万记不清这是短短两天里的第几次了,叶斐亚很爱自己,西尔万知道,但他也恨自己,因为他也是Omega。 正因为理解,叶斐亚才会一直逼着西尔万在易感期里活下去。 如果他不是Omega,他才不会关心自己!他会关心自己纯粹是因为他是Omega! 西尔万听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他用力将自己从枕头中抓了出来,趁着角落处清洁机器人清醒之前从床尾捡起了一片破碎的盘子碎片,紧紧地握在手中。 鲜血从手掌中缓缓滑落。 汇聚成丝丝小河。 “在等不到你的时间,我就这样用它割自己的手,很疼,但完全比不上脖子后的腺体疼,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不标记我!你看到我这样是不是很满意!” 他歪了歪头,金发遮住了半边的碧眸,我压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只能听到他在我耳朵边神经质地怒吼。 这么大声要吵死谁啊有病吧!我宁愿去底下被他哥扇巴掌! “像你这样的废物,死之前能标记到我也该没有遗憾了。” 好恐怖。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他割的这么深等下真的死了我就是第一嫌疑人了怎么办啊啊啊!道理我都懂你能不能先放下武器啊,想想办法想办法,稳住他。 ——被信息素控制的Omega怎么稳住!!! 我六神无主地被他摁在被子里,缺氧得脸色苍白,西尔万越来越兴奋,还向我愉悦地比划着手里的管制武器,我的脸色比他好不到哪里去,眼角传来冰冷的水意。 草,我被吓哭了。 我抽噎着抹眼泪,任凭他怎么把可怕的武器架在我脖子上我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缩着脖子做缩头乌龟,把旁边的被子抓了过来,裹在自己的脑袋,把被子当成保护罩。 西尔万一把抢过我的被子,把我从龟壳里提溜了出来。 他掐着我的脖子——很好,不是破碎的瓷器,危险性大大降低了——像是抓着尖叫鸡一样,他要是把我提起来我马上就能断气给他看,“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废物!” 我本来呼吸器官就很不怎么样,他一掐我就说不上话了,努力挣扎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缝隙,“……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大爷的我本来就没想招惹你们这群天龙人! 都是你们逼我的! 我本来多纯洁真善美一个Alpha! 不知道哪句话哪个动作戳中他邪恶的xp了,西尔万抓住了我的脖子凑近了我,被我随手抓起的枕头打得一偏头,发丝乱糟糟的,比上次见到的样子还糟糕,那个时候他至少还会稍微顾及点形象,现在就像是用心头血浇灌树梢深冬最后一支白色蔷薇试图让它变成红色的夜莺鸟。 已经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经过一夜莺啼,坠落到了绵绵积雪中。 然后继续靠近我,撕拉,抑制贴的一角被撕掉,我大惊失色,极力退拒,他还是碰到了我脖子后面,即使我奋力挣扎,我手脚并用,他还是把我脖子上的抑制贴撕了下来。 他看着我红肿的后脖子愣了愣。 我看着他流眼泪,疼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眼里的情绪很复杂,三分不满,四分怨恨,还有三分喷薄而出的愤怒,恶狠狠地质问我道: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假的!告诉我。” 要死,桃子味信息素更浓。 我真的要憋坏了。 那东西憋坏以后还能用吗??? 求问,在线等,很急! “上次……上次,我不就说过了,抱歉……西尔万,在没有办法对你负起责任之前,我绝对不可能……我很后悔,我说出口就后悔了,你就当从来没有听过我说那些话好不好?”我哽起脖子,然后感到胸口别着的玫瑰之乡的胸针被人抬手捻了起来。 金发贴在他面上,唇形姣好的嘴巴一张一合,不耐烦地把胸针丢到了身后,指尖划过一道金色的流光,毫不在意地埋怨,看起来压根没想起这是自己送给我的,我甚至怀疑他那个被信息素充斥着的逼仄的脑子里都没有这东西的存在: “我说什么东西这么硌人,烦死了。” 我哭的巨真心实意,为自己感动哭的,恭喜我啊!!!终于注意到了! 他没把我掐窒息,我挺胸挺得快真的窒息了,就为了把这个东西晃到他面前,虽然结果是因为这东西硌到了气球所以才被他注意到的,计划没能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 但又不能在这种情况下毁气氛主动提出。 “玫瑰之乡……”我喃喃道,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用膝盖顶住了西尔万的胸口,“西尔万,你为什么没有和我说,和我说……和我说……” “什么东西?玫瑰之乡?知道了,你去过了?”他哼哼地笑了,抓起我的手腕,“怎么样?你们这群被信息素控制着大脑的Alpha,就算那些Omega不如我,还不是要被Omega们的信息素迷昏头了……” 再不挽救一下我刚到手的新光脑好像就会被他直接捏成两半。 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抽噎着:“我没有!我没有——西尔万!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要用其他Omega来玷污我对你的感情!” 别啊!手下留光脑!就算之后能换新光脑旧光脑还能卖二手赚钱啊,他靠近我,我的眼泪就胡乱蹭了他半个肩膀,没有鼻涕,还好还好,不然我真能在这里死于非命。 气球的尾巴泛着润泽。 一勿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也很干脆,关键是他不差这点钱,看到脏了就直接丢了,卜浊寸吕地压在我身上,我的校服外套被他利落地甩在角落,软趴趴地和他的变成了一团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东西的布头。 “那为什么!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标记我!窝囊!弱懦!废物!垃圾!” 别骂了别骂了,被骂爽了。 “我就是懦弱!窝囊!我就是负不起责任!我不敢标记你!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你为什么要逼我!”我又是一个枕头砸到了他的身上。 然后转过身就跑。 我没跑远,区别大概是从床头跑到床尾。 他立刻追了过来。 “快点!标记我!我快受不了了!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他比一开始还要更加兴奋,眼睛里全然是对那档子事情的渴望,但我就算是被抓住了也还是在拳打脚踢地抗拒—— 我是被谁逼的! 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从狂风扑打窗户的动静来看,估计还下了一场巨大的暴雨,连这儿都能被波及到,估计是全境的。 从被缝隙中的风吹起窗帘的那扇窗户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外面昏暗一片的样子。 没开灯的房间更是黑了个彻彻底底。 房间里只有角落处有几枚没什么鸟用的香薰蜡烛在滋滋啦啦地燃烧着自己,散发出些微光亮,还有就是西尔万手上和我手上新鲜出炉的光脑还带点光亮。 到这一步了,我其实还是有点希望这件事能以体面点收场。 比如我哭着坐上陆恩家的黑色加长悬浮车,坐在车上哭着听身后西尔万哭着追车。 又电视剧又浪漫,这谁能不心动。 但我把手机关机了,却忘记了光脑也是不静音的,或者可能是静音,但是在刚刚的激烈冲突中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按键,这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到现在就来得及把说明书看到怎么开机关机充电那两页,后面的几页Omega们写的太艺术了,我怎么都看不懂。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我瞅了眼。 其实不是我自愿的,事实证明我是真的对光脑这个东西不熟悉,我哪能想到光脑里的消息居然是直接弹射到我面前的,虚拟化的半透明屏障堆叠起来厚厚一层,隔着这么厚的信息屏障我连西尔万的脸我都看不清,只能听到声音。 再不想看,总能瞄到一眼。 发消息的人我不认识,就一个[w]字符。 消息里的字我倒是都认识—— [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你在哪……] 合在一起我要不认识这三个字了,我要晕字了。 西尔万顿时被点燃起了愤怒的引线,“你来找我!竟然还分心去看别人的消息?!” “我没有!是别人给我消息!”我赶紧胡乱按了一通——光脑这东西私密性极高,其他人没得到主人的允许都操作不了,我最多就借借方辞廖的光脑查查资料,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玩光脑,更不知道光脑的静音按键在哪,我就是一个乡巴佬——不知道怎么搞的才让光脑安静了下来。 一回神,我脑子里的血刷一下全冲脑袋上了。 头脑比腺体还要热乎。 西尔万毫无理智地开始乱爬,尝试开始自力更生了。 我一个屮字差点没直接脱口而出。 迅速开始抢救起基本没得救了我的体面。 “呜呜呜呜呜呜我也不想啊!但像我这么垃圾的Alpha放眼全联邦都是垃圾中的战斗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胸无大志,我能喜欢上你已经把勇气透支了你让我再进一步我真的不敢我不敢我真的不敢啊你能不能不要逼我了我真的要崩溃了西尔万,你别逼我了求你了……求你了……” 西尔万的身上也烫的能直接煎鸡蛋,拿温度计量一下吧,我觉得可能超过200°C了,“到底为什么不能标记我!” “你真的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合适吗?我配不上你,西尔万。” “我一点也不在乎!” “可是,西尔万,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希望我和你是门当户对,名门正娶的,”我认真道,“我再奋斗几年可能都达不到你们家族的地位,但我是乌托邦军校的毕业生,毕业后我就可以去参军,我可以上战场。” “只要敢拼命,过几年我就能升到一定的军职,到时候,我想,你哥哥也许不会太过反对。” ——空头支票罢了,画大饼又不是只有你们资本家会。 “得了吧就你还上战场……”虽然是这样说,但西尔万似乎冷静了一些,虽然很快又暴躁了起来,“那我得等你多久!你直接把我完全标记了我哥难道还能不成全我们吗!” “……西尔万,你冷静点,冷静点。”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咬着下唇,不去看他潋滟的眼,说什么就是宁死不愿意跨出一步。 我越是躲避,他就越缠着我。 两个人明明是平躺着的,也能硬生生在被子里跳起踢踏舞。 搅浑在一块,像是两条鱼。 他急红了眼,但我的精神力又不会因为他上来了就自己伸出去凝结然后把人标记了,精神力这东西主观能和被动能缺一不可,如果仗着酒后就乱x那包被逮捕的: “你要是不想标记我我可以在这里直接把你杀了!” 我一副生无可恋的英勇就义样:“那你来吧。” 他满脸绯红地威胁,似乎觉得这样我就会不得不那什么他了:“我会把你眼睛挖出来,当成挂件永远只能看着我,我会把你的骨头研磨成粉做仿生人,剩下的地方就等着死后被我带下地狱,你就跟我一起陪葬吧,你死都不能离开我!” 我平静回应,安详做自己的尸体:“嗯。” 靠北啊,知道有病我不知道他能这么疯啊! 我惹他干什么啊我。 他:“——你特么有病吧!宁愿死也不愿意标记我你是Alpha吗!” 我目光闪烁着看向他的身后。 西尔万迷茫了一瞬,顺着我的视线看向我视线所指的方向,那里是刚刚被他以硌人为名摘下的镂空玫瑰胸针,小小的一枚,却因为做工精致保护得当,而灿烂夺目。 金色的,如西尔万的发色。 他立刻抓住了我的把柄,眼睛一圈都是红的,目光和信息素都像是沸腾到一百度的开水一样,“你要是不标记我!我就把你作为Alpha却在同一时间和那么多Omega独处一室三个小时的事情曝光!让你身败名裂!永远不能翻身——!” 地雷男啊我靠! “西尔万!这样他们的名声该怎么办!”我震惊错愕地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晃他的肩膀,“你清醒点!西尔万!你不能这样!你明明知道我没有碰他们,他们都是干净的Omega!” “你不能这样!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又开始疯狂扭动了起来,他紧紧抱着我,整个身子都贴在我的身上,我越扭,空气中的信息素含量越不对,脖子后的抑制贴因为暴力撕开的缘故,信息素被控制得再好,总有一些会扩散到空气中。 房间里虽然装着流畅的空气循环系统,但架不住信息素的源泉正在无限制且疯狂的制造乱洒啊,他到底哪里来这么多信息素嚯嚯,我都感觉自己要被榨干了!!! 丝丝缕缕的白山茶信息素中只有西尔万身上的桃子味。 未曾有半分半毫染有其他Omega信息素。 作为交融中的信息素的一方主人西尔万的感受最为清晰。 他当然知道我没有对玫瑰之乡俱乐部的Omega们做什么。 “这只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连无辜的人,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即使比不上你,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样对待他们——你怎么对我都行——”西尔万越说越大声,即使知道房间的隔音很强,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他的嘴捂住了。 “嘶!” 我的手陡然松开。 西尔万用力啃咬着我靠近他的手臂,鲜血沁在牙印上,我的皮肤薄,很快就变得有些青紫,好几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把我当大骨棒啃,真的要把我的肉从身上撕下来。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因为得不到满足,所以我脖子后面的腺体疼的要死,又疼又辣,连带着骨头也一起酸疼,比被西尔万啃的还疼。 人的忍耐力是无限的,所以在第一次被咬后,我就能面不改色地做我的大骨棒了。 最多轻轻皱下眉头。 Omega在标记这事上得不到满足时受到的痛苦不下于Alpha。 西尔万疼得眼角里都是眼泪。 但他偏偏又在笑。 他笑得很狂傲,资本为他堆积起了高大的城池堡垒:“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他们?他们长得比我丑,家世也比不上我,我随时随地都能让你们一起身败名裂。” ——你们天龙人!我都不想说了。 我努力把自己重新投入情绪的汪洋大海,“我不想你变成这样!我不想我喜欢的那个西尔万变成那个样子!你明明创建一个专属于Omega的俱乐部的本意不是这样的!西尔万!你冷静!” 在封闭的房间里和Omega单独待的太久了,骨头处的疼痛细细密密地泛起。 我头脑发昏,眼前发黑。 好几次差点没克制住直接抱着他的脖子啃起来。 美丽的东西果然都带毒,一沾就我就该直接找个地方给自己埋起来了,我克制得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但却连主动抱住对方让自己降降温都做不到。 我怕等下抱着抱着就彻底完蛋了! 芜湖!全部完蛋!哈哈哈哈我要炸了这个世界! 轰隆BOOMBOOM! 他静了一会儿,脑子里的信息素让他头脑发昏,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一件事情,他只能看到眼前的人,也只能想到自己想要什么:“……” “亲亲我。”被信息素烧干了的喉咙低声道。 我怯懦照做,在他的脸上亲了亲,小心翼翼的,说是亲其实更像是用嘴巴碰了碰他的脸:“如果……如果……如果这能让你放过他们……拜托了,也让你放过自己,好不好……” “标记我。”他十分不满,没两句就又失去了耐心。 我犹豫:“……西尔万。” “你是想玫瑰之乡的其他Omega们因为你身败名裂?”他拿着唯一能击溃我防线的把柄——所以说西尔万真的很不聪明,平时脑子里就只有啦啦队和摆大少爷架势在学院里作威作福,现在易感期了智商更是直线降低,明明能握住的把柄不止一个,却只能握住一个——洋洋得意地胁迫我。 “只是临时标记,求、求你了,西尔万……我现在真的只能做到这一步……”我含泪咬上他的后脖子,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对他进行安抚。 我难道不想吗!是我不想吗!是我不行吗! ……好吧是我不行! 精神力化作无形的网,将扑棱的鸟罩住。 被囚禁在其中的鸟扑棱着起跳。 却因为被完全笼罩而渐渐放弃了抵抗,随之享受了起来。 “我刚才说的不是假的。”晴动之下,西尔万掐着我的脖子手又重新折了回来,“我不会放过你的,原本连临时标记都愿意的你——竟然!竟然宁愿因为其他Omega来标记我,我都那么求你了,你居然没有一点动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他一边说,一边贴的更紧。 口嫌体正直不可取啊。 临时标记的好处是,除了手臂和脖子外其他地方还不用遭咬横祸。 我勉强保住了清白。 …… 我握住了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腕,虔诚地在他的手腕处落下一吻,西尔万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这么纯情,顿时,他掐着我脖子的手的力道松了很多。 但脖子上肯定已经留下了一圈指印。 “所以,西尔万,那个玫瑰之乡俱乐部的事情……”我任由他在我怀里乱蹭,迟疑了半晌也没有推拒,只是很不解风情的说了半句话。 “哼,就知道你还想着这回事。” 临时标记结束,智商勉强回到原本的程度,西尔万头脑清醒地把玩着手里由我捡起的镂空玫瑰胸针,“我不能让你退出玫瑰之乡。” 我强装镇定:“为什么?” 西尔万娇气地抓住了我的手,被临时标记过的Omega对标记人会有控制不住的强烈的肌肤饥渴症:“因为玫瑰之乡其实并不是由我创建的,而是我的哥哥创建的,叶斐亚,你刚才肯定见过了,不要给我装傻,要是你告诉他是Alpha,还加入了玫瑰之乡……” 我汗毛倒竖:“不要再说了!” 我都想象到自己在断头台上该怎么哭哥喊哥了。 那场面一定非常美妙。 “玫瑰之乡只许进不许出,从来没有退出俱乐部的成员。” “……从来没有?”我关注到重点。 “要退也可以,我替你提前预定一下斯图尔克的家族墓地,我会亲手杀死你的,对了,时一,你喜欢睡在什么样的地方?我们得提前商量,我可不想死的时候睡在阴暗潮湿的地方,你得挑个朝向阳光的地才行。”西尔万满脸天真无邪地说道。 似乎是想到自己有可能会睡在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于是便皱起了脸,最后说到阳光就对我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他趴在油画般彩色的繁复被单上,金发毛茸茸的挂在被汗湿的额上,极繁与极简的对比十分鲜明,他高洁得像是出自希腊时期艺术家手中的天使雕塑。 连死哪里怎么死都不给挑剔机会的天使,绝了,还得是你。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苦涩道。 西尔万摸着我的脸,上上下下地端详,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十分满意于对方长着这么一张脸,自己的眼光不错:“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不告诉他,我保证没有人能知道这件事,陆恩到现在还觉得你是Omega,他也是该死的蠢蛋一个,连你是Alpha都看不出来——” 停顿了一下,“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他,毕竟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 是吗,我怎么不太信呢? 西尔万真的靠谱吗。 我能信吗,我信了不会没命吧。 ……贵族Omega俱乐部里被迫留下的唯一Alpha,怎么那么像是某种小短片里才会出现的烂俗文学,有人能在乎一下烂俗文学主角的命吗,烂俗文学主角的命也是命啊。 我捡起角落里的外套,把袖子拉的紧紧的,脖子上的扣子扣的更紧了,想了下,顶着西尔万的怒骂(“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吗!”“现在暂时是这样,但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会努力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的。”),我拿出我在西尔万房间抽屉里摸出来的几个抑制贴,把可能会露出来的印子严严实实地贴了上去,才从西尔万的房间里走出来。 出来我就看见守在房间门口的一A一O。 走廊华丽的水晶灯照得清每个人的神情,走廊尽头的窗户外风吹雨打电闪雷鸣,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上的抑制贴,嗯,确定了,还好好戴着,他总不能戴透视隐形眼镜。 于是,我:“……那个?” 我是不是要没命了,应该不是,房间隔音还行吧。 那我这次的死法是什么。 陆恩:“咳。” 你咳什么啊……你有时间咳咳咳咳咳你和我解释两句会死啊……我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叶斐亚抱着胳膊依靠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我,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慢慢扇着,几缕金发随着风微微摆动,小片的阴影在他的脸上移动,他嘴角的笑容讥诮,“我倒是没有想到,我那个弟弟竟然这能交到一个……朋友。” 话里有话,我顿感阴风阵阵,这不太妙,叶斐亚和他弟弟那种头脑简单好糊弄的家伙可不一样,虽然暂且没有清白危机,但我不得不拿出十万分的心力来面对他。 陆恩来不及阻止,我的脖子就被叶斐亚手中的扇子抵住了,他挑剔的目光四处打量着我,完全没有欢迎的意思。 叶斐亚比西尔万要高,整整一八三,只比陆恩要略逊一筹,可以自上到下藐视着我。 ——这扇子的材质怎么还是不锈钢的! 陆恩微微蹙眉,唇线绷成一条笔直的线,似乎正要上前阻止,但被我用眼神制止。 经过西尔万的捶打,现在我已经能勇敢面对恐怖Omega了! “只是、只是临时标记,斯图尔克先生。” 张嘴说话的时候有点不利索,把一副上不了台面的形象牢牢竖立了起来。 我压力很大,我真怕装过头了,他一时高兴真把我和西尔万打包送到同性别之间能够结婚的开放的天空岛让我和西尔万结婚。 那太恐怖了!SOS! 如果高等级的Omega精神等级高于另外一个Omega,那么确实可以尝试对对方进行安抚性的临时标记,Omega和Omega之间的排斥反应并没有Alpha和Alpha之间那么严重,只是可怜我的脖子,一天内遭受双重重创。 好想啃两根鸭脖子补补,但是在星际时代我只买得起烤鸭脖子味的营养液(背手)。 我还在想鸭脖子味的营养液,叶斐亚就已经顺手抓住了旁边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向我甩了过来,“!”我反应迅速地下蹲,花瓶瞬间砸在我身后的墙壁上,碎成了十几二十片,我甚至顾不上心疼花瓶——说真的,你们有钱人不要真的不能送给我吗?——瑟瑟发抖地抱住了脑袋,“斯图尔克先生我做错了什么!” 陆恩几步挡在我的面前,然后又是一个花瓶砸到了他的脑袋上,铁Alpha就是强悍,连躲都没躲,就硬生生受着,花瓶碎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满头是血,但脸上的表情连变都没变一下,只是目光变得更加凌厉冰冷。 “……斯图尔克先生。” 他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人看是非常吓人的。 但叶斐亚只是冷冷嗤了一声,用冷嘲热讽的语气:“没什么,一个欢迎仪式而已,今晚有降临全境为期三天的暴雨不是么?十年一遇的故障,这么晚了不留你们就是斯图尔克家的过错了。” “我会让管家收拾好你们的房间。” “尤其是时小姐。” “临时标记挺耗体力的吧?” 我:“……” 我:“…………” 我:“……” 事情不对。 等人走后,我看向身边的陆恩,“你先去包扎一下,我想起一件事情要确认一下。” 陆恩抓住了我的袖子,“什么事,我陪你。” 我:“让你顶着这么一头血陪我???” 陆恩:“……嗯。” 我:“我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做人的吗!” 陆恩摇了摇头,“我陪你。” 我深吸了口气:“那就陪我,去慰问一下西尔万。” 陆恩:“……OO恋真的不好。” 我没辙了,拗不过人,重新走进西尔万的房间,在西尔万冲进我怀里之前,先闪身避开,在西尔万对着陆恩疯狂尖叫发癫之前,先摁着人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又在人抗议声中把房间的灯打开。 最后我说了一个角落的具体方向,没有指也没有直接看向那里,迟疑:“西尔万,那是什么?” 西尔万没有成功钻进我怀里,但看到我身边还有个陆恩,好歹是冷静下来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真的缠我身上,他不满地撇了撇嘴,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哥给我定制的最新版的艺术挂件,怎么了?你也觉得这个特别好看?你喜欢这个?” “送给你?” 我的手心开始冒冷汗了,以“这灯送我我也付不起电费啊”为搪塞把人重新摁回到了被子里让人休息,和一直没有做声的陆恩走出西尔万的房间,陆恩走的时候我听到房门上传来一声枕头砸门的动静,好暴躁啊易感期的AO。 “……你觉得那个是?” “……嗯。” 陆恩思忖着回答:“叶斐亚,对他的弟弟有很强的控制欲,贝内特家族欠斯图尔克家族一个很大的人情,所以我没有资格说什么也没有资格做什么。” 我眨了眨眼:“你和我说这些的意思是什么?” 陆恩看向我:“以防万一。” 陆恩:“叶斐亚之前把我和李见路当做西尔万的……预备役……” 我张了张嘴,浅浅地崩溃了一下。 脚步一个踉跄,在最后一刻扶住了旁边的栏杆,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花瓶正向我砸来,明早开门就砸来一个花瓶也是有可能的吧! 我现在在叶斐亚的眼里是什么……? 我打了个激灵。 第25章 在颤颤巍巍进入叶斐亚安排的斯图尔克庄园的客房时,我对着硕大的落地窗思考了两个小时,期间循环反复机械性地刷着时小南的消息界面,当然我也没指望刷出什么东西,我只是想手上有个东西能够转移我的视线让我不至于因为冲动直接从窗户上跳下去。 ——直接在客人的房间光明正大装监控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陆恩的房间我不知道,他房间特意被和我隔开了,我在四楼,他在五楼。 他比我多爬一层楼。 我没来得及去他房间看看——实际上也并不是很想去看,但这里之所以提一句是因为,他特意邀请了但是我没去——就被跟在身后的仆从推进了客房。 门关上的时候我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客人还是囚徒。 但一旦代入了两种角色分别思考了下…… 我生草地发现这两种身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叫破嗓子陆恩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西尔万房间的监控至少还会伪装一下说是灯,轮到我入住的客房了,天花板就四个角每个角都被安装上了明晃晃的监控,就是特别传统的那种监控,但我尝试着摸索打开光脑里的监控检测功能时,光脑提示此处藏了至少超过二十个以上的隐形监控。 监控上长了个房间?有意思。 我麻木地扫视了一遍,甚至都懒得去看浴室里的花洒会不会藏有隐藏监控了,他们这些有钱人,连机甲这种连接着最精密人脑能飞能潜还能变身成为人形的科幻产物都能制造出来,试问,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区区一个想让人查不出监控,易如反掌。 最令我担忧的事情其实都不是这些了…… 监控无疑把我和西尔万之间的事情原原本本记录下来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西尔万一直凑我凑的很近,致力于往我脖子上喷气,会暴露的话他说的挺小声的,我也没脱衣服,叶斐亚还不知道我是Alpha。 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竟然有庆幸自己这么不像Alpha而逃过一劫的一天!真不知道是被误以为是Omega比较好还是被误以为是同O恋更好。 扶额苦笑.jpg 麻麻!人生是狂野!狂野人生! 一想到刚才擦着我脑袋过去的花瓶我就一阵后怕,我靠,不是,那玩意是真的冲着要我命去的啊,连陆恩的脑子都能被打出血,换成我我能原地变成植物人直接转世投胎好吗。 而且斯图尔克家缺花瓶吗,不缺啊,那不成啊。 万一睡着了他直接冲我脑袋砸了我连死都死都不明白了。 …… …… …… “时一……时一……?时一?”一道小声的呼唤在空荡的客房里游荡,在尝试着喊了几声后,声音的主人迟疑了起来,“奇怪,我明明听说陆恩和她今晚都会因为暴雨留宿。” 而后很快气急败坏,“该死,怎么敢欺骗我!我要把他们统统辞退!把他们发配到下城区!知不知道我要骗过我哥有多难!” 门外突然传来动静。 “先生,西尔万少爷真的不见了!”随后便是一阵阵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上传来,花瓶破碎的声音此起彼伏,“他又离家出走了?我不是说了吗,没离家出走超过三天都不要来烦我!” ——但如果真的隔了三天才提醒他,那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佣人们齐齐低下头。 西尔万浑身僵硬,更加用力裹紧了身上的毯子,要被发现了吗?他才刚刚从房间里跑出来,他们是怎么这么快就发现的…… “谁——唔!” “嘘。”疲惫的嗓音在西尔万的身后响起,带着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低沉,好笑道,“怎么对面没人,你一个人也能生起气来?” 西尔万被扯进了一个带着夜间晚风微微凉意的怀抱,闻到了弥漫着水汽的白山茶花香,耳朵和脸烫的吓人,毫不犹豫抱住了人的脖子,毯子从身上落了下来,又被她温柔地捡了起来,重新盖在他的身上,“现在可是雨天,不好好保暖可是会着凉的。” 狭小的空间,没有多余的距离,只能互相之间紧紧贴着。 “那不管!我就是感冒了我也要传染给你——”不顾对方脆弱的身体有可能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而崩溃,西尔万任性地享受着她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 临时标记后的Omega异常依赖伴侣的温度。 “你怎么待在衣柜里,为什么不到床上。”把金发蹭的乱糟糟地翘起,他用长而卷曲的睫毛扫我的脸挑逗着我,鼻子嗅着我的脖子,嘴唇想要贴我的唇,如展翅的小白鸟一样漂亮。 被我以说话为由避开,我侧头撑着困倦了的头,外面的动静我当然是听到了,真是有病,来就来吧,还带了一拨人乌泱泱的来,烦死了,我都躲衣柜里睡觉了!也不知道整个玩偶替代自己!嘴巴却有自己的肌肉记忆:“唔,猜到了你会来?” 他立刻兴奋地要抓我搞上三天三夜,我抱住了他的肩膀,下巴抵着人的肩膀不让人搞事,把原先就只是微微敞开了一些让他进来的衣柜门缝关上了大半,只留下了一点缝隙让外面的声音传进来又不至于像是隔了一层雾似的特别模糊。 我:“听到了吗?” 他用眼睫毛扫我的脸,扑棱扑棱的,痒得像是被蚊子咬了,还是巨毒,在我脸上咬了超级大的包那种:“嗯,听到了。” 我竭尽全力克制自己想要拍死蚊子的本能冲动。 听到了就给我安静点行不行,我求你了,让我睡个好觉吧,我昨天就睡了不到三个小时我要猝死了我真的要猝死变成真的尸体给你看了。 他张了张嘴:“听到了,你的心跳的好快。” 我:“……” 我陷入了沉思。 这玩意—— 我掐了自己一把。 让脑子变得清醒。 啊不,这鬼东西—— 我磨了磨后槽牙,这形容词好像还是不对劲。 这傻逼—— 是智障吗! 吼,这下对劲了,舒坦了,一切都说得通了,美貌和智商一般不能二者一起兼顾,虽然笨蛋,但西尔万实在美丽,智商断崖很正常的啦,我自顾自地和自己和解,然后就听这个傻X说道:“外面吵死了,都打扰我听你心跳了!我要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安静点——” 我:“……” 活爹,你是我爹。 我给你跪了。 要不是怕他太惊慌失措又开始爆信息素把其他人往我房间引然后让人发现我不好好待在床上睡觉,还发现了唯一一个可以避开监控位置,得,这么机密的事情都给我找到了,不敢想象之后那个加疯加颠版的金发神经病能对我做什么。 我看着西尔万,他不明所以看着我,又低头看被我抓住了袖子,满脸写着你为什么不放开我,我明明是要去肃清麻烦的,肃清了我们两个就能继续甜甜蜜蜜互相听了心跳了哦。 唉。 有时候真的很嫉妒某些人的运气。 投了个好胎就算了。 怎么连躲监控都躲得比我轻松啊! 西尔万连自己房间的装饰灯其实是监控都不知道,估摸着压根就没想过躲监控,还以为他在自己家其实是自由的,竟然能完美避开走廊里所有的灯再摸黑走进我的房间,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样的巧合什么样的运气才能支撑他走到这里。 我摸了摸他的金毛脑袋,这一刻更加同情莫名其妙就被扯进这锅热粥里的自己。 ——我连躲监控都只能躲到衣柜里。 期间为了试探每个监控的范围在脑子里做了成千上万遍数学题,我高考那年做的数学题都没我一个晚上做的多,其中实践的过程又有多么曲折在此就不再过多进行赘述了。 一个屮字足以。 在衣柜里做尸体做的好好的,生活还是没有放过我,何必呢,我真的只是一具不起眼的腐烂的尸体而已,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但现在我这具尸体竟然在超华贵的庄园里抱着人家的宝贝少爷偷晴,一不留神就小命不保,只能拖上我已经失去了活性血肉的身躯,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愤怒地—— 送了人一个啵。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西尔万摸着自己的唇,你你你你了半天,脸蛋红彤彤的看着我,纯爱智障欢欣地看着我,黑暗中他的眼镜亮得我都不用开手电筒就足够照明整个房间。 我挠了挠脑袋,手足无措,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副情不自禁地做了平时不敢做的——亲了亲自己心爱人的嘴唇——大胆的事情之后后知后觉才感到害羞的愣头青样,“你……西尔万,你,你觉不觉得这样很刺激?” 两只手被他开心地拢在了手里,“好刺激,再来一次!” 我红着脸又轻轻地亲了亲。 西尔万略有不满,只停留在表面的吻就能这么开心,哼,谁让他是她喜欢的人呢,真没办法,谁让她这么喜欢自己,那再稍微—— 他在她试探着亲过来的时候微微张开了嘴。 看到对方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不敢置信又喜出望外似的,然后在他又凑过来的时候,十分生疏的回应,却又因为感到陌生和吃力而不住地躲闪。 连接吻都不会? 这个世界的x教育课程十分普及,尤其是对于从分化开始就被人追逐着窥觑着的Omega而言,x教育的重要程度无可比拟,十岁分化后学院就会要求Omega们必修x教育课程。 假如对方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的寒门Alpha,西尔万对这方面的了解程度对这方面的知识储备量可能确实要比对方高上几倍。 西尔万还想追上情窦初开的恋人,再教教什么都不懂的她,别以为他不懂,他只是看着陆恩的眼神就什么都懂了,这次还特意跟着她一起来图尔斯克家,图穷见匕!即使她的真实身份并不是Omega而是Alpha,那又怎么样,他在不知道她是Alpha的时候不也心动了吗?Omega能对Omega心动,Alpha当然也可以对Alpha心动。 他想拉着她跟自己一起沉沦,希望她在品尝后能食髓知味,他便能独占她了。 最好把自己完全标记了。 他或许会因此鄙夷对方脆弱的意志,但反正这就是他的本来目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不耐的敲门声传来。 “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西尔万,快点,滚出来。”说完好像是觉得自己讲话的语气太不妙了,顿了顿,缓慢而温柔道,“西尔万,你也不希望哥哥生气吧。” 什么暧昧什么气氛,通通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我叹了口气,把怀里突然安静了下来的西尔万往衣柜深处塞了塞,“听着,西尔万,这里是整个房间里唯一你哥哥找不到的地方,只要你在这里安安静静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你要出去吗?”在我即将打开衣柜的那刻,西尔万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衣柜里没有空气循环系统,小小的空间里桃子味的信息素在疯狂弥漫,又在疯狂撞击我脖子后面和在岩浆里滚了一趟的一块小小的区域。 门外的敲门声变得急促,“西尔万,我知道你能听到。” 警告声被用极度温柔的声线说了出来,别有一种诡异的恐怖,西尔万握着我手的力道愈发加重,我用另一只手在原本一层的抑制贴上又加上了一层,现在那个地方厚的能直接撕下来送给老鼠当床垫子睡了,还是席梦思版,柔和了声线道:“总得有人出去不是吗?” 看看!多么有献身精神啊!感不感动! 西尔万感动极了,他身上的睡衣也跟着一起感动的落了眼泪,几条下垂的丝绸绑带都要把皮肉都给他哭出来了,向来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被从小宠大的少爷第一次想要为他人做些什么,“还是我去吧,是我……是我来找你的。” “……” 虽然我完全没有打算真的让西尔万出去面对他哥,尽管这样是很爽没错,还能趁机坑一把西尔万,说不定还能看到他们兄弟两个互相甩巴掌的快乐场面。 但我没忍住试想了一下,要是让西尔万以现在这个仿佛真的被那什么的样子出去面对他家家长,即使是作为无辜被牵连进去的路人的我也绝对会被薅起来然后被甩上两个大嘴巴子的。 “西尔万,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我再怎么说也是Alpha啊,看着自己的Omega要为自己做挡箭牌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这样发出了帅气宣言的我,在西尔万逐渐滑落和懵然的目光中,敏捷地开起关闭衣柜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斯图尔克先生?”我揉着眼打开门,侧头避开迎面而来的花瓶,神情是刚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的镇定自若,“请问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衣柜离门并不远,我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遮住了叶斐亚的视线。 该死,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他要是被发现了我多半下场比他还要惨烈,是我不愿意想象的惨烈,或者说我根本想不到自己会有多惨,临时标记的事情还能说是没有办法。 但是他藏进我衣柜我还帮忙隐瞒的话性质那可就截然不同。 先活下去再说。 叶斐亚不管做什么好像都不会ooc,我看着他直接撞开我的肩膀大步大步走进我房间我都无动于衷,甚至有点想笑,接下来不管他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惊讶的。 嗯?要碰到衣柜了???! 这还是得惊讶一下。 “斯图尔克先生,斯图尔克先生,请问到底有什么事情。”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就这么发生而什么都不做,顺着他的路径,以能够衡量的最佳角度微微侧身把衣柜挡在身后。 这里的服务还算周到,我进了浴室就有人把浴袍什么的都送了过来,奢侈啊,也不怕我偷偷把它顺手牵羊拿回家,考虑到多方面原因(可以把睡衣偷出去卖掉!)以及浴室里可能存在监控的问题,我没有洗澡,只是用毛巾擦拭了身体。 出来后更是直接把睡袍套在我校服衬衫外面——我把自己带来的外套折了起来——就算是睡衣了,反正睡大街那么难受的事情我都干过,只是这样算哪跟哪。 睡袍的下摆长而宽,是完全没有考虑过我这种单薄瘦弱身材的均码,进行了一个人字形的站立,正好可以把背后的衣柜挡得严严实实。 叶斐亚看着我,嘴角的笑容带着冷意与浓浓的嘲讽,“西尔万呢?” “西……”在念第一个发音的时候,脚后跟突然被像是羽毛一样的什么东西挠了一下,那瞬间的感觉让我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神情,“尔万?他?他不见了吗?” 我看起来比西尔万还要懵懂,比陆恩发现我竟然在搞OO恋的时候还要震惊与疑惑。 还含着似乎已经是忍耐后了的关心。 “是么?” 他向我走来,我的神经绷紧了,但是智障Omega被我挡在身后根本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他还在致力于挠我的后脚跟和小腿,我余光瞥见那家伙竟然还有要把衣柜门往外边拉扯的架势,似乎是要把脑袋钻出来,把脑袋钻出来干什么——干什么——啊?傻大春!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看到的时候,我瞳孔都缩紧了。 这我还玩什么??? “时小姐,睡的还好吗。”叶斐亚拖腔带调地说道。这话问问你自己不就知道了吗还非要多嘴问一句你真的没事吗?叶斐亚离得还算远。 他边走还边打量房间里的监控,估计是在想怎么在我房间里布置了那么多监控却没看到我人,我动了动脚脖子,把人的手挤了回去,结果没一会儿那只手就又伸了出来。 还跟怕人家发现不了一样连挠都不挠了换成直接抓住了我脚脖子。 ……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 原来真的是至理名言:)。 我死的好惨啊哈哈哈哈哈再见了我短暂的这辈子,朋友们下辈子再见,绝了哈哈哈哈居然能这么把人生游戏打成be吗呵呵呵哈哈哈哈这个糟糕的ABO世界下辈子也不见拜拜拜拜哈哈。 我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我想西尔万原本给我提的墓地选在哪里的建议——死都死了好歹给自己一个体面—— 叶斐亚停了下来。 我自我嘲弄着开地狱玩笑:“嗯?怎么了斯图尔克先生,是终于发现了我房间里的风景不如您自己的房间风景好了吗?” 人之将死其言也放肆。 “呵。”叶斐亚唇角边的笑容因为我这句话而放大,防不胜防的靠近了我两步让我的心高高飞起,便把扇着手中的丝绸扇子丢到了我的脸上,我觉得我的脸也挺惨的——不是顶过我脖子的那个不锈钢扇子,我就说!那么重!怎么可能天天拿在手上——走出了我的房间。 我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 “出来,只有你。” 我呆呆傻傻:“……啊?谁?我?我吗?” 等人的身影要消失了我才反应过来要追上去。 ——“等我一下斯图尔克先生!” *** 我没忘记要趁着这个机会把衣柜的门重新关上,冷声道:“西尔万,你为什么要这样。” 衣柜只有一道缝隙的柜门之允许房间外澄亮的灯光将一束光落入其中的空间。 光线打在西尔万的脸蛋上,饱满得像是红苹果。 眼睫毛上都是眼泪。 “太刺激了我忍不住……” “你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苦笑着安慰:“没关系,即使是最后一面,我们也给彼此留下足够多的回忆了不是吗,即使这真的是最后一面。” “不!我不要——!” “抱歉,西尔万。” “我该去面对了。” 哭哭哭就知道哭。 你怎么还能有脸哭啊?!该哭的不该是我吗!我马上要上刑场了我都没哭你哪里来的脸哭,快给我把眼泪塞回去,让你哥看到你这个鸟样我不是连全尸都留不下来了吗。 想当个完整的全尸怎么能这么难!!! *** 硬着头皮软着双腿跟在叶斐亚的身后走进他的办公室。 ……嗯?办公室? “我弟弟的味道好吗?时小姐。”叶斐亚慢悠悠地在办公桌后坐下。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我靠不是,这情况该怎么解决啊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冷静点时一——我他大爷的我就是冷静不下来啊草!——我能活吗我能活吗我能活吗!算了,活着的事情再想想别的办法,先思考一下怎么逃婚。 “砰——” 我草怎么又是花瓶。 还以为是枪呢!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30 第26章 出乎我预料的是,叶斐亚自丢了一个花瓶给我以后竟然没有向我施压要我娶西尔万,而是就这么把我冷落在了一边,自顾自处理着手中的事务。 再开口也不是逼婚,而是,“五天后晚上有一场宴席,你陪着我去。” 暴雨在窗外大声嚷嚷,雷光打在他的脸上,阴沉如漂泊的野鬼,他连头也没抬,在我沉默着思考时,随手抓起手边的墨水瓶向我丢来,我没躲,赌了一把。 玻璃质地的墨水瓶擦过身侧摔碎在身后。 溅出的墨水洒在我脸上,留下一道黑色的长痕,像是被人用羽毛笔在脸上划了一笔。 “怎么还不走?”他被我的反应激起了兴致,托着下巴看我,笑得癫狂。 我知道你发现自己养了好几年的猪竟然被白菜吃了所以很痛苦很激动,但能不能先别激动。 他作势掂量着手中的钢笔:“被砸上瘾了?” ……看来是不能了。 “先生。”我拢了拢身上的睡袍,又是衬衫又是过大过旧过于格格不入的黑色长裤,裤脚还因为太长不够合身缝了好几圈,有些角落的线头掉了就只能耷拉下来,脚上不是帆布鞋是一次性拖鞋,太大了我只能拖着走,脖子手腕上是像补丁一样贴着的抑制贴,整个人和二手商店里小孩子玩腻了不要的兔子玩偶,缝缝补补全是补丁。 怎么看我这种人都不像是他能松口答应让我和他弟弟在一起的样子。 而对方,即使是被从床上吵醒,同样是披着一身睡袍,但人家就是能穿得飘飘欲仙,连扔花瓶的动作都极度具有观赏性。 我抬起头,把带着墨水痕迹的脸朝向他,“我能问为什么吗?” “……”叶斐亚并没有对我刮目相看,相反,他对我的表现堪称嫌恶,因为不喜所以半合上眼,比西尔万颜色更浅的眼睫掩着他的眼,将深蓝中情绪遮掩的很好,嘴角却咧得更开了,“时小姐,我教你一句,有些话,对方没有说为什么就最好不要问…… “连这都不懂,蠢笨得令人发指。” “这是西尔万才拥有的待遇,我只会教你一次。” 我“嗯”了一声,声音中的颤抖没想过掩饰,张开嘴的时候有一瞬因为面对高位者而失声,“我想解释一下,先生……我知道我和西尔万不般配,所以……” “其实今晚我托陆恩来找西尔万,其实,是做好了和他见最后一面的准备,之后我并不想和他多做纠缠,先生您没有必要对我多费什么心神,请您放心,我会和西尔万好好说的。” 我还真是完全没有想过你竟然会给机会。 怎么不按套路出牌,我原本都准备好了关键时刻忍住对A同的恶心感去楼上摇人来着。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他抬起头,皱起纤细的眉,被气血冲红了唇勾着冷嘲热讽的弧度,被金钱权力和玉露珍馐滋养过的皮肤无论在什么情况无论他什么情绪看起来都吹弹可破。 骨相是Omega一贯的柔和娇美,偏偏他身上的气质又是极端阴冷,矛盾重重。 简单来说就是不好惹,惹不起。 想找个洞做回尸体。 叶斐亚没打算放过我,或者说他刚刚是想放过我的,但好不容易用扔花瓶克制住了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出口,我就是那个送上门来的沙包,不锤一下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沙包,“嘴上说的挺好听,花言巧语一套又一套,张嘴就能哄上大批Omega对你摇尾乞怜……” “啊,现在说是好好说,真要放你出去了,你马上就能对西尔万讲起花言巧语,把人哄得和你一块私奔。” 信息素还是泄露了,但并不算值得惊讶的事情,毕竟就刚刚西尔万的操作,再盖几层抑制贴也挡不住好吗,真正值得关注的是叶斐亚的态度。 他翻了个白眼,“得了吧,还不如把你留下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语气恶劣了起来,“让西尔万好好看看,他喜欢的Alpha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好让他彻底死心,给他上一课也不错。” 我气的浑身发抖,怎么能把这些话说的这么明白呢。 给彼此留点颜面不好吗?! 这样我还怎么用相同的话术去哄Omega。 “西尔万知道……” “什么?” “西尔万知道我是什么货色。” “不可能!他要是知道你的真实面目怎么能看上你——”满满都是发现自己养出来的孩子竟然看上了路边流浪汉的震怒。 “先生。” 我怜悯地看着他,“你一点也不懂爱,先生。” “那好啊,”他好像真的被我气疯了——不不不,责任不在我身上,他原本就和疯了没什么区别——抓起一个花瓶——你到底有多少花瓶?!——砸向我,见我慌里慌张地侧头,让他手中的花瓶又落了个空,和人格分裂了似的又冷静了下来。 “你告诉我,你的爱值多少钱?” 来了来了,经典富人家长甩钱让分手的环节。 我就知道,自从我发现自己长了一张绝世小白花脸蛋后对此早已准备很久了,终于,我压箱底的知识到了能大展身手的一天。 包表现好的。 我挺直了脊梁骨,面不改色,“爱情于我而言是无价的,这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至少,不该以价格为尺度来衡量,如果一定要我说,我只能说爱是无价的。” 接下来你就该甩出几百万——通货膨胀了,划掉——几个亿,狠狠地用钱打我的脸,我会让你看清楚一个人在面对巨款的时候腿能跪得有多决绝干脆。 叶斐亚冷笑一声,转动着无名指处应该是空间存储用的黑金戒指,雷声还在轰鸣,一夜很快就要过去,陆恩和我八点(家离得远所以才要五点起来)就该去乌托邦军校上课,到时他会来找我,便不会再有两个人单独在一起虚度时间的机会了。 斯图尔克家的审美一脉相承,都是极致的夸张的法式与欧式风,这在叶斐亚的办公室中展露无遗,很符合我对上层人刻板印象的光洁可鉴的地面,白色淡金色的欧式洛可可风和头顶精致繁复的花式吊灯都充满了浪漫情调。 叶斐亚没疯之前可能和西尔万挺像的。 他会那么保护西尔万,该不会是因为觉得他是另外一个自己吧! 不要这么老土好不好。 …… 随着一道巨大的轰隆声落下。 “那么,就向我证明你的实力。”叶斐亚意味不明地笑着说,还藏了些许满意与嫌弃并存的感情。 我迫不及待:“好的没问——题……” 嗯? “我可以给你证明自己的机会,现在,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 “接下来的这场宴会就是你的机会。” “证明你的能力,证明你配得上西尔万,配得上斯图尔克家的少爷。” 啊? 他嘴角的笑容放大,“做不到的话你可以直接去死了,我不介意。” “我给你和他最后道别的机会。” 你必须在场的那种是吧。 我有些为难道:“先生……这是否……” 有点太难为我了! “如果你无法证明自己的实力,那你口中无价的爱也不过如此,看来你也没有你嘴里说的那么爱西尔万,对于负心人,我向来不留情面。”他轻慢道,“你该知道,没有物质基础的感情就像是一盘散沙,难不成你想让西尔万过你那种日子?” 我抿着唇,“您不反对AO恋?” 还以为西尔万那么讨厌alpha又那么以Omega的身份为骄傲是遗传自家族渊学。 “我只反对他和穷鬼谈恋爱,”他的目光像一把削皮刀,好像能直接把我的皮都削了个干净,“换换你的衬衫。” 我:“……抱歉,先生,我换不起。” 他有些诧异:“你现在是在直接向我要钱吗?” 我的回答要是不如他意,一个花瓶就能砸过来。 很好奇他在外面扔什么。 总不能让身边的侍从随身携带大花瓶。 揉搓着指腹,摇了摇头,我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先生,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您应该已经调查过我了,我的钱都是我哥哥赚的,他……是下城区的拾荒者……如果用他的钱满足温饱外的诉求,我可能会看不起自己,一个不自爱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谈情说爱。” “还不算无药可救。” 一张标记着一百万星币额度的白色卡片被丢到了我的面前,我慌里慌张地接住,“先生?” “这些,够你置办一身能够在宴席上不丢分的衣服了。”叶斐亚丢卡片就和我丢用废了的抑制贴没有区别,“拿去。” 我:“……这钱我拿着还是不太好。” ——怎么想这钱都应该以分手费的形式到我手里啊! ——我难道不该拿负心汉剧本为钱跑路吗。 现在这情况,我要是真敢接受他之后的分手费好像能死的更惨…… 得,两头都是死。 等等等等等一下,有话好好说别丢花瓶啊啊啊啊啊啊啊! “邀请函会在三日后送到。”叶斐亚收起笑容,冷漠而充满原始的戾气,在瑟瑟发抖靠在角落里上蹿下跳躲藏着花瓶的我的身边停下,略微靠近了我,捡起一片内里洁白外表繁复的瓷器碎片,“……可惜了,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花瓶。” ——你的喜欢太可怕了,我抱着脑袋从胳膊肘与胳膊肘之间的缝隙眯眼看人,优越挺翘的鼻梁与西尔万如出一辙,有刹那我还以为自己其实是在看西尔万。 但他一张嘴我就知道他不是西尔万。 “你可以直接喊我叶斐亚,但记住。” “你没有资格喊我哥哥。” “还有,换个香水。” “我不喜欢白山茶的香味。” *** 信息素怎么换! 这玩意是信息素——! 来跟着我念。 xinxisu。 最后一声,第一声,最后一声。 信息素。 这怎么换?! *** 八点被叫醒,我不熟练地去探索光脑上的时间,太困了找不到,放弃,我熟练拿出放在校服外套的手机,这里没有合适的充电器,手机只剩下了2%的电量,但看个时间还是够的。 我是五点才被叶斐亚放出来的,回来的时候看到西尔万在柜子里睡的很香。 ……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房间?! 犹豫了一会儿,我没多显摆一把自己多浪漫,没把西尔万抱到床上然后我打地铺——不敢想第二天一早起来事情还能乱到什么地步——而是把西尔万叫醒哄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才睡下。 此时已经是六点半了。 一道简单的数学题。 昨晚西尔万来之前我睡了一个多小时,算上六点半到八点之间的时间,我睡了多久,睡了两个多小时,往多了算,嗯,三个小时。 要猝死了,真的要猝死了。 在课堂上睡觉还要被扣学分。 哇,太棒了,这日子过的。 *** 快要到学院的时候,我一如既往慎重地提前下车,在陆恩捂着终于开始发疼了的额头询问原因的时候,我直白地告诉他: “昨天就有很多人看到我们一起上车了,还记得吗?” 陆恩眼眸深沉,灰色的眸子闪烁了下:“嗯。” “……你不会真想直接坐实了谣言?”我皱起眉,“陆恩,乌托邦军校在是高级学院之前,是一所军校,你没有必要将把柄亲自送到他们手上。” “我们如果真的一起下车的话,他们见我们这么光明正大,或许,会认为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他还想说说服我。 我张了张嘴,抬起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看看他有没有发烧为什么开始说胡话了,最后为什么没有真的试温度这就别管了,“你,要不然自己听听这句话撑得住脚吗?” 陆恩:“……” 他不发一言,只是沉默地缩起长腿。 别过头,用后脑勺对着我。 ——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看着人这样,我左思右想,右思左想,还是没挪过去,要死啊,Alpha之间的信息素排斥是真的会要A命的。 “之后,训练场上再继续一起跑步吧……”少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这似乎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说完便害羞得趁着车停下等红灯的功夫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如夜幕般的黑长发如衣摆般扬起一道弧度,发尾轻轻擦过了黑皮露指手套外的皮肤。 带来阵阵令人不得不在意的痒意。 等陆恩想要追上去的时候,路口红灯已然变成绿灯,而少女更是跑得匆忙。 他的目光落在了她刚刚的位置上。 没有被黑皮包裹住的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出。 因为走的太匆忙,只来得及提起手边的书包,而不小心将其他东西忘了,他拿起被少女遗落在车上的相机,微微一怔,这是他昨天借给她的,只是还来不及派上用武之地。 放学后,再还给她吧。 要给这个连走都不记得打一声招呼的坏家伙一点点教训。 他拂过相机光滑的镜头,手突然一顿,自然开启的状态,她还不会用,所以会不小心把相机打开也是理所当然的,陆恩想,打开了相机储蓄胶卷的位置,打算看一下里面的内容,看看有多少胶卷被用了,正好可以帮忙补上。 …… 里面是什么。 分明的骨节绷起,青筋嶙错。 陆恩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镜头掉落在柔软暗沉的红色座椅上。 *** 头疼,相机落在车上了,跑步本来只是客套话来着,我都想好在这门课上请假了,反正软磨硬泡一下医务老师总能帮忙开病历单,但这下是不得不在实训的时候到现场了。 我一边向乌托邦军校的方向快步走着,一边想着相机和陆恩的事情,路过一家学校附近新开的甜品店,脚步缓缓停下,是甜品,是奶油。 不是营养液。 之前我看到甜品店都只想低下头快步走过去,所以一点也不关心学院附近有没有新开什么好吃的餐馆店甜品店,知道了我也吃不起,只是徒增悲桑的事情我不干,但现在我手里有一百万。 [今日新品:草莓奶油千层塔司] [售价:5000/星币/枚] ……能吃诶。 可以买很多。 可以吃好几个。 还能带回家。 我买得起了好耶好耶好耶! 停在橱窗前,巴望着橱窗里诱人的小蛋糕,我有些犹豫地捏着手里的白色卡片,虽然天天想着暴富的美梦,每一步也都是在向着这步靠拢,但真的有钱了反而没有什么实感。 我还是会犹豫。 原来这就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语文老师我悟了。 嘶,怎么感觉在异世界醒悟这种事情听起来怪惨的,明明我现在可是手里有一百多万的有钱人了,而且保不准马上就能魂归西天重新转生回原本的世界了,真是奇了怪了。 “时一,你在这里啊。” 正在我打算转头走开的时候,一道优雅的嗓音叫住了我,我微微瞪大了眼,眼眶映入显眼的银白马尾辫,我僵硬地扯着嘴角的笑容,“——坎贝尔学长?” 这种熟稔的语气是在……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我才刚刚送走一个A同诶?! “同学,现在你已经看到她了,可以不要再打扰我与我恋人之间的约会了吗?”坎贝尔温文尔雅地对对方露出了一个笑容,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你已经让我感到有些困扰了哦。” ——谁和A同是恋人了!!! 说着便挽着如同石化了般的我的臂弯,“走吧,不是说想要吃甜品吗,听说这家店的好评很多呢,就这家吧,你觉得呢?” “坎贝尔学长——!”“原来传言是真的!”“传言怎么能是真的呢?!”“是真的……坎贝尔学长竟然真的有恋人了……”Omega们心碎的声音响得我耳朵疼。 即使我再没有眼色这个时候也该看出来了,而且我也不是真的很没有眼色的那一类人,只是看到眼前五六个手里拿着情书的可爱Omega们就能明白。 作为全员都是Omega与beta的设计院的独苗苗,Omega堆和beta堆里唯一的Alpha,还拥有不输于任何人的容貌,甚至还有基因彩票,面对这样的Alpha,Omega能不心动那才会让人诧异。 坎贝尔这是拿我当挡箭牌,谎称我是他的恋人以此来躲避烦人的追求者。 多么理所当然顺其自然。 都这样了我自然是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被他轻而易举拉扯进了这家我犹豫了很久也没有进的甜品店,闻到了服务员身上香甜的甜品味。 橱窗外他的追求者们还趴在玻璃上恋恋不舍地看着他。 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比较好的地方只有一处,那就是我们不是最靠近橱窗的那桌,我们离橱窗还有五六个桌子的距离,他们就算把玻璃看穿了最多也只能看到我们放在桌面拿着菜单的手。 真正可怜的是最靠近橱窗的那三桌客人。 甜点和普通的菜式在这个地方都属于是中上的奢侈品,类似于打工仔苦累了半年,打算犒劳自己才会和朋友一起出门下的馆子,贵的要死的甜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了。 橱窗外的Omega身上穿的又是乌托邦军校的校服,惹不起。 就只能努力无视外面的那波人这么将就吃了。 我捏着手里的菜单,好不容易塑立起来的人设岌岌可危,只是坐在坎贝尔的面前,我就感觉自己藏在小白花人设下的癫狂灵魂在脑子里打战。 而对面的人依然能够保持着自己良好的姿态,桌子的遮掩下,好几次他的脚踝就要蹭到我了,被我的第六感感应到了有惊无险避开,桌面山他人模人样地翻阅手中的菜单,“出新品了么,草莓奶油塔司,听起来不错,要不要来一份?” ——我是来帮忙不是要把自己帮进去。 借着菜单的遮掩,我指着新品,假装在讨论味道,实际上嘴里在说: “坎贝尔学长,要不然还是快点回学校吧。” “这样……不太好……” “回学校了有风纪委员会在,他们就不敢接着光明正大地追了。” 我用眼神示意他看橱窗外边。 这些Omega的视线太有穿透力,代入感很强,已经要成灰烬了。 还是海葬的那种。 坎贝尔摁下桌面上的呼叫机,让服务员过来,然后将菜单摊在了我的面前,“就点一份草莓奶油塔司吧……别着急,时一同学。” “可是上课的时间快要到了……”我踌躇地看着他。 “陪我把戏演全的话。” “我可以为你转专业的费用出一份力。” “大概,赞助五千万这样吧。” 我:“……” 第27章 于是事情就朝着脱缰的野马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甜品店里的服务员手脚很勤快,或者说是店里的机器效率非常快,很快便把一份草莓奶油塔司端了上来。 草莓奶油塔司,其实直接称呼它为草莓奶油塔会更简单直观易懂。 带着螺旋纹路的奶油层层堆叠在颤颤巍巍的草莓下面,一层诱人的草莓一层甜美的奶油,就这样一层层地堆叠了五层,在最底下搭了一层金黄色酥脆质地的圆形塔皮,褶皱有心地收成波浪形花纹,厚度均匀。 但这玩意卖多少?5000星币! 我淦,我还不如买500的草莓再买100的奶油回家让我哥照着我脑子里的配方烤个塔皮,一口草莓一口奶油不香吗我要花这冤枉钱。 ……要我花钱吗? “是手工的,这家甜品店的甜品师据说持有三级甜品师证,每一颗草莓都是纯人工摆放。”坎贝尔向我这个土包子介绍道,他优雅得让我觉得自己选择和他坐上同一张桌子是一个大错误。 但想到五千万,YESYES,我的膝盖很没出息地gogogo了。 “你想吃一口吗?” 坎贝尔拿起送上来的刀叉,银光闪闪的餐具晃得我眼睛要瞎了。 我摇了摇头。 “我不太明白,既然人工这么贵的话,为什么上层要放着下城区那么多人不管呢?”我苦恼又疑惑地说道,“一份手工制作的甜点可以卖5000星币,下层区的人一个月只需要100星币就足够养活一家四口,如果把这份手艺教给下层区的人们,哪怕100个人里只有1个人学会了这门手艺,也能有相当一部分下层区的人能够脱离贫困……” 我看着面前只有一份的草莓奶油塔司,摸不准坎贝尔接下来要干什么,选择用了闲聊拖延时间大法,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想面对。 但要我主动做什么的话那绝对也是不行的。 首先,我绝对不是在给自己找理由。 我的意思是,我是一朵小白花,我只是一朵清纯无比纯洁美丽的小白花,一朵风味纯正的小白花怎么会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我只会无措地看着坎贝尔,示意接下来要做什么随便他。 我会配合。 但要我主动,那绝对是,不行,不可以,绝对不行! 绝对不是在为我恐A同找理由。 绝对。 坎贝尔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有眼神中闪过一分欣赏,我看的很清楚,是欣赏,除此之外并没有对我口中世界的触动,啊,冷漠的天龙人,对底层漠视的天龙人,即使把残酷的现实摆在了他的眼前,他也没有分出给出半分同情。 他并非傻白甜。 不是涉世未深所以听我讲穷人故事会同情我,会同情下层人,甚至会因对方的出境而落泪的,真正的仙子。 过了一会儿,坎贝尔轻轻端起茶杯,自然弯曲着手指,没有去抿,就这么端着,用茶杯挡着唇角,我看过去,从茶水面上看到他的上半张脸,手很稳,茶水没有漾起丝毫波澜,从容道:“我猜,是因为物以稀为贵。” 坎贝尔的语气放轻,伸出一根手指,微微一动,把草莓奶油塔推到了我的面前: “看来,你生活的地方非常可怖。” “是我疏漏了,恭喜你,你从那里走出来了。” 黑色的乌托邦军服将他的白发衬得更加超脱淡然,水晶蓝眸点缀着银白,身高腿长,虽然纤细却不显得柔弱,只会让人想起圣洁的祭祀,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一个Alpha长成他这样真是死而无憾了。 我说道:“走出来了吗?” “走出来……”我作思考状,并没有动手边的刀叉,抬起头,嘴角噙着笑,单手撑着下巴去看橱窗外还眼巴巴观看事情发展情况的Omega观众们,又侧过头,着了迷一样看他的脸,眼睛深处却没有情绪,“你是这么觉得啊。” “我倒是不觉得我能从那里走出来。” 我又开始卖惨了,卖惨卖得够狠不管怎么说都能在对方的心里留下印象,人活在社会上其实靠着的就是那么点印象,“我拼尽全力考进乌托邦军校,明明填的是机甲设计系列,收到的通知单上写着的却是机甲单兵系……” “那时我甚至连机甲单兵系都只是听老师提过而已。” “因为它离我这个病秧子太遥远了。” “我以为我不会有机会成为它。”我笑了下,凉薄地自嘲,“但命运给了我一个机会。我惶恐于自己配不上它,于是拿着录取通知书去询问招生办,没想到,他们说。” “你参加的就是机甲单兵考试。” “而我连体考都是擦边合格的。” 我侧头去看橱窗外汇集的Omega们,“他们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他们。” 嫉妒哪方面我没明说,让他自己脑补得了。 小腿传来触感,像是被另一条长腿贴近了,腿与退之间隔着两片硬挺的西服布料,磨砺着我的皮肤,亚麻布粗糙的质感再次传来。 他配了个……这样的袜子……?嘶! 我看向他,打量着他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他道行深,滴水不漏。 桌面下与我争锋相对的作风与他面上如春风拂面的温和平静是全然不同的体验。 平时的清冷在此时收敛了起来。 不再向周围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意。 他拿出了不一样的态度。 “你能,”他低头啜茶,戴上胸口别着的平光眼镜,似乎是在试图用这层镜片隔绝我对他探究的视线,但仅仅是这么一层,连他不经意流露出满足的眼角都挡不住,“我会帮你。” ——和你搞A同是吧! 见我没有动刀叉,他慢慢地拣起一颗红润的草莓,将叉着草莓的银质餐具递到了我的面前。 半边平光镜反着光,另外半边的水晶蓝眸因笑意闭合,他眯起了眼。 雪白的睫毛沁了柔软的柳絮。 “来一颗好么。” 我张了口,叼住,咬下一口。 这看起来有点崩小白花人设了,但请仔细看,我从来没有主动过,都是他主动了然后我配合,我已经提前说过了我会对他的行动予以配合,那么他做什么,我都会配合。 小白花的精髓就在于此。 不主动,不拒绝。 别人一问,马上惊讶。 ——诶诶诶?这难道不是配合吗?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过经验,我以为就是要这样配合的,是我做到太过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 脚上的触感再次袭来,他用皮鞋鞋尖挑起了我的裤脚,柔软坚韧的皮质表面贴着我小腿的皮肤,我能感觉到皮革底的边缘也正贴着我。 我没有示弱。 帆布鞋擦过了他深灰黑的亚麻混纺鞋袜,留下白色的脏污。 唇齿嚼碎草莓的果肉,汁水在舌尖流淌。 味觉察觉到了陌生的酸甜。 并因此好奇地将果汁探索了个干净。 他的皮鞋一顿,往我的裤脚深入,却反被我用帆布鞋踩了下来,帆布鞋踩在了皮鞋的鞋尖,用力碾了碾,在平滑的黑色皮质表面上刻引上折痕。 皮鞋往前踱了踱,帆布鞋在皮鞋上碾压。 踩着一只皮鞋,两条腿的重量都压在了这只皮鞋鞋面。 这道痕迹是无论如何都修复不了的。 哪怕找来技艺最精巧的修复师也得将做工良好的皮鞋鞋面整个拆除更换,才有可能将破旧帆布鞋对皮鞋做的事情全部抹除。 而后,帆布鞋退出鞋面,改为踩上他的裤脚。 像是爬山一样。 桌面的刀叉是攀登的工具,用以牢牢定位自身在山峰的位置,以免脚步上移时出现上身不稳导致坠入深渊裂缝的意外发生。 当上身稳固后,就可以尝试着用脚步去丈量向上的路径了。 一步一步向上,踩上垂直于地面的悬崖峭壁。 帆布鞋爬上了一道关卡,脚踝。 仍然在爬。 是什么,是小腿,是膝盖,是—— 最后停在最接近山顶的位置。 “坎贝尔学长,再不走的话就真的要赶不上上课时间了,我们好像都没有请假吧?”我使了劲,将稳住上身的工具丢掉,一个跳跃便站在了山顶。 “!”坎贝尔面色微变,却比刚才还要高兴与兴奋,这种兴奋是深埋在冰川下的,如同冰山一角,仅仅只是窥见的一角便庞大无比,直到海水上升才将它融化些许。 他的眼睫动了动,桌下,他抓住了我的小腿,桌上,他睁开了眼。 我接过了他拿着的刀叉,将后半个草莓也一起嚼烂,将刀叉以尖的那头对着他,他看了一眼,连旁边备着的手帕都没有用,直接伸了手,捏住了刀叉的尖头。 分不清是草莓的果汁还是刀叉将他的手割伤了,肉眼可见的,他捏着刀叉的手又更紧了些。 “看来,你很喜欢草莓塔司。” “时间确实不早了。” “下次再邀请时一同学……” “时一同学不会拒绝吧?” 他意有所指,但无所谓。 我会装听不出来。 我转过身开始收拾放在书包上的校服外套,店内实在是暖和,暖和得我这个适应了地下寒冷的尸体浑身冒汗,准备起身,“那真是太好了,我去结账。” 说出最后四个字,我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倒灌进了头顶,声音都发颤起来了,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尝试说服自己,这都是小钱,花钱消灾花钱消灾,没看到外面一群Omega正盯着你看吗?要是你敢让坎贝尔出钱的话,这些Omega们一人一口都能把你淹死好吗,到时候你的学院生活就更水深火热了懂吗,你这样是为了以后的好生活做必要的投资。 ……草啊,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凭什么要我花钱啊?!——我本来都哄好自己了!——我不打算来吃这么奢侈的甜品!不打算!就算要吃我也得挑个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吃!我就来帮个忙,怎么还要花钱啊,快快快开动脑筋,怎么才能不出这笔钱。 正准备在最后关头厚着脸皮问坎贝尔能不能借我点,之后再还,然后我就当忘记了这回事,把钱的事情忘光光。 反正本来这笔钱就不该我来出! 看着我的眼睛。 我是来帮忙的,不该报销吗?! 他总不能把钱要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膝盖顶上了我的膝盖,我愣了下,一张标上了5000星币的小余额日常卡被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有些惊讶,“……坎贝尔学长?” 他笑眯眯地对我眨眼。 …… 我应得的,我不会感动的。 他这人心肝是真黑。 *** 从头复盘一下这件事。 …… 一箭双雕玩的太好了,真的,坎贝尔知道我根本付不起这笔钱—— 他不知道我手上有一百万,他只知道我在方辞廖家作家教。 我签了合同挂了名的,家教工资多少,他上星网查一查就能看到了,坎贝尔这人是学设计系的,设计系设计系,机甲设计系要设计机甲,略有一步误差,就有可能会对一台造价超过数千万的高序列机甲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以他作为设计师的谨慎。 不可能不知道我一个月工资才3千。 3000块的工资怎么吃得起5000块的甜点?!而且从头到尾没有主动提出过要自己付款。以这种行为逼我迫于外界压力主动提出要自己去结账,在这个时候才将本来就该由自己出的甜品钱通过这种雪中送炭的行为偷偷的隐晦地塞到了我的手中。 此时,哪怕他说这本就该是他自己出的钱,对方也会万分感谢他的解围。 从见到我开始,他就开始盘算怎么利用这件事来算计我了。 高,实在是高。 换成其他人早就拜倒在他的西装裤脚下了。 但我是冷漠的钮钴禄时一。 我只会在心里痛骂,你早干什么去了! *** 结完账走出甜品店的时候橱窗外只剩下零星几个Omega了,不出我所料的话,坎贝尔以及陆恩AA恋的消息差不多该传遍整个学院了,嗐,都是他们自找的。 我喊破天了,恨不得也就差直接在自己脸上贴张写着—— Alpha大字的纸条。 我连上光脑,果不其然发现了那群每天闲得蛋疼就知道在论坛上瞎聊天的ABO们又在论坛上聊得火热了起来,主角正是在下。 趁着十几秒的空隙,我争锋夺秒的看了一眼。 正进展到猜我的真实性别的上。 买定离手?猜猜我的真实性别?猜对瓜分奖金3个亿? 我chua地给自己买了三万Alpha的股。 不买感觉自己亏炸了。 “你在做什么呢?”坎贝尔走到我的身边问道,他在这十几秒的时间里遣散了自己的Omega追求者们,笑死,他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那么容易就能把人遣散了,明明刚才还和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 我对他笑了笑,说道:“我哥哥最近总是回家很晚,我在给我的哥哥回消息,他一个Omega总待在外面不回家让人很担心。” 没错,我开光脑不只是为了掌握住消息与财富。 还有我哥。 他是不是脑子喝鸡汤喝傻了,干毛线不回我消息! 一个晚上了都没回,他掉坑里了??? 我的面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坎贝尔走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向着乌托邦军校的方向走去,听到我这么说,他说道:“你哥哥是Omega?既然如此,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哥哥是在外面有了恋人?现在Omega们对爱情的态度开放包容了许多。” 这我知道。 是因为标记洗涤手术的出现。 就最近十几年。 自第一个被家暴的Omega顶着重重压力成功接受了洗去终身标记的手术后,上层对Omega的封锁与保护便放松了很多,乌托邦军校的设计院与机甲单兵系在手术发明之前是有一道墙的。 真正的墙。 为了防止Alpha翻墙去找Omega偷晴,建得比最高的教学楼还要高。 现在那道墙已被拆除。 似乎有了这个手术后,Omega们便自由了。 但实际上真正自由的好像变成了Alpha。 暂且不说Omega们接受手术时需要承受的身心伤害。 只说社会上的危害。 面对观念传统的Omega,一些Alpha在吃干抹净以后不会再因为法律而被迫要对Omega负责而彻底放飞自我,“终身标记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能洗干净。”这样的言论层出不穷。 因此,有Omega认为这反而是对Omega的另一种伤害。 Omega内部的“是否该禁止Omega们自由洗去终身标记”的辩论从未停歇。 坎贝尔的意思就是时小南有可能是逗留在了他的恋人的家里了。 我说道:“可是这样的话,我哥哥为什么不能直接把恋人领到我面前呢,有家人的祝福,这段恋情不是更加美好吗,相比之下,他的晚归反而更让我揪心。” “你有没有觉得……”坎贝尔侧过身,摘下眼前碍事的平光镜,“你和你哥哥的关系有点太,亲近了呢?还没有更进一步消息的恋情,你哥哥不告诉你,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 “如果带回家的话,不就是在宣布他以后就要嫁给那个人了么。” “即使是现在,在选择终身伴侣的时候也该谨慎些。” 更差一点的猜测坎贝尔没有说出口,但他看到她加快了脚步,就知道她其实也猜测到了,只是不愿意去细思,去仔细想。 我说道:“你不明白我和我哥哥之间的感情,不理解我对他不将恋人带回家的感受,我的家人只有他,他的家人也只有我,家人之间就该互相依靠不是吗,我不依靠他,他不依靠我,我能依靠谁,他能依靠谁,他不信任我的话,我又能信任谁?” “……”坎贝尔说道,“你可以尝试信任我。”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笑叹着垂下头。 他问道:“抱歉,我说这些话是不是太像是在讲空话了,你讨厌我吗?” 这是什么送命题。 我说道:“不一样的,这是不一样的。” 我们才见两面! 他说道:“我记得你已经成年了。” 我沉默不作声。 坎贝尔看着我,也安静了下来,我们一路没有说话,相顾无言步入人行横道,穿过三盏红绿灯,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风纪委员会辛勤检查学生仪容仪表的牛马们,他停下脚步。 我看了眼教学楼上的大钟表,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但还够说上两句话,于是也停下了脚步,打算听听看坎贝尔要说什么。 “坎贝尔学长?”我说道,“要上课了。”——所以你**有屁快放,我这一路走过来走过去的,你但凡没说那五千万,我都不会等你点的草莓塔司上桌。 坎贝尔遥遥看向时针所指之处,声音缥缈,一到其他人面前就会自动开启仙男模式吗,真稀奇,“时一,你该给你的哥哥自由,也该给自己自由,两株植物生长在同一个盆栽,会因为营养不良而被迫植入其他盆栽。” 他撩起眼睫,白发白肤蓝眼,仙气飘飘,“刚才,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兴师问罪?不像,再听听。 “但是……” “我喜欢你讨厌我。” 他往前走了两步,与我肩并肩走过乌托邦军校的校门,我看着他走至一直在小亭子里等待他的方辞廖,我被方辞廖幽怨担忧地瞪了一眼,我看着他和方辞廖说了些什么,方辞廖才抱着怀里的资料跟上他的脚步,同时还没忘记回过头瞥我一眼。 方辞廖很好哄,不用管他,坎贝尔比较难搞得多花点脑细胞思考这个问题。 我寻思坎贝尔说的话不太对劲。 咂摸了一会儿。 又是特意买的粗亚麻布袜又是嗜疼又是最后说的话。 …… …… …… 我就知道!!! 这人不正常! **的我身边好像就没有几个正常人,有吗,我身边有吗,方辞廖还正常吗,太迟钝了归类到不正常的那列,这太好笑了,我身边居然没有正常人。 *** “昨天没来医务室,昨天过的不错嘛,但你不是说下节课是实训课要请假吗?”我一如既往下了课就往医务老师的医务室钻,医务老师抬头看了眼是我就见怪不怪懒得管,只是看我迟迟没有开口要请假条忍不住问道。 我趴在医务室的枕头上用新光脑玩消消乐磨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真请假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能不请假当然是最好不要请假了,平时分里请假占的分多得要死。” 医务老师看完了手里的杂志,见我还在玩消消乐,干脆把杂志直接丢了过来,被我眼疾手快的接住,一看封面《清心寡欲》……? “老师您——” “闭嘴。” “这是散文集。”他拍了下我的脑袋,抓了根烟和打火机就要蹲门外吸烟——我都没看清他是从哪里抓出来的烟,至于这么防着我吗,“别成天对着你那个破手机破光脑,给你个杂志玩儿去。” “我这儿不负责治眼睛。” 我翻看着他丢来的杂志:“知道,也不负责堕胎。” 本来要抽烟的人听到我这句话,点了一半的火没点着,又探头回医务室里看我。 “……我记得你这是易感期第三天?” “啊?才三天?我还以为已经三年了!” 我哀嚎。 “身上的桃子味儿冷鸢尾雪松哪来的?”“你闻得到哇?你不beta吗?”“这话你问自己,你做了什么身上味道能浓得连我都能闻到。”他皱起眉,把我脖子摁住,丢了手里的打火机,抓起旁边的消毒酒精就直接给我脖子洒了上去。 烈得我吱哇乱叫满床打滚,又被咬着烟头的人压住了四肢,被迫背对着人。 我流着眼泪求人手下留情。 “疼不死你。”他叼着烟,说起话来像是用牙缝说的,“呦呵,这么肿了,这么大的黑眼圈,几天没睡了?还能忍,真够能搞的,小看你了。” “抑制贴对你没用,那东西不透气,你当大号创可贴贴,够牛的。” 我看了眼杂志的方向,刚刚他来摁我的时候我没拿稳杂志直接飞了,太远了够不着,两只手被摁的近,手指还能动—— “还玩游戏呢,你太行了我佩服你。” 我:“哥,你口下留情,我要是不玩我现在就能在你这儿睡个三天三夜。” 他:“你睡,我不拦你,我给你请假去。” 我:“哥,我真没一夜[哔哔哔——]次,我这就是纯熬出来的。” 医务老师撩我领口和手臂,一连串痕迹,我百口莫辩:“……我说真没搞你会信我的对不对?” “休息吧你。”他叹了口气,松开我,给我丢了一床杯子,又在我的脖子上给我来了一针,我被迫萎靡,抱着被子躺了会儿,想起了一堆事,他大爷的,我腾得就坐了起来。 门外的人呼出一口烟看我,丢下吸了一半的烟,让机器人过来打扫,整理了下白大褂,满脸憔悴看我:“又干什么了?” “我想起来我的档期表排满了。” 我悲哀地下了床,把自己丢治疗舱里治伤痕,我相机还在陆恩那,不拿回来晚上的事情很难解决,玫瑰之乡我没退成,西尔万的易感期因为有人安抚了所以结束的很快,今天就能回来了,我今天下午还得再去一趟玫瑰之心,没去的话之后的事情会很难办。 去了…… 去了总比没去好。 真在医务室睡了估计能睡到七八点,我就算告诉他自己晚上有家教的事情要做,医务老师也不会在我没补完觉之前放我回去。 “——明天能见面吗?明天还能再见吗老师。”我扶着门框问。 他:“这话问你自己,我都在这。” 他拿出打火机点新烟。 “老师你不懂我。” 他摁了两下打火机。 没出火。 又摁了两下没回我。 “再见了老师我今晚就要去远航。”“你等下,啧,跑这么快。”他烟又没点起来,在我准备跑路避难前把我抓了回来,从口袋里拿了个绷带,又给我扎了一针抑制剂,等我彻底没反应了甚至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要坏掉了。 用绷带在我的脖子和手臂上缠了好几圈。 “绷带比你那全是凝胶的抑制贴好用多了。” “你再贴抑制贴那才是真的没法用了。” “老师你有这么好的方法——” 我话还没说完,就在他一句“一天天的净给我找事,不想来我这就别整得那么惨。”后被直接丢到了医务室外面。 *** 实训课的太阳实在是太晒了,我怀疑自己被晒晕头了,毕竟身上缠着的绷带就算把校服外套脱了也还是一样的闷热,等下因为太热了中暑又回医务室了得被老师笑一年。 我转悠了两圈,躲到了树荫下面,反正实训课老师其实也不是很在乎D班。 单是抓紧A班的训练就忙活不过来。 所以实际上他压根没怎么看D班,每次说完跑步了人就溜到训练场上去了。 偶尔兴致来了才会从跑场上抓两个beta一起训练。 我观摩了两圈看到他出来抓了三个beta偷偷出了跑场,在树荫下面躲着,边眯起眼睛找陆恩,边注意不让自己和阳光有亲密接触。 但走了许多树荫,换了许多角度,我也没在训练场上看到陆恩。 那我就想等陆恩训练结束,他训练结束了我再找人就行。 然后我发现这更怪了,直到训练结束,几乎所有A班的机甲单兵系全都结束训练了,我竟然还是没有捞到陆恩一个人影,要知道平时都是他来找我,而我避之唯恐不及。 我甚至怀疑是他终于知道我Alpha的身份了。 但这也不对。 按照陆恩的性子,要是终于醒悟发现我是Alpha了,不给我个机会吵架,也会给我个被他狂殴的机会,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这事情才是真的不对劲。 我在一棵树下坐下,看着最后一个A班学生从训练场里出来。 他被我盯得打了个寒颤正四下张望。 ——陆恩好像似乎没有来上实训课。 夭寿了。 他那个卷王竟然会不来上实训课?! “……我去,陆恩这个狗卷王竟然真的没来上实训课,我还以为骗我呢!”树上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这道声音惊起了一树飞雀,惊落了满地落叶,把我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树下有人也被吓了一大跳,甚至吓得比我还惨,“哗哗——”一声树响,就直接从树下摔了下来。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底下会有人啊!快让开快让开!要砸到你了!” 他惊叫想要挽救自己七扭八歪的动作。 我着实被吓得够呛,瞪大眼睛脚都不知道要挪开一步。 他拯救失败。 理智告诉我现在跑还来得及,我的身体却下意识伸手:“啊啊啊啊啊啊!” 于是,他落到了我的怀里。 我眨了眨眼。 紫罗兰脑袋瞬间红成了天边的夕阳。 他:“你……啊啊啊!!!”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是李见路啊,怎么就这么巧,怎么就偏偏是李见路啊! 他也是Alpha!他是Alpha! 反应过来后我立刻撒手,他立刻从我的怀里跳了出去,蹿出去的反应怎么形容比较好……就,就像松鼠一样又蹿到了树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怀疑人生? 李见路看起来比我还恐A同的样子…… 好险,这次好像不是A同。 我略松了口气,见人好像迟迟没有缓过来,尝试着开口:“你好?你还好吗?有伤到吗?需要帮助吗?没有关系吗?还能从树上安全下来吗?” 李见路终于回过神,看着我,紫罗兰色的眼睛瞪得老大两个了。 “你——你是——” “我是时一,时间的时,一二三四五的一。”在他努力回想的时候,我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你是风纪委员会的会长李见路,也是风纪委员会副会长陆恩的好朋友。” “……你是上次那个。”李见路拍了拍卷卷的紫罗兰色脑袋,有些恍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从树上跳了下来,但还是离我至少有三米远。 “其实,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我坦然道,“我是来找陆恩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陆恩,或者知道他在哪里。”——虽然我有联系方式,但要我主动联系A同?那当然还是采取非必要不妥协政策,本来就有重叠在一起的实训课,直接来找他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比起特意约个时间然后又被其他人看到引起更大的轩然大波好多了。 现在眼前还有个他的好兄弟,能直接从他嘴里得知的话也省事。 没想到这位好兄弟好像也不是正常人,在我说完话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马上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后退两步,又后退了两步,像是便秘了一百天,“你问这个是干什么——!” “?”我审视了下自己说的话,确定都是正常的话啊! 第28章 近看和看照片的冲击不一样。 上次也只是远远看到人。 这次离得太近了。 她甚至还抱了他——是公主抱——甚至不是轻轻一抱,是他从树上坠到她怀里的,重重的坠落,重重的一抱,她显然没有做好准备,尽管抱住了他,但是手臂与身躯都被迫一沉,膝盖弯曲,腰背随之塌陷,俯身向下。 手中的游戏机飞了出去。 摔飞到了三米外。 树叶哗啦啦地撒落一地,落在了他蓬松的发顶,她纤细的脖子。 有几片叶子甚至落进了他敞开的衬衫领口里。 那一刻,李见路分不清是树叶还是她耳畔浓密的黑发扫过他的脸颊,但他知道对方尖而精致的下巴因俯身而触碰到了他的肩膀,发出一声吃力的闷声,温软的手指手臂环住了他的腰部与膝弯。 她的手和脖子上绑着了许多层绷带,温度通过绷带传了过来,竟比直接接触还要真切。 被接住了。 他被一个Alpha接住了。 李见路:——!!! 他不要成为像陆恩那样的死A同啊! [哔哔哔——]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低下头,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问他有没有事,这一幕在李见路的眼里被放慢数倍,慢到他能清晰看清她脸上透着夕阳暖光的绒毛,慢到他能够看清她的每一根睫毛,慢到他能看清她微微张开的唇,看清唇上的湿润,看清张开时露出的贝齿。 他在对方将话问出口之前迅速地窜了出去。 心跳如雷。 “你是上次那个。”李见路在自己的心跳声中找回了声音,沉淀了一个下午的热气升腾至脸颊,人总是会对第一次心动的事物再次心动。 李见路就很不争气地又一次心动了。 他竭尽全力都无法让心跳放慢,更无法让脸上的热气退散,这天实在是太热了,他没有办法。 虽然在树上很安全,他不想下树,但他更担心自己又一次坠入对方的怀抱。 不得已,他跳了树。 然后,努力将身子后移两步,又努力移动了两步。 …… 都长这样了她为什么不是Omega?! 怪不得陆恩会被迷成A同。 质疑陆恩,理解陆恩,但不愿意成为陆恩。 李见路觉得自己还是得守护一下自己的[哔哔哔——]。 虽然你长得好看,可是不行。 他不会那么轻易屈服的。 “其实,刚刚听到你说的话了。”她睁着那双他看一眼就觉得心在震颤的黑眸,水汪汪地看着他,“我是来找陆恩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陆恩,或者知道他在哪里。” 李见路:“……!你问这个是干什么!” 这两个狗AA是要背着人做什么! “……”她茫然地看着他。 李见路:“……” 仔细想想,陆恩虽然一直在努力靠近她,但他作为陆恩最亲近的朋友,却一次也没有听到陆恩说过自己有女朋友了,如果他有的话至少是会告诉自己的。 所以实际上,是陆恩在单方面追求吗。 这样子的话,先不说做A同有多么惊世骇俗,也不说同性恋有什么对错,劝是肯定要劝一下。 但现在,他作为陆恩的兄弟正在目睹艰难的追求路。 不管怎么说也该先帮忙助力陆恩的恋情,能帮的先帮,一码归一码,劝要劝,但帮也要帮。 …… 即使他再怎么想从源头拆散这对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A同。 “陆恩他请假了。” 李见路很快就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行为有多么不妥当又有多么像猴子,他用拳头去靠近自己的嘴,想要咳嗽但怎么都咳不出来似的,但好歹是能够冷下声音正常讲话了。 我非常好心的没有拆穿他特意装出的冷静摸样,他的脚步却是十分诚实地又后退了一步。 我:“……” 这有点意思。 ——我的A同雷达强度在最近敏锐到了一个峰值。 李见路还是不A同。 或者说暂时,不是我有偏见,毕竟他能和陆恩西尔万玩在一起。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西尔万是会乱咬人的比格犬,陆恩是戴着止咬器的疯狗,好吧我就是有偏见,就是有偏见怎么了!李见路会是什么狗我都不敢想! 想了想,我干脆顺着他的意,也跟着后退了一步,拘谨的把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请问这样的距离可以了吗?请问可以告诉我陆恩的请假原因吗,我有些事情需要找他,如果特别不方便见人的话就算啦。” “那个,你其实可以靠近一点。”我跟着后退了,李见路又觉得有些不开心,自己移动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他一看她后退了,就比刚刚意识到自己被公主抱了的时候还要焦躁不安。 我:“???” 这是要闹哪样…… 果然能和陆恩西尔万玩在一块的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下次不会惊讶了。 我听话地靠近了两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不会惊讶了。 “算了算了你还是后退吧!”李见路抓着自己的紫罗兰色卷毛挠着,更像是个长着一身紫罗兰色卷毛的猴子了,言行比峨眉山随时随地偷人个措手不及的猴子还要让人猝不及防。 我听话地后退了两步。 李见路说道:“我想了一下,你还是回来吧。” 我:“……” 我再次听话地靠近了两步。 李见路突然原地跳了一下,“后退后退后退——” 我:“…………” 李见路:“要不你还是回来……?” 我:“………………” 我:“……” 我:“…………” 惹不起。 我深吸了一口气:“好的呢!没问题!” 我想我都这么听人话了,他说什么我就照做,来来回回十几次了他总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别别扭扭地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听话……你也这么听陆恩的话吗?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陆恩,陆恩也是?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我拿出了职业微笑:“请问这是必须要回答的问题吗?” 李见路:“不是!不用回答!我一点也不好奇你和陆恩是怎么相处的!” ……我有问这个问题吗。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不好奇。”李见路背着光,夕阳的光温和地为少年紫罗兰的头发染上一层橙色,将紫罗兰色染成了近似棕色的偏蓝紫调,我后退了一步,让他把夕阳的余晖挡实,“所以,你可以告诉我陆恩为什么请假吗?” “他没告诉我具体的原因,只说身体有些不舒服……” ——陆恩的身体会不舒服? 我有些惊讶,正想再问些什么,但他在这里待不了一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这句话话音还没落,他就抓上树上挂着的黑色校服外套一路小跑背对着我挥手: “具体的我真不清楚,他就说到这里,我还以为他是哄我来着,结果他真没来,我也惊讶,我想起来我被子还没晒,马上要下雨了我得回去晒被子了!” 我想起出门时看的天气预报: 今日晴。 又看了看天边火红的夕阳。 晒月亮? 下雨晒月亮? 新潮流? 把脑子一丢,选择不多管闲事,不去想李见路[即使是新潮流,但明明是光脑上设置一下就能呼唤仿生人帮忙晒一下的事情为什么要专门跑回去自己晒]的奇怪爱好。 我盯着脚边刚刚从李见路手里甩出来的红蓝游戏机,心突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是心动的感觉。 两分钟后,我勇敢直面夕阳之余晖,眼见着人快跑没影了。 我迅速捡起游戏机:“喂,你的游戏机刚刚掉了,你没捡——” “不要了!送给你了!” 就这么说定了! 我摸了摸手里的游戏机,成色很新,嗯,屏幕上的使用痕迹很多,但保养得非常好,红蓝色的复古机身锃光瓦亮,看得出前主人很爱护它,“走吧跟我回家。” 这可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 这可是我拾的嘞。 感谢上天的恩赐阿弥陀佛阿门。 …… 这么多游戏存档? *** 下午三点半,我仗着西尔万给我的玫瑰之乡胸针,光明正大得到了课外自习的资格,拿上课本背上书包就往外走去,最近班上的氛围实在是不太对劲,偷拍的人也比之前多了几倍。 我连书包都不敢留在班上。 课本更是随身携带。 别问,问就是昨晚放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照常翻开,第一页被人写满了鬼画符,第二页更是被写的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笑死,根本看不懂,问题也不是很大,因为我把整本课本都背下来了所以就算有两页被涂黑了对我来说也根本没有任何伤害。 但课本没法再卖三手了! 我,时一的钱包,受到了18层暴击。 悲痛.jpg 幸好上课的课本不多,就五六本——每本一手价能卖3000,二手折半,三手再折半,我买下了之后保护好可以当二手卖——轻飘飘地放在书包里,比之前早八还要轻松。 上课的铃声响起,和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穿过走廊,穿过半边星空半边夕阳的长廊。 我背着包来到玫瑰之乡的门前。 仰天,还是和上次一样的玫瑰花门牌。 只是这次上面加上了点漂亮的闪粉。 这很有生活了。 我敲了敲门,拉开了房门,“?”一晃神,突然被生着乱糟糟金发的人带在走廊里跑了起来,肆意向周围挥洒的桃子味信息素在易感期过后收敛了起来,但其中混杂了其他Omega的信息素,让我的鼻子痒了起来,被他捏着鼻子不让打喷嚏难受极了,我只能闷着嗓子: “西——西尔万——?!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别说话,快点跑,我就三天没回来他们就和三年没见过我了一样——” …… 这比我跟踪路边的老鼠让老鼠觉得莫名其妙还要莫名其妙! 第29章 “部长在哪?西尔万部长——” “刚刚不是才出去的吗,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我刚刚看到部长是往那个方向去的!” 俱乐部的大门打开,四散的Omega们身上的信息素浓郁得几乎能凝出实体。 我一闻到腿就软了。 但这次没有椅子给我坐。 桃子味随着跑步的剧烈出汗而重新洗涤了西尔万身上来自其他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他带着跑得魂都要丢了的我在一处避开了监控的角落处停下。 “你也太废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废物的Alpha——哼,这么废,除了我还有哪个Omega会要你啊。” 西尔万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条绣着粉红色小桃子的手帕,擦着我这个废物Alpha脸上的汗水。 “知不知道要好好珍惜我。” “最喜欢西尔万了,所以怎么回事呀西尔万……”我抬起头,仰着脸由这他擦,皱起左边闭着的眼,脸上使力,好让自己被他用力擦着的时候不至于太难熬。 谁告诉他擦脸是这么擦的!我的脸是墙皮吗我的脸就算是墙皮也得被他蹭下一层。 “呼,还不是都怪这个易感期。” “就三天没回来而已。” 西尔万晃了晃脑袋,把头上的彩色小纸条甩了下来。 我从他的头上捡了两条漏网之鱼,明白了: “这么多哇。” 西尔万“哼”了一声,高高昂起脑袋不让我碰剩下的小纸条,“真是受够了。” “你真的很受俱乐部成员的爱戴,部长大人。”我假装正色道。 “哼,谁要他们爱戴啊!” 明明是很受用的样子。 这就是西尔万,昨天晚上还能拿这些Omega的清白威胁我要曝光我,曝光我以后这些Omega也就不能嫁人了,谁会相信他们是清白的,大众只会更愿意相信他们在和我玩N如P。 但一到白天,又能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们的爱戴与喜爱。 偏偏知道他本性的人也拿他没辙。 西尔万就是有在乌托邦军校里横行霸道的资格,被他针对上没有人敢来帮忙,学校的老师也只会告诉你“为什么他不针对其他人偏偏只针对你呢?”。 哄着呗,能咋整。 他的金发黏在脸上,但他的出汗量比我少很多,他又没穿校服外套,只穿了里面的白衬衫,白衬衫的领口大大敞开着,可以看到他脖子后面的抑制贴。 “西、西尔万,你易感期还没结束吗?”我仰起头,脆弱的脖子因仰头而伸得像是天鹅脖子。 “结束了就不能咬吗!怎么,你以后也就只会在我易感期的时候搞我,平时连碰我一下都不碰?那我要你有什么用?我还不如随便找个按摩yi结婚。”西尔万将我肩膀上的头发撩开,张开嘴就要咬,被绷带挡住了,顿时不满地开始制造信息素。 试着隔着绷带咬脖子,结果大失败,他的牙齿还咬不动被绷带缠了好几层防御,浓烈的桃子味让我有种吃了十斤桃子的错觉。 但他并没有气馁。 西尔万有颗虎牙,这颗虎牙十分尖锐,如果把我手臂上的绷带拆开就能在上面一圈叠着一圈的牙印上看到一处凹陷,每一圈牙印上都有,咬的时候会渗血。 疼倒是没多疼,因为信息素很神奇,它会麻痹人的神经,让人只专注于它。 让Alpha掠夺,让Omega承受。 要我说,不如在Alpha和Omega易感期的时候给人做手术,这样连麻醉药都省了,我真是选错了专业,我当初要是选了医学系我现在就该带着医院发家致富了。 军医和校医就算了。 他在尝试用虎牙划破绷带,但又一次失败了。 医务室的绷带质量非常不错。 赞美老师,让我的脖子免于又一难。 换了手臂也是如此。 西尔万只能用虎牙反复啃咬,无法深入的啃咬,隔着几层绷带,带来齿间滑动的痒意,同时散发信息素要让我主动去找他的腺体。 但我不会,我也没傻到要用牙齿去划破或撕掉他脖子上的信息素抑制贴。 意志力很惊人了是吧,其实是恐惧比较惊人。 ……开玩笑吧,现在还是有抑制贴,贴着抑制贴信息素都这么浓了,不小心划破或者撕掉? 救命! “你的易感期没有结束……”看着他脖子上生起的潮红,我将事实说了出来,抚上他挺翘的鼻梁,想到另外一个和他有着一样的鼻子的Omega,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我哪敢啊?!我又不是叶斐亚的亲弟弟!我是被迫拱白菜的山猪! 他是怎么在易感期期间瞒着他哥来学校的啊? 我屮艸芔茻,信息素更浓了。 “没结束又怎么样,反正有你能安抚我,我在我哥面前把抑制贴贴上去了他也发现不了。”西尔万毛茸茸的脑袋贴着我的脖颈,像猫又像鸟在蹭人。 “你怎么不用你的信息素安抚我?是不想还是不行?”他皱起眉头,摆弄着我脖子上的绷带,想要解开这些碍事的绷带,但很不幸,这些绷带是被医务老师打了死结的绷带,他弄了半天都没有都没有找到解开的办法,只能气急败坏地用更浓烈的信息素逼迫我散发信息素。 西尔万恼羞成怒地扯住绷带,揪着一条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绷带脚:“这什么鬼绷带怎么这么难解!剪刀在哪里——!你的信息素去哪里了?!” 正常来说,Alpha在伴侣O的信息素面前,不说我这样,即使再加上羽绒服和毛衣什么的……也没用,信息素能够穿透一切阻碍,在空气里无孔不入地钻入脖子后的小块。 而Alpha一接受到来自伴侣的信息素就会下意识地回馈信息素安抚伴侣。 我:“……” 不敢说实话。 我脖子后面除了腺体外其实还有三个针孔。 其实现在真的是不行,Alpha的骄傲什么的在这个时候就去鼠吧。 要死要死要死了! 快松手别扯了要窒息了—— “怎么这么难扯!” 呼呼呼……松开了…… 感受着桃子味的冲击,又一次在心里感谢了一遍老师的先见之明,提前给我扎了三针抑制剂,直接把我整养胃了,冲不动了。 我揉了揉被他捏疼了的鼻子,另一只手不自觉去碰被绷带绑的严严实实的后脖子,四处张望着看附近有没有抑制剂冰柜。 谢特,一个都没有。 这里是图书馆附近,我捂着脖子侧过头,估摸着西尔万是没打算回玫瑰之乡俱乐部了,但假请都请了,我也不可能回去上课,想了下,打算从烂俗文学A/////V切换一下频道到隔壁的纯爱频: “西尔万,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碧绿色的眸子一亮——诶,看清楚了,是绿色的,之前在夜色下是蓝色的,神奇,就和他的气球尾巴一样,白天是肉桂色,晚上就是樱花粉,光线影响吗?——抓住了我手,脸颊上晕着健康的红,脚步都比平时要轻快,“好啊,我们就去图书馆。” 在啦啦队里锻炼出来的体魄在此时呈现出了重要作用。 刚刚跟着跑了一段路后已经萎靡不振了我被他带着跑都能平地摔。 但他完全不会! 盛夏的风里有浓郁的桃子味,山茶花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强势的桃子,在夏日的傍晚,天边呈现三色,一边是晚霞,一边是灿烂的星空,一边却还是白日的苍蓝。 加上他眼里的碧绿,整个天空就像是有四种颜色。 是夏天的味道。 即使是要去图书馆,西尔万也没有收敛过自己的信息素,我对此没有什么反应,我又该有什么反应…… 呵呵呵要是以后跑路的时候,他回想起在“谈恋爱”的时候我竟然管他管的那么严。 那我就真的没后路了。 本来“分手”的时候前任都已经是仇人了。 仇上加仇吗。 但可能是我太谨慎了,反倒惹得他都有点不高兴:“你难道不会吃醋吗?我看其他Alpha要是看到自己的Omega在其他人面前散发信息素的话就会把人啃得[哔哔哔——],你是不是不爱我。” 他脑子里除了爱和信息素啦啦队之外真的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吗?居然完全没有考虑过我是为了跑路的时候更加方便无忧。 我怀疑了一下,但没表现出来,而是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西尔万,如果我是那种限制你穿衣自由的Alpha,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西尔万握着我的手收紧,似乎能明白我的意思,但又不太明白,说道:“限制穿着打扮?指的是我今早非要给你塞自己的白衬衫吗?” ——我身上这件穿在校服里面的白衬衫就是西尔万硬塞过来的,原谅我其实没看出衬衫与衬衫之间的区别,我只能看出这件白衬衫比我原先的二手衬衫还要大了还要长。 “你以后也会把自己的衣服给我穿?” 他的手奇怪的抖了起来。 “不要!你的衣服都好丑!我才不要穿!” 我:“?” ——好吧,我才反应过来,在开放的ABO世界,哪怕穿比基尼上街都没有人管,只有四处散发信息素才是暴露行为,这种散发信息素的行为类比一下。 好家伙,原来差不多等于是在现代只穿一层丝袜服上发布会。 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我的三观果然还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是这样的,西尔万。”我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摆,又把他领口处的纽扣别了起来,吞吞吐吐道,“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Alpha?” “其实,我看到你在啦啦队领队的时候,看到你的腰露在短短的啦啦队队服下,我就恨不得把周围人的眼镜剜掉……” 我在他的耳边说道,将自己藏在黑暗中的一面微微显露了出来,放轻了声音,“好几次都这么想,现在也还是这么想。” 以穿衣自由为类比,更超过限制的信息素散发事件就更不用多说了。 “……” 西尔万没有说话,但我从他微微皱起的鼻子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的排斥。 如果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在追求他的Alpha,那么他一定会说—— “想剜掉他们的眼睛啊,好啊,我也很讨厌他们,但你算哪根葱?” “但我同时也知道你是自由的。”我闭上眼,冒着抑制剂随时会失效的风险,吸了很大一口桃子味的信息素,“是的,就是这样,所以西尔万,我认为散发不散发信息素是你的自由,这是Omega生来就有的权利。” 等以后你在路上随意散发信息素正好遇上个易感期的禽兽不如临死前只想搞一个Omega的Alpha的时候就晚了,有的是Alpha等着这个机会。 我现在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也并不想劝,在没有被彻底绑死在西尔万这条船上前,我会一直这样祝福他的。 西尔万怔了怔:“没想到你虽然废,但人还挺不错的……那说好了,现在给你机会管你不管,你以后也没机会管了!我的信息素我自己做主,我就算换了再短的啦啦队队服你也不许管我!” “啦啦队队服的事情……”我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什么,但为了给他自由所以最后什么都没有说的受气包女朋友的样子。 西尔万盛气凌人,气势汹汹:“干嘛!你不是说要给我自由吗!那我穿得再短也和你没有关系吧?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男人心海底针。 我尝试迂回,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可是……可是啦啦队的其他人的话,如果穿那么短的啦啦队队服,被我看到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我不是说你不能穿,主要是怕我不小心瞟到的话,怕你生气。” 全然是—— 虽然我是不想让你穿,但我装作是怕你因为其他Omega而生气。 “……真是够了。”西尔万伸出手戳我的脑袋,“怎么什么地方都烂的要死差的要命,就这个地方比其他人要真善美。” 我讨好地笑了笑。 “如果我什么地方都不好,一点优点也没有的话,你也不会看上我吧?” “这说的也是,归根到底还是我眼光好。” 他看着我的脸,端详着,把我的脸颊肉挤在一起,满意地笑了笑,“反正你只能属于我,毕业后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点的工作,你就做我的秘密情人就好了,我和我哥说好了,你只做秘密情人的话他不会管我的。” 退退退退!!!! 我点了下头:“嗯。” 西尔万满意于我的态度,却又有些诧异:“你都不会觉得难过吗?好不容易从下城区考进了乌托邦,结果毕业以后就只能做一个Omega的情人,一般你们Alpha不都会生气吗,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生气就算了,连难过都没有。 ——哼,但就算你难过也没有用,因为你只能属于我,我不允许其他人分享你,而且我也不觉得这对你来说是屈辱。” 原来你也知道这个未来对Alpha来说是毁灭性的打击啊! 但原因你自己不就也已经说出来了吗。 ——因为我难过我生气都没有用啊,那我表现出来干什么。 我笑了笑:“因为这个人是你啊,是你我才不会难过,我只要能和你待在一起就好了。”——得想个办法把西尔万合情合理地甩了才行啊!恐怖! 西尔万愣愣地看着我,脑袋蹭我:“你怎么这么好……” “既然我这么好。”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守为攻,“你和他们公布恋……”情了吗? 他不自在地眼神闪烁,慢慢吞吞道:“我……我倒是想。” “但你不是在玫瑰之乡嘛……我哥盯着,你在外的身份就只能还是装Alpha的Omega……” 可以的!能稍微照顾一下其他人了! 虽然准确来说他是在照顾他哥。 “那就是没有公布了吗。”我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却是因为无法得到伴侣公开的承认深受打击的神情,一看就知道Omega伴侣没有公布恋情这件事给这个Alpha带来了多大的打击。 名分反而不如恋情不被伴侣承认重要。 有爱情就够了,只是需要被承认,需要被伴侣承认。 没错,我就是这样一个绝世恋爱脑Alpha。 “我总不能告诉他们我和一个Omega在一起了吧!” “他们本来就崇拜我,要是知道我能接受Omega伴侣的话——” “停下!停下——停下时一,不许笑!” 我被逗笑了,摸了摸面前气急败坏的金发Omega,亲昵地吻了吻,把人炸起的毛哄好,他还想把整个人都贴在我身上,但迫于马上就要到图书馆了所以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在没有公布他有恋人之前都只能如此。 而他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仰慕自己的Omega面前公布自己是OO恋,又不能将我不是Omega却能加入只有Omega的玫瑰之心俱乐部的事情公之于众。 两头都被绑死了的死结。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在校期间至少是自由的! 哈哈哈哈哈哈!!! 自由万岁,结婚恋爱通通滚蛋! “等一下——” “嗯?” 我感觉肩膀被人用力抓住,手腕与手指重新被收拢,十指重新被扣起,两只手同时被十指相扣,上课时间这条小路没有多少人会来,这个时间段大部分学生都需要上课。 于是,他肆无忌惮地咬住了我的唇。 …… …… …… 西尔万对吻好像上了瘾,我摸了摸彻底红肿了的唇,**的,西尔万也是疯狗!一发起疯来就不管不顾的那种。 嘶,还好没真的做过什么,不然就不是吻瘾,而是[哔哔哔——]瘾了。 *** 在图书馆门口,西尔万说是以后都信息素自由了,但其实还是默默收敛了起来,打完啵以后他拉着我到了贩卖抑制贴的小柜子里,拿了一包抑制贴给自己又贴了一层。 然后在我的绷带外也贴了一层。 这也就算了。 我有些迷茫,便见他又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根红笔,走到了我身后,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只能感觉到他撩开了我脖子后的头发,“西尔万?西尔万你在做什么!唔!痒!” 西尔万收起红笔,飞扬跋扈地叉着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在你的抑制贴上画了个小爱心。” “既然你这么爱我,那给你点甜头尝尝也不是不行。” “想要我的爱就要做好接受的代价。” “明天我要看到它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面前,带着我的爱。” 这是干嘛这是干嘛这是干嘛啊啊啊啊我等下放学还要应付小妈方辞廖说不定还有坎贝尔和兜帽哥——兜帽哥算了我能躲——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我哥几点会回来!他趁我睡着了把我抑制贴撕了我去哪里说理去?!抑制贴还是一次性的,就像膏药一样,撕下来再贴上去就没有黏性了。 他得意极了,哼着歌走进图书馆,金发一翘一翘又一翘。 ——又探出头来: “干什么愣在那里,不是说要来图书馆学习吗?” 在想怎么向你哥告状说你易感期竟然还敢来学校。 我默默地摸了摸光脑。 边在光脑上悄悄打字边走进图书馆。 [11:陆恩,在吗?] ——[“11”更改了自己的昵称,已变更为“星际第一深情”。] [星际第一深情:你还好吗?听说你请假了?] [星际第一深情:放学后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可以吗] [星际第一深情:黑兔兔挠头.jpg]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这次输入的时间怎么这么长? [Evan:我在上课,现在才看到消息] [星际第一深情:没事,我也在上课] [Evan:好,你把相机落在我的车上,刚好等下一起给你] 收起光脑,抬起头,和迎面走来陆恩的视线对撞。 “时一时一——我在二楼找到了一个特别好的位置,那里太阳还没落山,我能在那边晒太阳——陆恩?!”大声喧哗无法无天但没人能管得了的西尔万从二楼下来,加入了这场闹剧。 西尔万在看到陆恩的一瞬间几乎是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后脖子。 我:“……” 陆恩:“……” 我:“…………” 陆恩:“……” 老天,这不对吧。 第30章 “——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西尔万一看到陆恩就应激了,像是那个炸毛猫一样,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在他发现陆恩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自己身上后的一瞬间立刻站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连他都打不过的我。 但陆恩的视线依然没有放在他的身上,只是微微皱起了眉,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脸上闪过被抓包的尴尬,但因为我更尴尬所以他反而没那么尴尬了,“西尔万,你安分点,贝内特家会给你批今年的度假清单,你想去哪里度假都可以。” 能让陆恩说出都可以,西尔万的第一反应是震惊加惊喜:“什么!哪里都可以吗!真的吗!那我要去——” 第二反应才是身后的[爱情],“不对,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西尔万,没事。”我抿了抿唇,“昨天是陆恩带我去找你的,如果他真的想对我做什么昨天就该做了,没事的。” 西尔万脱口而出:“可是他又不知道你是——” 麻了,猪队友还是那个猪队友,没有一丝丝改变,我赶紧说道:“西尔万!他知道!所以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知道就怪了。 但西尔万又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 而陆恩显然误会了我这句话的意思。 西尔万惊讶万分:“他知道了?!你在他面前脱脱脱……” 知道你是Alpha了?! 图书馆是公众场合。 他到底还是没把话说全。 虽然说没说全差不多。 陆恩的面色发青,终于把视线放在了一直在面前晃悠但始终没有被制裁——或者说他现在懒得制裁懒得管——的人的身上,声音冰冷,“我知道。” 他知道你们是OO恋了。 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心动的人是个OO同性恋了。 不要再在他伤口上撒盐了。 在我有意的误导下,这两个人本来就没有同频率过的头脑彻底变成了不同频道。 我微微后靠,看戏。 图书馆里的图书管理员一看主角是他们两个就马上悄悄撤离了。 这层也没有什么人。 二楼就不知道了。 “西尔万,好好说话。”陆恩指的是西尔万最后没有说完的“脱脱脱脱……”,上次她只是不小心把脖子露出来让他看到了就直接把门给摔上了。 陆恩便有意注意不去触碰她的雷点。 “你能不能别管我了!我最烦你这种样子了,怪不得你到现在还找不到Omega,没有Omega喜欢你这个样子,这么爱多管闲事。”西尔万大声说道,说完就要拉着我上楼。 没拉动。 他奇怪地回过头,发现我的另一只手腕正在陆恩的手里,所以才没有拉动,西尔万的眼镜瞪得更大了,“陆恩贝内特你干什么!” 我草,我不是看戏吗。 怎么又有我的事。 啊啊啊啊你们能不能放开我的手! 我就像是那个被两个七八岁幼儿园小朋友抢夺的布娃娃,一人拉住了一只布娃娃的胳膊,两个人都没有想要让给对方的打算,于是“呲啦——”一声,布娃娃的两条胳膊就扯断了,当然不会有人关心布娃娃的死活,他们的玩具多的要死,没了一只布娃娃还能去找其他什么娃娃。 别拉了别拉了再拉我要碎掉了。 尸体碎了真的很难看。 别拉了别拉了我要跪下来求你们了。 陆恩的唇角是一条笔直的线,面若寒霜,声音更冷上了几分,“如果我不拉住她的话,你们打算上楼做什么。” 西尔万正想说什么,就又听陆恩说道:“你易感期还没结束就来学校的事情我会如实告诉你的家长。”于是西尔万的视线顿时转向我。 “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一直在你面前捂着后脖子!”烦死了,西尔万的脑子突然又上线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时、一!你在给他发消息!” 我确实趁着沉默的缝隙悄悄给陆恩发了信息说了西尔万易感期的事情。 这种时候死活不承认也没有什么办法,因为西尔万是那种会直接抓陆恩光脑看的boy,而且他现在已经认定了就是我告密的。 到时候被他发现我在骗他事情反而更难收场。 于是我看了陆恩一眼,制止了他要替我说话与解释的意思。 我站了出来,直面西尔万的怒火,承认道: “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易感期,所以……” “呲啦——”“!”我的领子被西尔万扯了起来,西尔万比我高很多,即使知道他是Omega,我才是Alpha,也还是会被吓一跳,脚尖离开地面,悬空了十几厘米,像兔子一样只能扑棱扑棱。 他抬起手,像是要扇我巴掌。 西尔万的手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在蓄力还是真的舍不得下手,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可能真的只是在蓄力。 我靠,别吧。 我十分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西尔万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一巴掌不管不顾地盖过来,指望易感期的Omega控制住情绪那不如指望今天我的生活能过的平静点。 被陆恩抓住了那只手后。 他甚至想要继续打我,但陆恩用力抓着西尔万要继续甩巴掌的手: “西尔万。” 陆恩面无表情地说了声他的名字。 西尔万用力将手从他的手中挣脱了出来。 陆恩:“不要做不符合你身份的事情。” “这里是图书馆,不是斯图尔克沓樰獨家諍裡庄园。”淡漠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只不过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而已。 我捂着脸,在这个时候添了把火:“西尔万你听我解释……” 就是这样,再和西尔万待下去我脖子后的绷带都绷不住我的信息素了! 不敢想象要是和西尔万两个人一起待在图书馆二楼会发生什么事情。 过几天就是宴会了,即使没有完全标记,只要临时标记得久一点,Omega的信息素也会因为[哔哔哔——]而在双方身上停留七天,我要是这个时候真的搞了西尔万…… 叶斐亚绝对会要了我的命。 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西尔万两个人待得更久一点。 西尔万眼角含着晶莹的泪,手颤抖着,仿佛被抓起来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够了!我不听你解释,嘴上说着爱我什么的,明明和其他人一样心里就只有你自己!” 总觉得这话不该由他说出口……? 但他真相了。 西尔万转身就向着图书馆门口跑,我作势要追:“西尔万——!” “你别跑,你的身体太差了,等下我会去找他。”陆恩抓着我手腕的动作还没松开,在我要跑的时候捏的更紧了。 这句话让我浑身一抖,如果不是我努力克制我能直接甩开他的手。 他将手中的相机递给我,在递给我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扯落了相机角落处的出场标签: “你落下的相机。” 我拿起来低下头摆弄了两下,之前没有检查,也没注意相机标签有没有撕,但现在正好手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正好检查一下,可以发现这个相机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胶卷被填补的满满当当,我翻看相册,里面一张照片也没有,屏幕更是崭新。 可能出生到陆恩手中,它连包装都没有被拆开过。 直到现在才被拆开送到了我的手中。 啧,所以说不要的东西能不能给我,你们不要我要。 “你不会是特意买了个新的给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 “没有。” 得到了陆恩斩钉截铁的回答,这么严肃? 我刚要冒问号,陆恩就转移了话题。 “西尔万的性格从小就是这样,即使你是在做为他好的事情,他也不会领情。”陆恩看着西尔万跑远的背影说道,“所以我并不赞成你们在一起,OO恋不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 AA恋也不符合好吗?! 他看向我,脸上是想再说些什么的表情。 我看懂了但我没等他把话说出来,就开口了:“如果好好向他解释的话也许不会……” “而且。”我神情坚毅。 “我认为,我并不是同性恋。”我真不是同性恋!要是西尔万换个性别打死我我也不会亲口说出喜欢他这句话,A同能不能滚出这个世界! 我无奈般摇了摇头,说了点实话,以实话为根基继续说道,“我只是喜欢西尔万而已,无关性别,如果你遇到了你的那个人就能明白了。” 假话真话掺杂一块,我看谁能分得清。 ——那个人别是我就行了。 他的眼睛微微亮起,看着我的眼:“我觉得我不会有机会体验那样的感受,我不喜欢Alpha。” 那真是太好了,别喜欢Alpha了喜欢你的Omega去吧。 …… …… ……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走出图书馆,书没看成,我在陆恩去找西尔万后借了两本恨海情天文学打算回去补习一下,在去往方家的车上翻开一页。 我后知后觉。 现在我在陆恩眼里是Omega。 由于我对自身身为Alpha的性别认知过于强烈。 又因为各种混乱因素叠加。 一会儿我还是Alpha一会儿我又“变成”了Omega。 我:“……” 我:“…………” 我:“……” 我**好像不小心劝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我脑子里就那点台词了,除此之外就剩下烂俗冷笑话和课本里的内容,让我想出点别有新意的台词那不是难为我吗…… 额额额额额我不是支持你做A同的意思啊!!! 只是我脑子里就那点东西了! 都怪那逻辑死的李见路,我都被带歪了! *** 小妈今天在家。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35 第31章 到方辞廖家的时候方辞廖依然没有回来,我边将书包递给仿生人管家边问今天是什么原因没有回来,管家说少爷终于被除了夫人老爷外的人关心了,还不等我客套两句说哪里哪里管家您难道不关心您家少爷吗,管家就告诉我最近方辞廖都要忙课业的事情。 打开光脑,手机是真的没电关机了。 他的学长将他的排期排的很满,怪不得他今天在亭子看到我都没有时间埋怨我,连要说的话都只能发光脑。 方辞廖怀疑是学长故意的。 故意把他的排期排的满满当当。 ——但他的怀疑方向是: [方辞廖:学长不会是故意支开我好找机会偷偷和小妈相处吧,我真的觉得他是看上我小妈了,昨天你没来你不知道,他们两个就着你聊了好一会儿,虽然话题都是在你身上,但我觉得这还是因为他想要和小妈找共同话题,我人就在这里,他想要知道关于我的事情那直接问我就可以了,所以他只能用你起头,因为你不在。] [他们都没有我了解你但居然能聊三个小时!] [我这么了解你我都插不上嘴!!!] [坎贝尔学长对小妈真的是志在必得,怎么办……] 尽管事情并不是他想的那样,不过好圆滑的逻辑,我竟挑不出一点毛病。 震撼.jpg 另外方辞廖拜托我帮忙多看看应漾漾有没有什么情况,如果应漾漾有任何与坎贝尔之间的联系请一定要告诉他。 我:“……” 好想说你怀疑的方向真的不太对。 但我又不敢问我又不敢说,我只能慎重而又慎重的在光脑上回了他一个—— [星际第一深情:黑兔兔OK.gif] [方辞廖:熊熊感动.jpg] [方辞廖: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请你吃好吃的!] 方辞廖的零用钱有多少我心里有数,前天他就把几乎所有零用钱都转给我了,但我没回说你还有钱吗,我回: [星际第一深情:好呀好呀~] 能白蹭一顿饭的事情何乐不为,我管他从哪里搞钱请我吃,方家总不能让自家少爷为了一顿饭沦落到去偷去抢去卖身的地步。 怎么请我吃饭那是他的事情,是我主动要求他请我吃饭的吗,不是。 我只要开开心心地等他来投喂我就好。 外置钱包就是这么用的。 方辞廖卧室的房门被合上,茉莉花的馨香扑入鼻息,长发撩人,应漾漾的双手环着我的脖颈,俯身要看我手里光脑,但我设置了隐私模式他看不到。 应漾漾有些不高兴:“你还这么小就有秘密了……也是,孩子长大了都会有秘密的……” 吓死了。 太神不知鬼不觉了,我连脚步声都没听到,应漾漾就忽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他的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茉莉的香味在与身上残留的水蜜桃味对撞。 我捏着作业的手动了动:“小妈……” “真的长大了呢。”他嗅了嗅,嗓音温柔,抬起头,胸口压在我的肩膀上,“这两天都没有看到小时一,是昨天留下的吗。” 我:“……” 这要我怎么回答?这要我怎么回答——快快快快脑子动起来——这是什么?《甜心小妈那里跑》?丢掉!《霸道继A狠宠小O妈》?丢掉丢掉! 坏了,都丢完了。 脑子里没东西了。 我又想跪地唱《征服》了。 “看来还是没有开窍,是被其他坏孩子沾上的味道吗?也是,小时一这么乖,又怎么会背着家里人偷偷做坏事呢?”应漾漾呢喃道,他抚摸着我的脸颊,摸我缠绕着绷带的脖子,手在即将触碰到我后脖子的时候被我躲了一下——啊啊啊这里有小爱心啊!明天还要哄西尔万—— 幸好他也没有一定要摸。 …… 真当自己是我妈了?我原本以为他只是在玩一种很新的play,但现在事情好像不太正常了,又想做人情人又想做人妈……? 靠北啊,这人受活寡守久了精神不正常了吧。 他将一张卡放在了我的面前,笑着看我:“阿廖的父亲没有办法回家,听说是小时一托阿廖帮忙卖的,卖家找到了,钱也转过来了,小时一在学校真受欢迎呢……” “这里面是汇过来的钱。” “谢谢小妈,麻烦你们了。”我伸手接过,和我预估的差不多,原本估计是250万,由方辞廖的父亲出手,抬到了300万星。 ——现在我手里能用的大头有四百万。 我的心情就跟那个过山车一样。 刷一下上去,又呼啦一下下来。 救命。 这太刺激了,心脏受不了。 应漾漾的眼中尽是疼惜:“两天没见,瘦了。下城区的生活不好过吧,要不然妈在附近给你买个房子,你平时就住哪里。” “想吃什么妈也能随时给你送过去。”——包括你自己是吧!!!(吉他音) 他开了光脑共享,从光脑里划拉出了几张房子的图片: “或者这几个地方你挑一个,我送给你。” “不喜欢的话再买?” “……叔叔,这真的不太好,我已经受你太多照顾了。”我闷头写着手里的作业,做起了不开窍的木头人,以静制动,把一个老实小白花好学生的形象塑造得惟妙惟肖。 “就这里吧,刚好离你家近,离这里也近,还方便你上下学。”应漾漾把光脑上的图片移到了我眼前,看我,见我没有理他的意思,抿起嘴笑得花枝乱颤,“说起来,过四天晚上有个宴会,阿廖这几天忙,没空和我一起去,小时一去吗,我带你认认人。” “小妈。”我咽了下口水,脑子高速转动,这太熟悉了,因为叶斐亚朝我扔花瓶所以我对和叶斐亚有关的事情都印象深刻—— 没对任何人偏心。 谁在和我说话的时候朝你丢价值超过三个亿的花瓶我都会印象深刻的! 所以我在小妈讲到宴席的时候脑子已经自动对标了叶斐亚的话: “五天后晚上有一场宴席,你陪我去。” 我说道:“宴席确定是在四天后的晚上吗?” 小妈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刚刚才说完就忘记啦?当然是四天后的晚上了。” 我重复了一遍:“四天后的晚上……” 我草。 叶斐亚是昨天晚上对我说的,说是五天后,简简单单算一下,五减一,小妈是今晚说的,相同的时间相同的晚上,再加上我最近运气差得要死,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往最坏的方向撒丫子跑,说好的叶斐亚不在家他在家了,路上和陆恩说自己在上课抬头就能看到他。 …… 以上,我只有六个点想说。 我怕不是活在楚门的世界?! 摄像机在哪里! 我要向全世界大喊早安午安晚安。 “……抱歉小妈,那天晚上我有事情。” “可是真的是很重要的宴会呢。”小妈有些苦恼道。 “小妈。”我突然抬起头。 应漾漾帮我收拾着桌面上散落的课本,在翻开第一页看到里面乱七八糟的涂鸦后微微蹙眉,她的字迹他认得,和上面涂鸦的鬼画符一点都不一样。 但还是语气温柔地回应了我莫名其妙的呼唤: “嗯?怎么了,觉得妈在难为你了吗,没事的,如果真的没有空的话也没有关系。” “小妈。” 我抿起了嘴:“如果我没有时间的话,小妈一个人也会去参加宴席吗?” “怎么连关心都这么别扭。”小妈弯了弯眼角,狭长的桃花眼看狗都深情,眼下的小痣颜色似乎更深了些,今天他没穿旗袍也没穿睡袍。 他最近也忙,听管家说他就在我前脚回的家,连出门时的衣服都来不及换。 他穿了一套在外应酬时穿的红色西装。 里面是薄薄的黑丝,气球尾巴贴了深色的贴贴,因为亲手清洗了水果,又是以环保我的肩膀的姿势从我身后探身,所以贴贴能看得很清楚。 ……太开放了这个世界,竟然能穿成这样在外面应酬。 他说道:“是在怕我一个人没有人陪会觉得孤单吗,别担心,阿廖的父亲也会出席这场宴席。” 我:“……。” 不是?不er? 我还以为你没人陪就不会去了! 还好我多嘴问了一句。 不然明天该怎么解释我居然陪着叶斐亚而不是陪着小妈,这样备用的外置钱包就得彻底被舍弃了,但是—— 但是—— 但是但是但是,小妈都已经要给我买房子了。 他说要给我买房子诶,而且是随便我挑,随便哪个房子都能给我,我就算没有说话他也给我挑了一栋在乌托邦军校附近的房子。 仔细想想,还不止如此。 是又靠近下城区又离别墅群近的房子。 一栋离下城区近又离方家别墅近还离乌托邦军校近的学区房得多少钱?保守估计也得要个十来亿,是我目前身价的一百倍,我实在是太穷了。 所以,我怎么舍得,我怎么舍得那么多钱。 应漾漾就算是神经病那也是有钱的神经病,我捂着胸口在心里流泪,即使是神经病也比我有钱的世界达成了。 …… 我怎么舍得,我舍不得。 我要钱不要命。 我一个尸体要什么命啊,命才值多少钱啊,把我海葬吧。 “叔叔,”我组织了一下辞措,停下了手中的作业,在他鼓励般柔情似水的视线中缓缓开口,“对不起,其实我那一天也会去参加宴席。”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忽然改变主意想要参加宴席了这是好事情呀,妈其实和阿廖的父亲也不怎么熟,如果小时一愿意陪我去的话……”应漾漾的笑容一僵,似乎是预感到了我想要说什么,伸手要去拿身边的水果给我吃,“学习这么辛苦,累坏了吧,吃点提子好不好。” 茉莉花的香味馥郁在空气中。 说是“好不好”实际上是直接往我嘴里塞。 但他阻止不了我铁了心要说的话,即使嘴里被塞了一颗提子,我咀嚼完就要继续—— 然后又被塞了一颗。 我:“……” 抱歉,但这事情没得商量。 我都是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决心下都下定了。 眼见又要重复李见路惨案,我别过了头,“小妈,我会去参加宴会,和其他人。” “是谁?”应漾漾的笑容变得更加温柔,似梦似幻,“是谁?我的孩子,告诉我,他是谁。” 啊啊啊啊能不能别用这种语气。 我上辈子加上这辈子合起来和你差不多了,我也不想当人妈啊。 忍不了了这他大爷的真的很离谱(尖叫)。 但我没骨气。 我忍了,我一咬牙,“是西尔万斯图尔克,准确来说……他只是我在追求的人……所以小妈,对不起,我答应了他哥哥的邀请,他说如果我愿意陪他去宴席,他就会帮我,我放不下西尔万,也不能对不起西尔万,叔叔?” 有取才有得,稳一手保住“母女”关系! 在所有差劲的结局里选择一个相对而言没有那么差劲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情窦初开爱上男同学的纯情小木头人设和纯洁小白花融合在一起。 这两个人设并不冲突。 至少能够保证应漾漾在现场看到我和其他Omega走在一起所产生的冲击波不扩大到我身上,而且这样小妈去查证也有迹可循,我连这种事情都愿意讲出来,也就不会在小妈心里留下这是个不诚实的孩子的印象,而是会变成这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的印象。 我是个多么诚实的好尸体啊。 应漾漾笑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温柔到了极点,“小时一难道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事情苛责你吗?孩子,为人父母最重要的一点是包容,你以这个年纪,会有喜欢的小Omega很正常。” “会好奇这些从未触碰过的领域也是正常的,我是支持你去感受去体验的。” “所以以后如果只是这些小事情的话,完全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毕竟你总是要去经历的。” “小妈……”我感动得眼泪汪汪,泪水涟涟,靠北!谁信啊!当时给我塞黑卡的人是谁啊,我记忆出问题了我手里的黑卡也是真的。 我转过身满心满脸依赖地靠在他的怀里,黑丝的触感并不好,甚至有点刮人,我虽然把玫瑰之乡的胸针取了下来,但校服上的纽扣纹路还是会扯到几根丝织物,一不小心就能刮出几个破洞。 这件内搭废了。 不过应漾漾并不在乎,他轻轻抚摸着怀中人的头发,回应以最温暖的拥抱,啊,还是孩子啊,还这么小,这么小的孩子又待在那么乱的环境,又在这个年纪,会好奇这些也是正常的…… 等体验过了,就会发现其实这些事情也就那么回事。 爱情是很无聊的,只有亲情才是永恒的。 稍微放手让他体验一下,等她体验过后就会回归家人的怀抱。 应漾漾的眸子冷了下来。 他将少女的脑袋捂得更紧了,惹得少女因为呼吸不畅而挣扎着抬起了头,“小妈……小妈、小妈,太紧了,呼吸呼吸不过来了……” 他这才松开手。 放她在自己脖颈处呼吸,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 应漾漾微微一笑,笑容未达眼底。 但一直不愿意对家里人坦白就不好了,想必这个西尔万是个非常见不得人的坏孩子,好孩子和坏孩子扯上关系也会变成坏孩子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应漾漾想不到其他任何她需要隐瞒的原因。 …… 要让不听话的坏孩子吃一点点小小的教训才好。 应漾漾笑眯眯地打开光脑: [方佑谦:汇款单标识.jpg] [方佑谦:小廖上次托我的腕表汇款到账了,记得把这张转给小廖,谢谢。] [应漾漾:好的。] [应漾漾:已经给那孩子看了。] 保养良好的手指放在汇款单上。 缓缓放大。 汇款人: 叶斐亚斯图尔克。 她口中说的那个西尔万,是叶斐亚斯图尔克的弟弟吧? *** “合作愉快。” 两只手在茶桌上握在了一起,一人金发一人棕发,如果时一在现场,她就能立刻认出浅金色头发的人正是叶斐亚斯图尔克。 棕色头发的人则是—— “方先生,请容我多嘴问一句,这个腕表您是从哪里得来的呢?”叶斐亚抱着胳膊问道,尽管他在与人谈生意的时候会比砸花瓶的时候收敛一些气场。 但骨子里的张扬总会从行为举止中透露出一些。 ——不过,总体来说,礼仪还是非常不错的,至少挑不出错处。 他也只需要做到这些就够了。 这次的生意并非只是为了腕表,腕表的事情只是顺带,是方佑谦拿着腕表思索的时候被叶斐亚注意到了,见对方很有兴趣的样子,方佑谦这才顺势将腕表卖了出去。 方佑谦并不明白为什么叶斐亚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尤其是在生意结束后才问,但谦和儒雅的男人转念一想,对方毕竟是买家,会好奇这些也无可厚非: “是犬子的朋友。” “啊,原来如此。”精致的金发人偶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容,作为beta,方佑谦是闻不到Omega身上的信息素的,他将视线投向桌面的玫瑰花瓶,惊叹玫瑰盛开的灿烂。 “希望下次还有合作的机会。” “一定。” *** 因为中途出了这起意外,我怕等下擦枪走火——小妈的衣服都成什么样子了!!!我姑且也是个在易感期的Alpha,就算腺体被绷带缠住了也一样,信息素又不是只要缠上绷带就不会散发出去的——我提前提出了要回家的申请。 ps.同时义正言辞拒绝了小妈要帮忙的好心建议。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车站等车,抑制剂打了三针的后遗症与三天只睡了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长让我靠着车站睡了过去。 之前我是不敢这样的。 但是现在我有了光脑。 光脑比手机的功能多得多,我就像是终于从野人进化到了能玩智能手机的人类一样,拿到了光脑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除了不会被轻易摘下的特殊功能外,竟然还有睡眠状态下陌生人零接触预警功能。 或者说应该叫:防拐卖功能。 为了能让Omega随时随地可以睡觉而开发。 但适用范围不止Omega。 就是藏得很隐匿,我拿着这个功能去问方辞廖,方辞廖都十分诧异,竟然有这个功能吗。 ——实际使用起来却十分鸡肋。 “你醒啦?”恍惚被闹钟吵醒,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冰冷的肩膀上,有多冷呢,程度大概就是我入土十天那么冷。 可能和今晚的天气有关,虽然是夏天,但昼夜温差依然巨大,天气预报显示这附近的晚上最冷可能会达-10°C,我是没其他外套穿,我身边的这位哥则是把他的黑色牛仔布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我的身上,能闻到一股清新清冽的薄荷味。 因为盖着他的衣服所以我不至于被冻醒,而是被闹钟吵醒。 鼻子皱了皱,周围的冷气加上凉爽的薄荷。 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 …… ……?不是被冻醒也不是预警功能叫醒,而是被闹钟吵醒???我感受了一下,手腕处的光脑在我清醒后自动关闭了闹钟,但预警功能还在,是微动一下的那种。 我吸了口凉气:“……嘶。” 视线缓缓上移,看到一张惨白得渗人的脸和极有可能是被冻红了的唇,我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疼,不是做梦,能摸得到,不是鬼,看来没穿到隔壁恐怖片片场,还好还好。 我就说为什么有这么好用的功能都没人开,这预警功能能叫得醒谁,居然没有人投诉简直是奇迹。 “末班车过了噢,大概十分钟前。”他弯了弯嘴角,比路灯的光还要白的脸上唯一动人的红唇一张一合地说道,我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没睡醒,“你睡的好香,我舍不得叫醒你。” 好厨子一句话就是一个好的恐怖故事。 我:“……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他:“可是我舍不得叫醒你。” 等下,就是说,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这里就是鬼故事的片场?而我其实没醒。 第32章 孤零零空荡荡的车站,路灯滋啦啦的闪了闪,每到夜晚就会下的雨水今天也没有缺席,空气冷极了,微微呵气吐出的都是白雾。 车站里只有一个瘦弱的我和一个戴着兜帽的Omega。 我没和闻以序客气,毫不客气地纳下了他的黑色牛仔外套,反穿在身前挡住夜晚冰凉的风和雨丝,雨水哗啦啦地顺着风吹起我的刘海,扑了我满脸。 脸蛋被打得很疼。 但我依然顽强眯着眼向车站外探身,时间是晚上十一点,我短暂地睡了两个小时,最后一班末班车最晚也会在十点五十分前下班,光脑上显示的时间不会有错,闻以序也没有骗人。 长发也被风甩到了我的脸上,疼的要命,但我的心更疼。 我的手颤抖着打开了打车软件,定位,设置路线: 1000星币。 到下城区还需要额外多付20%作为司机的人身意外险。 我就那么点钱我哪里舍得花这么多钱打车。 我连鞋子到现在都还没买新的,有钱了鞋子还能穿就想着再补补,一千多星币这能买好多双鞋子了,那走路回家呢?走路回家的话鞋子也得被走烂,鞋子走烂了脚也得被磨破。 就得买新的鞋子和药膏抹药。 又是一大笔支出,我都快收支不平了。 巨大的无助感席卷了我。 “呜呜呜呜呜!!!”我扭过头冲人爆哭,边哭边把眼泪擦到了他的身上,完全没想起是自己睡过头的原因,一个劲地推卸责任,把问题通通抛给了闻以序,“那现在怎么办,我怎么回家,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在家里了!都怪你!” 没想到这位兜帽哥比我想的还要脑残十几倍,见到我这个样子,他的反应不是嫌弃不是怜惜更不是帮我解决问题。 而是—— “……咸的,苦的。”闻以序满脸好奇与惊喜地半蹲在我的身前,整个脑袋直接怼到了我的面前,眼睫扑朔,仿佛被蛊惑般靠近我。 路灯下他的眸子浅得如薄雾,纤长浓密的睫毛如湖水倒映的柳树条。 眼泪被舔舐了个干净,一从脸颊滑落下就被擦干净了。 我傻眼了。 知道你脑残但也没人告诉我你这么脑残啊? 我把脑袋往旁边偏移,他也跟了过来,不管我往哪个方向偏,他都能追上来,就是不让我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我:“。” 我的母语原来是无语。 只是想哭有什么错吗? 用力推开闻以序,我选择自救,尝试用光脑搜索该怎么不花钱或者花小钱搞定这件事,眼泪还是在滴答,但我没有再给他靠近我的机会,他一靠近我我就怒视他,用力推搡他。 “一一。”他喊我名字,“没事的。” “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慢慢呼吸,我在你身边。”闻以序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现在这副样子真的有点吓人了,呼吸急促,还在易感期又发了烧,把他整的都顾不上舔眼泪了,只拍着我的肩膀安抚着。 那你倒是告诉我解决方案啊! 没用就算了,能不能别添乱,早知道不哭了,刚睡醒脑子不清醒所以哭出来了,哭完后悔了但精神也被哭出去了,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推人的时候为了把人推得更远一些更是歇斯底里。 但众所周知,在大马路上推推搡搡是非常不可取的行为。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烦躁地喊了一声。 这句话可能是打到了他的哪个应激创伤的伤口了——我乱猜的我不知道——闻以序兜帽下的脸又白了两分,他力气大,扛得我过,我就没收力。 他原本还算敏捷的双腿突然失了力般。 顺着我的力道向后倒退。 于是一个不小心,他就被我推搡到了车站外,又是一个不小心,一辆无人驾驶的机车飞驰而过,创飞了十几米,从马路上又被创到了我眼前的车站上。 我**……我**要碎了…… 他的身上开始缓缓流出血,看起来死的差不多了。 雨还在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我哆哆嗦嗦地转过身,低下头,去看他,穿着兜帽的背影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像是垃圾袋一样软趴趴的后背,雨水混着他的血液流淌,机车因为撞到了人停在了他的身边。 我没想这样啊! 这下子是跳进Omega的信息素堆里也洗不干净了。 还能抢救吗?!能吗能吗能吗! 我尊敬守法这么多年,我不想做鲨人犯,虽然穿越这么多年我都过的很苦很惨,但是我还没想过鲨人纵火抢银行,明面上我还是个身世清白的三号少女。 碰到这种事情我哪里知道该怎么办。 好消息,现在能自由自在地哭了。 坏消息,哭完要进监狱了。 我直接跪倒在了车站,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人,一半的脑子在喊完了玩了完了一半的脑子在疯狂思考怎么办怎么办。 呜呜呜呜都怪他,他有病,他干嘛要凑过来。 我本来好好的一个人待在车站待一个晚上也行啊。 好端端的突然就变成鲨人犯了怎么办。 “闻以序……闻以序……?闻以序你还活着吗,能回答我吗?我害怕,哥,你太吓人了。”机车没有要报警的意思,有可能是车棚里跑出来的,所以只设置了撞人停,没设置撞人即报警,我扶着车站的栏杆爬了起来,本来命就苦,现在尝一口,更苦了。 我在他的身边蹲了下来,犹豫了半天才伸出手。 碰到了他的脸颊,是凉的。 我又摸了摸他的脖子,凉的,凉的,凉的,都是凉的。 到这一步我已经没指望他是活着的了。 我抱着旁边的机车站了起来,意外发现这辆机车质量是真的很不错,能把人创那么远竟然还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连零件都没有弯。 雨水的洗涤给它抛了一层光,威风堂堂地屹立在闻以序的尸体旁。 最重要的是它上面插着钥匙,还没指纹锁,再一看,无人驾驶功能居然还在。 我摸了半天发现没有触发什么其他鸣笛功能,胆子大了,都敢直接上手拧手柄了:“请问,这台车的主人有在这里设置什么通信功能吗?你车撞到人了,能不能负起点责任来把人领走啊,你知道你撞到了谁吗,你再不来人真的死了怎么办!” 假设这辆车有自动连接主人的通讯功能,我肯定得把责任转移给对方,先吓一吓准没错,最好能直接把人摇过来承担责任,这人要是手眼通天能直接把监控糊掉,那我作为吵架小情侣的一方保证不会追究他的责任,也不会搞什么拿着ID卡上星网实名举报的事情。 我保证。 所以这车的主人呢? …… 我说完了也没见有人搭理我一下,仿佛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我琢磨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太行了,这车的主人。 为了不责任直接把通讯切断了可还行。 可能还连夜去注销了车牌号。 过了今晚这车就不能上路了。 真正有手段的人是连半点责任都不想沾的,反正这车撞到了人也不吉利了,这样甚至都用不着和人交涉抹去监控,连录音都不会留下,只要抹了注册信息就行,回头人一查。 嘿,空车牌。 怎么都查不到人的身上。 “叮——” 光脑自动解锁的声音。 是他的手指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看了一眼。 是他的消息发送界面,里面内容我瞄一眼就害怕:[一一,今天也没有看到你][一一,今天看到你了][一一,我看到你了][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理我了][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不理我][她看到我了]…… 发送人:[w] 操了,敢情差点要了我命的人也是你。 但逝者已逝,我会尊重死者的。 这是作为一名尸体对同类最大也是最基本的尊重。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但是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人又这么脆皮这么病弱,你都知道我名字了肯定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你都说你喜欢我了,那你肯定舍不得让我走上十几公里路回家就被警察抓进局子里对不对。”我边念叨边把人拖上了机车,把人的脑袋从兜帽里翻了出来,让雨水洗干净了。 又将闻以序没有支撑力的尸体扶正了,手绑在我的脖子上。 月黑风高夜。 天无绝人之路,虽然碰到了脑残回家还变得麻烦了,但这不就是老天在诱惑我,老天在我耳边告诉我把人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了吗。 狂风呼啸过我的脑门,我没戴头盔。 一路上胆战心惊生怕被交警抓到扣分,事后我想了半天,发现不能再心里害怕,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才刚刚在脑子里想了会儿。 前面就出现了一辆交警的车。 我没戴头盔的样子简直不要太显眼,那路边的交警马上就看到了我,或者说是检察官,星际时代的治安都归检察官管,检察官分的比较细,小一点的就像是我眼前拦下我的这位一样,负责管交通的,是交通检察官。 “——喂,这么晚了你搞什么!”这次拦住的检察官有着一头火红的头发,是个Alpha,检察官的帽子下,红发被雨水冲得颜色很深,墨镜下是双白色的狼眼。 白狼眼配着这个发色显得整个人很有攻击性,很凌厉。 他有着宽阔的肩膀。 停下车,我扶着身后的人,斜靠在车上,我没戴护目镜,得眯着眼睛才能看清人,但我能感觉到这位检察官的身影即使离我半米远,也够笼罩住我了。 把人打晕然后跑路的想法pass。 我故作焦急与讨好,“抱歉抱歉阿sir,你看,我这不急着带弟弟跑医院嘛。” 要论最好的抛尸地那当然是医院那附近了。 医院周围为了保持良好的环境让病人的身心健康,周围都没怎么被开发过。 带回下城区那多多少少是有被发现的可能性。 下城区除了丢下水道外就是把人分尸了再丢,怎么想都觉得这有点反人类了,我最多挖个坑让人入土为安。 丢到荒郊野岭再挖个坑是最好的结果了。 阿sir没管我的说辞,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了个小本本,“姓名?年龄?驾照呢在哪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姓时,名二,今年20岁了,家住下城区,出来的太急了没带驾照,阿sir我真的有事,您让让我行吗?”我吃力地撑着闻以序,眯起眼,脑子在飞快转动想着怎么圆,手上已经在掏口袋,捏着坎贝尔给我的小额度零钱卡。 实在不行就花钱保平安。 我是舍不得打车钱,但那是本来能够节省的费用。 这是买命钱。 红发警官皱了皱眉,我见势不对立刻把零钱卡放在了他的手上,我给钱了,进局子的事情能否通融一下?他笑了起来,痞里痞气的,不像是警官,反而像是兵痞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当我——” 不是吧,连钱收买不了吗? 他还是不是管这片的检察官了? 连这里的规矩都不懂了吗。 “咳咳!” 就在我以为自己今天可能必须得进局子里一趟的时候——我连说辞都想好了,他们要是发现闻以序是尸体的话,我就马上哭,说是自己早就说了急着带人进医院,是他们不让,现在好了,耽误最佳治疗时间了,虽然法医查一下我就没辙了,但能拖延时间就行—— 一声咳嗽声从警官的警车里传了出来。 我眯着眼睛,车窗有水珠水雾看不清里面是谁,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人的头上是黑的,但是监察帽也是黑的,我连头发和帽子都分不清。 只能勉强分辨出他的头发或者帽子是黑色的。 皮肤很白。 别的没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位警官在听到里面的人咳嗽了一声后竟然也不拦着我了,我估摸着是因为天气太冷了,检察官也想早点下班,只不过我太显眼了,不抓一下不行。 只是略皱了粗犷的眉,挥了下手坐回车内将我放行了。 坐在车里,红发警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一别有二,下次要再让我看到你不戴头盔,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 “是是是,那当然了,我这次是实在太急了……” 我点头哈腰目送他离开,然后火速将背后的人重新绑在身上,嗡嗡嗡地拧紧了油门,轰隆隆地冲向远方,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一处最适合埋尸的地方。 把人放下。 观察了下四处有没有其他人挖坑埋尸。 确认过眼神,没有。 果断地开挖。 “一一,你在做什么?” “干正事呢别吵吵……”我划了一道线,顺着这道线无缝撬土,具体细节不好赘述,说多了可能会有人照着学,总之就是一种挖了但又没挖的小技巧。 “一一,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 我用力拍开撩我头发的手,满头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湿漉漉的混在一起,不耐道:“干什么,我说了忙着呢。” “哦。” 我:“……” 噢,说起来,我都观察过周围环境了,四下无人,谁在说话? 如果是抛尸的同行……?找我搭话? 这不太对吧。 我被自己的命苦笑了。 最近的心理承受能力随着苦命浓度变强了,我已经不是那个会在心里随便大喊大叫的那个我了,我除了问号,脑子里竟然没有感叹号。 抓马人生里值得我惊讶的事情太多了。 再来个花瓶还差不多。 我思忖了一下,抬起头,眨了眨眼,让雨水从我的眼睛里出来,抬头一看,一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坐我的身旁,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挖去,诈尸了。 活久见了。 尸体死了还能活。 真有意思。 我丢下铲子,撩开他染上了点点红晕的眼眶与脸颊边上的发丝,与满头是血的人对视,最后是他先败下阵来,低下头,撇开眼,不敢与我对视。 眼睫毛上都是晶莹的雨珠。 我用力甩了甩自己脑袋上的雨珠子,让雨珠子啪嗒啪嗒掉他脸上。 薄荷在雨里被砸烂,香味散了出来。 手腕上的绷带因动作松垮了不少,松松地挂在我的手上,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态,我观赏了一下绷带配他满脸血的样子。 我叫他名字,说道:“闻以序。” 闻以序回应,点了点头:“嗯。” 我的手扶在他身旁的泥地上,指甲缝里都是泥泞,我不在乎,但闻以序挺在乎的,他想抓我的手,可我先问了他问题:“你现在还好吗?需要去医院里再检查看一下吗?” 他摇头:“我很好。” 我问道:“那就是不用去医院了?” 他羞涩了一下:“去医院的话,肯定会被安排住院,那样就会有好几天看不到一一了……” 区区尸体诈尸,不足为惊。 恋爱脑诈尸更不为惊。 这还配不上我的感叹号。 诈尸而已,伤害不了我的钱包伤害不了我的人,连我脆弱的神经都伤害不了,只有和金钱相关的事物现在才能让我加上三个感叹号。 我已经麻了。 “哥们,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这么千里迢迢地带你来医院,结果你说不去看医生就不去看了?”我直接把机车放到了他的面前,张嘴就是睁眼说瞎话,指了指机车,“所以,到你该回报的时候了。” 但我觉得其实我是在和他讲道理。 虽然有我说瞎话的成分。 可是闻以序又不知道我在说瞎话。 干什么? 我带人来医院的路上看到路边的树被雨水打折了枝干,所以突然怜悯心起,想用折断的枝干种树了,很合理不是吗? 多合理,我要为自己的善良而感动落泪了。 我们一个活人微死,一个死人微活,一没体力,二没头盔,他现在就该动动他的小光脑,打开可爱的打车软件,给我打一辆车,再给他自己打一辆车,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各回各家吧。 闻以序清秀的脸微微发红,单眼皮儿娇娇俏俏地看我,“好,我知道了。” 可惜再合理的解释碰上一个脑残总是会突然变成莫名其妙的事情。 一分钟后。 我坐在他的后座,心情十分艹蛋。 但他实在是太灵活了。 灵活到直接把我的领子揪了起来,一提溜就提溜上了车后座,我没反应过来就坐上了后座,抱住了他的腰,腰很细,很有韧性,卫衣特薄,隔着卫衣我都能发现他有腰窝,卧槽,他衣柜里只有一件同款卫衣吗?上次看到他是这件衣服,上上次看到也是! 由于动作过于熟练,我后知后觉。 原来这是你自己的车,你自己的车撞死了你自己。 呵呵呵。 如果我能早点知道,我的逃跑路径就是下城区了。 抛什么尸,雨水那么大,下城区这么拉胯的基础建设,指望摄像头看清我的脸那是天方夜谭,要不是怕路过上城区的时候车牌号被看出来,我连扫尾工作都不会做的。 但以上这些话我都没说。 因为我正在他的车后座上坐着,我怕说了他会破防然后直接把我丢路边。 那样被抛尸的人就变成我了。 我不太喜欢下水沟和乱葬岗,我比较喜欢海葬,或者给我买块公募,好方便以后我哥给我烧香的时候不至于因为墓碑没人维护而烧错了纸钱。 到了阴间至少让我有钱一把好吗。 虽然烧不起实体星币,但我哥还是烧的起纸钱的,我要向其他穷鬼们炫耀我哥今天给我烧了纸别墅,你们都没有哦~!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因为我觉得以闻以序的飙车技术我可能活不到第二天(笑)。 **的一路上狂飙了400公里/小时! 我自己开的时候都只敢100公里/小时。 不就是感叹号吗,我给你,我加大加粗加三个。 400公里/小时!!! 给你贴脑门上。 *** 我挺想知道我和他什么仇什么怨,但我死活就是想不起来,算了,迟早有一天能来个回忆杀助我想起被尘封的回忆。 摸了摸手里的相机,我把之前一直藏在衣服里的相机放在了沙发底下。 我莫名其妙地笑了。 现在不是回忆的好时候。 戴上连接的手表。 我倒是要看看我哥什么时候能回来给我烧纸。 第33章 很难描述我最后是怎么摆脱闻以序的,摘下仅有一个的黑色头盔,我把头盔塞到了闻以序的怀里,下了车迈开脚向着下城区的方向走去。 时间显示现在又已经一点半了,刚刚睡了两个小时加上尸体反复仰卧起坐带来的刺激让我睡意全无,刚刚走了两步,腰就就一双手抱住了。 “喂——我有急事,放开我。”我抓着他的灰发,摸不清楚这个脑残又想做什么,行为诡秘莫测,就像是在悬崖上走钢丝线,一不留神他就会把我的钢丝剪短。 然后在万丈悬崖下张开手臂等待我,我们两个一起变成比水泥还要糊糊的肉泥。 谁要和他死一块啊? 我连他是谁我都想不起来。 想起来也不想变肉泥。 而且这个家伙可是刚刚被车创飞了还能若无其事的家伙,想到他写在发送信箱里的内容,我就忍不住用力拽得更紧了。 但脑残就是脑残。 我都这样拒绝了他还是能眼巴巴地凑上来,对着我脖子上缠绕的绷带一阵狂嗅。 闻以序是条脑残灰狗,神经病灰狗,**的,他停不下来了,他还嗅上瘾了,我要被他嗅疯了,薄荷味浓得我想打喷嚏,“哥们,你回家行不行,我真记不得你了。” 闻以序怏怏得像是一条落水狗,“我没有家了,一一,我没有家了……” 我思考了一下,无意义认认真真地重复道:“没有家啊。” 这句话又戳闻以序神经了。 他的情绪如山火过境,风一吹,不是龙卷风,是一点微风,收起来难,放出来易。 白辣辣的,连雨水都浇不灭。 他不顾我抓着他的头发有多疼,只一个劲想要扑棱在我身上,一个劲地嗅,双臂的力气没有我大,但胜在十分执着。 因为开车方便他把袖子往上拉了一截,一用力,手臂就收紧,之前是单纯的阴白,现在由白变得如未研磨的玉般丝丝的青,“一一……带我回家……带我回家……为什么会有桃子味,为什么还有茉莉味,为什么还有冷鸢尾,还有……” 连鼻子都很狗,再闻下去我连底裤都得给他扒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狗? 我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把他的头往下摁,不让他再靠近,不耐又冷漠:“你没有家关我什么事,我身上的信息素?这关你什么事?” 反正以后不打算和他有什么别的交集,和他交往什么用都没有,没有家那就是没有家人支持,他只会带来一堆莫名其妙的麻烦,今天我就见识到了,而且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和没有利用价值的傻叉交流很浪费时间的好吗。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更别说他还让我花了五千星币保平安:) 断人钱财,就是在要我命好吗! 闻以序的脸霎时比纸还白,我就没见过这样的白,比鬼还像鬼,在我这句话后,脚向后踉跄了两步,嘴唇抖了起来,露在外面的两只手也抖了起来,我手里抓的头发和假发一样,他一点痛觉也没有,是猛地向后退的。 我的手里顿时留下了好几撮灰短发。 “骗人的……骗人的……” “也是,一一这样好,我配不上一一。” “但是但是但是……” 又自卑又尖锐,像是一把生了铁锈的刀,碰到了就得去打破伤风。 我没听懂,他到底几把在讲什么鬼东西???但我很快就想开了,本来脑残的思维就不是正常人能搞懂的,我看起来很像是有钱打破伤风的人吗? 他后退的时候还碰倒了路边的好几个易拉罐。 易拉罐倒地发出磕哒的轻声。 头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配上夜晚难得的宁静—— 当然,前提是忽略远处传来的火拼枪声。 闻以序发出的声音再小此时也是能轻易听到的。 他破防了,他破防得直接转身跑了。 连机车都没开走。 这胸襟实在是太狭隘了,一点都不好玩。 这才几个菜。 “你破防你跑就跑干嘛还蹭我一身信息素啊——”我原地哀嚎,扑棱了几下身上的衣服,扑棱不掉,冷得一个哆嗦,赶紧往下拉,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 我身上的信息素还不够多吗?不喷点除味剂我哥闻到了怎么办?我去哪里找人报销? 唉,除味剂。 3500星币。 穷笑了哈哈哈哈。 “老板,还做生意吗?”我把闻以序的机车卖给旁边的二手店,晃了晃手里的头发,“收二手吗?头发收不收?开个玩笑,大货是这件,正规注册的机车,稀罕物。” 收了50000星币才回家,他连车都没管就破防跑路了这车我不卖也会有其他人偷着卖的,我要是不卖那才是大亏本。 我还是光明正大地卖的。 收支平衡get。 陆恩给的摄像机特别好安装,个头还小,只有一小个。 所以装哪里比较好。 本来是想装在沙发下面,但时小南有时候比我还敏锐。 不成。 我干脆找了块破布把摄像机包裹在一起,然后丢到时小南捡破烂的堆放地,打开连接的手表一看,画面被垃圾遮挡了一半,但也这也意味着镜头有一半被垃圾堆挡得更严实了。 被察觉的概率小了一半。 适应了黑暗。 我后退着上楼,连灯都没开,抱着毯子蹲在楼梯角的明暗转折点。 阴恻恻地看着那破烂堆成的沙发的角。 除味剂毫不吝啬地喷洒在身上。 贵有贵的好处。 身上染着的信息素,包括我自己易感期溢出的信息素都能除干净,咽下营养液,是上次时小南留下的那瓶,劣质的桃子味顺着喉咙滚进肠胃。 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半。 剩了一半重新揣回兜。 我裹紧了身上的毯子,将脖子上变成活结了的绷带一起裹进毯子里。 …… …… …… “哈……轻点……不要吵醒她。” “你不是说她在楼上吗?我们在楼下,动静还这么小,哪儿能听到?快点快点,我从今早开始就恨不得把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下来看了。” “不能,不能吵醒她。” “知道了知道了……” 浑浑噩噩间,我在毯子里抬起头,外面没有开灯,时小南回来的时候没有开灯,上次熬了一宿爬起来后我就发现了,我不开灯的话时小南是不会开的,开灯的开关键上没有他的痕迹。 楼梯角,黑暗,与能在黑暗中看清外面景象的我自己。 暗沉沉的红,我可以看到一缕红发。 不属于时小南的红发。 连接着监控的腕表变得冰冷,易感期的高温只能略与之争个高低。 冷意不会皮肤表面的灼热就放弃侵入。 我像是发了高烧的人,外面是冰天雪地,身上发热却还是冷。 身体和灵魂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钱呢?”时小南在喘息中制止了对方的动作,暗红的身影动了动,从什么地方掏出了一叠零钱卡,啧了一声,粗暴地递给了时小南。 感慨着:“你真是除了钱什么都能干,我都想知道你到底会做到哪一步了。” 哥哥哑了嗓子:“你再多给我点钱,我让你看看我能做到哪一步。” “……你眼睛里除了钱还有什么?” 灵魂疯狂喊话,在脑子里狂叫,别看别看别看,快把录影功能通过腕表取消掉好吗,好的,甚至还可以自问自答,但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就像是被抽离了出来。 第三人视角下可以看到我自己,面无表情地藏在黑暗中的我自己,她点击了同步传屏的按钮,幽幽蓝光洒在她的脸上,黑水晶一样的瞳孔紧缩着,倒映着画面同步投放的内容。 被破旧的垃圾堆挡住了一半的视野,只能隐约看到黑发与红发相贴的身影。 熟悉的小雏菊贴上了甜辣的热带奇异果。 火中熟透了的香甜果实,灿烂盛开时小雏菊的清甜。 果实与雏菊的叶子簌簌作响。 如白兰地里半融化的透明的冰块,杯壁是滟滟的黄昏,这时分出了海,海的对岸就是陌生的大陆,我被分割到了海的这边,他们在海的那边,隔着远远的海,什么都看不真切。 时小南总是会在黄昏时到家,从我8岁开始他就总是忙忙碌碌的样子。 10岁以后他更忙了。 但是回家的时候脸上总是会带着笑意。 看到我在玄关等人,他摸着我的脑袋,半蹲在我的身前,笑着给我塞零钱卡,最忙的时候也不会忘记给我准备第二天的营养液,即使他自己都没有的喝。 上了乌托邦后,他的脸上的笑容减少了。 但总能在截止日期前拿出钱,对我说不用担心钱的事情,你好好读书就行了。 “噗啦。” 我一下子站了起来,毯子从肩膀上落在楼梯表面,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身体下意识地动着,外面的人的动作在同时停了下来。 隔了几个呼吸,时小南的声音小心翼翼试探:“一一……?” “……”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把毯子胡乱踢在了脚边,脚尖踢到了腐朽的木楼梯,很沉闷的一声,又潮又闷又热,心口很怪异的疼,脚和心的疼痛是破碎的冤鬼的影子。 我是刚刚醒来的尸体,亦因脱离了生死边界,连疼痛都不甚敏感。 “一一!” 身后的人要追上来,我没管,我的脚步被催促着迈开,踩上好几处水坑,脚下的风是叽叽喳喳的乌鸦,钻进骨头缝里啄人不够,翅膀还飞起了羽毛,仿佛后面追的并不是时小南,而是可怖的虫兽,过度的情绪使我闷头跑。 穿过熟悉到每一分每一毫都摸透了的铁门。 不存在的暴雨与龙卷风席卷着不存在的我,将我卷得晕头转向,又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努力逃离这场灾害的攻击范围。 哥哥下了沙发追来了,光着脚,每一步都是冰块破碎的声音,清脆,响亮,我又听到一道痞里痞气的声音,侧眼间,一只有力的手勾住了哥哥的腰: “叛逆小Alpha就是这样,没事,让她缓缓,我们继续。” 紧绷着的弦如断头路,断了个彻彻底底。 我几乎无法思考。 也根本不想思考,我甚至想到了违禁品。 情绪短暂地麻痹了我。 喝着真正的白兰地酒,仰头将玻璃杯里的冰块一同嚼烂时,将如潮水般袭来的陌生的情绪压了下去,我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上辈子受到的义务教育,来了异世界就想碰那种东西。 喝点酒得了。 虽然,说真的,我已经差不多把灵魂深处里的东西在下城区里丢了个干净,也就剩下那么点仅有的玩意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还会突然消失。 这么一看,时小南只是我哥而已,他的私生活还能我来管吗? 坎贝尔说的挺对。 我早就不是该依赖哥哥的年纪了,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干毛线把自己变成那样。 “所以……你还要看多久?” 从彩灯里回过神,我趴在酒吧的长桌前,笑着问眼前红透了脸蛋的酒侍,他刚刚从钢管舞舞台上下来就换上了酒侍的制服,擦着手里已经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的高脚杯,时不时就看我一眼。 “我没有!”钢管舞小哥捏着手里的帕子和高脚杯提高了声线小声道,不敢大声,又不愿意小声是这样的,哇塞,还挺纯情。 小哥人长得不错,白肤棕眼亚麻发,Omega长得能难看到哪里去,我见惯了Omega的好姿色,但这位小哥是在酒吧里诶,所有人都沉溺在声色犬马中,他就十分显眼了。 难得能在酒吧见到的还没被玷污过的Omega。 我来了兴致。 开开心心地把酒杯推到了他的身前,对他眨了眨一边的眼:“再来一杯。” 阿伦看着她推到自己面前酒杯,他放下手里已经被擦过了无数遍的酒杯,忍不住看了她好几眼,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女孩子,看起来像是Omega,但身上的Alpha攻击性却彰显了她真正的身份。 只不过—— 阿伦看了眼白兰地的价格,前辈们曾经告诉过他,永远不要提醒客人酒价,那样是绝对赚不了大钱的,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道:“白兰地的价格是3000星币,最近涨价了。” 女生长得比白兰地酒瓶上画的小白花还要漂亮。 每根睫毛都比画上的线条更加细致。 下颚线也比画上的花瓣卷曲得更加精巧。 黑莹莹的眸子恰似没有薄皮的黑葡萄,深得看不见底。 比Omega长得还要Omega。 “但是,”他又一次违反了前辈的教诲,“我今晚拿了很多赏钱,可以请你喝一杯。”甚至大着胆子邀请,“我还可以请你喝很多酒。” 他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冲动道:“我是阿伦,是这家酒吧的新头牌,老板说我还能赚很多钱,赚得比工地多多了,比你更多,我还可以,我还可以养你,我养得起。” “可以吗?”说完以后,他才红着脸捂着嘴惊觉自己说了什么话,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多问两句,作为Omega也太主动了,简直像是在倒贴对方,顿时害臊极了。 但说都说了,见对方还没回应,他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说的不够明白。 “……?我看起来真的很糟吗?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想着养我?” 她好像愣了愣,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打扮。 女孩子穿的实在是不怎么样,白衬衫质地看起来还可以,但染上了酒渍后就不值钱了,身上还带着泥土的味道,像是刚刚从工地上回来。 宽大且不合身的裤子拖在地上。 破破烂烂掉了线的帆布鞋从裤子下面露出了个鞋尖。 扯乱的绷带还带着湿意,似乎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因为没钱,不得不拖着重伤未愈的身体来上工,上完工抑郁不振地来酒吧酗酒的失意青年。 好像确实很穷很命苦的样子。 我郁闷了一会儿,哗啦啦,面前的酒杯被满上,冰块撞击着玻璃,阿伦对身边的同事说了些什么,在同事暧昧的眼神中,他将侍从服的外套递给了同事,转身走到了我的身边。 “你真想请我喝一杯啊?”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酒店……”没了外套,里面是修身马甲。 “那么,却之不恭了?” *** 酒吧的灯光打得五彩斑斓,李见路倚靠在酒吧的角落里,紫罗兰色的头发在斑斓的光影下颜色更加透亮,整张脸一会儿被映成紫色,一会儿被映成深蓝色。 同样在变色的手指在光脑上半透明的蓝色投射键盘上翻飞,时不时拿过身边的樱桃酒喝两口。 “老板,您又有多久没睡了?”和酒吧老板关系最好也是一开始就跟在李见路身边的酒吧二把手看着他打着自己看不懂的字符,随口问道。 “还行,睡了六个小时。” “睡差不多了。” “等下回去再补两个小时。” 李见路边回答边拿起身边的樱桃酒,正准备送进口中,动作突然一顿,他抬起握着酒杯的一根手指,语气怪怪的,像是柠檬气泡水:“那边,什么情况?” 二把手抬眼看了一眼,是酒吧侍从在给一个Omega女生倒酒,同是Omega,他一点都没担心,可能没有成年,但酒吧里赚的就是鱼龙混杂的人的钱,李见路开酒吧是为了好玩,但赚钱的事情在他手上负责,便没怎么在意地回答: “那是阿伦,新来的侍从,我看他又是Omega又会跳舞还会调酒就把人给留下了。”见李见路的脸色不对,二把手立刻上道,“怎么了老板,他碍着你的眼了?” 李见路把酒杯推到了身边,紫眸一凝,手背被冰了一下:“嘶,那个女孩子,经常来?” 怎么了这是,不是一向不管酒吧营生的老板突然关心起了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二把手心里叫苦不迭,连忙撇清关系,“没有没有,很少有未成年会来的。” “要不,我喊人让她出去?”二把手试探着道。 “没事儿,随口一说,你继续忙你的,你别管我让我一个人自己待着。”李见路真觉得自己最近运气不太行,怎么连续两天,每天都能看到同一个Alpha,一想到自己的发小是个死A同,李见路就烦得忍不住挠头。 看到好兄弟心水的Alpha预备女朋友在酒吧勾搭Omega到底要不要管?不管吧,说不过去,管了吧,关键是他不想再掺和进去了,他是真的不想做A同。 她那张脸他看一次心口跳一次。 一想到A同这个词李见路就感觉什么地方好像开始疼了。 手指在酒杯上摩挲了一圈。 李见路关上光脑,拿起手边的监控设备。 将对着人的的监控设施调整了一下,把那张让他惊心动魄的脸截了下来,哪怕是隔着屏幕,也还是瞄上一眼就和得心脏病一样,心口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长这么漂亮干嘛!他梦里都是她。李见路在心里暗骂一声。 他这是真的尽心尽力了,怎么能有他这么好的兄弟?! 陆恩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手指重新翻上投射键盘,他把刚刚拍下的照片发送给了陆恩。 [li见见:图片.jpg] [li见见:看看这是谁?] [li见见:现场实拍~]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正在输入中……] [Evan:定位。] 短短的两个字,李见路撇了撇嘴,把定位发了过去。 [li见见:这儿(定位)] [li见见:你的人怎么跑我这里来了?闹别扭了?] [li见见:就两个字发这么久] 李见路把手边的监控推得远了点,他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得心脏病,更不想做A同,他贱嗖嗖暗戳戳地编辑了使坏:[我还以为是我家酒吧的信号坏了,接收不到信号了,刚刚都打算喊人来修一修了,诶,我就随口一提,你不会真的编辑两个字编辑了那么久吧?] “李见路。” 这句话还没发出去,李见路手一抖,利索地把刚刚打上去的字全删了,捂着心脏看着眼前一出现就让周围的空气冷了十几倍的人,“你怎么来这么快——” “她在哪里?”陆恩言简意赅,进来后便四处看了一圈。 李见路打了个哈欠,眼角困得流眼泪,指了指一个地方,“不是就在那边吗,我一眼就能看到,你眼力最近不行啊……哎?” 哈欠暂停,李见路揉了揉眼。 重新将视线投向她刚才坐着的位置,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连影子都没有。 还有人说说笑笑着正准备坐上那个位置。 “你最近可能得去看下眼科了。”陆恩说道,“李家不给资金的话,我等下让贝内特家给你送点零花钱。她人在哪?” 李见路:“……” 李见路:“不是!她刚刚就在那里!我照片就在那里拍的!” 陆恩诧异:“我有说不信吗?” 李见路这才发现,陆恩虽然嘴上在问他问题,但身体早就行动了起来,现在已经在礼貌请离来人,将那个位置占了下来。 “怎么样?”李见路也顾不上会不会心脏病复发了,他将酒吧里的监控调了出来,边翻找着踪迹边问道,陆恩没有回答。 只是将一枚板砖一样的小黑块递给了他。 李见路:“这什么?” 陆恩:“手机,破解密码。” 李见路:“。” 这是什么老古董,他又是什么工具人? 第34章 白兰地的度数比啤酒还要高,这身体没碰过酒,连红酒味的营养液都没钱碰。 所以!!! ——我不知道这身体酒量竟然这么差啊! *** 酒吧的地理位置特别好,旁边是酒店,右边就是成年人的民生必需品商店,稍微再走走,前面是婴儿奶粉尿不湿的超市,打开地图,卧槽,医院离这里不到300米。 我出来就被这两家老板的商业头脑震惊到了,无限循环式赚钱。 步行两步就把生孩子的程序走完了。 仅需两步。 一辈子就有了。 走出酒吧就是酒店,虽然因为建在下城区所以整体装修风格比较破烂,墙壁是粉色泡沫纸,地板倒是木头做的,审美却还停留在上上上个世纪,但因为赚的够多还算干净。 单走到前台询问房间的过程,我就看到了三对小情侣拿了登记的房号上了楼。 想在这里开家酒店的心情达到了巅峰。 “来一间单人房。”阿伦是第一次来,他看着墙壁上写的各种套餐,好奇而忐忑地打量着,连前台问要什么房间都没有听清楚。 酒劲上来了,这家酒店里挂满了红色和紫色的爱心桃,倒是很符合地理位置,我好笑地勾了勾他的小拇指,他小小的惊呼一声,有些不满地轻嗔:“你这么熟练,来过几次?” “我保证,就一次。” “谁会信你呀。” 白山茶被酒精浇灌,捣碎,糜烂,送入满是烧作糖浆的巧克力的糖罐里,用力地上下晃动,将巧克力与白山茶摇晃均匀,确保白山茶的每个角落都融进了巧克力糖浆。 送入烤箱,巧克力的表层被烤干。 香甜的焦香传来,白山茶在轻微干裂的巧克力缝隙中卷曲着。 竟散发出了银荆的味道。 我伸手去摸柜子—— 过度饮酒的下场就是连柜子都打不开。 头昏脑涨晕头转向。 身前的人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Omega发现她在分心,正是新一轮巧克力白山茶的摇晃过程,每个细节都要专注到位,否则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就不是巧克力干裂的事情了。 白山茶看似柔软,实际上,想要穿透巧克力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Omega与Alpha都有精神力。 这也是他们与beta之间最大的不同。 不仅仅是信息素上的。 是虚无缥缈的精神力。 Omega需要努力去寻找Alpha的精神力,并将自己的精神力与对方的贴合,所以为什么会说Omega和Alpha天生一对? S级以上的精神力难以抓wo。 他仰着头,涣散着眼神,越是挖jue,精神力越是深入,越会被精神力的绝妙之处所惊讶,他就会将她的精神力wo得越紧,抱着她不让她去开柜子的抽屉,张开嘴,舌jian若隐若现。 努力确有成效。 她抬起去拉抽屉的手无力地放下,一阵满足感充斥着Omega的灵魂。 白山茶绽放了。 眼神微微上翻着,瞳孔失了焦距,却快乐极了。 易感期的Alpha失了理智,根本控制不住磅礴的精神力。 失了节制,也并不知道控制。 恨不得将烤干了的巧克力全部吃掉。 门就在这个时候被砰地一声打开了。 *** 一个小时前,李见路和陆恩等待着过时且电池损坏严重的手机充好电,轻而易举地解锁了密码,打开了联系人的页面。 ——事实上,这部手机里只有几个功能能用。 分别是单机游戏消消乐俄罗斯方块。 通话,发送信息,以及浏览器,四个基础功能。 李见路忍不住惊讶:“这竟然还能用?!都几十年——啊不对,是几百年前的古董了!让我看看内存,什么,32个G竟然还有20个G?” “她的联系人你能恢复吗?”陆恩将联系人的页面不熟练地点了两下,声音虽冷,但在难得的情绪波动下,也带上了一丝真实的茫然,“我好像把她的联系人删掉了。” 李见路拿过来看了看。 空白的联系人页面上只有一通六个小时前的通话记录,备注: [小妈]。 “她家里关系还挺复杂的……”李见路咂舌,摸过旁边的数据恢复机,在输入代码的同时调侃道,“没想到我们心细如发的王牌也会有这么不小心的一天。” 陆恩没有说话,只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说句话啊?” “……” ——“陆恩你有没有良心啊!” ——“你什么时候不这么吵了我就有了。” ——“那西尔万也吵你怎么不说?” ——“西尔万是Omega。” “重O轻友!”“也许……”“不用也许你就是!”“不,我是想说,也许我可以帮你找找变性手术的医生,贝内特家赞助了不少这类的医生。” 李见路:“……” 他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同情了那个被他看上的人五分钟。 余光扫过监控的一角,李见路愣了下,抬头去看数据恢复装置,数据恢复装置冒出了红点,他脸上的情绪不太对。 陆恩翻开数据恢复装置的装机口,检查了下,“怎么了?” 李见路很一言难尽地把监控画面和手机丢给了陆恩,顺便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这个看到人的脸就犯心脏病的毛病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自己看看吧,不是你删的,她手机的数据没有恢复空间,我翻了下她的信息箱,也都是空白一片,包括浏览器的浏览记录,一样的,这不是数据恢复能做到的,她很小心谨慎。 十分钟前,她和一个男性Omega挽着手走出了酒吧,顺着她的行动规矩推测……” 贵圈真**乱。 作为死A同的好朋友竟然爱上了一个笔直的铁A。 惨得难以描述。 幸好他是直的。 该死,心脏你能不能跳慢点! 李见路点了点监控画面,“没猜错的话,大概是往那边的酒店去了,诶诶诶诶!小心点这个很贵的!不要捏碎了!” “你干什么去——” “我去找她。”陆恩垂下眼睫,他的脑海中不断翻涌起了照片的胶卷。 画面中的两个Omega…… 只是Omega恋,实际上根本不在乎对方是不是西尔万吗。 对的那个人?她说的话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陆恩头疼地捏了捏眉心,迈开脚步——没迈开,“放开。”“你冷静点!兄弟!”李见路抱着他的腿大声喊,“你现在去干什么去,去和人打一架吗?和Omega打架你要脸吗?!” 他肯定拦不住陆恩的。 李见路本来都做好了要给贝内特家打电话的准备了,结果这句话还真戳陆恩的哪个点上了。 平时一脚就直接踹上来了。 但这次他等了几分钟,也没见该来的脚踹上来。 “那能做什么?” 代替脚的是那张一如既往冷的要死的脸,冰山一样的脸上第一次表现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李见路不理解,李见路大为震撼,李见路拿起手机,重新打开联系人的界面。 点开:[小妈]。 “能怎么办,当然是叫家长了,这上面不是都写了小妈了吗……”半个小时后李见路就后悔了,但这是后话。 当隔壁酒店传来巨大的打砸声时,李见路默默拉住了陆恩又一次想要迈开的腿。 “冷静,我们冷静。” “你确定?” 陆恩呵了一声,“不怕等下那边酒店打砸的人来砸了你的酒吧?” “……你赢了,但你别去,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那谁去?” 李见路深吸一口气:“我去。” 另一边。 “你们是谁!放开我!放开我——”风姿摇曳的黑长发男子抬起了阿伦的头,温柔地笑着,将手中的药瓶塞进了阿伦的嘴里,茉莉花的清香狠狠地压过了巧克力。 阿伦只能眼睁睁的惊恐地看着他掰开自己的嘴。 然后被药片呛到无法呼吸。 就被用力丢到了一边,一窝蜂人冲了上来把他从房间带了出去。 腹中一片剧痛。 带着茉莉花香的黑长发男人,则一改方才粗暴的动作,一同脸上的温柔,动作轻而又轻,将昏睡得天昏地暗的少女抱在了怀里。 “没事了,妈妈替你解决掉烦人的坏人了。” “只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错误而已。” “你年纪还小,会犯错误也是在所难免的。” “妈妈会帮你的。” 李见路也十分绝望。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一来就会看到这场面,剧情怎么能转得这么快,说好的是家人呢,原来是继子继母文学。 陆恩知道了绝对会杀了他。 更重要的是…… 他在看到两个Omega后,最先关注到的并不是他们,即使他们一个身上差不多什么都没了,一个穿着特别显身材的大衣,里面还是月白色的旗袍。 但他的眼里只能看到躺在酒店劣质的白色水洗被中更白的白。 胸口处的心跳又一次用力地跳跃了起来。 别吧。 李见路捂住了胸口,凝重地思考着自己要不要去看医生,同时打开的房门被应漾漾带来的人合上,再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他后退着走出了酒店的走廊,在外面看到了等在花坛边的陆恩。 李见路:“……” 陆恩:“…………” 李见路:“……我。” “我靠陆恩你打我干什么?!” 第35章 我点了根烟,我自己当然是没钱买烟了,这是上次从医务老师手里拿的,忘记卖二手了,便宜我的自己的嘴。 但我只敢在嘴里过一圈,没吸。 待医疗舱里救不了我的肺。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咳咳咳……”我被口里的烟雾呛了一口,这味道差强人意,但点都点了,我还想再吸两口,裹在肩膀上的乱糟糟的被子动了动,劣质的水洗被单里衣着凌乱的黑长发Omega抱着被子清醒了。 我一紧张一骨碌把本来吐出来的烟吞进了肚子里:“小妈,我,我我我我我我。” 啊啊啊我的好口才呢?都和烟雾一起喷出去了吗?还是和精神力一起喷出去了?实不相瞒,自打从床上醒来以后我什么都没想。 如果一想就是思考自己昨晚到底搞了谁,到底是搞了那个钢管舞男还是我喝了酒意识不清所以实际上只搞了小妈,还是我搞完了钢管舞男又搞了小妈—— 的话。 你也会放弃拯救自己的。 但是人真的醒了的时候那还是不能放弃拯救一下自己的,醒来以后要面对的就不是干没干日没日的世界,而是和钱包一夜情的后续处理事项。 放弃钱包吗?要我再每天准时准点去抢鸡蛋? 我使劲动了动卡了壳的脑袋。 决定什么都不说,这种情况说什么都不太对劲。 说什么?说对不起小妈我昨天晚上喝了酒意识不清醒所以昨晚的事情就不作数好不好?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笑容。 应漾漾噗嗤一声笑了。 他捋着自己的长发从被窝里坐了起来,粗糙劣质的被子磨蹭着他的皮肤,他这辈子都没接触过质量这么差劲的被子,皮肤红了一大片,“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知道了!我忏悔,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我连忙喊,眼泪哗哗地真情实感地流,这是我为极有可能失去钱包流下的痛苦的泪水,“不该吸烟!不该喝酒!我保证以后都不抽烟不喝酒,我保证。” 可恶,我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认错。 我连发泄情绪我都没有伤害一只小蚂蚁,就找了个你情我愿的Omega搞搞怎么了,这么开放的ABO世界一夜情难道不是很常见吗。 为了不伤其他Omega的心我还特意跑到没人认识我的酒吧。 我这么伤心难过了第一个想到的事情还是躲着认识的人。 不就是不想给其他人带来伤害吗?! 非要上赶着被我伤害我能怎么办,我还不是要认错。 应漾漾眨了眨满是春天的的双眸,撑着胳膊,“只是这些?” “呜呜呜我还错在太喜欢小妈了,我大逆不道,我不配为人子女,小妈你随便处置我吧,要杀要剐随便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太喜欢小妈你了。” “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欢,我还三心二意,我罪大恶极。” “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小妈你的孩子。” 应漾漾的眼神软了软。 有戏。 我迅速掐了烟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心理活动是大不了就去死,烂命一条,别搞我我已经很绝望了再绝望下去我直接找个楼跳下去死给你看,下辈子我就做蟑螂创飞全世界。 预备放在对话框里的内容是对不起小妈我对不起你的的谆谆教诲我犯了大错。 但说出口:“那还能怎么办,要不我去死。” 我操。 “……”小妈的表情凝固,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把我逼的太急了,把我逼急了我真有可能死给他看,微微叹了口气,将我揽到了气球夹缝中,温声安抚着抽抽噎噎的我道: “没关系,妈妈帮你把一切都处理好了,你还小,不懂事,会犯错也是理所当然的……” 优美但并不柔软的肩胛骨上刻着好几个牙印。 真不是人啊我。 我哭着哭着就抱紧了应漾漾。 哭着哭着就盖上了被子闷头继续哭。 我大哭特哭着压住了小妈。 崩溃把人搞得也和我一样乱七八糟地哭了出来。 我的心虽然死了但我的精神力没有死。 然后趁着人哭昏过去,穿好校服。 打开打车软件,搜索最近的公共悬浮列车车站。 为什么这么绝情? 因为我上学要迟到了。 我是个学生,我是个好学生,我是个从来没有因为搞了人而迟到——准确来说是根本没迟到过的好学生,至今为止我的学分单子上都没有过一分被扣掉的分数,不管是放课后的值日还是包干区的大扫除,即使没人想做,即使D班的同学都摆得不能再摆,即使是一己之力包揽全局我也从来没有被扣过分。 最佳战绩是一个人一个上午一把扫帚一个训练场一个奇迹。 更不必说班主任将我任命为班长后,出了个奇怪的规定,要是全班有一个人不交作业就得扣我的分了,我会把所有人的作业全部做完。 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恨一下陆恩了,**的死A同,只需要站在后门,就导致了我现在需要一个个去翻同学们的书包把他们的作业带回家去做,之前他们至少还会抄抄,而我只需要查缺补漏。 …… 迟到,要扣学分。 扣一分学分之后要补考就要花300星币参与补考考试,而最近的悬浮列车只需要5枚星币,小妈安慰我为什么不给我塞黑卡?真是不能理解,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如果给我塞了黑卡我现在会是一个多么阳光开朗的小女孩吗。 呼! 我拦住了即将要开走的悬浮列车,把自己狠狠地甩进了车里,光脑嗡嗡嗡震动,从我开始赶车开始就在嗡嗡嗡了。 打开一看,还是我哥。 我服了,之前给人发信息都找不到人,现在电话一个接一个。 还没走出酒店就一个接一个。 我都怕一不小心就吵醒小妈了。 *** 方辞廖在最后面睡着了,我记得前天早上我坐最早的那班悬浮列车的时候就看到他了,一摸他趴着的前排座位,热乎得不像是刚刚坐上的样子,也不像是才坐了半个小时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上了车就开始睡了,一下都没有给老奶奶让座。 我趴在他的旁边闭上眼睛。 天龙人就不要和老奶奶抢座位了知不知道。 下车的时候我拉着人的胳膊下了车,方辞廖有个特别强大的技能,那就是不管眼睛下面挂了多大的黑眼圈,不管多久没睡了,不管是什么时候被叫醒基本没一会儿就能清醒过来,而且和其他没有活力的beta不同,方辞廖的活力堪比AO。 他一看到乌托邦军校车站的站牌,我抓着的那条胳膊就有劲了。 清醒了?我松开手。 早起和早早搞了人的养胃感让我提不起别的力气,我只能在他清醒的时候给他送上一个笑容,重新迈开脚步赶起实训课的早八。 没记错的话今天我要把仓库里积灰了的学院分发的机甲清清灰,不这样的话毕业的时候,没法完整交上还能活动的机甲就得自己掏钱了,清灰上油全部自费,又是一大笔支出花出去了,算算得花至少5w,时小南可出不太起,真要他出他倒是会出就是了。 怪不得天天喊自己机甲老婆的机甲单兵大多都穷的要死。 放学还有一整个教室的值日要做。 今天的日程也被排的满满当当,放学以后还得继续应付小妈。 晚上不回家就只能睡大街了。 也不晓得下水道能不能睡睡。 方辞廖跟在我身后一步一步地走。 我回过头,看到他在踩我的影子,乌托邦军校的绿化做的真的很不错,延伸至乌托邦车站,这里都属于乌托邦军校的绿化范围,路两旁是高高的香樟树,阳光透过树影落在地上。 两个人的影子穿梭在光点上。 但此时影子并不是重叠状态,而是一个头一个尾地接着。 我走的很快,他在努力跟上我的脚步。 有时候没跟上就会气馁地托一托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框。 然后提一提书包继续跟上。 “那要是我今天不坐悬浮列车了你打算怎么样?”我对方辞廖说了今天对他的第一句话,或许是整个早晨里的唯二两句,问的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方辞廖认真想了想,试着设想了下自己可能的反应,说道:“那可能会等到迟到吧,因为小时不是永远都不会迟到吗?” “阿廖真是太好啦。” 我夸赞了一句,多说两句身上不会多掉块肉。 但我这人比较爱做尸体。 在锅里注定熟透了的鱼肉我并不会多浪费唇舌。 进一步不可能,我是大众视线里身世卑贱的下城区Alpha,而且和Alpha结婚就相当于是嫁给Alpha,之后结婚生子什么的基本都得由另一方的OB负责。 可是男性beta本身是不必受生育之苦的。 如果对方不是Alpha,男性beta找男女Omega,找女性beta,不论是找Omega还是女性beta生育方也都是对方,这也是为什么有钱的beta都爱娶Omega老婆的原因。 毕竟没人想自己生孩子。 孩子的父母也不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受这份苦的,所以男性beta找Alpha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十分少见,相亲市场上男beta的父母会率先排除Alpha,以Omega为先。 方辞廖好歹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象牙塔比我想要跳的高楼大厦还要高,他压根看不见象牙塔外面的景象。 最多也就知道我没钱补鞋子酱紫。 我最想跳的那个楼名字就叫象牙塔。 哎呀,要是能站在象牙塔上吹吹风就好了。 但我已经没机会咯。 身后传来踩到了枯树叶的沙沙声,他还在踩我的影子,有钱人们都多多少少有点奇怪的爱好,踩在别人的头上会给他们带来满足感吧。 钱包里的钱是钱,装上了钱的包包才是钱包。 维持如今的关系就OK了。 再进一点?快把这个想法丢出去!高空抛尸是犯法的!!! *** 电话我还是没接。 挂掉。 把新的电话号码加入黑名单。 一气呵成。 在校门口看到一辆停在附近的车,里面是黑色和红色的身影。 呦!红衣学姐! 我目不斜视绕了一大圈子路过。 行云流水。 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诶,方辞廖上!打他! 打不过,那算了。 我会卸自己的胳膊,看看谁的手比较快。 果然还是我的速度比较快耶耶。 游刃有余。 *** “电话打不通。”时小南咬着腮帮子,死死拧着眉,将借来的光脑抛给了坐在驾驶位上正抖着一根燃半的烟的红发男人,他呼出一口浊气,把整个上半身压在了副驾驶上,目光紧紧看着乌托邦军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影,“被拉黑了。” 他的手机在昨晚追她的时候掉进了水坑,进了水,不能用了。 挣脱开了秦勉扯着自己的动作,抓着刚刚到手的一叠零钱卡跑到门口的时候,他早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连唯一有所关联的手机也因为无法打开而无法定位到对方的位置。 越是着急,越是无法修理好,折腾了一个晚上,带着身上还在溢血的伤口,都没能找到修理好手机的方法。 只能第二天来校门口堵人了。 这个时间段正是车流的高峰期。 一辆辆豪车经过眼前,是负责接送自家少爷小姐的车辆。 许多车停靠在校门口。 他们不算显眼。 秦勉勾了勾自己脸上的墨镜,从墨镜上面看人,混不吝地把烟碾灭,翘着二郎腿调整了下座椅的倾斜角度,帮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车窗外的景色。 他没有妹妹,也理解不了时小南这种一昧为了妹妹付出的扶妹魔哥哥,“要我说,你妹妹还在上学,身体还和你说的一样差的话,那你不如饿她个几天,别给她转钱了,没钱花了就知道理你了。” “啧,真不知道你这一天天这么卖命到底是为了什么。” 时小南抓着已经不能再使用的手机的手越发用力,刚刚吐出几个字:“你懂个屁……!” “——那个,那个长得和你一样带劲的是不是你妹妹?” 纯黑色的长发及腰,身后跟着一个一看就知道满心满眼都只有她一个的beta,穿着打扮虽算不上多么讲究,但比起面前少女还踩着开了线的帆布鞋的样子好多了。 这对的搭配一走过来就异常显眼。 事实上,哪怕只有少女一个也足够吸引人的目光了。 秦勉微微曲着手指指向某处,评价道:“哇你们一家都长得特别带劲,可惜她是Alpha。” 时小南没搭理秦勉。 他的目光瞬间转向车窗。 *** 如果手里这叠零钱卡是换另一种方式到我手里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最好是由天龙人们亲手给我。 以分手费啊什么的别的名义都行。 但这叠钱是我贫穷的亲哥给我的。 这也太好笑了,有钱的家伙抠门的要死,明明能给的更多偏偏就给九牛一毛,连遗产都不乐意加我名字,穷的要死的家伙却倾尽所有。 果然人一有钱就变坏! “一一这些钱你先拿着,如果还不够……”时小南一把我抓住就往我手里塞零钱卡,都是零零碎碎的,有3501有45617.12,还有56789.326,有零有整,有新有旧。 凑在一块凑出了不得了的大数目。 十几张零钱卡有的上面还沾着污水,沾着不知名的其他污渍,粘黏在了一起,厚厚一叠,全部都要塞到我的手里。 “够了,哥哥,太够了。” 攥紧了拳头不肯再接。 我的语气很怪。 ——嘲讽果然是我与生俱来的天赋技,不管怎么压抑都克制不住的天性。 鬼知道我多收着了。 收着点啊收着点啊嘲讽是吸引仇恨的技能这种技能不需要锻炼啊! “你别嫌不够了,你哥赚钱挺难的。”秦勉自知自己不是好人,但看到眼前这幅景象还是心头忍不住冒火,扶妹魔的哥都做到这步了,做妹妹的还不识好歹得寸进尺,嫌不够。 最为关键的是做哥的一点骨气也没有,就算被妹妹明晃晃地嫌弃钱不够,竟然还在从自己的兜里掏零钱卡,已经连自己的吃饭钱都掏出来了。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时小南,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你除了会给我塞钱以外还能做什么!”我把时小南塞到了我手里的钱重新推了回去,在他脸色发白的同时瞥了一眼红发的警官,“这关你什么事情啊?” 秦勉摘下眼前的墨镜,露出双痞里痞气的白狼眼。 他今儿没穿警服没开警车没戴警帽。 身上那股子地痞流氓的味比他的信息素味还要浓。 俯身别着裤子口袋,盯着我看。 烈极了的热带水果压得我后脖子处一块硬币大小的位置火辣辣地疼,我的精神力序列虽然在大部分Alpha之上,但身体强度比许多beta和养尊处优的Omega还要脆皮。 只是这点压制,我就开始冒冷汗了。 腿挪不开,上课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草啊,你们Alpha都是超雄神经病吧!……**的又把自己骂进去了,我为什么不能是个beta! Alpha的信息素能给Omega止疼。 但那是什么情况下才会用? 时小南挡住了他的身影,不让他引起我的注意,隔开了我和秦勉之间的距离。 我拍了拍手,让赶时间却不知道要不要走的方辞廖先走,十分给人面子地捧眼,声音没有波动,冷眼看着他们:“阿sir,你了不起,但我要迟到了。有什么事用你自己的电话号码给我打电话,电话里说不清地放学以后再说。” 前面一句给秦勉,后一句给时小南。 “我——我的手机在水里被泡坏了。”时小南挥了挥自己的手里比我手上更加破旧的白色小板砖,主芯片进了水,那就真的成板砖了。 已经毫不犹豫走了两步的人影停了下来,诧异地录入了签到卡,距离上课铃响还有三分钟,校门一个人也没有了,空荡荡的校门口,她对时小南耸了耸肩,时小南只觉得浑身的血被冻住了: “哥哥,我以为你可以靠卖屁gu给自己搞到个新光脑呢。” 说完又嗤笑了一声:“也是,哥哥给我的都是一个早该被淘汰的破手机,又怎么舍得给自己换一个新光脑呢?” 她抬起手里的光脑:“但是哥哥,你不给我换,也会有其他人给我换。” “所以哥哥,你不要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觉得我没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又耸了耸肩。 我忙着回教室去补作业!拜拜拜拜拜拜,天杀的,为什么作业永远补不完,这破学校的老师布置的作业也太多了,减负政策在哪里! *** 到教室打卡的时间卡得刚刚好。 绝对不多一秒也不少一秒。 太**牛逼了,被缠上了也能卡点! 牛马尸体到了异世界也是牛马。 第一节是实训课。 我在设备购买基地付了钱,拿上了给机甲保养用的机油。 打开机甲陈列室的大门。 高科技金属与消毒液酒精机油的味道。 冷冷的。 但牛马尸体至少能够入土为安,在异世界复活了的牛马得拖上养胃的身体去实训,牛马到底是活着比较好还是继续做尸体比较好。 进行了持续3秒的思考。 cpu响应0.2秒。 用户丢掉了脑子。 ……冷静,高空抛尸是犯法的! *** “怎么又轮到我和你对练了。” 李见路有气无力。 “你昨天都打那么重了,今天能不能打得轻一点?”李见路揉着自己鼻青脸肿的脑袋,艰难地戴上了头盔,“我都快戴不上这个头盔了……” 陆恩不语,一昧活动手脚。 李见路沉默,后退。 “——话说为什么就我们要训练机甲啊!我们不是在和D班联上吗,你虽然把我们班的人都轮流训练了一遍,但是隔壁D班不是还有一堆人吗!”李见路灵光一闪,觉得自己想出了个绝妙的主意,“而且你还可以和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她近距离接触,这难道不是一举两得吗?” 李见路双手一拍,“等着,我去找找——” 只要不挨打,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忍受心脏病的风险的! “什么?去机甲陈列室给机甲上机油了?” “没事,陆恩,等我去机甲陈列室给你找人。” “回来。” 李见路疑惑回头:“怎么了?哥们这不是在给你圆梦嘛?” “……我不打Omega。” 李见路停下脚步,李见路看向机甲陈列室的方向又回过头来。 李见路:“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5-40 第36章 机甲们威风凛凛地屹立在机甲陈列室中,我挠着脑袋转悠了半天才找到属于我的那个机甲,得益于那颗被陆恩砸得接近粉碎性骨折的脑袋。 ——今日的保修包括这颗脑袋。 我拿着胶水和机油就上了。 两个小时后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个满是胶水的支离破碎的机甲脑袋和沾满了油光的机甲机身。 一般路过的李见路忍不住停下脚步点评:“好超前的艺术品。” 别管怎么路过的,总之路过了 我为自己的手工艺品发声:“哪里超前了,哪里超前了,这分明就是当代艺术美学。” 李见路托着下巴:“你这么说,仔细一看,每根线条都好像有了故事。” 我兴致勃勃:“那是!这块拼图我要取名为蒙娜丽莎,这块碎片我要取名叫莎士比亚,每块小碎片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我说着说着就开心地爬上了机甲的机身,垫着脚尖把拼图指给他看。 “诶诶诶这也太危险了!”李见路都快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被兄弟的重量级发言震撼到,又被陆恩极强大的逻辑忽悠得转了一圈,于是也开始怀疑她是不是O装A,捂着跳得越来越快的小心脏前来偷窥对方的动作,打算多观摩一下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O装A。 结果一来就看到了如此超前的艺术品。 让他把自己原本的目的忘了个干净。 这颗出自她手上的机甲大脑袋说不上很丑,就是很奇怪,很怪异,与面前清瘦纤细,面庞精致小巧,连手腕都带着脆弱的破碎感的女生形成鲜明对比。 她没穿训练服,只穿了校服,为了方便连校服外套都没有穿,只穿了里面的白衬衫,这件白衬衫是西尔万昨天给她的,她穿着这件衬衫被西尔万甩了巴掌,抓了自家哥哥的奸,又因为没回家是住的酒店没带换洗衣物,第二天醒来穿的还是这件。 西尔万穿起来刚刚好,但他的身材比她大了许多倍,作为啦啦队的队长,身上怎么会没几块漂亮的薄肌,更不必提他特意练过的气球。 这件衬衫穿在她的身上…… 很不合身,如她的二手校服一般宽大。 袖子被拉了起来,衬衫的下摆也从校裤里被扯了出来,设计上不利于行动的几颗扣子她也没扣,就这么松松地挂在身上。 一伸长身子就能看到一截沐浴着冷光的腰。 和沐浴着圣光似的。 …… 现在是瞬间想起自己原本的目的了,但身体比后知后觉才想起目的的头脑不一样,李见路不假思索地爬上一旁的爬梯,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小腿,在对方一脸你是不是吃错药的眼神中,静默了一瞬,利索地接过她手上沾着机油的刷子和胶水抹布: “太危险了小姐姐。” “胶水都干了,就差个用抹布擦擦的工作吗?” “我来吧我来吧。” 我后退:“???” 这还是那个但凡我看到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路上的风纪委员会会长李见路吗?整天懒懒散散,连动都懒得挪一下腿的李见路? 突然想转行做家务小精灵了? 像是在给自己找补,李见路擦着机甲多此一举地解释道:“别看我这样,我在家里家务都是自己做的,只有自己做才能有家的味道不是吗?” 我不理解。 世界上怎么会有热爱做家务的人? 我连家务都是甩给我哥干的,让我自己做简直要命,要是能让我每天就躺在沙发上随便指挥机器人给我干这干那,那我能爽死。 家的味道?只有你们这群物质过于满足了才开始追求精神上满足了的天龙人才会考虑! 牙痒痒的,要长新牙齿了。 为了不打扰这位突然勤奋起来的风纪委员会会长寻找家的味道,我自觉拿起了旁边的扫帚,开始打扫地面上掉落着的灰尘和碎片。 累得我眯起了眼,但刚刚扫了两下就被迅速擦完了机身的又夺走了手里的扫帚。 李见路是和陆恩虽然是好朋友,也和西尔万是发小,但性情与陆恩西尔万却像是三角形的那三个角,每个角都天差地别。 他性情散漫,虽生着不俗的眉眼,华丽而瑰丽的发色。 但本人却一点也没有这些意识。 尽管知道自己外表优越,却不像陆恩一样在赛场上展现自己的风姿,也从来不像西尔万一样热爱显摆,反而更热爱窝在一个角落里打自己的代码游戏。 在初级学院比赛的时候他就算是上了颁奖台也绝对不会把自己脑袋上的头盔摘下来。 没人知道赛场上大发异彩的S级Alpha[凌霄]到底长什么样子。 行为举止在熟悉的人面前和不熟悉的人面前完全不同,像是挨打这回事,如果昨天晚上打他的人不是陆恩,那个人早就该被他搞死了。 显然她被划分进了他熟人的范围,也就是可以略微为了兄弟照顾的范围。 鬼才喜欢做家务,李见路深吸了口气,他可能真的被陆恩打得哪里有毛病了,语气寡漠而懒散:“还是我来吧。” 目光不断地扫视她的手臂,从陆恩口中知道她可能是O装A后,他的脑子里就控制不住地想起一抹白,比劣质的水洗被单还要更白的白。 和她的手臂一样的白。 手臂上撸起的白衬衫与手臂几乎是一致的白。 如果是Omega那胸口处的跳动就说得通了。 “……是看不过我的清洁手艺所以乐于助人的人设吗?原来李见路同学也是个好人啊。”除此之外,李见路在看到我准备重新为机甲拧螺丝的时候积极地夺走了我手里的工具。 我蹲在机甲脚下短暂休息,思考了半天并没能想明白,在我的视角范围之外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的剧情: “等下!李见路同学——!” “那个零件不能这么拧!” 幸好我额外修了机甲设计师专业的课本,还一直在努力为转专业做着私底下的努力,能够立刻锁定住哪些零件是要用的哪些零件是可以抛弃的。 吓死了! 我惊而又险地伸长了手指阻止了脆弱的水晶零件掉落的惨剧。 李见路只能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处压着对方的胳膊,胳膊贴着胳膊,上次被她接住的时候他就感受到了,她的胳膊上一点肌肉都没有,柔软得像是没有骨头。 女生的胳膊不如他的长,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十分艰难。 需要把整个身体都贴过来。 只有这样才能够及时地抓住零件。 “你为什么要装Alpha?”机甲陈列室很大,这一角只有他们两个人,心脏跳跃的声音清晰可见,李见路拧紧了手里的零件,神色如雪地中绽放的凌霄花,稍有雪花就会将它重新淹没。 我:“……” 仰天,思考,挠头。 放出信息素。 你们——你们—— “这样吧,我累了,你过来,自己闻。”我拆开脖子上最新缠绕好了的绷带,散发出了一点白山茶信息素,不至于让人感到威胁又恰好能让人闻到的程度。 真诚是最好的沟通桥梁。 为了不让这个世界上再多出一个A同我真的是尽力了。 李见路短暂地错愕了,信息素是骗不了人的,她的的确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Alpha,日常耷拉一半的眼皮儿都抬高了,“你的易感期到了?这是谁的腺体?” 事情滑向了另外一个极端。 “易感期马上要结束了。你觉得这是谁的腺体?你现在觉得我和陆恩勾勾搭搭在一起就是为了挖他的腺体?”我笑了,要不他和陆恩怎么能玩到一块。 这样脑回路清奇的憨批世界上竟然有两个!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李见路后退了两步,心口的跳动在嗅到她信息素的同时就渐渐平息了下来,有气无力的,却又隐隐作痛,“如果你是真心想要和陆恩在一起的话,就不要到处勾引人了。” “陆恩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 “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李见路语气凉凉,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在使用了一点点权限获悉走廊上的录像后,没几个人比他更清楚了。 没有直接告诉陆恩,是意识到了陆恩并不是在乎这些的人。 他只在乎结果。 打比赛是这样,恋爱也是这样,只要最后冠军属于他,最后人属于他,陆恩就不会在乎过程是怎么样,冠军上又沾了多少鲜血。 在乎这些的人现在反倒变成了李见路自己。 掌控着一方网络世界,拥有着昨晚的证据。 李见路随时能够毁了她。 “我不会的。”我垂下眼,“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有这么多的误会,但我从来没有抱有这样的目的接近陆恩,而且,我从始至终都在告诉他,我是Alpha。” ——全是真话。 我都快把小心脏剖开给人看了。 我倒是也想问问陆恩和他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啊! 李见路掀起眼皮:“……你和陆恩可以,你和其他Alpha也可以吗?” 该死,为什么她这么白。 信息素一收敛起来他就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第37章 这真是日了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眨了眨瞪得圆溜溜的眼,冷了声音,内心有十万级台风席卷而过,到底谁告诉他我是A同的?!我看起来很像是A同的样子吗!弱攻也是攻,卡哇1也是1! 我要为弱攻正名! 绝对不会做Alpha下面那个是我底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严肃了自己一点Alpha样子都没有的面容,故作难过,无论在什么情况,我都知道怎样取舍,怎样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一直在强调一件事情吧。” 让他愧疚。 “抱有目的接近对方的那一个,并不是我。” “无论你是是否相信。” “我向来认为,我是一个恪守底线的传统Alpha。” 肩膀因为污蔑而激动发颤,又被勉强克制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我倔强地看着李见路,“你也是Alpha,你明明知道,这句话对一个性取向正常的Alpha而言意味着什么。” 让他明白到底是谁有问题。 即使有问题的那方是李见路的发小陆恩,是他最好的朋友。 但有问题就是有问题。 李见路纠结不已,想要说安慰的话,但显而易见,安慰的话于事无补,他还是施加伤害的那一方,不管怎么样,他都天然站在陆恩这一方。 陆恩是A同的事情板上钉钉。 而作为受害者的那方还要被他施以污蔑。 于是只能苍白无力地道歉:“对不起。”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果我再看不出些许端,那我白活了。 李见路对我有意思,但苦于性别的问题而迟迟无法踏出一步—— 他是一个和我一样的崆峒Alpha。 但他的线在动手帮我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隐隐突破了。 大概是这种心态。 做都做了,再放弃就会让人开始觉得有些不舍,同样可以类比游戏,假如你投入了大笔游戏资源抽取一个角色,那么你就会这个角色短暂地产生一种不舍的心态。 即使之后会将其抛之脑后,会厌倦,但短时间内不会。 要利用好这个心态。 我收拾好了手里的东西,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他,嘴上十分宽容大量,甚至还能笑的出来,但其中有多少酸甜苦辣就只有我自己知道了:“没关系。” 他能问出那句话,便代表他已经自顾自地做好了自己要做A同的准备。 畜生啊,天龙人都是畜生啊。 连做A同都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下,就那么一小下,再多犹豫一下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撕破脸,我还能再演演无法接受A同的戏码。 指不定他都能去给自己搞个Omega腺体。 将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的天龙人打入地狱又对我印象深刻的方法很简单。 “毕竟,真正算起来的话,”我苦恼地回想了一下,第一次是和陆恩一起走向实训场地的时候远远见过一面,连招呼都没打,可以忽略不计,真正的第一次应该是他从树上落下来的那次,再然后,或许还有,但我没有印象了。 还能说得上话的,面对面的,也就是这一次了,算做第二次: “我们直到今天为止也就见了两次面吧……” “我和你很熟吗?李见路会长?” “所以你会对我有误解也是理所当然的,我不会在意的。” 他不动了,也不说话了。 *** 我从机甲陈列室出来,经过训练场,看到陆恩正在训练中的身影,又环视了一圈,目光在啦啦队中停留了很久,确定没有西尔万的影子,不知道他今天能不能被放出来,估计悬了。 机甲的事宜保养好了。 实训课教练的注意力又全部都在A班身上,D班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原地解散,随便到处乱逛了,本身每个人都必须用一整节的内容完成教练布置的任务,但我得到了外援。 一个名叫李见路的好用的自动清理工具。 于是提前完成了任务。 这不是天赐的休息时间吗? 命运对我还算仁慈。 至少还会给我留出休息时间。 非常愉快地决定去图书馆好好休息一下,我潜着身进入图书馆,嗯?余光里好像瞥到了一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身影?外面是乌托邦军校的校服里面是黑色卫衣? 我:“……” 好熟悉。 匹配关键词关键人物。 闻以序。 我记得他昨晚刚刚破防离开了我。 我还记得自己因为怕他知道我在哪里上学会从校门口开始跟踪,找了方辞廖帮忙查找乌托邦军校里有没有叫闻以序的人。 结果是没有。 那他是从哪里搞来的校服混进来的? 我太天真了。 竟然还忘了一种可能。 “我转学到一一的学校了。”如水一般寡淡的单眼皮晕着点点红,白森森地看着我,薄而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我仿佛看到了平静的校园生活离我而去了。 对于有权有势的天龙人来说,想要插班转学进乌托邦军校那简直不要太容易太简单。 *** “西尔万队长,你还好吗?” 穿着啦啦队队服的队员关切地问道,同时递上矿泉水。 刚刚啦啦队做了三个高难度的动作。 其中队长作为啦啦队中的中心人物无疑是要作为C位承担更多的难度。 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焦在他的身上。 前空翻,后空翻。 单底座托举尖子展开双臂稳住身形。 空中转体。 抛,接,抛,接,金发碧眼的美人尽情展现自己柔韧度极强的身躯,迷花了所有人的眼,卡了极限的短裤,比女Omega队员的裙子还要更短,充满了弹性的第二对气球边缘清晰。 两条V字形的线条大大方方地放在外面。 上衣也改短了,啦啦队的队服上衣本来用料就少,这下更省布料了。 无袖红色上衣的边缘缝了一条白线,这条白线恰好卡在了前锯肌的一半处。 活力无限。 红白的队服衣角翻飞,如飞鸟振翅,即使他们的队长还在易感期,发挥也完美无缺。 直至结束。 西尔万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抑制环,现如今的抑制环发展并不多样,只有丑陋的纯黑色,西尔万最看不上这种丑得不得了的东西了。 所以就算再有用,他也不会戴。 但为了出家门,他不得不忍辱负重,被自己的哥哥强行戴上抑制环。 整得像条狗。 西尔万嗤了一声,拿起队员适时递上来的矿泉水,将矿泉水哗啦啦地浇在了头上,桃子味肆无忌惮地弥漫开,在Omega中散发信息素,信息素越强,越会被人所崇拜,他迎着众Omega崇拜的目光,将因为过度运动的上衣撩开:“我能有什么事?你们可别小看了身为啦啦队队长的我。” 与款式丑陋保守的抑制环不同。 他身上穿的是要多清凉有多清凉,但却找不到那个自己真正想要给对方看的人,她不是说他穿得越少,她就会越嫉妒越生气越想挖人眼睛吗? 那现在,她人在哪里。 隐形的怒火将发上的湿漉漉的水烧干了。 把啦啦队队员搁在身后,丢掉手里的花球彩带,甩掉金发上的水珠,走进休息区,他的目光不住地扫过观众席,在借助了监控的扫描功能搜索后,他找到了时一。 刚刚从机甲陈列室出来,怪不得一直找不到人,原来她这节课都待在机甲陈列室了。 竟然还不止她,身后跟着的黑色兜帽男是谁?也是Omega? 真是意外之喜。 她到底还想勾引几个! 西尔万怒气冲冲,连队服都来不及换,跟上了他们的路劲,他倒是要看看,这次她还能找什么理由来蒙混过关! 上次的事情他都还没消气。 *** 我捏着手里的书本,镇定自若地翻开了一页,仿佛根本看不到蹲在我脚边的闻以序,放空了目光:“这里是图书馆。” “嗯。”他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能不能别蹲在我脚边了?”作为一具本来应该入土为安的尸体,在图书馆里做干尸享受生活的同时再享受众目睽睽的视线,这对尸体太不尊重了,我昨晚都那么尊重他的尸体了,礼尚往来他稍微尊重我一下不为过。 “唔。” 他思考了一下,然后对我露出一个很不好意思的内向的笑容。 “我有点不太敢和其他人坐在一起,所以,好像不能。” “……” 内向?出门只走下水道的内向? 抢人淀粉肠的内向 还是只敢亲别人女朋友的内向? 然后一个巴掌“啪”就扇过来了,卷着风的掌风比风更快,余光闪现的金光让我条件反射——我脑子里刚刚就一直在疯狂报警的警铃滴滴滴滴地狂轰乱炸了,但我以为来源是闻以序—— 但在桃子味的信息素顺着掌风卷了过来的那一刻。 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地蹲了下去,但这巴掌和装了自动跟踪雷达似的,就这么跟着我一起扇了下去,我使出秘技,懂王晃头免刺杀大法。 巴掌“啪”地甩在了闻以序的脸上。 “西、”我抱着幸免于难的珍贵脑袋——拜托,我除了脸以外就这颗脑袋有点价值了,精神力虽然是靠腺体产出的,但是实际上头脑才是精神力产出的源头——惴惴难安地抬起头,“西、西尔万。” ……他的上衣是怎么回事?裤子又是怎么回事?啦啦队的队服又改了? 西尔万高高在上地笑了笑,手中酝酿起了一个随时准备甩过来的巴掌,却难掩语气中的激动与失望:“现在能好好解释一下了吗,我给过你多少解释机会了,你自己说,昨天的事情……昨天为什么要做告密小人。” 你怎么还想着这事情啊。 我想低头,但气球实在是太美貌了,尤其是气球尾巴。 都怪这气球太美。 我移不开眼睛,同时抱紧脑袋。 心里十分不服气。 他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吗!昨天给我解释机会了吗!还不是一巴掌就直接盖过来?!给我解释的机会我肯定编也要给你编出解释出来啊,我豁然开朗,原来对于西尔万而言,只有躲过了巴掌才能有解释的机会吗?!该死的天龙人! 这巴掌没甩过来。 倒不是因为我及时解释了所以免除了危机。 而是被天降巴掌打得呆滞了两秒的闻以序阻止的。 然后在我震撼的目光中,他站了起来。 他抬起了自己的巴掌。 “啪啪啪”地盖在了一个金发脑袋上。 西尔万:“!!!” 他显然只会打巴掌,还不知道怎么躲巴掌。 精准打击。 一颗包肿了起来。 而当事人寡淡的眉眼勾勒起了绚烂的情感,犹如灰白雾霾中唯一的彩色建筑物,“一一,我帮你打回去了。” 超,谁要你帮我打回去了?这会要人命的知不知道?! 我草屮操。 西尔万的脸肿了。 脑袋也肿了。 用劲之狠辣让我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有个专门教人甩巴掌的培训机构,西尔万和闻以序都是这家培训机构的优秀毕业生。 可是我没被培养过! 我当场吓坏。 两个优秀毕业生打起来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啊!!! *** 她走了后,李见路一个人在原地想了很久。 即使再怎么严肃再怎么认真。 那副天然柔和如Omega的面容都无法真正给人以威胁。 心脏依然在剧烈地跳动。 如果说陆恩是因为误会了她是Omega才会那样对她,那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就算知道了她是Alpha,心脏也还是不停地狂跳。 尤其是她最后留给自己的眼神。 即使语气再温柔。 眼神里满满都是厌恶。 就算他是陆恩喜欢的人又怎么样,陆恩还不是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是Omega,怎么都不愿意承认她是Alpha,明明想知道只要偷偷拿她的头发检测一下就可以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而李见路自己,他想,他能接受她的全部,他能接受她是Alpha。 那还不如让陆恩以为自己是横刀夺爱。 只要他在不告诉陆恩的前提下,与她在一起,以陆恩眼中O装A的视角,这样陆恩也不需要知道她是Alpha的事实了。 情场上哪里有什么先来后到,陆恩连她的真实性别都不知道! “哈……哈……”李见路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图书馆,自动屏蔽了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灼灼的眼只能看到她一个人,“时一,我想明白了。” 他单膝在她眼前伸出手。 “虽然我们不太熟。” “但我们可以从今天开始正式认识一下。” “我是李见路。” 她颤抖着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惹人怜爱的面庞乖巧而拘谨,就像是被家长硬推出来社交的孩子:“好的……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不过,谢谢了……” “砰——”的一拳头不管不顾地砸了过来,李见路还没从她握住了自己的手,她好像原谅了自己,她为什么要谢谢自己,为什么行为举止有些古怪的—— 飞快转变的思绪里回过神来。 就又陷入了另外一种思绪。 谁?!为什么要打我? 赶紧避开查监控报警上法院一条龙。 ……怎么又是一拳头! 李见路擦了擦鼻子上猝不及防被打出的鼻血,“你**——” 西尔万晃着被砸出了一个包的脑袋失声尖叫:“你打我?!” 我一个起身,抱住了西尔万。 防止西尔万疯起来又甩巴掌:“西尔万西尔万——你的上衣!这里有其他Alpha——求你了,我眼睛要嫉妒红了(西尔万嚷嚷‘就是要你嫉妒,你快点把他眼睛挖下来啊!’),千错万错都是我错,你打我你也不要糟蹋自己—— 那个李见路你也快站起来!不许看!” 我用力推了一把李见路,又催促了一遍:“李见路你起来!” 能不能快点! 宽容大量善良的我这是在救你的命。 李见路:“……” 槽点太多了,但有更优先处理的事情。 他站了起来。 看向戴着兜帽的男人。 “打的就是你。”戴着兜帽的灰发男人,看不出具体性别如何,但语气十分讨人厌,他重重出拳,这拳头是对着李见路的,“没看出来一一现在正忙着吗。” 还来?! 李见路怎么可能是那种被人暴打而连还手都做不到的怂货。 虽然他平时是很低调,一直持续着低电量模式。 但真的有什么事情他也不怕。 家世给了他能够为所欲为的资本。 李见路活动着手腕,[凌霄]在训练场上被压着打出的技术都是冲着要人命去的,语气懒懒散散,颇不耐烦,凶性十足,“就算你现在说自己Omega也没用了,我可没有不打Omega的底线。” 他用力锤在了对方的眼眶上。 一拳一拳又一拳。 闻以序几乎是被人压着打的,李见路的战斗力很强,西尔万的战斗力也不俗。 他被打的快要死了。 又菜又爱打,第一拳还是他挥出。 日! 真要出人命了。 我急的眼泪要飚出来了,边喊图书管理员帮忙喊人,边在旁边劝架:“别打了别打了!你们不要为了我打架啊!” 边疯狂在光脑里DDDDD死A同。 连保安都被扇飞出去了,得找个能勉强控制住西尔万,又有武力能够压制住李见路的人! 管不了那么多了,总之接下来到达现场的就应该是这位。 秒回,[Evan:?] 我迅速而凝重地把现场画面拍摄给了他: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给了闻以序一拳)(闻以序还回来一拳)(李见路打在了闻以序的耳朵上)(闻以序耳朵出血)(闻以序打在了李见路本来就在流鼻血的鼻子上)(李见路鼻子哗哗哗流血)(李见路再次出击)(闻以序积极应战)(西尔万加入战场)(战况升级)] [星际第一深情:(闻以序选手使出了连环拳)]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选手使用了闪避)] [星际第一深情:(但这一切在西尔万选手出手后都化作了纸老虎)(西尔万使用了十万巴掌连环打击)(西尔万选手使出了星火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二人同时下蹲)(躲避了西尔万选手的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西尔万在腰部以上缠上了本人手臂上的绷带)(行为非常正确)(防止了一系列可能的走光行为)(但这不是他仗着不会走光就开始左右开弓扇人的原因啊!)(致敬史上最佳战斗力最强巴掌王)] [星际第一深情:(现在的状况是西尔万一个起跳,迅速掌握了全局)(他充分动用了自己作为啦啦队队长的优势)(手长脚长)(还不会走光)(起跳,旋转,跳跃,后空翻)(竟然还有前空翻)(西尔万轻而易举地够到了两个人的脸)]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是一巴掌)(闻以序更是两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西尔万选手,命中!)(暴击!)] [星际第一深情:(李见路残血)(闻以序战损)(二人趴到在地,再不能起)] [星际第一深情:(西尔万是最终胜利者!)] [星际第一深情:(不,战况还在继续,或许从未结束)(李见路爬了起来!)(果然是只被扇了一巴掌的程度吗!)(区区一巴掌)(闻以序站了起来!)(哪怕被打了两巴掌受到了X2的重击也能爬起来吗!!)(区区两巴掌)] [星际第一深情:(请不要低估任何一位Omega与Alpha的战斗力)] [星际第一深情:(每一个AO都拥有无限潜能)] [星际第一深情:(打起来了!)(又打起来了!)] [星际第一深情:(是超级激烈大混战!)] [星际第一深情:我头好晕我好像要昏倒了] [星际第一深情:他们打过来了——] [星际第一深情:呜呜呜我的脖子上的绷带被扯走做武器了,脖子疼疼的] [星际第一深情:救命]。 [Evan:……] [Evan:等着。] 第38章 星际时间,晚上八点整,灯火通明的联邦派出所里。 “你还好吗?” “还好,谢谢……”我端着手里好心警员递过来的一次性水杯,缓慢地抿了一口,和小妈详细说明了情况,并得到今天可以好好休息一天的应允。 我又抿了一口水杯中温热的白开水。 好久没喝过这么纯净的白水了。 喝了这么多饮料,还是白开水最好喝。 “放心吧,一一,我不会有事的。”闻以序在被关押进单独的审讯室时转过头这么对我说道,能不能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我真的烦死了! 他大爷的,我要拿他怎么办! 那一瞬间西尔万看向我的眼神简直能把我撕碎。 就像是激光枪里的一束激光。 警察们想要押送西尔万上警车,但西尔万一看就是他们不能惹的人,连他的肩膀都没人敢碰,一碰西尔万就嫌弃:“脏死了,都不许碰我。” 以上这两件事是同时发生的。 真正的绝望不是大吵大闹,是cpu超载冒烟。 我一个人又没有两张嘴两双眼。 我只能在后面大喊:“我是无辜的,西尔万你相信我……” “西尔万上车了。”李见路懒懒散散地被扣上了银质手铐,被暴打了一通的人电量耗尽,就像是那不是手铐而是什么新款手链。 在场人员人手一副,反正只是扣上了一边。 他倒是情绪良好。 比脸色冷了几十度的陆恩还要适应良好,甚至还能用空出那只手框框打着什么代码。 图书馆里的人又早就被陆恩安排走了,倒是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但最终还是闹到警察局里去了。 好自信,闻以序完全不会觉得自己有事。 全心全意认为我在关心他。 谁给他的自信,这么多自信能不能分我一点?! 我捏着水杯的手捏的更紧了,陆恩尽管能够勉强拉住李见路,但西尔万和闻以序都是Omega,即,处在陆恩不会动手的范围。 他劝不住,紧接着陆恩就被一起拉进去一起被打巴掌了,李见路刚刚安静下来,向我这儿挪了两步,就被发现他异样的闻以序重新拉进了混战中。 要不是我机智,也得被打上几个巴掌。 最终是躲在办公桌底下的瑟瑟发抖的图书馆管理员拨打了报警热线。 既然报警了那事情就不是私底下能够解决的了。 所有人都被押送上车,我作为旁观者以及导火线也被请上了警车, 不是啊?!搞什么啊! 其他人都还好说,但是西尔万太特殊了,他还在易感期,头上有个我特怕的叶斐亚,大半夜地我把西尔万带到了警察局,虽然怎么想都不至于让他本尊到现场,但叶斐亚肯定知道!!! 我:=.= 港真,我招谁惹谁了。 西尔万的事情是我自寻死路,我积极承担责任,这事儿我认。 陆恩、李见路和闻以序又是在搞什么! 要打去其他地方打吧,我不在乎,但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打。 害得我不管怎么样都得进局子里喝喝茶。 手里的白开水瞬间不香了。 闻以序是在场所有人里后台最不明晰的,局子当然也知道柿子挑软的捏,他将西尔万陆恩还有李见路安排在了同一间等候室里走过场。 青梅竹马三人组在局子里团建。 我在门口探头瞅了瞅。 占了一整面墙的屏幕上正在放电影,遥控器就放在他们的手边,真皮沙发,艺术挂画,小茶几上摆着茶杯茶壶,甚至还有小猫咪茶玩,热乎乎的水汽在茶壶上冒了出来。 丝丝缕缕。 带来茶叶的清香。 奢侈。 太奢侈了。 这年头茶叶可是稀罕物,被认为是贵族才能喝的起的,连营养液带上茶味标签都得卖贵十几倍,一整壶真正的茶水就放在他们的等候室里。 ……这里到底是局子里的等候室还是什么vip尊享房。 手里的白开水更不香了。 这三个人虽然是青梅竹马,但性格上除了底子是如出一辙的冷漠,目中无人外,其实没有什么地方是相似的。 像现在,每个人的动作反应动作都各有千秋。 西尔万阴沉着脸,披着我追上去送的校服外套,咬着指甲,碎碎念:“竟然敢这么对我,竟然敢这么对我,竟然敢这么对我,我要让他好看。” 闻以序完了,哈哈。 “你一直看着我是做什么?”李见路揉了揉嘴角的青紫,疼得龇牙咧嘴,困得直打哈欠,但手上的动作依然不停,框框地打着代码,问旁边的陆恩。 陆恩抱着胳膊,挑着眉,报警还算及时,他脸上只有一处淤青,在眉骨,“你打了Omega?” 李见路:“你到这时候还能坚守底线啊,牛逼。” 陆恩:“他们都是Omega。” 李见路漫不经心捧眼:“哎,对喽,他们都是Omega,较弱的Omega,珍贵的Omega,我们得让让他们。” “李见路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Omega?!”啃指甲和啃饼干一样的西尔万捕捉到关键词,暴怒,又要扇巴掌,被有了经验的李见路迅速躲开。 李见路:“我草,西尔万你别以为你是Omega我就不会对你动手!” “陆恩你别拦/挡着我!”异口同声。 陆恩冷静隔开二人:“烦,很吵。你们要吵就出去吵。” 西尔万要尖叫,被李见路和陆恩同时丢了颗果子。 果子卡他嗓子眼里。 要尖叫的那股卡得不上不下,一下子没尖叫出来。 学到了!但我用的话感觉会死。 “李见路。”陆恩的威慑力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他在三人中是完完全全按照长辈的期望长大的那种,别人家的好孩子的模版,李见路和西尔万虽然不怎么乐意但也会给他点面子。 他又坐回了原本的位置摆弄着手里的光脑。 闻声,李见路微微抬起头,懒洋洋地看陆恩:“您老怎么了啊?” 陆恩:“做事不要做太绝了。” “我这叫做绝了?不就剪辑了一下监控让责任全归那个闻以序吗?”李见路失笑,转念一想,陆恩还以为时一是Omega,所以误以为闻以序只是她的好朋友吧,但见识了她和钢管舞Omega以及小妈还有西尔万的一波三折。 李见路现在不仅对自己作为Alpha的性别有些不满,还平等地看所有Omega不爽,更是看陆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什么保护法,哪里有他的心脏重要。 “西尔万,你说我做的对不对?”李见路看陆恩皱眉,也不气馁,乐呵呵地问西尔万,西尔万讨厌死了那个扛他巴掌还和他打架的Omega,咬着指甲嘟囔着毫不犹豫地点头。 ——所以说闻以序你惹他们干什么。 我的心情诡异地复杂。 同情闻以序?没有,但想砸死这群手眼通天的天龙人的心是平等的。 还有点兔死狐悲的艹蛋。 现在搞的是闻以序,有力的证据能够被随意纂改,剪辑,他们下次还能改什么我不敢想象,稍微运作一下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没跑了。 换了是我被这么搞,我也无能为力,和被拔了毛的兔子没区别。 李见路放下剪辑好了的视频:“是你太仁慈了,陆恩。” 既然你这么仁慈,那我做什么都希望你能像是面对Omega一样仁慈。 我只往里略瞟了一眼。 没人注意到我。 正准备收回目光,便见李见路靠近了了陆恩。 “你做什么?”陆恩蹙起眉头,眉宇间的褶皱厚得看起来能够夹死一堆苍蝇,闻以序却没管,随李见路的靠近,陆恩的表情逐渐从面无表情的不耐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惊恐。 在门外看着的我瞳孔地震。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 最后李见路的手环住了陆恩的脖子。 在腺体上面一点的位置。 没有完全贴近,只是环着,中间有大片空间区域,除了衣服碰到了一点,实际上是根本没有贴上的,看上去很怪异。 比普通的勾肩搭背恶心。 李见路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底线的,知道Alpha的腺体碰不得,刻意避开了这个位置,但只是这样,也够陆恩起应激反应了。 冷鸢尾在一定范围内散开,味道不算浓,西尔万戴着抑制环也闻不到,紫罗兰馥郁的香味根本融不进冷鸢尾的领域。 但就像是胆子极大又热衷于挑衅领主的野狗,紫罗兰在发现了冷鸢尾的标记时,依然大摇大摆地踏上了领域,然后被暴打。 ——“别逼我揍你。”陆恩冷冷道。 ——“你以为我不想打你吗!” 结果李见路看起来比他还要想吐。 ——“放开。” “等下,我有个试验要做。”李见路被打了一拳,硬是没有松手,懒散的神色收敛了起来,正经地像是真的在做什么实验,陆恩和李见路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想吐,想吐又吐不出来似的。 “我靠我受不了了!” “呕呕呕——” 李见路一松手,两个人就争着抢着进卫生间大吐特吐,沉溺在自己思绪中的西尔万恼怒地转头,就看到了这么一幕,险些再次失声尖叫,“你们是变态吗?!” 最强嘴替西尔万。 我也好奇的浑身发痒,看到两个Alpha靠的那么近,同样作为Alpha的我单是旁观就差点没吐出来,再怎么是好兄弟这么做也不对劲吧?! 没忍住。 多在门口蹲了一会儿。 “你要是敢靠近我一米,我就揍得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陆恩被逼狠了,连平时的风度都有点维持不了,抹着嘴角的水渍,他现在对A同的厌恶感应该已经达到了巅峰。 我当时闻到他信息素时只是那个反应已经算不错了。 忽略我自己不小心闻到的那点信息素,我已经是要笑死了。 我幸灾乐祸,现在他终于知道我当时的感受了! 李见路不知道是不是天生适应力就比较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希望你记得这个感受,哥们,Alpha的信息素恶心死了,闻到了就想吐。” “做A同是没有前途的。” 李见路又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 他自己除外。 陆恩没忍住:“李见路,你有病。” 李见路嘿嘿一笑:“做个实验嘛。” 西尔万被迫观摩了这么一场乱七八糟的实验,怒骂:“你们都有病!” 李见路还在笑:“别争了,我们都有病。” 然后在两个发小恶心嫌弃的目光中向后躺去,倚靠在沙发上,十分有心情地研究起了手腕上的手铐,这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人活着哪能不带点病。”他还要再来一发补刀。 李见路今天付出这么大努力就是为了让陆恩对Alpha的信息素提前留下阴影。 陆恩自欺欺人觉得她是Omega,那又如何,信念再强大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真正的性别,裙子脱下来还不一定谁1谁0,既然他非要这么认为。 那李见路也乐见其成,助人一臂之力,让这人的自欺欺人更加成功。 但也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他知道了她是Alpha然后和他一样顺利接受了转变怎么办? 那就让陆恩对Alpha信息素留下心理阴影。 在成功说服自己之前先想到的是今天的信息素。 李见路自己则把这当成了提前适应。 下半辈子得和一个女Alpha绑在一起,总不能真一辈子柏拉图,总是要面对那档子事情的,如果连这点信息素都消化不了,那结了婚也不会幸福的。 陆恩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进,硬是克制着将自己的信息素收了回来,站起身,迈开脚步,他全程没有伸手打人,警察一来看到的就是他被两个Omega狂打,而他只是在防御的画面,自然也不会给他拷上手铐,“收收你的信息素,和野狗一样。” Alpha的信息素战争是带有精神凝滞性的,这也是为什么我直到今天看到陆恩就想骂人的原因,冷鸢尾信息素在脖颈后跳动,那紫罗兰的头发眼睛看得陆恩蹭蹭蹭冒火。 “让别人闻到了还以为是李家没有教养。”他冷冰冰地说道。 “你去干什么啊?”李见路手上有个手铐,比陆恩不方便地多,见陆恩出去,问了一句。 陆恩没有回答:“老实待着。” 李见路拉长了音好脾气地笑了笑。 ——反正他目的达到了。 陆恩这个没有脾气的冷血继承人也能被他气出肝火。 西尔万则懒得管他们。 他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再扇闻以序巴掌。 “咳。”陆恩走出两步,便看到了重新坐回了大厅塑料座椅的女孩子,她看起来受了不少惊吓,手上的温开水已经变成了凉开水,却没见水位下降多少,脖子上的绷带被撕扯掉了好几捋,手臂上的绷带也没几条好的。 同样的绷带陆恩也在西尔万的身上看到了。 里面是啦啦队队服,外面不合时宜的黑色校服外套,再里面就是绷带。 绷带用心地缠了好几圈,怎么反而对她自己这么差。 陆恩告诉自己把低气压收一收。 咳嗽了一声。 引起女孩子的注意。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杯子向他走来,丝毫没有——在听到陆恩的脚步声的同时滚到座椅上,又迅速酝酿情绪——的匆忙样,说道:“陆恩。” “怎么样,你的伤口还好吗,他们没事了吧,不会再打起来了吧。” 陆恩模棱两可的地“嗯”了声。 对于她先关心了自己伤口这回事感到奇怪的满意。 但并不打算让她再继续掺和这件事。 “那我能去看一下他们吗——”我抬起脚步就要走。 “抱歉。” 陆恩挡住了我的去路,在我茫然的目光中,他缓和一下语气,解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松了松领带,说道:“闻以序同学的事情同时牵扯到了三家关系,接下来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了。” 我还想再争取:“可是……!” “早点回去吧,时一。”一副不容拒绝,也不想再听了的样子,好霸道,好冷酷,天凉了王氏要破产了,你再得寸进尺就是在惹火了。 好哦!这是你说的! 我面上再怎么担忧,但陆恩都已经用这样对我说了。 那我除了咬紧下唇外,可就真的不掺和了,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知情哦。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推到你头上的。 做戏一般要做全套,还差最后的不屈不挠为闻以序求情强化人设,但这么多天下来,我发现戏不能做的太过,要是闻以序真的因为我一句话被从宽处理了被放出来了怎么办! *** 别问,问就是已经吃了两次亏。 吃一堑长一智。 举白旗,已老实.jpg *** 已经和小妈请过假了,今天回家的路上还没有闻以序。 回家的时间要比平时早了几乎两个小时。 警察局附近还就是车站。 为了方便警察们上下班,联邦十分贴心地在不到一百米的腿程处安好了公共交通设施。 唯一有点意外是在车站处看到了个戴着警帽的熟悉的红毛脑袋,我看到了他胸口的名字,秦勉,他知道我名字,我是到现在才知道他名字的。 带着烈性的热带水果信息素味。 还有他手中点燃的香烟味,搞在一块,和气味喷雾一样。 好好好好,原来真是警察。 这个世界完蛋了。 我站着车站的这头,他倚靠在车站的那头,没风,我还是能闻到那股臭Alpha的信息素味,夭寿了,我这一天天怎么就是避不开Alpha的信息素。 ——“回家吗?”他没话找话。 我惜字如金地说道:“去做家教,我有兼职,很忙。” 开玩笑,谁会对这种人说真话。 出门在外我做什么有什么身份还不是我自己给的。 “你哥真挺不容易的……我和他没关系,那天有案子在查,不方便让你看到,你哥后来差点没把我打死。你今晚晚点回家吧。”秦勉吐出一口烟,只是二手烟我没问题,但二手烟里带上了Alpha的信息素那我就不行了。 熏得我不住仰头,想吐。 他说不让我回我就不回? 我懒得惹麻烦,只是点头: “嗯,知道了。” 他笑了下,把手里的烟碾在垃圾桶上,用还带着烟味的荷尔蒙气息的手拍了拍我的脑袋,态度转变得很快:“还挺乖,怪不得你哥这么甘愿做扶妹魔,我要有个你这样的妹妹也一样。妹妹,喊一声勉哥,下次你勉哥给你带糖吃。” ……狗日的,我用力拍掉他放我脑袋上的手,和被火烧了一样乘上悬浮列车。 “着急忙慌的,兄妹俩一个样,那方向不是别墅区。”秦勉点了根新烟,看着虚虚的烟雾中逐渐消失的车尾灯。 我当然知道。 这是我要回家的路。 谁管他啊! *** 有时候,可能还是得管一下。 *** 下城区的天空在盛夏时候暗得比其他季节要晚得多,熟练地走上回家的路,到家的时候天边的夕阳还在燃烧。 但不同于其他日子,我家的铁皮屋亮起了一盏灯。 不是我的卧室,是时小南自己的房间。 他舍得开灯了?发生了什么,之前不论我怎么说他都不愿意开灯,为什么现在突然愿意开了?是新买的灯还是修好的灯? 颜色没有见过,是淡淡的白色,还被破破烂烂的窗帘盖住了。 外面几乎看不出来。 我疑惑着,蹑手蹑脚,悄无声息地开了锁关了门。 又用了所有的手段达到不发出一点声音上楼的目的。 一路向着时小南的房间走去。 刚一走进,我就觉得不对,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浅浅的喘息声,小雏菊茂密得要从房间里溢出来。 他卧室的门是怀的,一直没修,怎么都关不紧。 一点白光透了出来。 我蹲在门缝,抬起眼帘,入目便是时小南拿着相机的手。 相机旁边是一截腕骨漂亮白皙,然后,是宽大的破旧白体恤袖子,时小南真的很瘦,胳膊细得连白t都撑不起,袖子像鼓了风,飘飘的。 没别的装饰,只这一件白体恤。 往里看,时小南正艰难地对着镜子里的镜头拍着什么,嘴巴咬着白体恤的下摆,半跪着,十分艰难的样子,镜子里倒映出他的样子。 而相机里,是一小截带着腰窝的腰。 一个男Omega能拥有腰窝,ABO世界中只有百分之一的概率。 是我日日可抱揽的腰。 在白光下,变得更白,更细。 一旁散落着的照片中,或是时小南的胳膊,或是手,或是修长的腿,亦或是脚踝,脚趾,踩着黑袜的,踩着白袜的。 都是他自己拍的。 倒还没到某些年龄不到的不可见的范围,大约就是个别穿cos服或小短裙的主播直播间范围,超管都奈何不了他们的程度。 但,再让他拍下去…… “咔哒。” 我两步进了房间,手背过身关上房门。 “……一一!”时小南惊慌失措,嘴里的衣角掉落,遮住了气球,手中的相机一时没拿稳,被我眼疾手快接住,不算重,但也不算轻,我微微抬着试了试重量。 听到他的声音,才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上辈子大学时我兼职做了摄影师,毕业后工作了段时间,攒了钱买了设备,便这么做了一辈子的摄影师。 没什么名气,但胜在经验多。 什么都拍,什么钱都挣。 嗯,为了钱吃过一些不正经的饭。 我笑了笑,摆弄着手中的摄像机,熟悉着按键,发现这是我熟悉的老式摄像机,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笑,可能是被气笑的: “哥哥,拍这些是要做什么呀?你和我说说呐,我帮你拍呀。” 第39章 舞台后台,阴暗的化妆间中。 “Nan,你真是太美了。” 签了保密协议雇佣来的化妆师娴熟地在黑发的男Omega眼角勾勒细闪。 眼线,眼影,点上一颗小星星。 令人感到十分遗憾的是,即使化了全妆,又拥有夺人眼目的面貌,生着浓密黑发的男孩子依然不顾化妆师的夸赞与反对,戴上了黑色的口罩。 他身上的穿着与装扮和这阴暗简陋的化妆间格格不入。 这样Omega或许就不该待在这里。 比起这里,化妆师心想,他应该躺在有钱人的床上。 如夜神眼眸般浓黑的眼睫,睁眼就该看到数不清的钞票,星币,遨游在钱币的海洋。 而不是作为一个辛苦且没有安全保障的地下偶像,赚取微薄的辛苦钱。 “今晚的演出取消。”红发的人双手插在兜里,看着眼前一整天都神思不属任由化妆师摆弄的时小南,这样说道。 时小南猛地抬头,嗓子暗哑:“什么意思?” 他扯了扯自己脖子上勒的紧紧的颈环,仰起头。 “你明明知道,不上台就不能赚钱……!” “没有钱的话……一一……” 化妆师签了保密协议,在这个时候自觉离开,秦勉克制住了在化妆间里点烟的本能,手指微微曲在口袋中,抓了抓自己的暗红的发,宽大的身子斜靠在化妆桌上,公狗腰,弯月刀,“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尽管用了很多的化妆品遮盖差劲的脸色,但全然遮不住憔悴与疲惫,这些情绪藏在眼睛里,即使掩饰得再好,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 从见到了他妹妹以后就变成这样了。 那孩子太绝情了,但看起来并不像是会一厢情愿接受哥哥单方面付出的坏种。 那时小南是怎么变成扶妹魔的? 就因为AO之间的性别差距? 秦勉皱起眉头。 时小南冷静了很多,但依然固执:“我觉得我很好,我需要赚钱。” 秦勉下意识摸了摸烟盒。 兵痞子的语气: “前段时间被粉丝捅刀子,强行吻手臂的事情你是都忘记了?” “为了掩护你我头发都被扯了都不知道多少。” “你那还算状态好了,现在的状态我要是放你出去演出,你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摇钱树被自己砍掉吗?” 秦勉转身挥手:“杀鸡取卵的事情暂时做不出来。” “作为你的经纪人,我要取消今晚的演出。” “休息一下吧,今天早点回去。” 那今晚,没有钱赚了吗?时小南看着自己的手,手上还有做饭时不小心割出的一点伤口,他除了能做这些,还能…… 正这么想着,狠下心换掉的光脑嗡嗡动了起来。 他毫不迟疑点开。 是时一吗?是妹妹吗? 她不生气了吗。 [绝世N推:今天也超级喜欢Nan,Nan是Omega吧,嫁给我吧,已经做了声名狼藉的地下偶像,不会有其他人要娶你的,私底下已经被玩烂了吧,亲你的手也不会有特别强烈的反抗,只知道让经纪人替你解决,经纪人不帮忙的话早就被lj了吧,嫁给我你真是赚大了……] [NNNNNNNNN永爱N:Nan今晚的演出怎么取消了啊,我可是等了整整三个小时,你想好怎么补偿我们了吗,小心以后我们都不来看没人给你钱了哦] [NNNNNNNNN永爱N:上次也是吧,想要亲你却不识好歹地躲开了] [%#@*&:你凭什么取消今晚的演出?就算是身体不好难道不知道出来跪地鸣谢吗?] [043:好可惜,今晚不能看着你X了] [043:如果有照片的话就好了,真想看你被X哭的样子] 不是时一。 是一些不认识的人,或者说他不知道具体名字的人,这人出手阔绰,行为举止和下城区的大部分人不一样,大概是个有钱的小暴发户。 想离开下城区,又苦于身份上的评级问题去不了上城。 蜗居在下城区里赚着大笔见不得光的钱。 这样的人自从时小南开始做起地下偶像后就见多了,数不胜数,即使他戴了口罩,那些饥肠辘辘的视线依然像是舌头一样像是要把他藏在口罩与演出服下的一切舔尽。 哪怕他再不想透露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不搭理的话也会被扒出真实身份出来,秦勉搞了个小号给他,大号小号可以同时登录收取信息,却各不相干,能维持基本的隐私。 他挣的就是这些人的钱。 于是再不耐烦,他也得提起手指编辑: [Nan:谢谢您的喜欢,请多多支持。] [Nan:抱歉,今晚的演出因意外取消了。] [Nan:祝您今天心情愉快。] 头疼欲裂地将刚化好的妆卸掉,换下引人注目的演出服,时小南在脸上多加了一层口罩,坐上了等候在外面的秦勉的车。 是破破烂烂的黑色皮卡,有着工地的泥泞痕迹,在下城区里不至于被人特意盯上。 “又在维系那些垃圾吗?” 光脑关了静音,时小南边回着“工作”上的消息,边回答秦勉:“在下城区里,你想找到什么好货色,如果挑挑拣拣的话,我的演出根本赚不到什么钱。” 秦勉拧着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滋啦声,大掌中捏着一个烟盒,身上烟味浓郁:“你这样他们会得寸进尺的,草,狗日养的,”他骂了声,“轮胎又被扎爆了,我去换个备用轮胎。” 时小南生涩滑动着光脑投影的手指顿住:“嗯。” [看不到Nan的样子,想看看Nan的照片] [想看手,想看腿……] [我可以出十万星币,Nan一晚上能挣十万星币吗] 类似于这样的留言不在少数。 轻轻一滑,就几乎都是想看照片想买照片的消息。 更过分一点的也有,但开价也更高。 时小南恍惚抬起自己的手,冷白腕骨,手指修长,色泽如玉,他其实一直不觉得自己有多漂亮,论漂亮好看,那是没有见过他的妹妹。 只有没见过他妹妹的,才会觉得他长得好看。 但好歹是上的了舞台,能在被报社扫地出门时被路过的秦勉一眼看中,包装成口罩系地下偶像的颜,他素日穿得清淡。 上了妆上了台,灯光照得人轮廓分明,眉深目浅。 眼睫毛就和挂了雪似的。 透着朦胧的光。 仅仅凭着卓越的眼眸与挺拔的身就迷倒了一群要脸不要命的下城区亡命徒。 馋他身子馋得一个比一个疯。 却又因为关系网混杂,而迟迟没有人敢直接对他下狠手。 更多的只是在网络上口头骚扰而已。 要手的照片,要腿的照片,再热的天,他首选也都是长款演出服,陪着长靴手套面罩,他在舞台上包裹得严严实实,别说口罩,连手套都没有摘下来过。 对于地下偶像,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下城区的地下偶像们上了台都恨不得能直接tuoguang了,变着法勾着下面的人,包裹得越严实越没有市场,连秦勉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时小南竟然能闯出去。 那股子温润可怜的小白兔气质与闪亮的舞台灯绚烂的面妆撞击之间迸发出了时小南独一无二的矛盾魅力。 贤夫良O也能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万众为此欢呼。 但时小南忘记了一件事,即使戴着手套,包裹得再严实,手套之上总能勾勒出山川般的嶙峋,让这些人的欲望更加浓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几天前,欲望终于达到了一个阙值,爆发了。 他被拽下舞台,脱下手套。 众人疯了一样亲吻他的手臂。 如果不是秦勉反应及时,事情就远不止是如此了。 那天的舞台提前解散。 他也得到机会提前回家,但这晚上赚的钱比之前多得多了,略得到了满足的观众投钱也十分大方,为了让他下次还愿意冒着风险上台,投钱投得更加热忱。 洋洋洒洒的钱币挥洒在他的脸上。 与其他受到此等待遇会感到羞愤的Omega不同,时小南揣着这笔钱,一点儿负面情绪都没有,他兴奋地拿着这笔钱买了一只鸡。 回到家做了一锅鸡汤。 他有钱了,他可以给妹妹买鸡吃了。 只有这样的想法。 然而听话懂事的、他为之可以奉献一切的妹妹一点儿也没有被鸡汤吸引,反而一定要把鸡汤鸡肉分给他。 ……是因为没有钱,所以他的妹妹,连鸡汤都舍不得吃。 时小南的心剧烈地疼了起来。 都是因为没有钱,如果有钱的话,不该是这样的。 吃到了挣钱甜头的时小南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了,在那之后,经常借着舞蹈动作的幅度,将腕骨与脖颈站展露,往往营业到天边翻白肚,粉丝们日渐疯狂。 秦勉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在他即将死于粉丝刀下的那一刻,及时救了他。 但那夜的意外远不止于此。 秦勉救了时小南,时小南又因为秦勉落入深渊。 妹妹远去的身影与无论如何都挣脱不了的冰冷桎梏,无力,绝望,最后是一片黑暗。 或许下城区的人类基因上确实存在一些问题,否则联邦就不会仅仅因为在下城区出生的身份就将其原始信用分扣除50,想要脱离下城区便只能倚靠着自己的优秀。 这么多年来,优秀到足以进入军校中的下城区人类屈指可数。 他的妹妹做到了。 但她依然带被鄙夷的基因。 时家人都是只记仇不记甜的。 时小南不会感激他。 [十万星币]…… [五万星币][六万星币]…… [七万八万]…… 相似地祈求在光脑中划过,他与秦勉是合作制,时小南不知道秦勉具体是做什么的,但也能猜到是类似于反叛军类的事务,养兵需要很多钱。 秦勉靠着强大的人脉负责搞定后勤舞台化妆师等等一系列问题,养兵需要很多钱,约定好了是三七分,时小南三,秦勉七。 每晚演出完毕结账。 演一天赚一天。 一天没有上舞台演出就没有钱。 今晚没有钱赚了。 时小南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只是照片的话。 和秦勉无关,是他自己能赚的钱。 这在合约之外。 一份照片可以卖很多次,用上一些特殊的解密工具,可以防止照片被其他人私底下传播,也就是说,这些钱,全都会在他的手上。 算算日子,妹妹的学费也要交了…… 想给妹妹最好的生活。 她和自己不一样,她不该深陷在金钱的泥潭中。 不该为了钱而自卑。 是他之前顾虑不全,捉襟见肘时也没有想到这样快的来钱方法,以至于连所有人本该人手一份的光脑都落下了,害得她在学校里被嘲笑了,所以才会这么在意光脑。 她是他亲手捧出的白山茶。 拉上破破烂烂的窗帘。 将白T恤下摆咬在嘴里,连最习惯最舒适了的长裤都没有装上,只装饰了一件T恤,她什么都不用知道,不用知道金钱的苦恼,不用知道那些人险恶的面貌与粗俗的语句。 时小南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打开勉强修好了的白炽灯,对着镜子勉强寻找着能够看的角度。 但他的拍照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甚至称得上是糟糕。 全靠老天赏饭吃的基因撑着。 没有铺上木地板的水泥地,乱七八糟的光影。 以及侧重点意味不明的构图。 拍手竟然能把一半手拍没入黑暗。 收回前言,是太糟糕了。 至少从专业学习过拍照技术的眼光来看是如此,哪怕是略微学过一点点构图的外行人,也不至于将这样的模特拍成这狗屎样子。 ……暴殄天物。 “一一,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时小南仰着头,被抽了脊梁骨似的,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细若蚊呐,小得不能再小。 “稍微学一下就会了。” “……一一好聪明。” 从小就是这样,她学什么都快,一学就会。 而他除了鼓掌星星眼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从小就这样,我每次学会了什么,他就会像是看到了大象学会了织毛衣一样,双眼亮闪闪地鼓掌夸赞,像是夸三岁小朋友学会自己吃饭穿衣服了一样。 “你不要觉得夸我聪明我就会放过你。” “既然已经开始拍了,那就拍完。” 我带着人摆姿势,在哥哥下意识想要捂住什么地方的时候,强硬地把人的手掰开,膝盖用以作为模特的支撑,带着人坐在镜子前。 像是模特支撑杆。 在他每每将要倒下坠落的时候将人从我的腿上抬起。 “一一,这个姿势有点……”“别担心,不会有问题的。”“这个姿势,真的,不会,就是。”“不会的,没事的,你的柔韧性很强,比很多很多人都要强。”我拍着他身畔的梨涡浅丘,髋处是雏菊连绵无穷。 时小南反应极大,被我这句话气得耳畔红彤彤的:“很多人?!” “哥哥,你不会觉得我这手摄影技术是凭空练就的吧?总是需要一些模特的。”我漫不经心道,“真是好难过,哥哥一点都不关心我,连我什么时候学会了摄影都不知道。” 我对这方面的工作熟悉得简直不能再熟悉了。 多年来为了能用手艺吃饭糊口,我就这样扛着摄影机到某屿国修炼得如火如荼,也就那里有数不尽的,可以在拍摄的同时赚钱的营生了。 积年累月下来,要是连几张照片不好,那我也别吃这口饭了。 时小南被我满嘴胡话说蒙了,“对不起,哥哥太忙了……” “没关系。” 我浑然不在乎似的。 “在拍照之前,我有点问题想问哥哥。” “什么……” 我调式着摄像机,“哥哥,以后还会被碰吗?只是卖照片吗?” 早出晚归,总是见不到人。 这一切好像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之前以为他只是被秦勉…… 碰过。 但现在看来,事态发展超出了预期。 拍照片拿去卖,我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这种操作,我只在福利ji鸭身上看到过,时小南…… 结果不言而喻了。 时小南:“没有,没有被碰过。” 末了,又在我充满了不信任的眼神中进行补充: “只被碰过手臂……” 我:“那么,哥哥,可以看一下手臂吗?”还好,检查了一下,确实不像是被弄过的样子,比西尔万的还要新。 放下了叮咬痕迹还未愈合的手臂。 “所以。” “原来不是被虫子叮的啊,哥哥。”我说道。 打通一瞬间的关节,我便回忆起有段时间总是在时小南手臂上看到的蚊虫叮咬痕迹,我当时想要做什么来着?啊,想着赚了钱可以带哥哥去医院看看皮肤科了。 哥哥可以不用因为这么一点点钱而每天忍受这些了,他也不用捡垃圾了。 说到底没良心的到底是谁? 我委屈死了! 时小南没有吭声。 “第二个问题,哥哥,我易感期第一天的时候是你吧?”哥哥乱动的手被一只手锁住,我眉眼低垂,注意力似乎全部被放在了手中的摄像机中,轻轻说道:“别动,哥哥。” “再动的话拍照拍出来就不好看了。”我十足认真道,但其中有多少水分就不为人所知了。 他躲避着,不看我:“不是,怎么会是哥哥呢,哥哥回来的是晚了一点,但哥哥都忙得没空给一一关手机了,怎么会是哥哥呢?” “而且……我们是兄妹……”时小南又对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我用在那些天龙人身上的手法,有大半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笨。 智商不能全遗传给我了,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吧。 怎么挖什么坑都敢跳……? 我咧了咧嘴,笑了下,真佩服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哥哥,我没有说过手机是开着还是关着的吧?那么,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没有关的,需要靠的很近吧……” 作为长辈,时小南被两声哥哥逼得想要藏进角落。 却被抓住了膝弯。 白山茶舒展根系,要将自己的根系移植。 “就你这样,还想靠拍照挣钱?”我随意地放下摄影机,捡起地面上飘落一地的照片,“别怕啊哥哥,兄妹之间互帮互助多正常。” 我用力拍了下他还想要再掩饰什么的手。 举起相机。 通过摄像机看他。 传统摄像机的像素经过多年的轮转,比起最先进的摄像设备模糊了许多,镜头里,时小南无助又像是不愿意面对般,捂住了双眼。 白t恤被摆弄成最适合这系列拍摄的摸样,发尾被拨乱,勾在眉后。 Omega爱哭,泪腺发达。 平时在我面前为了维持所谓的大家长的样子,所以从来没有哭过,连红了的眼眶也只会撒谎说是切洋葱搞的,说谎话也不懂得打草稿,就凭洋葱那涨价的趋势,我们哪能吃得起洋葱。 眼尾泅红了一片,那些人,平时也能看到他这样子吗? 镜头移动,缩小。 “一一,只要拍手和腿就好了。”时小南小声道,“不用这样吧。” 我:“你是摄影师还是我是摄影师?” 时小南:“对不起……” 怎么又是对不起。 我稳定着镜头,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我无论身在何地,在做什么,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猫片中的主角搞上七八个小时没完没了,还是导演突然亲自下场掺和猫片的拍摄与制作,这种突发状况,我的手都是稳的。 无视了他的要求。 将整个人,受了惊吓的样子,眼角流泪的样子,将包括两对圆气球和一对小气球在内的气球与一支粉雏菊色的长条气球收入其中,我微微后退,说了声:“哥哥。” 时小南下意识抬起头,用氤氲了水雾的黑眸看我。 此刻,白山茶越过了雏菊的重重的伪装,月亮高悬,长夜寂静,只奔山顶最尖端而来,扎根于雏菊花丛中,扎根于花海。 你是只属于我的哥哥,其他人只能看着。 他们吃不到。 …… 精准调整对焦,握着胶卷照片的手收拢。 “咔嚓。” 第40章 “最后一个问题。” “哥哥,你打算用这些照片做什么?不要敷衍过去,我知道你是要卖出去的,但是,卖给谁,为什么卖。” “还请说实话。” 我捏着新鲜出炉的照片,彬彬有礼地客气道,一改往日形象,让时小南觉得陌生与无措,就像是真的只是他雇佣来的摄影师而已,何止是他只装饰了一件白t这回事,哪怕他在我眼前演出猫片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时小南紧紧地抿住了嘴,她这样让他觉得非常陌生。 但他也有预感,如果自己说了假话—— 那事情就会像滑铁卢一样彻底没有挽救的空间了。 虽然时一满口谎言,张嘴就能胡扯,但宽于待己严于律人,她不会内耗,她的本质是自私的,如果有其他人在她面前撒谎,那么,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与对方交心了。 更令人后怕的是,时小南虽然没有主动说过谎,但确实隐瞒了很多。 甚至现在他也不想和盘托出。 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把妹妹牵扯进这场风波。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的长相。”时小南闭上眼,不敢去看妹妹的眼睛,白腻的脖颈露在领口外,上面,颈环的痕迹由于勒得过紧而无法消除,“他们在星网上联系到我的,愿意出高价,完全拒绝不了。” 只是照片而已,只是拍个照片就能拿到大笔大笔的钱,是这样轻松又来钱快的工作。 要再看着妹妹因为贫穷而将鸡汤分上大半给自己,却要假装自己一点都不爱吃鸡肉,而他没有一点办法,他的裤子口袋比他的脸都要干净。 即使只是买一只鸡,也要掏空身上所有的口袋。 还有身上担负的雨水税、空气税。 时小南实在是拒绝不了…… “只是为了钱是吗?哥哥,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兼职,看来一个月三千的星币已经不能满足你的胃口了。”她托着下巴看时小南,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脖子,淡淡道,“好哥哥,你很诚实。” 瞬息后,她将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捡起。 只挑了拍的确实过分的捡。 时小南自己拍的,她只捡了两张含痣的。 易感期中的白山茶信息素对Omega而言过于刺激。 排除掉什么ABO的性别,什么易感期什么信息素都不管,与还停留在本能中的原始动物不同,原始动物一般只会在固定的时间进入春天,而人类这种狡猾生物的进化方向本质上就是为了方便生存而进化得能随时随地进入春天的种族,想要生孩子,随时可以。 不过是信息素导致春天也有迹可循了。 直白点说,这真的和退化没有区别。 Omega脖子后的小块逐渐被勾得发烫。 时小南感觉眼睑、双颊、耳朵也跟着一起升温了。 仿佛炙烤雏菊的不是白山茶而是火焰。 但下一秒—— “叮。” “星网账户到账100万。” “不是缺钱吗?”镜面里,少女单薄的身影在时小南的身后显得阴郁。 拍摄结束,他的居家半长裤就在手边,慢条斯理地帮人套上后,缠着绷带,只有指尖若隐若现的细长白皙的手指把照片收拢整齐。 其实也不多,拢共就十几二十张,“买断价。” 虽然声音带着似乎是笑意的尾调,但情绪波动实际是一条平缓的直线。 如病房中确定死亡的心电图。 “当然。”她笑了笑,“如果你还想再拍的话,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继续买。不过,”她脸上的笑容消失,“我很挑剔的。” “不要有痕迹的,如果是特写……的话也得是我喜欢的地方。” “很漂亮啊。” “哥哥。” 犹如雏菊突遇连绵大雪。 “一、一一……”时小南几乎要失声,他包含痛苦又不敢置信,“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的,这么多钱……这么多钱……” 他已经分不出心绪去想妹妹语气中明显的轻蔑与超出兄妹范围外的言行。 ——这真的正常吗。 兄妹之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只在乎一件事。 这笔钱,这么多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时小南急切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上面重新缠好了绷带,即使为了拍照方便而将衬衫袖口挽了上去,他哆哆嗦嗦地拆着她手中的绷带。 不会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随着绷带的宽松,一个鲜亮的牙印在绷带中慢慢露出半个。 时小南愣住了。 “好了哥哥,你累了,今晚好好休息。”她抽回了手,拍了拍他的脑袋,侧过头去看窗外,“哎,下雨了……” *** 雨声哗然。 我猛地站起身,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全靠我自身的职业素养和留下的机械记忆,实际上做完这些我的脑子就在疯狂发出尖锐的爆鸣声疯狂地就尖叫。 脑子里的预警器已经爆表,碎掉的玻璃渣子扎得我太阳穴突突后脑勺发疼。 到后面情绪早就被冻结了。 常温的水是可以化掉一座冰山的。 雨水融化了情绪的外壳。 我刚刚—— 我刚刚干了什么?! 我草。 死去的道德感突然弹了回来。 如果我真是下城区里混乱中土生土长出来的原著民就算了,但我不是啊我靠,我上辈子好歹是接受了正常的教育正常三观下培养出来的乖孩子好学生。 怎么来了这个破世界就变成这样了——! 虽然是我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但是…… 尖叫.jpg 我接受不了,尽管没做什么,不过只是拍照而已,又不是干柴烈火直接搞了,不过是拍照而已…… 但试问,这种事情,是亲兄妹能做出来的吗??? 超出底线了吧!!! 天杀的我被自己吓到了。 我是大怂货,遇事只想逃避。 真遇到大事了我就恨不得再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站起来就往门外男生女生向前冲—— “一一?!” 时小南被我当场吓懵,但没扯住我,我脑子发蒙,开了门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就往外冲,后知后觉才袭来的关于哥哥在外面卖身养我的认知让我的脑子乱糟糟的。 简单来说,我的智商刷一下,降到了低谷。 只有手动降低智商不去思考这回事我才能找回作为尸体的安详与快乐,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可恶为什么我这具尸体要面对这么可怕的现实。 日了狗了。 命运这该死的家伙锤尸体锤的很开心吗! 哈哈哈哈哈我现在是尸体款人肉罐头了。 成肉泥了。 香香咸咸山茶口味罐头哦~ 你值得拥有(深情)。 *** 湿漉漉的衬衫衣角被死死揪住,我喘着气,余光瞥见时小南浑身湿透地弯着腰,因为追太猛了,所以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也是,我鼻子嘴巴里全部都是雨水。 **下城区下的是酸性雨。 皮肤和头发上沾湿了擦洗一下就没有多大关系,但是要通过嗓子眼进入肚子里就得过滤个几遍了,现在没有过滤过。 我嗓子被酸得哑哑的。 两个落水狗没有一个人说话。 物理上的。 幸好拍照结束我还记得给时小南套一条裤子,不然明天下城区头条——对,就时小南工作的那家报社——第一条就是《绝色美O不穿裤衩当街送福利》了!我也低下头,防止雨水再进我嗓子眼,我们两个缓和了大半天。 终于,我感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反思了一下确实是我有毛病,突然发疯,但做哥哥的就该对做妹妹的宽容一点,他肯定不在乎我发疯。 发疯怎么了,发疯了我也是他妹妹! 我就算原地打滚我也得拿个招牌写上我是他妹妹。 亲兄妹就是要一起男生女生向前冲啊。 我已经碎得连手艺最好的入殓师都拼不起来了,碎尸,一种只想碎碎地入土为安的尸体,不想淋酸雨,更不想变成尸体渣子。 “哥哥,我想好了。”我捧着他的脸,撩开他的刘海,他用手给我挡雨,隔着他的手,又隔着雨帘,我看不清他的脸,冰凉的雨水中他的手是温暖的,我说道,“我现在已经能自己打工赚钱了,实在负担太大,我可以退学的……” ——我的智商真的下线了。 ——可能到下章节才会重新回来。 ——智商这种东西…… 就是和道德感一样忽上忽下啊! 道德感上升的时候智商下降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有智商的时候那当然是以自身利益为先保存自己,道德感下降天经地义。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智商和道德感在我这儿也不可兼得。 :) 哥哥原本就够惊慌失措了,现在更惊慌失措了,苍白秀气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可以,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乌托邦军校是你唯一能够完全脱离下城区的机会,只是几年的学费,就能换你一辈子的幸福快乐,以后永远都不需要为钱发愁。” “对不起,哥哥以后会更努力赚钱的,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钱钱钱钱钱,满嘴的钱,更让我震撼的是他竟然在卖身好吗!见我沉默,时小南沉默了一下:“是觉得哥哥这样赚钱很丢人吗……” “一一,你想要哥哥去死吗?”他甚至已经不在乎她是怎么搞来那么多钱了,说白了,其实还是因为他赚的不够多,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好,哥哥就去死。” 他松开手,对我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转身扑入雨雾。 我:“啊???!” 等下,哥,我够疯了,我都想把自己送精神病院了! 你怎么比我还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哥——哥——”我没有办法,遇到比我更疯的我也真怕他一言不发就去死,要是他下辈子转生成为大蟑螂为了报复我飞我嘴里了怎么办。 冒着倾盆的大雨,我跟上了我哥的脚步。 ——他还是太健康了。 我都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烧热起来了。 拿体温计给我测一下,肯定超过四十度了。 真浪费,应该在我脑袋上煎鸡蛋。 我用力抓住了我哥即将翻上栏杆的手,这栏杆后面**是垃圾河啊!富含元素周期表的程度比印度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人类造作大自然的能力我一向十分认可。 时小南要是跳下去了我真的就不想认这个哥了。 那味儿得有多大多冲啊! 单单只是现在站在栏杆外,离垃圾河还有几十米的高度,臭烘烘的垃圾味也能顺着水汽飘上来,要不是我使劲拉着,现在还能离得更近。 “哥哥!你不要闹了!跟我回家!” “……我没有闹。” 时小南睁着红彤彤的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想给他擦点眼泪,但我身上也湿完了,擦多少也没有用,反而是他看到我满脸的雨水,伸手在给我擦。 滚烫的眼泪混着冰凉的泪水打在我的脸上。 我都怀疑是自己在哭了。 ……湿手擦湿脸吗?有意思。 凭借Alpha的天然优势,我追上时小南毫不费力,阻止他翻身跳下栏杆也轻轻松松,但想要偏头躲开这个和我有血脉关联的Omega触碰我的手,却挺艰难的。 我眯起眼,防止更多的雨水进入眼睛,“回家吧哥哥,以后你不用为钱操心了。” “我赚钱的能力可比你钱多了。” “比起你那什么乱七八糟的赚钱法子……”我想到了光脑里金光闪闪蓝光闪闪的星币,当时没骗西尔万,50星币真的够我花很久了,我呼吸一窒,好半天才想起下一句是什么。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万箭穿心的准备:“以后还是我养你吧。” 呜呜呜呜我的钱包。 我可怜的钱包。 以后赚一份钱得分两半花了。 穷鬼心碎。 他喃喃着什么,我凑近听了一会儿才听清楚:“不要退学……不要退学,不要退学,不能退学,一一……” 我:“。” 还惦记这事儿! 我服了。 “行吧。”我用自己的袖子擦了眼睛,只是略空出手,短短几秒的功夫没有扶时小南而已,时小南就脱力般跪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膝盖青紫。 “……” 听起来特别疼。 下城区的地板可都是水泥地。 还是不规则的那种。 路上特别多因为车祸或者别的什么事情遗落在地上的小碎石,有一些还是迸出的骨头渣子,裤子和膝盖肯定被划破了。 我扯断了一些脖子上缠着的绷带。 担心伤口被酸雨淋感染了,我胡乱在他出了血的膝盖上缠了一圈。 如果在我附近开一家绷带店,店家今年就能买新车了。 …… 绷带批发商吗! 但时小南的脸上却终于出现了后半夜以来的第一次笑容,他在我伸出手的时候,乖巧地跟在我的身后,随着我回家。 手上和脖子都缠着绷带,被雨一淋,绷带湿漉漉的,潮潮的,还被时小南弄散了一些,黏在手上很不舒服,却也只能隔着绷带抓人。 “哥哥。”把人送到了家门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声。 时小南“嗯”了声,“怎么啦?” 我心里乱七八糟想着明天要去找医务老师重新换一下新的绷带了,用医务室的绷带可以省下一份买绷带的星币,现在不比以前,我想的赚钱路子都是在刀尖上跳舞,一分钱更要掰成两半花: “我要去上学了。” “你在家要乖。” 时小南一愣。 我在“家”这个词上下了点功夫。 雨停了。 把时小南推进了屋子,湿哒哒地转过身,没管他抱着干燥校服上楼下楼追着喊:“一一!校服换一下!会感冒的!”的喊声。 如果告诉哥哥我发烧了,他也许会给我请假。 但免不了要稍微被唠叨一下,这些年来,与其说是他影响我,不如说我在影响他,比如我从上辈子带来的观念—— 如果能坚持的话还是要上课吧。 上课是最重要的。 更别说我自己也不想请假了。 无请假无旷课记录,一切为了全勤奖学金! ps.在医务室里赖着不算。 医务老师山人自有妙计。 脚步不停,摸着脑袋上的热度,易感期和淋雨两者皆是原因,我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现在是五点半,好家伙,今天晚上通宵了。 怪不得我的头这么疼。 而且马上上课的时间就要到了,我这就要去赶第一班悬浮列车了。 像我这么脆弱身子别把列车的座位烧穿了。 那得赔不少星币。 我扶着头坐上了悬浮列车,在方辞廖的“小时”脱口而出之前,用脑袋撞上了他的胸口,他胸口处的校服顿时湿了一片。 乌托邦军校的校服很能吸水,很适合运动。 虽然有些硬挺,但是也很柔软。 这种布料很适合做浴巾浴帽。 深色的水渍印在了他黑色的校服外套上。 方辞廖:“……!” 方辞廖:“//////” 他脸红的速度比Omega怀上孩子的速度还快。 我闷闷地靠着他,嗓子被酸雨与高温烧得嘶哑:“阿廖,借我靠一会儿。” 没有腹肌和胸肌的唯一好处出现了。 那就是我不会被邦邦硬的肌肉咯到脑袋。 缺乏运动与锻炼的Beta是软的。 却又不至于像Omega一样软过了头,连靠都很难靠得住,一靠就感觉脑袋要陷进棉花里了。 方辞廖这才意识到我的不对劲,“小时你还好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伸手试我脸上的温度。 被我额头上的温度骇了骇:“司机——司机停车——唔!” 他要带我去医院。 被我捂住了嘴,我抬起头,对着即将要停车的AI司机道:“司机先生,不用停车,抱歉,是我们之间的沟通产生了一些分歧,但请不要停车。” 方辞廖担忧不已地看着我,我没有松手,只是道: “阿廖,我不想旷课也不想迟到。” 方辞廖:“但你的身体!” 我的嘴角很努力地撇起一个又苦又辣的笑,现在谁敢来亲一口,保证苦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阿廖,我对我自己的身体最清楚。” “那我要陪你去医务室,一到学校里就去。”方辞廖摸了摸我的额头,温度居高不下,难得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表情也不太一样。 和方辞廖素日以来的风格全然不同。 也同小妈不像。 唔,是在学他的爸爸吧? 看来方爸爸是个关心儿子的好爸爸。 他抱着我的手紧了紧,方辞廖带着我坐在了座椅的最里面,让我能完全靠着他,“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方辞廖已经顾不上脸红不脸红了。 只要怀里的热度下不去。 他脸上的红也就不会再上升。 我阖上眼:“是在学小妈吗?” 在酒店里醒来时看到的第一眼,就是小妈搂着我的胳膊,相似的姿势,类似的动作,所以说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总是会无意识地模仿自己家长。 方辞廖的动作一僵,但还是点了点头,“之前小妈照顾我的时候,为了给我喂药,向保姆阿姨示范过这种姿势,所以我记住了。” 我无意义地“啊”了声,怏怏地打不起精神,连眼皮都撑不起来,和没骨头一样倒在他的怀里,cpu超载超热加载中,剩下交给本能:“这样。” “学的很不错,阿廖。” “……愁眉苦脸的。” “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小时。”方辞廖搂着我,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开心,“在这种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想其他人,都已经生病了,就不要动脑子了。” 草,吓得我瞌睡虫都跑了。 还以为他开窍了。 幸好幸好,方辞廖就是方辞廖。 两个钱包都不能丢。 到学校的时候方辞廖几乎是把我背下去的,我的腿软得连台阶都下的迷迷楞楞的,方辞廖也有被我吓懵了,最后干脆在车下面等着我摔下去然后接我。 往前走还有很长一段路。 他想把我背上去带着走,被我义正言辞地拒绝。 “校门口可是有风纪委员会的成员。” “我们两个这样子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像什么样。” “再怎么样我都是个Alpha。” 无论有什么事情,拉出Alpha的尊严来解释就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在Beta和Omega的眼中,Alpha就是这种有着奇怪自尊的古怪生物。 假如有人想要践踏Alpha的自尊,那么Alpha堵上一切都会追杀那人到底的! ↑甚至有这种说法。 虽然我一向觉得Alpha的尊严不值几个钱,随意践踏我的尊严也无所谓,如果给我钱的话那我就更无所谓了。 但方辞廖果不其然相信了,他顿时肃然起敬:“好。” 紧接着我就在即将跨过校门口的刹那,撞到了一个熟悉的乃盖,抬头,是金发,是碧眼,是光辉灿烂的未来,这么早就换啦啦队的队服真的好吗?“西、西尔万。” Alpha的尊严,碎了。 我早就说了。 Alpha的尊严不值钱的! 第42章 Omega是软绵绵的,西尔万是超超超大例外。 啦啦队到底对Omega做了什么。 还是因为成天和两个Alpha发小待在一起导致基因上发生了变化?让我们走近《ABO世界未解之谜:一个Omega到底是怎么把胸肌练成钢板的!》。 好了好了玩笑开到这里,劝我的脑子速速识相。 这么紧张的氛围脑子你是怎么敢开小岔子的! 绝对不是因为逐渐适应了高强度的颠子出场频率而逐渐被同化了,也不是因为太久没有充足睡眠时间和学习时间而逐渐放纵,更不是因为没吃早饭没吃晚饭只喝了酸雨所以开摆了。 安详.jpg 跳出我本人的视角,从第三人称视角来观察分析现在的情况,现在的情况实际上十分严峻。 严峻得不得了。 三足鼎立?哦不,是四足鼎立。 在场的分别是四个立场。 风纪委员会的牛马—— 陆恩and李见路的手下。 初步可以从他们窃窃私语的动作来推断出。 他们都是碎嘴子。 校园里谣言就是这么传出来的! 西尔万—— 陆恩and李见路的青梅竹马,以及我的初次标记临时标记对象,我脑子一抽惹火上身的红红火火本火的金发碧眼啦啦队boy。 未来即有可能晋升为我的专属钱包,让我能够成功吃上豪门饭。 但考虑到此男有个叫叶斐亚的爱扔花瓶还爱给人考验的哥哥……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距离晚宴倒计时还有两天。 后天我就该直面一场方辞廖的爸爸小妈,叶斐亚和叶斐亚的未婚夫同时在场的晚宴了,甚至陆恩应该也会在现场,目前并不了解我具体会怎么出场。 我还没忘记有个叫坎贝尔的方辞廖的学长…… 凭他的身份嘛。 资本你们赢了。 方辞廖—— 我最常用的钱包。 最弱势的那个。 朋友,最亲爱的朋友。 守护! 我本人,旋涡中心。 唯一的信息差是,西尔万和方辞廖两个人之间的交集并不多,虽然同属于设计院,但西尔万的重心全部都放在了当校园王子上。 啦啦队队长就是校园社交权利的中心。 方辞廖是被边缘化的小人物。 所以西尔万不知道我每天都在例行公事和方辞廖亲嘴子维持良好的钱包关系,方辞廖也不知道我竟然和西尔万搞过了。 ——我可是单纯善良的小白花。 长得浓眉大眼的。 谁愿意相信我竟然能干出这事呢?、 “阿廖是我的朋友。” 西尔万还在我的面前,高高扬起的巴掌因为我抵着头所以甩不到我的脸上,我将烧得热乎乎的半干不湿的头发——刚刚在方辞廖的身上擦干净了,方辞廖身上的水渍明显得不得了,谁看了都知道我刚刚是靠在方辞廖的的身上了——从西尔万的身上拔了出来。 同时将西尔万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到了我自己身上。 水渍之事,断不能被发现。 巴掌就要落地。 我连忙澄清,顺便在身后疯狂摆手,让人快点走! 快走啊! 快——快一点! 一点! 点——! 钱包vs未来钱包的大战不容小觑。 “西尔万,他是我的朋友,拜托了别在这里……”我低声悲哀地恳求道,随后我扭过头,“方辞廖,你先走,你的设计作业不是很难吗,坎贝尔学长等急了就不好了。” 合情合理,作为一个好朋友的身份。 西尔万瞪了方辞廖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方辞廖不是AO,他是beta,闻不到一点信息素的味道,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意识到心口的气球好像被什么扎破了。 发出了“呲——”的一声。 他腼腆地托了托鼻梁上厚重的眼镜,穿在校服里面的老土格子衬衫让他的身形显得更加单薄消瘦,被气势天然高昂的西尔万衬到了尘埃里去了。 他又看了我好几眼,才在西尔万气势汹汹的视线下退了下去。 可以的时一,你表现的特别好,你混过去了。 没吃饭果然能让人的脑子更冷静。 “你这种人竟然还想着要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维持自己的自尊?配得上吗你?那家伙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吗?嗯?”西尔万拽着我,我被他拽得磕磕绊绊,一路上不知道踩空了多少个台阶。 脚裸是不可能不保修了,肿得够呛。 疼倒是还好。 现在也是能轻飘飘的狂拽酷霸炫地来一句,这点小疼痛已经习惯了。 …… 我这是来上学还是来给自己的身体玩碰碰车了? 西尔万体力好,带着我也不费吹灰之力。 手臂上和脖子上松松散散的绷带随着风飘在空中,像是长长的白色围巾。 脚踝上肯定得多几条绷带了。 到时候我就有很多很多绷带了,全身通通缠满绷带指日可待! “停一下,西尔万。”我咽下又一口冷空气,一日三餐都能吃空气为生了,用身体刹车,阻止了没完没了的继续奔跑,带着人停在了实训课附近的西尔冷笑着阻止了我进一步靠近,我的易感期走到了末期,他的易感期也该结束了,昨晚他能和两个散发着满满当当的信息素的Alpha共处一室,原因并不全是我的标记。 而是他的易感期—— 或者说被故意引导出的易感期。 结束了。 Alpha作为掠夺的一方,天生易感期就会比Omega要长,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易感期后期的Omega身心完全打开,即使没有易感期作为中转器,也有天然的优势。 只有累坏了的牛没有耕坏的田嘛~ 西尔万用力甩开我的手,“呵,现在想起来哄我了,昨天去哪了!我哥说得对,你个垃圾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在乎我!” 抱着胸,冷嘲热讽还未结束,我看得到他的手指,虽然修剪过了,但指甲和脸蛋不一样,不在修复舱的修补范围,所以昨天晚上啃指甲啃得现在还没有恢复原状—— 看得出来他多生闻以序的气了。 ……甚至还和他哥哥进行了我不知道的交流。 嗯,倒是比昨天稍微冷静了一点点的样子。 我扬起凌乱狼狈的发和脸,嘴唇动了动,他这个时候才发现我的不对劲,我还发着烧,校服还湿着,就这么跟着他过来了。 西尔万:“……你怎么了?” 他愣了下。 “西尔万,我并不是不在乎你……”他安静下来了才能听到我在说什么,我没有顺着他的角度让他把注意力放在我的病上——这件事不尽快解决,让他以后能忽略这件事,他以后肯定会继续找茬的!——而是继续说道,“西尔万,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我尝试着平和地和人对话。 又尽量不激怒他。 他就是个地雷男,哪哪都是雷点。 一不小心就会踩雷。 果不其然我又踩雷了。 西尔万立刻暴躁了起来:“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我受够了你们这些Alpha!你也好!陆恩也好!天天就知道好好聊聊聊聊!”金发闪闪,美丽的面孔扭曲了起来,西尔万一个巴掌就要呼我脸上。 裁判!我需要中场休息!这不公平! 要说一点准备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西尔万有我的联系方式。 但我**也没想到他能直接在校门口堵我!而且看样子方案A的聊聊顺便卖惨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路子走不通了,我就那么点休息时间! 我哪儿有时间想方案B啊——! 生活没有裁判,更没有中场休息。 “——!你干什么!”西尔万惊呼了一声,用力推我,但我真要用尽全力,还是能爆发出Alpha最低下限的战斗力,Alpha的最低战斗力和Omega的最高战斗力天花板还是差了点距离的,目标明确地咬住了他脖子上的抑制环。 加上我还扯落了脖子上的绷带,泄露出了信息素。 哪怕他是西尔万,Omega的战力天花板。 此时此刻也只能仰躺在草丛中,推拒着我的手逐渐无力。 “你相信我,西尔万,我只有你了……”我咬着他的后脖子,将那小块钳住,嘟哝着,趁人意识不清醒,强行让人听我解释,“闻以序的事情你应该查清楚了。” “他和我没关系。”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缠上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 “我……昨天我哥把我赶出家门了……” 我崩溃地哭着,以身上狼狈的实据为根基临时编了个谎,以及努力撇清自己和闻以序的关系,虽然不知道那家伙到底是不是我的前男友,但这种时候不牺牲他难道牺牲我吗! 至少我事后还会愿意给他挖坟。 哪有我这么好的前任! 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毕竟我是个矜矜业业的按摩仪。 西尔万不耐烦听人说一大堆话,只喊着要我快一点,不过话聊还是有点效果。 卖惨也是有用的。 即使是再不耐,语气却也渐渐好了起来。 “只有我了……?额!嘶!轻点!你下次……要是再敢背叛我……你就死定了……” 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 *** 不远处,李见路拍了拍正想要抬起脚步的陆恩的肩膀,懒懒散散地笑着:“兄弟,听我一句劝,不是你的爱情就不要瞎掺和了,而且,人家的性取向是Omega呢。” 第43章 陆恩皱起眉头:“离我远点,犯恶心。” 昨天李见路的招数太骚,害的他今天闻到学校里种得凌霄花的味道都犯恶心,又看到某个疑似对Alpha信息素过敏,所以才只能和Omega在一起的女孩子。 陆恩觉得自己或多或少能理解她一点了。 同性恋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陆恩刚刚升起这个念头。 就被身边浓烈的信息素呛了一口。 ——李见路。 “哎,好嘞,这下够远了吧。不是我说,兄弟,你该尊重每个人的性向,这种事情强求不来的。”过程是错误的,但是结果是正确的那就没问题了,李见路从善如流地放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挡住了陆恩的视线。 但李见路自己不就被掰弯了? 反正他自己知道就行。 他笑了下,陆恩恶寒地离远了一点。 “同性恋确实挺恶心的,诶,你别这样看我,我恶心的够够的了。” “本来想着发小是同性恋,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尝试摒弃下偏见,但看样子我们都更严重了,单只是看着两个性别一样的人在一起就觉得特别恶心了……” “哪怕那两个人都不是自己。” 李见路拐了下脚步:“哥们,听我一句劝,离恶心的同性恋远点吧。” “别看了吧您。” “你改课程表的事情我知道了。” “帮你改回去了。” 陆恩淡淡道:“你多事了,她……需要锻炼。” 李见路懒洋洋地道:“别管了吧陆恩,她也是同性恋,劝你最近别看她了,会忍不住想吐的,我就刚刚碰了下你的肩膀,差点没吐出来。” 陆恩脸色微变,手指下意识搭在了自己的喉咙上。 眉头皱得更紧。 “改课程表的事情嘛,毕竟你用的是我的权限,我改回来还不是顺手的事情?”李见路的承受能能力经过昨天的锻炼,却比陆恩要接受良好,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不谢。” 他迟早能让自己的腺体接受自己的伴侣是一个Alpha的事实。 李见路挥了挥手。 再怎么说,他都不是陆恩那该死的控制狂,看到时一那个样子,怎么可能还一心想着让人多锻炼身体,被陆恩看上的人惨是真的惨。 而且事后要是被知道他在她都那么惨了的情况了还由着陆恩用他的权限搞人。 那他连跑道都还没上,就得再被踹一脚了。 本来是Alpha就烦。 *** 学校的课程安排今天稍微做人了一些,虽然是上课前五分钟才提醒换了课的,但从草地回教室的路程不算远,之前我不认路没经验,才会觉得远。 所以就算我习惯性地来草地上等实训课开始,再绕回教室也不算累。 但着实是麻烦了一些。 其他人怨声载道: “为什么不能早点通知……” “就是啊,都来这里了才通知。” “现在还得绕路。” 我也怨声载道,我除了要绕路外还要哄啦啦队的队长西尔万,他最近不想给陆恩还有李见路应援——“你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多恶心多变态!”——但他想给我应援,又找不到别的理由了——“给你这个连赛场都上不了的Alpha应援?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丢人!有陆恩他们在至少还能装作是给他们应援的。”他用牙齿磨着我的后脖子泄气。 我只能嗯嗯都是我的错别气了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绕路麻烦,哄西尔万更麻烦,而且我是饭都没吃还淋了雨就开始运动的。 今天运动量也太超标了。 后脖子也疼的要死。 腺体肯定被咬损了,Alpha的腺体比Omega的腺体要脆弱,区别就在于此,Omega的腺体被怎么咬,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不会有什么事情,哪怕Alpha的牙齿和吸血鬼似的,不发了狠地咬,不发了狠地搞个七天起步,那Omega的腺体就基本不会有什么大碍。 反之Alpha的腺体,因为Omega和Beta都不会想咬,更别提注入信息素什么的了,AA恋也少的可怜,更没人研究这方面的改良药剂什么的。 哪怕只是稍微亲昵地磨磨牙,都能让腺体受损。 腺体这玩意就和那东西一样脆弱。 被碰到了那都是要元气大伤的,我非常克制了才抑制得住把西尔万过肩摔的冲动。 我只能稍微抱怨两声:“真的很麻烦啊……” 但没人和我互相怨声载道,因为没人敢和我玩。 我们各怨各的。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个现实—— 闻以序顶着一张贴满了创可贴和纱布的脸蛋。 校服里面的黑色兜帽戴在脑袋上,遮住了大半张脸。 只有那又薄又红的唇勾着。 出现在了班级的前门。 班主任在电子版上写上了他的名字[闻以序],又在后面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流畅地把Omega这几个字母写出来,有一种早死晚死都是死的感觉:“来,大家,欢迎新同学闻以序,他是Omega,大家要多照顾点他。” 所有人的巴掌都拍红肿了,还有人兴奋地吹口哨—— “机甲单兵系竟然能进Omega!” 我的天塌了。 他不是去坐牢了吗?! 怎么出来的! 又是怎么破除军校校规中的隐性校规:[Omega不可能进机甲单兵系][就像是Alpha不能进机甲设计系]的。 虽然明面上为了响应Omega平权主义所以乌托邦军校不敢直白地说。 但事实上,几乎没有可能有人能破除这条隐藏校规。 ……坎贝尔算一个,他是天龙人。 闻以序现在也算。 这一年,乌托邦军校出了两个能打破校规的天龙人。 闻以序的背景突然牛叉了起来,竟然能在同时惹上李见路陆恩西尔万的同时从监狱里全身而退,这背景至少得和他们几个差不多或者有利益相关。 毕竟叶斐亚那个一言不合就扔花瓶的主儿可太护短了。 那不是联邦谈判桌上的[七世家]——外界通俗说法是七宗罪家族——之一,是不可能的,李见路陆恩还有西尔万身后的家族处于七世家排列之中。 位置是中间。 坎贝尔的家族稍微差一点。 但也在前十。 这些知识书上没有,是为了做题特意蹲点在新闻上看的,因为不是能放在明面上讨论的内容,新闻上也不会直接提及为[七世家],只有在每十年举办一次的【调停会】上才会明确指出是哪七大世家,这七大世家的座位是固定的,都在前排。 联邦秘书长是裁判,位置固定在中心,帝国皇室与联邦最高执政官以及联盟代表,神殿代表,四大代表的位置在七大世家更前面。 与其说是他们在前排,不如说是七大世家推举出的人在前排。 每个代表的身后都各自有世家坐镇。 媒体便会统称为七世家,以示郑重,评论区里倒是经常见到这么喊的,官方渠道中比较少见,所以我对此也知之甚少,内部排名也是推测出来的。 根据上次的现场的录像,可以看出贝内特家族位列[七世家]第一位,斯图尔克家族位列第三,两者都归属于帝国,李家位列第四。 从七宗罪的传统排序看,也很有意思。 第一宗罪[傲慢]。 第三宗罪[暴怒]。 第四宗罪[懒惰]。 闻以序这个名单从姓氏上来看不属于七世家中的任何一位,有待思考。 你们天龙人的游戏我真玩不明白。 好饿,没带营养液。 到现在还没吃饭,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我何德何能招惹上你们。 后面那位班主任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因为除了要转动缺少燃料一卡一卡的脑子外,我的手也没停下,在补全班的作业,下午就要交上去。 手眼睛和脑子都没闲着。 连闻以序和我旁边的那桌人换了位置的事情我都是在写完手里的作业后才发现的。 “你怎么……” 我转动着有些发酸的手腕,觉得烧了一上午的脑袋混沌得不得了,转过头就看到闻以序托着下巴专注地看我的眼神,怔愣了瞬。 闻以序好像老早就准备好了,但一直没有干扰我,现在我只开了个头,就立刻: “上次和人说错了,没说明白,我是要进你的班级,但他们给我送进设计院了,所以我就找他们帮我换到了一一的班级的。” “但他们说要我低调点做人。” “我现在很低调吧。” 他用那张贴着创可贴和绷带的脸对我笑,求夸奖。 绷带粘在他的右眼,粘在他的左脸颊。 创可贴贴在他的脖子上鼻子上还有太阳穴和眼角。 好、理所当然。 我沉默:“……” 这我能说什么,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谁敢信你这个受了伤却连医疗舱都不躺带伤上学的家伙能是天龙人,咱又不敢说,咱又不敢问。 咱又怕惹怒你这个天龙人,更怕惹恼了你背后的家族。 毕竟我可是差点把你埋了。 还让你进了回局子。 但如果是只惹恼了你背后的家族我或许会害怕。 但我现在还惹上花瓶哥。 债多不愁。 我这尸体只能死一次。 微微抬头,转动了一下脖子,还不如不转,这一转就看到了黑板上小考排名,没错,我就是这么神奇,即使是放空自我也能在不知不觉中考完试。 这已经是机械记忆了。 我甚至懒得管是考试还是作业了,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让我交什么请学习委员自己找。 所以上午考试并不值得稀奇。 唯一值得我小小震惊一下的反而是排名—— 第一.闻以序,99+3。 第二.时一,100。 第三.路人X,89。 …… …… …… 我:&*%##@@@&*% “满分不是100吗?”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满分的成绩,我都考100了还要我怎么样,Lookmyeyes!试卷上就100分!告诉我,我怎么考102?! 闻以序眨了眨仅剩下一边的狭长狐狸眼:“我是想放水来着,但老师说我一个Omega在机甲单兵系待着不容易,所以给我加了3分,精神压力会很大,下次我再考低一点就好了……” 草。 没人告诉我还能在精神上再死一次啊! *** “我要去医务室。” *** 走廊不知道为什么比平时要干净整洁。 仿佛是在迎接着什么贵客。 脏脏的帆布鞋在走廊中留下脚印。 我举起手和科任老师说了声,得到了口头上的请假条,便没管身旁的人,自顾自地起身,走上了走廊,没管他是不是跟了上来—— 肯定是跟上来了。 走廊上的脚步声不止一道,是好几道。 ……好几道??? 走廊旁的玫瑰开得很艳,香味顺着风飘了过来。 我心里一咯噔,在距离医务室还有两道走廊的地方,慎重地停下脚步。 把闻以序藏进了角落里—— 我有预感,让人看到了闻以序事情会更糟,但我来不及藏身了,只能贴在墙上。 不占一点走廊上的空间。 礼貌地给向着这边走来的人群让路。 “您看,您之前设计的路牌我们现在还在用,学生们都很喜欢呢。”乌托邦军校的校长是个斜顶老头,正谄媚至极地搓着手。 叶斐亚昂着头,对此向来是不屑一顾,“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考察我弟弟的生活。” “令弟实在是我们乌托邦军校的骄傲!”说起这个,校长顿时来了劲头,侃侃而谈,张口就来,“您可能不太清楚,但自从西尔万同学加入了啦啦队以后,实训课上的学生们连准头都准了,就想在令弟民面前表现一下。” “乌托邦军校的啦啦队更是拿到了校联赛第一名的成绩!” 叶斐亚只是笑:“那边的学生是什么情况?” 他伸出手指了指。 校长顺着看去:“什么……?怎么会……不是都说今天学校有贵客了上课时间不许乱跑吗……您且等一下,我这就去——” 叶斐亚:“没什么,不必了,是我认识的孩子。” “噢噢噢,原来是您认识的……” 叶斐亚微笑着,眼睛轻蔑地眯了起来,维持着原来的速度,原来的方向,慢慢地走了过来,经过我的身侧,风将摇曳的玫瑰香带得更浓。 白色的休闲西装下摆扬起,衬得腰细腿长,领口处是一颗闪耀的吊坠,戒指样式,他的订婚戒指是挂在脖子上的,招摇。 但比西尔万更懂忍耐,不至于当场发作。 “放学后,在校门口见。”路过时,一道拖腔带调还带着阴阳怪气的嗓音落入我的耳畔。 这其中隐藏的怒气让我的腿当场软了。 第44章 “喂!离她远点——!”被我藏在了角落里的闻以序用脑袋狠狠顶住了叶斐亚的肩膀,就在他发现我瞳孔缩紧的同一时间。 我:“闻以序……?!” 我藏你藏的那么快是为了什么啊! 早知道你会跑出来我就自己先藏起来了!!! 做好事永远没报。 我要和这个世界拼了(双手交叉放在胸口)。 “闻以序?”叶斐亚离我不算近但也不算远,闻以序撞得又莽又不顾一切,像是被追杀到了极点,却又不得不为了护住幼崽而怒而举起双角输死拼搏的羊。 叶斐亚又没穿防弹背心,于是被撞得略微踉跄。 为什么是略微? 因为闻以序是Omega。 不是超重型卡车。 普通Omega的力量在天花板斯图尔克家族面前不值一提,西尔万那可怕的力量竟然是遗传,基因也太可怕了,能把我生成这副样子,又能让Omega力大如牛。 叶斐亚拿花瓶时我就略微品出不对了。 一点cd都没有。 拿起花瓶就是干,随时随地使用大招。 说起花瓶…… 我滴个乖乖嘞。 花瓶。 多么人畜无害的词语,但这词语一但和叶斐亚扯上关系,就变得深刻有内涵了起来,如果要我为花瓶这个词加上一个定义,我会在那页百科上特别注明: 请不要让每个无辜的花瓶靠近叶斐亚斯图尔克。 这一刻,我想起了那夜数不清的被砸碎的花瓶,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我。 以上思考仅用时0.1秒。 现实时间仅过0.12秒。 我现在正十分惊恐地往后躲,缺少燃料的脑子竭尽全力转动,透支着我可怜的脑细胞,眼珠转动,扫视着最佳逃跑路径,准备借着闻以序的掩护——我都帮你帮到这个地步了,仁慈义尽了!本来不用这样的,是你自己跑出来的!——随时跑路。 虽然叶斐亚看起来好像不能随时随地掏出一个花瓶。 虽然校长和他身后的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随身携带花瓶的样子。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退一万步太累了。 ……够了别讲冷笑话了! 先小心地,周全地,无声地把左脚往后踏上两步。 逃跑方案还未落实,那儿手上看起来还没有拿花瓶的叶斐亚就嗤笑了一声。 他抬手挥示意校长和身后的人离远点。 叶斐亚自己则是靠近了闻以序。 微微俯身,又并不完全俯身的姿势。 轻掩口鼻,目光游离,似乎面前的人正散发着某种令他难以难受的味道。 所以不得不用这种姿势来和人讲话。 闻以序是背对着我的,我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能感觉他周围蒙蒙的雾气从白色变成了绿色,水雾变成了有攻击性的暗色调的毒雾。 “如果我是你,闻以序。” “我不会在这儿自取其辱。” “你这个下贱的烂货。” 话毕,闻以序脸色微变,叶斐亚轻蔑地笑着,瞥了眼闻以序身后那正咬着下唇的少女,敷衍地做了个打招呼的做作收拾,姿态优雅柔美地重新回到了谄媚的人群中。 “和那两个认识的孩子说了两句话。”叶斐亚斜视着走廊外的玫瑰花丛,嘴角的笑容依然带着讽刺的意味,嗓音却清亮明快,说道,“已经说完了,走吧。” “校长,你们这儿的花开得挺让人开心的。” “那我喊人给您庄上送点儿?” “这倒是不必了,校长,你知道么。” 校长茫然了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叶斐亚根本没有指望自己知道他的意思,老老实实选择了最不得罪人的方法,七世家中序列第三的家族,谁敢得罪:“我知识浅薄……” 叶斐亚的眼神冷了下来,其他人说这他的眼睛像蓝宝石。 但要乌托邦军校的校长说—— 那双眼里分明是冷幽的蓝色火焰。 最烫人的,蓝色火焰。 “玫瑰栽种在不合适的地方,再美丽的玫瑰也会枯萎。” “而能存活下来的,只有不是玫瑰却日日都肖想着玫瑰地位的蔷薇。 “多么廉价的想法。” 校长还想说些什么,叶斐亚却失了兴趣,随手折了一支玫瑰:“今日的观光到此结束,接下来是私人时间,校长,还请您滚吧。” 乌托邦军校的校长连滚带爬。 滚得非常圆润。 叶斐亚哼了一声,完全不想多看那谢了顶的脑袋一眼,余光瞥见了远处的黑色兜帽: “都是贱人。” *** 星历4025年5月15日,晚24时39分。 联邦派出所。 闻以序笑着走出了拘留所,门外是早早就等候着的手,一只有力的、属于Alpha的手,拽住了他藏在兜帽下的灰发—— “你能不能老实点。”颇有点不耐烦和咬牙切齿,“我难道想和你扯上关系吗,你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挑衅我?” “你不知道你出门在外顶着的就是我家的名号吗!” 拽着他头发的动作逐渐粗鲁了起来,像是被逼到了极点,把闻以序的头重重砸在了身后反射着厚重光泽的黑色悬浮车上。 闻以序却是见怪不怪,寡淡的眉眼一点变化也没有。 对此习以为常极了。 这反倒更让一些人生气,就像是一拳头砸了棉花上,没能发泄出来,只会更加恼火:“闻以序!你听到了没有!” 但即使是这样,闻以序的态度依然不咸不淡,连点反应都没有。 那人还想发泄,被旁边摇着扇子的叶斐亚呵呵劝住:“孟少爷,你也是性情中人,但家丑不可外扬,这儿还有其他人呢……我们给你面子,也希望你能给我们点面子。” 后半句沉了语气和脸色,带着威胁。 西尔万早早被他塞进了车里,吵吵闹闹的声音被隔绝。 省得丢人现眼。 是谁让他弟弟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叶斐亚心里有数。 而叶斐亚一向认为,Alpha出轨,却只知道打骂出轨对象的Omega愚蠢到家了。 说着,他在扇子上露出的眼眸,玩味地看向正斜靠在自家车头前的陆恩。 雨水细密如丝,洒在戴着他设计利落的军帽上。 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双眼。 只一双手扯动着露指的深色皮质手套。 贝内特家的悬浮轿车车窗内,还有一个懒懒散散的李见路,注意到了他们的视线,心情很好地笑了下,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就很不高兴地撇撇嘴,但却连姿势都不带变一下以示郑重,依然像是没骨头一样靠在座位上。 仿佛那个笑已经是他能给孟少所有的面子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孟家虽然也在七世家内,但位列仅仅是第七,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闻以序外,没有一个人背后的势力在孟家序列之下,不过是给他一个可有可无的面子。 给[孟家]一个面子,同为七世家,所以不想被拉低了水准的表面功夫。 孟少怒气冲冲地拽着闻以序摔上车门。 *** 时间重新回到5月16日。 *** 我在叶斐亚转身的那刻就趁机跑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闻以序烦死了,他的脑子也和西尔万一样是摆设吗? 丢下人也不管人会不会跟上来我就向着医务室的方向冲刺。 磨损的脚踝和身体其他部位都极需医疗舱补血! 我的hp值—— 我的血包! 医务老师一脸在巧克力里吃到shi的表情打开门,看到是我就想把门关上,我却将身一扭,灵活地迈进医务室。 以最最最最最最快的速度打开医疗舱。 躺进去。 调整姿势和治愈时长,一小时,合上医疗舱,安详闭眼。 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 一分钟。 这量词不对吧?我的一小时呢??? 我猛地睁开眼。 医务老师沧桑着脸,咀着烟,趴在我的医疗舱上,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一样的音调,给我嘴里塞了瓶营养液:“我这儿不负责人.流手术,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收拾。” 然后插着白大褂的两个兜兜就走了。 一边走还一边叹气:“畜生啊……Alpha都是畜生啊……” Alpha风评被害。 闻以序正满娇羞地看着我,扭扭捏捏的。 毕竟怀孕这种事情还是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那种事情的,而对Omega来说,这确实是非常值得害羞的,哪怕第三个知道这件事的人职业是个医生。 可可爱爱的Omega脸皮子薄。 害羞是正常的。 我:“……” 我:“啊???” ——毕竟什么毕竟啊! 好恐怖的故事。 冷静冷静冷静冷静,我没对他做过那种事情——至少最近三个月没有!——超过三个月了他的肚子不可能那么平坦——综上所述—— “老师!他肚子不是我……!” 搞大的。 “一一。”闻以序在医疗舱边上探下头,他离得太近了,从我这里看甚至有点变形了,他脸上还粘着纱布绷带和创可贴,背着医务室不锈钢一样的冰冷的光,听说冷光是为了缓解患者的焦虑和恐惧的,但我觉得有时候这可能会起反作用。 他鼻息喷在我的脸上,牙膏般的薄荷味: “我看到了,昨晚你和你哥哥做的事情。” “啊对了……” 闻以序对我伸出手,我的眼珠顺着他的动作移动。 一张被手心温度沾湿的2寸照片。 被握在他的手心。 从黑色的卫衣袖子里露出一角。 角度是窗外视角。 我举着相机的身影挡住了大半时小南的身子,看不出什么绿江不允许详细描述的画面,但动作已经足够惹人遐想。 ……这比我搞大了其他人的肚子还要恐怖。 第45章 医务室里只有我和闻以序两个人,医务老师到底是经验丰富,他抽着烟就开了门无声无息地走了出去,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竟然已经不在医务室里面了。 医务老师是Beta,但对AO也会区别对待。 像Alpha要是说自己怀孕了老师肯定不会信,但对方是像闻以序这样好像被我迷昏了头失了智的Omega? 那确实是会信一下。 发现队友把Omega搞大了肚子受害者还闯进医务室了。 …… 感觉这个队友会下地狱。 医务老师当然不想下地狱了,他在门口无声吸烟,感受到了隔着门板的视线。 于是在门缝里挥了挥自己拿着烟的手。 在对方很有穿透性的视线里,在光脑屏幕打上了几个字:[不会有其他人的,畜生队友],很有默契地把门关了上去。 还得是亲队友。 四下无人,不必担心陆恩西尔万或者那个好像有点不太妙的新晋朋友位李见路突然出现。 “……所以呢?”我用很冷漠的声线说道,我都被自己冷漠到了,别嫌我冷漠,因为我现在就是很冷漠,“你展示照片的意思是是什么?炫耀自己见不得人的跟踪技术有多么高超?还是。” 我顿了一下,继续道:“威胁?” 这两个字一下子就将话题高度上升到了一个新指数。 策略? 没有策略全是感情。 谁让他的好感度一开始就处在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爆满状态,怎么甩怎么坑怎么嫌弃都没有用,好感度都是爆满的,一点都不带掉。 我想了三天三夜也想不明白这么高的好感度是怎么来的。 他要真是我前任…… 为了在乌托邦军校能够做个彻头彻尾的小白花,我用了些手段把前任男友们都断了个一干二净,还是不会留下把柄的那种干净。 俗称好聚好散。 毕竟我可是要在乌托邦军校开始我的新生活,当然要和之前的生活说拜拜了。 合格的前任就是要像死了一样,我的几个前任们都做到了。 这家伙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于这种难缠得不得了的角色,他要和我打感情牌,那我就和他打一手感情牌。 闻以序脸上的笑容立刻维持不住了,他嘴角颤抖,原先还称得上算是美观的笑容——五官寡淡,嘴唇是唯一的亮点——痉挛般地抖动了起来: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我没有笑,扶着尚未退烧的额头,头疼得想死。 把空了管的营养液放在最近的桌子上,抱着膝盖,额头上的水还没有干,糊成一撮一撮,挂在脸上,脸上也还有水汽,眼下的乌黑—— 展示出的一切无一不在卖惨,连声音也虚弱无比:“只是?” 情绪看似全无,实际上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我正在用所有动作言语演绎什么叫: 真正的失望不是大吵大闹。 没错,闻以序,我给你你想要的感情,但却是名叫失望的情绪。 闻以序使用了[慌张]牌:“只是只是——” 我使用了[冷漠]牌*3,微微叹气,仰着头,看天花板上冷白的光,筋疲力尽道: “我累了。” 闻以序难以招架[冷漠]牌,掀翻牌桌: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这人会不会玩牌啊!玩不起!我闭上眼,陈述事实:“……闻以序,我在发烧。” “滋啦。” 一股烧焦味传来,医务室不是不许除了医务老师以外的其他人点火吗?谁这么光明正大明目张胆明知故犯!我疑惑睁开眼,便看到那张小小的2寸照片的边角在缓缓燃烧着。 烧焦的边缘,和摇曳燃烧着的橙红火焰。 以及缩成小点的相机。 正在与照片中的我与时小南间亲昵的触碰间点燃。 在闻以序的手心。 ……他是没有知觉吗?! 不烫吗?! 震惊.jpg 闻以序捧着这枚照片,捧着这枚正在燃烧中的照片,笑容僵硬得古怪,仿佛是不想笑,但被人逼着扯着嘴角非要他笑的面瘫患者:“我不会说出去的,一一,这是我们的秘密。” 灰发被染上了层温暖的滤镜。 冷光,暖光,阴郁郁的灰色恰似晨间薄雾坠地,落入了夕阳,变成了暖暖的奶奶灰。 寡淡而细长的眉眼弯弯。 略比发色要深些的灰眸中映着手中的一捧火焰。 照片在嘶嘶燃烧。 似乎因为胶卷材质特殊,使用了什么新科技,以此来保护照片不受水火的伤害。 所以燃烧得很慢。 他的手心一片通红。 “我永远不会伤害一一的。” “只要一一不想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 “我也没看到过这张照片。” “我不会说出去的。”他低声喃喃重复。 热气扑面,温度灼灼。 真实的温度让我明白,闻以序是真的点燃了这张照片,并不是我的幻觉,火焰也不是假的魔术火焰,是真实的,灼热的。 我觉得我鼻尖的温度恐怕不会低。 鼻毛可能也一起烧起来了。 不知道会不会伤到我脆弱的鼻粘膜,最让我发愁的还是这些灰烬,可能会因为不小心而洒落在我背后这扛住了一颗星际篮球才从陆恩手里拿到手的全新医疗舱。 现在应该是九九新。 只用了几次的,所以就是九九新。 不需要99。 不需要999,只需要—— 靠北,脑子又自己跑路了。 我说道:“……你到底想要什么?闻以序。” 闻以序呆呆地看我,看她被火焰映照得一片红颜的脸颊,看她瘦得发尖的下巴和鬓角处的玲珑耳,离得近了,就会发现这张美丽的面孔并不完美。 眼下的青黑因他的打扰还未消退。 脖子上的绷带和手腕上的绷带蹭上了脏污。 但他还是看得痴了。 被扯了一下后,才恍惚回神,抬起如氤氲着水汽般的面孔,克制着声线的平稳。 仿佛是在吟唱似的: “只要一一,偶尔能理理我……就好了。” “余光里能看到我的影子就更好了……” 闻以序兴奋地蜷缩起了手指,又很快松开,不想被发现异常。 “只是这样?” “……嗯。” 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克制着什么都没有再说。 怕再把对方吓回龟壳里。 怕对方再用这样冷漠的姿态对自己。 怕对方委屈了她自己。 这对他来说,好像比凌迟还要痛苦。 哪怕是他,也不能给她委屈。 所以,他会很宽容,会包容一一的一切。 甚至包括她和别人…… 指尖再次蜷缩了起来,有血从手心溢出,指甲深深陷进被火焰撩出的水泡中,胀疼,灼热,紧绷感加剧。 我:“。” 不是很懂变态的脑回路。 但既然他只有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要求。 彳亍口巴。 但天龙人就是天龙人。 这是无法改变的。 “没有其他想说的了?”我问,闻以序摇头,便又重复强调了一遍,“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说的了对吗,我数三下,1,3,好的知道了你真的没有其他想说的了。” 在闻以序迟疑思考准备回答的刹那,我替他回答完了。 然后在他一愣一愣地视线中,我微微一笑,气沉丹田,单手握成喇叭状,对着大门大声喊道: “老师!我要举报!” “有人在医务室里私自点火!” “这是证据!” 闻以序惊慌失措地抬起头:“——!”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满脸沧桑的beta老师掐灭烟头。 闻以序:“!!!” 我利落地重新躺回医疗舱,盖上医疗舱的盖子。 胸口画十字.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才该是尸体的长眠之地嘛。 *** 但尸体能够安详的时间是短暂的。 是永远不够的。 ——总会有蚊虫来叮咬。 *** 接近放学的时候我从医疗舱里艰难地爬了出来,锤了锤还有些酸酸软软的脚脖子,hp值补了上来,腰肌劳损药水加满。 被医务老师丢了张病历单——半真半假的——我毫不犹豫地哈下腰: “老师您辛苦了……哎呦!”我捡起第二张病历单,“干嘛啊老师,表达感谢也不让了吗。” “你表达感谢那是嫌我死的还不够早。” 一股淡淡的死意。 我挑眉:“那老师您还挺高兴的?” 医务老师:“……” 果不其然这次被丢出去的东西变成我了。 *** 课程表上最后一节课在十分钟前就上完了,西尔万本来吵吵闹闹着说要我一起上下学,但被陆恩和李见路中途截了。 “抱歉,时一同学,但西尔万同学的哥哥和我们约好了。” “一定要我们和他一起上下学。” 李见路说道。 李见路负责发言,西尔万被陆恩死死钳制。 一定要一起上下学就一定要吧。 但李见路你的眼皮是抽了吗? 我:“李见路会长,你……” 李见路懒散的动作略有正形:“嗯?” 我:“你游戏别玩太晚了。” 眼皮抽抽抽得怪可怕的。 抽一下还行,但连抽四五六下就有点可怕了,幅度还大到我都能看出来,不过想到李见路落下的游戏机里的内容,全是什么21X版的OmegavsAlphavsOmega的游戏,我就觉得情有可原。 直A就该玩这些。 李见路的眼皮子好像抽得更厉害了。 这也熬太过头了。 告别了这对三人组,离校门口开启还有段时间,我走向告示牌,准备跟上校内的新消息。 毕竟我没钱订购校内日报。 不巧,银白色的身影正托着下巴站在告示牌前。 我刚想转身。 那人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一步。 水晶蓝眸,雪色眼睫。 视线不容忽视。 “……坎贝尔学长。”我不得不先开口。 第46章 公告牌是坎贝尔的固定刷新地吗?就和我到方辞廖家会刷新出小妈一样,在校门口能随机刷新新事件,在去往学校的悬浮列车上刷新出方辞廖一样。 概率非百分百,但也有百分之八九十。 生着银白发与水晶蓝瞳的学长微微一笑,轻轻侧身优雅地让出了身旁的位置,把半边的告示牌露了出来,发尾还没干的、踩着黑白帆布鞋的、身上还缠着大量绷带的我走了上去。 都是互相蹭过脚的人了:) 我看向告示牌,目光很快地开始搜寻今天的新闻: “学长在这里很久了吗?” 坎贝尔笑着看我,说道:“两分钟前才到的。” 依然彬彬有礼、温文尔雅。 气质高雅得——完全不该在乌托邦军校——他应该在隔壁的歌剧院里跳芭蕾舞,登台绝对会引起大片欢呼与掌声。 放学时分,不比上次无人的上课时间。 作为校园里有名的风云人物—— 设计院唯一的独苗苗Alpha。 美貌绝伦,下巴下面全是腿,气质超凡脱俗。 还和那些成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暴力分子全然不同。 比起开机甲,他更愿意在图书馆里读书。 一看就是个绅士。 哪怕没有前缀,坎贝尔也是个引人注目的Alpha。 然而这位引人注目的学长,坎贝尔,平日里都待在实验室、设计室里,忙忙碌碌,基本没能见到几次,现在突然现身在此,学生们路过时不由停下脚步,驻足秘密观赏。 即使不好意思停留,也会在走出两步后频频回头。 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多了。 虽然他们不敢靠近,不敢让声音传到我们的耳朵里,但其实他们说的什么我都听的一清二楚,无非是什么“坎贝尔怎么和那个穷酸Alpha待在一起!”“那个乱糟糟的Alpha根本不配待在坎贝尔的旁边。”“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待在坎贝尔学长的旁边……”“坎贝尔学长真的好漂亮!”之类的。 套路我都能背出来了。 甚至连人都是当时蛋糕店时的那批。 只稍微增减了一些。 即使知道坎贝尔是AA恋了也不愿意放弃吗! 甚至还更兴奋了? 这是何等可歌可泣值得敬畏的精神。 “学长。”我抱着胳膊,半点没被影响,只微微蹙眉,在所有的目光里移动了一下脚步,“阿廖也下课了吗?” 方辞廖最近忙得没几次能准时回家,往往我走的时候才看到在车后座昏昏欲睡的方辞廖。 我比一个“嘘”的手势,让他好好睡一会儿。 ——这个时代的车子里装了空气自动循环系统。 不必担心会有窒息的风险。 李阿叔便放弃唤醒方辞廖,利落地下车换车,送我回家。 这两天都是这个流程。 方辞廖也是发现了这点所以每天都在悬浮列车上执着地蹲守,而给方辞廖那样多任务的罪魁祸首正是我面前这位。 坎贝尔。 关心关心朋友立一下我的小白花人设,小白花倔强的很,上次蛋糕店的事情只是因为他给的太多了,而我恰好乐于助人而已,我反击只是因为他搞的太过了。 最终目的只是想踩他脚。 ——绝对不是松口想要和他谈恋爱的意思。 当然,现在不太一样了。 为了将来的美好生活,都散发魅力平等地勾引勾引好了,真的烦死了那又穷又苦的日子,我哥都成擦边主播了,有办法走出去的话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我对性别的限制底线已经摇摇欲坠了。 想想吧,那都是钱,给钱不就行了吗,钱包不嫌多,大方的天龙人惹人疼。 哪怕他是Alpha。 反正都是他们要求的,最后拉下裤子被吓到的又不是我。 我可从来没有主动过。 我都是被迫的,面对强权威逼利诱拒绝无效,百般抗拒然后被强制爱。 都是他们强迫的! 剩下的…… 区区Alpha的信息素,呕,yue,呃呃呃。 腺体诚可贵,Omega价更高。 若为金钱故,二者皆可抛。 先把钱搞到手,信息素排斥的事情我来解决。 坎贝尔瞥了眼围观的人群,那些话能落在我的耳朵里,自然也能落在他耳朵,“设计图的制作进入后期了,阿廖的工作较为重要,所以很抱歉,他今晚也需要加班。” 他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投向身旁的女生。 发尾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但因为没有梳开,所以不少头发还贴在脸上。 衣服虽然也收拾过了。 但有些污渍没有用洗涤剂洗刷过是洗不干净的。 痕迹还是留了下来。 她的目光一点也不为周围人的声音所改变,专注地看着告示牌,眼睫毛颤颤的,侧脸的弧度很柔和,平凡的Beta拥有这样完美的基因序列。 只是上天是公平的,给了Beta本不该拥有的美貌。 于是便也收回了她健康的身体。 “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坎贝尔说道,我转过头看他,坎贝尔了然般的:“看来不必我提醒,你也已经知道了。” 我:“……” 什么玩意我就知道了?! 我连忙用余光把才看了百分之九十—— 我的阅读速度其实很快,但我一般是先看完最大的标题,然后再看小字。 这几天学院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热闹。 什么校园舞会什么秋游告示占了好几个篇幅,还有一堆八卦也加大加粗了。 一个又一个对学院里的学生来说很重要的消息蹦出来。 单只是看完这些就百分之九十了,只剩下一两行大字和角落里的小字没看。 ——的告示牌看完。 随后波澜不惊地装模做样: “坎贝尔学长……” “我想你应该没有看完告示牌的内容,告示牌上有趣的内容很多。” “学长说的是哪件事?” 就在坎贝尔笑着想要开口的时候,我又突然茅塞顿开地抢了话头,眨了眨眼,兴奋了起来,一副迫不及待地表现自己的小女孩摸样:“是竞赛提前了!” 一具Alpha尸体竟然在试图对另一个Alpha装单纯可爱的小女孩。 …… 但我都是尸体了,让让我吧,尸体苦笑.jpg 坎贝尔哑然。 少女神采奕奕的样子他还没有见过,每次看到她,她的行为举止都淡淡的,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破旧的,但一点也不为自己的贫穷而自卑,脑袋总是正正的,眼睛也永远都只会直视前方,萦绕着脆弱犹如白山茶凋零的花瓣般的气质。 只有提起钱的时候才会积极一点。 但不论是平时的摸样还是现在在他眼前的摸样,都漂亮得惊人。 他微微颔首。 我很快就像是意识到了自己不该表现的这么兴奋似的,收起嘴角的弧度,但兴奋的眼神还是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坎贝尔学长,你说过。” 我放低了声音,怯怯的。 “嗯?”距离不算远,声音又不大,他似乎听不清我在说什么的样子,我不得不靠近了几步,又凑近了两步,不仅把刚才为了防止非议而踏出的距离抹掉了。, 而且还比最开始时候的距离更近了一点。 “——转专业的事情。”我小声道。 5000万的劳动费还得我自己争取。 他轻轻笑了起来:“当然。” 《星际设计竞赛》,竞赛时间提前了不少,最迟下个星期,最早四天后,我就能去参加这场比赛了,这项赛事就是当时坎贝尔放在我课桌上的报名表上的赛事。 转专业的事情哪怕是手眼遮天的权贵们,也不能做的太明目张胆了。 尤其是在设计院里多塞一个Alpha—— 塞Beta还差不多。 塞Alpha会引起的舆论风波不容小觑。 何况乌托邦军校明面上还是纪律严明的军校,联邦未来的灯塔,守护全人类的第一道防线,这要是闹大了传出去了可完了。 所以必须有个台阶。 而这个台阶,坎贝尔递上来了。 具体比赛的流程怎么样还不是凭评委一张嘴,中途突然加人塞人的情况并不少见,借口就是被其中一个评委在路边挖掘到了,一定要ta来参赛。 然后私底下尽心了“公平公正”的个人筛选,具体怎么筛,有没有筛。 依然还是评委一张嘴的事情。 选手们都习以为常了。 但因为比赛含金量高,又有大金主——或者说,就是因为有金主在,比赛含金量才高——选手们都敢怒不敢言。 和我考了满分,结果闻以序考了102分的道理是一致的。 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这个世界根已经烂了。 我偷偷握紧了拳头。 等着吧,我迟早也会这么有钱的。 我扭扭捏捏的,很不好意思接受,却又舍不得这次机会一样,思考了很久,最后很明显地呼出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把“突然想开了于是决定理直气壮地接受”这个思维转变过程表现了出来,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后退了三步。 弯腰,鞠躬,“学长,今天我从你这里得到的,以后一定会加倍还回来。” 空头支票,画大饼,虽然虚无缥缈,但架不住人家爱听啊。 “那我拭目以待了。”坎贝尔有些饶有兴致地笑了下,揉了揉我不太整齐的头发。 惹得周围人一片惊呼—— “坎贝尔学长!说好的洁癖呢??!” “不仅能忽视性别,现在甚至连洁癖都能抛弃……” “底线一步步降低了啊,学长。” “她不值得啊学长!” 而且,第一道坎就要跨过去了!我强忍着被Alpha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信息素勾出来的反胃感,直到坎贝尔被满脸憔悴的方辞廖喊回实验室。 加油,时一,区区A同,你能当的。 *** 走出校门,人潮涌动。 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早已等候在外的叶斐亚。 他连墨镜都不戴。 坐在流线型的敞篷悬浮跑车的驾驶位上,威风吹佛着他灿烂的金发,缓慢地扇动着手中的扇子,挑剔地扫视过正从他车边经过的人群。 ——美丽的Omega让人移不开眼。 他的位置侧边,车门外,正是在连连拍掌的乌托邦军校校长。 不知道是讲到了什么话题。 乌托邦军校的校长很勉强地做起了护门使者。 不让人群靠近叶斐亚。 一有人好奇探头,或者有想要靠近的迹象,就会被校长竖起眉头皱起鼻子大声斥责,变脸技术如行云流水,我目瞪口呆。 校长您有这样的技术做什么不好。 非要做校长。 而叶斐亚放着保镖们不用——让保镖们全都移步到另外一侧——还真就让校长在他的车门前做护花使者。 ……别说,校长他可能还挺乐意。 “还愣住做什么?”叶斐亚昂起下巴,用下巴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剔透的婴儿蓝眼眸连看都没看校长一眼,轻飘飘一句,“过来。” 校长顿时看向我,保镖们的眼睛都在墨镜下面,看不清他们的视线,只能看到他们受过专业训练连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平直嘴角。 叶斐亚在外人面前还真会装。 完全看不出是能徒手连砸3个花瓶的猛O,斯图尔克家族的情商在娘胎里的时候都遗传给他了吧,一点都没有给西尔万留。 我暗自腹诽,纵使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 但还是给尸体拧满了发条,打开光脑的录音功能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紧急报警功能。 ……至少能保住小命再让小妈来捞我。 努力鼓足精神去面对惨烈的花瓶碎片。 “啪——” 我抱着脑袋,蹲在角落,小心翼翼地看向身边的花瓶碎片,“斯图尔克先生……” 保镖们很有见识地堵在了巷子口,双手背在身后,身影遮住了大半光线,整个小巷子都暗得不得了,我上车的时候听到叶斐亚设置的导航的意思是要开到斯图尔克庄园。 但可能他自己也觉得庄园太大了,很没有耐心。 也不想把交通工具换成直升飞机。 于是憋了一肚子火气的叶斐亚见远离了乌托邦军校,便就近直接握着我的肩膀把我甩进了小巷子里,抬起巷子里的花瓶就向我丢了过来。 花瓶!怎么又是花瓶! 这种小巷子里到底为什么会有花瓶啊! 难道这就是叶斐亚的自带天赋技—— 三米之内必有花瓶? 恐怖如斯。 叶斐亚用丝绸编织的手帕擦了擦刚刚抓花瓶时不小心蹭在指腹上的灰尘,脸色冰冷:“现在知道怕了?你招惹西尔万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害怕呢?” “我……” 我还没说完,他就抬起了我的下巴,嫌恶地看着我。 “真不知道你这怂货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敢把西尔万弄进警局。” “他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动他。” 这是什么星际时代的打狗也要主人。 我呐呐道:“我没动……” “没吃饭么。”叶斐亚呵了一声,“大声点。” “我没动!我没有动他!我没有动西尔万!也不会动西尔万!”我扭头把自己的下巴从他的手指中抢了回来,“你就算把我砸死,我也就这一句!” 叶斐亚:“啊,你还生气上了?” 你也是阴阳怪气上了,我在心里尖叫,真想直接原地阴暗爬行给他看,但绝对不行,就现在这情况,不只是小白花人设有崩坏的风险。 我要是敢在地上打滚发疯给他看,他就能让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只能无力地把脑袋埋进膝盖里:“我没有生气。” “那就表现得像是没有生气的样子……就你这样,哪个瞎子看不出你对我有意见?”他的尾音被拉得很长很长,说着便用脚尖点了我一脚。 只是轻轻一下,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平衡,险些栽倒。 不得不拿出一只手撑在地上。 日,这水泥地的触感不对。 小巷子是死胡同。 虽然因为在乌托邦军校附近所以不至于变成和下城区的死胡同一样的垃圾堆放处,但却是每个地方都会有的,阴暗滋生处。 往往缺少清洗,无法管控。 混混打架除了在下城区,就是在这种小巷子里了。 我手一撑在地上,就摸到了黏糊糊的血。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留下的。 我看着手里的半干的血,抬起眼,重复了一遍: “叶斐亚,我没有生气。” 不知道这句又**戳他哪根敏感的神经了,他突然站了起来,直着身子,暴起般拽住了我的领子,压在了红砖铺的墙上,他老高了,我的脚离地好几厘米。 “咳咳咳——”把我拽得连声咳嗽,我甚至能听到衬衫领子开线的声音。 叶斐亚松开手,我就掉在地上,无比冷漠: “现在,生气么?” 保镖们在我被叶斐亚丢在地上的时候就冲了进来,一人好几脚踩了过来。 ——我淦,怎么还有外援! 我抱头鼠窜,护着脑袋滚来滚去,Alpha皮糙肉厚也不是这么个皮糙肉厚法的啊。 神经病!!! “不生气……” 凭借我的灵敏度,我虽然很狼狈,但踩中我的寥寥无几,只有我不想躲的,就没有我躲不开的,不过一脚都没踩上也太奇怪了。 我忍痛被踩上两脚,在心里痛骂: “我不会生气。” “停下。”叶斐亚冷冷道,“我没有叫你们打她。” 啊?那你怎么不在一开始就阻止他们! 快扣他们工资啊!快啊! 怎么连工资都不扣给我看,演的吧你! “……我不会对西尔万的哥哥生气的。”我没忘记自己在叶斐亚面前是个什么形象,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也还在满眼冒小红心,谁看了不大喊一声woc恋爱脑,“而你,你是西尔万的哥哥。” 叶斐亚:“你的爱就是让西尔万进局子,然后让我这个哥哥去捞?” 我:“……” 好一针见血,无法反驳。 装死.jpg 叶斐亚:“能被你爱上真是西尔万的荣幸。” 哥们你在阴阳怪气这个赛道无人能及。 “你的爱真廉价。”叶斐亚抓住我的领子,我的后脑勺撞上墙壁,“多少人被你这幅样子迷了眼,嗯?你的爱又被分成了多少瓣?时小姐。” 时小姐思考了半天,最终很诚实地说道:“……只有西尔万那里是真的。” “其他人,我都是假装和他们玩的好的。” “都是假玩。” “我只和西尔万玩真的,是真玩。” 一朵纯色的白山茶蜷缩在阴暗的小巷中。 硬生生为这里添上了层朦胧的皎皎轻纱。 那西尔万还真是太令人羡慕了,叶斐亚气笑了,偏偏她又用很纯粹的眼神——叶斐亚此时还不知道这叫恋爱脑的眼神——看着自己,眼中的感情简直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惨兮兮的,身上和脖子上都是脚印。 光线也不好。 落在这个Alpha的身上,叶斐亚就只能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 ……怪不得西尔万那个蠢货会着了她的道。 “我不想说第二遍。” “也不会说第二遍。” 我摸着自己的脖子,低着头,不再作声。 “记住你自己说的话。”叶斐亚最后这么说,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休闲西服。 金发蓝眼的Omega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没有歇斯底里过,除了砸花瓶会动动手,还有给陆恩甩巴掌会动动手,其余时候便只拿着把折叠起来的折扇抱着胸冷眼看着。 他从口袋里抛出了两张卡片。 动作别有一番我这个土老帽欣赏不来的美感。 是零钱卡。 一张额度:[300万],一张额度:[500万]。 就这么落在阴暗的水泥地上,简直比天底下最靓的Omega还要靓!我看得心都颤了,不要这么对我的钱啊,恨不得立刻马上把这两张卡捡起来啵啵啵亲两口。 我只能欣赏得来这种。 但我还是克制住了。 我等人走了才收拾进自己的口袋。 好耶!拿到钱了! 真是钱难挣shi难吃。 *** “小时一。”傍晚,方家,像上班打卡一样我准时准点地进了房家的家门,应漾漾迎了上来,在我想要上楼的时候,递过来一杯水,错愕又怜惜地撩开我脸颊处黏着的发丝,声音冷了下来,严肃地捧起我的脸庞: “这是怎么回事?” “谁欺负小时一了?” 第47章 “小妈你别问了,这件事我不想说……”我只是摇了摇头,叶斐亚和西尔万都是疯子,他们做出什么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告诉小妈干什么?让小妈影响我稳步进展的钱包攻略线吗。 更不用说方家的家世虽然单拿出来看还凑合。 但真要对上斯图尔克家就是在送人头了。 我被小妈拉着扯着上楼。 全程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任由人推搡拉扯都一声不吭,一副知错不改的摸样。 坐在小妈房间的化妆镜前。 镜子里是纯洁无瑕的小白花摸样。 黑发被应漾漾用小梳子和我没见过的头发喷雾整理好。 校服也在要求下更换成了新衣服。 ——“小妈,我要换衣服了。”外套很干脆地递给小妈,领带也放在了旁边,但轮到衬衫领子,我的手停了下来,犹犹豫豫地看着应漾漾。 应漾漾垂下眼睫,温柔地从我的背后抱住了我的头,笑了下,薄薄的居家服下,胸膛抵在我的肩膀,心脏与轻笑的震动从肩膀处传来:“母亲看孩子的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吧?” 我:“……” 领口最上方的纽扣被灵活的手指解开。 锁骨上缠绕着的绷带的灰黑脚印露出一角。 ——我惊醒般死死捂住。 应漾漾的眼神凝滞了瞬。 “对不起小妈,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的,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古怪笑容,把勉强与苦涩融为一体。 静默片刻,应漾漾:“好。” 在母亲看不见的地方,孩子承受了不为人知的暴力行为。 而且还想试图自己解决这起麻烦事。 ——他仅仅只有母亲身份的话,孩子或许是在担心把这件事告诉他会让母亲忧心,但应漾漾现在不只是她的母亲,他已经在她——这个单纯懵懂的坏孩子—— 身上体验到了孩子在自己的身体里孕育,出生的感觉。 如果她不想告诉自己,那么,那人便不是方家能招惹的起的。 西尔万。 她曾经提到过的男Omega,是孩子的暗恋对象。 …… 斯图尔克家,只能由她自己解决。 而他能做的只能是影响她的选择。 而不是直接替她选择。 那样,会激发起孩子的叛逆心的。 “嘶。”她轻轻吸了一口气。 “!” 他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捏紧了她的发。 满满一手,触感柔顺,青丝如瀑。 应漾漾背过身,松开捏紧了她的发尾的手,叹了口气,“我不看了,小时一换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停止。 “——小妈,”她说道,“我好了。” 高跟鞋的哒哒声。 镜子里长发的温柔系狐媚美人重新回到了我的身后。 他给我换的是自己的衣服。 我虽然是Alpha,但骨架和Omega没有什么区别。 时小南的衣柜里往往都是我穿剩下的衣服。 所以当他拿出了一套纯白纱质连衣裙在我身上比划的时候,便立刻塞进了我的怀里,“很适合小时一呢。” 现如今来看确实很适合。 他穿了红色的旗袍。 梳妆台的椅子比他的上半身要矮了不少。 只有俯身才能看清镜子里的画面。 曲线一览无yi,狐狸尾巴高高翘起。 红色本来就与清新的白色不对付。 平日里为了中和自己面容的妖艳,突显温柔的气质,应漾漾会选择淡系的衣裳,不至于让人看到他就知道他是个马.蚤的,但如果狐狸精的勾引对象是个纯洁无瑕、又没什么见识,还停留在校园青涩的恋爱环境中的恋爱小白。 应漾漾并不介意自己提前让她长长见识。 最近衣柜里带黑si和蕾si花边的衣服多了许多。 连人造人管家都忍不住道: 夫人,您最近的品味是不是变化得有点大了。 从前的衣裳,倒是很适合她。 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和对方,狐狸精的眼尾愉快地勾了起来。 应漾漾抿了下唇,眼下的小痣勾人心魄,眼神闪了闪:“很适合你。但,还是喊小妈吗……?”他把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后脖子处,腺体一跳一跳,鼓鼓的,像是跳动的脉搏。 我心下一跳,摸到了一处牙印,嗯,从触感上来看,不止一处。 ……畜生啊,我不是人啊。 但做畜生真的很爽。 “小妈,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适合我们吗?”对于小妈的问题,我从善如流,隐晦而暧昧不宣,靠得越近,茉莉花的气息越沉。 临时标记就是在Omega和Alpha之间建立一个桥梁。 更多是Omega单面的。 但如果Alpha靠得够近,这桥梁同样也可以搭建在Alpha的身上。 桥梁就像是那个X奋剂起到一个[哔哔哔——]的作用。 “坏孩子。”应漾漾嘴上嫌弃着,轻轻用袖子亲昵地扫过我的面颊,带来轻柔的茉莉花香,“真是我上辈子带来的冤家。” 动作间,狐狸尾巴翘得更高了。 我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一些:“有件事,想请小妈帮帮忙,可以吗?” “母亲与孩子之间有什么可以不可以的呢?”他反问我,在我从口袋里拿出了标记着200w的零钱卡——倒腾了一下,和花出去的那张只剩下100万的零钱卡,两张零钱卡互相平衡了——时,愣了一下,又问,“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礼服的事情……” 我也是在看到叶斐亚的时候才想起去翻我的日程表,发现里面没有购买礼服的排期时赶紧加上了,加完以后我才后知后觉。 靠北,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定制。 网上的礼服寄过来也得三天。 而且要达到叶斐亚要求的200w左右的礼服,不仅需要量身定制,配送地没有下城区:) 这是歧视!大大的歧视!! ……但请人到我家那个废铁皮屋子来量身定制,也挺招人眼红的。 真这么做了,我家的铁皮屋第二天就得被翻个底朝天。 连地板上铺的塑料片都不会被放过,高低得被抬起看看底下有没有什么隐藏的金库。 为了安全起见,我选择了求助小妈。 “这张零钱卡,是谁给你的,孩子?”应漾漾用温柔到了极点的语气说道,但我头顶的每根毛发都要战栗起来了。 不妙! 我诚实且毫不犹豫:“斯图尔克的长子,西尔万斯图尔克的哥哥。”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我已经提前告知过了。 这预防针打得真妙! 哪怕是实话实说也不用担心坏事。 洋洋得意.gif “怎么能花别人家的钱呢?是妈顾虑不周了。”应漾漾的声音正常了一点,在我刚刚拆了绷带的脖子上咬了一口,不重,痒痒的,点开光脑,“你好,我要预约,嗯,定制礼服,对,最迟半个小时,请安排好。” 有什么东西一路花火带闪电的冲到了头顶。 我好像看到了天使。 小妈,不愧是你,白给的神! 阿门。 *** 24h随时随地待命用生命换工资的最强打工人李阿叔打开车门,放下隔离板,便带着我和小妈驶向繁华的中心城。 中心城里最华丽的服务塔边,有活泼娇俏的Omega替我们拉开车门。 “……这里就是中心城吗。”乌托邦军校的地理位置以及我真的没钱通勤更没钱逛中心城的原因,我露出了很没有见识的眼神。 小妈勾唇一笑:“接下来,我的孩子,小时一,我会带你领略你早该见到的世界。” “你实在太年轻,太单纯。”他感叹着,握住了我的手,“不知道真正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会对他们随意丢出的三瓜两枣而感到不安。” “但从今往后,你走的每一步都会是花路。” 我使劲想把手从小妈的手里挣扎出来,但怎么都挣脱不掉,璀璨的城市夜景穿过剔透的玻璃电梯,落在我们的脸上,“小妈,这里有其他人在,不太好……” “小时一,”应漾漾说道,“母亲与孩子亲昵不需要理由。” 这就是你说着哎呀呀抱歉,一个脚滑就不小心坐在了我的精神力上,然后因为腿太酸起不来,便这么坐了一个晚上的原因吗? 但是!这都无所谓!!! 当我看到光洁得能当镜子照的地板,当我只用抬起手臂,就有人来细心而专业的测量并将可供选择的款式都放在我的面前时,我的骨头都软了。 “你看看喜欢哪里的房子,这次可不许拒绝和推脱了~”小妈搭上我的手,拍了拍,肤若凝脂,触感柔嫩,他坐在我身边的软椅上,慢慢翻阅着手里的杂志。 把光脑上显示着的房产图片都放在了我的面前。 我本不想看,但他说:“是之后的生日礼物,提前送你。” …… 我要做一辈子的小白脸!(大声) 我他大爷的这么辛苦攻略——啊不是,辛苦工作,不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吗?我要泪目了,小白脸怎么了,吃软饭了,母子play怎么了。 别瞧不起小白脸,小白脸也是个好工作啊! 上学期间就做上小白脸,少走十年弯路。 第48章 礼服在专业人士与应漾漾的安排下很快搞定了。 最终挑选出的房产是一处公寓。 位置在乌托邦军校串联的车站不远处,走两步路就能坐上开往乌托邦军校的悬浮列车了,通勤上不费功夫。 礼服和房子—— 都没有让我花钱! 我尖叫。 我欢呼。 我不做尸体了! “小妈,不管怎么说,房子也太贵重了,礼服的钱我还是要给的……”我试图再凹一下小白花的人设,加固设定。小妈正指挥着店员把刚刚挑好的礼服都收起来,听到我这么一说,手指短促地抖了一下,转过头来看我: “你难道指望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住进下城区,而自己什么都不做?” 你母子play玩上瘾了吧?!见过坐孩子精神力上的母亲吗。 没见过的话这里就有一个。 店员们抑制不住八卦的眼神看向我们,应漾漾虽然嘴上说着什么母亲啊孩子啊就进来了,但是手上该做的小动作一个没有落下。 或是不小心假装摔倒,然后让眼疾手快的我扶上纤细的腰肢。 或是想做山茶撞奶,一定要让我尝一口。 ……大庭广众之下就隔着层包装纸。 总而言之,完全不像是母子之间会做出来的事情。 有钱人玩的真花——店员们简直是把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连店员都看出来这是在玩母亲play了。 哪里又看不出来现场正在上演一出精彩的《已婚富婆包养小白脸》?可惜了!段位还是太低了,他们还是猜不出来其实这是一处《朋友的母亲》。 我没有说话,只抠了抠手中的杂志书。 说是杂志书其实并不是杂志书,只是面料光滑得像是高档杂志。 排版也是类似的。 什么都不知道就拿起这本书,大概只会以为这是什么房地产杂志,实则不然,这本书上的内容全部都是方家的房产。 粗略估计,有二十来页,双面打印。 在六维图上标注了装修情况,地理位置,还有小地图可以看。 方辞廖你守着这么大的家产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西尔万都能随手拿出那么钱,朋友我对你很失望。 “你喜欢这处呀。”应漾漾注意到了我停在了这页的手,凑了过来,工作人员忙碌于包装礼服,做一款优秀的背景板,桃花眼儿一转,媚意浑然天成,我怔愣了瞬,柔软的触感就在脸上,额头上。 然后是鼻子上。 “呆呆的……”他笑得不行,一颤一颤,“哪里来的这么呆的小Alpha呀,让妈妈亲一口。” “小妈。”我面无表情地脸红。 没什么见识的三好学生被千年老狐狸精唬得一愣一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一昧收脖子,把脖子缩进领子里,但小白裙的领子是圆弧形的,领口不算高,没有地方缩。 维持着缩脖子的姿势。 就像是小兔子卡在自己挖出的窝窝口了。 小妈掩着唇笑了起来,凑得更近了,茉莉味的信息素淡淡的,他的手撑在我的软凳上,坐在了我的身侧,双腿交叠着,上半身靠得很近。 酒红色的旗袍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最上面的盘扣没有扣好,气球鼓鼓囊囊,呈现浑圆的弧形,黑长的发垂落在颈侧。 眼下的小痣黑得十分醒目:“怎么这么可爱呀,小时一。” 唇齿相贴,脸颊上的吻转移到了嘴巴上。 我红了脸。 连手里的杂志被他拿走了都不知道。 店员们:“……。” 只是背景板。 请不要在乎他们。 *** “这处房产地理位置不错,小时一的眼光还真不错,不过是这处房子啊。”因缺氧不得不暂停这个吻,脸颊因适量的运动而红扑扑的,应漾漾思考了一会儿,眼波流转,“不是我名下的,是阿廖的父亲名下的,小时一等我打个电话。” 我:“其实我不喜欢这处……” 不喜欢的话怎么可能翻到这页后眼睛就和黏在上面了一样? 只是担心会麻烦到其他人而已。 “总不能孩子过生日,但父亲一点忙都帮不上吧。”应漾漾笑着说,含笑顿了一下,“……那也太糟糕了,一点也不配做孩子的父亲。” *** 一阵忙音后,电话被接通。 *** 气质温润儒雅的男人在办公桌前捏着眉心处理着手中的工作,诺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上城区,电话响起,看清来电人,他放下手中的公务,松开紧皱的眉眼,接起电话: “应先生。”疏离的称呼,娴熟的语气,即使是在讲电话,身为加班狂魔的方佑谦依然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摘下了细边的黑框眼镜,温和道,“是阿廖那边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略顿了一下,“方先生我想转一处房产,就是你在上城区边缘的那处。” “可以是可以。” 方家并不缺一处房产,需要时再买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一般这些房产都是交由当家人的夫人来管理。 但如果需要进行一些产权上的变动,当家人仍需要过问,也需要申请他的指示,平日里方佑谦看到了标注房产相关的指示都是直接过掉的…… 不过,这件事由管家明天一起整理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才是正常流程。 “这次这么着急,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方佑谦斟酌着距离,猜测,“是谁要购买这处公寓,今晚就要搬进去?” “准确来说是送。”应漾漾说道,“我想要给孩子准备生日礼物。” “礼物答应了当然要尽早给了。” 方佑谦沉默会儿,“孩子?” “是阿廖的朋友,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姓时的女孩子,你见过照片。” 方佑谦:“…………这不是有点……” 他还在斟酌用词。 没有被应漾漾理所当然的语气带偏,方佑谦揉了揉太阳穴,ABO世界的平均年龄超过了两百岁,年过四十的男人并不显老,因气质与阅历的沉淀而更显得英俊。 即使他只是个Beta,依然拥有很多Alpha都不一定能有的气场。 有钱有颜还有点小权能接触到真正的上流社会,如果不是谦和的气质太明显,他身上的上位者气息都快压不住了,其他人看到他或许还会感到害怕。 更重要的是他的思维方式,与应漾漾全然不同,这也是他们的婚姻维持了这么久,却依然没有办法聊到一块的原因,但无奈方辞廖对应漾漾接受良好。 应漾漾也尽到了作为后妈后爸的责任,甚至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更好。 便往往只能用加班作为借口避免与应漾漾接触。 这么多年,也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熟悉一些的程度。 所以当应漾漾说想要送一处房子给儿子的朋友时,方佑谦实在是没能理解他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还是这样理所当然的态度—— 在商场上驰骋多年的方家掌权人不禁卡了一下。 甚至在那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并不是说这处公寓不能送出去。”整理了下思绪,方佑谦平和道,“但如果是送给阿廖的朋友,这件事还需要进行一定考量。” ——对于儿子的朋友,他有了解过,知道这个名叫时一的女生家境实在差劲。 ——但胜在勤恳努力,这点他是欣赏的。 可这只代表了他默许了自己的孩子与这个女生做朋友,并不代表他就要因为她和自己的儿子做了朋友便要一手操办起她的衣食住行了。 假如他要这样,以一个匿名赞助人的身份让管家去办就好。 他为什么不这么做? 首先,要考虑到这位女生是一个Alpha,他接触过的Alpha都有强烈的自尊心,如果让一个自尊心强烈的Alpha知道自己是在朋友的父亲的赞助下才完成的学业。 那么阿廖唯一的朋友就要成为泡影了。 方佑谦并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伤心难过的摸样,送房子的事情也是同样的道理。 “我好像忘记和你说了。”通话的另一头,传来一声轻笑,“我是把这孩子当成亲生孩子看的,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了……”语气有些苦涩,但方佑谦听明白了。 不是以孩子的朋友的身份,而是以孩子的身份。 已经有了一个流着方家血脉的孩子,不需要、也不想再让家里多一个孩子作为竞争者。 于是在结婚前就做了结扎手术。 并早早就告知了对方,他们没有可能再孕育下一个孩子了。 方佑谦自知理亏,叹了口气,松口道:“……那就照你说的办吧。” *** 方佑谦松了口,接下来的手续办得比什么都快,在他这儿耗费的时间是最多的,十来分钟的功夫小妈几个电话就搞定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与证件。 他在一张纸上毫不犹豫地签好了字。 然后把证件通通塞到了我的怀里,甚至不用我来签字确认,应漾漾拍了拍手,温柔道:“要把这些证件都保护好哦。” “但如果真的丢了的话也没有关系,已经电子留存了。” 我:被超快的工作效率持续震撼中。 过年接亲戚钱包姿势拉开裤兜.jpg 天可怜见。 这可不是我主动接受的。 我的人设持之以恒,如磐石般稳固,在坐车来市中心的路上,我就不经意间不小心地透露出了许多信息,比如我早上和西尔万强调的,被哥哥赶出了家门的设定。 所以今晚我是绝对不可能回家的。 ——要是被那个没什么脑子但拥有超绝行动力的金发boy上门查看了那不就露馅了吗! 小妈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又在得知我晚上想要找家酒店住下时,先提出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在这儿住一晚?”的建议被我强烈驳回了。 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上次我错过了的房子送给我了。 而且还吸取了上次的教训。 特意用了我无法拒绝的生日礼物的理由,以及被加过buff了的母子关系,逼迫我接受了此次的房屋产权转赠。 还担心我中途跑了,直接连礼服和落在方家的行李一起把我打包上车。 青春没有售价,跑车直达公寓。 睁眼闭眼的功夫,小妈在公寓的门口输入密码,把我推进了属于我的公寓,我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傻愣愣地看着公寓里的布置。 必备的全景窗户那都不用说了。 装修也十分合我心意,干练整洁,整体是明亮的金色,有什么地方忘记收拾了一眼就能看出来,上下两层,开门在一层,要上去得爬楼梯或者坐电梯,总会有个过渡。 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待在二楼有缓冲。 ——至少是来得及爬窗逃跑的(沉思者状)。 就这个小白脸爽! 第一栋房产get。 “你一个人住的话会不会不太安全……?”小妈甚至想今晚在这住一晚,但方佑谦的电话打断了他这一计划。他放下电话,看着我,“你一个人能……”“我是Alpha啊,小妈。” 高垂的月亮,照亮了停在玄关处的人影。 模糊了漫天星光,云开雾散。 应漾漾抚摸着我的脸颊,被放下的电话中偶尔有不熟悉的男性声音传来,那应该就是方辞廖的父亲方佑谦了,听声音是个谦和的男人,他没有想要搭理电话外的男人的意思。 应漾漾迷蒙着双眼,是我熟悉的黑发黑眼,小声的呢喃:“婚姻法的桎梏真是个累赘……”高跟鞋都踢掉了,踩在公寓的地板上,连旗袍腰侧的拉链都拉开了,却还要不情不愿地重新拉上去。 原先想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但我已经六、啊不,算上今天,七天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我看到他的动作,电动僵尸的两条腿都在打颤,想着今天晚上的腰子保不住了,感谢小方的爹地,让我得以安眠。 他的这道声音不至于传进电话里,倒让昏昏欲睡的我精神抖擞了。 我:“?!” 快醒醒,离开了方家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的好吗,是钱不香吗,不要被爱情迷昏头,如果没有钱的话连我也会离开的。 *** 一通离别吻,终止了小妈的胡思乱想,关上房门,一秒收回营业级演技。 “咚——” 脑袋砸地的声音。 隔着薄薄的纱窗也能看到的金发的身影。 “痛……” 还有这熟悉的闷哼声。 我:“。” 来不及反应了,一秒重新拿出营业级演技。 他听了多久。 都听到了什么?! 为什么在这! 西尔万揉着脑袋从纱帘里钻了出来,“你们刚刚在门口说什么?” 很自然的、傲慢的,撒娇一样。 “我让李见路帮我查了好久酒店入住信息,结果弹出了你的房产新增消息,你这个废物是怎么搬到这个地方的?哼,如果不是我在这旁边也有一处房子都不知道该怎么进来了!快过来扶我!” 邀功似的。 ……今晚的腰子还是保不住吗,等下。 我觉得还是能抢救一下的,李见路和陆恩能放任西尔万爬墙吗?! 边向西尔万的方向走,一边在口袋里拨通电话。 “这里是李见路。” 李见路的声音从阳台外面传来了。 准确来说,是隔壁阳台。 第49章 我啪叽摁灭光脑,在对方说完第一个字之前。 但李见路反应没有那么快。 他在隔壁的阳台把一句话说完了才意识到我把电话挂了,但无所谓,西尔万又不知道我刚刚是在给李见路打电话。 相比之下我对他出现在隔壁阳台这回事也不是那么震惊了。 隔壁阳台的李见路:“……” 哦,被挂了。 他闷闷地笑了声。 没有听见有声音问李见路刚刚在和谁说话,所以陆恩不在这。 西尔万大概只—— 李见路亦未寝了。 陆恩out。 我把哼哼唧唧的西尔万扶到了沙发上,准备起身给西尔万倒杯水顺便探索一下这间刚刚到手的双层公寓,但西尔万用小腿夹住了我的脑袋,压在我的肩膀上,不让我起身。 还要正正地面对他。 充满了tan性的Omega的肌肉夹在脖子上让我有点窒息,好绝望,我又不是抖麦当劳。 西尔万不满极了:“你还没和我说为什么突然搬到这里了!” 他把我的脑袋往他那里勾。 桃子味的信息素又一次被引爆。 密度堪比小型炸弹。 “以合法合规的手段,大少爷……我可是被我哥哥赶出家门了,当然要找住的地方了不是吗?”我叹了口气,摸了摸他乱糟糟的金发,被碧绿色的眼眸瞪了一眼,才模棱两可地回答了西尔万的问题,同时亲了亲他的小腿,以示安抚,“我解释完啦,反而是你,你怎么来了?” Omega没有腿毛真是太好了,光嫩嫩的,又细又长,就像是过了一遍烫水的猪皮,又没有猪身上的那股味,像是在过水之前给猪猪洗了个牛奶浴一样,香香软软的。 名词更换。 小换成了大。 距离更近。 桃子味更浓。 西尔万嘟哝:“我当然知道你被你哥哥赶出去了……”说到这里,他突然转变了语气,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了—— 平时是理不直气也壮。 “我就是担心你今天晚上没有地方住才到处找你的!”他娇气得不得了,只是稍微摔到了一点膝盖,就要撩开膝盖上的裤子让我给他揉膝盖,“都怪你,害得我都摔疼了。” 连一点青紫都没有。 只是在撒娇而已。 “哼,我还爬了阳台!” 要不怎么说天龙人都是疯子呢?!我捏着他白玉似的脚趾,上面泛着气血充裕的红,还是洗了澡才过来的,脚上踩着的拖鞋早早在爬阳台的时候就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那现在看到我了,你就要走了吗?” “确实没有其他事情了。”西尔万抱着胳膊,趾高气昂,余光却不住往飘起的窗帘看,“但如果你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留下来。” 我:“……” 这太明显了,你要进军演艺界我第一个不同意。 我也用余光去看窗帘。 教科书式演技让西尔万根本看不出我也在看。 那里有一个小方块状的阴影。 不是很小,但也不是很大。 约莫抱枕大小。 “我是很想让你留下来……但你确定要留下来吗……”我想说这里什么都没有,连床单我都得先下楼买新的便宜货,大少爷您身娇体弱的皮肤肯定受不了我买的床单。 更不用说我这里连个做饭的厨师都没有,明早还打算喝营养液解决。 你就别和我受苦受罪了回家吧。 但西尔万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抓着我的手就放到了气球上。 我:“?” 西尔万十分坦然,耳廓因为兴奋而红透了半边天,像是求偶的鹦鹉:“愣着做什么,想[哔哔哔——]我就快来啊。” 我:“。” 你真在我这待一个晚上你哥哥会打死我的。 我又没有别的理由劝西尔万回去,唯有曲线救国。 一咬牙。 腰子还是贡献出去了。 西尔万再次向我证明了什么叫作啦啦队的boy不好惹,我不知道耍了多少花招,硬生生控了人五六个小时才把人控得没力气搞事。 结束时他还迷迷糊糊地呻.吟:“还要……” 草,一点易感期的存货都不剩了。 放过我吧!!! 把人弄晕了又费了半天劲给人洗了个澡,我就连滚带爬地换上衣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衣服,用力拉开窗帘,从桃子的汪洋里抬起头,向着新鲜空气奔去。 站上阳台,夜风吹过发梢,带来—— 凌霄花信息素。 我差点没直接吐出来,新鲜空气没闻到,反被熏得晕头转向,连忙回头暴风吸入桃子味信息素才缓过来,但头还是晕,奄奄一息:“李见路同学,你想要我命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白色的纱帘在身后翻飞,被晚风吹过,游戏般扬起落下。 露出另一头阳台上把玩着游戏机的男人。 阳台靠阳台,两间公寓像是姊妹宿舍楼一样靠得很近,宽宽大大的阳台相距的距离连一米都不到,我思考了半天也只能得出可能这就是有钱人的阳台吧。 方便合作的时候兴致来了随时翻阳台:) 李见路笑笑,收敛起了信息素,拉开吹到了他那头的白色纱质窗帘,懒洋洋地招手,像是因为晚风吹得眼睛干涩,所以双眼微微眯起:“你们弄好了?” 他很了解我和西尔万在做什么,没有直接走人和趴在栏杆上睡着真是不可思议。 李见路沉思了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在这里睡会着凉?” 谁问你这个了! “上次我说要和你做朋友不是开玩笑的。”懒懒散散的神色难得收敛,李见路打了个哈欠,眼下是两片青黑,“为朋友做事,当然是两肋插刀了。” 说着,动作干脆利落地翻过阳台。 看向我:“你给西尔万穿好衣服了吗,没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东西吧。” 我思考了一会儿:“你对陆恩也这样?” 李见路咳嗽了声,目移:“你猜?” 我:“哇,真羡慕陆恩有像你这么好的好兄弟!” 李见路走了进来:“那你现在不也有了?” 我:“你是我的第一个性别为Alpha的朋友。” 给人戴高帽戴起来。 “……”李见路沉默了下,笑了声,“我的荣幸。” 我:“?” 这苦涩的笑容是怎么回事,这艰难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哥们你可是我认识的人里唯一的直A,你的游戏cg使我坚信这点。 崆峒雷达还未响彻警报。 我试图拯救:“在阳台上听着的音效和游戏里的配音很不一样吧。” “!”李见路差点没平地摔。 我:“就你送给我的那个游戏机啊。” ——说起这个游戏机我就有千言万语想说了。 李见路牌游戏机。 全存档全通关体感更有精美cg配音。 一级棒。 “你离我远点。”听我说完,李见路垂丧着眼角,“直A味太浓了,有点遭不住。”还小小小小小声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楚,但直觉告诉我最好别听。 ——“明明已经接受她的性别了……甚至能接受她先和别人在一起最后才属于自己,极限难道在这里吗……” 我老老实实地闭上嘴,还给嘴上上了个拉链。 Alpha嘛,同性相斥再正常不过了。 等他用了三层外套把西尔万裹住。 又隔了五六层折叠起来的袖子做阻挡。 李见路才把西尔万抱起来。 在电梯里,李见路抱着西尔万,想了半天还是把西尔万给我抱,然后又想了半天,方憋出一句:“那个游戏机,我想买回来可以吗?” 我:“!” 这下轮到我大吃一惊了。 从常理来说,那个游戏机是我趁人之危夺人所好,从打完的全存档全cg界面就能看出这个游戏机对他来说有多珍贵,他直接要回去我也不可能拒绝。 但他没有,他竟然选择了多花一份钱。 重、新、买、回、去。 “可以的。”那里管得了别的像什么什么也许你还记得这就是你落在大明湖畔的游戏机,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对方突然反悔,我毫不犹豫地答应,话说完才抿住嘴,“但我没有带在身上。” 失策了,小妈什么都安排好了。 但游戏机这种带回忆buff的道具是无论如何也准备不了的。 只能先顶住对方可能反悔的压力了。 “没关系明天也能给我。”如借书,一来一去,一借一还,就有了联系。 他反而不着急。 李见路很随和懒散地说完,靠在电梯墙壁上。 看了她好几眼。 偷偷的。 她穿了一身白,很舒适的居家风,黑发黑眼,肩膀单薄,单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连怀里的西尔万都破坏不掉这独特的氛围,心脏像是拧紧了发条,不跳个痛快不会放慢速度。 耳廓又在烧。 ……下定决心一样,重新接过西尔万。 李见路不想碰西尔万,但一想到西尔万在她的手里就很难受。 他连刚刚装在西尔万身上的监控都不敢看,蹲在阳台上听墙角已经是李见路目前能接受的最大的范围了。 如果不是她抽空发了条消息仗着朋友的身份让他稍微等等,他可能真的会中途受不了先走了。 …… 纠结了半天还是重新接过了。 接受范围又进一步加大了。 其实也不是很难接受了。 底线似乎在试验之下,一点一点,往下延伸,拉长,最终变成了李见路自己都有些害怕的程度,或许有一天她真的当着自己的面搞了其他人他都能十分良好地接受这回事。 李见路想摸摸自己如擂鼓般跳动的心脏,但没手。 心脏兄,你能跳慢点吗,人家都还没喜欢上你,这样显得挺掉价的。 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形象都没了! 第50章 这里的公共设施十分完善。 能被西尔万背后的家族还有方家这些非富即贵的天龙人挑上的公寓楼想也知道不可能差到哪里去,但真正走上公寓楼下宽广平整的小路时候我这个只见识过21世纪普通小区景致的老土帽还是得小小吃了一惊。 每一盏路灯的设计都不同,但色调都是明亮的金色,总体是黑配金,里面的设计反而像是百鸟争凤图中的群鸟,种种不同只是为了摘下最美丽的那根羽毛送给凤凰。 能单独拿出去开个路灯巡展了。 周围还十分有活人气息的加上了好几个仿生园丁。 打上这栋公寓楼业主的戳章。 所有人都是友善且热诚的。 李见路利落地把西尔万塞进长款车的车后座,自己再上了车子的驾驶位,原来他还兼职做了西尔万的司机。 他降下车窗,带了点儿粉调的浅浅的紫,眼睫被光打得清透而朦胧。 有小孩牵着大人的手嬉笑打闹地从身边走过,李见路用舌头抵了抵后槽牙,趴在车窗上,抬起头看我,圆溜溜的杏眼的眼角是锋利的,卷曲的短发,就像是一只灵巧而懒惰的猫: “那就,明天见?” 舒适的夜晚,明亮的路灯。 宽敞洁净的道路。 这个夜晚似乎安稳得能够安抚一切的浮躁。 连我都快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坏人了。 ……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 我才不是嫉妒那个刚刚路过我身边的,天生就生在金字塔顶尖还拥有很多很多爱与父母陪伴的小孩,所以催眠自己那是幻觉的啦,因为那肯定是我的幻觉哈哈哈哈。 可恶,我要嫉妒死了。 所以等我爬上金字塔尖了以后绝对不会生孩子。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 但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尖的我自己的孩子更让我嫉妒。 西尔万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身子横躺在车后座……幸好没有完全标记的话Omega是怀不上Alpha的孩子…… 冷漠地抬起手,对李见路挥了挥。 撩起耳畔凌乱的发丝。 我笑着目送他们:“明天见。” 想诅咒李见路的脑袋被突然升起的升降玻璃卡断,但考虑到西尔万的另一个发小更该被一刀两断,只能遗憾放弃这个想法。 我累得像条狗。 *** 李见路猫在车上,开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抱着方向盘控制不住地憋笑憋得连带着车身也一起抖了起来,车后座的西尔万很不开心地踹了李见路的座椅靠背一脚。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恢复力都惊人得可怕。 李见路的眼神暗了下来,看着西尔万,忍不住想,如果把监控黑掉,直接把西尔万丢到海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嗯,那样她会被推出来做替罪羊的,不太行。 这想法只短短出现了一刹那,李见路扶着额,懊恼极了。 现在好了吧,叫你非要学陆恩做A同。 已经不止是心脏了。 连事情的后果先想到的也是会给她带来麻烦。 *** 把西尔万和李见路两个人送走后,我才重新回到公寓里大喘气,实际上也喘不了多少气了,时间在西尔万身上消耗了太久。 今晚只剩下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够我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 泪水打湿嘴角,舔一舔。 超。 这么苦,不舔了。 搞完人搞完卫生又送人走了一段路,岌岌可危又脆弱的体力值严重告竭,我连鞋子都没脱就穿过玄关,更别说把自己送上电梯甩上卧室的床上了。 只能拼尽全力把自己摔进沙发。 我爬爬爬爬爬,我在地面游泳。 我用下巴攀岩用膝盖发力。 西尔万留下的东西?偶遇障碍,是李见路当时翻阳台的时候不小心碰倒的,西尔万一直把它放在纱窗后面。 抱枕大小的华贵白色礼盒,上面包了红丝绸,还有我买不起的牌子的LOGO字样。 拆开白色礼盒上的红色丝绸。 第一层,是礼品包装卡,公事公办的对客户的祝福语,角落处被画了一个粉红色的小桃子,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中。 第二层,是防尘用的卡纸。 直到第三层,如月光般粼粼的丝绸质长裙被我捏起一角,精心挑选了好一番的蓝宝石项链随着衣裙的摊开被摔落在礼盒外。 晶莹剔透的蓝。 卡纸的背后有行小字:[本来想给你挑祖母绿,但是想也知道,你还配不上那么漂亮的绿色,所以给你挑了更适合你的蓝宝石,感恩戴德吧废物]。 原先想挑碧绿色的祖母绿? 我:“……” 我:“………………” 我:“……吓死。” 差点以为西尔万真变纯爱战神了。 把礼盒抛之脑后。 我把自己撑到沙发上,定好了闹钟。 闭上眼睛。 体力透支严重爆了。 *** 打着哈欠换上小妈送来的符合我的尺寸的新校服,昨天量尺寸的时候小妈是知道了我的尺码来着,但确实没有想到小妈今天就把校服快递来了。 ——同时送上门的还有一小瓶营养液和新鲜的食物。 我都收下了。 摇晃着手里的营养液,里面是很熟悉的劣质的桃子味营养液的味道,我随手塞进口袋,拿起一起送来的小纸条: [营养液是你哥哥送来的,他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只能问到我这里] [我把他送来的营养液也放在一起给你了] [既然是他自己不识好歹把小时一赶出家门的,决定权在小时一] 中间好像省略了很多字。 但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是牛排不香了吗,我为什么要上赶着喝劣质的营养液,呜呜呜,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 我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 连炖鸡都吃不到! 还是新鲜出炉的牛排好吃。 我大口吃我嗷嗷吃! 睁眼就是高高大大的公寓楼,落地窗外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人的身上,睁眼就有干净清爽的新衣服,换下舒适的衣裳,还有香喷喷的早餐。 即使是昨天晚上只睡了三个小时的我也一消整夜的疲惫,充满活力地开启这一天。 我会带着轻松愉快的好心情走出家门。 “早啊。” 右边的邻居也恰好在此时出了房门,有些吊儿郎当的——看的出他很努力有在做出一副好学生样了,但也看得出他做的很失败——背着黑色双肩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笑眯眯:“早啊。”。? 邻居??? 还是右边的邻居?我右边不是西尔万家的房子吗! 我抬起头。 啊,紫色是那么美—— 但紫色为什么要被称呼为紫色。 而不是别的什么颜色。 就像有人拿着手机说要给我看黄.图,我一看,这个黄真黄啊,**这是一张色卡,但那玩意也同样能被称为黄.图一样。 我不解,我疑惑,我望天。 我:“一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后退,关门。 被抵住。 李见路笑着把打招呼的手伸了进来:“时一同学,一起去上学吧。”说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自己身旁的公寓门解释道,“西尔万说这房子借给我住了。” “具体是什么原因我其实不太清楚……” “不过他说要让我帮忙盯着时一同学。” 我问道:“那你要帮忙盯着吗?” 李见路说道:“当然没,只是口头答应一下,真要帮忙盯着我现在就该拿个望远镜盯着你看了,而不是直接告诉你。” 散漫的,不着调的。 还适当地保留了一段距离感。 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而且我觉得……”李见路顿了一下,“有了昨晚的事情,你可能会觉得旁边住个熟人比较有安全感,Alpha在外面也得好好保护自己不是吗。” 他观察着她的表情。 本来想要哥俩好地自然搭上肩膀让她适应与Alpha接触。 但数次想要抬起搭上她肩膀的手只在身侧短促颤了下。 不是因为Alpha之间总是互相排斥的引力气场。 也不是因为信息素。 我紧紧贴在电梯墙壁上,电梯四面镜子似的反光照映出我瑟瑟发抖的身影,救命,虽然已经说服自己接受Alpha了,但果然—— 哪怕是面对直A,我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靠北,不行,我不能和钱过不去。 尽管我现在崆峒会这么严重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因为陆恩。 但陆恩可是贝内特家的实际掌权人,贝内特家在七大世家里的排名甚至是第一位,我不能要命不要钱啊!这么有钱! 难得身边有个直A…… 我一咬牙,哥俩好地勾住了李见路的脖子,有些生硬地重新熟练和Alpha的交友技能:“你也打算坐悬浮列车去乌托邦吗?还是和昨晚一样自己开车?” 先适应一下和Alpha接触。 免得搞人的时候吐出来。 李见路愣了一下,嘴角颤了颤,我推测是因为他也和我一样是崆峒人,所以也还接受不了和Alpha的接触,连心脏都紧张得怦怦跳:“……悬浮列车。” *** 三分钟后,悬浮列车上。 方辞廖:“……” 我:“……” 李见路:“……” 我:“……” 方辞廖:“……” 李见路:“……” 我:“……” “小时。”方辞廖用感冒了一样的声音说道,他托了托鼻梁上厚重的黑框眼镜,啤酒瓶盖般厚厚的镜片下,眼神专注地看着我,“你要坐我这边吧,我给你留了位置。” 我看座位,时间还很早,整节车间都没有除了我和李见路还有方辞廖之外的第四个人在。 空荡荡的不止一个座位。 李见路:“……Beta。” 方辞廖:“Beta怎么了!” 李见路:“没有没有。” “只是想起时一同学和我说过我是她唯一的一个Alpha朋友。”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0-60 第51章 三个人一起坐是一件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这两个人一个是直A,而且家世排名上,别说陆恩,单说西尔万背后的家族,也略逊一筹,方辞廖则是Beta,最不可能被允许找个Alpha伴侣的Beta,李见路是Alpha,PASS原因同上,因为他和方辞廖毕业的时候他们的家族掌权人还不是他们。 更不必说方辞廖早被我攻略了下来。 为了以防万一他这条线出故障,我还加上了小妈作为保障。 ——即使把李见路拉下水,掰成蚊香,也不过是多一个方辞廖定位的普通钱包。 没有必要。 我的目标在陆恩身上。 陆恩出生自贝内特家族,三代以内的近亲早已战死,在校期间就要着手处理家族工作,毕业后直接成为贝内特家族真正的掌权人,缺的只是一个名头。 非要说的话,李见路和方辞廖只是必要的跳板。 能够牵扯住斯图尔克家族的只有陆恩…… 作为我任务失败的后路。 我又不知道叶斐亚到底会给我什么任务。 就算在接受范围内。 我能不能完成他给的任务又是一个未知数。 只剩下一天半的时间。 如果不是陆恩的性情难以捉摸,又在一些事情上固执得可怕……如果他是Omega……我早该下手了,不,放在一两天前的我身上,我也不会有胆子把想法打到陆恩的身上。 但现在我想明白了。 我缺钱,我没权没势,我贫民窟出生,我还招惹上了西尔万,那就只能把水搅混,这样不仅能够保全自身,还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已经体验过了一遍衣食无忧的生活,由奢入俭最难了。 昨晚小妈想要脱离婚姻的嘟囔击碎了我的安稳梦。 他提醒了我。 小妈现在还能提供给我这样的生活,但他是已婚人士,这是在出轨,在以母子之名行包养之事,不可能瞒一辈子,他离了婚,作为一个娇弱的Omega,一个过错方,受万众指责,哪里还能供得起我,衣食无忧只能是暂时的。 这甚至是在考虑了西尔万会放过我的情况。 ——但天龙人的顶峰不是方家,也不是坎贝尔。 没有必要把眼界放在他们的身上。 而且现在还是在学校,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还不算十分明显,我们都没有步入社会。 步入社会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以我现在的情况,好的工作是挤破头都抢不到的,真清闲工资又多的岗位早早就被人预定了,即使我成绩优异,又换了梦寐以求的专业,甚至是在最高学府毕业,最多也不过是当上一个在办公室里打字的文员,领着微薄的勉强能够糊口的工资,虽然安稳,却要庸碌贫穷一辈子。 而陆恩,李见路,毕业之后自然会接手家族的人脉,成为遥不可及的存在,再有这么近的距离,怕是只有手上光脑中的联系人了。 但如果,搭上他们的顺风车,经由他们背后的手来帮我安排工作,那就全然不同了,不说清闲的工作,至少有钱有油水的工作能捞到手上。 那是无论坎贝尔还是方家都无法提供给我的条件。 尽管,现在虽然是陆恩在一厢情愿认为我是Omega,他真正发现我是Alpha的时候,会很难收场,我甚至预料到那刻我会死的有多惨。 要是时机把握不好,可能会被西尔万搅成碎骨头。 西尔万那是真能说到做到。 但我就是不甘心。 ……我这么优秀,凭什么要磨灭自己的光芒。 又该怎么让他们心甘情愿为我提供万里挑一的好工作,甚至愿意帮我争一争我想要的工作? 机会就在眼前。 一天半的时间。 我并不想在两个跳板的明争暗斗暗波流动上浪费宝贵的脑细胞。 将两个人拉了起来,拉到更后的位置。 我把他们按在座位上,自己坐在了他们中间。 情敌之间的嗅觉最敏锐。 被短暂地打断和阻隔,两个刚刚还明争暗斗的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双眼却仍然互相瞪着。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眨了眨眼,带着点儿可怜意味,双手合十,说道,“好好相处好不好?” 朋友,真是一个完美的词。 *** 狂风呼啸而过,黑云压低。 一阵暴雨即将来临。 总风和日丽是不可能的,校园中的植被需要天然的雨露滋养,总得时不时地来一场,早上的实训课课程安排被取消,西尔万指挥着啦啦队的队员们到室内训练。 没有实训课就没有要表演的必要。 路过训练场,西尔万停下脚步,皱起眉头,往里面走,撑着伞,躲在训练场中阴影的遮蔽下,“喂!陆恩,下雨了!”不只是陆恩被要求照顾西尔万,西尔万也被贝内特家族的长老们意思意思着嘱托了要帮忙照顾陆恩的请求。 训练场中穿着作战服利落挥洒汗水的黑发男生未曾因他的话而停顿分毫,一拳捶上了仿生机械人,造假昂贵的机械人应声轰然倒地。 西尔万吓了一跳,尖着嗓子叫:“陆恩!” “你先走吧。”陆恩擦去头上的雨水,雨珠子如断了线的项链,咕噜噜地从他深邃的眉目间滑落,他对西尔万说。 最近这几天,他平日里看着依然很正常。 对人对事克己复礼。 但只有到了训练场上才能看出不对劲。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就是从看到她落下的相机开始吧。 西尔万气急败坏地转过身,脚步用力地踩在被雨水浸透了的水面溅出大大的水花,陆恩停下手里的动作,幽深的目光看向某个角落,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 “出来吧,他走了。” 藏在角落里的人动了动,微微探出半个脑袋,四处张望着确定金发碧眼的啦啦队男孩不在现场,这才小心地从遮蔽雨水的建筑下走了出来。 齐腰的黑发还没有被雨水完全打湿,松松软软地落在肩头。 明显合身了许多的校服。 连衬衫都紧了几分,定制款的校服不再像是之前过于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一晃一晃,以至于让人怀疑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乌托邦军校的校服是带掐腰款的。 换上了定制的校服。 陆恩才知道,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更瘦。 一截细腰还不如他半个巴掌大。 装A也不知道装得像一点。 是谁给她换的新校服?西尔万不会想到这一点,西尔万永远只会索求,不可能关注到这些细枝末叶,这个念头刚刚一闪而过,陆恩就听到眼前的少女的声音响起。 “我没记错的话。”少女咬着唇抬起头,五官精致,眉眼漂亮得惊人,又纯又欲,白衬衫被雨水打湿,“校联赛,取得了排名能加分对吗……?” 她还记得自己的邀约。 “反悔了?” “嗯。” 仿佛受惊的小鹿一般抬起秋水剪瞳。 “但是抱歉,我已经找齐队友了。”陆恩只挑了挑眉头,很冷淡的声音,其实没有找齐人,哪怕找齐了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他能给人走后门弄来一个位置。 但陆恩就是故意说已经找到了,说不清是因为看到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换到了新校服隐约有些失去掌控的不悦,还是单纯报复她当时含含糊糊的拒绝。 “……没有办法了吗?”她执拗道,“我记得你说过我很适合——” OO恋不好谈,任性的西尔万在这段感情中自然而然成为了那个占了AO恋中的O的地位的人,而心理成熟懂事,又因为家境早早承担起来不该属于自己这个年龄段责任的少女,自然是AO恋中A的那个位置,承担的也要更多。 所以不可能会向西尔万求助。 她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向其他求助。 只想靠自己来解决遇到的麻烦。 明明只需要承认Omega的身份…… 至于为什么这么期待她能承认自己真正的性别,陆恩心里其实一清二楚,但他不会说,贝内特家族的继承人永远不会先弯下他的腰。 Alpha骨子里就是带攻击性的,他更擅长压断别人的腰。 “为什么突然想明白了?校联赛有奖金和加分的事情从来不是秘密。”陆恩一阵见血,犀利地问道,冰凉的雨水无止歇地落在他的发上额上。 身量挺拔,作战服贴身量裁。 他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每一分肌肉都恰当好处地薄薄覆盖在应该在地方。 一身黑色的作战服让姣好的荷尔蒙纹理显露无余。 宽肩窄腰,线条分明。 她犹豫了一会儿,耳根红得不行,连看都不敢看一下,眼睛一直在往旁边瞟,说道:“我在上次考试中,考了满分……” 陆恩“嗯”了一声,脱下手中的绷带,示意自己有在听。 她这才继续说下去,似乎是在努力平复情绪,但一种名叫难过的感情还是悄悄地溜了出来:“但有人考到了102分,比满分还要高两分,老师给他加分。” “我又去翻了历届的毕业成绩……”停顿了瞬,“最高分是130分,卷面上的满分却依然只有100分,30分是加分。” 她看着他的眼,“第二名,123,第三名120,第四名118……” 说不下去了,下嘴唇都快被抿出血了。 但陆恩已经听明白了。 “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加入校队吗?”陆恩淡淡道,将少女重新逼入阴影,冷鸢尾的味道飘散在雨汽中,他比她高太多了,以至于他能看到白衬衫下的一片白皙的肌肤。 被雨水打湿了。 白衬衫变得有些半透明,贴着肌肤透出些许红霞。 红唇白肤黑发,端得是一派清纯可人。 但他只能看到那张红唇一张一合,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微凉的唇齿贴紧了才发现自己在和对方亲吻。 第52章 是蓄意勾引,是出门前就看好了天气预报后的小小计谋。 校服外套特意没有扣上。 在敞开了的外套中、在阴云密布的天气下,白衬衫白得晃眼。 唯一有所失算的地方,就是没想到陆恩是个闷马.蚤的。 *** 贴上去的那刻,脑内紧绷的弦倏然炸开。 男人的吻并非停留在表层,她稍不注意,微微张开了一点缝隙,就被人发现了弱点,如见到了猎物的狼,野性难缠。 呼吸被攫取,被搅得水花四溅。 反射着水光的小皮鞋刚买没多久,就惨遭地面的脏水侵染。 但陆恩的也没好多少。 刚刚被吻上的刹那少女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呆愣愣地就这么让他亲上了,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但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就开始挣扎,脑袋疯狂向后仰,小皮鞋使劲在他的脚上碾,又细又白的手腕压在他的前胸努力推拒。 却因被咬住了舌尖而不敢放肆,唯恐舌头被咬下来,力度不大,像是撒娇。 反倒给了陆恩机会。 与毫无攻击性且淡而清新的冷鸢尾信息素对比,陆恩本人更像是战场上的浓浓硝烟,挺拔有力,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纵使逃得再快再远,黑浓的烟总会见缝插针地钻进来。 他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如缺水的鲸鱼般抬头。 “唔……!陆恩!” 陆恩的眼睛蓦地暗了下来。 灰色逐渐变得深邃。 借着阴影的遮蔽越来越沉。 宽大的手掌扶着她的腰,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被雨水浸透了的白衬衫,和他想的一样,她瘦得出奇,腰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只有骨头。 她脱力地向下滑落,被他紧紧扶住,翻起深深的褶痕。 “哈……” 直到一个巴掌“啪”地扇在了脸上,陆恩才如梦初醒似的停了下来,少女的唇瓣早已红肿,比今早送到他餐桌上的草莓还要更红,滋味也更甜美。 她的脸上飞上了几朵红云,点点红晕顺着脖子攀上脸颊。 他冲动了。 “陆恩!你有病!”她擦着嘴对他喊道,一等到松口就立刻把人推开。 陆恩心下一阵心烦意乱,思绪的麻绳被打了个拧巴的死结。 他不是不知道她喜欢的西尔万。 也不是不知道她不喜欢Alpha,但Omega总是需要被标记的。 ……他在想什么? 西尔万也喜欢她,他不该再对她起这样的念头的。 陆恩扶着额,呼出一口气。 抬起眼,撞上她怒火中烧的眼。 却是忽地一愣。 一双美目中尽是羞恼,纤长的眼睫不住颤抖,嘴角沾着血珠子,雨水润过的脸颊泛着亮光,不敢置信地靠在墙上,猛地死死捂住嘴,即使是在生气也毫无威胁。 仿佛是只被惹急了在跳脚的毛茸茸的白兔子。 脸颊上的温度烫得惊人。 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脸红无可红,瞳孔紧缩,瞬间抱住双臂,不再看他,低着头把他用力推开就要往外走,陆恩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被雨水打湿的脑袋。 刚走两步,就被他抓住手,陆恩的声音里带着笑,挑着眉,没有半点被她拒绝的烦闷:“不想再聊聊参赛资格的事情了?” 她一个哆嗦,被他一碰就想起刚才的事情,肩膀抖了抖,陆恩感觉自己都看到她头上的毛一根根地炸起来了,“你走开!” 再次把他的手甩开,拔腿就跑。 比兔子跑得还快。 连雨伞都没撑就往外跑。 陆恩看着自己的手,宽大,有力,骨节分明,刚才其实是可以用蛮力强行把人留下来的,但铺天盖地的冲动被及时的、理性的克制住了,鬼使神差间,竟没有再进一步。 …… 真把人惹急了他也完了。 雨水沿着锋锐的轮廓线滴落。 哗啦啦。 “喂?”几分钟后,陆恩在更衣室中换下作战服,还没换上日常的制服,光脑嗡嗡震动,他点开看了眼,笑了下,是意料之内的电话。 毕竟做足了准备,又鼓足了勇气,怎么会这么轻易就因为一起意外而放弃。 [点击同意]。 对面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么快会接。 少女的双眼莹润,眼睫扑朔,鼻头红通通的,背景不是教室,也不是医务室,还能看到身后的雨丝,看样子没走多远就随便找了个角落停了下来。 而且是没怎么想清楚就给他打来了。 看到镜头里自己温度未散的脸颊,和半光着上半身的男人,愣了瞬。 下意识错愕惊呼:“怎么会是视频……!” 一阵兵荒马乱,镜头天旋地转。 光脑刚拿到手不久本来就不熟练一着急就更不熟练了。 还不一小心把语音打成了视频。 毛毛躁躁的。 凭借良好的动态视力和反应能力,陆恩看到了她脖颈间一片不再藏在绷带后的白皙。 她,应该不知道他能看清吧。 喉结紧了紧。 终于,翻转的镜头停了下来。 她那边的镜头被手指死死捂住了,一片暗红。 还算有防备心。 “……能听到吗…………?” 对面小小的声音传来。 陆恩忍笑,镜头中无机质的灰色眼眸正儿八经地看着对面,深邃的眼眶和高高的眉骨遮住了更衣室中灯光,叫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又隔着层镜头的伪装。 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而面无表情似的。 “……” “……” “……” 等待了片刻,见他一直没有出声。 对面还真信了。 她苦恼地嘀咕:“奇了怪了,怎么会听不到呢?” 作势去捣鼓光脑。 摁着镜头的手不经意间移开些许缝隙,让陆恩看到了对面的景致,郁闷地鼓起的白嫩双颊,里面仿佛藏了两颗糖果,身上甜甜的沐浴露的香味隔着屏幕似乎也能闻到。 抬起的袖口能看到一截细细的腕骨。 他刚刚捏的就是这处,只用两根手指就能轻易圈起。 陆恩不自觉勾起嘴角。 也是这一勾,让对面反应了过来。 她本来就不笨,聪明的很。 “陆恩,你在逗我?!”陆恩几乎能想象出她说出这句话的动作神态,一颦一笑,生动而灵动,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 懊恼的情绪完全藏不住。 陆恩还抱着想要再逗逗她的心思,依然没有说话,“……” 她气急了,忍不住和他赌气,也不开口说话了。 但陆恩只觉得她这样可爱。 被挡住摄像头也妨碍不到他去想象她的摸样。 窗外的雨势变小,更衣室建在高处,又装了窗帘,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些许树影,室内只有他一个人,隔着窗帘看不真切外面的景象。 陆恩穿好了黑色校裤,有力的长腿藏在衣裤之下,随时能够爆发出最佳状态。 拉开窗帘,窗户被开了一条缝隙,风不大,但窗户外面的水汽依然能侵入了室内,带来新鲜的空气,让脑子里梗着的刺短暂地软了下去。 但脑海中的景象始终挥之不去,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贴近时她白皙的面庞,纯黑的发丝,软软的、带着期望的眼神,还有紧张的小动作,她太紧张了,在他的身上投下了太多希望,以至于承受不住半点失望。 他心知再想下去便不太妙了。 和她同款的那台摄像机也被放在更衣室中,身侧打开着的柜子里,柔软的布垫上,线条干净的黑色相机正反射着点点的灯光。 他灰色的眼珠里同时映上了两点亮色。 移开目光。 他低头整理着腰带,一副等着对方先开口的样子,无言而深沉。 没人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是怎样的沸腾。 相机中交叠的人影不住地在眼前回放。 …… 或许就不该捡起那个相机。 总觉得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心烦意乱,陆恩心念一动,坏心眼地将镜头微微移了移,原先镜头中只能看到他的头,但现在——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嘶!!!” 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暗红色的一块镜头陷下一块,他看到了膝盖上浅浅的红晕,他看得很清楚,乌托邦军校的校服是长裤制,为了不让水沾湿裤脚,所以把裤脚别了上去。 一顿下来裤脚就到膝盖上了。 身体一旦失去平衡,除了手先着地,就是膝盖先着地了。 陆恩失笑。 “没有见过游泳馆里的Alpha吗?怎么反应这么大。”他忍不住逗她,声音却是十分冷淡的,手上却很老实的把镜头转了回来,镜头里只能看到他宽大的肩膀。 对面:“……” 假如视频页面的屏幕不是虚拟的,这张屏幕一定早就碎得四分五裂躺在地上了,陆恩心忖,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她就这样沮丧地和他一辈子不说话。 陆恩还是先开了口:“校联赛的名额我会留一个给你。” “……” 短暂的沉默后,这次没有沉默太久。 “……嗯,那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换衣服,本来是想打语音的,但是摁错了。”光脑对面的少女嘟嘟哝哝地解释着,“我、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陆恩无机质的灰眸眯了眯。 她自己没有感觉。 但她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他的心头挠痒痒。 *** 是欲情故纵。 我放下光脑,脸上的红晕顷刻间消退,托着下巴思考片刻,shi身you惑的招数试验成功了,至少破了他那层克制的防甲,接下来到底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男人真正被拖下水呢? 目光在茫然放空中看向不远处的抑制剂冷藏柜。 上面标注着易感期禁用物品和注意事项: [……饮酒。安神散。] ——我想我有主意了。 第53章 上课铃声响起。 “安静安静——”难得的雨季让D班吵吵闹闹,班主任在上面大声拍了拍讲台桌,拉桌子的拉椅子的,渐渐安静了下来。 闻以序看向后排靠窗的位置,那里空落落的。 位置的主人还没有回来。 几分钟前他的位置周围环绕了一圈自说自话的Beta。 无论是Alpha还是Beta,对Omega都是热情照顾的。 哪怕他把自己藏在兜帽下面,明确表明自己没有想要和他们交流的意愿,他们依然像是苍蝇般围在他的身边。 闻以序不舒服地向后仰着,余光不住看向身边的侧后方,本来他找人换了做同桌的,但班主任看到以后又把他调了回来,说Alpha不要和Omega坐在一起影响不好。 被指槐骂桑的少女只连连道歉,用眼神暗示他让他别张嘴反驳,便也只能这样作罢。 被随时关注着他的Beta们注意到了—— “闻以序同学你和时一同学认识吗?” 闻以序:“……” 她好像很不喜欢自己在学校里表现出和她很熟的样子,所以他这次学乖了,一个字都没有吐露,没想到他这样的做法反而给了他们一些奇怪的暗示。 他们的讨论逐渐大胆了起来。 “如果和时一同学不认识的话以后最好也不要靠近她。”“对呀,Alpha都是暴力狂,听我家里人说之所以安排他们去开机甲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发泄狗一样的精力。”“时一除了成绩还有什么,她身体还不行,指不定哪天就憋得爆发了……” 对Omega是挺照顾的,但他们对Alpha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时一做的很隐秘,上次和他的对话也是在所有人都没空看他们的时候偷偷摸摸聊的,图书馆的事情是秘密,陆恩给西尔万和李见路清理的时候把事情一同处理了。 滴水不漏。 哪怕是校内报纸都看不见一点痕迹,没人知道他和时一相熟。 乌托邦是权贵们的游乐场。 Alpha们更处在权利的最中心,毕业分配性别为Alpha都能受不少优待,一堆工作仅限Alpha,问就是要力气和脑子。 但当社会缩小成一个小小的班级,混杂在Beta中的唯一一个Alpha却反被歧视。 这节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苦于自己Beta的性别已久。 最常说的就是如果自己不是Beta而是Alpha,那现在他就不是在这里教他们了,而是会在更大的学院中做教练,做教授。 全班都是Beta时还好,但里面偏偏冒出了一个Alpha。 他的歧视明目张胆。 连其他学生都受了影响。 雨声变小,上课的时间逼近,闻以序把头埋得更深了些,想要反驳他们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比起这些,时一更讨厌自己和她扯上关系。 更何况…… 闻以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左边的人,这人的位置在第三列第二排,桌子底下塞了好几张偷拍的她的照片,右侧的人手中拿着的课本中夹着一本蓝色的、写着[姓名:时一]的练习册,离他最近的那个手腕上缠着一根用一丝长而纯黑的发混着红丝线编制的手链。 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他们自己听的? 知道Alpha和Beta没有可能,所以反而滋生出了更晦暗的情愫。 仔细想想,他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铃声一响,老师就开始上课了。 完全没有管还有一个人还没回教室,但假如是其他同学没有到,闻以序善于观察,他观察过,只要不是她,那这位老师是会等的。 乌托邦军校的上课铃声隔一分钟响一次,共响三次。 踩在最后一声上课铃结束前,黑长发的少女扶着教室的门框,匆匆赶到。 脖子上和手腕上重新缠上了绷带,病弱的白皙面庞在黑发中抬起。 脆弱,忧郁,仿佛眨眼间就会消逝的雨花。 面色很差,眼角带着很淡很淡的疲惫,不明显,只有一点点,但能让一个Alpha显露出这样的疲惫,她的身体情况早就已经很糟糕了。 细脚伶仃。 她一脚踏进教室,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许多人都没有心听课了,但她没有迟到,班主任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只能甩几个眼刀子,好像试图用眼神捅她个大洞。 但眼神伤不了人。 她没有管他的眼刀子,缓过气来便自顾自坐回了后排靠窗的位置。 微微抬眼看窗外的雨色。 “看什么看!听课!”班主任气急败坏道。 众人这才有些不忿地收回目光。 *** 被陆恩整得腺体要发炎了。 得隔绝点信息素。 没钱买抑制环,绷带性价比显然更高,我扯了扯脖子上缠得有些紧的绷带,哀嚎医务老师怎么下手还是这么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下去了。 要不是旁边有人看着我都想直接叫出来了。 在座位上看远处的挺直了脖子才觉得人活过来了。 西尔万的消息恰好在此时送到。 在走廊上的时候光脑就在震动。 但上课铃声响了我根本没空看他的消息。 而且信息是来自西尔万的。 西尔万要是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需要我帮忙解决,那陆恩是用来当摆设的吗。 边跑边看光脑我会撞到墙的。 雨声淅淅沥沥地落下。 闻以序从我的身边搬离了位置,虽然我是希望他能离开这个班级的,但已经方便了很多。 至少他不能明目张胆地向后望向我。 ——请不要提醒我只要他想他其实也能这么做的事实。 我借着书本的遮挡,左手机械性地抄写和速算,表面上一副听话好学生的样子——实际上班主任根本懒得管我听不听课,但不做样子他就要暴跳如雷勃然大怒了—— 边分出一点心神单手打开右手的光脑。 这一看,我差点没直接把虚拟屏幕丢出去。 [西尔万:(照片.jpg)(照片.jpg)] [西尔万:(照片.jpg)] [西尔万:你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就这么穿着出去,让你嫉妒死掉。] 照片是在体育馆拍的,实训课取消了啦啦队的训练就只能在室内进行,乌托邦军校对能为学校获取荣誉的宝贝蛋子学生那都是哄着惯着,怎么好怎么来,连休息室都是单人间的。 不止能存放他们的更衣柜,平时没事的时候还能在里面躺一躺,休息一下,或者睡一觉,钥匙都在他们自己的手里。 比起这些,他发来的照片才是重点。 西尔万的改良款啦啦队服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但迫于他啦啦队boy的身份,没人敢置喙,实际上我已经偷摸着在论坛里看到了好几条评论: [看着啦啦队队长(哔哔哔——)了] [wok,这话你敢不敢到他面前去说,保证两个巴掌立刻打过来,我敬你是个真A] [你别说,要不是怕小命不保,不就是两个巴掌吗,我挨就是了] [给你爽了是吧] [没人觉得啦啦队队长一看就是个yu求不满的(哔哔哔)货吗?怎么敢穿这种队服?] [私底下应该已经被人(哔哔哔)烂了吧] 但西尔万这次发来的照片甚至比改良了的啦啦队队服要更—— 照片是自拍视角的,而且是从上到下的俯视视角,脖子上戴上了抑制环,已经结束训练了,所以皮肤亮亮的,细看还能看到几滴汗珠。 训练结束后换上了乌托邦军校的白衬衫。 但并不好好穿。 里面还是啦啦队的队服。 红白的队服衣摆被夹在下巴和脖子的缝隙间,能看到滚圆的肚脐眼,和两只白色的扁气球,再往下便是短短的啦啦队红色队裤下充满了弹性的两条长腿。 ……和他发来的照片相比,啦啦队队服才哪儿到哪儿。?嗯???这个材质,好像不是啦啦队的队裤? 看深蓝色的背景和不锈钢的光泽,推测应该是休息室的座椅。 他接下来发来的定位也让我确定了这一猜测: [西尔万:(定位)] ——是体育馆的休息室。 [西尔万:快点!] 我已经能够脑补出他在用什么语气打出这句话了。 **的。 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他要是真敢就这么出去了,他哥哥绝对不可能让我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好吗! *** 她倏地站了起来,捂着肚子,弓着身,额角的珠儿不知是汗还是雨,“老师,我肚子疼……” 班主任很不悦地皱起眉头。 却也只能不耐烦地摆摆手让她走了。 末了照常讽刺两句。 闻以序看着她的背影,下意识也想起身,但还是没有跟上去,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打着圈,另一只手藏在课桌底下,打了两行字。 [W:她出去了] [W:我要监控的权限,我向你买过的] [W:你说过我们可以合作的。] 上次的事情后,闻以序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买的权限是来自李见路的,能握手言和很大一定程度是要归功于他花钱爽快,还从不赖账,做生意的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种顾客了。 是李见路的送财童子。 [li见见:当然,收到老板] [li见见:合作愉快。] 摆弄了下手里的光脑,李见路抬起慵懒的眼皮,下雨了,他总是要转移阵地的,这不,他转悠了半天,就来到了体育馆。 他现在就在体育馆二楼的栏杆处。 下面的空地已经全部都被星际篮球足球的人占领了。 但刚才,占据这里的,是啦啦队。 第54章 星际篮球和足球都是为了训练Alpha和Beta们操纵机甲时的灵敏度。 大部分机甲操纵者精神力都不高,极难与机甲适配,无法灵活操纵自己的机甲,这种采用了机甲上的生物铁制作的篮球与足球是最好的锻炼器材,击打时不允许驾驶机甲,仅着作战服。 砰砰砰的撞击声响彻在整个体育馆。 墙壁上坑坑洼洼,每年修缮的体育馆的费用高达数百万星币。 李见路伸了个懒腰,唏嘘了下,要不时一能被砸晕呢。 “哎——李见路!稀罕啊,来打星际篮球啊!”体育馆一楼空地处眼尖的同学摘下头上的头盔,冲二楼那生着紫罗兰发的男生挥手。 随即便有五六个结束了训练没事儿干的同学也发现了李见路,对二楼的男生招手呼喊。 还在训练的同学手上动作不停,嘴巴却也没停:“李哥!下来打篮球啊!”“最近阿涛训练可猛了,就等着给你露一手呢!”“去去去,李见路你别听他们瞎说,快下来打一把,我手痒痒的很。” 虽然为人有些不着调,吊儿郎当的。 懒懒散散的,似乎总能见缝插针偷懒找到最舒适的地方睡一觉。 但李见路脑子灵光,做人大大方方。 对许多事情也不怎么在意。 也乐意分享好处。 为人处世很有一套,却又不是滑腻腻的交际花。 比起难以接近的陆恩和趾高气昂的西尔万,同样身处乌托邦军校金字塔尖的李见路亲和又好说话,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情也基本能被轻轻放过。 家世好得不行,表露出的样子像极了邻居家的大男孩,具备了这一系列条件,李见路不仅不缺朋友,甚至还能算个小小的万人迷。 人缘极佳。 只要他想,何止是风纪委员会会长的位置,学生会会长的位置也得是他的。 要不是他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追他的Omega和Beta们都能从乌托邦军校一直排到下城区去了,后援会的数量比陆恩还多,却不招其他Alpha的嫉恨。 一句话概括,Alpha们把他当兄弟,Omega们把他当敬仰的学长,Beta们又是兄弟又是追随者,两者都沾一点。 “不用了,你们打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呢。”李见路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拒绝了底下闹哄哄的邀请,时一有多久没睡,他就有多久没睡,为了掐准点和时一在门口见面,李见路还比时一早了二十分钟起床。 平时睡眠就够不足的,这下更是困得随地大小躺了。 还打篮球呢。 他没直接给他们表演个站着睡觉都不错了。 走下楼梯,李见路半阖着眼在光脑上操作,结束了训练的几个人拥着他一块走,勾肩搭背的,还要勾他的肩,被他灵活地躲过。 李见路嫌弃地要死:“喂喂喂,刚训练完一身臭味还来碰我?过分了吧。” 乱糟糟的信息素随着汗水沁出。 熏得李见路捏住了鼻子还能闻到。 “这么久没锻炼了李哥还是这么敏捷啊。”“是哥你身上太香了。”“Alpha嘛,李哥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Alpha身上的真A味。”“我家Omega最喜欢的就是我身上的味道了,每次运动结束以后ta都要来蹭两口。”“秀恩爱过分了啊!”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李见路想踹人一脚。 哪怕和这些Alpha们再熟,李见路也还是受不了这股Alpha们聚集在一起的味道,要是一开始谁和他说他以后会是A同,他能直接气得把人踹飞。 他现在都还记得自己得知陆恩是A同时的那种震撼,现在? 陆恩算个毛线A同,他连人真正的性别都不知道,还A同。 李见路划拉着手上的光脑屏幕,想到了另外一个Alpha,手一顿。 之前总以为Alpha都是这个样子的。 直到遇到个没有一点Alpha摸样的Alpha,脆弱又生机勃勃,长得比Omega好看不说,身上还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信息素杂七杂八的味道,只有不会惹人反感的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 如果时一和这些五大三粗的Alpha们一个样子,他还会心动吗? 不会。 直接把脑袋对准这些Alpha的咯吱窝闻闻,就能歇了这做A同的心思。 说白了就还是一见钟情惹的祸。 光脑中的监控镜头追踪至体育馆更衣室的走廊上。 单薄瘦削的背影出现在镜头中央。 浓黑及腰的墨发垂在身后,因着急而扬出一道弧线。 随着镜头的转动,捕捉到她进了其中一间更衣室。 是她…… 体育馆场内所有的监控都在李见路的手上,包括整个乌托邦军校,和上下城区大部分监控,都在他的覆盖范围内,只要装了监控就都离不开他的掌控。 旁边有人嚷嚷:“李哥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说着就要探头,“诶,没东西啊。” 他开了私人模式,任人探头都看不到里面的图像。 在看到她拐进更衣室的那瞬间,李见路立刻摁灭了光脑的虚拟屏。 “你傻了啊你,李见路开的是私人模式。”另一人赶紧捂嘴。 但熟悉李见路的人还是很快发现了他已经在不高兴了,李见路不高兴不会当众给人下面子,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得特明显。 他眼里的冷意不是外放的,是内敛的,仿佛夏日里幽深的潭水,触碰到了才知道是凉丝丝的,再往里就是彻骨的寒意。 他只会:“哥们,我这手头上事情真有点多,陪不了大家了。” 然后笑得像是个大男孩。 脚下的动作却十分诚实的毫不停歇地把自己和他们分割开。 如果是平时,他会说:“我和老师们打好招呼了,等下休息的时候报我名,大家这么累了,轻松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被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用力锤了那个偷看的一眼。 ——“叫你乱看!” ——“哎这谁知道李哥怎么突然这样,我上次偷看也没什么啊。” *** [li见见:哥们,说好的监控给你了。] [li见见:注意查收] 李见路边回看着监控录像,边对着光脑低声道,抬起光脑的速度漫不经心,完全没有把这一单放在心上,犯了做生意的大忌讳却毫不在意。 [li见见:(监控权限.zip)] [W:这次怎么这么慢?] 和李见路之前的效率不同,这次他是隔了十几分钟才把监控权限交给闻以序的。 [li见见:体谅一下吧老板] [li见见:我又不是人机。] 李见路心道,那当然是为了让你能不那么快赶过来了。 [对方已成功接收(监控权限.zip)……] [W:?走廊的两条监控一条模糊一条直接黑屏] [W:(高斯模糊马赛克监控截图.jpg)] [W:(黑屏的监控截图.jpg)] [li见见:更衣室附近的监控怎么可能清晰得起来啊]李见路反问,开玩笑的,为了防止金贵的东西丢失,校方就差在他们的更衣室里装监控了。 [W:不对,你是故意的!] [W:你让我汇报关于时一的消息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提前十五分钟查她吧!] [W:我就知道你对她图谋不轨] 嘶,还以为智商是和西尔万一条赛道,毕竟看起来也不是很听得懂人话的样子,李见路回忆起那砸在脸上的一拳,脸黑了黑。 但生意却还是要继续做的。 [li见见:哪能啊,哥们,我要是能有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我能一天24h开着监控盯着她,我找监控也是要时间的,乌托邦军校内部的监控破译难度比你之前要求的都高多了] 人也是要继续追的。 他不会告诉闻以序自己需要他汇报的原因是因为他得睡会儿,精力实在跟不上在学校里放医疗舱补血的某个Alpha了。 要不他也买个医疗舱放学校好了。 [W:……也是] [W:/红包/辛苦费] [li见见:好嘞] [li见见:谢谢老板~] 他干脆利落地收下。 抬头。 发现自己离目标更衣室很近了。 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应声,说到底这里终究还是Omega的更衣室,Alpha不好随便进,他正准备再敲一下,实在不行直接推门。身后突然传来两声惊呼: “李见路会长——你怎么在Omega的更衣室前——!” “会长你、难道是b态吗!” “……”李见路抬头看了眼身侧的更衣室,又看了看面前同样留着黑长发的Omega,“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以为这是我朋友的更衣室,我有急事要找他。” 是察觉到了监控的存在,所以提前破坏掉了另外一个监控? …… 西尔万还是她。 李见路搞定了眼前的Omega,走向另外一条黑屏了的走廊,去刷存在感,给人善后,旁听和看到了她与小妈的母子戏,和西尔万的那什么戏。 他最近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以为朋友的身份,在人最筋疲力尽的时候帮人打掩护,刷存在感。 她迟早有一天会对现在的生活感到腻味。 成天就是OmegaOmegaOmega,Omega都一个样,只会对Alpha摇尾乞怜,没了Alpha的信息素就活不下去,那方面的yu望也高得离谱。 而这时候,刷满了好感度的他就有机会了。 ……但他并没有想直接目睹。 听到和真正看到带来的冲击是不一样的。 视觉中,白黑金相交而错。 人倒霉到点了竟然还能看见发小和自己喜欢的人的活chungong。 要进另外一条走廊,需要从后面绕一圈,路上没有碰上其他Omega,啦啦队的更衣时间基本结束,刚才那两个Omega也只是回来拿东西的,西尔万还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他绕过外墙,更衣室窗户的方向都是朝着这边的。 路过时,李见路便隐隐听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声音。 “轻点、慢点!太慢了,哈,快点……” 一道熟悉的声音委屈巴巴:“明明我都是顺着你的。” “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啊?!你是狗吗!” “好吧,是你让我不听话的……” “啪叽!”还有甩巴掌的声音,但喊疼的却是西尔万,跑步跑太慢了所以理所当然地受惩罚了。 提醒着自己要冷静。 李见路故作冷静的告诉自己,要做好善后工作,这些声音就得经常听,总有一天能听习惯的,这就是他为自己选的路,而且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已经搞了这种事情不知道多少次。 他不开心的话以后人还会特意躲着自己搞事情。 但走过一片树丛时,察觉声音就在身后,李见路还是鬼使神差的,回了头,甚至在看到第一眼后,明知道应该要马上离开才是正确的,但脚却死活挪不开劲。 死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就这么隔着层玻璃,把一切收入眼帘,耳畔,声音听不真切,画面却是高清一手的,这颗星球上有个地方正在不受控制的起了哲学意义上的反应。 不断告诉自己忍到最后的才是赢家,1v1里都是这么写的。 …… 李见路嘴角笑裂了,抓了把星球上正在反应中的沙土。 汗珠从额角滑了下来。 善后个屁。 他只想打包西尔万的狗头送西尔万上西天。 ——迟早有一天。 他要让西尔万体会一遍自己的待遇。 *** 假如我在玩游戏我现在应该会收到一条类似[李见路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的提示,然后感到万分疑惑,但我现在又不在玩游戏。 西尔万在喊热。 我把西尔万甩在玻璃上,让他紧紧贴着玻璃。 狠狠把啦啦队队长的心态搞崩。 终于让他哭出来了。 我爽了:) Alpha真正的战场不在现下打嘴炮,在精神力上。 而我,S级! 我,时一,是S级的Alpha。 推开门从更衣室里走了出来,我被蹲坐在墙角昏昏欲睡的紫罗兰脑袋吓了一跳,不er,又刷新了熟睡的新地点。 这样怪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刷新出《沉睡の丈夫》的成就的。 “李见路?”虽然西尔万已经睡着了,但我还是小心地压低了声音,戳了戳看着眼皮还没有完全闭起来,实际上眼睛闭不闭影响都不大了的李见路。 “嗯。”李见路完全没有睡醒cd,听到我喊他的声音,就对我举起了手里的易拉罐,“给你带的。西尔万在里面对吗?” 我接到手中,发现是一瓶咖啡。 尽管形状不算完美,看起来被用力地挤压过,甚至拉环处都有些咖啡液渗出了,但这是熬了一夜急需提神人的神器咖啡! 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 “太贴心了!” “等下陆恩要来找我。”注意到面前人明显僵了一下的动作,李见路笑了下,也没个正形,好像完全没有发现她的动作,说道,“你快走吧,我在门口等西尔万醒来就行。” 我肃然起敬,下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保底这位恩人。 但他有点太懂我了,这对一个直A来说很可怕了。 不过想到那些嘴上喊着友情啊羁绊就冲过来的人…… 安心了.jpg *** 十分钟后,更衣室门口。 陆恩嗅了嗅空气中残留下的信息素味,看向李见路,眉头皱得很紧,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和一丝潜藏着的攻击性,冷鸢尾信息素下意识释放:“……你易感期到了?” 空气中残留下的是凌霄花的信息素气息。 隐约还有一点桃子的甜蜜信息素。 “——咳咳、咳!”李见路被陆恩的信息素呛了一大口,饶是这么多年的竹马情兄弟情,也遭不住这么折腾,“兄弟,收收味,要吐了。” Alpha之间的信息素会互相攻击。 即使人不在现场,留下的信息素也会互相攻击。 被攻击后信息素就会消散。 时一的等级序列太高,李见路释放了不少信息素才勉强清理完后续工作,如此明显又强大的属于Alpha的信息素,也就只有陆恩能一直坚信着她是Omega了,论自我欺骗这块,李见路是很佩服陆恩的。 这以后谁是1谁是0啊。 有没有可能互相换着来啊,他比较想当1来着。 李见路陷入淡淡的忧愁。 陆恩:“……西尔万呢?” “诺,里面睡着呢。”李见路指了指身后的门,看着陆恩要拉开门的动作,“你现在要是拉开,他闻到我的信息素他能发疯给你看信不信?” ——陆恩心思缜密,不可能意识不到外面的信息素会给西尔万带来的影响,但他在被提醒后才松开了门把手。 …… 除非他是故意不想让他自己知道,又在自欺欺人,下意识的反应比责任心来的更快。 李见路扯了扯嘴角。 他们这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现在的关系比塑料还要塑料吧。 只是还没有把事实摆在明面上…… 那就还需要维持表面的客气,况且,这么多年,人心也都是肉长的。 “我看他晚上也不能来了,”李见路摆弄着手里的光脑,指尖翻飞,打上了两串代码,“等下叫个Beta给点钱让人帮忙蹲一下,就让他睡吧。” 他拍了拍陆恩的肩膀,被回避了也很无所谓,“本来晚上的那些,让Omega见了影响也不好,我们还得费心思去照顾他,吃力又不讨好,肯定会被叶斐亚说我们又带坏西尔万了。” “唉,也不想想,西尔万需要我们带坏吗?” 罕见的,陆恩没有反驳。 李见路也没有揪着陆恩为什么没有反驳这一点而大吃一惊长篇大论。 他们向前走,西尔万静静地躺在休息室中。 胸腔随着呼吸起伏。 *** 标注着5月18日的烫金纯黑邀请函被送到了我的手中。 我打开一看: [尊敬的伊莱文斯图尔克小姐] [阁下] [联邦政.府谨以最诚挚的敬意,荣幸邀请阁下出席由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举办的晚宴。] [晚宴旨在对共同关心的议题交换意见。] [我们深信,您的莅临将为此次盛会增添殊荣。] [日期:4025年5月18日] [时间:请于22:00提前到达] [地点:摘星酒楼237层] [着装要求:正式礼服] 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是能给我的吗? 再看看名字。 原来我是要顶着别人的名字去。 那没事了。 毕竟我这么拉垮的身份条件能在这种级别的晚宴场外面做保安都算是祖坟冒青烟了……说不定我可以顺便兼职去做会儿保安? 感觉小费能赚不少。 我收起邀请函,看着面前叶斐亚,眨了眨懵懂无知且清澈的眼:“斯图尔克先生,请问,现在能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了吗?” 放学后,我收到信息,小妈说考虑到我明天得忙晚宴的事情。 方辞廖还在忙学校的事情—— [方辞廖:终于……又是成功拖住学长的一天……] ——原来他这几天加班是为了拖住坎贝尔。 [方辞廖:希望学长能在忙碌中忘记自己对小妈的想法] [方辞廖:小熊哭泣.jpg] ——今晚就不需要到他家了,让我好好休息。 良心难安0.01秒,打开温馨的公寓门。 叶斐亚坐在我勤勤恳恳擦洗了几百遍的沙发上。 双腿交叠,“这就是你住的地方?” “斯图尔克先生……你不会想知道我在这之前住的什么样的地方的……”我苦笑道,抬起头,不忘强调,“总不能真的让西尔万和我过苦日子。” 没开灯,窗外夜色深沉,叶斐亚看着我,眼神冰冷讽刺:“我得提醒你,我看得到我给你的零钱卡上的流水。” 我的小拇指短促地抖了下,正要说话。 叶斐亚就接着道: “而且,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你就永远别想再见西尔万一面了。” “你的任务是——”他顿了一下,“让傅镇斯,爱上你。” 那太好了我正好可以借机会和西尔万提分手!反正我已经把陆恩拉下场了,性命什么的完全不在担心的范畴。 ……等下,他在说什么? 让谁爱上我? 我瞳孔地震,犹犹豫豫,结结巴巴,指着自己: “您……您确定?” “别装疯卖傻。”叶斐亚一语破我防。 傅镇斯?他未婚夫??他那个Alpha未婚夫? 让他爱上我?! 我吗?真的假的?我? 第55章 或许是因为叶斐亚发现我长得特别合傅镇斯胃口,或者他观察过我觉得我有那个资本去勾引傅镇斯,也许二者皆有之。 ——傅镇斯作为一个Alpha,造了什么孽才让叶斐亚想要找人掰弯他。 我首先想到还是他们之间的婚约关系。 这是一桩商业联姻。 毕竟斯图尔克家仅仅是第三位,傅家却是第二位,但就我观察,斯图尔克家并没有落魄到需要靠联姻来保持地位的地步。 除非是个人原因。 我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把脑袋缩进了脖子里。 斯图尔克家的继承转接需要婚约做支持,只有结了婚或有婚约在身的Omega才能继承家主之位,叶斐亚能这么顺利成为家主也是在有了婚约后。 花边新闻的小道小报常常以斯图尔克家为素材,又怎么会错过这么精彩的爆点,许多任斯图尔克的家主在结婚订婚后,丈夫妻子未婚夫未婚妻就失踪自杀车祸,这类事件屡见不鲜。 胆大的媒体把斯图尔克家主统称为黑寡妇/夫。 便是在怀疑斯图尔克的家主只是在拿未婚夫未婚妻当工具人。 现在看来,媒体们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对于得到了家主之位的叶斐亚来说,利用后的傅镇斯就没有他的价值了,或许他还有商业价值,不过叶斐亚并不想再和他耗下去了,即使不结婚也能做生意,但婚约之中,按照古今中外的传统,先提出退婚的过错方需要赔偿对方。 如果是斯图尔克家族率先提出取消婚约,那么为了面子好看,之后的生意中总得让点利,赔偿的事小,生意的事大。 所以叶斐亚需要傅镇斯先犯错,提出解除婚约。 “为什么会是我……?”我惴惴不安地搓着手,“斯图尔克先生,这实在是,您明知道,我是Alpha……” 为什么?你卖出腕表的时候就该想过这一幕了。她对西尔万的心思不纯,哪怕她再三强调,或许她对西尔万有几分真心,但叶斐亚的眼中容不了一粒沙子。 只要真心中夹杂过半分半毫的虚假,那斯图尔克家就不屑要,叶斐亚抬起她的下巴,尖锐刻薄又挑剔:“凭你这张脸,谁敢相信你Alpha。” 能把西尔万迷得神魂颠倒,甚至不用完全标记。 连信息素都没有用——假如她是用信息素威逼利诱的西尔万,叶斐亚早就拽着西尔万的头皮上手术台做标记清除手术了。 这张极具迷惑性的脸蛋,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何况只要动动手指,用点手腕,她做的事情也并不是秘密,西尔万再愚蠢,那也是他叶斐亚亲自培养出的弟弟,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她的不对劲。 西尔万只是把耳朵眼睛都捂住了,只要事情不直接丢在西尔万的面前,西尔万能一直把耳朵眼睛捂着,就这么抱着这个废物过一辈子。 我低下头沉默不语,张了张嘴,正要不情不愿地答应。 反正现在答应下来只是为了保命。 之后真到了宴会上怎么攻略傅镇斯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答应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却懒得和我演了。 “看来是筹码不够。”叶斐亚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西尔万那个蠢货还不值得你搭出这条命去拼一拼,即使答应了也不会尽心尽力。” 他并非没有找过其他人,只是那人并不好接触,许多人都以失败告终。 若非如此,这个机会也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只是订婚就足够了,真结婚了事情就麻烦了。 要他和自己最看不上眼的Alpha结婚,叶斐亚做梦都能呕出来。 我捏紧了拳头。 ——他说这么明白!我小白花的面子往哪里放。 但他这句话一出来,我的脑子就拐过弯了,装恋爱脑的事情败露,他看出了我的计谋,具体是怎么败露的不清楚,但他真想要查我的祖奶奶都能被他翻出来。 可叶斐亚即使查了出来,也没有直接要了我的命。 那就说明,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虽然是垃圾,但是垃圾和垃圾之间也有不同的区分。 比如我,我就是可回收垃圾。 **谁想当垃圾啊?! “……不。”但只要叶斐亚不直白地说,我就还能演,恶心不死他,“我知道我配不上西尔万,我会努力,但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些无力……” 叶斐亚皱起眉,轻蔑又嫌弃:“你蠢得令我作呕。” 说的这么直白了还听不懂。 我的手随时放在光脑上,摇人的手速还是很快的,真要被他阴了我还能同时向陆恩和西尔万李见路发出语音邀请:“真是抱歉,但智商就到这个份上了,难为您和我这么个蠢蛋交流了——啊啊啊啊啊!叶斐亚!你放下手里的花瓶!这是我家的不是你家的!这个真不能砸真不能砸你冷静!” 我都这么穷了,他砸自己家的花瓶我肯定是无所谓。 人家那么有钱了就听个响多正常。 但我这么穷我连公寓里花瓶都是上任房主送的。 摔一个就少一个! “……下来。”他拧眉喝道。 “我不!我就不!” 我干脆直接跳到了他扛着的花瓶上,挂在他的手臂表演一手什么叫猴子捞月,抱着花瓶死活不撒手,我像个猴子一样露出獠牙,呲牙咧嘴: “今天,我和花瓶共存亡!!!” 要我命我没话说,但要我的钱那我真得撅了我的墓。 叶斐亚被我气笑了,利落地松开手,看我抱着花瓶摸来摸去花瓶长花瓶短的叫唤安抚个不停,开嘲讽:“西尔万的眼睛真是瞎了。” 我抱着花瓶,对他怒目而视。 怎么,您眼神很好吗!是谁刚才刚夸完我长得好看的我不说。 我是绝对不可能为我的脸蛋内耗的。 “如果你能让傅镇斯爱上你。”叶斐亚定定地看着我,揉着太阳穴,一字一句道,“第九区的部级副职,归你。我会为你安排实习,毕业后那个岗位还是归你。” 上城区的军队分为九个区,其中公认的油水最多的就是第九区。 因为其他区都分别归联盟和帝国管制。 ——联盟是共和制,帝国是封建帝制,二者合并称之为联邦,联邦的管理层与帝国联盟的管理层平起平坐,但军队分配却并不一致。 只有第九区归联邦直接管辖,假如能在第九区混出名堂。 联邦最高执政官的位置也未必不能够一够。 最关键的是,部级副职不用上战场,只需要待在最后方就能轻轻松松得过上舒服日子。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出尔反尔?” “只要你能做到,我不介意立字据。” “只有你们下层人才会出尔反尔。” “也是,你要这么不守信用也没人敢和斯图尔克家做生意。”我嘟哝着,“……虽然知道对待顾客要态度良好,但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吗,非得扯东扯西——” “我草啊啊啊啊啊!有话好好说!放下我的花瓶啊啊啊!” 终于,我再次把花瓶从叶斐亚的手中救了出来。 叶斐亚扶着额,似乎很头疼的样子。 我缩在沙发的角落,两个咯吱窝一边一个花瓶。 气势汹汹地看人。 他当然头疼了,被我用花瓶超绝不经意砸了两下当然会头疼了,但他又不能真的拿我怎么样,还有个男人在等着我攻略呢,他怒极了只能喊一声:“时、一!” 我不装了:“哎,在呢。” 叶斐亚冷冷嗤了声:“看来你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了,那这些不给你也可以了。”他翻着手里的文件夹,我这才注意到他一直翻阅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夹。 刚才因为花瓶的事情和傅镇斯的事情头脑与注意力一直被挤占着。 现在静下来了,文件夹的存在感顿时也高了起来。 白色的半透明封皮内,几个打印得方方正正的大字:[傅镇斯个人资料一览],旁边还被贴心的助理贴上了彩色的目录贴纸—— no.1家庭情况 no.2身高血型 no.3个人爱好 …… 大到家庭情况小到内裤袜子穿几码都有提到,这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查到的,傅镇斯不仅是七世家中排名第二的傅家家主,更是有联邦军衔的上将。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那种含金量。 无论什么年代,军区的保密等级永远是最高级的,这份资料要是让我自己去搜罗,找破天了也只能用尺子算出傅镇斯的身高。 叶斐亚作势要撕了那份文件夹,被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了过来,“——我没说不要嘛。” 靠!花瓶*3! “!!!你是怎么从我家里顺手拿出这么多花瓶的!” “——滚。” “好嘞!”我圆润地滚了。 三秒后。 “等下,叶斐亚,这里是我家要滚的是你诶……”话没说完,我灵活得就像是山里的一条野狗,迅速放下手中的花瓶,凭借肌肉记忆抓住了迎面丢来的花瓶。 当然,没忘记感叹:“牛逼,第四个花瓶。” *** 华灯初上。 中心城,摘星酒楼,调笑迭起,闹哄哄的包厢中,暗沉沉的光落了下来。 几个气质不俗的年轻人零零散散坐在舒适的包厢里。 身姿曼妙的Omega穿着兔女/男郎的服饰给座上宾们端茶倒酒,昏暗的光暧昧地落在他们的身上,有人勾着两个Omega的脖子和腰安抚着。 有人习以为常懒得搭理。 还有人的手早就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 如果有人常关注官方社媒,便会惊讶地发现在座上的几人都是熟面孔,总共六个人,排名前七的世家便占了三个,排名第五的商家,排名第六的秦家,排名第七的孟家,其余三人也不是小门小户,都是中心城中能说得上话的世家子弟。 但只要有长眼睛,就能看出六人的中心是商秦孟家的三人,其余三人不过是陪衬罢了。 ——阔绰豪华的包厢被开了个单向全面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外面正在进行着一场拍卖会。 “孟少,您最期待的猫耳Omega开始拍卖了。”商家的Alpha摇晃着红酒杯,乐呵呵的揽着身旁的温香软玉,“我倒是想看看,能被您早早预定到手,让您连我楼里最漂亮的Omega都看不上的兽型Omega都是什么样的。” 孟少从喉咙闷哼了一声,爽了一次,边整理边喝酒,“也没说看不上你楼里的Omega啊,我这不是正在疼爱着吗?”“您可稍微收着点,等下斯图尔克家的Omega来了,要是被他看到了你可就完了。”“知道知道,”孟少很不耐烦地挥挥手,“他这不是还没来吗?” 秦家的Alpha从生冷拼盘里抬起头来,“你这么搞没事吗?我记得你家不是早给你安排了个Omega,你不怕你的Omega和你闹吗,我离Omega近了点就得和我闹,你也离我远点,好浓的Omega信息素味。”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我家给我安排的Omega啊还不如西尔万漂亮呢……!” “嗯?什么还不如西尔万?” 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孟少瞬间僵硬,“……李见路你们来了啊?”说着不住往后看去,只看到了紫罗兰色的脑袋和黑发灰眼身高腿长的某位,发现没有西尔万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李见路插着兜,懒懒地在软座上坐了下来,挥退了要靠近自己的Omega们:“这里不适合Omega来,我们就没让西尔万一起跟来。”说完,带着点警告意味的提醒,“但你这话要是被西尔万听到,可就完了哈。” “哪有的事……”孟少做贼心虚般抬起红酒杯,飞速瞥了陆恩一眼,生怕陆恩冰冷的眼神看过来,以往有哪些地方冒犯到了西尔万,即使西尔万不在场,陆恩也会先替西尔万警告他们。 久而久之,即使西尔万不在场,也没有人敢说西尔万的玩笑了。 但这次没有,连李见路都帮忙警告了,陆恩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秦家的忍不住道:“你们怎么都转性了,尤其是你,李见路,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不喜欢Omega们靠近,但至少还会给Omega留点面子,这次连面子都不留了。” “有情况啊你。” 李见路笑了下,没有回答。 能是怎么回事? 他喜欢的人又不是这些Omega。 陆恩还没坐下,注意到了李见路的神态,他挑了挑眉头,带着探究般的视线看向李见路。 商家是主办方,也是东道主。 商家的Alpha—— 这里称作商某。 动手给新到的二位倒上红酒:“感谢二位大驾光临,商某先谢谢二位来照顾小的生意了。”作为生意人,很敏锐地察觉出了那三个青梅竹马之间发生的微妙变化,并及时打断了话题。 “还有多久出场。”陆恩在李见路不远处坐下,微微皱起眉,李见路还要手动挥散,相比之下,这些陪酒的Omega们都不敢近陆恩的身。 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周围的Omega们有些碍眼。 如果不是这次拍卖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 陆恩都不会坐在这里。 商某笑着说道:“正到孟少期待的兽型Omega登场,瞧,正轮到猫耳型。”往旁边侧头,“孟少,钱包可准备好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孟少胸有成竹地咽下一口红酒,举起价格牌,“我出五十万!” 商某鼓掌:“孟少好气魄。” “人造Omega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还挺有意思。”李见路懒懒散散地抬起眼皮,“Omega养殖场给你赚了不少钱啊,都舍得开发兽耳型了。” 兽耳型贵的要死,只在最初造了几个,后面就转向普通型Omega了。 商某笑笑:“哪里哪里,这才到哪儿。” “你就庆幸西尔万不在这里吧。”李见路瞥了眼被关在牢笼中生着兽耳的Omega们,他们大多神情懵懂,连最基础的常识都不知道,在养殖场被催熟后就被拿来赚钱了。 能被他们看到的甚至还是下场比较好的。 下场比较差的都被送到黑市里,被拆开了分开来卖。 地下的黑暗滋生,反叛军应运而生,据说最初反叛军能够成立也是因为一个从养殖场逃出去的实验品,逃出去的实验品将养殖场的事情宣之于众,引起众怒。 打破了下城区群众的茧房。 商家联合几大世家费了不少劲才成功把这事情压下去,此后也不得不把股权分给其他几大世家,才得以有现今的规模。 陆恩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家族也有养殖场的股权。 他言简意赅地提醒:“最近小心点。” 反叛军似乎又从哪里搞到了一笔资金,正准备再来两三轮起义,现在的上城区也不过是表面平静,实际上,大游行早就来了好几回。 商某的手顿了顿,笑容灿烂:“呀,这是大恩。”他喊来几个人,“这位先生的会员打折额度来个升级吧。”转过头,“陆恩贝内特先生,这是回礼。” 陆恩微微颔首,却也没有推托。 “——不知道陆恩贝内特先生想要的是什么,这次竟然没有说什么‘不必’?”一道声音传来,众人抬头,入目是一片深蓝。 帝国标志性的蓝发,帝国的皇太子,裴之仰。 裴之仰年少轻狂,意气风华,尚不懂遮掩锋芒,锋利的五官在包厢微弱的灯光下锐不可当,“假如是那颗乱世佳人,那就还需要忍痛割爱了。” “我要买来给母后做生辰礼。”他笑着道,嘴角露出一颗尖锐的虎牙。 商某小心看向陆恩,观察着陆恩脸上的表情。 “……” 陆恩这次来的目的正是为了[乱世佳人],想着她的白皙的脖颈,上面正缺了一副珠宝。 追Omega,哪怕对方再不喜欢金钱,也不会拒绝首饰。 但假如是要和帝国未来的继承人皇太子争,只是一件珠宝,为了一件珠宝而丢了帝国皇太子的人情,实在是没有必要,她会有其他珠宝。 他只轻轻蹙了瞬眉,声音淡淡:“希望帝后能喜欢[乱世佳人]。” “感谢陆恩先生忍痛割爱了。”裴之仰的嘴角笑容放大,恰好在此时,[乱世佳人]登上拍卖台,四四方方的玻璃罩子笼罩着低调奢华的[乱世佳人]。 小巧细密的银链上是珍珠与欧泊。 圆润的黑珍珠与两颗切割完美的黑欧泊共同谱写熠熠生辉。 黑珍珠与黑欧泊的个头都不大。 但胜在品级与光泽都是举世罕见,更有近五百年的历史。 起拍价:七百万。 裴之仰举起价格牌:“一千万。” 一般来说,看到是皇太子竞拍,就不会有人想要得罪他。 ——几分钟后,无人跟上。 “一千万一次——” “一千万两次——” “两千万。” 懒懒散散的声音的主人举起了价格牌,裴之仰向他看去,“李见路?你有必要和我争吗?”他直白而有魄力,坦坦荡荡,“你要是把这个项链让给我,我带你去帝国的宝库里挑一根补偿给你。” 陆恩不赞同瞥了眼自幼一同长大的好友一眼。 “啊,听起来好有吸引力。”李见路笑了笑,“但是我刚刚对这条项链一见钟情了,我舍不得ta受委屈,没办法啊殿下,要不你让让我?” 在看到项链的一瞬间,李见路就知道陆恩为什么会想要这条项链了。 他来的目的和陆恩不一样,只是日常维护家族关系。 所以本来就只是想意思意思买点什么东西,但看着上面绚烂的黑…… 李见路一点也不想让了。 “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吧?”裴之仰说道,“这可是我要给我母后准备的生辰礼。” 李见路:“那没办法了啊。” 说着抬起手—— “三千万。” 裴之仰:“你!好,那我们公平竞争。” “四千万!” …… …… …… 项链最终被以1.25亿元成交,李见路朝有些沮丧的皇太子挥了挥手,嬉皮笑脸道:“抱歉了,这件[乱世佳人]我一定要拿到手的。” “感谢皇太子殿下忍痛割爱。”他站了起来,心里默默加了句,改天婚礼给你单开一桌。 走至门口。 借口在走廊尽头的阳台吹风的陆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和李见路对上视线,淡淡道:“……[乱世佳人],我出3个亿。” 李见路:“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口袋空空如也了?”他摸了摸兜,好像在表演自己口袋空空,但他话锋一转,笑了下,眼神冷了下来: “但是再穷我也不能将就啊,兄弟你就将就一下,委屈你了。” 第56章 “为什么?”陆恩微微拧起眉,问道。以他们之间的交情,为什么不能把首饰卖给他,除非这之间还有他不知道的弯弯绕绕。 这很正常,再了解一个人也不会也不可能变成对方肚子里的蛔虫。 陆恩同样不能隔着层肚皮把李见路看个一清二楚。 李见路叹了口气,却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模棱两可道: “兄弟,我说了,我对ta一见钟情了。” 陆恩:“…………我想……” 李见路:“你不想!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卖的!” 陆恩:“我已经帮你约了精神方面的医生。” “你最近脑子不太正常。” 陆恩被移出群聊了,又在忙手上的比赛的事情,即使能嗅出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也没有办法把心思全部都放在一个人身上,爱情之外,他还需要兼顾家族事业。 家族更不愿意他把心思分在情情爱爱上。 在贝内特家族的长老们看来,陆恩贝内特只需要做一个合格的家族掌舵手就好。 ——以至于爱情的启蒙读物都只能捡古早的霸总文学看。 据说是某任家主夫人留在贝内特的家族图书馆里的。 李见路:“……” 我把你当情敌你当我脑子不好使。 太自以为是了。 这能追上时一才怪嘞! “哪个医生啊,谢谢兄弟。”但李见路才不会提醒陆恩呢,拐上陆恩的肩膀,仿佛刚才的冷眼只是错觉,陆恩既然这么关怀兄弟,那兄弟他就笑纳了。 他的目的早就达成了。 陆恩面无表情:“道谢就算了,你病好以后再把它给我就好。” 李见路一秒变脸:“嘿!这是不可能的!” “你会的,你只是病了。”陆恩看着他,笃定道,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尚未成为完全体的霸道公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见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到时候再说吧。” ——名利场的虚浮贝内特公爵已经领略过了,却未曾领略过情场上的尔虞我诈,假如给了陆恩足够的成长时间,他未必不能成为腹黑霸总。 李见路决定要更加努力地搞破坏,阻止陆恩成为传说中的霸道总裁。 钱货两清,李见路坐回包厢。 [乱世佳人]已经送回李家,皇太子再懊恼也不能直接揍李见路一顿。 见李见路回来,只能抱着手臂呵呵呵。 然而李见路也没闲到管他做什么,无视了聚焦在他脑袋上的视线,慢腾腾地打开手中的光脑,光脑中显示的画面正是他趁机塞到窗台上的微型监控转播来的。 时间太赶,又怕被引起怀疑,没空挑好地方,他只能随机选近的地方装,没装得很好,设备有一点延时,但只有不到五分钟,而且传输久了会自动补齐延长的时间。 可以忽略不计。 窗台的白纱挡住了大半的视线,但即使是隔着层白纱的遮掩,也能看出时一的公寓中不止有一个人,清晰可见是两道人影。 单薄瘦弱的那个是她。 另外一个一看就是身材好极了的男性,不管是Beta还是Omega……就三种性别,哪怕是Alpha李见路也不放心…… 没看到他这个Alpha都心动了吗! …… 辛苦一个晚上给未来老婆买首饰,未来老婆在和别的男人亲亲我我。 何等凄惨。 李见路咬破了舌头,品出了点血腥味。 手指不停打字—— [你在家吗?我找你拿游戏机。] 边抬起头,发现属于陆恩的那个位置空了很久,怔愣了瞬,危机感如电流般蹿上心头,“陆恩回去了?”李见路问道。 商某抿了口红酒:“对啊,十几分钟前吧,他说有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你干什么去?!跑这么快!” “我也有事情要去处理!” “……那也没有必要跑这么快吧。” 蹿得比豹子还快。 *** 收到李见路消息的时候我正好送走叶斐亚不久。 看到信息又看了眼时间: 星际时间晚上十点,游戏机的事情又不费时。 还完游戏机我还能翻两眼叶斐亚给的资料。 于是就回[星际第一深情:我在家啊,可以啊,我去隔壁找你?],我还掰着手指换算了一下现在这款游戏机的市价,这样有收藏价值的全图鉴红白游戏机有价无市,至少也能入账个七八十来万。 嘴角连AK都压不住了。 李见路还没回我,反而是陆恩先回了我。 叶斐亚给我的资料全是全,但他没告诉我明天的宴会上该怎么处理细节,资料本本里也没有,我连主办方是什么来头,邀请函上写的关于这场宴会的举办目的写的也不清不楚。 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宴会我都不知道,叶斐亚就被我气走了。 我只能感慨着就这肚量,然后转而自己去想办法。 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好大的名头,我在星网上搜到了不少信息,但都没什么用,便抱着试探的目的给陆恩发了条信息求解答。 没想到陆恩不仅秒回,还直接给我发来了几千页的pdf,仅仅用时十分钟。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吗? 咂舌着他的效率的同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我没多想,多半是李见路,他刚刚才给我发的消息,又被谢枕弦的几千页pdf砸得头昏脑涨的,便在光脑自带的键盘上边打字边打开了门。 “想我了吗?”茉莉花香扑入鼻腔。 “!”被人拥了个措手不及,顿时瞪大了双眸,小妈?!:“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晚给我时间准备明天的晚宴吗! “想小时一了就过来看看嘛。”应漾漾捧着我的脑袋就亲了一口,媚眼和钩子似的勾人。 而我—— 草,手滑按到什么了! 靠靠靠!视频! “小妈你等我一下我回同学信息他在问我今天的作业的一道题怎么做。”反应连半秒都不用,意识到自己摁到了不该摁的按钮时我就立刻关了。 但并不排除他看到的可能性,我连忙问: [星际第一深情:刚刚不小心手滑了,你有看到什么吗?我刚刚搬家不久,家里比较乱。] 还是秒回。 [Evan:没有,你就点开了一下] [Evan:而且镜头比较晃] [星际第一深情:那就好^^] [星际第一深情:黑兔兔转圈圈.jpg] *** 她并不习惯使用光脑,所以她不知道,为了防止光脑的主人受到伤害和保存证据,即使视频被及时摁灭,只要开了视频,摄像头仍然会保持30s的开启时长。 录下30s的视频同步传送给另一面的好友。 陆恩看到了。 而且听到了。 对方戴着墨镜,大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加之镜头摇晃,并不能看清性别,但飘逸的长发,和亲昵的动作、语气,Omega特有的软甜易推倒的特质在一句话内彰显得淋漓尽致。 还有她事后找补的用语:[同学]?[作业]? 他确实有道不知道该怎么解的题目。 放下光脑,陆恩捏了捏眉心,今晚没能将心仪的物品拍下,白跑了一趟的疲惫与此时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搅乱的思绪让他有些头疼。 西尔万之外,她到底还有多少个Omega,上次在酒吧的时候也是如此。 似乎…… 陆恩抬起手,摸到脖子后的一块小小的凸起,这里是冷鸢尾香味散发的核心,更是Alpha的骄傲,脖子后是Alpha腺体,假如他不是Alpha,继承权的争夺绝不会如此顺利。 有着Alpha的腺体,才能够标记Omega,安抚Omega的易感期。 可是软弱无力的Omega却已经凭借自身性别的优势,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这个Alpha。 而他才仅仅是在趁人之危时亲了她一下。 本来看起来已经有了很大进步、正在循序渐进的感情路,又陷入了疑云。 似乎,只要是Omega。 她都可以。 *** 李见路从电梯走出来,低着头,看到拥入她怀抱的男人,只轻轻抬起了眼,视线飞过掠过,仿佛自己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邻居。 ——他总是有点害怕亲眼看到她和别人亲密。 也是看到了这一幕,他才没有想去敲门和人正面碰上,而是回到了西尔万借给他的公寓,翻过了阳台,站在了她的阳台门外。 他现在的位置比摄像头的位置好多了。 即使是站在白纱窗帘后。 也可以用余光瞥见他们的动作。 不太真切,却又十分真切。 还不到深夜,中心城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小区多用白灯,盏盏白灯要和月亮争个高低似的,全力燃烧着,却不知道高悬空中的月亮其实根本没有把它们放在眼里。 李见路还不至于眼瞎到把和她相拥的Omega错认成陆恩,不是陆恩,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个人,更和那位阿伦没有半分相似。 说起阿伦,他已经被李见路开除了,就在两天前。 李见路静静地等着。 等人拥抱,亲昵,依依不舍地惜别。 才拿出光脑。 消息还停在她最新发的一条: [星际第一深情:在,我去你家找你吧?] [星际第一深情:黑兔兔探头.gif] [li见见:刚刚在路上没看光脑] [li见见:不用不用,我已经在你家阳台外面了] 也太卑微了,李见路。 *** 幸亏小妈真的只是来看我一眼,没打算让我晚宴前一天还在耕耘。 以至于我在看到李见路发来信息说自己已经在阳台外等我给他开门了的时候,甚至有点气定神闲,老神在在。 刚刚那一场修罗场就这么被我轻易化解了! 真想给自己授个勋。 我打开阳台的玻璃门:“怎么总是从这里走?不安全诶。” 他张了张嘴:“……时一。” “嗯?”我转身去给他拿了游戏机,递给他,“什么?” “是这样的,时一同学,”他似乎纠结了很久,然后无可奈何般叹了口气,“我觉得我还挺有利用价值的,你看。” “我游戏打得好,成绩也不差,长得吧也还算可以。” “最重要的是,我家世是真蛮不错的,七大世家里我家排第四呢。” “所以——” “所以?”我下意识重复,站得离他更远了一些。 我草别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不是直A吗?! 我惊恐的神情险些要藏不住了。 他在发什么神经! 李见路好像觉得我这样特有意思,特意拉长了音等了三秒,才说道:“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第57章 真怂。 李见路拿着重新物归原主的红白游戏机,摆弄着上面早已被打通关了的游戏。 看向身后关上的公寓门。 ——但又能怎么着,直接说出来然后连朋友都没得做吗? 他把自己甩在了沙发上。 闭上眼。 将落入眼中的星火般小小的两点灯光合起,舌尖抵住了后槽牙。 *** 我抱着收到了几千页pdf谢枕弦资料的光脑和从叶斐亚手中抢来的傅镇斯相关资料上了二楼,忙碌了八天终于有空躺在床上了。 把脑袋裹在了被子里,我借着床头柜上的小台灯看起了资料。 眼睛和头脑一刻不停地记忆,但心却没有办法静下来。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有些事情是发生了之后才会在脑子里不断复盘的。 尤其是踏上了这条路之后,多疑有时候才会帮到自己。 我的确是可以装成单纯无知的小白花,但不能真的单纯无知马虎又粗心大意,真当自己是烂俗玛丽苏的主角了我也不用想着再继续往上爬了。 两件颇有疑点的事情在脑子里盘旋。 一会儿是不小心拨打出去的视频电话,一会儿是李见路最终拐了几百个弯的圈子才说完的话。 ——李见路没发现自己最后说出来的那句话和前面的两句逻辑搭不着边吗?假如发生了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他一开始真正想说的绝对不是最后那句要做朋友。 仅仅只是要做朋友就这么纠结,那么他对我发出朋友邀请的时候绝对不会那么不管不顾。 蛛丝马迹连点成线。 原来是这样,什么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才帮忙善后的,只不过是想走“你回头我永远都在”的老套路子,完全是等渣女回心转意好好过日子的老实人人设。 李见路不止想和我做朋友。 …… 诡计多端的A同。 天杀的为什么我周围这么多通讯录?! 我骂骂咧咧地合上文件夹。 但既然是这样,我就又有了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手了,只是朋友我还不能确定他会不会为了我下场,仅仅只能用观察与推断出他不会把我的真实性别告诉陆恩,之前并不知道他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替我隐瞒,我得承认,我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我没提前考虑到这点。 可有了这层次的感情就不一样了。 李见路很聪明,和陆恩不一样,会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但就是太聪明了,他甚至还很能忍。 他是把双刃剑。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光脑和实体文件夹中的资料刻印在了脑子里,只是刻印,没有思考,而是把脑子的思维空间空出来去同时思考两件事。 还有,即使确定了我有在瞬间摁灭视频。 视频电话真的不会有延时吗? 真的不会吗?我用手机的时候都有30s语音信箱。 30s语音信箱是默认开启的状态。 这还是我接收到了别人的30s语音后才发现的隐藏功能,连手机都有不为人所知的小众默认功能,更为先进的光脑呢? 初始设置多如牛毛,我甚至来不及完全熟悉这些设置。 想到这里,我立刻登录星网。 网络方便又省时省力,眨眼的功夫便搜寻出了大片相关问题与回答。 我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 幸存者偏差,有不少人说自己的光脑的默认设置被打开了,也有不少人说自己光脑的默认设置里没有打开,前者占了大部分,后者只是少数。 哪怕是5:5的概率…… 我最不能赌的就是运气了。 按照教程一步一步熟悉了手中小小的光脑,后背沁出的冷汗湿透了我的家居服。 精密的仪器严丝合缝。 我打开了设置相关—— 视频电话延时,后面是一个红色小勾。 是打开着的。 我像是被火烧了一样把后面的勾点掉。 30s,郁闷至极,30s足够陆恩看到了,但……陆恩现在以为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当时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喊出小妈两个字果然是正确的。 我掐了把自己的胳膊。 头脑清醒身体疲惫,更需要疼痛来提神。 现在才后知后觉已经迟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何况那亲昵的样子,别说是小妈,就算是亲妈都太超过了,解释起来只会显得像是狡辩,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绝对会ooc,陆恩是自以为是,但不代表他连这么明显的疏漏都看不出来。 那就想想该怎么补救。 这不只是我的漏洞,也是我的机会。 *** 陆恩训练结束,下节课是机甲运动规律学。 乌托邦军校虽然注重实战,但文化课也向来抓得很紧,机甲操作也不能不带脑子,一个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的机甲单兵和一个同样条件脑子里却有深厚数理化知识的机甲单兵对上。 谁胜谁负,显而易见。 陆恩虽然身在校队,手握加分,还有风纪委员会副会长的挂职加分,但依然不会对文化课抱有任何轻视的态度。 第一次对时一有印象也是在公布的成绩表上。 位列第一的名次实在显眼。 有件事陆恩其实一直没有敢直接对时一说,因为成绩关注到了时一之后,他一开始其实是抱着拉拢的想法去和她接触的。 乌托邦军校说到底是联邦制下的军校,而不是联盟手下的共和制。 愿意让出部分招生名额特招成绩优异的平民自然不是做慈善。 ——是了,时一的学费已经比平常学生的学费要低了很多,尽管数额仍然巨大,但确确实实,她是通过特招的渠道进入乌托邦的,至少是普通人咬咬牙能攒出来的程度。 要正常入学,根本不可能。 不是做慈善,自然是因为权贵们希望把人才都笼络到自己手中。 陆恩自然是那高高在上的权贵中的一员。 但她似乎并不想和上层人物之间有任何牵扯,以至于连陆恩都很难找到机会自然而然地与人接触,直到那次,他恰好在篮球场上,而她正好经过。 未多思考,那颗沉重的星际篮球便飞脱出手。 她以为是意外,实际上是他等待已久的时机。 也是那次,他才开始怀疑眼前这个过分脆弱的Alpha实际上是Omega的。 结果却不小心便宜了西尔万。 陆恩拧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清凉的流水哗哗落在手心,他胡乱洗了把脸,抬起头,水珠子都溅到了镜子上,关上开关,正拧着眉头想要擦去,便听到身后隔间里传来一声细细小小的微弱的啜泣声,精神力没有S级都不一定能听见。 比蚊子的脚步声都要轻,再仔细闻,空气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红酒。 这节文化课因教授腿脚不便被转移教室,这栋教学楼中没有六个厕所,只有三个,不分男女,只分AlphaOmega和Bera。 但胜在自动清洁仿生人勤快,并不会让人心生膈应。 陆恩初初嗅到的时候只以为是哪个Alpha留下的信息素。 AO信息素多种多样。 酒类的信息素不算少见,但精确到了某个牌子就不对了。 有句话叫,高等级的Alpha比狗还狗,狗可能不是人,但人狗起来是真的狗,尤其是精力充沛又拉满了软硬配件的Alpha。 等级越高的Alpha听力嗅觉越超过人类的极限。 陆恩的嗅觉就是如此。 只要稍用些心思,就能闻出这款红酒来自斯图尔克庄园旗下,价格昂贵,产量稀少,唯有几大世家能拥有品鉴的机会。 ——西尔万就爱极了自家的红酒。 连到学校都不忘藏一瓶。 他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就会发疯,所以尽管乌托邦军校不允许带酒,不想看到西尔万发大疯的陆恩依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西尔万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不至于来Alpha的卫生间。 陆恩循着酒味站在了最后的隔间外,敲了敲隔间门,淡淡道:“是我。” 里面没有应声,只是隐隐的啜泣声停了一下。 陆恩没有说话,皮质的军靴在地面上踩出了响亮的脚步声,转身把卫生间的门反锁,挂上维修中的告示牌,回过头,撑住分割隔间的间隔木,一撑一跳,便落在了隔间内。 他挑了挑眉:“机甲单兵的训练还是挺有用的,羡慕的话之后我帮你训练。” 香甜的红酒味张开嘴便溢了出来,话语间有些混沌,低喃着: “……训练?没心情。” “你这是喝了多少?”陆恩皱了皱眉,站在呆滞到忘记流泪的少女面前,高高大大的,宽大的肩膀带下大片阴影,弯下腰,把这只缩头乌龟从壳里抓了出来。 除了她,还有人敢偷摸西尔万的酒喝? 拿起旁边的红酒瓶。 半瓶没了。 红酒度数不算高,看来是酒量差。 “还我……”喝酒喝得都神志不清了,还想喝,陆恩觉得好气又好笑,揉了揉她飞上红霞的双颊,“能认得出我是谁吗?” 她却是一愣,眼泪突然哗哗地往下掉。 陆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能用袖子不断地擦去她眼角滚烫的泪。 不只是脸颊,鼻头也是红彤彤的。 “呜呜……我好累啊,我想不出来,我太累了,为什么我这么累了你还要问这问那!”哭着哭着还突然发起了脾气,“累死了累死了!西尔万好难哄……Omega好难哄……” 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乱得有够彻底。 但却也能从零碎的语句中得到信息。 “……”陆恩顿了顿,他知道她喜欢Omega,也知道如果和西尔万在一起,她会有多大的压力,更别说这个家伙还不止有一个Omega要哄,原来醉酒是在发泄压力,只是没有想到被他碰上了。 一个Omega还是两个三个Omega对陆恩来说都没有区别。 他擦了擦她的眼角。 衬衫的袖子上都是她的眼泪,湿得都能挤出水来了,“既然和Omega在一起这么累……那,要不要试试和Alpha在一起?” 带着些许诱哄。 陆恩一度觉得自己是在骗小朋友棒棒糖的坏人。 便听她被他带跑了逻辑:“……Alpha?” 她重复了好几遍,才用混沌的脑子思考出这个词汇的含义。 然后说道: “和Alpha在一起,好像……好像……也挺好的。” “我悄悄和你说哦,你可不能告诉西尔万,也不能告诉其他Omega。”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笑了起来,还抱住了他的脖子,全然是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陆恩僵了僵,却还是任由她的手搂住自己的脖子。 酒精就像是一个开关,将平时看不到她展露在了他的面前。 她在他的耳畔吐息:“其实,我喜欢上了一个Alpha。” 第58章 这家伙的爱意是碎成了几千份吗? 怎么能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又喜欢其他人,还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却因为被责任绊住了脚所以才没敢再继续勾搭人了。 陆恩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却没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那个人是谁?” 陆恩问道。 尽管心里隐隐确信该是自己,但她没有亲口盖章之前连他的心都有些不安定的沉郁。 自命清高也抵不过感情的复杂多变。 岂料她笑得没心没肺天真灿烂,却在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将白色外皮下的黑心塞进了他的嘴里,还用手指捏他的唇,和捏气球似的,喝醉了的人下手没轻没重,也就只有Alpha的体质撑得住他这么造作:“想知道呀?” “嗯。”他淡淡道,一股痒意攀上喉间,甜丝丝的酒味在呼吸间氤氲,喉结滚动,似有若无的吞咽声在静谧的空间中暧昧。 “就不告诉你……嘶……” 他在她的嘴唇上辗转厮磨,报复似的,从唇珠咬到唇角,把粉嫩的唇咬得肿起,水光潋滟,一吻完毕,已是酸疼麻木。 陆恩的鼻尖靠着她的鼻尖,看她迷茫呆滞,好像又被灌了两瓶红酒。 ——“还告诉不告诉我?” ——“不……” 他作势又要去叼她的唇。 “我……我说我说!”少女呜咽着嘤嘤求饶,白皙精致的面庞脖颈彻底红了,双眸湿润晶莹,就像蒙上了一层柔软的红纱,醉得头脑发钝的人也不想再承受又一次呼吸滞涩的窒息感。 陆恩的持久力惊人得可怕,她连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亲一下仿佛去生死界徘徊了一趟。 更别提他脖子后的信息素早就先主人一步做了动作。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静静等待想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醉成这样了还不老实。 “陆恩。” 胸腔处的跳动咚咚作响,一股麻意从心脏蹿到了头皮,即使早有准备,真正听到她说出口,是不一样的感受,陆恩看着她的眼,那双搅乱了他思绪的眼,浓密的睫毛眨呀眨,俏生生的,楚楚可怜的,团在他的怀里。 里面是茫茫然的自己。 他哑了嗓子:“你说你喜欢谁?” 握着他胳膊的手指深深陷进他的皮肉中。 留下五个小小的月牙儿。 显然是没有耐心再回答一遍,喝醉了酒脾气这么大。 张牙舞爪到处抓人。 只是不知道是臊的还是真的只是不耐烦。 “烦死了你为什么要一直问问问,我累死了!我不想说了!我都说了你还在问——”清脆的质问声再次被含入男人的唇中,粗重的喘息间,他捏着她的耳朵,看她一个打了个激灵,瞪着朦胧的眼,眼里的原始又真实的薄怒,“你骗人!我不和你玩了!” 说着就要逃,这次被他早有所防备地扯住了胳膊,重新落入冷鸢尾的密网中。 仿佛蜘蛛丝上无力挣扎的蝴蝶。 什么OO恋,什么脚踏两个Omega的船,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只有她自己的心意。 她能把喜欢他的心情说出口,那他就不会再放手了。 *** 凭什么他体力能那么好?!AA之间的差别怎么能这么大! 老天爷,这不公平。 我最后实在是没力气了,只能趴在他的胸口上苟延残喘。 以身入局的代价,付得很艹蛋。 我在他手里和洋娃娃似的,他想怎么摆弄我都躺平了随便他怎么搞,连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到我胸前的纽扣的时候,我缺氧缺到极点了的脑子都只能恶狠狠的想: 来啊,解开啊!解开了看看我们两个谁比谁大啊! 吓死你! 给他留下一辈子的阴影我也赚了!而且我又不是自愿的,我喝醉了诶,我哪里有主观动能,他真解开了我清醒了我还能卖惨哭嚎,什么?万一他能接受怎么办,那能怎么办,虽然能不做还是不做好,但真要搞我得做上面那个!下面那个? 我就是用酒瓶子把他脑壳砸破了我也是1! ……在我大放厥词的时候请忽略我瑟瑟发抖的状态。别搞我!陆恩我相信你的人品!你真趁人喝醉了搞人那你的咖位也就这样了! 陆恩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在我的额上印下了潮湿的吻。 缱绻温柔,盖上了我眼皮,叹了口气:“还不到时候,等你清醒的时候再做。” 对上她清灵的眸子,心里那层偏执冲动渐渐消失。 我:(无声尖叫)(在脑子里疯狂打滚)(吊死在墙头)(发疯复活再次吊死)(复活)(吊死)死A同滚粗我的生活啊啊啊啊啊啊啊! 清醒了谁他大爷的还和你搞一块啊?! *** 总之,计划成功。 *** 提前一天从李见路手中拿到了陆恩的课程表,在他的必经之路中找到了这间只有三个性别区分的卫生间,又偷到了西尔万藏在更衣室中的红酒。 环环相扣,完美! 我在医务室里醒来,被医务老师拎着脖子丢出医务室。 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浑身惬意又轻松。 和在走廊边等着我好消息的李见路拍了个掌。 “多亏你了。”下节课他和陆恩一起上文化课,我也要上,但在他们隔壁的隔壁倒是不用担心会被碰上,“下次我请你吃饭。”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李见路只是笑了下,慵慵懒懒的,如果我没有从他漏出的些许苗头中推理出他对我有意思,我真会当他是我好兄弟。 ——陆恩也是真把这只狡猾的圆眼睛狼当成自己的好兄弟了。 搞完事情给我灌了醒酒茶——咱也不知道为什么乌托邦军校不允许学生带酒,但是自助饮料柜子里会有醒酒茶,可能是怕学生闻到酒味信息素闻醉了^^—— 然后喊了李见路来帮忙。 “她好像不太舒服……” “我懂的我懂的兄弟。” 李见路不用陆恩多说,单看到她脸上的两坨红晕,再联系到她和自己要陆恩第二天课程表的事情,哪里还有什么不知道。 但陆恩又怎么知道他知道,陆恩只以为是他看出自己刚刚干过了什么。 陆恩不自在地咳嗽了声:“麻烦你了。” 李见路是逃课专业户,典型的仗着家里有背景为所欲为,陆恩管过几次没辙,哪怕是做兄弟也要见好就收,见李见路是真的不愿意,陆恩也没有办法勉强。 此时托李见路帮忙再好不过。 兄弟妻不可欺,陆恩愿意相信李见路的。 李见路懒懒挥手。 陆恩走后,李见路看着眼前显然被亲狠了不省人事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半蹲下身,拍了拍她的面颊:“——能自己走吗?” “再不醒我就亲你了?还不醒?睡着了?不是吧,这种情况还能睡着吗!真亲了?”鼻息渐渐逼近,梦中才会出现的摸样近在眼前,李见路微微低下头,然后—— “啊!这么狠!” 李见路揉着自己的鼻子,她的反应太快,就和早就想到他会做什么似的,马上就能亲到了就被捏住了鼻子,捏住了鼻子还不算,她还要戳他眼睛。 要不是他反应快,现在被戳到的就不是他眼睑而是他的眼珠子了。 我嫌弃不已,“你敢对陆恩这么干吗?” 李见路兴致勃勃:“敢啊,兄弟之间有什么不敢的?开玩笑而已。” 他也就口嗨,假意淡然,强颜欢笑。 我假装看不出他微笑面具下藏着的苦涩,故作诧异:“不是吧!你真敢啊?!那我得离你远点了,太可怕了吧你!” 李见路带着些许嘲讽意味地勾起唇角,吓唬人:“是啊是啊,那你可得离我远一点。” “哎,我问你,你这么出卖你好兄弟真的没问题吗?”我没在意他的语气,反正他现在要是敢直接和陆恩一样强吻我,那他之前做的努力就白费了,不要低估一个能毫不犹豫出卖十几年兄弟情的狠人的忍耐力,和闲聊一样问道,还用胳膊肘戳了戳他的胳膊。 李见路:“这算哪到哪,课程表都是公开的,你要是A班的班级门口也能看到,我只不过是帮你调出来了而已,这要是也算背叛的话学校早就背叛我们了。” “不过我确实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海王。”李见路一脸晦暗莫测,仿佛是用表情说“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还是AO不忌的那种。” 这次的事情,也是在给他希望,等于是在告诉他我不在乎对方的性别是谁,只要我能喜欢对方就行,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我试探着:“后悔和我交朋友了?” 李见路:“那倒是没有,你把我的接受能力想的也太差了,只是感情上不干净而已,我们Alpha和Omega又不一样,又不是认定一个人就得一辈子和人待一块。” 没确定关系前,谁不是连哄带骗的先把人哄到自己手上的。 “我不知道你目的是什么,但毕竟,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的。”——这句话和被人用刀指着脖子威逼利诱着说出口的一样。 我咂摸了下。 ……牛逼。 这人是真忍! 还想说什么,他面色突然一变,带着我移步至窗台,把还在“???”的我一推,推到了窗台上,我想抬头,他把我的脑袋往下摁,摁到他胸口前。 凌霄花的信息素萦绕在鼻尖,我皱起眉头,抬不起头,隐约觉得不对,压低了嗓音: “怎么了?” 他没回答我,只是把我往他胸口团,团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也没见这人平时怎么锻炼,怎么能有八块腹肌!我的腹肌去哪里了! 就听熟悉的盛气凌人的嗓音远远喊:“李见路——!” 哒哒哒的脚步声。 是啦啦队长久训练出的轻盈。 我动都不敢动。 第59章 李见路何等精明,早就看出了少女对西尔万的不耐与烦闷,但惹火上身哪里是能那么轻易甩下的,再怎么说也得等一个契机,合理的契机,总不能是因为偷摸着勾引其他人而被抓住。 自然也明白她能避开西尔万就避开西尔万的心思。 隔着薄薄的衬衫,体温与呼吸近在咫尺。 她的呼吸有一瞬的凝滞。 抓着他胸口的布料的手却握得愈发紧了。 咚、咚、咚。 他听着自己的心跳,只觉得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要死了。 阳光透过轻纱窗帘,被大十字架形状的窗棂隔成四道。 “李见路!”西尔万直奔正题,眼尾洇红,不明显,但生生把他那股咄咄逼人的劲抹了一半,“今天晚上的宴席你会参加吗?我哥说要带时一参加,但是不允许我参加,我怎么说都不许我参加。” 西尔万不成熟,骄纵。 脑子也没有他哥聪明。 但情窦初开后除了占有欲外,他也隐隐约约有点明白,被他看上了的那个Alpha,贫穷,懦弱,又脆弱,身体还不好,需要他这个健康富有的Omega多担待一些。 她是很废物,体力还菜的要死,可谁让她是自己的情人。 只有他能看不起她,其他人都不行! 所以虽然放不开面子,私底下却会偷偷摸摸地趁着意乱情迷时抱着她的腰量她的尺寸。 一次不行,就变着法地勾人再来一次。 确实是想顺便满足一下自己是真的,给人定做礼服也是真的,不过这些西尔万都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的,是锦衣玉食养出的傲骨下不容他回头细思陡生的情丝。 做这些事情他只觉得躁得慌,就怕被人发现,只敢偷偷摸摸的做。 岂料他哥这次竟然不让他参加今晚的晚宴。 闹也闹了,哭也哭了,就是不让。 西尔万又不敢去找陆恩,陆恩对时一的心思他又不是看不出来,一提起时一陆恩的面色就沉,趋利避害的本性让他老老实实闭上嘴。 实在没辙,迫不得已才找上李见路。 李见路那边凝滞了片刻没有回复,西尔万皱了皱眉头正要走上前把盖在他头上的窗帘拉开,李见路出声了:“不去啊,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当然是不去了。” 他低头看了眼团成一团的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纯黑的发顶,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但也不妨碍他在她这儿捞好感。 “既然你不去,那你把邀请函给我吧,我要去。”西尔万伸出手,向他索要,“李见路,把邀请函给我。” ——想到叶斐亚给我的任务,我立刻意识到了为什么叶斐亚不让西尔万去。 以西尔万的性子,他冲动起来不把晚宴当场砸了才怪。 李见路要是敢给他我就完了! 我能屈能伸在光脑上啪啪啪地打字找角度让他看:[朋友!我最好的朋友!不要把邀请函给西尔万!不然我们只能下辈子再见了!] 李见路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他懂。 “邀请函上是有名字的,西尔万这你该知道吧?”李见路闷笑,离得这么近,他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转过身,借着窗帘的遮挡,把人藏好,走了出来,“我把邀请函给你,我是要担责任的。” 他看着西尔万,把嫉妒的火焰藏在幽深的海面下,说道:“连你哥哥都不想让你去,我更没有胆子冒着这个风险给你担责了。” 西尔万尖起嗓子就要叫:“李见路!” 李见路摸了摸下巴,圆溜溜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紫罗兰色的发尾被阳光染得金黄:“而且,你真的觉得,你要去了会场,时一会觉得高兴吗?” 怕不是惊吓吧? 明晃晃得就差直接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她凭什么不高兴?她敢不高兴吗!”西尔万气的要死,但有求于人,连巴掌都不能扇,只能憋红了脸,像熟透了的水蜜桃,熟得都快烂掉了。 半边身子重新落入窗帘,李见路不着痕迹地在她的手臂上写:[你想我怎么说服他?] 柔软的触感在指尖飞快掠过。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打字速度很快,比他在她手臂上写字的速度还要更快,一秒就打完了,这是光脑显示的极限,不是她手速的极限,[是这样的,你看他刚才自己都说了,是他哥哥要带上我的,说明什么,说明这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晚宴,而是对我的考察,考察我能不能、够不够格,成为西尔万的Alpha——] 势必要把西尔万再去威逼利诱其他人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嗯。”李见路把写满提示词的光脑推开,对西尔万说道:“我感觉我说什么你都会想办法搞个邀请函然后藏到角落里,所以我也不劝你什么,你就想想,她真的会高兴吗?” 西尔万愣了愣。 “你真看不出来吗?西尔万,你看不出她其实一直在忍耐你吗?” ——感觉还白白助攻了西尔万一波,李见路很不爽地别过头。 用紫罗兰色的后脑勺看人。 烦死了,万一西尔万真的因为他这一句话就知道问题所在了然后改变了怎么办,好歹是斯图尔克家的少爷,真要合她心意了他对时一一点信心都没有。 西尔万转身就跑。 *** “西尔万……他要是改了你会对他心动吗?”李见路还是没忍住,抓乱了一头紫罗兰色的短卷发,一双圆眼四处飘忽着。 我脱口而出:“不会啊。” “我确实对他心动过,单看西尔万的外表就很难不心动吧,我会心动很正常对不对,但是——你难道还不知道彻底标记西尔万的代价吗?”我扯了扯嘴角,饱含苦涩,“我付不起,从明白自己出生在贫民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配不上生来就在金字塔尖的Omega了。” “西尔万也没有必要和我这样的人纠缠,我不敢对他心动,至于陆恩,我只能说我有我的苦衷。” 不然我好好一个大Alpha是闲的没事干吗非要招惹上也不是下不是的Alpha。 李见路有些动然:“……时一。” 他在她来找他要陆恩的课程表的时候,提醒过她了。 最好不要招惹陆恩。 那时候她发了段恳切的语音,说自己喜欢上了他,但现在却说是因为其他不能明说的苦衷。 似乎相处了这么久,才终于从她的口中得到了一句实话。 名叫时一的那本书终于翻开了封皮下的第一页。 我说道:“其实在你说要和我做朋友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很感动,这么说你可能觉得有点肉麻,但我是真的觉得很感动。”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金字塔尖上的你们做朋友。” “……平等的朋友。” 我边笑边挥手往班级里走:“谢谢你啊,李见路。” 李见路突然觉得更烦了。 *** 放学的时候叶斐亚给我发了两条信息: [叶:(一辆黑色悬浮轿车图片.jpg)] [叶:坐这辆车] [星际第一深情:好的长官知道了长官] [叶:……] 他被我整无语了,我照着照片上的车的数字牌照找到了目标车辆,司机的半只手臂伸在车窗外,还夹着半根香烟。 我拉开后座门,我闷头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抬眼一看,茫然了瞬。 一头火焰般的红发和白色的眼珠子映射在后视镜上。 我在看着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通过后视镜看我。 我是谁我在哪我哥的姘头怎么成了叶斐亚的司机??? 秦勉不是在做警察吗! 手上的速度比头脑更快。 “对不起我可能上错车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刻就要解绑身上的安全带,却被一只手阻止了,那只手刚刚才夹过烟头,炙热的烟烧到了头直接烧到了他的手指上,燎出了一个水泡。 秦勉扯着嘴角,有种混不吝的兵痞子气:“没上错。” 我左顾右看:“没上错?你把司机丢哪去了?抛尸是犯法的!我警告你啊,虽然你和我哥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但我不是帮亲不帮理的人,你这还不是我哥夫,我更不会帮你了,我绝对不会帮你隐瞒的,快告诉我你抛尸到哪里去了我要报警,哦,你就是警察……既然是警察那就更不该抛尸了!” 秦勉说道:“那我应该没有。” 他耸了耸肩。 继续道:“这里就我一个司机。” 我思考再三,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坐错车,发现人已经开始倒车出库了:“你不是警察吗?” “警局工资太低了我出来跑跑兼职。”秦勉说道。 我没怎么信,持怀疑态度,目光看着窗外,越看越觉得路径不太对。 打开光脑的导航一看。 这是往下城区走的方向。 不只是阶层泾渭分明,下城区和上城区的地理分割也很分明,是闭着眼睛都不可能走错的方向,而不管是上城区还是摘星酒楼亦或者中心城,都不是这个方向。 ——我超,原本的司机是真的被他抛尸了吧! 哆哆嗦嗦地要去解安全带。 就一个念头。 危险,我要跳车! 但是怎么跳?!跳下去不会死吧,我就看电影里有跳车的镜头,我没跳过啊!!!叶斐亚你找的什么鬼司机!害惨我了知不知道! “会送你去的。”他突然踩了刹车,害得跟在他车后面的司机也不得不紧急刹车,我也一头撞上了前面的座椅靠背,方向盘转了半圈,“……先带你去个地方。” “你要带我去哪里?!” “你哥那。” 第60章 我最近是在避着我哥的。 上次冲动做出那种事情了,我觉得就算他不在意那我也得给他留点时间冷静一下,毕竟时小南表面上看起来简简单单,但私底下会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像是拍擦边照的事情还是我不小心撞到的。 如果不是我看到了可能他会瞒着我一辈子也说不定。 我上辈子没兄弟姐妹哪里知道怎么和他相处。 15岁他就没了爹妈,说实话这个世界的爹妈没什么好怀念的,也不怎么管孩子,给口营养液就算是养育之恩了,听说他们是二婚搭伙过日子的,看他们对时小南的微妙态度,我估摸着我和时小南应该是同母异父,时小南10岁后就被送到寄宿制学校上学去了,只在放假的时候回来过,找他们要学费还得被训两声。 当然,他们对我也不怎么样。 五六岁的时候看到有个实验招实验体,要求指标是要十岁以下有大概率分化成Alpha的幼童,缺钱的他们拎着我的领子就把我送过去了,也没问我同不同意。 具体实验内容我记不太清了,大概不太美妙,触发了人体自我保护机制。 我只知道做完这个实验我就开始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估摸着就是那个实验把我身体搞坏了,所以我没指望过能通过后天努力——除了手术外,但手术太费钱了,医疗被权贵垄断,没十几个亿别想去做大型手术,还得有门路找医生,庸医也特别多,关键是没医保——强化身体。 这让人怎么抢救自己?! 老天,我就是个脆弱的还没分化的小女孩。 压根反抗不了:) 他们拿到了钱之后就去放肆享受了一阵子,听说是很大一笔钱,但最后什么都没留下,自己全花了,我和时小南反正没有受到一点优惠,营养液都是拣他们剩下的喝,他们死前全挥霍完了,就留了个破房子。 我对他们没有好感,有时候还挺恨他们的。 ——天杀的!那么多钱留一点会死吗! 我现在没变成纯恨战士全是因为我心态好。 不过对比了一下,矮个子里挑高的,确实还是比我上辈子酗酒家暴的爸、再婚后就没管我了的妈好一点,毕竟这辈子的爹妈死的比上辈子的早,上辈子的爹妈活的太久了,知道我会赚钱之后就成天变着法想从我这里搞钱,要不就是带着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来卖惨让我给交学费,要不就是占着自己手里捏过我18年的抚养权和我打官司要养老费。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掉他们。 这辈子至少不必担心爹妈会闹到我学校。 出事的时候时小南刚好放假回来。 15岁的少年自然吓傻了。 我当年虽然就8岁,但已经有了上辈子的记忆,理所当然地带着失魂落魄的时小南操办后事,为了省钱,我本来说随便找个荒地埋了算了,这年头海葬也挺费钱的,海洋是大家的,联邦清理维护为大家,得交海葬税。 没想到时小南平时只会被我捏着鼻子走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一个柔柔弱弱的Omega,看着挺好说话的在这方面却异常执拗。 “他们……他们是家人。” 可恶,搬起砖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怕他把我这个孤苦伶仃的8岁拖油瓶丢了,下城区,8岁,会发生什么都不敢想象。 而时小南正处在Omega最漂亮最如花绽放的年龄段,只要他想,未必不能脱离贫穷的苦海。 只需要把我这个拖油瓶丢掉就行。 所以我绞尽脑汁给人洗脑说我们两个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家人了,血脉相连的家人就是要不抛弃不放弃,你赚钱来我来花,你捡破烂我上学。 没法子,为了深化他的信念,我只能忍痛把就剩下一点点的钱分出去给他们买了墓碑。 心碎成了粉末渣子。 他笑得和傻子一样,牵着我的手把磨破了的手指藏起来,说别担心以后他会养我,我脑子比他好用还是Alpha以后肯定有出息,不能让我失学。 他退了学,用退下来的学费帮我交了一学期的学费,完全没有想过一个带着只有8岁的拖油瓶的Omega该怎样存活下去。 好家伙,确实是说到做到了。 但单纯的我是怎么都想不到他竟然为了钱去搞起擦边了! 我是有底线的! 黄赌毒这玩意怎么着都不是哪个好人能沾好吗! 为了避开他。 前一天回去拿红白机的时候我在门外蹲了很久,确定里面没有其他人了才偷偷摸摸溜进去。 拿了落下的红白机就走。 其他东西都没动一下,放在那间盖着铁皮风中摇摇欲坠的房子中。 营造出一副自己完全没走的样子。 然后在手机里发了定时的短信,时间设置是两天后,他再晚回家也该预料到哪里不对了—— [哥,我晚上有事做,最近都不回来了,你别担心我。] 光脑上他的信息停留在我给他转账的那页。 [星际第一深情:100w.转账] [星际第一深情:这些钱你先拿着花,我再让你养多丢人,你别去外面搞七搞八了,我有钱,学费也不用你交了,我自己能交,你攒着钱拿着给自己买点好东西] [星际第一深情:哥,我好歹是个Alpha] 但这钱他没收。 收了就退回。 我再发就装死。 我听秦勉说完要去找我哥了倒是没琢磨着怎么跳车了,只抱着随时跳车的准备在车上思考了一会儿到底要不要去见我哥,秦勉似乎看出我的想法。 他点燃了一根新的香烟,攫着那根烟,抖落两三烟灰。 车窗开了一半,风呼啦啦地吹进来。 把我的刘海都吹得飞起了。 瞧着就是在混子里混出头来的混混头子,唯有那和白杨似的腰身直挺挺的,放松下来也是直的,粗壮的手臂青筋夲结,笑了: “我是让你见你哥,不是让你哥见你。”说完,停了几息,说道:“还不一定我会让你见你哥呢。” 一身红棕色的背心,两臂弯壮硕的肌肉。 没纹身,警察这职业不让纹。 倒是脖子上戴了根细细的金链子。 不大。 这人的张扬不在打扮上,在浑身的气场上。 我皱着眉,正襟危坐,在他这话里听出了点威胁劲,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竖起,很难得地展露出了Alpha的攻击性:“你凭什么不让我见我哥?” 就算是姘头也不带这样的好吗?思及此处,我便有了新的发现。 他提到我哥的时候眼神是冷漠的,锐利的。 ——别吧,我哥那个冤大头当我的血包还不够,还去当了别人的血包?! 我斟酌着,以免锋全露。 说道:“我哥在你手底下工作,什么工作模式,你是他上司?一个月多少钱?他是做什么的?直播?还是就拍拍照?” cpu疯狂转转转转个不停! 记住了时一。 联邦没有第二个好人! “……有你这么个精明的妹妹,怎么你哥?啧。”秦勉大概没想到我先问的是这些,却也自然应对,“我不算他上司,算合作伙伴,但他在我手下工作,我护着。” “哦,就是他给你做事,你罩着他对吧?”我简洁明了概括。 不是正经工作,在黑老大手下干活,黑老大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哥也得被波及,时小南胆子也忒大了,这个BOSS直聘一点都不靠谱。 秦勉吐出一口烟,粗犷的眉眼看着车窗外。 已经进入下城区范围了,下城区难得的好天气,没下雨,外面在开演唱会,蛙趣,下城区的演唱会竟然开的起来,我眯着眼去看高高的、五光十色的演唱会舞台,眼睛要被闪瞎了,这要是个Omega,啊不,就算是个Beta,从舞台上掉下去都得三年抱两。 啊啊啊靠北啊秦勉为什么今天不戴墨镜!我都没地方去抢! 他抖着烟头:“差不多。” 我被闪得睁不开眼了,更别说看清舞台上站得人的脸了,皱着鼻子说道:“你们签合同了吗?” “——签了,三年。” 我吸了口凉气:“违约金多少?” 我的肉好疼疼疼。 哥你别作了我要死了。 突然,我的眼前笼下一片滤镜。 是墨镜。 秦勉扭过身,把墨镜架在我的鼻梁上。 他回答道:“五百万。” 坏了这钱我攒攒是真的有。 光脑对对碰,交换了联系方式,手上框框输数字,但这墨镜有点碍事,太大了,老是往下滑溜,我扶正眼前的墨镜,正想回答什么,余光却无意瞥到了舞台,有了滤镜护体的双眼看清了舞台,同样看清了正站在舞台上的人。 饶是我这个不专业的人士,也得夸赞一句动作之利落干脆有劲。 正儿八经的偶像谁在下城区开演唱会啊,舞台上的肯定是个地下偶像,地下偶像做到这个级别,是有两把刷子的,完全不输我见过的那些专业级爱豆。 怪不得底下的粉丝疯狂成那样。 …… 嗯?怎么有点眼熟? 时小南??!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我双眼放空,身下的悬浮车也停了下来,秦勉饶了一圈,特意绕过了疯狂的粉丝群体,通过一条隐秘的小路绕进了后台。 沉默是今晚的笙箫。 笙箫在我脑子里变成了二胡,又变成了小号,滴滴答答的吹。 我说过了,我能养他。 时小南就是这样完全听不进我的话的?下城区的地下偶像是什么样的工作?Beta都不敢做,他一个Omega敢做。 我觉得有点想死,但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不该是我。 好半晌,我拍了拍坐在驾驶位吞云吐雾的男人,笑了,“算了,我改主意了。他不是爱做地下偶像吗?那放你这里待满三年我再接人好了。” 秦勉失笑:“你打钱的手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没管他,只把最后一个数字输完,其他人我可以不管,但是时小南,烦死了,我有时候真是恨我还有那么点小善良,善良又不是真的善良,纯粹的恶又恶不起来。 我都觉得自己很可笑。 戴着墨镜等着人休息时间到了从后台下来。 就一把将还穿着演出服眼角点着亮片和星星的时小南扯走,不顾他错愕的神情,把人堵在了狭小的化妆室里。 摁着他的脑袋,逼着他直视我怒火熊熊燃烧的双眼。 “你为什么要去做地下偶像?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认识的秦勉?不许转移视线!我给你钱你又不收,就非要做地下偶像?” “时小南!我差你那么点钱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0-70 第61章 时小南在舞台上的样子我从来没有见过。 戴着黑色的口罩,穿着满是亮片的西装式打歌服。 一改素日来贤惠的模样。 发上的亮片洒落在舞台上,成了青春洋溢的青年偶像。 却不妨碍我一眼认出他。 打歌服包得很严实,但似乎没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穿着比不穿还要更加诱惑人,在他的那一刻,我的手和脑子就没有停过,把关于他的讯息搜寻完成。 什么覆面系偶像禁欲系偶像大堆大堆的名词堆叠在他的身上,粉丝们的疯狂和对他x幻想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进入了我的脑中。 联想到那一晚,原来那天他是被刀捅了。 晚回家是因为演唱会加了夜场。 和秦勉靠的那么近是因为秦勉在给他包扎。 假如我对偶像有几分兴趣,早早就会关注到他在做什么,但问题是—— 我连学费都不知道在哪里,哪里来的闲工夫去追偶像?假如秦勉没有带我来,或许在我回过头来之前都不会知道,时小南,我的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他也知道地下偶像不是什么风光的职业,所以和秦勉一块瞒着我,宁愿被我误会,也没有向我解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秦勉突然不愿意瞒着了…… 等下,我皱着眉,擦去了他眼下的脂粉。 时小南微微偏过头,被我生生掰正了回来,手指沾上了厚厚一层的白粉,眼下的青黑隐隐显露,得是通宵了才会有这么深的黑眼圈,他大概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比他诚实得多的多,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疲惫,早就委委屈屈地萦绕在了我的身边。 我甚至嗅出了丝被诱出易感期的苗头。 早就不是最开始AO稀缺的时代了,从前只要被测出有分化成Alpha的可能性就是逆天改命,哪怕是被测出未来会分化为Omega也不差,AO一出生就是社会的顶层人物。 下城区里基本只有Beta。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能够分化成Omega和Alpha的平民百姓越来越多,Alpha和Omega都不再珍贵,下城区里的Omega和Alpha也越来越多,Alpha成了做苦力的一把好手,Omega也成了只要花上一点点星币就能来上一次的廉价plane杯。 现在下城区里要多少底层Alpha就有多少底层Alpha。 来看演唱的又基本都是会随地乱散发信息素的Alpha,虎视眈眈地盯着舞台上的偶像,指望着天上掉馅饼来搞一把,更别说演唱会观众的座位密集程度。 铺天盖地的Alpha信息素,Omega的易感期能不被引起就怪了。 时小南的易感期快到了。 就像是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扯我的衣角。 “几天没睡了?” “……” 方才在舞台上能唱能跳仿佛自身就是一个发光体的偶像低下了头。 任我怎么瞪着他,他也只是低垂着脑袋。 我越看他,他的脑袋就低得越厉害,宛若无声的抗拒,把他的口罩扯了下来,他正紧咬着下嘴唇,血都渗出来了。 可是时间不会等人。 秦勉敲响了化妆室内的小门:“小姐,要迟到了。” 他没用催促的语气,有一股浓浓的看热闹的成分。 迟到一小会儿叶斐亚或许不会说什么,但耽误久了,那叶斐亚不鲨了我就怪了。 大概率也会把秦勉一起鲨了。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我也不逼你了。”见我真的生了气,时小南被我吓得不轻,小雏菊信息素在可怜兮兮的告饶,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了。 原先还在僵持着,不知道要僵持多久,秦勉敲了门后,很奇怪,我突然想开了,嘴角抽了抽,“我干嘛给自己找气受?” “反正说了你又不听。” “那就到此为止吧。” “我放过你,你不用受我的气了。”五百万都已经花出去了,单单是解约费,便仁慈义尽了,我垂下了眸子,同时双手也放了下来,转过身,他抓住了我的衣摆,被我强硬地从他手中扯了出来。 “解约费我付了,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爱做偶像就做偶像。” “我也会照常给你打生活费,管你收不收反正我打了。” “你不收的话,就别认我这个妹妹了。”我擦掉他眼角晶莹的泪包,脖子疼得我想打鸣,咕咕咕的那种,舞台的信息素太过浓郁,Alpha是很麻烦的性别,闻到信息素就变狗,“我本来也不想和你做这个兄妹了,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我都害怕。” 看看,我说出的最后一句就不是我平时会说的。 不敢想象我真失去理智了会做什么。 什么违约费?时小南呆滞了瞬,想着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只是要赚更多的钱,不希望她太辛苦,可是这些话之前他好像就已经说过了,她也和自己说过她自己能赚钱了…… 那晚雨夜,早就说明白了,只是他还在拿她当需要照顾的妹妹看待。 他恍然发觉,曾经那个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已经长那么大了,已经不需要他从金钱上援助了,似乎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连他自己对于她而言都是拖后腿的存在。 ……不要。 意识到这一点,时小南浑身都僵住了,血液好像突然凝固住了,一股寒意如针刺般袭来,这是一种完全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的恐惧,仿佛突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腿动不了,手也抬不起来。 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 前十五年的人生他在为父母而活,他们告诉他你是很有价值的Omega,成年以后嫁出去可以换一笔很大的钱,让他们生活得更好。 时小南虽然不太懂,只隐隐觉得这样自己很不舒服。 但他们是唯一会给自己食物和庇护所的家人,尽管所谓的家也并不怎么安全,但走出家门,外面的世界还要可怕千倍万倍。 那嫁人应该是好事吧?时小南这样想着。 后来父母离婚,母亲带着他和另外一个男性Beta搭起伙过日子,那个Beta同样带来了一个女孩,他看着小小一个的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需要的,而不是被弃之如履,不由期待了起来。 要早点长大,早点嫁人。 这样妹妹的生活会变得更好。 这样的感觉,在母亲与继父下葬,看到孤零零的她时,达到了峰值。 他是被需要的。 没有掺杂其他的纯质感情,仅仅是被需要这一点就足以使他欣喜。 他是被妹妹需要的。 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使他感激,感激他们将她生了下来,所以,即使在很艰难的环境,他也还是将他们好好埋葬了。 做偶像不快乐,很恶心。 赚钱也不快乐。 但赚了钱替她交了学费就能看到她对自己笑。 时小南就觉得很开心。 随着车门“砰——”的一声关闭。 他才猛地反应了过来,想要跟着一起冲出去,却被秦勉拦住,“秦勉你……!”“抱歉,我受老板所托,得去照看一下她,回头我会安排其他人来接你。”烟头在指尖碾碎。 红发的男人叹了口气: “那五百万我转你账上了,真不知道我这算是害了你还是帮了你。”秦勉说道,“但是继续赚钱吧,赚得差不多了过阵子我带你做点生意,等你站得足够高了,你的妹妹就会回来了。” 时小南从来没有和秦勉签过约,违约金也是子虚乌有。 “你说你这样看起来像什么样?你连你妹妹招惹了谁都不知道。” “你以为你妹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啧,我干嘛问你这些,你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你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啊。” “时小南,你要是还想做你妹妹的拖油瓶的话你可以当我什么都没说。” 话音未落,秦勉松开了手。 时小南摔倒在了地上。 而有着流畅线条的黑色悬浮车则驰骋而去,车窗内坐着的黑发女孩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彻底把时小南甩在了身后。 *** 说实话,没了所谓的亲情的羁绊,变成只是单纯打钱来打钱去的关系,我反而轻松了很多。 毕竟我招惹上了西尔万,就由不得我全身而退了。 我命又不值钱就稍微贪财好色贪生怕死了一点怎么了! 理直气壮.jpg *** 悬浮车停在了摘星酒楼的地下停车库,我下了车,差点没吓得又回车上了,全是碰都不敢碰一下的大牌车,我心里直发怵。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后悔药后悔药—— 哪里有卖后悔药。 “走吧小姐。”秦勉走在我前面,摁下电梯,秦勉这个混混头子来了以后都没点烟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光脑里叶斐亚的质问也卡点送达:[滚去哪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滚上来]。 已经能够脑补出他的语气了,自从不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后,空气都清新了。 我恶向胆边生belike: [星际第一深情:劳驾,请问要我滚到哪去?和您一起滚床单吗……?] [星际第一深情:羞涩.jpg] [星际第一深情:先生你有所不知,其实我还挺贵的,兄弟盖饭是另外的价格] [星际第一深情:但如果是您的话……] [星际第一深情:我倒是可以看在西尔万的面子上给您打八折哦] 叶斐亚没回答我,但我相信此刻他现在已经开始砸花瓶了。 希望主办方的花瓶够他砸的,阿门。 第62章 上城人的世界我还摸没过几次,一来就是还就是高端局我真的是绝望透顶了。 叶斐亚也没给我补习过礼仪啊或者别的什么,就一本文件夹还是我自己抢来的,主办方的资料也是全靠我自己的人脉找来的。 所以总结一下就是,我,一个下城区的窝囊废Alpha——除了脸长得还行——除了贫瘠的课本上的知识外,什么都没有,就这么把我送进来了。 老天,你敢送我都不敢认。 还以为给我下达了任务至少会给我紧急培训一下。 现在好了,我就见缝插针地学了点网上的礼仪课。 还有就是上辈子刷到过的[小公主]培训。 照猫画虎依葫芦画瓢,人类一优雅,上帝就发笑。 有种易感期Omega遇到养胃Alpha的痛苦。 还想我怎样~还想我怎样~靠北!脑子你别放短视频,放短视频的时候也别放BGM啊!草,还放,脑子你没救了,洗洗睡吧。 我小心穿过稍微碰一下都赔不起的豪车群。 畏畏缩缩视死如归地跟着进了电梯。 秦勉看着身边的人一会儿萎靡一会儿兴奋一会儿萎靡,迟疑了下,似乎是想活跃一下气氛:“你的精神病是家族遗传吗?你哥不会也遗传到了吧,真遗传到了你得和我说啊。”?我他大爷的那五百万是拿去买秦勉他爹妈的坟了吗。 我:“……” 我:“你别逼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冷漠.ing 没有什么时候的死欲是比得上现在的,但一想到就这么死了我的聊天记录我的浏览记录都还没来得及摧毁,摧毁了还有可能有被恢复的可能性,笑死,连死都不敢死了—— 往上爬爬到最高位然后确保我的浏览记录能够被永久性摧毁再死吧(安详)。 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但我如果是有钱人的话我为什么要死呢,我都想象不到我要是有了数不清的钱我该是个多么活泼开朗的小女孩,有钱人怎么会有烦恼! 别说是为情所困。 得了吧,还不如说有钱人的烦恼就是太有钱了。 悲允.jpg 电梯的楼层渐渐升高。 刚刚是负三楼。 转眼间就是正五楼了。 电梯里的温度舒适得让我想在里面打地铺,空气里是香香的清新剂。 通风做的也贼好。 闻不到一点秦勉身上的垃圾信息素。 摘星酒楼戒备森严,同时也是真的有钱,在过安检的时候,我看秦勉在忙活着搞证件搞指纹,于是闲得发慌去和保安兄唠嗑,发现他们的工资都是年薪千万了。 就是可惜不招兼职了,好心痛。 更别说酒店内部了,单这个电梯里的按钮,用的都是高精切割的钻石,数字是用我认不出的宝石镶嵌着的,四面也是我看不出价值的材料。 以至于我好长一段时间都只顾着盯着上面的钻石发呆了。 我就认识一个钻石,真的只认识一个钻石,可能其他材质更贵,但没有一个21世纪穷人能挡得住钻石和黄金的诱惑,在bulingbuling的钻石面前,我连按钮上的数字都能视若无睹。 这真的不能抠下来吗?不能吗不能吗? 光明正大放在这里不就是让人抠的吗? “叮——” 电梯门打开了,外面是个金碧辉煌的长走廊,我恋恋不舍地追随着闪闪发光的钻石,秦勉走在我前面,都走出去了,突然意识到不对,他又退了回来,双眼陡然睁大: “——你把上面的钻石抠走了?” 我:“我没有!怎么会是我呢?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呢?这就是你的手段吗?好吧,我承认你引起了我的注意,但就算你想兄妹两个一起吃也得想想怎么才能吃得下——” “我的钻石!” 钻石被抠走但按钮会发光,有没有钻石从外表上基本看不出什么差别。 我还是专门找了角落里最不会被人发现的偷。 说真的,就这么一枚钻石,让我偷了也无伤大雅。 但我的钱包会鼓起来。 秦勉啧了一声,从我裤兜里把我好不容易避开了监控死角打算被发现了就一口咬定是叶斐亚——我的邀请函上都写着斯图尔克家的名字呢!叶斐亚难道不该对此负点责任吗?——指使我去偷的珍贵钻石塞回了电梯按钮。 料想这酒店这么大也不能因为一颗不怎么值钱的钻石而大动干戈。 我:“。” 呜呜呜我都这么惨了连偷个钻石都不让,我好惨啊。 我就这么死死盯着秦勉,他插兜我盯着,他想点烟我盯着。 就等着他犯点错报复回去。 几分钟后我后悔了。 “……犯蠢的后果你自己承担。”叶斐亚冷冷呵了一声,面色冷凝,砰地一声甩开门,专注盯着秦勉的我被陡然打开的豪华大门撞得鼻子发酸,酸得我直接蹲下抱头,眼角全是生理性的眼泪,如果我这鼻子不是原装货现在就已经歪了。 绝对是故意的! 我扭头去看秦勉,他不知不觉退到了我的后面。 对上他的视线,我不由愣了一下。 红发还是那个红发,白色的眼珠子还是那个白色的眼珠子。 但五官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我确定他脸上有什么地方在我看不到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改变了,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他,可能都不会觉得他哪里有什么变化。 兵痞子般的气场收敛了很多,和叶斐亚正常告别。 …… 给了我一种浓浓的陌生感。 感觉不对。 还没等我仔细思考对照完,叶斐亚就先不耐烦地把我踹进了房间,我这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巨大的衣帽间。 里面塞满了数不清的礼服,衣物,还有仆从恭敬地举上了一个清单。 旁人退下,又变成了只有两个人独处的空间,叶斐亚慢条斯理地翻开两页,薄锐的眉眼看都懒得看我一眼,指腹有粉末刮痕,“我假设你还有脑子……不要在我还能忍耐你的时候说话,吵到我的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我忽然想起小妈给我买的那一柜子礼服,还有西尔万送来的礼服,原本还在想到时候该穿哪一件,但现在看来叶斐亚是完全没有打算给我选择权。 ——在牌桌上挑牌挑得好好的,结果被人一桌子掀翻了。 西尔万这可不是我不穿,是你哥不让我穿。 我乐见其成。 叶斐亚的效率很高,片刻后,我就在更里面的更衣室里嚷嚷起来:“叶斐亚你挑的都是什么礼服!我够不到拉链!”叶斐亚把手中的清单丢向我,我在里面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疼死了!”“蠢货吧你!”“好嘛,那我自己琢磨,已经迟到这么久了你确定还能等我拉好拉链?到时候宴会时间都开始了我说不定还在拉拉链诶。” “你想我帮你拉?”叶斐亚的语气冷了下来,能听出他的心情有多不美妙,性格本来就很恶劣的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真是让人遍体生寒。 但我听到脚步声快步靠近了,“刷拉——”更衣室的帘子被拉了起来,我再次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 我就是够不到所以想喊人来帮忙而已。 又不一定要他啊! 叶斐亚握住了我的肩膀,快准狠地拉上拉链,优雅又不失礼貌地翻了个白眼:“哈,我还真是高估了你。”却在要移开时顿了一下,他对自己的审美向来有极强的自信,自然知道自己选择的礼服和面前的人有多么般配。 余光能瞥见线条优美精致的锁骨。 我:“……所以你为什么不给我挑西装西裤?” 叶斐亚和西尔万都是蓝色系爱好者。 西尔万寄给我的礼服和我身上这件有一定的相似之处。 都是长款礼裙。 我提前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宴会,礼服和西装西裤男女都能穿,女性可以穿西装西裤也可以穿礼服,男性也同样可以,只不过男性穿礼服的样子大多十分辣眼睛,所以男性还是穿西装更多。 假如是西装西裤我现在根本不用烦恼该怎么一个人拉完拉链。 “我就不该对你有任何期待,时小姐,你的审美差得无可救药。”叶斐亚笑容十分得体,假如他不是一边向我砸宝石项链一边和我说话的话。 *** 宴会准时开场。 香槟美酒堆成金字塔,旋转的精美糕点如流水般转动,金钱与名利的味道充斥在每一寸灯光下,阴影处有什么无人在意。 我跟在叶斐亚身后进了会场。 精心打扮之后的我看起来也像是个上流人士了。 时一你努努力!荣华富贵等着你! 不存在的腰杆子挺直了呢! 而我的任务目标—— 进来之后叶斐亚就和我分道扬镳,他没有替我做引荐的意思,缩小成小小一粒的变色龙耳机中,叶斐亚告诉我,不要想着用斯图尔克家族的名头来引起他的注意。 假如没有我,今天他就会和他的未婚夫一起出场。 叶斐亚就着手中高脚杯的遮挡,与我实时通话,“他在那里。” 其实不用叶斐亚说,昨天我就背下了资料,早早就发现了目标。 古铜色的肌肤在灯光下的一众白皮中显眼得不能再显眼,眉眼锋锐却不骇人,和叶斐亚是完全相反的类型,宽大健硕的身材将衬衫的纽扣都扯得像是要崩开了,更不必提他的脸上…… 还有一条几乎贯彻了全脸的疤,那是在战场上留下来的。 我拿起旁边的香槟,微微垂下眼帘,没有直接上前。 傅镇斯是个宽容的人。 得知未婚夫有事不能和他一同出场也没有任何异议。 而且十分有耐心。 第63章 与傅镇斯全然相反的是叶斐亚的态度。 ——他越来越不耐,越来越焦躁。 即使撞破了西尔万的奸情,他也能轻易克制住内心的燥意,现在却总会在行容动作间流露出一丝端倪。 斯图尔克家族骨子里流淌着的从来不是安分的血脉。 这股纯粹的沸腾的本能被刻在了DNA里,Omega继承的血液似乎更加纯粹,因此斯图尔克家的Alpha看不起其他家的Alpha,斯图尔克家的Omega同样看不起其他家的Alpha,却还要更加严峻,连带着自己家的Alpha都看不起。 随着基因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下去,到这一代,斯图尔克家族中甚至出现了有Omega完全接受不了Alpha触碰的情况。 但叶斐亚从来没有这样焦躁过。 他和西尔万都是基因编程的产物。 所以比起其他斯图尔克家族中的成员,他们更适合成为家族中的继承人。 西尔万甚至比他适应的还要良好。 他拥有了一个Alpha“伴侣”。 这几乎不可思议。 见过西尔万的Alpha“伴侣”后这种惊讶渐渐化作了麻木。 在西尔万不知道的地方,叶斐亚的思维纠结着,想得比所有人都要多的多,一方面他有一点嫉妒,一方面又忍不住去厌恶Alpha。 以至于他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利用她。 假如能成功是最好,但两败俱伤或者有一方受了重击,对叶斐亚来说都是件好事。 叶斐亚抚着隐隐有些作痛的额角,脑内的某根神经在剧烈地跳动着,就连脖子后的腺体都在以发热宣告着它的不适。 幸运的是,这不是易感期的征兆。 只是有些头疼与发热而已。 而他早早就学会了一个人承受疼痛与体内基因编程漏洞导致的病症。 表现出来的仅仅是比平日多几分的焦躁。 *** “呵呵……你以为他脾气真的有那么好?”耳机里,叶斐亚的声音传来,“我是通过装病来说服他的。”这里的“他”当然就是傅镇斯了,就在我满脑子这个傅镇斯到底有多讨厌叶斐亚,才会在他生病的时候同意他的要求放弃照顾未婚夫的时候。 叶斐亚用恶劣的音调告诉了我: “我告诉他,我现在很烦Alpha出现在我身边,所以啊……除非他想被我捅死,不然就不要想着能和我一起出席舞会了。” 又轻又慢,像是在讲一件值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 我却脊背发寒。 这家伙对Alpha的杀意不是假的。 不是,他以为我有的选的话会想分化成Alpha吗!别冲我发火好不好,你有能力的话就去把下城区的Omega养殖场掀了啊。但我捏着红酒杯,作为一个陌生的面孔,周围是许多人好奇的视线,可怜我连自言自语都难逃众人的目光,只能借着抿酒的空档说上几个聊胜于无的字词。 我服了这个比我最破的袜子还要破的世界了。 上城区贵族Omega在搞AO平权运动,下城区的投机分子在搞Omega养殖场。 但是受伤的永远只有夹在中间的老实人。 没办法,我是底层Alpha嘛,生而为Alpha就是原罪。 见我还在打量观察,迟迟没有下场,叶斐亚开始催促:“他只会在宴会厅待半个小时,宴会一旦进入舞会专场,就会离开。” 末了,叶斐亚讽刺般说道:“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七分钟,你只剩下十分钟,你如果打算要用时间拖延战术来报复我,告诉我我看错了人,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他这不是废话吗! 就冲叶斐亚知道了我真面目还能给我那么丰厚的报酬来看,他会因为任务失败而给出什么样的惩罚也绝对是相应的,更糟糕的是,我能感觉到叶斐亚有所保留和克制。 比起西尔万的歇斯底里,克制地发疯才更加可怕。 因为我知道西尔万已经把他的怒火全部倾泻出来了,但叶斐亚并没有。 哪怕是表现出来,似乎也只是为了让积攒得满满当当的怒火槽不至于因为太满而有规划地宣泄,一点点的宣泄,仿佛是游戏里需要蓄能的激光波,每次只用一点,这样在遇上真正值得使用的对手时,可以无需蓄能直接开大。 一般来说,为了避免成为那个[对手],我得夹紧尾巴赶紧听他的话着急忙慌地行事。 但我还是没有动。 仍旧是继续观察。 耳机里的人似乎已经失望透顶,不再出声,以免把自己气死。 叶斐亚能这么悠然自得纯粹是因为他现在在二楼,无需直面我要面对的压力,宴会场地很大,一共有两层,中心是一楼,是社交场所,也是一会儿舞会开始时的中心。 二楼则是纯粹的休闲娱乐区,一会儿舞会开场了傅镇斯就得移动上二楼。 首先需要确定的是这个场地内有多少我认识的人。 就在刚才叶斐亚与我说话的功夫。 我就已经举着红酒杯不着痕迹地确定了宴会厅里有多少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进来的时候我没有和叶斐亚在一起。 大门只有一道。 叶斐亚既然先进了场,自然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斯图尔克家的家主的名头比什么都好使,而我隔了两三个人才跟着进场,除了检票,啊不是,是检验邀请函的门边的Omega服务员在接过我的邀请函,眼睛亮了亮,倒是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 漂亮的Omega和Alpha十分常见。 而我也只不过是他们之中的一位。 陆恩和李见路在二楼的阳台,短时间内不会注意到我——李见路说是不会参加晚宴,但我考虑到陆恩要参加,于是好说歹说让他来了,天知道我哄了自己多久才说服自己来攻略Alpha,怎么能卡在陆恩这里——不会妨碍我办事。 小妈和方辞廖的父亲同在二楼。 有一定的可能性会发现我。 我简直恨不得把脑袋往地里低。 二楼和一楼有点距离。 但一楼和一楼之间就没有什么距离了。 闻以序——闻以序在角落里死死盯着我,盯得我头皮发麻,盯得他眼睛发红,我手里的红酒都不香了,看起来就像是饿了几百天的狗看到了一坨肉,假如我没有命令禁止过他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靠近我,现在他就直接蹿到我面前了。 天老爷,他怎么站在那个姓孟的家伙身后,还离得那么近。 我说谁能把他从局子里捞出来,原来——原来—— 他后台是孟家。 熟人啊,全是熟人。 贸然出击,先不说傅镇斯会不会起疑心,就说闻以序那烫得吓死人的视线,会不会引起他旁边的姓孟的注意力都要另说。 一想到翻车的可能性,我的手都要抖起来了。 手里的酒杯晃晃晃,颤颤颤。 我镇定地抿了一大口,完全欣赏不了的酒液顺着嗓子眼滚落,我感觉耳朵和脸已经开始红了。 但有一个好消息! 坎贝尔和方辞廖虽然有资格来,但方辞廖仍然在误会的道路上狂奔,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将坎贝尔拖在了实验室中。 ——他们不会来打扰我。 我离傅镇斯不算远。 和刻板印象里的军官一样,曾经在一线冲锋陷阵的傅镇斯留着贴头皮的寸头,皮肤比资料里的要更深一些,脸上的疤倒是一如既往地狰狞,假如他的五官不够俊朗,那他现在就是最可怕的魔鬼,但他气质足够敦和,优越的五官也足以掩盖住这道疤痕带来的劣势。 更不必提他又高又大给人强大安全感的身材了。 嗯,是Omega们会喜欢的那款类型。 战争永无止息,但战士们和将士们都需要休息,傅镇斯刚刚从前线上退下来,他今年三十岁了,十几年前的战争情况严峻,军校生往往刚入学不久就要上战场,而这位傅上将的人生更是跌宕起伏,十五岁上战场,在战场上杀了整整十五年。 军功赫赫,却是个单身汉。 理所当然地被斯图尔克家看上了。 只是没想到叶斐亚用完就丢。 实惨。 不过还是我更惨。 听说联邦给他放了不短的假,若不是今晚的宴会意义深重,或许他都不会在社交场合露面。 其他人肯定要抓紧时间讨他欢心,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他的周围围着一圈兴奋地叽叽喳喳的小辈——是他战友的孩子们—— 傅镇斯就像是带崽的老母鸡一样,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因为距离正好,所以我能听到他们在谈论什么话题。 “上将你在战场都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啊?能和我们讲讲吗?”“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能够穿透机甲的虫族该怎么处理啊上将。”“上将我想知道你在上一场战斗里是怎么割掉那只虫族的脑袋的!”问到第三个问题的时候他用在上面的思考时间好像比其他问题要更多。 但这个资料上没写,我也不清楚。 …… 入学了军校就代表入了一辈子的军籍,即使日后是坐镇后方,也有一定概率会被塞到战场上,全都是宝贵的经验,馋得我这个老军校正病旗抓耳挠腮。 耳机里的叶斐亚似乎也知道我有多想去找人寻求经验。 他甚至是在催促我。 ——这看起来似乎也正是一条合情合理接近对方的渠道,先接近,然后询问问题,再借着闲聊培养感情什么的,毕竟谁都没见过这位很爹系的上将拒绝回答过任何一个小辈的问题。 但我拒绝了。 我当然也想去问。 也可以去问。 但我现在的目的不是成为他的学生。 而是成为他的伴、额。 伴侣! 好难说出口(皱眉)。 耳机那头叶斐亚:“哈,随便你吧。” 有高脚杯被砸碎的声音。 傅镇斯略抬起了头。 我捏着高脚杯的手都被汗湿了。 不着痕迹地靠近,不着痕迹地用余光偷偷看人,不着痕迹地绕了一圈,最后仿佛对他附近的小窗户很感兴趣似的,停下脚步侧着身子去看风景。 傅镇斯不怎么会拒绝小辈,尤其是来讨厌经验的小辈们。 但也有例外。 ——假如是来邀请他做舞伴,就会被他毫不留情用已有婚约拒绝。 不只是叶斐亚拿他做挡箭牌。 傅镇斯同样在用叶斐亚做挡箭牌。 舞会时间越发临近,但他们的问题却没有枯竭的意思,直到他察觉,舞会离开始已经不足一分钟了,而等了好几百年了的我,终于动了。 “——啪。” 全场的灯光关闭,舞会现场骤然暗下,一杯红酒不经意间泼洒到了他的胸前。 “上、上将!对不起……!我只是想要问两个问题!” 第64章 我的声音不大,控制在刚刚好可以传入他的耳中,却又不至于引起现场其他人注意的范围。 窘迫地举着手里的酒杯。 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如山般宽阔的人影。 就在此时,聚光灯打下。 一束束聚拢在舞台中央。 傅镇斯所处的位置并不在中心,而是在偏角落的位置,不算引人注意,灯光并非同时开启,而是顺应着流淌的音乐的节奏缓慢地张开的,距离向这块区域打下一束新的灯光还有一段时间。 但也只是相对的。 背着光,我身后的发丝都被染成了瑰丽的金黄色,一时手滑导致红酒杯倾倒…… 这实在不是多么高级的手段,甚至称得上是烂俗了。 各大总裁文中层出不穷。 连听完我道歉的傅镇斯都有了一些迟疑,迟疑着是该把我当成学生还是一名来碰瓷的,我知道是为什么—— 资料上表面,和叶斐亚订婚之前,他在一个月内能经历上十几次类似这样的“偶然实践”,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这么着急于寻找挡箭牌,即使身边没有挡箭牌,他也宁愿藏身在熟知的小辈群中。 但我的态度过于诚恳,双眼过于清澈。 又生了一副怯懦样。 以及寻找的借口—— 实在太过恰当。 不断朝这里打量是因为也想来问问题,但因为他周围围着的人实在太多,没有胆子向前,所以一直在犹豫不决,终于鼓起勇气了,却在靠近的第一步就遭遇了灯灭的窘况,一下子就把人的胆子吓破了,完全不像是有胆子碰瓷的样子。 让傅镇斯没能及时做出相应反应。 “没关系,我等一下去更衣室换一下就好了,那里有备用礼服,你是哪所军校的学生?”他也有意识地收敛了声音的大小,平和道,却还是严谨地多询问了一句。 我捏着红酒杯,犹豫不决:“我是……我是……上将,你不会是想向我的学校告状吧……” “不,我不会的。”他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认真地向我保证,像动画片里才会出现的线条小熊,榛子色的双眼温和地看着我,眼角有细细小小的皱纹,古铜色的肌肤并不平整,略显粗糙,也许几年前,他的皮肤也与周围人一样,是相似的白皙,但多年来战场风霜留下的痕迹深深刻在他的面上。 尤其是那道伤疤。 靠得近了,我才能看清这些小小的细节,也才明白为什么那些叽叽喳喳的小辈们都这么热衷于靠近这位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不久的上将。 傅镇斯的周围有一种安全感。 平和,认真,似乎待在他的身边就不用担心任何事情。 于是我也像是确认了对方不会伤害自己,渐渐收回炸起的羽毛的小鸟一样,平复了紧张的情绪:“乌托邦军校,上将。” 难得一见!不随地散发信息素的Alpha。 攻略难度突然降低。 手捏叶斐亚给的资料册,制霸攻略赛道! 轻轻松松好吗。 “你和我来吧。”在下一束聚光灯打落在少女身上之前,傅镇斯说道。 刚刚跟上他的脚步,那束灯光便打了下来。 仿佛是担心身后紧追不舍的灯光追上自己,她连忙多跨了两步。 但两个人原本就离得不算远。 这几步一下子就将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了极限。 没错,指的就是我的脑袋不小心撞到了傅镇斯的后背,就是这么极限,极限中的极限,我没有保留,额头被他的肩胛骨磕得生疼。 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 但再退一步就是灯光了。 刚刚我已经表现出了一副怯懦又社恐的样子,这样胆小的少女要是不小心踏入至聚光灯下,又该害怕成什么样子,我死死地闭上了双眼。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在里面。 他要是没有动作,那我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暴露在陆恩和方家人的面前。 可我昨天看完了资料,现在信心大涨。 傅镇斯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和我从资料中推测出的样子八九不离十。 ——战场上见过太多年轻生命的流逝,所以常常会对后辈心软。 ——在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常常会不厌其烦地叮嘱自己麾下的士兵重要事项。 ——习惯了操心,习惯了替他人着想。 果不其然,胳膊上多了一只结实的手臂,钳住了我的手腕,迅速将我带离了暴露在聚光灯下的可能性。 一切顺利! “你以为你没有我给你的资料能这么轻而易举破开他的防线吗?”耳机里,轻慢悦耳却满带不屑的声音响起,叶斐亚眯起了双眼,扯着嘴角,道,“愚蠢。” 反正顺利就好,功劳归谁都没问题~!办这事的人还得是我。 ……一切顺利吗?我看着进入休息室后,便桎梏住了我的手,身上还沾染着红酒酒液的高大男人,心下阵阵发寒。 身后是柔软的皮质沙发,休息室的隔壁是更衣室。 他请我坐下,告诉我他去换一下衣服,换完衣服回答我的问题。 变动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正当我放松下来,刚刚转身向更衣室走去男人倏然转身。 我猝不及防被抓了手腕。 “是谁派你来的?你想从我手里得到什么?”他沉下了声,脸还是那张脸,但和方才温和摸样大相径庭,那双眼睛里带着饱经寒霜的沧桑,攻击性却不曾有半分改变。 即使素日和善温和如童话的大熊,说到底,熊是食肉动物。 是凶戾的,要吃的肉的。 嘶,掉以轻心了。 ——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都没有吧?! 我想不明白! *** 她太操之过急了。 不是说她演技不好,也不是说她怯懦的表现不够自然。 而是她太着急了。 急着要卡在舞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分钟与他搭上话。 傅镇斯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假如她只是想要问一个问题,那么就该等在他的休息室外,不,她根本不应该跟上来。 红酒的事情可以当做意外事故,不小心撞到他的后背也是情有可原。 鼓起勇气的逻辑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 那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她的反应,她对于自己原谅她把红酒洒在他的身上时没有惊讶,对他在危机关头抓住她的手腕时毫不吃惊。 仿佛是料准了他肯定会原谅自己,肯定会在聚光灯临近救下胆怯的她。 万物都有两面性,在内向、胆怯、社恐的表面下,也有好的一方面,会展露出这幅摸样的人,对外界的反应都是很敏感,对他人的情绪也是敏锐的。 大多是因为担心自己说出什么会伤害到别人的话语,而小心又谨慎。 这样长大的孩子,往往会为接收到的善意而感到受宠若惊。 然而,她的表现…… 对第一次见面,又小心怯懦敏感的人而言,不对劲。 甚至完全没有想过自己拒绝她进入自己休息室的可能性。 太了解他了。 她若真个羞怯的胆小的人,那在他放开她的手的时候,就该犹豫一下再跟上来。 但她完全没有。 “你太了解我了。”最后,傅镇斯这样说道,双眼牢牢地盯着面前的少女,棕色的眼中闪烁着凶戾的光,她穿了一身水蓝色的长礼裙,锁骨与脆弱的脖颈精致秀美,仿佛轻轻一用力就会折断,礼裙是露背设计,后背敞露着大片白皙的肌肤。 事情发生得这样快,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漂亮的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 装出来的胆怯还没有收回,怯懦的双眸中似乎有水光波动。 而被他牢牢钳制住的手腕,在短短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了发红的迹象。 派一个脆弱的Omega来自己的身边? 傅镇斯看着她,心中有了思忖,钳制着她手腕的手略有松动。 *** 我就说,我就说我那点伎俩骗骗西尔万和陆恩这些还没走上社会的学生绰绰有余,真碰上了比我经验丰富阅历丰富的年长者了,我那点东西哪里够人看啊?!要不是赶鸭子上架诱饵过于诱人了我也不可能上赶着来他面前作死啊。 脑子脑子脑子!我脑子呢! 找到了找到了呼呼! 吹一吹还能用,不许停摆! ——到底该不该继续,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不继续的话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损失,直接撒谎说是他未婚夫找我来是想测试他的忠诚度,现在测试完了你赢了我要走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叶斐亚那边,我可以先躲在陆恩身后。 让陆恩成为叶斐亚的靶子,而我就暂避风头。 以他那副样子,除非我直接在他面前脱裤子,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相信我是个Alpha。 再不济,我不是还有李见路吗! 啊啊啊啊啊我脑子都转出火星子了。 要不,就算了吧。 没必要啊。 真要继续了,成功还是不成功都挺麻烦的,傅镇斯所表现出的样子已经和我资料里推测出的摸样不一样了,深不可测的危险……不可预知的风险…… 想想就害怕。 被他记住了,那我本就混乱跌宕的生活一定会滑向更恐怖的未来。 叶斐亚却像是在我心里装了个摄像头。 ——“时小姐。” 我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生理性的泪水刺得我眼睛有些疼。 他继续道:“关于你的精神力和体质不匹配的问题……斯图尔克家可以为你安排一场手术。” “前提是,你要完成你的任务。” 我的心突然跳得比兔子还快,鲜血振动着我的耳鼓,刺激着我飞速转动的头脑以更快的速度转动,头皮和尾椎骨一阵发麻。 与此同时,原先紧密钳制着我的手松动了。 我抬眼去看。 手腕是一片通红。 第65章 “……上将,我的手腕很疼。”半垂下眼帘的黑眸中水意粼粼,眼角处因为疼痛而沁出了点点泛着泪光的水色鼓包,尝试着挣了挣,没能挣动分毫,傅镇斯下意识地将手上的力道又收了些。 这名少女的身上有种易碎感。 毫无威胁的脆弱。 但这人刚才分明还能面不改色地在他面前演戏。 傅镇斯皱起眉头。 他不可以也不能对她放松警惕。 眼中的狠戾更甚方才。 她似乎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受桎梏方是没有资格对他提出任何要求的,于是在第二次尝试着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手中挣脱失败,反而让手腕处的皮肤变得更红了之后,她便歇了这个心思。 转而将脑袋垂得更下了。 嚅动着形状薄而姣好的唇,贝齿咬着唇角,大着胆子抬头迅速瞄了一眼,又很快低头:“上将,您误会了,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上将觉得我了解您吗?那可能是因为我太关注上将了,每次看到什么消息,都忍不住去揣测上将您的想法,好奇您是怎么做出这样那样的决策,我没想过从上将手里得到什么……” 好像特别怕他误会自己,上下嘴唇翻合,喋喋不休地解释着,突然有些羞赧,“如果从您手中得到经验也算的话,那我承认,我确实图谋不轨。” 还有点委屈:“但这也算是图谋不轨吗?” 傅镇斯冷冷看着她,没有相信她的说辞,贯穿全脸的疤痕在背光处显得有些惊悚可怖,仿佛潜藏在浓雾中,会站立模仿人类挥手、深夜敲响人类房门而后将人活生生剥吃掉的藏马熊,而人类虽然还能苟活一个小时,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吃掉。 ——美人计傅镇斯见过,而且还见过不少。 招数太低级了。 只是这样还不足以骗过他。 她有些惶惶地短暂地收了声,却是耐不住长时间的沉默。 短短几息便开了口。 “我没有易容,您可以摸一下。”她垂着眼帘,用脸颊蹭了蹭他撑在座椅靠背上的另外一只手,古铜色和白皙细腻的皮肤相触,她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的尾指动了下,“假如我是在骗您,您去乌托邦军校查一下就知道了。” 傅镇斯依然没有说话,似乎在评估她的威胁程度。 “……请问现在我可以问您问题了吗?”她带着些许期待抬起眼眸,又怯怯垂眸,双眼紧张地眨巴眨巴,浓密的眼睫如蝶翼扑朔。 傅镇斯的动作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瞧着倒是没有那么警惕了,“你想问什么问题?” “关于您在战场上遇到的变异虫族,3012号,听说一口能吃十几个成年Alpha,而且攻击性极强,极难近身,联邦将其评为SSS级,据说连上将您这样驾驭着机甲的S+级别的Alpha都险些败于它的手中……”话没有说完,就发现傅镇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被吓了一跳,却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恼了他。 ——这些在资料里都没有写到,但至少在新闻中,是被评价为傅镇斯从军生涯中最辉煌的一次战争,我挑挑拣拣了好半天才决定这个话题,伤亡不算惨重,损失的基本都是小兵,主要兵力几乎没有损伤,算得上是一场成功的战争了。 之前太轻信叶斐亚给我的资料了。 还以为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没谈过恋爱所以很单纯很好拿下,仔细想想也是,他在战场上折腾了那么多年,即使是因为家族托举才坐上了现在的位置。 但能够坐稳这么多年,本身就说明了他不简单。 我要抓狂了!这不就是一头抓瞎吗!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另外再起一个新话题的时候,傅镇斯突然开口了:“你觉得那场战争,是成功吗?是大获全胜?” 我:“。” ……什么,还有隐情? 我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触雷了是吗。 这是扫雷游戏吗! “就单从外界的评价和军队损伤程度来看,这必然算是成功吧。”我选择了最不会得罪人的说辞,都是别人说的别人评价的,不是我说的。 傅镇斯将手中锁得牢牢的手腕松开,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跳跃式的,回答了我前一个问题:“那场战争不算难打,它吃饱了便对人类不感兴趣了。在它消化肚中食物的时间里,它的周围就是安全的,人类便有了可乘之机。” “与其说是我指挥的好,不如说是我手下的士兵太听话了。” 语气并不平和,似乎回忆这场战争对他来说是痛苦的,而不是光荣的。 急急急他到底是为什么痛苦?!时间太赶了我紧张死了我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我又没亲自上过战场,这个资料缺斤少两得太过分了! 耳机里我只能听到叶斐亚轻浅的呼吸声。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傅镇斯会是这个反应。 ——不是,哥们,你怎么在这种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 虽然傅镇斯松开了我的手。 但这只可怕的藏马熊他边回答着边转过了身,再次正面面对我的时候手中已经拿上了—— 一副闪烁着银光的手铐。 我草。 他居然还能想到就这么明晃晃地拿着手铐太光明正大了,还不着痕迹地换了单手。 拎着手铐的那只手自然垂落在身侧。 如果不是手铐的光太闪了,还真就注意不到。 我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贴在了沙发上,在他回答的同时,我努力做着捧眼,一副“啊?”“震惊”“原来是这样”的反应。 然而避无可避。 他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 没办法了…… 我一咬牙,在他半弯下腰即将对我拷上手铐的一瞬间,我猛地收回了手,以斜挎包般的姿势抱住了傅镇斯,一只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一只手则穿过了他的腋下放在了他的腰部。 ——不得不说,他的肩膀真的很宽,上半身真的很长很大很壮,我的手没猴子那么长,连在他的后背交握都困难,还有很长很长的距离。 立志要做出双手距离最远,最不容易被偷袭拷住的姿势。 真被拷住了我连跑都跑不了! 鼻子被他邦邦硬的锁骨撞得想死,屋漏偏逢连夜雨,傅镇斯原本藏得严严实实的信息素就像是被扎了一个破洞的自行车轮胎中的气体般被我撞出来了。 他的信息素是战场的硝烟味,实在不好闻。 刺鼻的铁锈味混合着燃烧后的焦糊味,似乎还掺杂了股皮革受潮后散发的腥臊气,犹如老旧废弃的屠宰场内弥漫着的那令人闻之不安、本能察觉危险在靠近的刺鼻气味。 充满了攻击性,和他这个人本身一样。 危险,深不可测。 尽管只有一丝,但立刻加深了我紧张的情绪。 但信息素泄露,说明他也有一瞬的慌张!我抓紧时间,违背我生为Alpha的本能,将人抱得更紧,“上将!我不允许你这么说自己!” 意识到自己没有说敬语,下一句就立刻改过:“如果没有您在现场,您手下的士兵绝对不会那么听话,失去了将领的士兵只会是一盘散沙,归根到底,带来胜利的是您。”?不是,我也没说错话啊。 怎么感觉傅镇斯的反应更不对了。 ——就像是触及到了ptsd。 “呵。”耳机里,叶斐亚轻嗤一声,仿佛看透了一切。 %#@*&你倒是和我解释一下啊! 傅镇斯的信息素如泄了洪般侵袭了我的五感,一时间我被呛得只想喘,右耳处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耳机……!我心中一惊,连忙去看。 小小一枚耳机被傅镇斯捻在大拇指和十指之间,用疑问句代替了陈述句:“就是靠这小玩意接近我的?是他一直在指挥你?” “——!!!”傅镇斯瞪大了眼。 嘴唇被陡然贴近。 这算不上是一个吻,仅仅是唇与唇的贴合。 完全没有深入。 但足够他留下几秒的破绽。 耳机被快准狠地夺走,毫不留情地将吻收回,窗户被用力破锤开,拳头上的皮肤被玻璃碎片划破,渗出丝丝点点的鲜血,不顾窗口剩下的碎玻璃还有划破更多肌肤的风险,她扶住了窗沿,笑着回过头:“上将,你刚才说的不算,这才是图谋不轨!” 随后,迅捷而灵敏地从破开的窗户中跳下! 黑色的发尾如裙摆般扬起一个优雅又利落的弧度。 比舞池中舞技最高超的Omega还要吸引人。 傅镇斯的反应很快,她的反应更快,等傅镇斯追到窗口时,就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良久,他凝神看向窗口破碎的玻璃。 那里,挂着淋漓的鲜血。 *** 靠人不如靠己,叶斐亚偏偏在我最靠近傅镇斯的时候出了声,他大爷的,他要是要说我做的还不够好,我就要把责任通通推到他的脑袋上。 得亏我聪明,提前背下了这里的地形图,三楼往下到二楼被分成了休息室。 傅镇斯的休息室被安排在了三楼。 ——和动辄几百层的宴会厅相比,低了几百层。 三楼,是刚好可以跳下去的距离。 就是腿好像摔断了,可恶,疼死了,我拖着断腿连滚带爬地跑路,呼叫着耳机的叶斐亚,“喂,叶斐亚,叶斐亚你在吗?” 但离开了大楼,耳机似乎就失去了信号。 急得我想满地打滚。 准备先按记忆中的路线去宴会厅二楼。 “啪叽。” 得,今晚的运气真够背的。 必经之路上,站了个身量挺拔的人,我着急着找信号,又哪里想得到空荡荡的酒店外围的必经之路上还能撞上一个人。 ——对方被撞得还不轻。 连声咳嗽。 “抱歉,你还好吗?”甩掉脑袋上的树叶,我眯起眼,看清了他的脸。 “还、咳咳咳。” 声音相当好听,带着生人勿近的感觉。 脸色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他生了一副妖冶的容貌,凄清美艳,如绸缎般的长发被一根发带低束至脑后,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 却瘦到四肢嶙峋。 半跪在地上,单手握拳掩着透着病态的红的唇,连声咳嗽,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不该在这里,应该在医院。 但却又该在这里,因为他是主办方,陆恩给我的PPT上的那个谢枕弦。 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 唯一的区别在于,PPT里的谢枕弦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薄薄的细边眼镜,而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位谢枕弦面上没有。 但稍微放宽视野,就能看到一副反射着亮光的细边眼镜落在他的身侧不远。 我替人捡起一旁的眼镜,苦中作乐,哈哈哈这个眼镜没碎,不用赔钱。 人,还能更倒霉吗? 第66章 我临时用裙摆的布料止住了血。 但腿伤仍然没上药。 伤腿疼得我浑身冒汗,等待的时间里我除了红酒别的都没喝,刚才喝过的红酒隐隐有要从胃里倒流的迹象,我这破烂身体也没比眼前这个病骨支离的男人好多少,比烂没必要。 我把眼镜递给他,在他做出谢谢的口型又没真的把谢谢两个字吐露之前:“谢谢就不必要了哈,说到底是我撞了您,真抱歉我撞了您,但我现在有急事,正式的道歉等下次——” 试着用信息素掩盖了身上的血腥味。 谢枕弦的第二性别是机密,但我猜不是Alpha就是Omega。 如果是Beta的话完全不需要保密。 他是闻得到信息素的。 自然自然,自然点,就像是每个会不小心经过,然后撞到人的宾客一样,不能再引起一个大人物的怀疑了。 时一,把你的穷酸气收一收。 我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手不因失血过多而颤抖。 然后假装光脑震动。 着急忙慌地把人扶起来将眼镜往人的怀里一塞。 “抱歉抱歉——” 一条好腿一个残疾人赛跑奥运会冠军。 我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 *** 傅镇斯的休息室内,在破碎的窗户旁。 站着一位脸色苍白到下颚线上下分布着丝丝缕缕的青色血管的男人。 病恹恹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人吹飞。 “挺有意思的,我还没开口,她就知道我要说谢谢了。”谢枕弦说着,看了眼房间里坐在黑色的皮质沙发上,嘴里含着根棒棒糖的男人。 开了口,身上那股病气倒是没有那么明显了,却依然让人忍不住想到病床上命不久矣的病人。 谢枕弦微微皱眉:“她身上有股信息素都盖不住的血腥味。” “应该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傅镇斯捻着糖果的纸棍,把糖从嘴里拿了出来,眉目相比较十几分钟前平和了不少,“我喊人去化验了,结果查无此人,有几个监控刚好坏了,没拍到她,有人在给她处理马脚。” 他抓着贴头皮的板寸,凶气又显露出来了:“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如果是想要他的命,来刺杀他,那刚才抱住自己的时候就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傅镇斯甚至已经做好了随时擒住她的准备。 岂料她对自己做出了傅镇斯最想不到的事情。 不是想要他的命,是想要吃他嘴皮子?他的命还不如他的嘴皮子吸引人?或者,是他的想法败露了,见刺杀无望所以才用这种办法脱身吗? 傅镇斯的额角一跳一跳。 “那你跟我凶干什么?又不是我抢了你的初吻。”谢枕弦双手插在白西装的外套里,冷淡道,“要不想听我给你解析的话你就继续凶,随便你凶,我走了。平时装得一本正经,爱给人当爹当妈还爱多管闲事,真碰上事了就这么沉不下来。” 傅镇斯抬起头,不凶的时候就像是个呆愣愣的棕熊:“……谢枕弦,你怎么知道我初吻没了?” 眼中全然是初吻没了和这件事被同事知道了的震惊。 “所以我真的不喜欢和你相处,解释真的很累。” “谢军师,就是因为我不明白,所以才更要你解释。”傅镇斯没有被嫌弃到,习以为常地接话。 联邦执政官的背后需要有世家的推举。 当年无权无势的谢枕弦就是以军师身份来和他谈条件的,傅镇斯当年只有15岁,一点实战经验都没有,头脑虽然算得上聪明,但和谢枕弦比起来差多了。 而有了谢枕弦在傅镇斯背后辅佐,傅镇斯在前厮杀冲锋起来便更无惧。 谢枕弦如果不是因为身体条件不能上战场,现在名声不知道能比傅镇斯大多少。 傅镇斯退下来了谢枕弦作为他的队友,自然也从军师的位置退了下来。 谢枕弦扯了扯嘴角:“你舔两口嘴角。” 傅镇斯立马反应过来,用手去抹,看到手指上的红润,嗓音沉沉:“酸的,口红……?”旋即眉头皱起,“她没化妆,哪里来的口红?”——她靠在他的手上时,一点粉底印子都没留下。 “哦?你怎么知道她没化妆?”谢枕弦感兴趣地追问。 傅镇斯没他这个心思,用手捂着脸,又烦又头疼,古铜色的脸看不出红没红,只是颜色更深了:“……喂,谢枕弦,我听得出来你在诈我。” “既然要我帮忙分析,就不要隐瞒任何线索,相信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对你分析有帮助的点我基本都说了,剩下的是无关紧要的隐私。” 傅镇斯搓着脑袋:“谢枕弦你那点八卦的心思都要溢出来了。” 谢枕弦见问不出来,倒也没有继续纠缠,只是替人答疑解惑,戏谑道:“是红酒,酸味是干红葡萄酒的,颜色大概率应该也是葡萄酒染的。” 随后才正色道:“反叛军还没有这个本事能入侵到商家的酒楼。” 傅镇斯说道:“嗯,大概是哪些人我也有些思路。” “有思路就好,提醒一下,你要真的很在意,就去乌托邦军校找找,不妨向你的未婚夫求助。”他半阖着眼,用戴着白手套的纤长手指蘸取了玻璃上的血液,面色冷如霜,“剩下的我看着办。” “——你最近不是很忙?”傅镇斯问。 谢枕弦平静道:“我有坎贝尔。” 傅镇斯抬起眼:“挺耳熟的……嘶,你徒弟?” “都收了五六年了,你现在才记起来。”谢枕弦缓慢擦拭着手中的镜片,瘦削的身影让傅镇斯陡然想起刚才那个小混蛋。 似乎也是一样的瘦,抓着她的手腕的时候,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人完全禁锢住,瘦得吓人。 傅镇斯又一次看向破碎的窗口。 冷不丁问道: “谢枕弦,你能徒手干碎酒店的玻璃吗?” “?你有病你才去和防爆玻璃硬碰硬。” 谢枕弦:“……” 傅镇斯:“…………” 谢枕弦:“……?” 傅镇斯沉默着点了点头。 之所以将晚宴设在摘星酒楼,是因为摘星酒楼的防爆等级最高级,许多世家会将自己家族中第一次分化的Alpha送到酒店内,以此度过危险程度最高的分化期。 即使是傅镇斯这样在战场上打打杀杀了数年的士官,也不一定能随意砸碎酒店特制的玻璃。 两人不由自主再一次看向挂着淋漓鲜血的玻璃窗。 ……她是怎么用那么瘦弱的拳头,砸破酒店的防爆玻璃的? *** 光脑就是死活接通不了,我都进酒店内部了都还是接通不了。 碰到了个服务生让人帮忙拿了绷带。 我抓着绷带在酒店的电梯里用光脑给叶斐亚打电话。 电话接通不了。 耳机对面也连接不上信号。 电梯停在最开始进入酒店时秦勉领着我去看的那一层,没记错的话里面有沙发还有躺椅,甚至还有茶几,我马不停蹄地跑出电梯,向着叶斐亚的休息室跑去。 “叶斐亚!你为什么……”我的话说到一半,卡了壳。 眼前,是卧趴在沙发上,金发凌乱地垂散在白色软垫中,松了大半纽扣的长款衬衫敞开着,似乎很热,额角潮湿,长手长脚无处安放,白皙细长的小臂无力地落在地面上的美丽男人。 我靠近了两步,噤了声,感觉不对,眉头一皱,回忆起他和我的对话,往常他的嘲讽力度好像要比今天的大多了,今天却时不时地做哑巴,只能发出气音。 再看,他的面上更是一片潮红。 耳机则从他的耳廓里跑了出来,难怪信号都连接不上,手腕上戴着的光脑仍亮着淡蓝的虚光,证明着在我到来的前半个小时这人还在用光脑处理着些什么。 茶几上散落着几瓶我不认识也瞧不出什么名堂的小白瓶,散着十来粒的药片。 ——还有几粒药掉落在地面。 再往里走两步就是地毯了,我看着自己的脚,粗跟鞋甩在了门口,但鲜血在跑动间裂开了,才刚刚用绷带缠好不久,还在往下淌血。 更不必提我身上有多脏了。 我默默打开了光脑的录像功能,碎碎念着:“叶斐亚叶斐亚我录像了,我踩进来是为了救你的命,你要嫌我脏那你也得醒来了才能嫌……” 靠得很近了。 叶斐亚不说话不睁眼的时候,比西尔万还要漂亮。 西尔万已经够漂亮了,但是叶斐亚的五官轮廓要更漂亮一点。 带着Omega身上鲜少的凌厉冲击。 白衬衫这么敞着被人看见,如果是其他稍微内敛一点的Omega都要哭着喊着让人负责了,但叶斐亚平时的穿着就够大胆的了。 什么睡袍什么高透.视,对叶斐亚来说都是小意思。 所以…… 多看两眼应该没事吧? 我犹豫着用手去试叶斐亚额上的温度:“我去这么烫!”烫得我立刻收回了手,四处扫视着有没有治疗舱,结论是没有,只能把目光放在茶几上的几粒药上。 观摩了下上面的用法用量: [每次两粒,一日三次]。 神经类?你家真有精神病?! 以斯图尔克家的财力,叶斐亚没道理在能进医疗舱治疗的情况下还吃药,斯图尔克家用医疗舱用一个丢一个都没问题。 …… 给人倒了水,灌药。 “张嘴张嘴张嘴,叶斐亚,叶斐亚你是我哥,哦我知道你不想当我哥,你是我祖宗,我求你了,你张嘴行不行,你脑子烧坏了我去找谁换报酬去啊。”我把水杯和药端到了叶斐亚的面前,但叶斐亚喊着热,喊着冷,就是不肯把嘴张大。 我觉得我胆子是真大,竟然敢和精神病待一块,还待这么久。 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唇上。 很漂亮,像玫瑰花瓣,薄厚适中。 每一处都很漂亮。 “我发烧了,带我去浴室。”僵持了一会儿,叶斐亚双眼朦着睁开了一条缝,我赶紧问:“那你吃过药了吗?没吃药的话要不先吃点?吃了的话就当我没说。” “药……”“嗯嗯对就是药。”结果他好像病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药,太苦了……不想吃……” 嗓音沙哑,带着不自知的诱惑,细听似乎还能听出点奶油味,不会太甜,也不会太腻,就刚刚好在那个度上。 我的手抖了下,慢慢闭上眼:“……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我是谁?我在做梦吗? 迅速掐断摄像头。 他大爷的叶斐亚不会趁机灭我口吧! …… 等叶斐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沙发上,头疼欲裂,从额上拿下叠成小块湿漉漉的毛巾——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湿衣服,没在卫生间找到毛巾,只能用这个替代湿毛巾——但神志清醒了不少,他扶着头,看向茶几。 拿起几个小瓶掂量了下。 目光一凝。 原先被小瓶子压着的一张小纸片飘了出来: [对不起任务好像失败了] [我会履行承诺,找西尔万分手] [——时一] 第67章 “西尔万部长您今天有什么约会吗?怎么今天格外漂亮呀!我好崇拜您,可以给我签个名吗?”“西尔万部长,您今天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绝伦了——”“对,尤其是最后难度超高的大跳,一堆Alpha眼睛都黏在队长的身上下不去了呢~” 单人休息室内西尔万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玫瑰之乡和啦啦队的部长队长都是同一个人,之间多有交流,常常联谊,队员部员总是被西尔万打发着去对方队里部里帮忙跑腿,熟得不能再熟了,此时玫瑰之乡俱乐部的成员和啦啦队的成员们在他的身后叽叽喳喳,宛如喧哗的背景板。 镜子倒映出他的摸样。 里面的人上了层妆,金发柔顺极了,每一根发丝都在无声地告诉众人,他很贵,而且很有耐心,用最柔软的发梳打理到了每一根发丝,上扬的下巴处洒上了一层闪粉,高高在上地露出了眼皮上的浅色眼影。 还颇有些细心地给自己涂了眼睫毛,本来就卷翘浓密的金色眼睫变得更加浓翘。 衬得长浓眼睫下的碧绿眼眸动人心魄。 嫩到极致的清透蜜桃唇釉点缀在他饱满的唇上。 模糊了性别的美貌,仿佛童话里的金发公主。 引来阵阵惊叹。 单从镜子里就能显而易见得看出来他有多么高兴了,当然,他确实被夸得十分愉快,周围人看到他今天这么容易被讨好,顿时更加谄媚,愉快加倍。 但今天他之所以比平时还要更加愉快,有其他更直接的原因。 梳妆台前,弹着一个设置了隐私模式的光脑显示屏的浅色的聊天窗口。 备注是三个粉色爱心桃的联系人发来消息: [西尔万,我们去中心城逛街好不好?] [刚好我这个月工资发下来啦] [想到我们好像没有在外面约会过,感觉好可惜] [西尔万:你这个废物能有什么钱啊还让我随便买] [西尔万:等你知道我随手一买能买多少星币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说,今天就让你长长见识] [西尔万:坐标发来] 虽然冷嘲热讽了一通,但西尔万却还是口嫌体正直地开开心心地把自己打扮好了。 黑色牛仔裤里贴着一盒避y套。 不知道什么开始,他就养成了在口袋里放着一盒备用的习惯,从前是叶斐亚硬塞过来的,现在不用人啰嗦也知道先准备好了。 ——第一次呢,她第一次主动邀请自己约会。 从前都是他主动,搞得好像是倒贴一样。 爱情就是要有来有回。 西尔万心情很好地送了两瓶化妆品给啦啦队的队员们,又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给玫瑰之乡俱乐部的成员签了名。 笔锋勾得很轻佻,就像西尔万这个人一样。 “天呐!西尔万部长给我签名了~啊!感动落泪!” “队长您可不能只给一个人签我也要我也要!” 西尔万随意揉了揉这个兴奋到脖子充血的Omega的头发,戴上手边大大的金边镶青苹果绿镜片太阳镜,随意戴上了鼻梁。 金发半抓在脑后。 他笑容甜如蜜桃,黑粉的爱心毛衣漏了半个肩头,胸前还有个镂空的圆形,修长的食指上是一个时髦的戒指,耳朵上戴着几个银质的耳骨钉耳钉,带了点坏坏的味道。 就像是个不羁的大明星。 他也的确没有辜负这张脸,还记得拍一张照上传到星网,投喂了一波嗷嗷待哺的粉丝,随后才记起自己的身边还有几个近在咫尺的粉丝。 签到下一个,他刚刚拿过一张新纸—— “不要提其他Alpha啦,西尔万部长已经有Alpha了,才不屑那些Alpha的眼神呢。” “就是啊,那些Alpha的眼神真恶心。” “像队长这样漂亮又有能力的Omega……哦,请原谅我贫瘠的想象力,我真想不到什么样的Alpha才配得上西尔万队长!” “反正学院里Alpha,我觉得都配不上西尔万部长。” “一定是个高个子的Alpha,长得又帅又有钱,最重要的是还要有钱!” “西尔万队长,您是要去见您的Alpha吗?” “咔嚓。” 西尔万把手中的笔折成两半,没管刚才还喜形于色的Omega发出“啊!我的笔!这可是限量版的!”的惊呼,睥睨众生,恶狠狠的:“谁允许你们狗叫了?还是说我对你们太宽容所以让你们以为什么话都可以在我面前说了?都把手伸到我的Alpha上了?” 把人通通赶出自己的休息室,西尔万恼怒地把桌面上的化妆品扫落在地。 抓起光脑显示屏装回光脑上。 怒气冲冲地穿上靴子走出休息室,靴子的鞋跟在地板上踏出响亮的哒哒声。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那么不争气他干嘛要发脾气。 但凡她占了一点值得让Alpha夸耀的资本,他都会把她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都怪她都怪她都怪她! ——西尔万的脑子全被这个念头占据,完全分不出一点给被自己赶出休息室的人群,所以也就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走后,他们在走廊的尽头嘀咕着自己。 “炸弹又炸了,真搞不懂他的怒点在哪里。” “没关系啦,反正我们不是已经搞到他的签名了吗?” “呵呵呵,我已经开始笑了。” “真奇怪,明明上次我们这么说的时候他都没有表现出这么大的反应,只说自己肯定会找一个你们碰都碰不到的Alpha吓死我们,我还以为是陆恩或者是李见路呢,这次反应怎么这么大,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不太对劲诶。” “你居然还在试图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一个炸弹?” “我说……那个炸弹交的Alpha不会其实是个穷光蛋小白脸吧?所以才这么气急败坏啊。” “西尔万头脑那么简单,靠舔上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噗嗤。” 被赶出西尔万休息室的Omega们一片欢声笑语。 *** 西尔万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自从和她在一起以后,他就时常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那个傻乎乎的废物没谈过恋爱连主动邀请自己都不知道,问了才知道和自己解释,就别想她能说出什么甜言蜜语哄自己了。 假如他不能哄好自己。 那他就真的要被自己气死了。 所以下车的时候西尔万虽然还有一点大少爷脾气,但看到了人被太阳晒得汗淋淋地也不知道在阴影里等自己的样子的时候,他的气就消了。 “干嘛要在太阳底下等我啊,定位不是在咖啡店里嘛,”西尔万把自己脸上的墨镜咔在她的脸上,“本来就脸长得还可以,晒黑了就连这一个优点也没有了。” 西尔万上下打量着她。 显然,不只是是自己,她也打扮了,松软的黑发扎了起来,扎了个单马尾,白天鹅似的细腻脖颈在太阳光下被照得晃眼,白衬衫和黑短裤白鞋子。 虽然一如既往的单调,但戴上了他送给她的蓝宝石项链—— 就藏在衣领里,银链子露在外面。 她羞赧地挠了挠脸颊,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我出来迎接你呀,我看网上说Omega都喜欢这样……” “我看你不只是废物,还够傻。” “别动。”“诶。”西尔万不假思索地按下快门,把原先只对准了自己的自拍镜头移动到她的脸上,让镜头能一次性包住两个人的样子,一道白色闪光,将这一幕永久保存进相册。 ——“你的光脑伸过来,把隐私模式关掉。” ——“噢、噢!好。” 又废又笨,他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个废物Alpha。 光脑之间碰了碰,西尔万强势地把她的初始壁纸换成了和自己的合照。 最后的一点儿脾气都不剩了。 西尔万犹豫了下,把这张合照发送到了星网上,什么都没有说,然后用圆圆的笑脸把她的脸遮了起来,只配了一个爱心桃。 “你在做什么呀?”她好奇想看,但他开了隐私模式,她看不到,只能遗憾地收回眼神,一副想看却不敢看的畏缩样。 他们之间的关系里,永远都是她先妥协。 西尔万:“没什么,不是逛街吗,走吧。” 把光脑里无时无刻不闪着99+的爆炸量消息抛之脑后。 一天很快过去。 夜幕降临。 透过商城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月亮和太阳同时占据了半边天空的的美景。 路上的车辆多了起来。 “到下班时间了,大家都下班了。”她为不食人间烟火又傲世轻物的Omega男友解释道,“所以现在路上的车子才会这么多。” 但她的Omega男友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无知的:“我当然知道,这么简单的常识,也不知道你和我解释干嘛。” 她只是笑笑,和西尔万相处久了之后,便能轻易看出西尔万什么时候是在瞎逞能了。 西尔万正摆弄着她非要给自己买的一小枚珍珠戒指,情侣款,挺廉价,但对她来说已经是能负担的最大范围了。 ——“其他情侣有的,我们西尔万也要有。” ——“我毕竟是Alpha嘛。” 怎么今晚突然开窍了,终于开窍了?西尔万旋转着手里的戒指,没想明白,只觉得心里有点开心的同时还有点闷得慌,余光瞥见她笑,顿时又来了气:“你敢笑我???” 商场的明亮的灯光洒落在她的眼里,仿佛灯光在她眼角里落了的眼泪。 西尔万还是没想明白,只是突然很不想看了。 “……只是觉得,现在不笑,以后好像没有机会了。”她仍然是笑,但还是听话地收敛了半分,他没注意到她语气里的伤感,哼了一声就要继续往前走。 “那你就自己一个人继续笑吧!” “西尔万。” 她突然叫住了他,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郑重。 比任何时候都要郑重。 他们的身侧是一家奢侈品服装店,西尔万猛地生出一种想要赶紧进去的冲动,但在踏进这家服装店之前,她先一步搂住了他的腰。 淡淡的白山茶花香浸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西尔万顿了一下。 口袋里的小方块贴在皮肤上,有点烫。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西尔万……我任务失败了,我们……我们分手吧……” 唯唯诺诺的语气讲着最不容人拒绝的话语。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 她哭了。 “西尔万,我任务失败了,我太差劲了,我没能完成你哥哥布置的任务,对不起西尔万,是我差劲了,你说得对,我是个废物,我真的配不上你,我甚至……我甚至……现在都还不想松开手。” “那你不松不就好了吗!” 西尔万尖叫了起来。 如果不是这层是私密度极高的vip层,还被他包了场。 恐怕这一叫就会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来。 西尔万把我拽到了服装店的更衣室里,我像是小鸡仔一样,连挣扎都没有,就被他拽了进去,低垂着头,扎了一整天的马尾松了。 黑发散落在我的脸上,遮挡住了一半的视野。 “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你带我走,现在就带我走,带我去下城区,下城区那么大我哥哥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我们去私奔!” ——他在说什么颠话! 我任由他疯了一样地亲了一会儿,眼泪汩汩地流着,做氛围感必要的陪衬,等他亲得喘不上气了停下来了,才张口: “西尔万,你太单纯了。” “你这个废物都能在下城区活那么久,凭什么就认为我不能?!” “西尔万,我没有看不起你。”“你就有!”“……西尔万,我只是不想,不想你过和我一样的日子,你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一起过苦日子,”我叹了口气,“原本想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寄希望于任务想让你的哥哥承认我们,但果然,我配不上你,西尔万,我爱你。” 他呆了呆:“你说什么?你爱我?” 西尔万和叶斐亚的基因来自家族中的同一对基因组,但基因组的主人早在他们出生前就因为家族病离世,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没有见过父母。 也没有得到过任何,纯粹的爱。 只有利用,无穷无尽的利用,哪怕西尔万的最亲的家人,叶斐亚,也没有对他说过一句我爱你,在这样家庭中长大的西尔万,是缺爱的,也是不懂爱的。 上星网做网红主播满足粉丝们的要求,就是西尔万的爱好。 因为他们会给他爱。 但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一份纯粹的爱。 西尔万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我爱你……但就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了。”我对西尔万说道,深吸了口气,“西尔万,我们分手。” “怎么不可能!” 他似乎下意识地捏了捏裤子的口袋,但只捏了一下,然后就把身上的粉色毛衣往下拉,往下扯,扯了一会儿才想到问题的关键不是这个。 然后才去解裤头上的扣子。 我赶紧拽住西尔万的手:“西尔万!你想做什么?!” 西尔万扯着嗓子喊:“只要你把我X怀孕了不就行了吗,我哥能不认你,难道能不认我肚子里的孩子吗?我躲他个九个月,你看我哥能不认?!!” “何况,”他笑了下,美丽的、白皙的脸庞上,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毛衣卡在肩颈间,更衣室的镜子看得到他的后背。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后有一面镜子,半扭过身,两个气球已经被扯出来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吗?时一。” “不要开这种玩笑!西尔万!”我不敢太用力,怕等下伤到人叶斐亚得找我算账,我连伤他一点的事情都不敢做,他怎么想的竟然以为我有胆子把他搞怀孕。 去A留子的事情上层人又不是做不到! “谁特么和你开玩笑!” 不是玩笑,更可怕了,我不要看男人怀孕生孩子啊!救命!肚子那么大吓死人了!我才不会承认我不想要孩子也有害怕男人挺大肚子的因素在里面!恐怖谷效应了! 伺候孕夫?吓死个人! 我死死抓住了他的裤子,犹如抓着自己的命,“西尔万!”“你放开!”“我不放!”他扯了一下,发现扯不开我的手,突然不动了。 “——西尔万?”我试探着道,略凑近了些去看他,没敢松开自己的手。 西尔万倏然动了。 因为靠得太近,我的脑袋被他的脑袋磕了一下,头晕眩了瞬。 “西尔万你干什么?!” “不要阻止我。” 我就是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好吗,我的手正抓着西尔万的裤子,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得两只手一起上才能防止他挣脱出我的手,根本没有手去阻止他。 这波,这波是冲我的裤子来的。 我像是条泥鳅一样疯狂扭动,挣扎。 但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他。 毕竟,我真的只有一双手。 口腔温热的触感包裹上的我的精神力时,意想不到的play出现了,我被席卷到了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只能一边享受一边想着天塌了,快乐的同时充满了痛苦。 当我的精神力那什么了一回后,我才终于能分出点神去看西尔万是什么情况,撑着身子起来:“西尔万?西尔万……西尔万……西尔万……?” 回应我的,是小声的啜泣声。 我傻眼了。 撩开他黏在面上的金发,除却一些不该有的精神力残留,他的脸上竟然是一片潮湿。 西尔万,哭了。 第68章 桃子味的信息素和白山茶味的信息素交融在一起,像打翻了的香水瓶,浓郁到滚烫,就在我用手指揉着西尔万的嘴唇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双双怔愣的境况。 “嗡嗡嗡。” 光脑的震动声传来。 虚拟屏幕弹出—— [来电人:叶斐亚] “不许接!”西尔万狠狠地拍在我的光脑上,隐私模式在刚刚关闭了,西尔万一眼就能看到,他把叶斐亚的来电信息挂掉了,我心里有些着急,分个手而已,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了。 我不想闹得太难看,但真的分不了的话绝对不是我的目的。 我今天来见西尔万的目的就是为了分手。 分手炮不在我的预料之中,但真发生了也没什么。 大Alpha就是要拿得起放得下。 “西尔万,”我抿了抿嘴,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几张面巾纸,擦去他嘴边的可疑晶液,他的眼睛我没敢擦,涂了太多的化妆品擦了进眼睛里了会很麻烦,“就算我对你有爱,但你哪里来的自信,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愿意和你这样的Omega过一辈子。” 西尔万倏然缩紧瞳孔:“我这样的Omega怎么了!” 我跟着边哭边笑:“像你这样……嗯,蛮不讲理的Omega,还没你哥温柔,没你哥聪明,没你哥讲道理,没你哥进退有度、没你哥好看没你哥骚的Omega,我为什么要和你过一辈子,西尔万醒醒吧,够不够?你还要我讲什么?我还能讲三天三夜。” 唉,好聚好散不好吗?一定要逼着我说些大实话。 但我也没忘记给自己留条弹性后路:“所以,西尔万,你不要觉得我是因为任务才和你分手的,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自己,我早就受够你了!”——还好还好,前面有铺垫,深情人设也立住了。 越是这样,他才会越觉得,我和他分手就是因为任务失败,叶斐亚不允许我和他在一起。 刚刚叶斐亚的电话似乎也在证明这一点。 我只是言不由衷又不想拖累他的良心Alpha。 但即使他心里认为我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不是我最后讲的那样,以西尔万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还有那永远高高昂起的脑袋…… 能打破底线用嘴弄我一次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再多就真的不行了。 西尔万真的很好懂,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惜,谁让你们斯图尔克家有两位继承人。 “时!一!你为了和我分手连这些话都能说出来了?!”这些话对一个心灵脆弱没经历过爱情的苦的Omega来说真是太过了,西尔万不敢置信地看我,试图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发现看不出什么,只能不停用毛衣袖子擦自己的眼泪。 毛衣袖子把整张脸都擦过去了。 把眼眶眼皮都擦得红彤彤红肿肿,眼泪有一定的腐蚀性,他的脸上,精心化过的妆糊得花花的,即使有五官的底子在那,也无法掩盖他的狼狈,粉红色的毛衣袖子的颜色变得很深,都这样了仍旧要放狠话。 “行啊!”西尔万怒气冲冲地把头别了过去,金发挡住了他的神情,大声喊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出去:“那就如你所愿,分就分呗!我无所谓,我又不是离开了你就不能活了,反正亏的是你,又不是我,分手了你不要先后悔了然后眼巴巴地求我复合就好!” 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心甘情愿和她分手吗?!找的什么烂借口! “说你是废物还真就没说错,废物!” “眼瞎的废物!懦弱的废物!” “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废物!!!” 尾音哽咽,全身发抖。 却死活不愿意再低头。 而我一句话都没有反驳。 *** 商城地下停车场。 叶斐亚见电话被挂了,心里大概有了点数,等人从电梯里下来,把车缓缓停在了她的面前。 在她茫然时,降下车窗:“用丝绸沾水当毛巾的蠢货,上车。” 我:“……倒不必如此直接,你就说命救没救到吧。” 叶斐亚的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恭喜你,任务没有失败,但好像太晚了?”见对面的人神色怔然,他笑得更开心了,“怎么样,后悔了吗,要不要再上去找人复合啊。” 上去找人被人扇巴掌吗? 我低头拉开车后座,没拉动。 眨了眨眼,去拉前门。 “我不会去找他复合的。” 我坐上副驾驶,规规矩矩的没有尝试作死。 距离这么近叶斐亚想掐死我太简单了。 “嗤……那就是有后悔?觉得太心急了?”叶斐亚冷嘲热讽道,但或许是发现我见到他生病没有见死不救落井下石趁人病要人命,所以收了些,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病还没好,吃的药见效没那么快,或者就是因为药物见效了,总之叶斐亚收了点。 我死命摇头,生怕他误会:“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分手。” 叶斐亚这才“哦?”一声,带了点试探的意思看我。 “怎么,以为我会继续扒着西尔万不放?”我红着眼眶平静道,“明明你这个哥最清楚,还非要问我,你就这么想让我哭给你看???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是个上不了台面,满心利益的穷酸蠢货——我只能告诉你,从应下你的任务之后,我就没有想过再拖着西尔万了,如果没有分手,西尔万知道我在勾搭傅镇斯了,是我不忠在先……这样的结果我绝对更不想看到。” “我宁愿让西尔万现在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也不想以后他亲眼见到我最难堪的一面再和我提分手。” “我姑且,也还是有一点点,一点点骄傲的。” 最重要的是你他大爷的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都不想说你们这些心机boy。 不分手不解释是等着主动把把柄送到你手上吗。 我捏紧了放在自己腿上的拳头,这一幕自然也被叶斐亚收入眼中,悬浮车亮起车灯,他的眼中闪过一瞬意味不明的光。 ——大的比小的难搞太多了。 在叶斐亚昏迷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夹在他手中的时尚杂志里的书。 书中书,偏小。 大概就小孩巴掌那么大,上面写着:《深度解剖人类心理》。 还带研究心理的。 真不知道他们出生的时候是怎么商量分配智商的,全部都被叶斐亚拿去了,也不知道留一丢丢给西尔万,我迅速转移话题,这个话题已经聊了太深了:“你说我任务没有失败?真的吗?那说好的奖励什么兑现?” “我只是说你没失败,又没说过你成功了。”他慢条斯理道,“你难道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我能给你留下的马脚扫尾已经是仁慈义尽了吗?竟然还在肖想奖励。”——隐私模式下,他手中的光脑上正显示着一条聊天记录: [傅镇斯:叶斐亚你是乌托邦军校毕业的对不对] [傅镇斯:我想查一个人] [傅镇斯:这件事由你出手会更方便] 兴趣,就是心动的开始。 我:“。”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就知道你们这些玩政.治的心都脏。 要不是我心里清楚叶斐亚根本没打算、也没有人可以,在第一面就让一个成熟稳重在战场上沉浮15载的高位者爱上自己,爱得找不着北,爱到不顾家族利益和自身权益主动提出取消婚约,我真的会被骗到。 开玩什么国际玩笑,我是魅魔吗! 不对,魅魔都做不到! 他要是真拿这个标准要求我那我只能死给他看了:D 但我在他面前就是蠢货啊。 蠢到不知道自己任务没有失败,是以为任务失败了就着急忙慌去找人家的弟弟分手的那种绝世大蠢货,尤其是在件事上。 就算是不蠢,也得表现得蠢一点,不然被他发现我在嫌弃他弟弟我就玩完了。 我只能捏着自己的手指,沮丧地“哦……”。 悬浮车停在小区公寓楼下,我正准备打开车门。 叶斐亚突然出声:“把你的垃圾该带的带上,之后就不用去乌托邦了。” 他咧着嘴笑,像是一只邪恶的小魔鬼。 “第九区有实习生的专用宿舍。” “!”我欣喜若狂,“叶斐亚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任务没有成功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实习是我可以去的吗!那手术呢——手术呢——你答应过我的医疗手术,帮我解决精神力和身体不匹配问题的那种医疗手术!” “啊啊啊哎呦!” “吵死了,哪里来的这么多话,待得够久了,滚吧。”叶斐亚不耐烦地使用了驾驶员的权限,把我这边的门开了,然后在我还在叨叨叨的时候一脚踹在了我屁股上,把我踹出悬浮车。 悬浮车的车门关闭。 靠近我这边的车窗徐徐下降,叶斐亚的金发在夜灯下,被照得亮亮的,比白天的太阳还要亮,比今晚的月亮还要亮—— “等你的任务真正成功,另外一半的奖励自然会到你手上。” “哎哎哎等下——!” 在车辆引擎启动的同时,我终于拾起了自己被喜悦冲昏了的头脑:“叶斐亚!乌托邦我不能不去,至少偶尔,偶尔我得回去,我还是个学生,我要上学!毕业证不能不拿!” 我的竞赛!我那能加期末分的学院赛! 我那离转专业成功就剩下最后一小步的比赛! 我不允许我的努力化为泡影! 事业要,学业也要,两手抓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吗。 悬浮车疾驰而去。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给人回条消息的时候,叶斐亚的消息先一步传来。 [叶:可以,但你明天给我老老实实滚去入职] [叶:如果你想在最近回去的话也可以,但我反正不会再替你扫尾] [叶:你以为你是谁?认清你的身份] *** 与此同时,另一边,乌托邦军校设计学院工作室内。 方辞廖嘴里叼着提神药剂,摊在椅子上缓神,坎贝尔比他还要更加专注,但奈何工作量太大,两个人还是勉强了。 忙起来就不知天昏地暗。 Alpha的强悍体力和持久性的作用就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 等终于忙完了手中的工作。 方辞廖这才敢开口对面前姿容绝色又难得温文尔雅的银发男人说道:“坎贝尔学长,刚才你的光脑响了,好像有人给你发消息。” “确实是,谢谢提醒。”坎贝尔瞥了一眼手中的光脑,扎成高马尾的银发如瀑布般洒落在试验台上,他打开光脑,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谢枕弦老师:坎贝尔,你上次和我提的那个建议我接受了] [谢枕弦老师:最近设计院的的水准确实下降得过分了] [谢枕弦老师:你帮我做一下准备工作,我会在一个月内去乌托邦军校讲两节课] [坎贝尔:那真是太好了,老师能来真是设计院的一大幸事] [坎贝尔:准备工作早就开始做了呢] [谢枕弦老师: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把我教你的用在我身上,但这次做的不错,就不和你计较了] [坎贝尔:但这毕竟是您教我的啊] 坎贝尔弯了眉眼。 方辞廖忍不住问:“学长是有什么好事吗?” 坎贝尔思考了一下,随后软和了清冷的眉目道:“嗯……好像确实是呢。” 教导他,引领他走上设计机甲这条道路的恩师。 现在是联邦繁忙的最高执政官。 但即使是如此忙碌,却依然接受了他的邀约。 ……尽管准备工作的工作量也绝对不在少数。 谢枕弦老师总是把工作推给他,以此来减轻自己手头上的工作,为了能减少自己的工作,总是在念叨着什么一个弟子不够用,要再收一个。 但坎贝尔早已习惯。 手头上的事情其实应该能更快完成,但他还要同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所以时间难免不够,方辞廖以为是自己成功拖延了进度导致坎贝尔加班。 实际上,不如说是坎贝尔分心导致进度的迟迟更不上。 工作量真不小啊…… 最近好像都没有时间去偶遇某个人了。 冰冷的灯光衬得他整个人都有些暗沉。 坎贝尔揉了揉眼睛,把留长了的银发从眼中扫出,正好手上的工作告了一个段落,趁着休息时间,他换了一个聊天频道,点进一个黑色的兔子头像: [坎贝尔:时一同学,最近可以多关注一下设计院的消息]。 [坎贝尔: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师会来给我们上课]。 [坎贝尔:我想,这对你转专业的事情会很有帮助。] [坎贝尔:我只和你说哦]。 [坎贝尔:竞赛的考题有不少是这位老师出的呢。] 第69章 前夜,舞会开场,灯奢酒糜。 被厚重绸帘挡住的阳台确却是一派清新,热闹都是其他人的,靠在阳台上的他们只能听到模糊的音乐声,李见路吊儿郎当地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对着身边冷脸的黑发灰眸男人赞叹: “这儿风景真不错。” 虽是风流自在,也别有其风骨。 世家涵养出的笔墨挺腰即使落在灯红酒绿的奢侈场所里也不见弯折。 更不必提他此时还穿了个人模狗样。 李见路是正面面对着迢迢夜色,全身呈放松之姿双手交叠懒在阳台围栏。 陆恩则是面无表情地背对着夜景,倚靠在他不远处。 两大世家子弟占了阳台,既是跑出了宴会厅,就是要寻个清静,纵使想来巴结的人再多,也没人敢不长眼睛贴上来。 “你现在能告诉我了。”陆恩淡淡道,“就是死皮赖脸拖拉拽扯,也一定要把我拖在阳台的理由,李见路,我不信你会没有缘由地把我拖在这里。” 李见路笑了下:“我哪里有这么明显啊?” 陆恩抱着胳膊,睨了李见路一眼:“你说呢?放平时你要么不来,要么来了就在休息室里偷懒补觉。” “哎呀,”李见路懒懒散散地挑了下眉,“看破不说破嘛兄弟,我确实有必须要留你在这儿的理由,倒不是我想赖着你的,有这闲工夫兄弟我不如闷头睡大觉。” 陆恩的脸色微微一变。 “嗯哼,大概就是兄弟你想的那个人。”李见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和她好歹也是朋友嘛,而且你不是喜欢她吗,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既然她不想见你那我就帮忙拖你一下了。” 陆恩的声音凉了几个度:“我们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嘿,我这是为谁好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白天的事情是谁帮的你?” “我真的太伤心了,你这人怎么这样,用完就丢。” 李见路装哭装着装着还真有点哽咽起来了。 陆恩理亏,没话说。 李见路把苦往心里咽,恍然大悟般支着下巴调侃:“但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头绪了——陆恩,是白天的那事?她害羞了?你不能是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对她做了那档子事吧?那我可真是看错你了,现在可不兴强制爱那套,她会对你这态度我也能理解了。” 陆恩沉默了半晌,抬起无机质的灰眸,看向身侧的李见路,嗓音有些干涩:“……那要怎么办?” 李见路一拍手,笑容渐深:“那你就问对人了。” “……”陆恩看着李见路在自己的西装外套里面艰难地掏着什么,犹豫了一下,“你不是也没有谈过恋爱吗?” “那我能和你这个木头脑袋一样吗!”李见路抗议,坚决不让自己和陆恩混为一谈,“你当我酒吧怎么开起来的?” 陆恩思考片刻,回答:“你们李家和上层的关系网和你在网络上挣到的第一桶金。” “——这么说也没错,不对,被你绕进去了。” “靠的是我的情商好吗?!”李见路再次抗议,“我没点情商那酒吧开几天就倒闭了,你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没亲自经历过不要瞎评判,别当酒吧的人情世故不是人情世故。” 陆恩迟疑了瞬:“可你连恋爱都没谈过。” “我那是——”李见路的头上的井字狂跳,告诉自己千万要忍住,被他发现了端倪自己的计划就失败了,一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顿,极有压迫感:“兄弟,你就说听不听,要不要我的建议?” 陆恩:“……” 陆恩诚恳:“要,谢谢。” “喏,给你。” 李见路从自己的西装内衬口袋里摸出了本小书,煞有介事地包了层深色封皮,陆恩拿到手上,他掂量了一下,把原版封皮露了出来,露出里面花花绿绿的原版封皮。 陆恩问道:“这是什么?” “攻略,我挑灯夜读给你赶出来的,你照着这上面的攻略她肯定没问题,反正现在肯定不兴强制爱这套,你看看你强制爱的后果是什么样的,人家害羞了吧,不想见你了吧,还让我帮着拖住你,我要是没拖住你的话你是不是就着急忙慌地去邀请人跳舞了?不是我说你啊兄弟,哪里有你这么追人的,你要是早点问问我那结果就肯定不是这样了。” “至少今晚你不会和我在这儿吹冷风,而是该和她跳舞了。” “首先,距离感,都说远香近臭,现在最流行这款了,你凑近了人家讨厌你,你离远了就不一样,距离产生美,你不能靠人太近,要给人留下足够的独处时间,这样人家才会想起你的好。” “要多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 陆恩微微皱眉,回忆起和她相处的片段,竟觉得…… 似乎,确实有几分道理。 “加油啊,兄弟,我相信你可以的,早点把嫂子带去见家长。”李见路困得不行,敷衍地祝福,耳听八方,听到宴会厅里的音乐渐渐停息。 估摸着这场舞会就要结束了,正缓慢抬起脚步。 倏然,余光瞥见了下方闪过的一抹跌跌撞撞的水蓝色身影。 李见路脚步一顿,旋即迅速迈开大步: “月亮升起来了我回去晒被子去!就不奉陪了啊兄弟。” 什么距离产生美,他不赶紧缠着人不知道能给他戴多少顶绿帽子。能不远距离那肯定还是近距离好啊!关键是得自己把握好距离。 他暗自腹诽。 原则上来说李见路也没有真的太坑,只不过是省略了下半句。 也是能理解的吧?李见路脚下生风,迫不及待摁下电梯。 毕竟他也没谈过恋爱嘛,只是给个建议而已,真正要执行的还是陆恩自己。 陆恩怎么着也不能把责任全部怪在他头上。 陆恩摩挲着手中的小书,等人走了,慢中带点急切地翻开第一页。 [要欲情故纵,想和一个人贴近关系,就不能着急,不能像白送的大白菜一样,越容易得到的对方越不会珍惜,你要让对方明白你的价值。] ——似乎,很有道理。 *** 星际时间22:06。 李见路想连什么监控就能连接什么监控,他闭上眼,关闭光脑联通着的监控。 摘星酒楼的监控他自然也捏着不为人所知的权限,从监控里,他能看到她摔落的身影。 …… 把有她的镜头剪裁替换了个干净,实在是没能剪裁替换掉的也被他整了个黑屏。 手指不安分地打着随时能够停下的单机跑酷游戏。 李见路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听到门外传来“叮——”的电梯到达的声音,立刻拎起手里准备已久的垃圾袋,打开大门,和满身疲惫的少女打了个照面。 她显然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在走道上见到其他人,身体一颤,打了个哆嗦:“李见路?你这么早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会在晚宴上和人跳舞呢。” “和他们跳舞还不如在家里睡大觉呢。”李见路对她抖了抖手中的垃圾袋,“我也刚回来没多久,看到客厅里的垃圾袋有点味道了就准备下楼倒垃圾。” 似乎是觉得他说的话特别有意思,她冲他展颜一笑,小天鹅似的脖颈,有些凌乱的黑发散落在锁骨边缘,水蓝色的礼裙裙摆被扯烂了,有意遮掩着小腿,在走廊幽暗的灯光下,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她的小腿受伤了。 拿着垃圾袋的手一抖,李见路突然想到刚刚在阳台上看到的大月亮。 ——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差。 他恨不得把所有的珍宝捧在她的面前,但她,却完全不在意她自己。 连绷带都是随便包扎的。 原先红润的唇上现在只有沾上的一点红酒渍是红的。 “那你去倒垃圾吧,我也要回家休息了。”她侧身让开一条道,方便他拎着垃圾袋走过。 “好,早点休息,晚安。” 李见路假装没有注意到她随便用绷带扎着的小腿。 在走了一段距离,她打开了自己家门后,李见路才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丢下手里的垃圾袋:“时一,你等一下,你的腿流的血太多了,不疼吗!我去给你拿除疤止血喷雾。” 她没料到他会整这出。 愣了瞬。 这就被他找到机会了。 李见路很快就从鞋架上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喷雾,又拿了个酒精剪刀绷带棉花,从身后的公寓里冲出来,表现得十分幸灾乐祸,“你这包扎手法看得我强迫症都犯了,太丑了,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来吧,时一小姐,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我真是交友不慎。”她扶着额,倒没有了先前要掩饰的意思,“你早发现了就和我说啊,我还和你藏,哎,我还怕你担心我,结果你只在乎我的绷带扎得丑。” 李见路耸耸肩,把丢在走道上的垃圾袋丢回身后的公寓,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她的公寓。 ——“我去,你伤口这么深。” ——“嘶,疼死了,李见路你轻点!” ——“在轻了在轻了!” 李见路微微垂下眼睫,原先就很轻柔的动作变得更轻,清洗用的酒精从她的小腿上流了下来,他没有任何时刻,这么庆幸她是一个Alpha,恢复能力强悍的Alpha,即使因为分化后的第二性别,导致他们无法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但如果换成是皮肤更加娇嫩的Omega,或者居于中间区域的Beta,绝对不止现在这样。 有这样的体质,伤口都是这么可怖。 他想象不到原本的伤口又该严重到什么程度,李见路硬着心肠,给她的伤口喷上了一层喷雾,用剪刀剪断绷带,重新包扎。 “怎么样,你要做的事情顺利吗?我在舞会上没看到你。”李见路漫不经心地问,注意力主要放在给人绑绷带上,见人疼得冒冷汗,想着给人转移一下注意力。 她抿着嘴笑了起来:“托你的福,很顺利!” 李见路趁着她笑,利落地给她伤口绑上一个蝴蝶结。 “嘶——” “诶,你这巴扎手法还真不错啊。” “那是,哥们这是专业的。” 刚开酒吧的时候,因为和家里人关系不好,李见路有不少事情得亲力亲为,酒吧那地方,喝完酒上头后拿起酒瓶子随随便便就能在人脑袋上开瓢。 李见路看着她小腿上打成蝴蝶结的绷带,没有关闭的阳台门被风扬起窗帘一角,吹拂着白色的蝴蝶结,恍惚间犹如一只真正的振翅高飞的白色蝴蝶,“搞定,以后受伤不方便的话,你就来找我。” 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可是专业的。” 但最好还是少受点伤,少点来找他。 第70章 时间回到现在。 虽然我对A同一向没有什么好感,但习惯这种东西真的很可怕。 ——经历了重重Alpha的磨难。 我现在甚至能面不改色直面地直面Alpha的信息素了。 仿佛怎么也逃不开同性恋魔咒的崆峒的南方人在上辈子的东北大澡堂里搓了三天三夜的澡,出来以后就会对同性的裸/.体免疫了一样。 …… 崆峒人虽然还是崆峒人,但下限和上限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像我现在,在收拾了行李箱准备出门来个说走就走的实习之旅的时候,还会想,哎呀李见路帮忙做了这么多事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儿天不仅帮忙拖住了陆恩还帮忙给我包扎了伤口。 总不能只让牛耕地不给牛草吃。 我一言不发就去请假离开学校去实习了,一点消息都不给人留那也太不考虑后续发展了。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没办法,他知道的太多了。 昨天和西尔万分手分完我要赶紧趁西尔万反应过来之前赶紧跑路。 ——我严重怀疑叶斐亚是故意的,他也受够了西尔万的作天作地准备给他一个教训,作为要被送给西尔万的教训本身还是识相点跑得再快一点吧! 那李见路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了。 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坑自己十几年快二十年了的发小,为了爱情甚至能毫不留情框框用拳头砸西尔万的脸,我和他之间才哪里到哪里啊。 见色起意一见钟情? 古人云,谈恋爱要找一个本身就很好的对象,而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对你好。 喜欢总是会消散的,靠不住的。 他一旦不喜欢我了我的下场才叫可怕。 更可怕的是,**这个世界根本找不到这种合适的好人,表面看起来挺好的,他大爷的仔细一看全是烂人,一个个脑子都不正常,刺激狠了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 最好是趁着他们还喜欢我的时候捞好处捞得有来有回一点。 让人觉得自己是在享受甜蜜的恋爱而不是被人捞。 所以我想了想,拉着行李箱咕噜噜地走到李见路的公寓前,本着他要是不开门那我就发消息不奉陪了的想法,敲响了李见路的房门。 *** 李见路被外面的敲门声敲醒,他迷迷糊糊地打开光脑看时间: [星际时间:08:02]。 谁啊?! 早上八点就吵人睡觉—— 因为经常睡眠不足,李见路有很重的起床气。 为了睡觉每天都在抽时间见缝插针地睡,却还是觉得时间不够。 碰上休息日就得睡个昏天暗地。 昨天和今天都是难得的课少没课。 他烦心的事情太多,生意上的事情情场上的事情还有他家族里的事情,凑在一块,一不小心就熬穿了夜,现在脸上是两个超大的黑眼圈。 穿了拖鞋就要怒气冲冲去客厅开门,旋即就看到了弹出的消息: [时那什么一:李见路,你在睡吗?我找到了个实习,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回这里也不会回学校了,那边有专门的宿舍,想和你说个再见,要是你隔壁有动静那肯定是遭贼了,请务必帮忙报个警,感谢你,亲爱的朋友]。 [时那什么一:(黑兔兔挥手.jpg)] [时那什么一:没醒的话就算咯,反正我给你发短信了^^] 这个备注还是他昨天半夜睡不着爬起来改的。 实在是看[星际第一深情]太不爽了! 到底是和谁深情,又不能像西尔万那样光明正大地给人备注爱心桃。 犹豫了半天结果就成这样了。 乍看这条信息,李见路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呆滞了瞬,反应过来了马上跑向门口,连拖鞋跑掉了一只都没顾上,一只手飞快地打上回复: [li见见:没没没,没睡,我手上也有事情要处理现在也没法睡] [li见见:我现在去给你开门] 她要走了特意和自己道别! 李见路啪地一声打开门,额发被汗湿了层,却能在开门的瞬间转变姿势,有点小紧张地梳理了下头上不听话地卷翘的紫罗兰色头发。 但依然十分有格调且不失慵懒地靠在门框上,还没忘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三分疲倦。 然而预备的话语还没说出口—— 一抹跳跃的金色就把他的话吓回嗓子眼里了,西尔万双眼红得像兔子,萎靡得像是被薅了引以为傲的羽毛毛的孔雀: “李见路你帮帮我,时一不给我开门。” 李见路:“……” 他看了眼光脑上的信息发送时间: 五分钟前。 又看了看面前的西尔万。 越过西尔万,他能看到走廊尽头的两个电梯中的其中一个正在慢慢下降。 跑这么快吗! 但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西尔万为什么会突然上门。 ——怎么着也该找陆恩吧。 即使李见路不想做人,西尔万也确实是他的发小之一,也是一个弱势的Omega,更不必提这公寓实际上是在西尔万名下了。 李见路艰难从记忆里找到了些线索。 西尔万的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 记忆力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记得住。 “时一要去实习,之后就去住实习员工宿舍了,短时间内应该都不会回来,隔壁也不会有人。”“什么!为什么她不和我说!凭什么她不和我说!”从门口拿了双拖鞋给西尔万,然后才问道:“你不是有啦啦队训练吗?” 而且:“今天不是周四吗,你不是有俱乐部?” “你不要和我提啦啦队和俱乐部!”西尔万怒吼。 李见路莫名被吼了一脸,忍不住后仰,拿着抱枕护住脸:“那这事是我能解决的吗?你要不去找陆恩?他能帮你吧?” “不行!这件事不能找陆恩!李见路你得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 “我需要星币!” *** 事情要从和时一分开后开始说起。 西尔万抹着眼泪跑出商场,本来想要跑回家,但只要想到他哥哥叶斐亚知道他在为什么哭之后会怎么冷嘲热讽—— 一般是先温柔安慰,然后看到他还在哭就不耐烦了。 会从各种角度贬低他,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 然后说他是活该。 西尔万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双重打击。 他没有犹豫多久。 收了眼泪,分手后的愤怒马上涌上心头。 凭什么他都决定和她一起过苦日子了她还不识好歹,就知道打着为他好的名头伤害他,和他的哥哥又有什么区别,气死了。 这种爱他不稀罕! 他要回学校。 西尔万的人际关系网很单纯,作为斯图尔克现任家主的弟弟,完全没有家业需要发愁,学院之外的同龄好友只有陆恩和李见路,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但毕竟AO有别,他肯定不能成天和训练结束后浑身都是汗的臭熏熏的Alpha待在一块,有些话也不能和Alpha讲。 所以他在学院里交了不少的好朋友。 他哥哥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基础,西尔万在学院里简直如鱼得水。 碰上分手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找Omega们开个茶话会,然后把满腔愤懑都吐槽出去,和其他Omega们一起痛痛快快地把前任忘干净,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他之前就这么和其他Omega们一起安慰了好几个失恋的Omega。 当时西尔万还在心里嘀咕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轮到他自己,为了走出失恋的痛苦,竟然也要这么干。 但他们骂完前任或者对现任有什么不满的,说出来以后心情就真的好了很多,西尔万心想,他也这样做应该也能好很多吧。 他知道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都在俱乐部的房间里。 拉开玫瑰之乡俱乐部的房间的前一刻,西尔万纠结了一瞬——真讨厌,到现在了他也还想着要不要把骂她的权利分享给其他人,还在想她只能自己骂——只略拉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里面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传来。 同时,手腕上的最新款光脑嗡嗡振动。 先一步弹出了提示窗: [西尔万斯图尔克先生,您已超前消费五亿星币] [请通过本条短信尽快还清欠款] 他什么时候需要超前消费了?他星网上的星币就够他挥霍了!骚扰短信都打到他这里了?!更令西尔万忍不住为之侧目的是,这条短信还附带了一条合同页。 点开一看,竟然真是他亲手签下的名字。 西尔万皱起眉头,不太聪明的头脑想不明白太复杂的问题,啪嗒啪嗒打字回复: [你是不是搞错了?你看到我的名字了吗,我需要超前消费???] 对面回复道:[尊敬的客人,请稍等片刻~] 几分钟后,对面传来消息: [已经确认过了呢亲亲,用了专门的仪器,这确实是您的亲笔签名。] 就在此时,房间里传来几道交谈声—— “所以亲爱的你真的用那家伙的签名赊到了五个亿啊?”“哈哈哈哈谁让他蠢,竟然敢在空白的纸页上签名,就算是再专业的仪器也没有办法证明他是清白的!反正他脑子不好使,被坑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有福可得同享啊。” “当然不会忘记你们了,你们看,这些都是我买给你们的。”也有胆小的人咂舌:“胆子真大啊,你们不怕他会告诉他哥哥吗?”“他不会的,他不可能会和他哥哥低头的。”发言人信誓旦旦。 饶是西尔万的脑子再笨,这个时候也该反应过来了。 “啪——” 被扇了一巴掌的正是那个得到了他签名的Omega。 休息室内顿时骚乱了起来。 西尔万喘着粗气,被气得脸和脖子都红了:“真够不要脸的!你们自己欠的款自己还!”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用了“你们”这个表述。 无意识中就将对方所有人都放在了自己的对立面。 “可是……”“西尔万部长,您在说什么啊。”“是啊是啊队长,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啊,我们什么时候欠您钱了。”“西尔万队长您都没证据为什么要胡说八道。”“天呐,为什么要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人,至少应该要有证据吧。”“看着好疼。” “我在门外都听到了!”西尔万气急败坏,“你们都给我滚出啦啦队和玫瑰之乡!这是属于我的啦啦队!属于我的俱乐部!” “……” 房间里有一瞬的静默。 直到有人打破沉寂。 “其实我也早就受够了。”“如果不是玫瑰之乡不能退出的话我们早就退出了,西尔万,你难道觉得我们很想待在这里吗?”“啦啦队也是,又累又讨不到好处,服装还一改再改,西尔万队长,您不觉得现在的服装穿起来太让人难堪了吗。”“西尔万部长,我们真的受够你了。” 眨眼之间,房间清空。 ***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人轰出去了以后你花完了身上大半的钱还款,就剩下了几千星币,实在没钱了,但还差一个亿没还上,零花钱下个月才到手,又不敢去找陆恩,也不敢去找你哥。” "因为他们都会骂你,所以你只能来找最随和的我是吗?”李见路叹了口气。“也是因为这样才发现时一对你才是真心的,想要问问她能不能复合,结果她去实习了你找不到她?” 西尔万大声嚷嚷:“我能回来找她复合她就偷着乐吧好不好,是她运气太差了碰不上我!” 槽点太多,但他并不想为西尔万浪费口舌。 叶斐亚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以叶斐亚那和陆恩不相上下的掌控欲,不可能不知道西尔万的名字被拿去贷款超前消费了,但既然他知道了但没有管,想也知道…… 肯定是故意的。 人亲哥哥叶斐亚在明知道西尔万还不起的情况下都没有去管,去负责,总不能让他去负责吧。 他和西尔万算什么关系。 “对啊,就那么点钱,我和他们计较起来很掉价很讨厌啊!但我已经把他们赶出去了,我想不到其他解决办法了,要解决这件事的话我就只能去找陆恩或者我哥了,那更讨厌!”西尔万点了点头,脸皱成一团,像是吃到了柠檬,尖叫道:“怎么想他们都很讨厌!!!” 李见路做出一副苦恼状:“……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钱呢?” 他也不想为西尔万的行为负责。 李见路的眼神暗了暗,想起在体育馆外旁观的一幕。 ……甚至,还诡异的和叶斐亚撞上了脑电波。 西尔万早就该受点蹉跎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0-80 第71章 “那现在怎么办,我又不敢回家,我哥肯定会发现我不对劲。” “又没住的地方又没吃的地方!” 西尔万咬着自己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指咬出了血,满脸写着焦虑。 上次因为时一的事情他和叶斐亚闹得很僵。 现在又搞出了这么大的篓子,是半点不敢再回去了。 更不想求助对时一有想法的陆恩。 “嗯……这样吧,你看你把你公寓让给我住了,虽然因为搬家很麻烦短时间内我也不可能搬家,你心地善良也不会让我搬家,那我就把楼下的公寓让给你住吧。” 李见路思考了一会儿,给他提了个建议。 当时就说好了,不然他会和陆恩告状,把他半夜单枪匹O闯Alpha公寓的事情告诉陆恩,能让西尔万感到害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哥哥,一个就是被授予了自己管理权限的陆恩。 西尔万皱着脸看他:“你什么时候在这里买了公寓。” “就前段时间。”李见路懒洋洋地说道。 西尔万勉勉强强同意了李见路的意见,“那也可以,那吃的呢?吃的你打算怎么帮我解决?”他理所当然地索取,惹得李见路都皱起了些微的眉头。 李见路迟疑了一瞬,然后指了指自己:“这你都让我帮你解决啊?” 他是西尔万的谁啊?前头他不是刚说自己没钱吗,李见路有一瞬间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穿进了自己没有说过那句话的平行世界,才让西尔万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和他说话。 他有点想笑,虽然一直知道西尔万和自己还有陆恩不一样,但还是被西尔万这态度气笑了,由衷地佩服起了陆恩还有那个她。 西尔万从小那真是应有尽有,还因为上头有个哥哥顶着,不用受太严苛的教育。 陆恩与李见路是受着继承人的教育成长的,自检测出未来的分化结果后就被灌输了要让着Omega的理念长大,所以之前李见路明白西尔万任性又自我,却并不想掺和也懒得管,反正他不打算娶西尔万,和西尔万做朋友也是随波逐流的。 没想到反而给他自己留下了这么大的隐患。 西尔万有些奇怪看着眼前的李见路:“这件事你帮我解决你想让我找谁帮我解决?我有的选我为什么要找你,你那么懒,想找个你清醒的时间都难,要不是没有办法你看我想来找你吗。” 在西尔万的逻辑里,李见路就天然应该帮自己解决问题,就像陆恩一样。 “……呼。”李见路深吸了一口气,又很快地吐出一口气,抓了抓自己脑袋上浓密的头发,从来没有觉得和人交流这么困难过,只能先顺着他的逻辑给人解决问题,这还是看在西尔万终于和她分手了的份上,“你不是还剩下几千星币吗?不吃星级餐厅不是还好?离下个月不就剩下10天了吗?一天三顿一共三十顿,一顿一百星币已经很色香味俱全了……” 西尔万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不行!不好!一点都不好!” “你讲讲道理这怎么不好了!”李见路十分头疼。 西尔万掰着手指,动起了他不怎么聪明的脑袋:“我剩下的星币我还有其他用处,我要买两件新衣服和新的化妆品,跑车的话就算了买不起,这样的话就还剩下……还剩下……还剩下,反正没多少星币能吃饭!” 他“剩下”了半天,发现自己算数不好干脆就不算了。 “你这还有剩下?!都负数了!”李见路大为震撼,不理解,万分不理解。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给我解决吃饭问题。” 西尔万又一次把问题抛给了李见路。 如果今天时一恰好在公寓里,那么要面对这些问题的就得是她了,怪不得她跑得那么快,李见路从来没有这么和她感同身受过。 太可怕了,任性的西尔万。 李见路没辙,只能领着西尔万和自己进客厅,“喏。” 他大大方方地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给西尔万看。 “这、这都是什么东西?!你就吃这些?!不可能!”西尔万失声尖叫,大惊失色。 储物柜里满满当当全都是营养液。 李见路作息很不规律,想起来吃饭的时候又懒得动,甚至因为饿的太久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营养液最适合在此时为他补充体力,吃完了一瓶营养液肚子也饱了,不想吃其他东西了,久而久之,营养液就成了他的主食。 穷人是被迫的,李见路是懒的。 “这就是你要的解决方案。”李见路没骨头似的倚靠在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我别的没有,营养液管够,想喝营养液了就上来找我,我管够。除了这些,真的什么都没了,最近真的很穷。” “你们也都知道的,我小小年纪就从家里跑出来独立了,现在的钱都是我自己赚的,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花超,没钱就是真的没了。” 某种意义上的实话,上次的拍卖会他真是下了大半的血本。 唉,还得继续努力赚钱。 ——每顿饭都得从各个星系空运新鲜食材的西尔万根本无法接受这等落差。 西尔万不敢置信地大喊:“你就吃这些垃圾东西?!” “我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喝营养液的!!!” 李见路随口问:“那你吃什么?” 西尔万胸腔大起大伏:“泡面,面包,比你的营养液好!” 热乎的泡面比大部分营养液要贵。 也没有什么营养。 还不如营养液方便,但胜在造价划算。 价格也在西尔万的承受范围内。 “那这不就得了吗?”李见路笑了起来,颇有种阴谋得逞的快意,知道西尔万接受不了营养液,破使西尔万自己去想其他解决办法,“快去买你的泡面面包吧。” 他拿起沙发上的靠垫,隔着靠垫把西尔万推出门外。 至于西尔万真的为了买衣服鞋子忍饥挨饿吃了好几天的泡面面包,那都是后话了。 *** 第九区的主体建在苍白天空城中。 透过窗户玻璃,外面柔和的阳光洒落在光洁的地面,整体融入苍白天空城,内里多用纯粹的白色,五颜六色的白,纯白,暖白,银白,亮白,雪白,各种白色看得人眼睛都要瞎了。 偶尔有其他颜色,要么是科技感拉满的蓝色,要么就是办公桌上工作人员带来的水杯颜色。 再不然就是员工身上的黑色西装式工作服。 我穿得人模狗样地混在里面。 还占了一个开放式办公桌。 忍不住心里发虚地提了提脖子上的黑色领带。 如果是一般般的实习生那也许不会怎么样也不会被关注到,但我现在可是顶着一个第九区部级副职的实习生的名头的人诶! 那能和其他实习生一样吗,挺起腰杆子!时一!! 这都是你好不容易卖屁、啊呸,努力得来的。 要有配得感! “那边那个——” 听到有人叫我的声音,我连忙站了起来,一看,是我的直系领导,部级正职,领导先生,“哎您叫我小时就好。”走后门进来的就要有走后门的意识。 “那个小时,你把这些工作处理一下吧。”领导先生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就把所有工作全部塞到了我的手里,厚厚一叠,半人高的工作,同时一个36G全满的工作插盘开始运作,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今天要处理的工作。 这位领导看我这个走后门进来的人不爽。 但他拿我没辙。 准确来说是拿我背后的叶斐亚没辙。 所以就只能使劲对我揉捏。 在工作量上净给我找麻烦。 那又怎!等我转正了我就是真正实现了阶级跃升!转正以后的正级和副级相当于平级,怎么也管不到我的头上,现在窝囊点无所谓,他有能耐他也去卖啊! 把工作稳稳的拿捏在手里! 工资这么高我受点苦怎么了哈哈哈哈! 哪怕是在实习期,工资不算高,也有每个月两百万入账,以及五险一金,转正后的工资一个月高达六百万,这还不算其中的油水以及年末的奖金。 听说奖金最高可达五千万! 我顿时充满了斗志,抽空回了叶斐亚和遗忘在角落里的坎贝尔的聊天信息,至于陆恩的消息放着没管是最好的,太好了,学校竟然还来了个讲竞赛的老师,猛猛开干。 日子充满了盼头。 尽管代价是睡眠严重不足,我脆弱的身体雪上加霜。 但无所谓! 我现在的每一步都是光辉灿烂的! “上将,您今天的工作安排分别是在中午两点在会议室中商讨军费的规划方案,以及下午六点的召开的论虫族对高等级机甲与驾驶员的污染指标……”壮阔如棕熊般的高大人影大步流星地走过我办公室旁边的透明走廊。 哦,也有不那么光辉灿烂的地方。 我默默把脑袋埋进了数据堆里。 ——叶斐亚把我安排在这里没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我是不相信的。 第九区作为既不属于联盟也不属于帝国的中立军区。 自然是各方混杂的重点中的重点。 我得想办法处理手中任务的同时兼顾学业以及完成攻略傅镇斯这一项壮举。 想到这里,我不由抬起头瞥了一眼走廊。 恰好傅镇斯走到了走廊的尽头,不出意外不会回头,我收着目光,仅用余光去瞥那道人影,古铜色的皮肤配上墨绿色的军装,在一片白色中显眼得不得了。 傅镇斯似有所感地回过头。 我懵了一瞬,毫不犹豫迅速低头。 这么敏感是干什么啊?!!! “上将?”正在解释的人有些不解,“是工作安排上有什么瑕疵吗?” 傅镇斯宽和道:“没有,很完美,请继续。” 余光却始终注意着某处。 第72章 乌托邦军校的学生档案属于机密内容。 毕竟学生都是军校生,毕业以后会直接入职军队。 所以想要查阅需要费不少麻烦。 叶斐亚会自己看着办。 傅镇斯、谢枕弦也自有自己的办法,傅镇斯与叶斐亚虽然是商业联姻的塑料未婚夫夫,但也会互帮互助,而有了上次监控被光明正大删除的经验,这次做的是两手准备。 当然,这类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傅上将初吻丢失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情。 这事风光吗就让别人知道。 谢枕弦通过自己的弟子进入乌托邦军校,一线调查。 傅镇斯的工作简单,直接管叶斐亚要机密内容就行,除此之外的方式风险大,又麻烦,说不定还会被有心人指控,世家之间的权力斗争都隐藏在海面之下。 ——军校的背后都得有个靠山。 傅镇斯毕业于其他军校,在乌托邦军校的事情上也要守点规矩,给未婚夫点面子。 [叶:明白了,乌托邦军校的资料我会负责。] 傅镇斯发了句谢谢,将光脑熄灭,看向办公桌旁边慢条斯理地优雅端着茶水的长发病美人,手支着额头,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嘴角的糖棍一上一下地动着,“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乌托邦军校?” 他的面色称不上好,脸色一差起来再配合脸上那道贯穿全脸的疤还有极具攻击性的古铜色皮肤,叫人一看就心惊腿软。 傅镇斯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咬碎里嘴里的棒棒糖,嚼着糖果棍子,没人喜欢工作,没人。 尤其是像他这样向来不喜欢动脑的人——傅镇斯头脑聪明,但擅长思考和喜欢思考是两回事——从前线退下进入后方,需要每天面对不喜欢的文字和数据,在之前,他总是把需要思考的工作能推的都推给谢枕弦,除了必要的思考外。 比如战场上做将领的时候得不停思考怎样能更快获得胜利,怎样改变作战形式。 其余时候都是宁愿让身体代替头脑思考的。 又是行动派,耐性称不上好,被压在会议室里三四个小时才被放出来,脸色不差就怪了。 “还需要一段时间。”谢枕弦抿了口不锈钢玻璃茶杯中的茶,老干部一样的保温杯一点都不搭配他的气质和脸蛋,与纯白修身的执政官军服形成微妙的对比,“你前脚刚知道她在乌托邦军校,后脚就马不停蹄地追上去,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傅镇斯平和道:“谢枕弦你迟早被你这张嘴害死。” 谢枕弦耸了耸肩:“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这话要不对你那个未婚夫说?” 傅镇斯不那么平和了,叶斐亚的事情让他深深叹了口气,能忍着不当众甩他脸子就算是叶斐亚给他面子了:“反正我和他只是搭伙过日子,叶斐亚的品性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之间的利益往来,作为我的未婚夫,只要他带给我的利益够高,我会尝试去爱上他的。” “你们上层人啊,死了嘴都还在,真够硬的。”谢枕弦吹了吹茶杯口氤氲的雾气,“那你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这么着急?” 傅镇斯脸色陡然一变,冷戾道:“谢枕弦,你又越线了。” 嘴唇有些痒意,似乎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温度。 其实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 可能是那天她给自己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让他印象深刻。 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是这么多年来,他难得的失手。 傅镇斯擅长快刀斩乱麻,行事雷厉风行,杀伐决断。 既然迟早要去查,那不如早点尘埃落定。 “倒是我多嘴了。”谢枕弦没怎么犹豫就和人承认了错误,但话语间完全听不出有道歉的意思在,面容凄清美艳,病入膏肓的苍白面色上,唇红如血,“反正我也快要死了,傅上将就没有必要和一个死人计较了吧。” 语毕,他拧上不锈钢玻璃茶杯的杯盖,背过身,迈开脚步。 肩膀上长而宽大的白色披风内里是一片深海般的蓝,随着走动飒飒作响,高至大腿的白色长靴勾勒出修长的双腿,鞋底落在泛着科技白光的地面,发出利落沉闷的脚步声: “友情提示一下,请稍微注意一下您的未婚夫,这件事不排除有他的嫌疑在内。” “……谢枕弦。”傅镇斯在谢枕弦即将开门的那一刻,叫住了谢枕弦。 谢枕弦看向傅镇斯:“还有什么事?傅上将。” “你还剩下多少时间?”傅镇斯严肃着脸问。 “不知道,没问过医生了。”当事人却并不怎么在乎这件事,谢枕弦冷漠道,“以现在的工作量,一两年内吧,这一两年内我没病死也迟早会猝死。” 谢枕弦客观分析:“本来能撑到现在就是一个奇迹,毕竟我是下层区来的,还参加过那种实验。” 再提出建议: “不想我死太快就赶紧帮我物色新帮手。” “坎贝尔不够用了。” “我最近还得分出心神去找新弟子。” 傅镇斯絮絮叨叨,嘴里的糖棍动得很快:“这就是你现在放飞自我的原因?就一两年了还敢喝浓茶?别等下别工作没做完就死了,剩下一堆活麻烦死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你那样的效率吗,有你效率的没你工作的仔细,打回去重做也得要一堆时间,而且有你前一个徒弟在前,后一个要拜你为师看你前一个徒弟就知道做你徒弟是要做黑奴的……” 全然是害怕失去得意下属的老板。 谢枕弦扯了扯嘴角:“……呵,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再见之前先吃饭吧,我请。”老板蹉跎完了员工还不忘给个甜头。 谢枕弦:“怎么今天舍得请客了?哪家?” 下层区出来的人都有个通病,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傅镇斯则是被战场艰苦的环境折腾出的节俭。 傅镇斯:“叫什么什么月光什么府。” 他有些不确定,然后很快拍板:“下去看看就知道了。” *** 第九军区科技大厦附近的咖啡馆内。 用了半天时间处理完了所有的工作,随后开启假装工作实则偷偷拿乌托邦军校的教材以及机甲相关的材料抓紧时间学习的摸鱼模式等待午休时间。 ——感谢那坑爹的班主任,让我的效率远超常人,甚至在学习的时间里还有空喝两口茶水。 午休时间一到我马上就钻进了楼下的咖啡厅。 准备来一个刷存在感的行动。 我都打听过了——这不难打听,傅镇斯就是众O的梦中情人,即使有婚约在身也要有数不清的Omega迎难而上,愈战愈勇,不过只是停留在口头上而已,也没什么人敢真的去碰瓷,工作不要啦?第九军区出了名的油水多,工作轻松(指只有少部分人干活,功劳大家一起平分),还是文职,有不少Omega找了关系塞了进来—— 傅镇斯每次结束了会议就会到楼下的咖啡厅里点杯咖啡坐一会儿。 如何在众多追求者里脱颖而出已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要加深印象,以及给人以神秘感,新奇感,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之后才是慢慢了解。 我也不可能让他一下子就知道我就在第九军区里工作。 那距离感和神秘感不是一下子就没了吗。 得要等他适应了我的存在,然后我再慢慢揭露。 叶斐亚敢把我安排在这儿那肯定也得安排好我被当面撞见后的后续安排。 ——他总不能大咧咧地告诉所有人,我是被他保送进来的吧! 但正面碰上了他就不可能不不知道我在这儿工作了,我想了半天,最终只能用这种,出现一刹那,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赶紧跑的模式来刷存在感了。 但是。 我看着光脑上的时间跳跃。 不由皱起眉头,仔细思考。 ——按照偷听到的会议安排时间,和同事闲聊得知的内部消息,再怎么迟也不该现在都还没下来啊,再不来我都没时间吃午饭了。 这儿的饭还贵。 我本来计划是回宿舍里自己做,但马上连吃的时间都快没了。 更不用自己做什么了…… 生活真是一把捅在我咯吱窝里的刀。 又疼又**想笑。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我纠结地看着时间又跳下一分钟,想起还有一个备用方案,听说这位熊爹挺会过日子的,经常在下班后去打折超市里采购—— 这倒是提醒我了,不管挣多少钱,该省省该花花。 看看人家,那么有钱了竟然还会去逛打折超市!实乃吾辈榜样! 之前是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了。 决定今天开始重新拾起逛打折超市的好习惯。 咖啡馆这次偶遇不到还有下次,今天偶遇不到还有明天,打折超市甚至不用我特意分出时间,列入日程之后每天都要逛。 我很快决定先放弃这次的偶遇。 恰好在这个时候,李见路的消息传来: [li见见:你在第九军区的话那块地我熟啊,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li见见:你的好朋友我有钱,请你啊] [星际第一深情:这多不好意思] 我艰难地推托了一番,不是不想要,是不能太主动,真是朋友那没问题,这不是李见路成A同了嘛,那必须得用点脑子吊着人了。 [li见见:本来是想庆祝你升职来着,唉,如果实在不想的话就算了] [星际第一深情:我在第九军区下面的咖啡馆!] [星际第一深情:(发送定位)] 李见路的速度很快,超快,就和担心我跑了一样。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我就坐上了他推荐的餐厅[月光悠韵食府]的二楼靠窗的位置,这儿的装修一看就不是我消费得起的,食谱都是镶金边的,我悄悄咬过了,是纯金的。 主食还没上,李见路在我的面前慢悠悠地扯着前菜开胃用的酸味面包条。 在我发出[你为什么这么快,我又不会跑]的疑惑后。 李见路不紧不慢地表示:“——朋友,你已经忘记了自己早上的速度了吗?” 心虚.jpg 好吧,我承认我有利用李见路扫尾的成分在内。 但那不是事发突然吗! 要不是我机智我都不一定能来得及准时上班好吧。 “我想起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 “时一,你是不是有个哥哥?” “!” “你哥哥来找你,结果不小心敲错了我的房门诶,你没有告诉他具体的地址吗?有的话那有点奇怪了,我们公寓门的样式都不一样,怎么会敲错呢?是不是有点太不小心了。” 李见路带了一点试探意味。 而我:“……” 头脑风暴.ing 我哥那个破地下偶像的身份,除了能赚点钱以外,能有权利调查到我现在的家庭地址?! 还精确到了单元楼和楼层? ——以及,他找上门,李见路对我哥是什么反应什么态度……? 第73章 点好了的菜很快就上到了餐桌上。 但我却没有什么心情。 只是用叉子挑着几根面条味如嚼蜡。 我和李见路说:“我哥这人没上完中级学院就中途辍学打工养家了,他一个Omega没学历也没有能力,把我养这么大,下班路上还会捡垃圾,结果有一天捡垃圾的路上被车撞了,本来就不是特别聪明,打那以后做事就更迷糊了,抱歉啊。” 陷入回忆中似的眼神。 眼角适当地流了点眼泪花儿。 用小拇指擦去。 “没想到我哥能把我给他的地址看错……” 我反复咀嚼着嘴里那根的意面。 ——时小南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我想不明白我真想不明白。 “……至少,以后他就不用再去捡垃圾了,也不用担心会再在捡垃圾的路上被车撞了。”李见路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安慰人的公式话倒也不是不会,但总觉得不真诚,私底下肯定能帮就帮,可又不能这么明明白白地说自己要给人金钱上的帮助,那不就和陆恩一个样了吗。 他得顾忌她的自尊心。 想了下,他说道,“哎,不是,你别哭,不然你哥捡垃圾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去帮忙?” 这是很真诚了。 但话说完李见路就想打自己一巴掌,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平时明明伶牙俐齿的。 李见路懊恼不已。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我现在能赚钱了我哥哥已经不用捡垃圾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不需要了。”我吓得连喊三个不需要,在李见路闷闷地道歉——这到底有什么好道歉的,这不就是下城人的日常生活吗?——时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是我的朋友嘛,这些话我平时都不会告诉其他人的,唔,真要感到抱歉的话,你还没和我说当时是什么情况?我哥说了什么呀?” “当时?” *** 李见路打着哈欠看着西尔万失魂落魄——被李见路的贫穷吓到——地走出公寓,摁下电梯,走进电梯,终于把人送走了,李见路松了口气。 正准备回到公寓里补觉。 另外一边的电梯上来了,就在他刚刚把门关上的那一刻。 门刚刚关上,下一个敲门的人就来了。 “不是吧西尔万你反悔地这么快,还真要喝营养液了?!”李见路以为是西尔万又回来了,这门刚刚关上就又要打开,结果打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是一个留着黑短发的男人。 双方看到对方都是瞳孔一缩。 时小南立刻收回了嘴角的弧度。 弧度变得平平。 时小南不算高,但在Omega里算是高的了。 甚至够得着Alpha的平均线了。 尤其是生了浓黑的眉眼,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比李见路这个Alpha还要A。 李见路沉默了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找谁?” “我找时一。”时小南平淡道,眉目一下阴郁了下来,语气还算冷静,但心口已经疼得像是被针扎了,“她不住在这里吗?请问你认识她吗?我是她的哥哥。” 李见路连忙请人进来,到处找一次性纸杯给人倒水:“噢噢噢是哥哥啊,那你敲错门了,她住在隔壁,这两天都住实习宿舍,都不回来了。” 时小南眉眼软了一瞬,语气也软了下来,本身性子就不算有攻击性,只不过在下城区那种环境,要是表现出很好欺负的样子那就真的得被欺负死了,他又带了个孩子,不表现得强硬点冷漠点那真是没法活了:“万分抱歉,确实是我敲错门了,你是……” “我叫李见路,随便怎么称呼我都行。” 时小南微微吐出一口气,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李见路:“那我叫你李同学吧,这些给你,你是我妹妹的邻居……我这个做哥哥的工作实在不称职,总是抽不出空来关心她,还请多照顾她。” 远亲不如近邻,这些道理在下城区并不适用。 但在上城区却是十分适用的。 李见路一句话就表现出了自己对时一的亲近。 而他作为哥哥却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能给钱——甚至现在连给钱的机会都不再有了,给她转账她不会收,她给他转账自己不收的话反而会惹她生气,他什么都不用做,他的妹妹也可以养他——他没有能力陪伴自己的妹妹,维持基础的开销已经竭尽全力。 那他,还有什么用? 时小南捏紧了手,指甲戳在手心,清醒地疼痛。 “这什么……” 时小南垂下眼帘:“都不贵重,只是一些水果。” 对于上层人来说确实不算贵重,但对于下城区的人来说已经算得上是大出血了,李见路略皱了眉,想拒绝,但偏偏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时小南的穿着。 时小南穿了很普通的棉麻白T,灰扑扑的长裤。 脚上是有些年头了的帆布鞋。 经济上的拮据一目了然,也许是过分节省。 得知了他是时一的哥哥,李见路就忍不住带上滤镜去看自己未来的小舅子。 时小南还和时一一样,是罕见的纯粹的黑发黑眼。 ……不收下,反而不会让他安心。 李见路叹了口气,还是收下了,并向时小南保证了一连串自己肯定会好好照顾时一的话,本能地想要刷好感,他不会想到这反而让时小南生出了警惕心。 失魂落魄地下了电梯。 时小南坐上秦勉开来的黑色悬浮车,秦勉透过后视镜去看时小南,观察了一会儿,干脆点了烟,开了车窗,等时小南终于回过神来,无精打采地问他怎么不开车,秦勉这才开了口: “怎么样,见到人了吗?我早就说了你妹妹在这儿吧。” “没有,她去实习了。” “我们来晚了。”时小南靠在车窗上,看着镜子里的半透明的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双眼无神,只是还在呼吸,他的声音很小,得仔细听才能听到:“我到底算什么哥哥……” “啧。”秦勉嚼着嘴里的烟,“我查一下。” 摆弄了下手里的光脑,秦勉摘下嘴里的烟头拿在手上,痞里痞气地赞叹道: “时小南,你妹妹可真是比你出息多了。” “可惜了当时我碰上的怎么不是你妹妹,虽然是Alpha但长得那么漂亮伪装成Omega也会有人信,脑子还聪明……”话没说完,秦勉就赶紧低下头。 一包抽纸就砸出了车窗,落在停车场外面的地板上,秦勉咂舌不已:“草!平时怎么没见你力气这么大。” 落得远远的,一看就知道使了多大的力气。 时小南的胸口剧烈起伏,他咬着牙:“随便你怎么样,但你不许打我妹妹的主意!不然我拼着这条命都会和你同归于尽的,秦勉。” 秦勉吸了口凉气,开了车门去捡。 他把抽纸用力拍在时小南的面前,时小南抖了下。 两颗牙紧紧咬着烟:“你放心,我不会碰她。” “你妹妹太聪明了,我控制不住。”秦勉碾碎了烟头,一缕烟缓缓升起,“但我要提醒你,你妹妹很有野心,现在在第九军区实习了,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时小南看着秦勉,死死地看着。 秦勉笑了下:“意味着你再不努力,就配不上当你妹妹的哥哥了。” “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啊时小南。”秦勉慢慢道,“你没读过多少书,我就不为难你了,我来解释。古代的有钱人都喜欢花钱买个官当当,现在也不例外,有权,才能源源不断的生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再有钱,权贵一句话也可以马上让你破产,啧,还听不懂吗?你妹妹,时一,要的不只是钱,而是权。” 时小南怔愣着看他。 “时小南,我给你指条路。”秦勉伸出了右手的食指,点了点时小南的光脑,很用力,“打开你的通讯录,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你做地下偶像这么多年来经营出的人脉。” 时小南有些恍惚:“我能做什么……” “你要做的就是用你积攒下来的人脉,来帮你妹妹搭建一条通天路。” “我们反叛军,需要你,你的条件很不错,我会培养你。” “时小南,并不是没有人需要你,你只是没有找到路而已。” “而且,你妹妹的一手资料,之后也不需要由我这个讨厌的人来告诉你。” *** 也就两句话的事,李见路三下五除二就三言两语说完了,我松了口气,我哥没暴露出任何不该暴露的内容,但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现在住的公寓的。 ——连闻以序这个跟踪狂也没直接上门敲过我门。 直觉告诉我不是我忽略了什么线索,而是因为这是我的视野盲区。 在我看不见的视野下,我哥到底在搞什么事? 但很快我就没有功夫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轻易看到外面的风景,就在我一边思考一边低头去挑面条的时候,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一个古铜色皮肤的人与身边长发及腰的瘦弱美人正在向这家餐厅走来。 “!!!”大脑中警铃作响,不是,我刚刚在咖啡馆里蹲你那么久都没见你一个人影,结果现在我不蹲了你反而出现了?! 老天,你耍我。 我迅速站了起来,在李见路有些不解的目光中干笑两声,“我吃饱了!谢谢你李见路,谢谢你请我吃饭,下次我再请你吃饭!但现在我要走了——别问为什么,问就是我工作实在是太忙,刚刚同事给我发了信息,要我现在立刻马上赶回工作岗位,哈哈哈!” “——可是还有菜没上。” “没办法了李见路你自己吃吧,不要浪费。” “记得连我那一份也一起吃完。” 和讲rap一样迅速输出完,我拿起餐桌上赠送的两瓶益生菌味营养液就跑,完全无视桌面上满满当当的食物,置美食于不顾。 淦,为什么我这么有钱了还要喝营养液啊!!! 这对吗?! 人生的终点就是营养液吗! *** “你要哪里的位置?”谢枕弦翻看着面前的投屏。 上面显示着餐厅中的无人空位。 谢枕弦漫无目的地翻看着,问旁边的傅镇斯。 谢枕弦对食物和衣着都很考究。 傅镇斯也没有什么要求,本来就只是出来吃个生命维持餐,又没谢枕弦的仪式感强迫症,“你随便选一个吧。” “那就这个吧。”谢枕弦随便点了个位置,“二楼靠窗B区32号,刚好人走了。” 傅镇斯下意识抬头,去找这个位置。 也就是这么一抬头,让他看见了一抹一闪而过的背影。 他愣了瞬,当机立断抬起脚步: “谢枕弦你先上去,我现在有点事。” 第74章 傅镇斯上来的很快,步子迈得又大又快,军靴在地面上砸出重重的闷响,他推开迎上来的服务机器人,几步上了楼梯。 “抱歉。请让让。”还保留有基础的碳基生物形态的服务员看到他面上长长的贯穿伤疤都下意识地惊惧避让,傅镇斯不得不开口用宽和的语气来降低自己带来的压迫。 免得服务员避让得太过导致手中的餐食掉落在地。 但这样做的后果就只能是,等他上楼后,他要追上的那个人已经连影子都不剩了。 这家餐厅规模不小,左右各有一个楼梯。 他一路向上也没有看到对方。 傅镇斯立足在原地打量了几刻便确定她肯定不是从这边楼梯走的。 于是迈开大步往另一边楼梯走。 ——不出预料,依然没有见着人影。 傅镇斯微微皱起了一点眉,周身气质依然平和,却不再那么平静,不会看错,从军十五载,他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服务员,高大的身形虽然极有威压。 但傅镇斯只要不想,就不会给人带来这种感觉。 他边四处观摩边温和问道:“你有看到一个纯黑长发的女孩子经过这里吗?” 想了想,他又多加描述了两句: “很白,很瘦,很……”顿了顿,“漂亮。” 服务员陡然被他抓了胳膊,有些茫然紧张,但听他这么一说,似乎还真的回忆了起来:“先生,确定是纯黑色长发吗?那我好像确实有看到……” “什么时候?”傅镇斯问一句,服务员回答一句,“大概一分钟前。” “还记得她是往哪里走的吗?” 他跟着服务员往前走,捏紧了口袋的东西,那服务员大着胆子一看,竟是个手铐形状,心下倏然一惊,便不敢再看,连忙低头专心带人去到楼梯口。 服务员指了指前方:“先生,就是这里了,我当时正好端着餐盘往上走,余光瞥到了纯黑的发。” 傅镇斯点了点头,便走下楼梯,服务员刚松了口气,傅镇斯就回过头:“劳驾,请帮我和你们老板说一声,我想查一下你们这的监控,就说……” “我姓傅。” 服务员愣了愣,连忙点头,傅镇斯已经顺着快要走到门口了。 ——还是没有,是已经出这家餐馆了? 一抹黑色迅速飞过。 傅镇斯的身体先一步动了,把人……?他眉头一皱,发现自己手里抓着的是个戴着黑色长假发的白猫,拎着白猫返回。 正好撞上了占好座位点完餐的谢枕弦。 谢枕弦斜靠在楼梯口:“怎么样?抓到了?呦,我看看你抓到的是个什么?” 傅镇斯手中的猫立刻龇牙咧嘴地扑上来。 “——猫!”谢枕弦一惊,咳嗽了两声,连忙向后躲去,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了口鼻,体弱多病的人也容易猫毛过敏,薄薄的镜片下的深邃双眼眨得飞快,脸色惨白,“……傅镇斯,你也没说你请我吃顿饭就要把我命搭上呐。” 傅镇斯松开手,把猫头上的假发摘了下来,走上楼梯把猫塞进正在惊呼“这不是老板养的猫吗?”的服务员怀里,净了手,捏了捏眉心。 长而深的疤痕在端正大气的五官上,平添了股怨念:“走吧,我们去查监控,菜晚点上,先吃点面包垫一下。” *** 一下楼梯我就看到了傅镇斯迈着大步上楼梯的身影,我滴妈呀,我的小心脏简直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我从随身小包里——这里面装得是我头上领导一个电话过去我就得马上上交的文件——抓出了一顶伪装用假发。 看到手边有一只猫,我就它头上丢。 对不起了小猫咪,人坏。 只能用你做靶子掩护一下我了! 然后一边向外面跑,一边打开光脑和叶斐亚解释清楚了现在的情况,然后要求他赶紧帮忙下药让我周围的人瞬间失忆—— 这是不可能的。 我退而求其次,[星际第一深情:叶斐亚,我在第九军区附近的月光悠韵食府,时间是三点至三点五十分之间!] [星际第一深情:快快快,情况紧急,快帮我把监控通通都删掉!我附近的也别放过!] [星际第一深情:另外晚上八点这附近的商超你也关注一下,我会在这几家商超出没,请一定一定要把监控删完,您也不想损失我这么一个得力干将吧。]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好的] ——?怎么突然这么正常,好不习惯,正当我怀疑叶斐亚是不是被盗号了的时候,叶斐亚发来信息:[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我没删,但监控记录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还是太正经了。 这个念头的占比甚至超过我脑子里冒出的另外一个问题[除了叶斐亚还有谁能删监控?],我嘴里叼了瓶营养液,往第九军区科技大厦赶,正蠢蠢欲动想要打字多问两句。 新的信息就又来了。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以防你这个蠢货做的蠢事牵扯到我们的计划]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我警告你,我交给你的任务内容不允许有第三个人知道]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现在,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这浓浓的怪味…… 松了口气,终于对味了。 我咽下营养液,打字:[星际第一深情:我不知道啊,但我记忆挺连贯的,假如我没被人下过药药出你的任务内容,那你就不用担心,任务内容我守口如瓶,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星际第一深情:包括你弟弟] [星际第一深情:不信的话你去问你弟,我连你弟我都没告诉]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这几天我会去找你] 靠北啊。 竟然要我在这么忙碌的情况下还要抽出空来去正面叶斐亚的花瓶攻势吗!这他大爷的是什么人间炼狱,我马上还要回学校去听讲座,搞竞赛。 又是竞赛又是工作又要兼顾学习,还有个傅镇斯,没猜错的话西尔万缓过来之后…… 哈哈哈哈,时间永远不够用。 我百口莫辩,对于删除监控的人还只有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整家餐馆里的人我基本能扫视一遍的都扫视了,除了李见路外,再没有其他人选,太牛逼了竟然能一口气删完那么多监控!这手速绝了!!!——但是没实际性证据那种,我哪敢瞎说,只能一昧: [不是,叶斐亚,你信我一下行不行,我真不知道!] 叶斐亚没有回我信息。 [星际第一深情:你回我啊你回我啊你回我一下啊!不信我你也回我一下啊!我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多实话,一辈子的实话都和你说了啊!] 见他还不回我我急了—— [星际第一深情:叶斐亚,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容易让我误会啊,你其实只是想找机会来看我吧?] 我真的没招了。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 叶斐亚看着她新发来的信息,气笑了。 [叶:你觉得我是来看你的?] 消息发出后,对面秒回。 [蠢货/星际第一深情:那当然是最好不要了] [蠢货/星际第一深情:和老板谈恋爱我会吐出来的] [蠢货/星际第一深情:我可不想打白工^^] “嗤,蠢货。”叶斐亚用力把面前的虚拟屏幕摔到了前面的墙上,虚拟的屏幕四分五裂,迅速化为点点蓝光。 身旁的管家惴惴不安地递上精神类药物。 等叶斐亚仰头咬开白盖,分量加大了,一些白色的药片顺着脖颈落在敞开的领口,大部分的药物被两口灌下,管家这才开口:“……家主,关于西尔万少爷…………” 叶斐亚蹙眉:“不用管他,我自有分寸。” 管家犹犹豫豫地退下。 *** 监控中没有她的身影。 被人为精细地剪裁过。 “你怎么这么惊讶?你觉得她上次能把酒楼的监控删了,这次就不能删了吗?”早有心理准备的谢枕弦拖腔带调地说,心里还想着自己没吃到的午餐,“傅镇斯你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傅镇斯平静道:“我就不信她能一直这么谨慎,百密疏一漏,是人就会有疏漏的时候。” “真的这么想找到她?傅上将。”谢枕弦意味深长道。 傅镇斯只隐隐觉得心里有一点不舒服,但这被他归于对谢枕弦语气的不满,理所当然地坦然道:“我难道是现在才这么想找到她的吗?无论如何,她能在大庭广众下逃过这么多人的视线,甚至从我面前逃脱,都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危险性了。” “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两条楼梯两个人不是正好吗?”谢枕弦淡淡道。 傅镇斯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他短暂地思考了一瞬,为了方便行动,傅镇斯把军帽和外套都放在了办公室,只穿了里面的白衬衫,隆结的大块肌肉随着他的动作撑起洁白的衬衫,有理有据:“你身体那么差,堵楼梯有超过一半的概率会反被她撞倒,我没有要叫上你的必要理由。” 谢枕弦深深打量着他。 嘴角弯起了些微弧度。 “好嘛,那么我就拭目以待了。”他怀抱着手臂,眼神闪烁。 *** 人,总是要工作的。 但也要生活。 我站在晚上八点开始打折的大型商朝面前,把第一波要买的物品抬上我刚入手不久的二手悬浮车,庆幸了下自己在没那么忙的时候就考了驾照。 然后就开始思考第二波物品该怎么采购。 ——根据调查,傅镇斯在这个时候也快要来了。 按照计划我一看到他刷完存在感我就得跑了。 但……我深情地看着自己从大爷大妈手中抢下的珍贵物资,竞争与砍价的成就感实在令我着迷,廉价的商品更令我着迷。 穷过头了。 我这辈子都拒绝不了廉价商品的诱惑。 要不怎么说美色误事呢?! 我绑好新鞋的鞋带,狂赌之渊,开赌! *** 傅镇斯把车停在车库中,把钥匙拔出,往嘴里塞了颗草莓味棒棒糖,打开车门,他穿了迷彩的背心和灰黑色的宽松长裤,拎起手边的采购布包。 背心勾勒出背后发达的肌肉。 多年来的军旅生涯养成了他节俭持家的个性。 走进打折超市,傅镇斯熟门熟路走进了打折菜市场专区,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会自己做菜了,而餐厅又都是走批发价,走量,平民们要么点外卖要么心血来潮会偶尔买一些。 旁边的速食和罐头类食品专区已经基本被扫空。 反而是打折后的生鲜水果蔬菜没有多少人来购买。 傅镇斯摩挲着手里的西红柿,把几粒洋葱和鸡蛋连着番茄一起塞进袋子里,正要再买点其他的,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个正在垫脚尖的女孩子。 背对着他,看不清脸。 目标似乎是最上面的番茄炒蛋罐头。 “——只是番茄炒蛋的话,可以试试自己做,会比买罐头更划算,买一次罐头的钱可以买两次新鲜的食材。”傅镇斯几步走过去帮人取下,看到她瘦削的肩膀,下意识说道。 少女浑身一僵。 第75章 知道怎么做巧克力吗?把外面买的巧克力融化一下,放进自己买的巧克力模具里,静置,放进冰箱,拿出来,自制巧克力完成啦! 买番茄炒鸡蛋罐头当然也是同理。 我的厨艺还停留在上辈子的水平。 ——煮个泡面还行还凑合,用空气炸锅叮一下速食也还行,煮速冻饺子完全没问题。 但要上进阶版那不是厨房亡就是我亡。 想吃番茄炒鸡蛋,又不想吃番茄炒鸡蛋味的营养液,就需要从食材下手,为了我宿舍里刚刚备好没多久的锅着想…… 综合考虑,对我来说最划算的自然是番茄炒鸡蛋罐头。 万万没想到,我只是馋番茄炒鸡蛋了而已,竟然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但我并没有慌张。 只是有一瞬间计划破碎的小绝望,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瞬间,不算多。 真的。 放心,我既没有想原地起跳连夜爬山挖坟,也没有想往脑袋上贴个黄符cos僵尸,更没有想变身大耳尖叫怪werwerwerwerwerwer。 我有我的节奏。 好了,脑子,我命令你,冷静,既然你选择了冒着风险重新推上购物车采购,实际上你也应该考虑过这种情况吧,又不是和下午的餐厅事件一样毫无准备。 回归现实。 谢天谢地,我的脑子听话了。 ——我不着痕迹地换了口气,肾上腺素飙升,伸手接过傅镇斯递过铁皮罐头。 苍白之城的一切都是白的,是一座浮空岛,建筑物是白色的,铺在地面的砖块也是白色的,能用白色金属拼接就绝对不会用其他材质,整座就像是一个冰冷的机器。 包括我现在在的这家商超。 空气里弥漫着干净、整洁的淡淡金属味,就连水果蔬菜都是被洗得干干净净看不见一丝一毫泥土的痕迹,才能被允许进入商超。 树木仅有美化作用。 是苍白之城里除了天空湖泊外难得的颜色。 这座浮空岛与陆地之间仅有几十台全透明的悬浮电梯作为连接。 而且只有晴天。 机器24h持续不间断地超天空岛里打氧,保证充足供氧。 她是低着头接过他递来的罐头的,在一片白之中,黑发格外显眼,哪怕她戴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把黑发卷成了团,只穿了最普通的牛仔裤和黑色的上衣。 但耳畔露出的几缕发丝依然暴露了她的身份。 明知道自己的伪装已经暴露,却没有一点惊慌失措,落落大方地仰起小巧的脸,扬着红唇,趁人温和的面具还没有卸下之际逼近: “上将,这可不是我预想之中的和您再见面。” “……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傅镇斯迅速地钳制住她的手腕,用一只手把她的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牢牢握在手心,灼热的手心触碰到她手腕上微凉的肌肤,略皱起了眉。 后槽牙嘎吱嘎吱地咬着糖。 他既高又壮,迷彩色的背心让他的两只覆盖着厚重壮硕的肌肉的古铜色胳膊能灵活活动。 没有了外套,才能看到他胳膊上的细小疤痕。 新生的肌肤白得粗糙,比他面上贯穿全脸的伤疤有过之而不及。 傅镇斯会这样问是因为苍白之城与地面的唯一连接性,苍白之城又被称作星球的心脏,是帝都星的首都,几十台电梯每一台都有在编军人轮流站岗,确保了极难有可疑人员偷渡至上城。 在防守这样严密的情况下,偷渡并不科学。 即使有间谍,也必须使用真实的身份进入苍白之城,这样难度极高,因此,大部分间谍多是先进入苍白天空城,后被收买的。 肌肉不自觉用力,带起凹凸不平的青筋,嘴角的糖棍停在原处不再移动。 她慢悠悠的,全然没有被抓住的自觉,眨了眨狡黠的黑眸,反而有一种像回到家了终于尘埃落定了终于被抓住了的松弛感,清亮的嗓音脆生生的:“上将啊,你确定要在这里听我说话吗?” 个子不算特别高,但也有一米七左右。 傅镇斯接近一米九。 她垫起脚尖,嘴唇和他的耳朵贴的很近。 趁他不注意,还啜了一口。 脖颈和耳朵的连接处留下了一点小小的红墨。 在古铜色的肌肤间并不明显。 “你在干什么?”傅镇斯看不见她在做什么,在感受到刺痛的后一秒就移开了脖颈,榛子色的眼黯了下来,用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摸了摸被亲的位置,没能摸出什么,垂着眼皱起眉,周身的气压沉了下来,却不好当众做什么,“……等下再听你解释。” 她还好死不死凑上来,喟叹道:“哎,草莓味的棒棒糖,傅上将您脾气真好,这样都不生气,我更喜欢您了。” 被抓着的手腕捏得更紧了,等下肯定得青。 毕竟是公众场合,傅镇斯也并不想显摆自己上将的身份,在这里展示他的身份,无疑会引起大片棘手的波澜。 傅镇斯含着糖,抓着她的手,直接向着收银台走去。 迷彩色的背心,最上面是两颗可有可无的黑色纽扣,绷得紧紧的,被傅镇斯牢牢扣起,灰黑色的长裤包裹着紧绷着的长腿,身形辽阔,步履生风。 厚重的军靴稳稳当当地踩在地面上。 “上将您进超市是想买些什么啊?”我被他拖拽着,看向他手边的布袋,居然还是大爷大妈最爱的花色,土土的墨绿格子花纹,角落里印着某家银行名字的Logo,看来是赠品。 里面还真装了几颗西红柿鸡蛋洋葱。 我拽着他刹车:“——上将您没买葱!” “葱我家里有种,只要有土和水,阳光,偶尔施点肥就好,很好种。”傅镇斯不为所动,甚至有些不解,粗犷的眉皱得更紧了,嘴角的糖棍上跳下跳,“你都被我抓住了哪里来的多余的心思来关心我买没买葱。” 我说道:“那真的不买其他别的什么了吗?晚饭就吃一道番茄炒鸡蛋会不会太单调了。” 上次装过了小心翼翼的可怜蛋,没多久就被拆穿了。 这次再用同一个路子那我的脑子简直有泡。 档案里的内容虽然有很多没有写到,但写上去的基本都是正确的。 还是有些许参考的价值。 比如傅镇斯小时候收养过路边的一窝野猫,偷偷带回家然后被家里人打了一顿,但还是死不撒手,硬是把一窝小猫都养大了。 这点就很有价值。 说明傅镇斯的本性有大概率是善良的,会变成现在这幅藏马熊的样子纯属后天培育。 和他上次触发ptsd的战争或许有些许关联。 “你要搞清楚状况,我晚饭只吃一道西红柿炒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傅镇斯停下脚步,看向我,捏住了我的下巴,不太紧,还有空隙,我想了想,把脸往前挤了挤。 这一下就从捏着我的下巴变成了捏住我的脸。 我虽然很瘦,但脸上还是有不少脸颊肉的。 傅镇斯捏着她脸颊的手一顿,有些没明白她是怎么把自己圆鼓鼓的脸颊肉挤进自己手里的,但手已经下意识地捏了捏,挤了挤。 很软。 忍不住又挤了挤。 和猫一样。 “殇(上)酱(将)泥(您)弯(玩)勾(够)勒(了)麻(吗)?”因为卡在他的手指缝中,她只能努力发出不太标准的星际语。 “……!”傅镇斯迅速松开这只手,另外一只手却握得更紧了些。 他背过身,不去看自己身后的人。 大步继续往前迈开。 我狮子大开口:“看您这样子,再看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没办法对您造成威胁,我今晚的晚饭肯定得在您家吃了,您的晚饭就是我的晚饭,我当然有资格和您提建议了。既然您已经捏了,那我就当您收了报酬了——” “我要吃两个鸡腿,还要喝奶香味的鸡汤,就是煮得白白的,香香的那种。” 傅镇斯转过头,挑了挑眉,想起被她砸碎的玻璃,把嘴里已经含化了一半的棒棒糖拿了出来,“你还挑上了?你觉得我会把像你这样的可疑人员领回家吃饭?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和自信,知不知道自己和一个Alpha待在一起有多危险。今晚只有西红柿炒鸡蛋,不吃拉倒,谁给你惯的。” “不是吧上将,您不会是不会做吧?原来全能的上将还有不会做的事情啊?”我抑扬顿挫道。 傅镇斯:“……激将法对我没用。” 傅镇斯:“算了,懒得和你计较。” 他转过身,忽略了身后人的小声欢呼,往购物袋子里装了两盒切好的鸡腿鸡肉,一手擒着人的手,一手拎着购物袋,行云流水般结了账,“上将其实我还想吃……”“行了,给你做鸡汤鸡腿了,别得寸进尺。”把人推上自己的越野款悬浮车车后座,用手铐把她的一只手拷在了后排的座位。 自己上了副驾驶。 开启自动驾驶模式。 对上后视镜的自己,傅镇斯正准备调整一下镜子的位置,想把镜子对准她,却在触碰上的一瞬顿了一下,脖子上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红点,什么时候被蚊子咬过了? 倏然想到刚才她在对自己的脖子做什么…… 傅镇斯触摸脖子的动作一顿。 他原本以为她是在趁机往他脖子上扎了针。 “哎,这不让吃,那不让吃。”车后座的人嘟嘟囔囔着把傅镇斯的注意力吸引了回来,傅镇斯咬碎了嘴里的糖,从鼻子里嗤笑了声,正要说些什么。 副驾驶的座椅陡然被往后一拉。 预料之中的偷袭,傅镇斯迅速反应,手向后抓人。 却正合了对方的意愿。 她在他的斜后方,他抓住了她的胳膊,她咬住了他胸口紧绷的纽扣。 她用牙齿扯掉了缝在纽扣上的线。 把刚刚还卡在唇齿间的纽扣丢在一旁,俯下身,咬住一块隆起的古铜色肌肤: “那我要先吃这个。” 第76章 我做安详状,啃到一口就马上后退,但碍于手腕被拷在车后座上,后退的空间被局限住了,“嗯,吃到了上将,人生无憾了。” 傅镇斯冷着脸,皱起眉,贯穿全脸的狭长疤痕显得他十分不友善,紧紧盯着她看,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害臊,失败,质问道:“……无憾?喂,你这招在多少个Alpha身上试验过了,有哪个Omega和你一样流氓的?!” ——我想反驳,想说自己是直A,也不是Omega,还崆峒,就对他一个主动过,哪里来的多少个Alpha!我又不是Omega! 但想到自己最近都在做了什么。 他X的。 我竟然无言以对,于是闭嘴权当没听到。 自动驾驶解放双手,傅镇斯干脆利落地把座椅往后直接压成一条直线,摁住后枕,老大一只了,个子太大了,他从副驾驶的位置往后座翻得显然不尽如人意,却很利索。 我努力往后缩,但手铐被拷在后座的最中间的位置。 这是一个不左又不右的位置,方便随时向左边移动的同时也可以向右边移动。 对于我这么一个可疑人员来说,可谓是最宽松的处理。 但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再往后退了。 傅镇斯三下五除二就翻到了后座,单边膝盖卡把我卡得动弹不得,稍微动一下就会贴上他腿上紧绷着的肌肉,他指了指自己胸口,胸口处的牙印很明显,“你这样要我怎么再穿这件背心。” 被人咬得不轻。 边缘的血微微印在了迷彩的背心上。 凶悍的硝烟味信息素溜出了一丝,让我呼吸一滞,傅镇斯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信息素泄露了,而且还是在密闭狭小的车辆内泄露的。 被不着痕迹地收起。 他凶巴巴地看着我,贴着头皮刮掉的寸头让他的面相更凶了,壮硕的身材在后座施展得艰苦,胳膊肘折起靠在驾驶位的边缘,“就这么点信息素都让你受不了,你到底哪里来的胆子敢来招惹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我仰着头,呼吸对着呼吸,感到有些许缺氧。 傅镇斯冷戾着面色,靠得更近了:“你喜欢我?开什么狗屁玩笑。” 他低下头,与我对视。 近到还咬在他嘴角的糖棍子都碰到了我,用指关节敲了下我的额头,嗤笑了声,下了结论: “半点真心都没有。” 傅镇斯十几年的战不是白打的,战场上的心眼沉浮与官场上无甚区别,他虽然没有接触过什么情情爱爱,却也被人下过不少美人计的绊子。 更有认定他是靠着自己身后的家世才能走上如今位置的居心叵测的下属盯着他,能不着痕迹隐藏起在血海中杀出的戾气的货真价实的上将—— 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双眼。 虽然不知道对方接近自己的意图,但傅镇斯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到任何痴迷。 与那些在他还没有背负上婚约的责任时,看向他的目光不同。 我歪了歪头,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方向,兴致勃勃:“每个人的表现方法都不一样的。那上将,是不是我向你展露我的真心你就会和你的未婚夫解除婚约啊?” 这样的话是不是任务就能提前完成了?! 都不用傅镇斯爱上我。 只要让傅镇斯主动接触了和叶斐亚的婚约,就是一步到位。 想到这里我的目光便闪闪发亮。 傅镇斯从口袋里拆出了一根棒棒糖,我看了下,可乐味,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这颗糖就被傅镇斯塞到了我的嘴里,他的面色依然冷,却要比刚才平和了些,但说出口的话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不会。” “婚约牵扯到的利益很广,即使不真的成婚,这个婚约挂着当摆设也有你想象不到的好处,有这么多好处,我为什么要因为你那不值钱的假真心而抛弃这些利益?我是傻子吗?” “渣A。”我把糖卷到后槽牙的位置,在傅镇斯的脸上又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不只是牙印,还留下了糖棍捅下的小点。 “嘶,你是属猫的吗?不开心了就往人脸上抓一爪?”傅镇斯搓了搓被我咬过的地方,起身坐到了我的右手边,因为体型的关系所以还是靠的很近,“嗯,我是渣A,是个很垃圾的Alpha,而且还要逮捕你,就别真的喜欢我了。” 我瞅了他一眼,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去戳他的腰。 他腹部的肌肉猛地一缩。 回以我冰冷的目光:“干什么?” 我想了想,说道:“感觉你就算是渣A我也还是挺喜欢的,你刚刚没说服我,我管不着你能不能接触婚约,你也管不着我喜欢谁,你的婚约随时能解除,但我的喜欢又不是能凭我心意消失的。” 谁信你啊,傅镇斯看着她乌溜溜的眼珠子在心里说。 这人嘴里撒的谎还不够多吗? 第一次见面就戴着耳机,假装柔弱接近他,第二次也是,跑得那样快,位置还是在二楼,绝对是看到他了才跑的,如果这次没有被他正面抓住,她或许还会躲自己很多次,如果她真的像她口中说的那样坦然,就不该是那种反应。 傅镇斯的理智告诉他,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完全没有可信度。 他抱着胳膊没有动,壮硕的臂膀牢牢挡住了上半身。 身上一凉,一双手掀开了迷彩背心的下摆。 傅镇斯定定地抓住了她的手,凉得令人心惊。 她却好像没有注意到他的警告性的眼神,低下头,带着糖果味道的细细密密的吻落下,钻进了背心,傅镇斯凝视着她,耳畔的长发粘在她的脸颊上,似乎是因为痒,又没有手能撩,像猫儿一样在他身上蹭了蹭,把头发蹭掉。 ……脸颊也是凉的。 “关闭空调。”傅镇斯说道,不等车内的人工智能回应就把她的脑袋摁住,捏着她的脸颊,浓浓的压迫感袭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示意他松开点,我都没有办法说话了。 傅镇斯略松开了些。 我很轻快地说道:“这还看不出来吗?傅上将,我在表现我喜欢你啊。” “你要是想到了不该想的内容……”我顶着他越来越深沉的目光,耸了耸肩,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想这么做。” 好死不死,悬浮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我抬头瞥了眼车窗外的景象,一座雪白干净明快的独栋别墅,最前面是一个白色的小喷泉,规模不大,但很适合作为富人的单身居所。 只来得及看一眼。 傅镇斯就打开了悬浮车门,咔哒一声解开我手腕上的手铐,他的手从我的腰下穿过,揽住了我的腰的同时把我横抱出了越野悬浮车。 大步流星向着别墅迈开脚步。 沉闷的军靴被甩掉,门“吱呀”合上,我抱着他的脖子和他一块栽在柔软中。 傅镇斯真的很壮,肌肉又大块又厚实,很难找到除了腰以外可以拥抱的地方。 方才一直苦苦抑制的硝烟味信息素弥漫开。 他低头看着我,“扣子解开。” 我慢悠悠地解开。 这是件迷彩背心,解开不解开扣子根本不影响。 我只是在做假动作。 “这里。”把我的手放在他的腰上,“解开,你不是想要吗?解开。” “我……”我的手开始哆嗦了,撩拨人爽是爽了,但撩拨太过了事情就麻烦了,我没想真的和他搞来着,拜托我的真实性别是Alpha啊!Alpha和Alpha真搞一块的后果我能不能承受先不说…… 就说傅镇斯。 他还以为我是Omega呢!如果我真是个Omega就算了,反正临时标记常见的很,无所谓,就当被熊啃了一口,但我他X的是Alpha啊! ……我还是S级的。 不是他被我吓死就是我被他枪毙,计划里从来没有真的要搞他这一环。 “现在知道害怕了?”见我犹豫,傅镇斯冷笑了声,起身,走出卧室,“这么怂还有胆子来撩拨我,知道害怕了就不要再来招惹我了,我虽然没有兴趣对年纪小我这么多的小孩子动手,但……三十岁的Alpha如老虎,我可经不起一个Omega这么撩拨。” 不,你甚至经不起一个长得像Omega的Alpha撩拨。 我不情不愿又很窝囊地没有回嘴。 默默整理好凌乱的头发。 我把鞋子踢掉,光着脚走出房门找傅镇斯。 傅镇斯穿了条围裙——我多看了两眼,围裙是粉色方格的,穿在傅镇斯的身上,和古铜色的肌肤之间仿佛有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围裙的标标上写着XX银行,太节俭了——站在厨房里。 面前是冒着热气的铁锅。 油滋滋冒烟,旁边炖着浓郁的鸡汤。 他手里拿着个锅铲。 “我还以为你们上城区的人做饭都是直接丢进智能煮饭炒菜机,加盐加油一条龙服务。”我在厨房门口探出脑袋,闻着好久没有闻过的过油葱姜蒜味,眼泪要从嘴角流下了。 “那样一点锅气都没有,做出来的东西也就仅限于能吃的范围,我已经吃够了,你要是想吃这样的饭菜那我重新给你做一份。”话说出口,傅镇斯的动作突然凝滞,看向我,“你是下城区出来的?” 我顿了一下,抬起头:“傅上将,您不会歧视下城区的人吧?” 傅镇斯关了火,把我的脑袋摁回了餐桌。 然后把一直在我手腕晃悠的手铐拷在了餐桌边的椅子上。 傅镇斯用力闭了下眼,似乎想到了很不好的事情。 “军校生?没骗我?” “这为什么要骗你。” 傅镇斯睁开眼后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第77章 这个问题不算难答但也不好回答。 我浑身上下早就漏洞百出了。 先不说我是怎么通过层层筛选进入苍白之城的,也不提上次我为什么要戴着耳机接近傅镇斯,完了还直接跑路了,上苍白之城我用的是自己的身份,时一,在宴会的时候用的是叶斐亚给的假身份,但报上了乌托邦军校的名字。 要是报上我真正的姓名,傅镇斯十有八九得去乌托邦军校查我的资料。 ——但苍白之城很大,比乌托邦军校大上了几千倍,还兼顾了民生需求,即使他有心去搜查我的背景,那也得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工作才好查。 从我报上我就读学院的那一刻开始,乌托邦军校的资料就没有隐藏的必要。 “傅上将您都打算和我X了结果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傅镇斯没搭理我这明显就是调笑的话语,我撑着下巴看傅镇斯把炒好的菜端出厨房,放在餐桌上,是我一开始就想吃的鸡腿和番茄炒蛋,鸡汤还在锅里炖着,空气里都是食物的香气,接过碗筷,我笑着说:“我叫时一。” “哪个时?哪个一?”“时间的时,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的一。” 真假掺半才是真正的高端操作,放出真话让傅镇斯确认我的真实身份。 达到给人安全感——他自以为捏住了我的真实身份,知晓我前半生的苦难经历,以他宽和的本性和那点小小的善良,有超过一半的概率会触发[同情]buff,我大赚特转,知晓我辛辛苦苦考上了军校,肯定不会轻易跑路,却不知道我其实在做任务——这一目的。 我说了实话哦!我说了哦! 傅镇斯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粗犷的眉皱在一块显得人很凶,尤其是那道疤,还有他古铜色的肌肤,看起来就像是个□□老大,杀人不眨眼的那种,但又坐得端正,不难看出军人的风姿。 他看着我两根鸡腿半盘番茄炒蛋下肚:“……你的身份,要尽量避免上战场。” 带了点意味深长,没等我想明白他话里的深意,傅镇斯就站起身: “汤快好了,应该能盛出来了。” 我看着傅镇斯进了厨房,他行动似乎有些凝滞,有一点轻微的心神不宁,我兀自琢磨,嘶,战场,又是战场,又是战争,又是ptsd犯了一样的表现。 我想起了在晚宴休息室里我问傅镇斯的问题,还有傅镇斯给我的回应。 ——“这场战不难打,它吃饱了就对人类没有兴趣了。” ——“与其说我指挥的好,不如说是我手下的士兵太听话了。” 损失的几乎都是小兵,主要兵力几乎没有损失。 和虫族的战争旷日持久,又看不见尽头,已经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常态,这个世界是拥有历史的,第一波上战场的人是最无畏的、最英勇的,无愧于真正的英雄,但时间久了,一代人的脊梁骨便成了虫族手下的一粒灰尘,战场上的士兵也被分为了三六九等。 权贵们的起点就是大部分平民的终点。 也不是说就没有三观正脑子清楚还有脊梁的人想要改变一下这个世界,但大部分权贵们只耽于富贵乡,偶尔突然想要干出点名堂的心思很快就会湮灭在舒适的环境下。 而立志想要为这个世界带来希望,愿意成为拯救世界的那个分子的下城区士兵几乎没有例外地成了底层炮灰,永远要冲在最前线,永远挣扎在看不见升职希望的、没有尽头的战场上。 平民想要抗争,没有武器没有组织,没有大义的名头。 而最开始的建立初衷是为了平民百姓着想的共和主义联盟,也因人类之外的共同敌人而不得不将注意力集中在虫族身上,无暇顾忌人类内部的战争了,人类必须联合起来。 人类之中的矛盾被转移至虫族身上。 联盟派出的象征着未来的自家免费资助的军校生一批一批死在战场上。 死循环。 当然了昂贵的天龙人军校和联盟比起来也没差多少,但至少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联盟的军校生一毕业就必须得上前线,一上就是底层。 辛辛苦苦,历尽艰辛,考入军校,却只能得到这样惨烈的下场。 这也是为什么我死活不愿意上免费军校、不愿意上战场的原因,即使拥有了稳定的编制和固定的铁饭碗,也架不住没命花啊。 但我在这个世界待得太久了,对此习以为常了。 已经被腌入味了。 所以一直没有意识到其实有人正在对此感到愧疚,因此患上了ptsd,不得不从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场上退下。 傅镇斯就是鲜少还拥有良心这种恐怖的东西的上城人。 我陡然松了口气。 只要不被傅镇斯发现我其实是带着任务接近他的,那我的存活率看起来还是十分乐观的,虽然不能保证他要是知道我是Alpha会不会恼羞成怒。 但同情buff拿到手了! 看着傅镇斯在厨房里宽大壮硕的背影,我想,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真正的任务是什么。 光脑嗡嗡震动。 消息弹出,是我那个秃头领导:[回来加班,有新任务]。 牛马也不带这么使唤的:) 但我回,[星际第一深情:好的领导,我现在就回去]。 现在想要继续攻略傅镇斯,最好还是继续采用我一开始就想要用的方法,偶尔给点甜头还行,不过也不能一下子给人太多了,尽管中途发生了被他抓住了的意外。 但谁说跑路这招没有用了,我想吃的从始至终只有鸡腿和番茄炒蛋—— [星际第一深情:叶斐亚!快给我安排一辆车!立刻马上!]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你当我没脾气了?] [星际第一深情:不好意思我忘记说地址了。] [星际第一深情:报告老板,我深入敌方巢穴了,苍白之城他的单身别墅里!!!] 叶斐亚似乎是想要打点别的什么字,但叶斐亚和西尔万不一样,认得清轻重缓急,和他合作很舒适,现在情况紧急,他什么都没回,就回了两个字。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好的,辛苦了。] 等傅镇斯端着汤出来,看到的就是空落落的餐桌,桌面上除了吃剩下的一点饭菜,就只放了一张纸,还是用的餐巾纸,她解不开椅子上的手铐就干脆带着手铐一块跑了,他把鸡汤重重放在餐桌上,没洒出来没浪费一点,他很冷静。 情绪控制能力是在战场上磨砺出来的、属于将领的必备技能。 傅镇斯坐在餐桌前,拿起勺子,慢慢喝汤,他掀开餐桌上的纸巾,上面用旁边柜子上的水笔洋洋洒洒地写着:[感谢招待傅上将,但我老板喊我回去工作了,下次再见。] [ps.酒宴的耳机里的人是我的情感参谋,请柬是我求我朋友送我的,因为听说傅上将要来酒宴嘛,苍白之城的通行名单是我向学院那边申请~]。 明显在为漏洞找补的字条,看得出写的很快,称得上有理有据。 ——他并没有意外。 或者说,傅镇斯其实在有意放过她。 [谢枕弦:你确定要这么放过她?] [傅镇斯:嗯。] [傅镇斯:乌托邦军校那边的资料汇过来了,身份信息无法作假,算不上是什么威胁,问题出在我的荷尔蒙和腺体活跃上,应该是易感期快到了。] ——这是在替她背书。 [谢枕弦:你恋爱脑上头了还是被人下.药了……?] [谢枕弦:不过我没有异议,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最近也很忙,简单的事情你就自己先处理一下。] [谢枕弦:先工作了,这条不用回。] 确定要这么放过她吗? 手悬停在空中太久了,下意识地动了一下,不再滚烫的鸡汤落在胸口,熬得很久,成了奶白色,在厨房里特意拖延时间时,想着她有可能还没有走,又想起她纤细的腕骨。 于是加了枸杞人参和鱼翅。 结果她走得比自己预料的还要早,甚至不用他拖延时间。 鸡汤油滋滋的,并不舒服,傅镇斯掀了掀胸前的迷彩布料,上面还沾着血印子。 胸前是一个深深的牙印。 ……或许吧。 只要不让他再看到她。 *** 谢枕弦放下手里的光脑,看向周围的环境,他现在正身处在苍白之城内最繁华的酒店,身处高位的人总是有数不清的应酬。 尽管能往下分给下属分担压力,也不用喝酒,但不用喝酒不代表谢枕弦就不用和人进行政.治接洽了,远远不能让他清闲片刻。 傅镇斯刚刚从前线退下,虽然能处理大部分的公务,但还有许多仍需要上手。 所以现在他要同时处理自己的应酬公务,还有傅镇斯分给自己的应酬和公务。 累死了。 这是谢枕弦唯一的想法。 谢枕弦向前台询问清楚了这次应酬的具体楼层,随后接入一层一卡的电子权限卡,走进电梯,苍白病态看着似乎下一秒就会死了的美丽面容倒映在电梯门上。 ——到底该从哪里捞到一个既有效率又有脑子还合眼缘的新弟子。 坎贝尔真的不够用了。 谢枕弦边思考着该不该在去乌托邦军校授课的时候多考察一下学生的情况,世家子弟并不能使他放心,边走出电梯。 通道外是两间欧式建筑风格的包厢,一个设在走廊拐角处的卫生间。 这次应酬的目的很简单。 第九军区和第六七八军区的高层齐聚一堂,表面上是为了体现几大军区之间的没有隔阂,亲如一家,实际上是为了促进第九军区与第六七八军区之间的军.事演习。 经过卫生间时,谢枕弦拐了进去。 打开水龙头,旁边在光脑上啪嗒啪嗒打着字处理着什么的少女往旁边靠了靠。 谢枕弦理所当然地多给了她一些视线。 女生开了隐私模式,但根据她的动作可以分析出她正在使用光脑的键盘+屏幕模式,这种模式一般用于处理工作事务,目光专注地盯着谢枕弦看不见的屏幕。 但隐私模式仅限于屏幕不被其他人看见,想要看到对方眼里的屏幕…… 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 看向对方的眼睛,生物的眼瞳里会反出对方屏幕里内容。 却不会反射在冰冷的镜片上。 常常有人问谢枕弦为什么不去做近视手术,早年可以说是没有钱,但现在既有钱又有权,也该对自己好一点了,谢枕弦只会微微一笑,从不会告诉他们这个秘密。 看到镜子里女孩黑眸里飞速飘过的数字,谢枕弦微微怔愣。 她的手指打得飞快。 光脑上插着的200G插盘高速转动。 谢枕弦看向她的面庞。 第78章 与谢枕弦一样,她一头浓密的乌发扎成了单马尾。 白得泛光的肌肤,穿着一身西装式工作服,黑配白,平平无奇的黑色外套黑色西装裤,以及白衬衫,黑色的领带用了一根绑带扎在胸口下方,气质凄清娴雅,最脆弱脖颈因虚拟屏幕而前仰。 为了配合军事氛围,脚下踩了一双厚重的军靴。 仿佛会说话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工作数据。 谢枕弦揉搓着手指,水声哗哗,把每一根手指都洗得干干净净,他一边将泡沫从手上冲洗下去,一边在心里根据她眼中闪过的数据跟着计算最后的数字。 346789…… 他微微眯起眼,全对,速度比他计算的还要快。 工作量极大,效率高到令人发指。 有这样效率的人,怎么之前没有见过? 早就该出头了。 ——因为身体原因谢枕弦的五感都不甚良好,尤其是视力,当时被人撞在了地上,视野就被撞得模糊了,所以他没能认出她就是当时撞倒自己的人。 “你好先生?”很快完成了手中的工作,她呼出一口气,手心沁出了些许汗,这里只有一个洗手台,她看着面前仍在洗手的谢枕弦问道。 更重要的是,她当时谨慎地特意尖着嗓子说话了,所以就算她开了口,谢枕弦也听不出她是谁。 *** 自从上午展示出了我的工作完成效率,讨厌我的那个领导气得脸都青了。 这原本是半个月的工作量,却被我一个上午搞定了。 我甚至还有时间抽空摸鱼学习,学习与背诵的时间也被算进了我的工作时间里,这点没有告诉我的领导,但这对我那个领导来说仍然不可思议。 尤其是我为了保证正确率还特意检查了一遍。 “全都没错……?!”领导先生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眼里燃烧着莫名其妙地怒火,“不可能!这是半个月的量!你一个上午就完成了?!” 我微微瞪大了眼,带了点小震惊:“那您叫我今天完成的意思是?” “我根本没想到你今天能完成!” 他的声音太大了,周围的目光渐渐汇聚过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断传来。 领导先生怕事情闹大捏着鼻子不得不认。 这让我想到了我那个班主任,十分看不惯我,但才失去了我就发现没我不行,班级分被扣得一塌糊涂,刚刚还在给我发消息。 [机甲单兵系D班班主任:时一同学啊,你打算什么回来啊?] [星际第一深情:抱歉啊老师,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星际第一深情:毕竟我是来第九军区学习的,怎么可以这么快回去呢?] 就喜欢他看不惯我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 领导先生气急败坏地又给我加了一堆工作量。 目测这次应该是堆积了两个月的工作量。 要求我今晚搞定这些工作的同时去完成一场应酬,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立志要我完不成工作了,我卑躬屈膝的姿态做到了极致,很谦卑地接下了工作。 事情堆放在那里不处理不是我的风格。 等应酬开始,我和包厢中的人说了声要去卫生间。 其实是去处理工作。 但处理工作到一半撞到谢枕弦我是真没想到!算了半天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嘶,下次要把我的运气放进考虑的范围内,随着我的尸体入土,运气大概也他X的入土了。 ——洁癖?要洗这么久? 我的动作慢下了些许,用余光瞥谢枕弦,cpu分成两份思考,一份仍然在工作,一份用来观察他,他把马尾扎得高高的,和上次见面不一样。 上次是低马尾。 这次是高马尾,而且还戴上了眼镜。 我是在谢枕弦把眼镜戴上之前逃跑的,所以除了在几千页ppt上见过谢枕弦戴上眼镜的样子外,这是我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他戴着眼镜的样子。 这副样子有些眼熟。 依然妖冶,依然很瘦,依然病骨支离,眼下带着淡淡的青比之前要重一些,穿了身不那么正式,但也十分得体的休闲衬衫配西裤,瘦得像是能被风吹走。 高马尾,细边眼镜,洁癖…… 像谁来着?草了,cpu加载太快感觉要炸了,这些数字什么的既然不能变成我的钱那能不能去死啊!!!天龙人们的支出搞得离谱,什么一个办公用的光脑要了六千万星币,又是什么打印纸一张要五十万,这么贵还买了一千张,神金,有病。 我要是检查办的我第一个查他们,但我不是,现在还得和他们同流合污。 这个世界能不能直接炸了?! 骂着骂着没收住,工作完成了,但在洗手池前洗手的人还在洗手。 *** 原先只是想润一下手沾湿袖子来证明自己来过卫生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老老实实地按照洗手的八个步骤一个一个地洗完了,可能是因为发现谢枕弦是洁癖了吧。 抬起头,谢枕弦还在旁边看着。 我:“……?” 我承认我慌张了一瞬。 见我抬头,谢枕弦深邃的眼眸和我对上视线,视线有些烫,但不掺杂那方面的意思。 我:“??” 慌张两瞬。 他嘴角的弧度从始至终没有放下过,但看起来比那天见到的要真挚许多。 我:“???” 发生了什么?!他看到几十万一张的打印纸了?被气笑了?我开了隐私模式吧!确认一下,确实开了,那谢枕弦也看不到那些离谱的账目表,为什么这么开心?!叶斐亚处理的挺干净的,也不能是认出我了。 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 相比之下,作为我茫然源头的谢枕弦平静多了。 面上依然清风道骨。 他淡然问道:“你好,我是谢枕弦……你是新来的实习生?” 看来在我洗手的时候谢枕弦已经查完了我的资料,这一层只有一个包厢里隐约有人声传出,军区开大会,另外一个包厢今天应该也不会有其他人了。 谢枕弦能问出这个问题,我也没有隐瞒的必要: “是的,执政官阁下,我是新来的实习生,时一。” 谢枕弦迈开脚步,我很有眼力见的低眉顺目地跟上,进入时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包厢里的人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不住在我和谢枕弦之间徘徊。 谢枕弦对此视若无睹。 正当我想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时,谢枕弦停下了脚步,我反应迅速地与他同步停下,以免自己当众撞上谢枕弦的后背。 我的位置还要向前走两步,在角落里,走个过场就行。 “既然是休闲性质的应酬,我又看她挺合我眼缘的,就让她坐我旁边吧。”谢枕弦用一条洁白的手帕捂住了嘴咳嗽了声,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拍了拍自己位置旁边的军官,让他挪了挪位置。 军官虽然有些岔岔不平,但怎奈他的地位低谢枕弦太多,加上这本来就是一个相当于走走过场的应酬,谢枕弦又是以一种商量的语气来和他说话的,已经给足了面子。 于是便挪了位置,有人拿过我桌上的文件袋递了过来,对我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 我感觉我好像听到我那位领导牙齿互相摩擦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为什么要帮我示威?是怜悯,还是? 我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笑容,从角落处的位置换到了接近正中心的位置,灯泡很亮,巨大的水晶大吊灯,还贼大,光,好刺眼的光,尸体不适应外面的阳光和空气,太灿烂了,眼睛疼。 权利的滋味这么快享受到感觉不太对劲。 [谢枕弦:刚才被欺负得很惨吧?他们这些人就喜欢打压新人,尤其是下城区出来的,这伙人最看不惯了。]谢枕弦和我光脑对对碰,悄悄和我蛐蛐。 天上不会掉馅饼,别人对我好肯定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思考了下,回:[执政官阁下,您是因为我的出身背景才对我多加关照的吗?我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对我另眼相待。] 谢枕弦的几千页ppt依然记在我的脑海中。 他的出身是公开的,也是极大的争议,在当年闹得很大,就是因为出生在下城区,是难得的从下城区里闯出来的贫民,在当时,人们的阶级观念比现在更重。 人们确信除了结婚嫁人外就没有其他可能跨越阶级的办法。 而谢枕弦硬生生从里面闯出了一条路。 谢枕弦笑了下,[今晚的主办方下了血本,一道感兴趣的菜品都没有吗?] 我看着他,没有回答。 谢枕弦拗不过我,叹了口气:[看来不和你说清楚你今晚是吃不下一点菜了。] 其实说清楚了也吃不下,刚刚在傅镇斯那里吃饱了才来的。 [谢枕弦:我确实有对你另眼相待的理由,你的出身在其中占比不算多,我不太看重这些,我只是觉得你和我挺像的,很像当时的我。]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像?除了我们两个都病病的,都是下城区出生,现在都梳着黑色高马尾以外,还有什么地方像?等下,相似的地方已经超过三点了! [谢枕弦:与其说我在帮你,不如说我是在帮当初的自己。] [谢枕弦: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辛苦了。] ……这人,恐怖如斯,心眼太多了。 非必要的话我要远离他。 *** 四天后,我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这几天我把联邦沉积了五年的工作完成了,他们的效率实在是过于低下,领导先生不敢再安排那么多工作给我了,是我自己主动要求添加的工作量,啊,现在不只是领导先生在咬牙了,其他人也在咬牙了,尤其是在知道我的出身后,但现在是好的方面,因为他们只是知道我的出身,而不知道我是个废物Alpha—— 踏上了回乌托邦军校的路途。 这次回去是为了竞赛相关的事宜,坎贝尔口中宣扬的那位很厉害的老师来乌托邦军校上课了。 时间赶得上的话我还需要参加校队的训练。 这意味着我需要和陆恩见面,甚至还有大概率会碰上西尔万。 西尔万的联系方式被我加入了黑名单。 陆恩那方面我则嘱托了李见路帮忙传达自己最近很忙的消息,所幸校队的事情还能先放一放,不急,不然失去加分的机会我真的会心痛到无法呼吸。 小妈的话我并不担心。 方辞廖拖延完坎贝尔发现课题结束以后再没有光明正大在校外拖住人家的可能性了,于是改为缠着小妈,小妈忙碌之际除了给我送点礼物彰显存在感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对傅镇斯的攻略计划仍然在按照计划进行…… “好巧,我刚刚到校门口就看到时一同学了。”银白色的高马尾掠过我的视野,坎贝尔清清冷冷地正立在乌托邦军校的门口,身高腿长,腰细得要命,温文尔雅地抿出一个笑容,道。 第79章 “你之前不是说不想加入校队吗?怎么现在突然想加了?”陆恩淡淡的神情中带着不解,将昂贵的头盔从头上摘下,随手丢在一旁。 活动着手臂上的肌肉。 偏过头去看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要能待在树上睡觉摸鱼就绝对不会下树的紫罗兰脑袋。 李见路啪嗒啪嗒打着手里的游戏机,倍感无趣,打了个哈欠,眼角擒着生理性的泪花,看向陆恩,“你不是一直念叨着缺人吗?兄弟我实在是看不过眼了。” 才怪,如果不是在报名表里看到了时一的名字,打死李见路李见路都不会来加入校队的。 “……我应该不止念叨了一天?”陆恩带着怀疑的神色看向李见路。 惹得李见路强烈抗议:“喂!你就说我是不是帮大忙了吧!” “总之,谢了,兄弟。”陆恩挑了挑眉,一向冰冷的Alpha难得露出了点少年气,和李见路对了个拳,拍了拍李见路的肩膀。 “你要去哪?” “去旁听隔壁院校的机甲设计课咯,都传疯了,你肯定知道。”李见路伸了个懒腰,把游戏机揣进口袋,说道,“你不是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他停了一下,带了点笑意:“哦,好像这次你也不是完全不感兴趣……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兄弟,你感兴趣的那个Omega也会来旁听。” “既然要距离感,那肯定不能太主动去找她,掉价。” “所以——” 他理所当然地给了理由。 李见路话音未落,就被人中途打断:“我要去。” 李见路:“……真的假的你要去?不要距离感了?” 陆恩淡淡道:“在场人很多,她不会注意到我的。” 李见路:“那万一你被提起来回答问题了呢?” “正好。”陆恩挑了挑眉,淡淡道,“她没什么记性,我怕她忘了我。而且我只是想要去听课而已,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的课,没有什么人会不想听吧。” 有理有据,有条有理。 李见路思考半晌,只是远远看一眼,虽然风险不算低,但总比现在阻止陆恩导致自己的计划暴露风险高:“兄弟你赢了,我还以为你现在也只会看霸道总裁爱上我。” 陆恩身子一僵,用力拍了下李见路的肩膀:“走了。” *** [论坛] ①[时一回来了!时一回来了回来了——!] 1L:[我还以为她不会回来了] 2L:[对呀我也以为她不会回来了,就他们班那个班主任,每天给她那么多工作量,换我也想赶紧跑,没想到她这次还会回来] 3L:[她这次回来是为什么?校队不是还没有开赛吗?] 4L:[听说本来是都不想回来了,这次回来是为了听执政官讲课,另外,有人想要一起举报他们班的那个班主任吗?那个班的Beta也太怂了] 5L:[呜呜呜感谢执政官!!!] …… 60L:[呜呜呜感谢执政官!!!] 61L:[呜呜呜感谢执政官!!!] 62L:[有人搭理我一下吗?我真的很想去举报他们班的那个班主任,那个工作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63L:[你怎么知道她不是乐意为之呢?而且那些工作量对于时一来说也很简单吧,但对于其他同学来说就太难了,作业又是全年级统一出的,又是统一批改的,除了时一以外,其他人根本做不完也做不出来,她能者多劳还能帮班级加平均分,多好啊。] 64L:[?当我扣出这个问号的时候有问题的不是我,而是你] 65L:[这就是既得利益者的思维吗!好恐怖!] 66L:[63L你就是D班的吧?现在失去时一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要完蛋了?] 67L:[想说没有谁是天生就要为你们服务的……班级分是你们一块的……] 68L:[受不了了,时一平时过的就是这种日子吗?!62L,加我一个,我去写举报信] 69L:[也加我一个!] 70L:[我也,也加我一个!] 71L:[我是63L的层主,我确实是D班的,但我可以说我对时一的爱不比你们少,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替我们班主任发声,他只是在锻炼时一而已] 72L:[名为锻炼实则利用?] ②[喜报!我女神终于回来了,虽然我是Alpha,但已经为女神弯成蚊香了!拜托了这次回来了就要走了好吗?!] 1L:[好Bt!楼主你要是敢去骚扰时一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可恶,就不能口嗨一下吗?]- [说白了到底为什么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自己的喜欢啊!]- [楼上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 [楼上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 [楼上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 ……- [楼上一看就知道是新来的……] 2L:[所以说为什么不回贴只回1L!帖子的热度都没有了,重开一层。被发现楼主是新来的了,倒是来个人给我解释一下啊!] 3L:[一句话概括,校友们战斗力太强了,在暗地里就斗得死去死活的了,要是放在明面上,明天乌托邦军校必上炸裂新闻,请我们遵守约好的规章守则谢谢] 4L:[楼上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我忽略了什么?]- [……我们真的挺怕吓到时一同学的,想想一堆人和鬼一样缠上她,代入一下就要被吓死了] 5L:[那为什么那些家伙能接近时一同学啊!不是说暗地里竞争就好了吗!再这样下去我也要扭曲到变成黑泥精了,爱到极致就是黑呜呜……理解学长学姐了……] 6L:[回楼上,因为我们有眼睛,他们家大业大,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我们:)] 7L:[回楼上,因为打不过] 8L:[大家暗地里竞争都没竞争出什么优势,对上他们更没胜算了……] 9L:[(阴暗爬行)(扭曲)(扭曲)(扭曲)] 10L:[+1] 11L:[+2] 12L:[+3] …… 356L:[+10086] 357L:[说起来,我有个内部消息……是偷偷听来的,听说时一其实是想转到隔壁的机甲设计系来着?] 358L:[虽然感觉机甲设计系比起机甲单兵系会更适合时一,但她不是Alpha吗?哪有Alpha进机甲设计系的,我知道有个坎贝尔,但坎贝尔那不是例外吗?] 359L:[听说不止诶,其实当初的执政官阁下原本也是我们学院的机甲设计系的,但他的性别没有公开就不做猜想了,小声BB一句,阁下好像是跨性别者呢……] 360L:[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乱说了啦] 361L:[所以时一的真实性别其实是Omega对不对?] 362L:[???你在开什么星际玩笑?!] 363L:[别这样,我们Omega脆弱的小心灵承受不住……] 364L:[我们Beta也一样好吗?!] 365L:[震惊!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366L:[原来我不是蚊香吗……………………(长省略号表示我的心情)] 367L:[那我这个直A又可以了!!!] 368L:[楼上你走开!走开啊!我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③[时一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她被人包养了吗?] 1L:[什么鬼!楼上你有病吧!] 2L:[也有可能吧,毕竟她家里条件那么差,又有那么多人追她,单我知道的就有陆恩、西尔万、方辞廖了,暗地里更多吧。] 3L:[我倒是觉得没有可能诶,西尔万都已经名列前排了,她想要入赘进豪门的话,继续哄着西尔万不就好了吗?想想吧,一个金发碧眼身材又倍儿棒的大美人Omega穿得那么X去跳啦啦队队操,还是你的男朋友,哈哈哈,换我我绝对不会分手](已被折叠) 4L:[陆恩又是什么情况?] 5L:[陆恩的家族排名比西尔万高吧,可能就是为了勾搭陆恩所以才甩掉西尔万的,毕竟陆恩能给的钱更多对不对?虽然要做受~] 6L:[楼主你的嫉妒心已经溢出来啦!] 7L:[说的好听,这不就是脚踏三条船吗?]- [你脚踏一个?] 8L:[说起西尔万,上次的事情闹得真大啊,玫瑰之乡就剩下一两个还能忍受西尔万脾气的了吧,啦啦队里只剩下他一个了——也是,那么X的队服,也就西尔万能穿得那么开心了——招新日也都已经过了,再想开展社团活动只能等明年新生入学了] 9L:[真是难得看到小霸王这么低调呢,灰溜溜的,每天之内躲在休息室里哈哈哈] 10L:[话说我上次路过好像听到了啃面包的声音~] 11L:[哈?西尔万会吃面包?他不是嘴巴挑的很吗,陆恩总会管他的吧] ——此楼已封—— ④[……] 藏在休息室里啃面包的西尔万气急败坏地封掉了一个帖子,剩下的帖子也不想看了,解开脖子上最上面的一颗纽扣,他的动作一顿,上次X是什么时候?痕迹已经消了。 她回来了?回来了也不知道关心一下他,就算已经分手了那也该关心一下吧?分手了就完全不在乎他了吗…… 西尔万难过地收拾起了背包,戴上了口罩,向着机甲设计院跑去。 偷偷看一眼,就看一眼。 第80章 我跟着坎贝尔走进了教室,这位传说中很厉害的老师B格拉得很高,教室里人满为患,我们来的太晚了,讲座马上要开始了,我一进去就到处探头找空位,一个都没找到。 想着完了要站半个小时了。 准备找个空着的角落挤一挤,但就像是纸皮壳子里的蟑螂一样,ABO们挤挤攘攘,每一个角落里都挤满了人,除了讲台。 我甚至看到有人直接铺了几张纸,就水灵灵地坐在地上了。 但坎贝尔人缘很好,因为彬彬有礼又生得优雅极了,和Omega之间相处得也很自然—— 亲眼看着坎贝尔微笑着收下了几个Omega的手帕,又在手帕的角落落下一个吻,最后把手帕还给那几个Omega,惹来Omega们捂着嘴的无声尖叫。 设计院里唯一Alpha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高手,我咂舌,要不是知道坎贝尔是弯的,我真以为他和他们谈了,但也没法律规定说不能同时谈这么多个,我思考了下。 我要有这端水能力还不会翻车,我绝对要谈十个。 ——Omega们拿到了手帕纷纷羞红了脸跑开。 临走前还特别深沉地瞥了我一眼,眼中是深深的鄙夷与不解。 留下了两个坐落在第三排的空位。 坎贝尔双手托着下巴,浅蓝色的眼眸眨了眨,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平光金丝边眼镜,透过镜片,那纯白的眼睫毛半阖着看我,欲语还休:“他们帮忙占座我总是要给一些报酬的,时一同学,你会不开心吗?” 我:“……” 嘶,这强烈的既视感。 你是Alpha啊!!! 丢不丢人?! 这么会装柔弱你应该分化成Omega才对……!等一下,对不起,好像最丢人的是我,二哥不说大哥,五十步不笑百步,**我又不小心把自己骂进去了。 “学长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觉得不开心,原本还以为自己只能坐在地上了,嗯,我倒是还好,坐哪里都没问题,但要是学长被我连累了就不好了。”我滴水不漏地回应,左手捏紧了他在桌面上乱动我带来的笔和本子的手。 带着警告意味地用力一捏。 坎贝尔的面上浮现出满足的红晕。 草,你们麦当劳有病。 我在本子上写上了坎贝尔学长的名字,惹来他好奇又疑惑的目光:“时一同学,你这是?” 我向他解答: “因为如果写的是我的名字的话,本子总是会莫名其妙丢失,然后回到我手上的时候上面就会多很多莫名其妙的我看不懂的图案,今天的讲座很重要,记笔记的笔记本也很重要。” 坎贝尔的目光一凝:“你从前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我笑了下:“习以为常啦,像我这样的烂Alpha混在Beta群里那么格格不入,连个朋友都很难交到,会被欺负也是正常的事情吧?” ——好接下来,坎贝尔,你该同情…… “你刚刚说……Alpha……?” 坎贝尔的反应和我预期之中的反应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重点偏移到哪里去了!!! 啊?不是,他刚刚说了什么,重点是什么?我靠? 我手里拿着笔掉下了桌面。 “???!”我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腺体,腺体还在,摸摸自己的额头,体温正常,他的额头我现在不敢摸,腺体更不敢摸,我只敢再摸摸自己的脉搏,一蹦一跳的,“所以你不知道我是Alpha?” 那我们之前都在干什么?!干什么?啊!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啊!!! 坎贝尔的眼神凝重地看向我捏着的他的手。 我下意识松开。 没想到被他反手拽紧了,甚至从桌下转移到了桌上。 完了,升级成暴露癖了,我绝望地想。 脑子里开始放起了阿勒路亚。 好几个插着白色鸡翅膀的小天使在我混乱的头脑里开始挥洒纷纷扬扬的羽毛。 他的笑容依旧温文尔雅,但我浑身都开始打哆嗦了,鸡皮疙瘩起了整个手臂,背后开始发凉,双腿颤颤巍巍,如果我不是坐着的话,我现在肯定已经顺着墙壁往下滑了。 放开啊放开啊!你这样很恐怖很吓人知不知道! “讲座还有一分钟就要开始了。”坎贝尔十分善解人意地看向讲台,在看到讲台上出现的人的那一刻,我脑子里的音响放得更大声了。 扎着高高的黑色马尾、美得雌雄莫辨的青年捂着唇轻声咳嗽了声,苍白的面容带着不明显的疲惫,但这些都影响不到他的美貌,此人妖冶到了极致,竟不像人,像是妖精,风月鬼怪。 动作间是身居高位的优雅从容。 仿佛是打了蔫儿的黑色曼陀罗,有毒,却不断吸引人靠近。 在他出现的同时,整间阶梯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我姓谢,大家可以喊我谢老师。” 是谢枕弦。 这一刻,我觉得我应该往我的脑子里输入点别的什么音乐,比如《好运来》。 坎贝尔没有告诉过我这位教授名字叫什么,而我沉迷在工作带来的成就感中,竟也忘记了询问这位据说很厉害的老师的姓名。 谢枕弦的视线很有实质性,哪怕只是轻轻往这边一扫,我就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我抿着唇,现在再低头也来不及了。 幸好谢枕弦只是随意往这边扫了一眼,便开始讲课了,我才松了口气,谢枕弦并不是会为了好奇心耽误正事的人,这次的讲座只开半个小时,是因为谢枕弦身体情况不甚良好。 但也意味着谢枕弦说出的每个字都是精华。 管不着那么多了,我得学习。 奇怪的是,谢枕弦明明移开了视线,我也还是感觉有人的视线停留在我的方向,略皱了眉,一边手眼不停地记着笔记,一边略分出心神想要确定是谁在看我。 ——“第三排我左手边第二个同学,你可以站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 还没来得及确定是谁,谢枕弦舒缓的嗓音叫到了我。 被凝视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 因为现在汇聚在我身上的视线不止一道。 *** “当然,老师。”她毫不扭捏地站了起来,“答案在《机甲的零件与修行》中,第三百五十二页第二行,但书里的答案并不完整,我补充一下……” 那总是十分忙碌,又难以被讨厌的执政官难得地点了下头:“你的补充大致上是对的,但我需要告诉你,你的教材该更新了,这道问题的答案已经被推翻了。” “正确的答案应该在最新版本的教材中,没有实体版的话你可以来找我下电子版。” 坎贝尔的眼神暗了暗,看向谢枕弦,然而那似乎在和时间赛跑的执政官几乎没有给过他一个眼神,他捏着她的手,越发紧了紧。 *** 西尔万来得很早,早就到教室里了。 他凭借特权逼着教职工人员提前开了门,然后蹲在门后。 李见路和陆恩来得不算早,甚至有些迟了。 但陆恩花了钱买下了两个后排的位置。 他们都看到了。 “那个Alpha是什么来头?”陆恩看向身边的李见路,贝内特家族的继承人不需要太多朋友,是其他人需要一个姓贝内特的朋友。 李见路摆弄着手里的光脑,悄无声息地拍下了坎贝尔的照片:“啊,是谢执政官的弟子。” 说着,他笑了下,眼神暗了暗: “不用担心,他得意不了多久了。” 西尔万藏在门板后面,炯炯有神地盯着那处看,盯得很紧,但又不敢走出去,被发现自己藏在门后面,就太丢人现眼了。 讨厌,真的太讨厌了,但是是讨厌谁,讨厌坎贝尔?讨厌!讨厌时一吗?好像没有讨厌坎贝尔那么讨厌,但最讨厌的不是这些。 好生气,为什么…… 还有这种他理解不了的情绪。 他到底最讨厌谁。 ***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散场的时候坎贝尔拉住了我,我基本上没剩下什么胆子了,竞赛的事情还握在他手上,我转专业的希望基本全在坎贝尔身上。 我真是汗流浃背。 这事怎么搞的,但怎么想都不是我主动的。 可恶,理直气壮一点。 别怂。 我强装镇定地看向依然抓着我的手没有放开的坎贝尔,淡淡地看向他:“学长,请放开,我想去找执政官请教一下我不太明白的问题。” 坎贝尔没有放手,他只浅浅笑道:“我可以帮你转告执政官。” “你的转述可能……” “不放心的话可以抄录在一份文档里发给我,执政官阁下在讲座过后需要休息三个小时,内部消息,他如果没有休息好的话也不会好好回答你的问题的。” 我看着他:“那你现在把我留在教室里的理由是?” 视线看向教室靠近走廊那边的窗户。 窗户上已经贴了许多张被挤压到变形了的人脸。 见我看向他们,人脸立刻消失不见。 坎贝尔叹了口气,“虽然感觉和时一同学面对面说话比较好,但既然这样……”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让我坐回去。 我一边在心里骂人一边坐了上去,没搞清楚对方性别的人反正不是我。 随后光脑震动。 [刚刚得知时一同学是Alpha时确实有些错愕] 坎贝尔的消息,我眨了眨眼,在聊天框里打上字。 [既然一切都是误会那我们就算了吧。] [之前说的那些是做戏的报酬,应该还作数的,对吧?] [%#*] 我:[?] “抱歉,误触了。”坎贝尔看起来依然很淡定,笑得十分优雅得体,接着在光脑上回答我:[我不太会用字母输入法。] [打得比较慢。] [但我想说的是,我觉得这样很刺激……] 我微微后仰,错愕道:[什么,你是怎么顶着你那张高雅的脸蛋说出这句话的?] [比和Omega还有Beta在一起,刺激得多了。] [时一同学不觉得吗?] [看我顶着这么一副高雅的面孔,欲.求.不.满] [多刺激呀] 我承认我还是太正常,在看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打错字了,或者因为不太会用字母输入法导致他没明白自己写的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抬起眼看他:“要不你……” 直接用说的? 但在看到他发出的下一句话的时候,我真的,我真的没办法找其他理由了。 [是在纠结谁1谁0吗?]他含着笑,婴儿蓝眸认真地看着我,[我比较懒,不爱动。] 我呆了呆:“啊……” 坎贝尔长长的白色眼睫毛颤了颤:[不相信吗?我可以直接在这里给你X一次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0-90 第81章 “我觉得我要先确定一下,嗯,学长你是清醒的吗?”我反复看着光脑上蹦出的新字,又反复回头看正在等待回答的坎贝尔 坎贝尔保持笑容,嗓音平静道:“我想,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规整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领带,坎贝尔的头发是白色的,眼睫毛也是白色的,他似乎偏爱蓝色,领带和他眼睛的颜色是一样的,仿若蓝天白云的搭配,十分和谐。 双眼则是澄澈的蓝,如蓝水晶般闪烁着亮晶晶的光,浅蓝色的瞳仁中细看还能看出一些不安。 坎贝尔对我的回答没有把握。 是刚才我发出的[要不就算了吧]这条信息给了他刺激。 总是那么游刃有余的坎贝尔学长也会因一点小小的意外而感到不安,但我是个谨慎的人,一句话会让我想出几百个怀疑的分支。 *** 我也不想这样!但我现在生活的环境又恶劣又恐怖! 抱着乖乖做尸体就好了,等时间长了就能被好心人发现然后丢进坟墓里的想法是会被分尸的,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尸体,碰上好心人的概率也接近1%。 刚刚死去的尸体会被摘掉器官去卖钱,死了很久的尸体也不会被浪费。 可以做成肥料,养玫瑰很棒哦! 骨灰也是很好的养分。 实在不行,烤了拿去喂鱼cos屈原也是废物利用了耶。 *** ……不管怎么想,坎贝尔的接受能力也太强了。 哪怕是只有两个性别区别划分的世界里,两个性别相同的人发现自己喜欢的是一个和自己性别相同的对象时,也要经历长达十几万字的挣扎。 所以陆恩的表现我能够理解。 与其承认自己喜欢上了一个Alpha,不如催眠自己对方那么脆弱可怜又无助,肯定只是个Omega,来让自己好受一些。 不管怎么想,陆恩要是真的想要确定我的真实性别,怎么会没有办法。 李见路的纠结过程是很明确的。 尽管我没有参与。 但他不敢真的对我表白。 所以说,除了接受能力以外,坎贝尔就没有想过我接受不了自己和Alpha在一起嘛,之前最亲密的一次也是在蛋糕店,可那是他威逼利诱,这不是谁1谁0的问题…… 草。 刚才,我在明知道对方性别——毕竟坎贝尔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性别,设计院唯一Alpha的知名度与青梅竹马三人组不相上下——情况下,捏住了他的手,举止暧昧狎昵,早已过了朋友的度。 哪怕那是坎贝尔故意而为的。 我也因为习惯勾引Alpha而: “。” 无论如何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做不到。 我看向窗外,这间教室是专门用来做大课的场地,平时总是关闭着的。 “时一同学,你在做什么……”坎贝尔看着我把窗帘拉上,关掉天花板上明亮的灯,我伸出手,示意他向我走来,等他走到我的面前,说出了前半截话后,用食指挡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嘘。小声些,这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吗?” 略有些暴躁的撩起额前有些长了的刘海,没有时间修剪,好扎眼睛,我的眼中倒映出坎贝尔的面容,优雅自恃的白发蓝眼学长红了耳畔。 我:? ——做通讯录很光彩吗,很值得骄傲吗。 他大爷的这又不是二次元!!! *** 我领着坎贝尔走出教室,没有拉手,只是单纯的,一前一后的,跟着走,到底是谁觉得我会有那么恶俗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搞人的xp…… 做尸体也是正经尸体(扯领带)(调整麦克风)(超大声) 仔细一想,啊,如果我衣裳齐整。 只有坎贝尔、不,这不是现在能想的。 我不想做猫片的主角。 那肯定能大卖。 但收益全给星际版澳门新葡京网站了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做的!!!不支持正版的狗东西无论什么时代都存在。 当然,不是说我会去拍猫片。 …… 都说了我是正经尸体啊! *** 窗外还有很多人,粗略一眼看去,至少有十来个人,教室内似乎还有其他人视线,除去明面上的监控外,还有隐藏着的微型监控。 以及,充满实质性的视线。 我强行让头脑冷静之后,看向坎贝尔,打开光脑。 [这样,我先去谢教授的休息室,下载电子版教材,坎贝尔学长先找到一个不会被人打扰的地方,错开时间,甩掉所有尾随者,尤其是那些总是跟在你身后的Omega们!] [如果让他们拍到的话。] [那我们就真的完了,我说真的,学长,不开玩笑的。] *** 运气难得的眷顾了下我。 *** 谢枕弦不在休息室里,我刚刚准备的一堆腹稿没有派上用场,好吧,我承认,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坎贝尔又不是没有说过谢枕弦要午休了。 但为了走过场,我还是意思意思问了:“请问老师你知道谢老师现在在哪里吗?老师告诉我之后可以找他来下电子版的教材,最新版哪怕是在星网上也很难找到资源。” 告知我这个消息的老师先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趴在桌面上睡觉的我班级的班主任,然后才压低了嗓音小声告知我: “执政官大人洁癖很重,似乎是去找校长申请了一间个人休息室。” 又是洁癖?等等,我为什么要说又?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支持全文搜索关键词! 这个设定是和哪个我认识的男人撞了。 我受不了了,最近一直感觉智商被碾压,但我觉得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 **最近经历的事情那么多,我脑子要炸了。 随便换一个人过来,随便什么人都行,代替我做一下这个楚门的世界的主角行不行。 我草,我真是受不了这种感觉。 这显得我好像很可怜。 暂且记下,我鞠躬向这位冒着可能会被身为霸凌惯犯的我的班主任的风险为我提供了重要情报的老师诚挚道谢。 谁知道什么时候这位热爱嚼人舌根的老师会被我的班主任霸凌呢? 唉,我又还没烂到能对此心安理得的地步。 *** 在走向坎贝尔发来的位置的路上,我思考了很久到底要拿坎贝尔怎么办,首先,我不确定以及不能肯定自己在日后是不是一定得X个Alpha。 所以早上晚上对我这个加装了电动bang的尸体而言,客观上来说。 没有什么区别。 既然这样,我就要先做好准备。 做好XAlpha的准备。 我需要练习,可以的话我应该能在坎贝尔身上学习到经验。 因为我是个直A。 ——我是直的! 我还是直的!我只是习惯了自己和Alpha之间的接触而已,这不代表我现在能面无表情地XAlpha,只要一想到我可能要面对的那个场面,我就在心里发怵。 我的手也颤,腿也颤。 小脑也颤,大脑也颤。 *** “我不确定我是不是可以接受Alpha,而且,我没有办法和你确定关系。”我不会负责的,责任心那种东西早就在我心里死了,和我的良心一起埋在山顶上,埋得比良心还要深。 我在西尔万的事情里进行了深刻的反省。 然后发现我根本没有必要反省。 总之,我说出的这句话是免责申明。 坎贝尔想了想,优雅地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这种程度,时一同学会觉得很难受,很想吐吗。” 我摇了摇头。 如果他在一个星期前问我,我绝对会尖叫着扯他头发,大声喊想!想!想!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星期之前的我了。 看看生活给我带来了什么。 “那么,这样呢?”坎贝尔把原本好好穿着的黑色校服外套折叠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坎贝尔挑的地方是一个废弃了的教室,因为年代久远,所以没人想过在这里装监控。 我摇了摇头。 坎贝尔食指折叠放在下巴下,思忖了一会儿。 拉下了拉链。 问我:“这样会不会觉得很恶心?” 这太小儿科了。 “没有什么感觉。”我回答道,有些犹犹豫豫的忐忑的看着坎贝尔蓝水晶般的眼睛,“坎贝尔学长你确定你是认真的吗?我很抱歉,我太自以为是了,总是以为自己的性别不是秘密,之前一直没有告知你我是Alpha的身份。” “在上次蛋糕店之后,我又误解了学长你的意思。” 坎贝尔带着引导性地问我,“你误解了什么?”同时摘下了平光眼镜,水晶一样的蓝眸在昏暗的环境下闪着璀璨的火彩。 要被闪瞎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误解学长还在和我演戏。” 很好,摘清了。 “对于这个误会我很抱歉。”我说道。 “我是认真的,假如我这么说,时一同学会觉得为难吗?嗯,既然这样,要和我先试试吗?就像是去公司实习一样,无责任退货期。”坎贝尔观察着我的神色,慢慢道,“不确定关系,只是X,如果实在不能接受,也无法适应的话,那我们可以重新做回朋友。” 我有些迟疑:“学长,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会选中我,你明明不需要这样,不论是1还是0,以学长的身份,想要哪个性别没有?如果学长你开口,甚至会有Omega为学长做1吧……” “时一同学谬赞了。”坎贝尔优雅地像是坐在高级的私人餐厅里,对面是和自己同阶级的上城人,而不是像我这样出生自下城区的烂A,“我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完美,如果时一同学知道我的老师是谁,恐怕会在心里偷偷笑我是东施效颦。” 坎贝尔笑了下,继续道:“并不是我选中了时一同学,而是机缘巧合之下,我对时一同学动了心。其实我不喜欢下城区,总觉得有一种又脏又臭的味道。” “但明明知道时一是下城区出生,竟然也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下城区的身份。 而是美丽的皮囊。 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 “或许更因为,我得不到时一同学吧?”坎贝尔微微叹了口气,“所以在想,如果得到过时一同学,这种想法会不会就渐渐淡掉呢?如果没有办法得到的话,就会不停地想,和时一同学在一起是什么样的体验,于是更加好奇……” “时一同学,可以答应我的请求吗?我保证,如果分开了,我会整理好我的情绪的。” “只是几天,感情也不会特别深的。” “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时一同学。” 我:“这个试验开始的日期,可以由我来决定吗?” 坎贝尔:“当然,一切由时一同学来决定。” 坎贝尔把主动权交给了我,他要是Omega该多好,那样就不止能X一次了。 我一边感动落泪一边在心里权衡该什么时候开始确认具体该什么时候开始在坎贝尔身上做练习,肯定得是在校期间内。 还要留出时间去医疗舱里把痕迹修复掉,这样去搞傅镇斯的时候才不至于打哆嗦。 ——我原本只是想窝窝囊囊地正常下班回家打消消乐的啊! “顺便一提,时一同学,我在过来的路上,被你的两个朋友威胁了一顿呢,似乎一个叫陆恩,一个叫李见路,抱歉,我的记性也不是很好。”坎贝尔笑着叹了口气,依然克制有礼,动作间将脖子上的纽扣解开了三颗。 随着扣子慢慢解开,能看到的越来越多。 我抬眼看去,一个深深的红色的指印刻在了坎贝尔光洁白皙的脖颈上。 ——是被掐出来的。 而且用了很大的力气。 看起来就像是被什么人狠狠X了一通一样。 “你的那两个朋友说会来找你……”坎贝尔扯着一边的衣领,把银白的马尾撩到脑后,尽量让我能看到全貌,指印的边缘已经隐隐有了发紫发青的迹象,但因为形状漂亮,观赏性还是很强的。 我前辈子带来的摄影师的瘾头有点犯了,手指忍不住抖了抖。 坎贝尔一边慢慢地叙说,一边靠近我。 “时一,你在里面吗?” 坎贝尔的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西尔万的声音。 西尔万用了很大的力气捶门。 砰砰砰的巨大声音砸得我心惊肉跳。 你又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我:“……嘶。” 所以现在我正在和衣衫不整的坎贝尔共处一室,外面是哐哐砸门的西尔万,还有两个人正在努力找我是吗? 坎贝尔看向我:“你不说话了?” 我扶着额:“别吵,我鞜樰證裡在思考。” 第82章 这难不倒我! *** 我先是抓住了坎贝尔的手腕,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在那里愣怔的时候就把他的拉链拉了上去,什么叫一气呵成,这就叫一气呵成朋友们。 别管在场有没有朋友。 我脑子里的每一个细胞都是我的朋友。 把人板板正正回归出厂设置。 坎贝尔:? 坎贝尔:“这么快?” 我:“什么快真Alpha怎么能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有很多问号,也有很多崇拜,但先等等,你这纽扣怎么扣啊!” 坎贝尔:“……” 坎贝尔:“这样。” 他带着我的手教了我一遍。 太慢了。 但真Alpha不能说快。 我:“好的我学会了我会举一反三你别教我了没有必要你教我简直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坎贝尔一根手指放在鼻子下面,小声地笑,笑得浑身一颤一颤,一个Alpha比Omega还要Omega,既然都这样了他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分化成Omega呢? 扼腕痛惜.jpg 干嘛!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啊! 耳畔是西尔万生怕不会引起别人注意力的敲门声作为伴奏,咚咚咚砰砰砰,还有两声“时一!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我精神抖擞地拿出了在婚礼现场拍摄结婚vcr结果遇到新娘的前男友、新郎的前女友同时赶来闹事结果发现新娘新郎是奉子成婚这种突发事件的随机应变水平。 *** 说白了我们两个都是Alpha,能进同一间厕所的性别。 ——草,厕所还是太过了! ***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星撞地球般的冲击性,还有Alpha长驱直入——这句PASS,我三下两除二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把自己的头发也扎了起来。 全程仅耗西尔万五个砸门声。 本来只需要两个砸门声的。 但前三个被坎贝尔教我浪费了。 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发挥了百分之三百的业务能力。 慢镜头showtime! 我开门,拉住西尔万的胳膊。 西尔万一愣,金发璀璨,还没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睛扑入我怀抱,碧绿的瞳仁缩紧,坎贝尔脸色不变,波澜不惊,抱着胳膊往后一靠,活脱脱一吃瓜群众看热闹的形象。 我迈出一步,反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力求不让西尔万看到里面的样子。 我可不想在电影院之外的地方看到任何发生在我面前的星球大战,之前还能毫无芥蒂地找陆恩来处理,但我现在正在和陆恩上演……说不上名的但怎么想都比较适合出现在某江现代言情频道的烂俗小剧场…… 紧接着迅速探头。 查清敌情!没有看到任何陆恩or李见路出现在这里的影子! GOGOGOGO! *** 半小时后,我咚地把西尔万壁咚在了小花园的树上。 很重一声。 头顶的树叶乱晃,摇下了好几片俏皮可爱的绿叶儿。 趁人处在凌乱中,我一拍他那乱糟糟的金发,让他那笨得停止了加载的脑子更没有办法分出思绪来思考我刚才正在和另外一个Alpha密谋什么,“西尔万,我们分手了。” “你可能意识不到,但我们要注意影响。” “前任男女朋友分手了还藕断丝连纠缠不清显得我们人品好像有问题。” “唉,但复合又不可能复合。” 我十分痛苦地叹了口气,用最平静痛苦沉痛惋惜难过的语气来阐述这事实。 西尔万:“为什么不——” “你那个闹得很大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深谙和笨蛋自我的少爷相处的技巧,就像是发射激光枪一样,把话题一个接着一个抛出去。 西尔万:“……我。” 西尔万咬住了下嘴唇。 咬得可红了。 幸好他上次没下死口。 *** 不说是吗?我山人自有妙计。 *** “你别查了!”西尔万跳起来都够不着我,我早有预防跳上了树,西尔万不会爬树,只能在底下蹦蹦跳跳,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网络发达和个人影响力的弊端就是想知道些什么,只要上网一搜就能发现。 ……几个零?! 五个亿?!!! 我摇了摇手上的虚拟屏,跳下树,“晚了。” 逼近西尔万: “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是不需要讨好西尔万了,但叶斐亚现在是我真正的顶头上司,照顾顶头上司的笨蛋弟弟简直就是默认的人情世故。 西尔万沉默:“……” 我讽刺一笑,步步紧逼:“是觉得我配不上,没有能力,和我说了也没有用?” 西尔万节节落败:“不是……” 我:“那是觉得我没有资格管你的事情是吗?” 我站定在他面前,失望不已:“西尔万,我以为哪怕分手,我们也还是能做朋友的。” 等一下,好像吃了前面的话。 我:“直接来找我影响不好,但你可以在光脑上和我说啊,我不回你消息是因为光脑被你哥监控了,但是这种不涉及情爱的事情为什么不能来找我。” 打好补丁! 西尔万怔松了瞬。 然后…… 然后呢?西尔万你就这么愣住了?cpu处理不过来了???该死,他到底笨到什么程度了,连这么点信息都处理不过来?! *** 我演完了苦情戏,想着他要是实在不想说那这个功劳就算了。 还想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用这个作为条件,叶斐亚总不至于再要我花瓶的性命了。 手臂就被抓住了。 “我觉得……丢脸……太丢脸了……” *** [西尔万日记-节选] 她听我说完,没有发脾气,也没有骂我什么,如果是我哥哥知道了,他会把我的脑袋摁进花瓶瓶口,骂我脑袋在脖子上有什么用,不如把脑袋卖了换一个好看的花瓶。 但她没有。 *** 我领着西尔万去找玫瑰之乡和啦啦队的前任成员。 让我有一种自己在带幼儿园小朋友的痛苦。 而且还是幼儿园小朋友在学校被霸凌之后的家长。 [星际第一深情:叶斐亚你能不能管管你弟弟,只管生不管养你们上城人的价值观真是扭曲的可怕,唉,也不怪你,怪科技太发达了,保胎技术太强了,所以人口才会智障化]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 [星际第一深情:我真的不想说,为什么每次来给人擦屁股的都是我?] [星际第一深情:他是你弟弟不是我弟弟啊!] [星际第一深情:叶斐亚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你要先明白一个前提条件,我之后绝对不会这么耐心地回答你这些狗屁不通语序混乱逻辑奇葩到令人发指的问题。西尔万的出生不是我能控制的。] [星际第一深情:我知道我都懂我明白您不必多说,为您分担是在下应尽的责任,不就是带孩子嘛,我能行的,我没问题的,你再生一百个弟弟我都没问题。]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脑子不好就不要出来祸害别人。] [星际第一深情:听不懂呢!]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你有病吧。] ——连叶斐亚都被我逼得不拐弯抹角了,选择直接骂我,但我爽了,我真的爽了。 [星际第一深情:爱听爱骂多骂。]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滚。] [星际第一深情:感谢,我兑水喝三年。] 我愉快地把人拉进黑名单。 *** [西尔万日记-节选] 我其实真的不在意那点钱了,面包和泡面虽然不是很好吃,但是比她之前吃的那些营养液好多了,过几天我的零花钱就要到账了。 也不用再吃面包了。 但我没想过时一会这么生气。 她在为我生气…… *** “你们欺负傻子的时候能不能看看他的背景?”我看着面前的这些Omega,十分头疼,“到底是我有问题还是你们脑子也和西尔万一样不好使?” 众O:“?” 西尔万:“?我的脑子才没有不好使!!” 我:“哈哈。” “把钱还回来吧,西尔万不告状,但我会告状。”我会一直狐假虎威,谁让叶斐亚运气不好,碰上了我这么会狗仗人势的烂东西,“如果你们不想在帝都星混下去的话,那可以不用还。” *** [西尔万日记-节选] 钱拿回来了,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凑出来的。 我都忘记他们叫什么了。 *** “没了,真的没有了……这还是贷款了的结果……” 众O们掏空了口袋,哭丧着脸。 这才被放过。 西尔万抱着怀里零碎的星币和光脑上骤然多出星币的账户,跟上了她。 ——“你到底还喜欢不喜欢我!时一!” 她的脚步一顿。 *** [西尔万日记-节选] 不喜欢我怎么可能会为我讨回这么多钱,李见路都没有帮我讨钱的想法。 但喜欢我为什么要放弃! 为什么要这么轻而易举的放弃。 到底还喜欢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吗(划掉)不对,她肯定是喜欢我的。 我们之间的阻碍到底是什么? *** “西尔万,像你这样出生就在金字塔塔尖的人,是永远没有办法理解我的……而在你理解我之前,我不会再给你一点可能性了……”我一点一点掰开了他的手指,很慢很慢,笑着说道。 “这次让你误解了我们还有可能,对不起啊。” *** 西尔万:“……什么理解?” *** 当天晚上,李见路打着哈欠去倒水。 路过营养液柜子。 李见路:“……” 顺着咕噜咕噜窸窸窣窣的声音,李见路举着杯子后退了两步。 看清了全貌。 李见路:“…………你不撑吗?” 金灿灿的脑袋埋在营养液中,西尔万看到是李见路,瞥了他一眼,两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继续往嘴里塞营养液。 因为塞得太急了,一些营养液都漏了出来。 滴落在衣服上。 西尔万没管。 但挂在下巴上的五颜六色的营养液十分碍事,“我每一瓶只喝了两口。真难吃。”西尔万边喝边皱起脸,“你们爱喝营养液的人都有病。” 被西尔万用力抹去。 桌下散落着零零散散的营养液瓶子,大多里面都还剩下大半,空了的也都能在地上找到积滩的彩色小团污渍。 李见路:“……” *** “你觉得自己多喝点营养液就能理解了她了?”李见路摆弄着手中的光脑,靠在柜前的长桌上,懒懒散散地看向西尔万,笑了起来,“西尔万,你在开什么玩笑。” 第83章 李见路在西尔万的怒视中把营养液的柜子合上,他长着一张显年纪小的娃娃脸,又总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显得十分好说话,没有攻击性。 但柜子边常亮的小夜灯此时将他面部的轮廓勾映得很深。 深深的刘海影子遮住了他的紫罗兰色的眼眸。 “我靠……”李见路小小声的骂了一声,西尔万没听清,还想去开柜子门,李见路摁着门,打开了扫地机器人的开光,机器运转的声音响起。 “搞什么,这么大声,李见路你没事吧。” 西尔万低头看亮着蓝白光的扫地机器人,十分不满地抬头和李见路怒目而视。 李见路捏着自己的鼻梁山根,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把嫌弃的情绪表露得太明显。 吃人手短拿人嘴短再怎么样都得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这难度也忒大了。 “我都让你住我房子了!你连点营养液都不给我喝?!”不过西尔万是不会管这些的,他爱欺软怕硬,李见路在他心里就是陆恩的小跟班。 李见路觉得自己真是躺枪,无辜极了,他耸肩,抱着手里的杯子小口小口喝水,昏暗的灯光照不清他的神色,“不是不让你喝,是很浪费诶。” “西尔万,你说你能不能用用你的狗脑子多想想。” 西尔万:“闭嘴!” “好,好,我闭嘴,我不说了,随便你喝吧。”李见路松开捂着柜子门的手,端着水杯走向洗碗机,竟真的让开了。 西尔万:“……”他看向放置着营养液的柜子门。 西尔万:“李见路你把话说完整!” 李见路放下杯子,眼溜溜的小狗一样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这样吧,我换成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吧,我一瓶营养液多少钱你知道吗?” 西尔万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嘶……”李见路抓了抓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气得脑溢血,只想打开光脑把陆恩喊过来陪他一起受罪,“我一瓶营养液500星币。” 西尔万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还流露了些许和李见路相似的仿佛在问,500星币怎么了? “我服了你了西尔万你脑子这么不好使连个恋爱都谈不明白能不能别谈了。” “人吃得起500星币一瓶的营养液吗!” 李见路把手里的营养液瓶子怼在了西尔万的面前:“你这样能理解个鬼?!” 西尔万反应了好半晌,倏地抬起头。 ——“那怎么办!” 李见路笑了下,“这好办,看在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还有你把房子给我住的情谊,那些营养液就当是我给你交的房租了。我呢,给你写两页恋爱攻略。” 说着就拿起了口袋里的笔,撕下了一页纸,刷刷写上了一行字: [了解她所经历过的一切,自己也经历一遍]。 “至于怎么了解……西尔万,你缺那点渠道吗?你只是没有想过去了解她,所以才会做出大半夜翻我营养液柜子浪费我营养液的事情。” “说起来,西尔万,你真的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吗?” “要不还是趁早放弃吧。” “只是一段信息素引起的蝴蝶效应,没有必要诶。” “应该要吃很多苦吧?” 李见路慢悠悠地把事实抛给了西尔万,又十分善解人意地提出了建议,最后以殷殷关切的语气说道:“嘶,反正我想想就受不了。” *** “说到底,我们是一起长大的,要说世界上谁最了解我们三个,那还得是我们三自己。”李见路翻过阳台,敲了敲阳台门,等人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起来时,就看到他左脸写着好耶好耶做了一件好厉害的事情,右脸写着快快快夸夸我,夸夸我嘛,夸夸我。 身后的无形的尾巴甩过来又甩过去。 “时一我跟你说,他肯定没有办法坚持下去,就西尔万那三分钟的热度,你以后不用发愁怎么应付西尔万了!怎么样?厉害不厉害!” 阳台门一开,就迫不及待把刚刚的事情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眉眼弯弯,自来卷的蓬松头发上下蹦蹦跳跳。 对方显然睡得有些茫然,注意力全被他蹦蹦跳跳的头发吸引。 “嗯?” 素白的手在他的头发揉了揉,昏昏欲睡地拍了拍:“超~厉~害的。” 看起来能在原地站着睡着。 李见路眨了眨眼,等她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下来,面不改色道:“那是,你挑朋友的眼光可比你挑男朋友的眼光好多了,真羡慕你有我这么棒的一个朋友。” 喉结却下意识地滚了滚。 后脖颈也烫得惊人。 *** 不知道李见路自己发现了没有,我离开学院之前他的状态还能夸一句矜持,但我从第九军区实习回来以后就变得很狗。 *** “以防万一,我怕我成了你们恋爱爱情里唯一的那个坏人,回头你们结婚典礼不请我。”才发现她穿着的还是睡裙。 洁白的纱棉裙。 李见路撇过了头,不去看她:“西尔万要是真的改变了你不会回心转意吧?吃回头草可不是好文明啊,朋友,记得多想想分手的原因。” 但他也差不多。 只在外面套了个黑色睡袍就过来了。 我托着腮帮子,脑袋一点一点。 他用手撑着我的脑袋。 防止我一不小心脑袋撞到茶几。 “他要是能理解我了那也不是不行吧?”我似乎思考了很久,但其实早就想好了答案,心里估计着他什么时候会忍不住再问一句,在那之前开了口。 我浅浅地笑了。 阳台的门故意没有关,吹起了睡裙的一角,细瘦的小腿忍不住往后移了移。 睡裙的吊带有半边掉了下来。 李见路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帮忙拉上去,眼角的余光不住在她的肩膀处徘徊,假如不是她因为不清醒所以不小心流露出了些许白山茶信息素,或许脖子后的腺体早就开始开趴体了。 为什么他是Alpha? 她是Alpha就算了。 为什么他也得是?? “诶诶诶,你怎么这样啊,怎么能吃回头草呢,好马可不吃回头草,而且他家门槛老高了,他那个哥哥我远远看一眼都在心里害怕。”李见路浮夸地抱着手臂,仿佛真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可是他家有钱又有权,为了富贵我也不是不行……” 脖子处传来一阵凉意,我下意识低头,是一条缀着黑色珍珠与欧泊的项链。 “Omega如衣物,好朋友如手足。” “要富贵的话和我说一声啊。” “时一,你的好朋友我又不差钱。” *** 他今晚会这样的原因,我咂摸了半天,然后想起了白天。 *** 赶在陆恩和李见路顺着动静的声音赶来之前先走一步,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训练场,又先发制人掌握先机打人个措手不及—— [星际第一深情:陆恩,你不在训练场吗?]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我顿时感觉深情不能体现出我的情深似海柔情蜜意情真意切刻骨铭心含情脉脉,还有情什么来着,该死,这个世界语文不是必修课,历史还就保存了近一两千年的,剩下全没了!哦,有了! 情长纸短。 我舒舒服服地把我的网名改成[星际第一一往情深]。 里面有两个一,最符合人设的一集。 [Evan:正在输入中……] [Evan:你在训练场?为什么?]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校队不用训练吗?] [Evan:是要。但是,] [Evan:正在输入中……]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我看了一下比赛的日期,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但陆恩同学你肯定知道这些时间看着不算短但实际上已经完全不够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你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扣除实习时间,去掉实习时间都很难赶上大家的进度了,如果在学校的时候还不训练,那我也没有必要上场了不是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这句话说起来很厚颜无耻,但我知道自己是因为加分非要加入校队的。]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在明知道自己拖累了大家的情况下还不努力的话,陆恩,你不是在照顾我,而是在迁就我,看不起我。]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我不想因为我一个人而太过连累整个队伍。]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等下可以你帮我训练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我想和整个队里最强的陆恩同学对练,我的突出强项有且只有速度,力量训练不是短时间内能提高出成果的,这是我能想出来的进步最快的方法。]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请帮我训练,陆恩同学。] [Evan:好。] [Evan:那我过来了。] [Evan:(语音)] 我有些疑惑地点开语音,发语音不像是陆恩的行事风格啊,[时一同学,我觉得你这是在难为自己,也是在看不起你的好朋友好队友我,论单项训练,我比陆恩好多了,还有经验,我可是很有分寸的——哎呦!兄弟你恼羞成怒了!哎!又打我!你快看,时一同学,他恼羞成怒了,你还是选我比较好——哎呦哎呦疼疼疼疼疼死我了,陆恩你真下死手啊——!] 李见路的声音。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抱歉,但是李见路同学,我还是选陆恩同学。] 我在撩陆恩,李见路来掺和什么! 快走开啊啊啊啊! 我毫不迟疑地发送信息。 …… …… …… 难不成是白天给人刺激惨了??? 李见路你心态不挺好的吗! 我正要进行些许复盘,啊不是,整点有良心的台词,积点德,不然下辈子又投胎到这个世界就惨了,更正一下,是反思,反思。 光脑就开始嗡嗡震动,李见路的消息。 [li见见:明天请你吃顿接风宴,难得回来,哥们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li见见:哦,对了,说起来有件事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 [li见见:虽然我感觉应该是和执政官有关系,但你应该不知道这些内部消息] [li见见: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确实有关] 和执政官有关?我拧起眉,这才想起一件险些被我遗忘了的事—— 竞赛试题就是谢枕弦出的。 离竞赛还有几天……? 我草,好像就这几天了! [li见见:傅上将明天要和他未婚夫一起来乌托邦ovo] [li见见:说是来视察,校长那老家伙都紧张死了哈] 我沉默着地编辑信息: [哈哈。] 第84章 时间回到前一日白天。 当陆恩和李见路紧赶慢赶来到训练场时,她正站在训练场边缘的绿荫带中,隐隐绰绰的树叶剪影在满地摇曳。 落在她的眼帘,下颚,还有抬起遮住太阳光的手臂上。 半眯着眼,强撑了许久的疲惫终于还是出现在了她面上。 黑发松软地泄在树干上。 看到他们来了,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站起身向他们挥了挥手:“陆恩——李见路——我在这里。”美得朦胧,不真实,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如同水中泡沫,池子中一瞬即逝的雨花。 脆弱,美丽,一触即逝。 他们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同时一窒。 陆恩略带威胁地看了眼李见路。 李见路笑着摆手:“我懂我懂~兄弟妻~” 那只要不是兄弟妻就好了。 *** 乌托邦军校这么大的一所学校里加分项目竟然能就这么点,说是鼓励学生,怎么加分项目全往设计院里扎堆,机甲单兵系能这么苦。 而最离谱的是,设计院的学生能同时参加其他校队的比赛。 分是一样加的。 钱在哪里爱在哪里,明面上看校方最爱的是机甲单兵系,实际上框框砸钱的地方基本全在设计院,原因很简单,机甲单兵只能耗钱,但机甲设计系能钱生钱。 一台机甲要花费大几十亿的造价,普通一点的也要几千万。 最次一点的也得好几百万。 机甲单兵还要上战场,上了战场基本就回不来了,设计院的能回报学校,机甲单兵系那真是撒手没,更不必说回报学校了。 要不我现在也不能过上这种连轴转的苦日子。 做机甲单兵没有前途的——!!! “陆恩——李见路——我在这里。”我坚强地支棱起我的小白花人设,X人设的事情不能说累,撩陆恩的事情也不能说累,小白花可以短暂的脆弱,也可以一直脆弱,但不能在关键时刻脆弱。 关键时刻必须得表现出一种—— 虽然我很菜,但我会努力的模样。 这样的小白花才能是一朵有个人魅力的小白花,纯靠脸的小白花除非运气真的好到爆炸了,否则只有靠生子上位,但放在这个年代,连生子这套都废弃了。 更不必提我根本不可能给陆恩生孩子了。 要做就做有理想有信仰的小白花。 虽然我没理想没信仰除了外表以外没有其他地方能和小白花打上关系的,在真正的单纯可怜又善良努力的小白花面前只有被打成假冒伪劣的份,人家得大喊碰瓷。 但我能装。 我特意没管我衣服上拍不下来的草屑,带着一身沐浴了清晨和朝露的气息向着陆恩还有李见路奔去,准确来说只有李见路一个。 “怎么这么着急。”陆恩冷淡的嗓音平静无波地响起,冰凉的手指摘下我的肩膀上的些许草屑,“再怎么着急,至少也要把草屑拍干净。” 我正想羞涩低头小声呢喃人家没注意嘛。 来一套流畅的古早小百花pk霸道总裁经典起手。 李见路就笑眯眯地凑了过来。 “不是要训练吗?兄弟,快点开始吧,我想时一同学把我们叫过来的原因就是这个吧,你说是吧时一同学?” 李见路牙齿都要咬碎了。 *** 训练的过程很一言难尽。 总结起来就是,我***你***陆恩,****我***你****陆恩我***,没有所谓的你侬我侬,训练还真就是训练。 所有的一切都要为陆恩的利益让步。 感情只能在陆恩心里排第二位。 是我考虑不当,没有意识到陆恩对校队的重视程度,根本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差点就又变成熊猫眼了,光荣地躺进了医疗舱。 陆恩你要是能找到双向奔赴的老婆我倒立****。 天杀的!我一定要离这群天龙人远远的……淦,现在根本不可能,我要和这个世界拼了!怎么能烂成这样!天龙人,真**该死啊!!! 我恨你们有权有势的天龙人。 *** 但在陆恩担忧地扶着我进医疗舱的时候,我依然能撑起一个男默女泪的绝美纯欲清新的笑容——没错,陆恩还是留了点手,没打我的脸—— 顽强地安慰事后突然感到愧疚的陆恩: “这是训练之中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如果我想要进步,就需要承受得起这般打击。” 语气轻松温柔恬静,我仿佛看到自己的脑袋后面有一圈白光。 阿勒路亚,它的名字叫圣光。 我也有个名字,异世界圣母。 “时一……”陆恩双眼睁大了一圈,本来就不算小的灰色眼眸变得更大了,无机质的非人感强烈,仿佛天生就不懂情爱,眼中仍然是冷漠占了多数。 只有那微微抖动的眼睫毛透露了出了他被触动的事实。 我仍然是笑。 吓鼠掉了,还以为我白演了。 看着医疗舱缓缓合上,把医务老师面无表情的面容,李见路复杂得令人费解的神色,以及陆恩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的模样关在了外面,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不是进医疗舱,而是要进棺材。 笑着笑着眼中就常含泪水了。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 ——因为我他大爷的不想进步,一点也不想。 我只想给陆恩脸上甩两个大嘴巴子。 你以为你有什么啊陆恩,你要是没有那身世背景和校队的加分,我至于这样委曲求全吗。 为什么要陆恩那点好感? 因为叶斐亚。 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我不能保证叶斐亚最后真的会兑现他的承诺。 在我没有了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会不会私下处理我,我更无法保证,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是永恒的,没看到叶斐亚对他那个笨蛋弟弟有多狠心嘛。 谁信以叶斐亚那个能在弟弟房间装监控的黑心莲黑心肝会不知道自己弟弟被人坑了? 他连自己的弟弟都能下狠手,我真不敢想他会对我做什么。 如果不再多拉点保证,我能想到的最后的方法只有把这段时间和叶斐亚的聊天记录以及和叶斐亚视频通话时留存下来的备份、悄悄打开的视频存证,在检测到我死去的瞬间,就同步发送给傅镇斯的邮箱,各种新闻媒体的邮箱,来个鱼死网都不一定破。 加上陆恩可能会不一样,但我不确定,我还需要给自己增加筹码。 真是钱难挣,shi难吃啊:) *** 时间来到第二天。 *** 事实证明,shi是真的很难吃,可能从我把小白花定为自己人生人设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做错了,我45°角仰望天空。 以小白花为职业是不可取的。 手上是我今天给自己列好的日程安排表。 虽然我觉得列出来可能也没有什么用,以我的事故多发体质可能连这张日程表的一半都没法完成,但我还是列出来了。 因为大脑无法同时处理这么多复杂的行程。 来,现在做好心理准备,看一眼手里的日程安排表吧。 今天没课。 [上午九点与李见路相约吃饭,但是陆恩大半夜给我发消息和我约了九点半见面]。 所以改成:[上午九点同时和李见路陆恩吃接风宴]。 地点也放在一块了,反正是李见路说自己只是我的朋友的。 ——为了不给人留下迟到的坏印象,我需要在八点半之前到达约好的地点。 [下午三点,谢枕弦说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只有三点到四点之间有空,可以帮我拷贝电子书,因为是还没出版的新书,为防止出现问题,他需要亲自在场]。 因此,[下午三点,到达乌托邦军校拷贝电子书]。 谢枕弦给出的理由存疑,他可能在试探我。 但我需要那本电子书,迫切的需要,或者说我需要有一个能和谢枕弦见面的机会,竞赛试题是由他来出的,而据我所知,设计院中经常教授一些课本中没有出现过的知识点,这些知识点平时不会出现在卷子里,却会出现在竞赛中,除非我手上能一下子拿出几十亿的购置机甲的钱,把机甲拆掉研究一遍,否则单靠我自己是很难在竞赛中拿到满分的。 而不是谢枕弦迫切要和我见面。 所以我必须去。 即使有可能会撞上傅镇斯和叶斐亚,导致一定的暴露。 我也必须去。 …… 上午八点半,我卡着光脑上的时间准时达到约好的商业街,虽然不是黑夜,但这里依然繁华,有钱人们身上的信息素加强剂味与穷Beta白领蓝领们身上的香水味,以及路边绿化带的淡淡的泥土的腥味构成了一道《商业百货》图。 为了方便穿着校服却又忍不住在寒酸的校服外面套上一件刚刚购置不久的上千星币的外套的我在其中格格不入。 与真正的有钱人动不动就上几十万的一条裙子完全没法比。 但穿上之后让我好受多了。 就像是一些闻不到信息素味道所以往身上喷香水以为这样就能伪装成高人一等的Alpha和Omega的Beta一样。 不知道哪里来的没用的自尊心。 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第一次用自己的钱在这条我曾经连踏入都不敢踏入的商业街买了一杯咖啡给自己,原来这里的咖啡不算贵,只要50星币就能买上一杯。 上次来这里都关注不到咖啡的价格。 慢慢地抿了一口。 还想在这段时间里给自己加上两块免费的方糖。 一道在街角来去匆匆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长发飘飘,漂亮的花裙子十分修身,看得出对方身形修长但不算高,身边似乎跟了个差不多个子的穿着小西装的人影。 远远的带来一阵薰衣草的味道。 安神的薰衣草味信息素?紫色的薰衣草,紫色的鸢尾,还有李见路深紫色的脑袋,紫色含量有点超标了,你们上城区…… 敢情紫色是最尊贵的颜色这句话还传到了星际时代??? 我才刚刚多看了两眼。 光脑上突然同时出现了两个人的消息: [li见见:对不起请你等我半个小时我九点半到,我表弟撒手没,家里人要我查监控——] [li见见:20000星币.红包] [li见见:我先请你吃点零食,作为接风宴的前菜] [Evan:抱歉,可能要按照原定的九点半了] 我:“?” 怎么这两个人都要延时到九点半?算了不管了反正我有钱就拿,正要点击领取红包,鼻腔处陡然传来一股浓浓的薰衣草味。 我猝不及防两眼一黑。 不是,这里难道不是布满监控的商业街吗?! 我靠我花了50星币买的咖啡! 第85章 “我就想知道,你能赔我咖啡吗?”黑不溜秋的眼罩下,我眼巴巴地试图穿透眼罩看着面前的人,手被反绑在身后,为了防止我碰到光脑,对方给我戴上了一副绝缘手套。 内里居然是真丝的,这触感绝了。 逃走以后我要把这幅手套挂到二手市场上大卖一笔。 对面没有搭理我的意思。 ta没开口,我分辨不出ta是我刚刚看到的哪一个,只能闻到空气中薰衣草味信息素,老实说这让我的脑袋有些晕,这可能是因为我刚刚才睁开眼睛的缘故。 但也有可能是对方在空气里加了安眠药的缘故。 我知道他们上城人早就把信息素玩出花了。 有的人的信息素中有加了高科技改造过的精神图景,只要一闻就能看到海浪鲜花;有的人会往腺体里加安眠药或者有特殊功能的改造剂,假装自己有特意功能,一散发信息素就会有人中招;有的人不满意自己腺体里信息素的味道,就会去收购一些好闻的信息素扎进自己的腺体里。 乌托邦军校毕竟是军校,别的不管,基础的仪容仪表和精神抚慰剂的问题还是会管管的。 所以我在学校里还有第九军区两地来回跑的时候也碰不上这种情况。 下城区的人又买不起。 卖出去大概能收入几十星币,但要买,就得算上冷藏保存管理的费用,至少需要花费超过一千星币才能买到一瓶质量不错的信息素。 就和卖血一样,只是星际时代富人已经能用上更干净更健康更有营养成分的人造血。 所以卖的比买的多。 在下城区,这甚至形成了一系列产业。 有的人每周都得卖两次,才能带全家吃一次非营养液的饱饭。 最穷困的时候我也卖过。 但回收我信息素的机构在对我进行了全方面的体检以后告诉我我卖出一瓶最高质量的信息素只能拿到2枚星币。 因为我不够健康,上城区的人需要身体和腺体同样健康强壮的Alpha的信息素。 而一瓶高质量的信息素需要我看着猫片打两发,同时消耗大量精神力。 耗时2小时。 猫片是租来的,一小时一星币。 我不愿意继续回想自己接下来是多么狼狈地走出来,看着身边只有A级评价的Alpha同学得意洋洋地拿着五十星币从我身边走出来的样子。 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我正在经历的糟心事上,我试图让自己能早点出去: “你不回答我吗?是在想什么?想一杯咖啡的价格吗?很便宜的,只要五十星币,或者我可以请你喝一杯,你让我出去我帮你买?怎么样,打个商量行吗? 如果是要劫财的话我刚刚给我汇了这个月的生活费电费水费还有需要缴交的税费,所以实在没有多少,你把我放出去的话,我可以帮你摸两个路人的钱包。” 陆恩和李见路的邀约现在已经不是很重要了,从时间上来看肯定是要错过了,重要的是我的竞赛,我那能名正言顺转专业的机会。 错过这次机会的结果我并不想去想象。 计划被破坏的事情我习以为常。 “你这人好奇怪。”对面传来的声音不像真人,像是通过低配版名蒸蛋阿南的领结发出来的,省流,变声器,ta对这次绑架费了不少心思,所以我还是听不出ta的性别。 ta明显有些困惑:“你为什么都不害怕一下?” 但这语气一听就知道ta是个多么不熟练的绑架犯了。 我思考了一会儿,思考为什么ta要花费这么多心力和准备来绑架一个……如果好好和我商量我基本不会拒绝的……怂货? 如果这么闲的话,为什么不找个专业绑架犯来绑架我,而是要亲身上阵。 我真不理解他们这群整天闲得发慌的天龙人。 ta又是为什么敢胆大包天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绑走,还能同时确保我不会被两个家族排名靠得老前面了的家族继承人找到的,甚至刚好掐在他们两个没有办法准时赶到的情况下套我麻袋的。 我仰天看眼罩下的世界,漆黑一片,犹如这个世界的前途,“很简单,亲爱的朋友。”我想动手,想起手正被绳子绑住了,动不了,又想说只要把时间拖得够长,李见路和陆恩发现我失踪了就一定会照过来的,但最后只是耸了耸肩: “如果是真的要我命的绑匪,我的手腕现在已经保不住了。” 有幸见过走投无路的下城区的绑匪绑上城人,光脑有定位功能,那都是先砍断人的手腕的,然后用绷带强行勒住创口止血。 不过上城区的人被砍了手腕可以用高科技重新接一个全新的手。 ——别管是不是去克隆了一个然后砍掉克隆人的手了,就说有没有接回去吧, 但绑匪被抓住了就不是砍手腕那么简单了。 下城区绑匪绑上城区天龙人的流程belike:①绑架,②砍掉手腕,③绑匪被抓住,④先安抚哇哇叫的天龙人,这是绑匪最后逃跑的机会,⑤逃掉了,通缉/没逃掉,被砍掉手腕,⑥挫骨扬灰,连着亲朋好友一块穷苦一生。 “为了不暴露定位,绑匪会先将我的手腕砍断,连着光脑一起丢掉断手,最好是丢到下城区的下水沟里,那里有很多垃圾,这样就不会被找到了,但你们的力气明显不够。”没有鼓励要ta砍我手腕的意思,我只是个诚恳且老实还知识渊博且不愿意说假话的正常人。 手腕处的疼痛不像是被绳子勒出来的。 像是被刀子割过。 他们没什么力气,割得不算深,又没经验,割的速度赶不上愈合的速度。 所以才放弃了割掉我手腕的计划。 新肉被绳子勒得生疼。 隔着眼罩我都能想象到ta一瞬间瑟缩的摸样。 “不许叫我朋友!谁和你这个烂A是朋友!我不可能会有你这种朋友的!”ta的声音越来越小,果然是餐葩饮露的天龙人,完全不知道真正的绑匪为了不暴露自己能多么凶残,碎碎念着,“竟然能想出这么血腥的方法,真可怕,好吓人,心肯定也是脏的,表哥他们怎么会和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我捕捉到了关键词,表哥?李见路是不是说过“表弟”? 但为什么他说的是“们”? 他大着胆子靠近了我,脚步声听起来十分犹豫,似乎在担心我这张嘴里有几百颗獠牙会在他靠近的一瞬间露出来,然后狠狠咬下一块ta的肉。 “你就不怕我是劫色吗!”ta大声道,虚张声势极了。 “劫色?那快点来吧,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了。”我微微勾唇,没有露出他想象中的獠牙,而是露出了我对着镜子练过了成千上百遍的微笑。 没有镜子我照样可以依靠肌肉记忆笑成练习中最完美的样子。 他愣了一瞬,又很快大声问道:“你不怕我是趁机想要杀了你吗?” 这位天龙人,你的逻辑前后矛盾了。 “比起这些,我更怕你有X病,你有吗?希望你没有,因为我现在没有办法反抗你接下来对我做的事情,除了被动承受外,我笨拙的头脑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你在犹豫什么?我对你又没有威胁力,我一闻就知道你肯定是上城人。”我往后躺去,这张椅子很贴心的是靠背椅,他绑绳子的手法比刚刚入行的绑架犯还要更加拙劣。 所以只能先把我的身体绑在椅子上,然后再把我的手绑在椅子靠背。 对不食人间烟火的金枝玉叶们或许有用。 但这种手法对于一个经常在放学路上被绑匪骚扰绑架的下城人来说就像是给华国僵尸上耶和华的圣水圣饼十字架一样。 专业实在不对口。 “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厚颜无耻!”这位不知道姓李还是姓贝内特或者姓别的什么姓氏的表弟大受震撼,气的直接把我眼睛上的眼罩摘了下来,要我感受他的愤怒。 我看着他戴着大兜帽只露出了下半张脸——这甚至不能算是脸,这是防毒面具,还是星际版贴脸超薄黑丝款的,只能看到一个圆圆鼓鼓的扁扁的圆柱形换气口。 ——他穿着带大兜帽的黑色披风,不像是绑匪,像中世纪的黑巫师。 我坐在椅子上,气势上低人一等,个子上也低人一等,甚至觉得他比我刚才在街上看到的还要高得多。 这里的环境也像是误入了什么黑巫师的秘密基地。 整间屋子都是黑的,只有一个小小的窗口里有微弱的亮光透进来,只够我看清两米内的事物,远一点完全是一片漆黑,窗子中间被打上了铁栏杆,可以直接上演一出《铁窗泪》。 空气里没有监狱中会有霉味,也闻不到犯人身上的汗臭味。 只有淡淡的、让人头昏脑涨的薰衣草味。 太黑了,叫我看不到出口在哪里。 和他的面具互相看了一会儿,我试探着说道:“如果你处在我这种任人宰割的情况下,你认为我反抗有用吗?不过我需要提醒你,我是Alpha,而不是Omega,如果你是想要X我一顿的话,或许你应该去绑架一个Beta或者一个Omega,何必强A所难?强扭的瓜应该都不是很甜,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差钱的样子,绑架技术又这么好,要什么BetaOmega没有,没有必要的。” “另外,你的眼睛是那个圆柱形上的两个的小孔吗?我不确定我该看哪里。” “像这样的高科技防毒面具我还没有在教科书上见过。” 这位天龙人表弟摘下了面具,面具之下是新的面具,遮盖住了半张脸的口罩,眼睛露了出来,左边的眼睛是漂亮的紫罗兰色,右边的眼睛是浅浅的灰色,是基因彩票,异瞳: “好没见识啊……” 头发是蓬松柔软又带了点自然卷的深深的灰色。 他感慨着我的没见识。 我感慨着苍了个天,现在终于能确定他是谁的表弟了。 能长成这样子,不是李见路和陆恩的孩子,就是李见路家族和陆恩家族联姻生出的孩子,他们上城区的人就是互相娶互相嫁的。 外人受不了他们,他们也受不了外人。 这叫什么?不听话的雄小鬼? 信息素的味道闻不出明显的性别趋势。 应该刚刚分化不久。 我好无助,我好彷徨,我讷讷道:“所以你为什么要绑架我呢?如果你现在不劫色的话,我就当你是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了。”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表弟兄两只不一样颜色的眼睛展现出了一模一样的怒气,我连连投降,叫苦不迭,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不管我做过什么,总之对不起。” “你居然还不肯承认!我现在就要让他们看清你的真面目!”他见我这样子,气得不得了,兜里的假发掉了一地,兜帽披风下的花裙子一角也暴露了出来。 在黑色的披风下显得格外喜感。 我:“……?” 他吓一跳,低头去看自己的黑色披风。 披风下突然钻出了个戴着同款口罩的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只不过穿的是一条花裙子,左右眼的眼睛颜色互相换了换,“我好热啊哥哥,你好了没……?” “没有!还没好!” “我要出来了,里面太闷了。”底下的那个把上面的那个甩了下来,这位表弟兄的个子突然矮了一大截,地板上拖了好大一片的衣摆。 我眨了眨眼。 大点的那个表弟A立刻对我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想笑?!我马上就会让你笑不出来!”“就是!我们会让你笑不出来的!”“你不要学我说话了!”“我没学你说话。”“我们现在干正事!气势都因为你没有了!不许再说了!” 真佩服我自己被绑了遇到了好笑的事情也还是会想笑,笑就笑吧,还被人看出来我想笑了。 但连笑都笑不出来,那得多悲哀。 *** 下一秒,我真笑不出来了。 *** 表弟A冷漠地看着我,虽然他的个子没有刚才高了,但依然能够从上往下俯视我,摁下手指头上的戒指,我这才注意到,戒指上面原来是一个按钮。 刹那间,这件黑暗的房间内就变得五彩斑斓。 是投影器的开关。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另外一个眼罩。 不顾表弟B的反对,把眼罩给人罩上了,又把身上的兜帽脱下来给表弟B穿,只剩下一身的黑色西装,我读着他的眼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纯粹的恶。 随着他摁下开关,房间内的光影逐渐汇聚成形。 心下陡然一寒。 *** 那是许许多多张照片,从角度来看,全是偷拍的,有一些很新,是我昨天帮西尔万出头的样子,进行了错位构图,看起来就像是我和西尔万分手了之后还藕断丝连在吃嘴皮子的样子。 有一些是更早之前的,我在酒吧和阿伦鬼混的模样。 再有一些,我和方辞廖勾勾搭搭占着他是Beta随便占他便宜的时候。 以及在医务室对老师做的破事。 我茫然四顾,感觉照片里的人又熟悉又不熟悉,像是长着我的脸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仿佛被AI换脸到了猫片上的影视明星,**谁***说生活没有观众的。 我的生活这不是他X的处处都有观众吗! “这些……是谁给你们的?”余光突然瞥见一处,我浑身一僵,那张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角度是窗外视角,我举着相机的身影挡住了大半时小南的身子。 看不出什么,动作却十分引人遐想。 同样构图、同样情形的照片,我见过一张完全一样的。 而且是被洗出来,在我的面前被烧干净过的。 你他[哔——]的闻以序! 真就阴魂不散是吗!!! 我的前途要是就这么被闻以序毁了的话我真的要去和他拼了,我要杀了他!谁懂看到自己的***片被放大360°无死角环绕投影的绝望啊! 甚至怕自己不忍心,所以借刀杀人:) 面前的人正抱着胸,听到我的问题,露出一种“看吧你没有办法解释吧”的表情看我。 小黑屋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正好够进入我们耳朵里的喊声—— “臭小子快给我滚出来!耍我们耍得很开心是不是?胆子肥了?都敢知法犯法绑架人了?陆恩你别拦着我,我今天就要行表哥的权利,把他们通通塞进军区!”是李见路的声音。 还不等所有人做出什么反应,接下来传来的就是陆恩的声音:“你冷静点,他们刚分化,还是孩子,你要先经过他们家长的同意。” “你该以家族为重。” 李见路吼得更大声了:“我管他什么家长——!熊孩子不吃点教训永远不会学乖!!!你让开!陆恩你让开!别拦着我!你让开陆恩你力气就用在这种地方?!” 然后是撬锁的声音。 两个表弟脸色都骤然一变,变得十分惨白,但马上又恢复了自然的神态,表弟A直视表弟B去开门:“你快给两个表哥开门,他们不会骂我们的,反而应该会夸我们。” 接着转头看向我,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愉悦,把按钮扣在了自己的光脑上,机械音提示着“是否开始传输。”他既兴奋又开心地下达指令:“确认开始传输。” 然后关闭隐私模式,把光脑的显示屏放在我的面前摇晃。 眨眼功夫,就从百分之零变成了一个深得骇人的蓝色的百分之二十传输符号。 上面的数字以让我心惊肉跳的速度肉眼可及地往前飙升着: “我要把你的照片上传到整个星网上。” “我要让你这个烂人身败名裂,我会让所有人看到你的真面目,包括我那两个被你哄得团团转的表哥们——” “他们会感谢我们的,弟弟,额!!” “咚——!” 我用脑袋撞得他晕头转向,同时自己的脑袋也被撞得眼冒金星,但也把传输器之间的连接撞开了,草,幸好是他们是新手,绳子很容易解开。 这薰衣草味信息素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身体软得要死,脑袋也晕得想要直接躺倒睡大觉。 差点没把握住时机。 我吐出一口血水,撞到牙了,满嘴血腥味。 手腕也被磨出了血。 但现在已经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钳制住了A的脖子,另一只手在他惊恐的表情中,在关闭了隐私功能的光脑屏幕上,用力地点击了取消。 传输进度暂停,消失。 同时捡起那枚戒指。 周围的投影也全部归于黑暗。 “你就没有想过自己把烂人逼疯了会怎么样吗?都知道我是烂人了还敢这样,你们的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没想过我这个烂人要是挣脱了绳子会对你们做什么?”我把喉咙里的血腥咽下喉咙,“你们看不起的下城人,比你们想象中更烂,更可怕。” 血腥味溢满了我的口腔,我被血呛得疯狂咳嗽,血沫子乱飞。 几缕发丝也被血沫子黏在了脸颊上。 好几千买的外套同样不能幸免,除了血,还被他胡乱踹出了两个脚印。 但无论他踹得多么用力,薰衣草味道的信息素多么努力地向我的精神冲锋,因为吸入过多的不知名成分的薰衣草气息,导致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我的手都没有放开。 我冷冷看着他的脸因为缺氧变得惨白。 越来越白。 眼神越来越惊惧,震惊,恐慌。 ——我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把我毁了,哪怕是一个刚刚分化结束的男孩,而我还不够谨慎,就像是在温室里待久了,所以丧失了抓老鼠能力的家猫。 我在傅镇斯和谢枕弦面前用的是我自己的脸,全都是我自己的脸。 如果他真的把那些照片上传到星网,我从前所做的全部努力,包括我和叶斐亚之间的交易,全部都会因此毁于一旦。 他是真的有可能会毁掉我这么久以来的努力。 如果关于我的这些证据不被销毁,我就迟早会有暴露的一天,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在看到确凿证据的那刻,依然站在我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只有我自己。 **为什么在这个世界里要保住这条性命都这么困难。 手越来越紧。 “你以为,你的两个表哥不知道我的真面目吗?”我垂下眼,捏紧了握着他脖子的手,从椅子边捡起可能是要剁掉我手腕的小刀,“正好你们有两个,少一个也无所谓……你们信不信,我真的把你杀了,我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锁是A锁的,B并不知道开锁的办法,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回过头来,他马上就想要过来帮助自己的同胞兄弟。 被A尖叫着喊走:“把门打开!不要管我!你救不了我!让表哥来!!!” “哥哥!!!” B不得不停下脚步。 “快点!快走!走啊!把门打开!” “哥哥呜呜呜……” 这是多么感动人心的兄弟情啊,我被薰衣草熏得恍惚的脑袋想着。 要是中间隔着不是我就更好了。 我恨你们的兄弟情,该死的天龙人。 “放开!!!垃圾!傻X!”A尖叫着咬我,把我手腕上新长出来的肉撕咬得血肉模糊,挣扎着咕噜着身子,眼神逐渐失焦,眼角流出晶莹的泪水,他大声喊着:“你放开!你放开我!表哥救命救我表哥——” 但就是等不到我放手。 另一个男孩哭着喊着终于找到了开门的办法。 “咔哒”一声。 第86章 与开门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啪的一声,室内亮了起来。 耳畔骤然响起“嗡嗡嗡——”的耳鸣声。 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放大,又迅速缩小。 重影,回归原样。 “时一——!你怎么样还好吗?!”这是急吼吼踹开了门的李见路。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陆恩冷冷地看着我,他命令我道,“松开。” B在两人的脸上各看了一眼,飞快地钻到了陆恩的身后。 我抬起头,终于知道自己被关在了哪里。 这里不是我想象中的纯狱风监狱,而是一个废弃别墅中的装修豪华的废弃仓库,小窗子上的栏杆是后期才打上的。 拙劣的自制痕迹十分明显。 面前是涂了深棕色面漆的双开大门。 外面是一条走廊,走廊墙壁上被丢弃的画像人脸似乎正在对我眨眼睛。 笑着对我: 怎么样,以穷人之心度富人之腹了吧。 手下的男孩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再用点力,他脆弱的生命就会丢在我的手上,我正这么想着,无视了一起进来的李见路还有陆恩,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想要把他杀了。 “你知道你真的杀了他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麻烦吗?”陆恩几个大步就要过来,却在看到我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与嘴角的血迹时停下了脚步,“你……怎么了?” 我涨了张口,一口血沫子就又呛得我疯狂咳嗽,手下的A在听到陆恩的声音的刹那就又再次挣扎了起来,“表哥——表哥!表哥救我!” 怎么都这样了还这么有活力,我都想直接死了。 躲在陆恩身后的那个胆子也大了起来,“表哥!表哥!快救救我哥哥,我哥哥要死了呜呜!” 手下的顿时更来劲了,我抓着他的脖子,感觉就像是在抓一个滑溜溜的大泥鳅。 “咳——!”我咳得天昏地暗。 失血失得太多了,险些真的被人踹开。 “陆恩!你闭嘴,兄弟,我求你闭嘴,没搞清楚状况能不能先别说话!”李见路在同一时间挡在了我的面前,他侧过头,看到满身是血的我,骤然瞪大了眼。 他半蹲在了我的面前,举起手想要碰我,但似乎是怕刺激到我。 抬起了又放下,最后还是没有碰: “……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眼睛有些刺疼,意识到我的额角也有伤口,正在往下淌血。 他原来是想要碰我的额角。 不是,他觉得在这个时候搞这出合适吗?! “报警,李见路,报警,快点,我不认识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他们想要我的命,空气里的薰衣草也不要闻,里面被下了药,会让人昏昏欲睡。”我的嗓子哑得可怕,单手钳制着手下再次消停了些的A,另一只手拿着刀。 他的眼泪鼻涕流了满脸,好不可怜。 但陆恩和李见路没有一个人在意他是不是在哭。 只要他还能流泪,就说明他还活着。 陆恩皱了皱眉头,寒意更甚从前,B从陆恩的身后探出脑袋,焦急地解释:“我们没有!她在撒谎!她在骗人!哥哥也没有!我们只是想把她的手腕剁下来——” 声音渐渐变小,收声于陆恩越发冷然的无机质视线中。 B怯怯地看向李见路,试图将希望转移至另外一个表哥的身上。 但李见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反而是他以为不可能会为自己说话的陆恩开了口:“时一,他们是我的表弟,如果他们冒犯了你,我替他们赔礼道歉好不好?” 后半句是以一种打商量的语气说出口的。 “你听不明白吗?陆恩。”我咬着下唇。 感到莫名其妙的深深的委屈,忍不住开始思考,之前对陆恩做的努力是不是无用功,他们天龙人的人心真的是肉长的吗,他难道也在演戏? 将那些心动演给我看,当我在欺骗他的时候,他也在欺骗我? 啊哈,是时候该重新整理一下我对他们的认知了。 我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失望,但这是对我自己的。 另外,我真的需要陆恩这条线吗?我是想要让他在叶斐亚之间达成制衡,在自己的小命上上条保险丝的,但仔细想想,如果我真的能够让傅镇斯同意和叶斐亚取消婚约,那傅镇斯不该对我情根深种了吗,傅镇斯的地位和叶斐亚不相上下。 还手握着军事命脉。 傅镇斯本身就是一条可以用在叶斐亚身上的保险丝了。 陆恩失去了这条利用价值,我还能把陆恩利用在哪个地方? …… …… …… 借此机会,我将卖惨。 我崩溃道:“我说他们想要杀了我……他们想要杀了我!我说他们想要杀了我!这不是能由加害者的一面之词解释清楚的,而是该由我这个受害者来界定。” “你觉得你们如果再晚来一步,我——” “但事实是,我们如果再晚来一步,死去的应该是他们。”陆恩看着被我死死扼制了脖颈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男孩,叹了口气,打断道,“时一。” 陆恩淡淡道,他试图保持冷静:“即使他们想要杀你,但从最终结果来看,他们没有杀死你。” 他在努力处理好这件事。 “但如果你原谅了他们,贝内特家族会给你补偿。” 我冷静了下来,面无表情看着他:“我记得星际法中有一条,杀人未遂罪。”——我其实说不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要这么执拗,明明知道这些法律对于上层贵族们而言,不过是他们的后花园而已,可以出入监狱如入无人之境。 “如果我想要把他们送进监狱呢?”我歪着头看向他。 “你可以试试看,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会为他们请最好的律师,贝内特家族的人不能留下任何污点,哪怕是支系。”陆恩说道,“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家族中其他人也不会坐视不理。” 天杀的天龙人,我去哪里能请得出比排名第一的贝内特家族请的律师还要更好的律师^^ 就在我怔愣着想要松开手的时候,李见路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他没有抓我的手腕,因为上面满是模糊的血肉,扶着额,脸上是跑了一个上午的疲惫:“……陆恩,时一也是我朋友,他们也是我表弟,这里不是你一个人的一言堂。” “陆恩说话很难听,但也是为了家族着想,这是作为一个家族的领袖,首先要考虑到的,毕竟是他的责任,得到了多少就得为家族付出多少。” 他看向我手边的刀具,“但我刚刚和家里人打过报道了,像他们这种——” 李见路看向闪避着自己视线的两个男孩。 “往信息素里注射违禁品的旁支,我们李家不认。” 李见路有些不情愿,不想替陆恩打助攻说好话,但比起这些,他更担心她已经把自己列入和陆恩贝内特一样的不可理喻的分类之中了。 “他会这么说……”李见路指了指冷若冰霜的陆恩,“他这人不会说话,但他的意思其实是,主要是怕会影响你,贝内特家族不是陆恩一个人说的算的。” 意思是,是我刚才说话太偏激了,动不动就说要把人告进监狱。 但忘记了可以私底下和他们商量。 把人告进监狱,即使这两个男孩血脉是多么旁支,哪怕只是两个Beta,作为李家和贝内特家族的血脉,这两个男孩站在了公众镜头前就都代表了家族的颜面。 是在抹黑他们的家族。 所以陆恩这个事业、家族排名第一位的见习期霸总绝对不会站在我这一边。 两个保守派告诉我这个偏激派:我觉得你这个偏激派太保守了,不如换个思路,悄悄地把这事处理掉就好,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我草,他们好恐怖好可怕!!! “所以你真的受不住这股气,想要杀了这两个傻X也没有关系,我可以支付一定的资金交由他们的家长,为他们提供基因编程的支持,方便他们再造两个孩子。” 两个男孩面露惊恐,比刚才更甚。 “是吧陆恩?兄弟,你回句话啊。”李见路戳了戳陆恩,陆恩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赞同,也没有说反对,就在那两个男孩彻底绝望的时候—— “现在几点?”我倏地问道。 “下午两点二十三分。” 李见路回答道。 我松开了手,笑得很傻气,很狼狈,推开了身边的李见路,站起身,把外套打了个结的挂在腰上,心在发颤发抖:“……我只是和他们逗着玩,怎么可能真的把他们送进监狱?” 本来,冷静下来了我就没有想要真的把手上的A杀了。 不是说我想原谅他们。 先不说杀双胞胎只杀其中一个,会在另外一个身上留下多么深刻的仇恨的种子,就说我杀人之后的事情处理起来有多么麻烦,这简直就是在我多得数不清的黑历史上再给人送上一个显而易见的把柄好吗,星际时代做什么不会留痕迹?我能杀人,但绝对不能亲手去杀。 不如换成两个高层家族继承人的人情。 更不必说他们最后提出来的建议有多么让我震撼。 震撼到我已经完全分不出心神去思考该怎么把人刀了,满脑子都是,不是,你们上城人好恐怖好可怕好想跑,连带有自己家族血脉的族人都是低值易耗品?!人性在哪,救命,我以为我已经烂得够够的了,结果这个世界突然告诉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他们烂得比你还要臭哦。 我刀一个低值易耗品的成就感在哪里,完全没有必要了好吗。 除此之外,罪魁祸首是谁我心里有数。 我不了解上城人的低值易耗品构成链,因为这是内部消息,我一个小小的下城区底层居民,侥幸考上了乌托邦和他们有了牵连所以才知道了一星半点的消息。 但闻以序不可能不知道。 他是在明知道自己这一行为会导致那两个低值易耗品失去这条难得投胎到了好人家的性命的情况下,教唆他们,去干这件事的。 神经病!大神经!!! 最有病的就是你了,闻以序! 但我没有忘记最后离开之前,给他们两个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深刻的眼神。 “喂——等一下,时一!时一我不是在玩笑的!我们好歹是朋友啊,你信一下我啊!”李见路追了两步,发现追不上,用手比成了一个喇叭,对我喊着。 陆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回头和自己一起处理那两个[表弟]。 我撒丫子跑得更快了。 让他们自己去想好了! 一想到之后我要对他们做什么我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浑身都是劲。 *** 忙死了忙死了,要赶场子忙死了。 他们就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这么闲! 啊啊啊啊啊啊要迟到了。 *** 运气很好,我刚刚走出这间废弃别墅的时候就打到了一辆车,耗价5000星币,心痛得我摁下数字的手颤得比刚才更厉害。 ——这能不能找叶斐亚报销啊,我感觉自己的心快要碎成粉末子了。 现在我更不同情那两个低值易耗品了。 好绝望,我还没捂热乎。 我的加班费。 但人不可能一直这么走运,尤其是对于我这种本身运气就不怎么样的倒霉蛋来说,别人的运气是上下上下上下上下波动,我的运气是下上下下下下下。 所以在进入学院的那一刻,我就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 保持着正常走路姿势的同时,不着痕迹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在此期间我努力找到一个死角——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闻以序,明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有空吗?我们见面。] [W:只要是一一,那我就什么时候都有空的] [W:是一一本人吗?我只见一一一个人,其他人我都不想见。] [W:只见一一,只见一一,我只会见一一] [W:只见一一一个,只有一一一个……]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是是是,是本人!而且只有一个!] [W:啊……那真是,太好了……] 最后一句是语音消息。 隔着一道虚拟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他黏腻阴湿的鬼感,一想到他现在指不定在什么地方偷窥我,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一阵恶寒。 我发完信息就和身后被狗追着咬一样关掉光脑。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哪怕只是听一条语音信息都像是被鬼舔了一样恶心。 我为什么要和这种人见面,好痛苦,为什么要缠上我,好恶心,我真受不了,当时就应该把坑挖深一点,让他死得彻彻底底,为什么我当时不把他彻底活埋呢?像他这样的人,应该也是低值易耗品,所以很好处置。 我宁愿变成杀人犯我也不想和这种人继续纠缠下去。 他会把我的前途毁掉的……!绝对有可能。 想了想,忍了又忍,我又拿了出来,在日程栏上添加了一条新的安排,[今晚十一点,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盗取并删除“照片”库存备份。] 无论怎么想,我都不放心。 需要做到这一步才行。 唯一稍微能够确定的一点是,闻以序应该没有办法黑进我的光脑窃取我的日程安排表,从他在车站只能用笨方法靠苦苦等我熬到我注意到他这件事中可以确定。 不然我真的没招了。 很巧,我刚刚编辑完日程表,余光里就瞥见了一道金灿灿的身影,比西尔万行得端站得正,气质也全然不同,哪怕是远远瞥上一眼也能立刻分辨出那人的身份。 现在的我并不害怕叶斐亚——我都和他的宝贝弟弟分手了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傅镇斯那事我们又都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事情爆出来他和我一样不好过——我害怕的是他附近的那道穿着墨绿军装的高大身影,傅镇斯。 我呼吸一窒。 连滚带爬地赶到了谢枕弦的办公室门前,和做贼心虚一样小心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 思考了一下,我又敲了敲。 门里传来声音:“请进。” 我感恩戴德地开门。 “是你啊?”谢枕弦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忙着处理手中的事情了,“找我拷贝电子书是吗?记忆力不错,昨天我随口提的事情都能记住。” 我迟疑着打量着谢枕弦,哪怕是在没有其他人在地方,他依然习惯性将满头墨发梳成高马尾。 鼻梁上戴着一副熟悉的细边的平光镜。 镜片并不算厚,趋近于平光镜,或许是用来防蓝光的,侧脸线条柔美,叫人怀疑他是Omega,周身的气质倒是浑然自成一派,像Alpha,淡漠失欲的眼神又和大部分Beta十分相似。 更看不出他的出身竟也是下城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斟酌道:“谢老师的意思是,那只是随口一提……?” 有那么一刻我都忍不住忧心忡忡去思考自己和傅镇斯的事情不会被谢枕弦知道了吧,听说谢枕弦和傅镇斯从第一战场开始就是同事。 一直到新开辟出来的第七O六二战场,他们都是并肩作战的同事。 同事之间互相聊点感情上的小八卦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事实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傅镇斯并没有把关于我的更细节的部分告诉谢枕弦。 “不,我只是觉得,你的记忆力已经超过了你一半的同学。”谢枕弦摘下高挺鼻梁上的细边眼镜,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插盘。 谢枕弦笑眯眯道,“随着保胎技术的提升,人口智障化疑似成为新的趋势。” 他耸了耸肩,“人群中甚至很难找到一个正常人。” “但在人口基数庞大的今天,像我这般的人并不在少数,谢老师夸得我有些难为情啊。”我故作受宠若惊地夸张的挠了挠面颊,接过他递过来的插盘,插入光脑。 谢枕弦端着一个不锈钢茶杯——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轻轻吹着上方的白汽,在我将下载成功了的电子书传输进网盘打算向他道谢并请教早就准备好了的竞赛问题时,谢枕弦突然道: “你检查一下下载的电子书是不是完整的,我记得我存了两个插盘,一个插盘是完整的,另外一个是不完整……” 我:“……是不完整的。”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 谢枕弦淡定道:“那应该就是另外一个插盘了。” “但是另外一个插盘我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谢枕弦作苦恼状,我没忍住多问了一句:“像谢老师这样以记忆力闻名的——”“嗯?”“……没事。” 话说出口一半,我立刻把剩下的话憋回了嗓子眼,提出质疑在任何时候都可以,但在有求于人时绝对不可以犯这种低级错误,在第一个条件前提下更要看对象是谁。 ——他似乎是在故意引导我往这方面走。 包括这脱口而出的质疑。 “你好像很了解我啊。”谢枕弦眯了眯眼,“我只在早年的一份星际报纸上提过这件事。”我讪讪地笑了笑,“如谢老师所说,我的记忆力比身边一半的同龄人都要好,” 他很敏锐,但我是不可能告诉他我背了几千页关于他的ppt以防万一的:) “既然老师找不到了,那么或许是这份电子书与我无缘吧……”我有些失落,但还是给了谢枕弦台阶下,开玩笑,我肯定要拿到这份电子书的。 但谢枕弦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简单好吗,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得试一试。 即使这真的有可能导致我与这份电子书失之交臂。 但我时一的人生,有一天不在赌吗! 见我这么轻易地放弃,谢枕弦微微眯起了眼,现在轮到他打量我了,我十分懂人眼色地见机行事,把接下来的准备好的道别连招吞进了肚子里,一言不发,老老实实懵懵懂懂地任他打量。 “噢,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谢枕弦站起身,走向办公室内的一个书架柜,那是一个白色的石膏质地的书柜,这明显和乌托邦军校的整体风格不符,反而像是直接从第九军区里切下的一块。 他翻找着:“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呀……” 我没有动作,只默默踮起了脚尖去看他的抽屉。 乱,很乱,特别乱,抽屉杂乱无章。 “谢老师,或许我能来帮帮您?如果这不是什么机密文件的话?”我觉得他好像等我这句话很久了,一拍手,笑眯眯地就招呼我过去。 “那真是太好了,这里没有机密文件。” 等我把一个抽屉里的文件按类别整理整齐后,犹豫了一下,“谢老师,您,您说的插盘,这个抽屉里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吗?真的没有诶,但我记得就是在这个柜子里来着……”我正想说什么,谢枕弦就又一次将我的话头堵了回去。 “我想起来了,我设置了一个抽盲盒程序,为了鼓励我完成工作,要将文件上的工作处理完毕,才能随机打开下一层抽屉。” 我:“?” “这个柜子里一个机密文件都没有,时一同学可以帮老师处理一下吗?”谢枕弦低头看了下手腕上的光脑,“你看都已经这个点了,我马上就又要开始工作了,但我保证,另外一个插盘就在这个柜子里——哦,当然,如果时一同学不愿意也没有关系,等找到插盘了,下次见面我再把插盘借给时一同学拷贝,只是辛苦时一同学现在只能用一半的电子书了。” 我:“??” 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 第87章 谢枕弦放文件的柜子一共有6*6层,每一层里都堆积满了杂乱无章的非机密资料,备注:[一字未曾处理]版,不知道堆积了多久。 听到他说不是机密文件,我稍微看了两眼。 都是基础类的文件。 涉及到一些联邦政.府往下批发的工费经费,多是差旅费,像是什么悬浮列车或者悬浮小轿车的交通报销与居住的酒店报销,用于工作上的上级审批通过后的请客吃饭的钱的报销,也就是基础的业务招待费,层层批阅后送到联邦最高执政官的手上。 进行最后的处理,就是平账与合理避税,还有一定的管控预测分析绩效评价。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胆子一顿饭敢报销两百万,这可是直接送到联邦最高执政官手上的账单,但毕竟他们自己的上级已经批阅过一遍了,追究责任是肯定追究不到谢枕弦的头上,而且因为数量过多,如果一个个追究过去的话,联邦这个庞大的政.府机器绝对运转不起来。 所以只要闭眼整理核对数额就行了。 人家都把原始凭证贴过来了,他们说是几百万就是几百万! 军.事类的敏感内容完全没有就是了。 但这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这和上司先生给我安排的工作量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即使是慢悠悠地处理,用时也不到一个小时。 “谢老师,不用那么麻烦,只是整理和处理一些文件而已,您可以继续工作,等我处理好喊你一声就好。”我呼出一口气,一个小时的时间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全版电子书的机会,有付出就有回报…… 我本着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想法,从他的桌上的笔筒里拿了一支笔,谨慎道:“这是可以用的吗?应该不是消除笔之类的笔吧?” 谢枕弦重新打开了自己桌面上的机密文件,抬起妖冶的薄眼皮,听到我这句话的忍俊不禁,咳嗽了两声,憔悴却不掩美貌的病容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噗,当然不是。” “如果我不想在加班了三天三夜后,还要重头批阅三天三夜的文件,给自己没事找事的话,我想我不会做在我的笔筒里放消除笔这样…… 为难我的头发又为难我的肝脏和其他嗷嗷待哺等着我批阅重要文件的同事的事情。”他戴上眼镜,抿了一口办公桌上的保温杯。 随着淡淡的白汽融入空气中的是一股淡淡的又辛又苦的药味。 保温杯里泡的是苍术。 ——我眼睛一亮,刷刷处理起手边分类整理后的非机密文件:“老师你很有幽默天赋啊,看来我们会聊的很来。” ——谢枕弦边处理着手上的所谓机密文件,边回答我:“我也常常觉得我身边缺乏拥有幽默天赋的同事,他们总是太较真了。” 正在思考谢枕弦到底是什么用意的我:“!” 这是橄榄枝还是试探?!是看上了我处理工作的能力所以丢来橄榄枝吗! 要真的是这样我可要咬上去了! ——倚靠自己的能力得到在执政官手下工作的可能性,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到的机会,虽然叶斐亚给我安排的工作换算一些,也相当于在军区里某个部门当上小小的主管了。 但在执政官手下工作怎么可能是一个小小的部门主管比得上的?! 更何况,第九军区内身兼多职的人又不在少数,不是说我到了他手下工作就要放弃手上辛辛苦苦得来的好工作高工资了。 只要能够承担得起,那么就算是同时身兼执政官执刑官审判官都没有问题! …… 可他还没有见过我处理工作的水平吧?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机械性地计算、处理、填制表格,校准,我现在确实是在帮助他处理简单的基础性工作文件,但我才刚刚表现出一点自己整理文件的能力。 上司先生最开始也只是让我整理文件,我整理得比现在还要更快更好,但他并没有惊讶,直到我把处理好的文件放在他的面前时,他才开始表现出惊讶。 因为我不清楚这个世界的人处理工作的平均水准,我只能依靠我见过的离我最近的丈量尺寸来估算我的能力水平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从我上司的反应来看,似乎整理文件只是基础能力。 也就是说,不是值得惊讶的本事。 那么就先当做试探。 “这边都整理并处理好了,谢老师,您需要检查一遍吗?另外,我在这些柜子里没有找到您说的那个插盘……?”思考间,我处理好了一个柜子的文件,按分类叠放整齐,用旁边零零散散放着的夹子夹成定装书般,合上最后一个弹开的柜子。 “那应该在旁边那个柜子里,能放在柜子里的都不是机密文件,可以随意翻看,不过……”谢枕弦擦了擦起了雾气的眼镜,看向光脑上的时间,似乎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吗?竟然一个都没有漏掉吗,虽然我记得我设置的是随机弹开盲盒模式,但偶尔会有出故障弹不出的情况。” 我眨了眨眼,打开了另外一个柜子,回答道:“是的,处理完成了,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我在一张打印重复的废弃文件上进行了标注——可能是个粗心的下属不小心塞进去,但他打印得很规整,没有一张数据需要重新推理计算。” 至于在找到这张废纸之前我是怎么标注的,就不必多提了。 没有老板会好奇这种多余又耗费时间的事情。 “——那在那之前你是怎么标注的?”谢枕弦的疑问出乎我的意料,靠北,谢枕弦和其他老板真不一样,他好奇心比我想的要重很多。 但谢枕弦不是和傅镇斯差不多大吗,我记得他们是同期。 这么大岁数了好奇心还这么重啊! 我腹诽着处理文件,捏着文件的手不着痕迹地一颤,嘴上说道:“用我的头脑。”实际上我是写在手心里了,但手腕的伤口旧肉叠新肉,额头上的伤口进医疗舱很快就处理好了,新旧肉交叠的伤口医疗舱的作用就不大了,必须要做清创。 也就是要把交叠的新旧肉都割掉,然后进行手术上的缝合。 医疗舱只能提供最基础的治愈功能。 如果伤口里有石头,也会一起被愈合进血肉之中,要人为取出来,或许这就是医生这个职业至今还没有在这高科技发展飞速的现在被淘汰掉的原因。 医疗舱的功能里不包括手术,也杀不死新型病毒。 手腕的伤口被我藏在袖子里。 而我在最开始没有找到纸的时候,不想让已经在飞速思考的大脑再分出心思去记这些机械性的记忆点,于是偷了个懒,在手心画了个9*9的格子,搞定一个就划掉一个。 如果要展示给谢枕弦看的话,他就会看到我手上的伤口。 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如此,时一同学真是不容小觑。”所幸谢枕弦相信了,眼中闪过一瞬欣赏的精芒,拿起笔在机密文件上很快地批阅着,“说起来,时一同学为什么这么着急要这本电子书呢?” 我笑了,心跳如鼓,假如恋爱的感觉是这样的,我肯定已经遇到了自己最想娶的那个ta。 “谢老师你有所不知,我并不是机甲设计系的学生。” “……竟然不是吗?这不应该啊。”谢枕弦诧异道。 在我展现出自己对机甲设计的兴趣后——为了一本新版电子书,能够帮他整理堆积了不知道多久了的文件——告诉他这个同样是机甲设计专业毕业的“学长”,我不是机甲设计系的。 可想而知,他此刻的心理活动该是怎么样的。 我耸了耸肩,“本来报考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报考的专业就变了。”谢枕弦的眼神闪烁着看着我,我赶在他开口之前,继续道,“但我已经想到转专业的办法了。” “是竞赛?”谢枕弦微微一笑,低头抿了一口杯中泡着的药茶。 我:“所以我需要谢老师您……您的电子书。” 好险,差点图穷匕见了。 “时一同学今天帮了我很多忙啊。”谢枕弦放下保温杯,带着淡淡青黑的眼眨了眨,苍术的气味不算好闻,却也不难闻,不是信息素,“但我不会透题的,这样对其他竞赛生可不公平,毕竟每个参加竞赛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与梦想。” 嘿,你们聪明人真是八百个心眼子。 话说他这说话风格…… 这既视感,好熟悉,到底是和谁像。 我微微瞪大了眼,装傻充愣很有一套:“所以我没有要谢老师您帮忙透题呀,我在用自己的努力换取您的电子书拷贝资格,这可是在图书馆里找不到的好东西,一定能帮我纠正很多错误的知识,”我叹了口气,“唉,您如果去过乌托邦军校的机甲设计区就知道了,我总是在两本不同的书里找到关于一个问题的不同答案,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谁是正确的谁又是对的。” 这是我把图书馆里所有能够借阅到的书全部看完之后的感想。 “学校的图书管理员可能觉得这两本都是对的,所以把两本都买了,想让我们自己去实验。” 我合上又一个书柜,打开了下一个书柜,整理,审批,一气呵成: “但很不幸,我是下城区出生的,又不是机甲设计专业的,所以没有资金去试验。” “幸好老师您纠正了我的错误观念,还给了我拷贝新书的机会。” “……”谢枕弦看着对方专注审批文件的身影,站起身,拉开刚刚少女整理好了的书柜,每一叠都是按照分类整理的,而且还用上书夹,书夹上也标注了类别的名称,每一个都规规整整地写上了几年几月几日。 他拿起来翻看了两页,“虽然不能透题,不过我可以帮忙划一点重点。” “别看我这样,我好歹是出了几年竞赛题目的人,那群老家伙想什么我可比谁都清楚。”谢枕弦放下文件,重新合上书柜的抽屉,“总不能让你把图书馆里的书全部看完,接着被两本书里两个矛盾的观念继续折磨吧?” 我张了张嘴:“真……真的吗!” 天上真掉馅饼了!!! 他伸了个懒腰,骨瘦嶙峋的手腕骨凸起,“一般有争议性的问题竞赛不会考,但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你要考哪一个段落,我只能帮你列一份书单,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书里的知识都是正确的。” 谢枕弦回到桌前:“回头我加你好友发你,或者你上网搜我的邮箱联系我,呀,水没了。” 这就有点太刻意了。 “我帮您倒,您坐着别管。”但我精神百倍,把手上另外一个柜子里文件迅速处理完成,至此,我能够帮忙处理的非机密文件已经全部处理完毕,忙不迭帮谢枕弦加了热水,“能帮忙列清单已经再感谢不过了。” 喉咙里的血腥差点就要重新滚上来了。 激动的,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抑制住咳血的欲.望。 这也是医疗舱没有办法完全治愈的。 “时一同学啊。”谢枕弦撑着下巴,半睁着眼,苍白而无力,“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第九军区?” 这绝对算是在挖墙脚了!哇,能再搭上一条执政官的线也太赚了!!! 我正要回答,身后的开门声与我的声音一同响起: “大概就这几天,执政官……”/“谢枕弦你工作处理好了没。” 这一回头,就是一辈子。 墨绿色的干练军装从我身后走出来的那刻,我感觉那股血腥味上涌得更厉害了。 “……”/“……” 傅镇斯嘴里的棒棒糖嘎嘣一下就被咬碎了。 草莓味的。 谢枕弦很不耐地看向嘴里还咬着一根棒棒糖的傅镇斯:“没有,我不是早就说了要等到下午才能全部处理完,你想我明天就死给你看你可以直说。” 我:“……”/傅镇斯:“……” 谢枕弦挑眉。 看上去好像下一秒真的会死给我们看的病容更不耐烦了,“出去,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傅镇斯默默退了出去。 我默默跟着退了出去。 傅镇斯见我走了出来,往后退了两步,让出正好让我走出去的位置。 我把手腕背过身,合上门。 别慌,我听到自己的脑子又在对我的身体发号施令了。 你早就和傅镇斯说过你是乌托邦军校的学生了。 他既然敢来乌托邦军校,那他就要做好自己会撞见我的准备,而且还是带着未婚夫撞见我的,时一,该尴尬的不是你,而是傅镇斯。 有什么比和未婚夫一块来乌托邦军校视察的时候撞到“出轨”对象更尴尬的事情?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另有其人。 …… 隔音应该是很不错的,刚刚在谢枕弦的办公室里我就没有听到傅镇斯的脚步声,他也一定没有听到我们在谈论我什么时候回第九军区,谢枕弦现在应该也听不到门外的动静…… 就在我们走到了另外一条走廊,还在并肩而行,我已经开始打算默默地继续遁走时,傅镇斯突然扯住了我的手臂。 不是手腕,是手臂。 我瞪大了眼。 而傅镇斯扯着我的手臂走到了一棵树下,苍绿的树荫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他冷着脸,把我扣好的袖子纽扣解开,我往后躲,但他拽得很紧,刚躲开两步,就又被扯了回来。 “搞什么……喂,这是怎么搞的?就几天没见……能把自己搞成这样?”傅镇斯嚼着咬碎了的糖,做成草莓口味的糖果的味道溢了出来,嘴里的糖果棍子上下跳动。 我眼睫扑朔,疯狂想着解释的理由,但最后蹦出来的除了:“傅镇斯,你,上将您是怎么发现我手腕上有伤的啊……?” 只有克制不住喷出来的血沫子。 溅到他领口了,几点血不显眼,但在墨绿色的军装上深了下来,傅镇斯抬了下眼皮,扯着我大马金刀地往树下一坐,“你听听自己这问的什么问题,血味这么重……嘶,也就谢枕弦那个每天浸泡在药味里的家伙闻不出来了。” 手腕上反复叠加的新旧肉看起来实在是令人不忍直视。 尤其是在校服袖子里被纽扣和袖口剐蹭,又有新鲜的血肉渗出。 但傅镇斯不仅敢看,还敢从自己胸口的口袋里取绷带。 他低垂着眼,连眼皮都是古铜色的,只有腰部往下才能看出他的本来肤色,十几载风吹日晒雨淋,被晒得像是刚刚挖煤回来的一样,贴着头皮的发茬和脸上贯穿了全脸的伤疤看起来很唬人。 但动作却很细。 我“哦”了一声,用另外一只袖子随便擦了擦嘴角:“所以原本没有注意到?” 他皱了皱眉,把我擦嘴角的那只手也一起禁锢在了手心。 “啧,你重点到底在哪里……?其实我本来是没有注意到的。”傅镇斯看着我手腕上的伤口,宽大的手握着我的手臂,一只手就能握住,还多了很多的空隙,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捏住,“但你说你在自己的手心里乱画什么?脏死了,又是黑线又是黑勾,脏成这样,你当我瞎?” 不敢把我的手抬高,傅镇斯只能低下头。 把绷带一圈一圈缠了上去。 “别动,你以为我是你这吃了就跑的流氓?” “……我不是留了纸条解释了吗。” 傅镇斯嘴里的糖棍子突然不跳了:“和你计较这些我真是嫌命太长。” “你就是个定时炸弹。”傅镇斯咬着没有了糖果的糖果棍子,牙痒痒。 像是把那糖棍子当成我了。 他在我的手上绕了一圈,给我的脖子上也绕了一圈,“给你随便处理一下,回头自己找医生,还有你喉咙冒的那个血什么情况,别回头哑巴了连声救命都叫不出来……我都懒得管你。” 嘴上说着懒得管,那现在在管我的人是? 余光突然瞥见一抹金色,我顿时浑身僵硬,想要收手,但收了两次也没有收回来,从他的高大壮硕如熊般的体格就能看出,经过常年锻炼又需要扛木仓抗重炮的Alpha的力气一点也不小。 我头皮发麻,声音小小:“傅镇斯你快点放我走……!你未婚夫来了!” 私底下偷偷做,和当着未婚夫的面做,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虽然我是了当事人的授权—— 但另一位当事人又不知道!!! 正面撞上了那就连假装看不到也做不到好吗,而且现在还不到叶斐亚可以直接甩花瓶砸脸的火候,撞了也能狡辩说只是在帮忙绑个绷带而已,只不过是姿势近了些。 ……可这就是在侮辱叶斐亚! 那叶斐亚发泄情绪总不可能发泄到傅镇斯身上,肯定又要去我家砸花瓶了,但我现在又空不出手来去光脑上给人发一条信息说离这远点。 谁懂,两只手都被抓住了。 “嗤,现在知道怕了,之前勾引我的时候怎么都没见你怕过。”傅镇斯扯着嘴角,往我前面挡了挡,硝烟味盖过了萦绕在鼻尖的淡淡的血腥味,“算了,我也不想和你纠缠。” 我不服气:“我这怎么是怕了,我这是在给你打掩护放哨。”小声嘀咕着,“和其他人有婚约的又不是我……抓着我手的人又不是我……” 他捏着我手臂的动作一顿,愣是笑了,“那我不怕,我抓你到他面前,告诉他,看到了没,这就是在勾引你未婚夫的那个炸弹。” 我眼泪汪汪:“……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快打好掩护,捏得我有点疼。” 傅镇斯松开了点动作,看向那抹金色出现的方向,靠近了一些,“现在只要你别乱动乱说话,他就看不到你,满意了没?处理好伤口就放你走。” “记得去找医生。” *** 找医生是没时间找的。 一点时间也没有。 *** 我抓紧时间把谢枕弦给我的书单里的书全部买齐,这可不是一般的书,这是谢枕弦给的书单里的书,整整六十本,每本至少六七百页厚。 加了300星币加急费,那边才愿意在当天晚上给我配送。 但只能送到电梯下面。 我把书一趟一趟送到楼上,累都累得够呛,刚要翻开几页看看书里的内容,定好的日程闹钟就嗡嗡地响了起来,提醒我今晚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得不放下书,忍着一地狼藉没有打扫,翻过了阳台。 敲响隔壁的阳台。 “李见路——李见路!你对联邦信息储备中心了解多少,联邦信息储备中心你有进入的权限吗?有删改的权限吗?没有的话你有办法进去吗?”为了保护联邦所有人的隐私,联邦信息储备中心是不允许非工作人员进入的,是一个神秘的组织。 就连在星网上的记录也寥寥无几,工作人员都签了保密协议。 但,我吃了上次的教训。 烧毁了相片又不代表没有留底,删除了光脑里的相册,又不代表不会留底备份,之前还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不会威胁,转头就把刀送到了别人的手上,我的牙都要咬碎了。 到时候当面去找他,他当着我的面删掉光脑里的照片,就算是把光脑回归成出厂设置了也不安全,他想备份到其他设备里就能备份到其他设备里。 闻以序那个神经病,手上不可能只有一套相片,肯定留底备份了。 能坑我一次,就能坑我的第二次。 …… 全联邦留档备份的数据,全部储存在联邦信息储备中心中,哪怕是本地的移动硬盘,也包括在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范围内。 这是个没有隐私的时代。 只有删掉联邦信息储备中心里的图像,才是最安全的。 第88章 我做了两手准备。 *** 李见路在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但并不多,他可能以为我是为了白天被绑架的事情来的,毕竟最后我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人的样子,直到我开口,他才倏地睁大了眼。 瞳仁放大又缩小。 “联邦信息储备中心?”李见路张了张口,似乎想问我我问这个做什么,但他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周游了一圈,就把原本要问的话咽了下去,“你很急吗?今晚就要?” 我郑重地点头:“今晚一定要。” 我不喜欢把能马上完成的事情拖到最后再解决,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就像是在赶场子一样,疯狂连轴转,我会有如今这个下场我自己本身的原因也要占一半。 但我不后悔。 今晚过去就是第二日的白天。 再拖下去,我就要去参加竞赛了,竞赛结束后就要重新回到第九军区,进入攻略傅镇斯计划的中期,这样就更没有时间了。 白天我安排了和闻以序见面。 所以在天亮之前,我需要把落在闻以序手中的把柄消灭干净,这样万一在见面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分寸激怒了闻以序,让他这个不稳定因素在怒急了想要把证据全部发出去,发到论坛上,来个鱼死网破时,有底气告诉他这样没用,他是在做无用功。 我从来都是避着神经病走的,生怕人一个不高兴就给我刀了。 完全没有和神经病交流的经验。 什么事情都要提前想好。 其余时间拿出来过一遍谢枕弦给我的书单。 至少要能把书背两遍才不算是辜负自己。 速战速决。 李见路拉开了呼啦啦吹着的窗帘,让我进来坐着说话,“樱桃酒还是柠檬气泡水?”他的手指在冰箱里的一众开了封但只喝了一两口的各种口味的营养液中略过,顿了顿,“你不会连一个小时的空余时间都没有吧。” “柠檬气泡水吧。”我坐进了沙发,回答道,这里的装修和隔壁的我家没什么差别,应该是开发商统一定制的,“一个小时应该还是有的,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来列一下计划,李见路,你对联邦信息储备中心了解多少?” 李见路拿了两个剔透的水晶杯,加了冰,倒了一杯柠檬气泡水在我面前,“列计划的话,快一点以你的头脑只需要一半的时间吧?” 见我没有摇头,李见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想你问问我为什么要在冰箱里放柠檬气泡水。好了,没这回事,我是想和你说一下白天的事情,已经调查明白了。” “……为什么要在冰箱里放柠檬气泡水。”只是一两句话而已,顺着他,能加点好感就是划算的,也耽误不了几分钟,我又接着道,“我们可以边说白天的那件事边做计划。” “时一,你知道联邦信息储备中心是三级戒备吗?”李见路看着我,笑得有点复杂苦涩。 我当然知道。 我不仅知道,我还知道被抓住了那就是无期徒刑起步。 会留一辈子案底,洗都洗不清的那种。 我点了点头。 既然风险这么大,李见路你还会愿意陪我一起吗? ——“我不太想见到樱桃酒了,但其实也不怎么喜欢柠檬气泡水,只是当时刚好看到了,就买了,买了之后发现冰箱里的位置只够放一排其他饮料了。” 李见路边说,边去拿笔,递给我,像是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好吧,今晚我就看在你帮忙消耗了柠檬汽水的份上舍命陪君子了,不就是联邦信息储备中心,被抓了就被抓了吧。” 她精神是紧绷着的。 像是一根弦。 我头也不抬地在早就准备好了的本子上画着线,先把要讨论的点画好,方便等下往里面填充其他别的内容:“那下次你喝完柠檬气泡水了我给你带点别的饮料,你喜欢喝什么饮料?可乐?还是其他别的什么汽水?白天的事情调查出什么了?” “嗯,那就可乐好了,记得啊,下次,来我家,帮我带一排,可乐。”李见路撕了一张纸,一字一顿道,我是从前往后做点,他从后往前做,有些岔岔: “我那两个表弟智商肯定是遗传了陆恩他们家族的,我们家的基因才没有那么傻X……” 他吸了一口柠檬气泡水,酸得他的牙哆嗦,“是被撺掇的,他们和我、陆恩的关系一点也不近,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在两家的家族宴会上看过几眼,知道他们是我们的表弟,也知道他们出门在外代表的是我们家族的颜面,所以平时偶尔也会照顾一下。” “但他们以为这样就算是受宠了,胆子大了,飘了,自作聪明想要来讨好我们,想要进入我们的眼中,不过,”李见路做完了他手上的那份,和我的拼在一块,“他们的做法错了。” 李见路:“李家不会要这样的不肖子孙,我家教可严了……” 我随口问:“他们的下场是什么?” 李见路:“脑子里的记忆被清空了,算重头再来吧。” “要做一段时间的智障就是了,你不是没有同意我给你提出来的建议嘛,我就给他们留下了一点生路,”李见路随口道,“再严重一点可能要回炉重造了。” 只是欺辱了没有什么身份背景的小平民,而且对方没有追责,没有闹大,上层家族的长辈们觉得事情不太严重所以只是清洗干净了记忆。 说的轻松,变成智障可不是开玩笑的,重新教养过一遍的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吗? 怎么样才算是严重? 闯联邦信息储备中心,是会上新闻影响李家的形象的…… “那你今晚还和我一块去?”我写着手里的东西,思考着下意识道。 话说出口了,李见路似乎也愣了一下。 李见路:“……” 我:“……” 李见路:“……” 靠北,我怎么就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我们面面相觑。 还是李见路打破了这份的沉默:“不被抓到不就好了嘛,我们这两颗聪明脑袋加在一块会被抓住才有鬼了!” “你不会觉得我们会被抓住吧?”“肯定不会啊,只是随口一提而已。”“做计划,做计划。” 李见路打了个哈欠,拿起旁边的提神醒脑剂往自己的手腕上打了一针,“反正,你以后不用担心会再被我、陆恩相关的这一体系绑架了,我们是朋友嘛。” “……还有,对不起。”李见路深紫罗兰色的眼眸看着我,没有开灯,只有月亮,少年气的娃娃脸低下了脑袋,“之前一直没有找到机会道歉。” 我:“……这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啊。” 朋友会做到你这种程度? 算了,先装傻。 *** 第一重准备就是李见路。 李见路拥有排名第四的世家位,家世显赫自不用提,最重要的是,从他目前的表现看起来,十分有利用的重量。 即使被抓进去了,他们家族也不可能真的放着他不管。 他又不是那闻所未闻的支系,而是李家向官方承认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倾全族之力尽力培养。 与第一、第三家族的子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李见路对西尔万可能没有感情,但对陆恩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的,这是连我都能感觉出来的,陆恩也不会看着未来对家族最有帮助的好友在监狱中沉浮。 ——假如李见路当时在他们的表弟面前为陆恩辩解的话是正确的。 陆恩对我有感情,但不够多,也就是沉没成本不够多。 他还没有对我付出足够多的沉没成本。 这我需要通过其他方法进行加码,另外的试探,已经加入头脑内的日程安排了,会在明天与闻以序见面的时候一起解决。 但我不能确定李见路到底愿意为我做到哪一步。 *** ——今晚干脆就一起把李见路的底线探一探,在处理干净联邦信息储备中心里的黑历史的同时把另外一件事一起完成了,也不耽误。 *** 因为不确定,所以需要另一方面的准备。 第二重准备是以完成任务为要求向叶斐亚要求保护,为了防止出现意料之外的危机,比如紧急情况下要逃跑,或者试探之后李见路并没有我预算的那样靠谱,对我的感情也不够深,他本质上是和陆恩一类的利益至上的人,这个时候,就需要以此作为候补的预备方案。 叶斐亚告诉我,可以为我提供的帮助是实时剪辑监控。 以及两个与李见路和我身高差不多的克隆人。 ***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联邦储备中心地图.pdf]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自己背熟]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如果让我发现你真的无可救药了,我会放弃你。] 我抬眼看了眼天边挂着的月亮,点击[接收],在准备行囊时,回以,[星际第一一往情深:知道了知道了,好的,再见老板。] 心不在焉的语音,好像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但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叶斐亚已经知道她听进去了,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在气他。 叶斐亚熄灭光脑的虚拟屏,调出了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监控。 “盯着看。”叶斐亚站起身,拿起手边的水杯,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苦的,“行动开始后通知我,我累了。” [好的,将会在有异常状况的情况下通知您。]闪烁着蓝光的机器人如此道。 *** 李见路对联邦储备中心的知识比我想得要多得多,我们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整理出了一份完整的计划。 从理论上来看,应该是万无一失的。 ……直到成功删除数据之前。 *** 警报的鸣笛响彻了整个信息储备中心。 *** 天杀的!你们资本都是老阴*,在成功删除数据之前,整个联邦储备中心都表现得十分无害,照着地图走甚至遇不上警卫队。 但一旦触发了警报装置,联邦信息储备中心就变成了密不透风的蜘蛛网。 联邦信息储备中心是一台精密的机器,现如今一台功能强大的计算机已经小到可以被浓缩成一枚几微米的芯片了,但联邦信息储备中心之中储存了整片联邦管辖下的星海中的信息。 上千年来的信息都堆砌在一个个巨型的赛博方块之中,闪烁着蓝紫色的光。 就像是一个个会亮光的集装箱。 按照一定的组合排序,需要查找信息可以根据编号找到相应的集装箱,然后进入,查找,但不被允许删除,信息也是资产。 假如说帝国掌握的资产是金钱,联盟掌握的资产是人类本身的意志集中,教会掌握的资产是神明,与真心的信仰,那么联邦掌握的资产就是信息。 整合信息的资产。 所有信息都不被允许删除,即使删除也不过是被允许在一个设备内删除。 原本的信息就保存在联邦信息储备中心之内。 只是这个机器过于庞大,在不断地增加的行为中,占地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怖的面积,内里腐败的联邦根本无法完全管控这么一个庞然大物—— 巡逻的机器年久失修,有三分之一无法启动,援助的机器姗姗来迟。 没有多少人会有这个胆子敢来删除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信息,所以才会被人找到了漏洞。 …… 无数光线投下,机械与大部队赶来,封锁全场。 不断搜寻着漏网之鱼。 *** 这里的路我烂熟于心,靠着默写下来的路线图,我带着李见路左转右转,这转那转,终于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流浪猫狗会钻进来的小洞。 只要经过一个洞,就能走上一条不为人所知的小路,进入下城区,叶斐亚给的两个克隆人派上了不少用场,吸引了一部分注意。 走上那条小路,就没有人能找得到我和李见路了。 这是叶斐亚给我的那张地图上额外标注的,家族真正的掌权人手里掌握的信息比预备继承人要多太多了。 但这只够通过一个人。 “滴滴滴——” 身后的追光灯即将照到我们的身上,我还来不及意思意思——毕竟我根本不可能把这个唯一的逃生机会让出去!拜托,李见路进去还有人能捞他。 我不行啊!!!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是会留案底的大事。 该怂的时候就应该怂。 我是真的害怕了,我一开始甚至都不敢想被发现的可能性。 因为一想这件事就不用做了。 我双腿发力,做好了准备和李见路去抢第一个钻出去的时机。 必须得是我!对不起了李见路!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这可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黑点,第九军区转正的话可是需要提供一份最基础的清白简历的,我知道我知道,李见路要是被抓了的话那个黑点也很难洗干净,保不准得要被洗脑,但说不定呢?说不定他们李家就有办法洗清…… 李见路就一把把我推进了小洞里:“快走!你白天受伤还没恢复,我比你更有机会苟下去,我找机会转一圈回来再出去!”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加速了我的心跳,心跳一直在咚咚咚咚,脉搏也是,手腕和脖子上的绷带也都被汗水沾湿了:“**可是脑子里有地图的是我又不是你——” “走!”他又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回过头就连李见路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我草,跑这么快?! 你又跑不出去跑这么快??? 风使劲地吹着我的耳鼓膜,我的腿已经跟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跑了出去,直到进入下城区的入口,闻到了属于下城区门口的垃圾桶的恶臭味,胸肺功能才跟着缺了氧的头脑反应了过来,我把李见路丢在了联邦信息储备中心。 如果我不管他的话,他一定会被抓住。 我是想试探他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可是我真**没有想过他会做到这一步,他疯了吧,脑子被驴踢了吧,还是进水了,被炮打了,不是他自己说再严重点就要回炉重造了吗。 ……平心而论。 李见路没有对不起过我,谁我都能骂上两句,但李见路这人做朋友我居然是真的没话说。 [li见见:是我拉着你问你浪费的几分钟的] [li见见:忘记提醒你删掉数据会导致警报声跟着一块响起,计划原本应该会更完善,我们也不至于最后这么惨啦] [li见见:对不起,我是在为这个道歉] [li见见:附.死角夜景一张] [li见见:其实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风景挺好看的,非要占这么大的位置就为了建这个信息储备中心,浪费了这么好的风景,真够奢侈的。]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赏风景?!你有病吧李见路!] 以机器巡检的速度,那里只够他待上几分钟,他就需要重新寻找新的藏身之处,他在利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和我发消息,但只要等天光亮起,李见路就将无处遁形。 [li见见:月亮好看。] 光脑的屏幕是虚拟的,半透明的,他拍来的月亮和我这儿的月亮重叠在了一起,正好今晚是一个少云的好天气,一片云都看不见,只能看到深蓝色的夜空,如同幽深的海洋,却又带了点深紫,就是李见路的眼睛颜色,头发颜色,在没有开灯的情况下的颜色,明明平时是带着浅意的紫罗兰。 仿佛我们正身处在同一个地方。 月亮已经高悬,天边的鱼肚渐渐泛起一点红霞。 而现在距离天亮,只剩下…… 我看向光脑弹出的虚拟屏幕左上角。 不到一个小时。 路上要浪费起码二十分钟。 按理来说,我现在不需要陆恩那条线了,即使李见路今天没有做出这件事……在明天试探结束后,应该会彻底丢弃陆恩这条线,我与西尔万更没有修复关系的可能性,李见路和他们两个的关系都好,所以我为了以防万一不应该再和李见路有所交集。 第九军区建在苍白天空城之中,我还会转专业,不再需要校队这个由头,而且李见路失忆之后肯定需要不少时间重新学习,记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见到李见路。 之后我也不需要再和李见路有所交集了。 所以,我完全可以趁此机会开开心心地庆祝一场,不用再操心该怎么让李见路离我远点了。 因为他没有机会再以朋友之名再在我面前刷存在感了。 洗脑是最基本的,也是最有可能的。 李见路不会再有和我相关记忆,而我如果是为了他好,最好是避开他走,想要补偿的话,以后功成名就了再补偿比较好,他最好不要再和我这种下城出生的烂人有任何关系了。 因为下城区出来的、薄情寡义如我一样的人,真的会把一个人的利用价值榨干。 然后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位小姐,需要手帕吗?”一个混混模样的青年带着身后一群穿得乱七八糟的人站在我的面前,搓着手看我,拿出了一张脏兮兮的手帕放在我的面前,上面沾着的东西我都不想多看一眼。 这在下城区是很常见的事情,混混们随身带着手帕,看到喜欢的就塞,不接受的话就会他们一直骚扰。 我和这几个混混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下城区就是这么肮脏,很多地方比今天看到的手帕还要肮脏,所以我要冷酷无情地踩着所有人爬上去,要狠下心肠,只有狠下心肠才能一直一直往上爬。 爬到顶峰。 爬到永远不会沦落到这种可怜的境地的位置。 永远。 “不用。”我冷冷道。 几个我平时甚至都懒得给眼神的混子插着裤腰盯着我,看得我浑身难受,如果不是跑得没有力气,我现在就想上去狠狠干上一架,泄泄火气,“可是你一直在哭诶,真的不要我们安慰你吗?来吧来吧,我们会好好安慰你的。” 去你*的,我需要你们安慰?!我开心还来不及。 但为什么眼睛一直在控制不住地掉眼泪。 眼泪挂在睫毛上,掉了下来,像是断了线的银链子,和李见路送我的那条项链似的。 我靠,眼泪刺得眼珠子好疼。 *** [——滴答,滴答,特殊提醒。] 叶斐亚扶着阵痛的头,看向机器投影出的监控,监控在不断地识别,并自动剪辑,防止联邦官方的人发现端倪,真正的监控只会被1:1传输至他的手中。 里面只有一个,李家眼熟的小辈,叫什么…… 李见路? 他了解过她在乌托邦军校的人际关系,也知道李见路是她交的朋友,叶斐亚拧开一瓶白瓶药,咬着苦涩的药片,将监控倒退。 以X7的速度回放着。 看到了整个过程,叶斐亚嗤笑了一声,他就知道她是个怂货,自私自利到了极致,连愿意陪她闯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朋友都可以毫不犹豫地抛下。 那次也不过是迫于形势,才愿意为他做最基础的救护。 她的那位[朋友]腿都瘸了,被发现大概就这么十几二三十分钟的事情,叶斐亚打算为了她的这位[朋友]再看十几分钟。 能坚持到天亮就是奇迹,将无力自保腿瘸了的朋友丢下。 最基础的底线都不存在了…… 曾经为此而略感动容的自己实在愚蠢。 他将监控重新恢复到直播形势,有一搭没一搭的嚼着嘴里的药片,看向镜头。 镜头并不能看到全局。 如果能够看到全局的话,他们早就该暴露了。 ……突然,叶斐亚微微一愣。 第89章 腿上的伤口在不停地流血,李见路嘶了一声,懒洋洋地用牙齿撕咬下衣服下摆,扯出布条随意包扎了小腿上的伤口,看起来很不妙的伤口,又焦又烂还在流血。 这是巡逻的机器人射出的激光所导致的。 真是残酷又冰冷的机器。 幸好他反应及时。 否则现在就不是腿瘸不瘸的问题了,而是他会不会没等到天亮就死在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问题了,说实话,他真不想这么快就死了。 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有去做。 他还没喝到她答应给自己买的可乐,也没有等到上场的机会,甚至连自己的感情都还没有告诉她,更不用说原本设想的,等她累了,成为她的避风港的计划,到死都只是她的朋友。 哎,陆恩那家伙配和她在一起吗,越想越烦。 至于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拖着一条差不多废了的断腿,即使现在不被抓住,等到天亮也会被抓住,却依然在不断地挣扎,如蝼蚁面对巨人一般,无力地挣扎。 月亮影子越来越淡。 李见路抬头望月,藏在阴影之中,身后是冰冷的信息储备方块,耳边是“滴嘟滴嘟——”的警笛声,他剧烈地喘着气,困得想要直接躺下了睡觉,看来是提神药剂的药效过了,他心想。 可能就是想多看一眼月亮吧,真希望还能喝上一口冰凉的汽水。 柠檬气泡水就算了,太酸了。 他也是真的不想喝樱桃酒了。 樱桃酒总是让他忍不住想到在酒吧见到她的那次…… 其实,还能再喝上一口冰饮料的话,柠檬汽水也行,柠檬汽水是在逛超市的时候阴差阳错想到她买的,总觉得那个时候喉咙就开始酸得冒泡了,但他那时候不愿意承认。 就是,真的很酸。 现在想到陆恩,想到以后无法参与的一切,他又要酸得冒泡了,咕噜噜的那种。 只要不是樱桃酒就好。 “李见路——!你**的怎么躲在这里!我真是服了你了!我找都找不到!”一道声音骤然划破机器的警告鸣笛声,气喘吁吁地抓住了他的手。 完了,李见路听着自己越来越清晰的心跳声,心想,这下是真的完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拽着他就要跑,他愣愣地跟着走了两步,她才意识到他的腿瘸了。 两人双双愣住。 *** cao,天知道我下了多大的决心,在脑子里过了多少遍计划才敢来救人,照我的计划走,是绝对可以冲出包围的……但是,他**的怎么还**的有**的腿伤啊!早知道他有腿伤我肯定不会来的不会来的不会来的。 我只是不想半夜垂死病中惊坐起想起是自己害死了他。 害怕自己功德太低下辈子又得投胎到这个世界。 …… 好吧我承认,主要还是我的眼泪止不住,我特怕自己哭瞎了,我这人比较自私自利,就算人付出了这么多救我一命,我也只是想让自己开心点,我是为了我自己来的。 关键是我自己开不开心,关键是我自己。 *** 灯光即将扫视至他的藏身之地。 来不及多想,她托住了他的后脑勺,用身体护住了他,带着他滚进了下一个藏身之地。 血液沾湿了她的衣袖。 “我腿被激光射到了,你回来干嘛……嘶。”腿上的疼痛后知后觉传来,李见路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但她根本没有给他多嘴的机会,忙着手上的事情,“别说话,别睡,求你了李见路,你不要睡好不好……你想死我还想活。” 李见路扯着嘴角,“你不想死还回来啊,真够朋友的。” “带一具尸体出去比带一具活人出去要麻烦多了。”她皱着眉,没有回答他,嘟嘟哝哝。 ……那也改变不了你回来救我的事实啊,李见路有点想笑,但还是听话地没有再说话。 她扯下脖子最外层没有汗沾湿的绷带。 把他随便绑得乱七八糟的布料换成了自己身上的绷带。 随后用他的外套捆住他和自己。 *** “李见路你怎么能这么重啊!”我惨叫着带着人又滚又爬,闪开了一道又一道激光,好几次我感觉那激光就是擦着我的脖子那么过去了,不来了不来了不来了,下次绝对不来了。 虽然嘴上天天说着想要重新变成尸体,但是—— 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啊啊啊啊! 手火辣辣的疼。 计划里真的完全没有李见路腿伤要我带着跑这么一出,也没时间给我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 太**出***的出乎我的意料了。 老天,我恨死天龙人了,我恨死这个世界了。 效率比预期中要低的多。 天空越来越亮,月亮越来越模糊,月亮很快就要变成太阳了。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 联邦信息储备中心的地板不是人走的,物理意义上的,上层人相信,只有机器才能管理好机器的一切,相比外面适合走路的地面,这里的地面只适合机器人光滑的轮子滑动。 纵横连接处是一条条冰冷的金属轨道。 鞋底踩上去,能够感觉到比山路更难走的崎岖。 还需要小心不被这些跪倒绊倒。 最关键的是,这里还没有山路的隐蔽性,山上至少有树木毒蛇动物能够迷惑敌人,来挡住一些攻势,这里从上往下俯瞰,除了信息集装箱方块的阴影外,竟没有一丝遮蔽。 比我一开始逃跑的阶段不同了,现在机器巡检的密度都不一样了。 无数的灯光接二连三交叉着呼啸而过,难怪李见路的腿会伤成现在这样。 但,“只要进行周密的计算,就能在天亮之前走出去。” 为了以防万一,我向身后人威胁道。 “我回来一趟不想无功而返,朋友。”我扭过头,严肃地拍了拍李见路的脑袋,他的脑袋又卷又蓬,紫罗兰色特别漂亮,娃娃脸上的两只眼也亮得惊人,“你身上也已经留下了我的DNA,你被抓住了我被抓住也是迟早的事情。” 我真他*的不想死。 李见路抱住了我的脖子:“别担心,我其实特别惜命。” 活人的热度代替了冰冷的金属。 ——“尤其是刚才,你现在想我去死都不可能。” *** 逃出去的样子比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狼狈。 真的差点死了。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 我带着腿一瘸一拐还要左看看右瞧瞧的李见路走进下城区,把人安置了一家便利店门口的座椅上——赶走了上面睡觉的流浪混混—— 李见路他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脑子,再不济他不是有光脑吗。 “我进便利店里买点东西,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一下。”我挥了挥手。李见路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你口袋里有零钱吗,我记得下城区都是要用实体货币交易的,我带了一点,给你。”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了几十枚星币要递给我。 我没动。 “李见路,你对我误解到底有多深啊,你以为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纯粹的我了?在你眼中我是不是很笨,很蠢,你觉得我会在明知道要逃到下城区了的情况下不会在自己的兜里塞实体货币吗?” 有时候真的怀疑他们上城人出生的时候是不是要提前把胚胎放进一个一模一样的磨具里,这样出来的成品至少都会有一个共同之处。 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做的是对其他人好的事情。 我很讨厌他们这样。 因为我从来不会做对他人好的事情,我只做对自己好的事情。 如果,李见路不推我一把,我是可以自己跑出去的,但是他非要推我一把,放弃了和我竞争,所以才搞得我不上不下很难做人。 这就像是我明明可以靠自己得到一个很好很好的分数。 但我有个好学生朋友觉得我不行。 所以在考试的时候一定要给我塞纸团帮我作弊。 结果怎么着,这个纸团被巡逻的监考老师发现了。 我们两个人一块被扫地出教室罚站去了。 李见路对此的回应是:“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谨慎性,因为我对下城区的物价不够了解,但我忘了你出生自下城区,又这么聪明,肯定早有准备。” 他道歉得太过游刃有余和果断了。 像是一条油光水滑的狐狸,一点马脚都不让人抓住,偏偏目的是为了讨好我,不想我生气。 搞得我有气也只能憋回去。 这里的便利店老板我几乎都认识。 我皱着脸走进了便利店,无视了老板的其他推销,留下一句等会儿结账,就在门口坐着,都是熟人,跑不了,拿了药膏,又拿了两瓶可乐,冰凉的触感让我的头脑越发清醒。 塑料瓶子的瓶身上氤氲着雾气。 摸起来黏糊糊的潮湿。 *** 她走出便利店,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里面最显眼的是两瓶透明玻璃质地的可乐,下城区和上城区的发展完全是两个极端。 当上城区已经开上了悬浮汽车时,下城区的孩子还在梦想一辆二手自行车。 食品医疗方面更不必赘述。 可乐雪碧这些在上城区已经被淘汰掉了的不健康饮料在下城区都能找到。 而上城区却需要费一番心思。 为了融入赛博方块的环境中,她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背心,裤子是黑色的,袖摆上是血。 脖子上和手臂胳膊上绑的绷带外面也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是刚才在滑动之间刮破的。 她又很瘦,肩膀很单薄。 脸在背对着便利店劣质的白色灯光下,看起来更白了。 李见路看着这幅画面,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 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李见路正老老实实地坐在原来的位置,几个混混对李见路身下的那个位置虎视眈眈,却不敢造次。 他紫罗兰的头发边缘被染上了一层白光。 这光是劣质的,因为老板是个抠门的人,买的是最便宜的小破灯泡。 但落在他的身上却奢贵了起来。 他完全不该在这里。 在这种地方。 我在发愁该穿什么衣服——总不能穿迷彩服——的时候,李见路从自己的衣柜里挑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一套穿在我身上,一套穿在他身上。 深蓝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 只是我身上这套还算完好,他的裤子和衣服早就裂开了。 白色的内搭被掐进了裤腰,衬得李见路腰很细。 他是少年的体格,和陆恩不一样,李见路的身上没有很明显的肌肉,虽然个子和陆恩相差不大,但顶着一张娃娃脸和陆恩站在一起之前,总给人一种他比陆恩矮的错觉。 也只有贴近了才能看到,他身上覆盖着的是薄薄的肌肉。 白光同样临摹了一遍他的轮廓。 细腻的,精致的,懒洋洋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有什么是他放在心上的? 我放了很多东西在自己的心上,但李见路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心上。 *** 手里突然被塞进了一瓶可乐,她低下去拆药膏,“这只是隔绝病菌,防止你的伤口更严重……等下感染了你就得换一条腿了。” “我还以为你会买酒。”李见路想起她来自己酒吧时点的是白兰地。 她摆了摆手,举起手里的可乐,长睫毛遮盖下一片阴影: “我不喜欢喝酒。” 不喜欢,那上次在酒吧……? “时一。”李见路接过药膏,在自己的另外一条腿上也抹了抹,等人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人开了可乐喝了一口,这才打开自己那一瓶,“谢谢你回来救我啊,朋友。” ……朋友这个词真是,越说越顺了。 冰凉的汽水顺着喉咙下肚。 *** “毕竟你是我的朋友,真的把你抛下的事情我做不到,而且你本来有可以逃走的机会,是你把机会让给了我。”我凄凄惨惨戚戚地笑了起来,“我真的做不到,把你丢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假话,我心里有个声音在这么对我自己说。 李见路如果被抓了…… 不考虑主观因素,李见路供出我了,即使李见路不想供出我,万一他们李家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黑科技,让他把我供出来了怎么办。 李家难道不会去追查这次联邦信息储备中心发生的事情吗? 更关键的是我也不能确定李见路是不是真的会被洗脑或者回炉重造。 我只是想。 万一他活下来了,万一他想起来了,记忆又不等于感情,那我不就更完蛋了吗,相比之下,还是拥有记忆的更可控的他本人更好掌控。 救人回来显然更有性价比。 而且我已经有了第一次从联邦信息储备中心逃走的经验。 我相信我可以全身而退。 不过,我咕噜咕噜将可乐一饮而尽,“你以后别总是对朋友太掏心掏肺了,万一朋友背刺你了怎么办——”这个世界的可乐和上辈子喝的可O可乐区别不大。 “我相信我交朋友的眼光。”李见路放松了下来,眼眸缱绻,紫罗兰的光泽迷蒙在下城区的灯光之中,大大的卧蚕随着他眯起的弧度而越发显眼,仿佛在跟着笑,“你看,我这不就赌对了吗。” 这人脑子果然是被炮打过:) 我认真道:“你还是少和我牵连吧,你不觉得自己金贵身子和下城区格格不入吗?今天我能坑你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一次第二次,换我我都想揍我一顿。” 李见路懒洋洋地笑着:“我又不是什么人中龙凤,我就一成天偷懒这不想干那不想干,被爷爷指着脑袋骂是整个家族耻辱的废物懒蛋,怎么不能在下城区混混了?” “而且。”他继续道,“为朋友两肋插刀怎么了,多正常啊,干嘛揍你,我不愿意来你难道还能绑我过来,说白了就几个字,我自愿的。” ——你家废物能成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我:“下城区的空气特别难闻。” 和他纠缠起来就没完没了,我快刀斩乱麻,有一瞬间我都想跪下来求他这个尊贵的天龙人放过我这个努力挣扎求生的底层烂人了,但我又一次险而又险地克制住了想要跪地唱《征服》的冲动。 他们天龙人的光芒太闪,太耀眼了。 我真的承受不了一点,好想离开,好想把自己埋在土里。 李见路:“是挺难闻的,但闻习惯了就也还好。” 我:“李见路!!!” 李见路:“怎么了?你吼得好大声,其实我没伤到耳朵,我听得见。” 我:“……” 我没辙了。 我:“……李见路,我想再买一瓶可乐。” 把手中的空了的可乐瓶子摇了摇给他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李见路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看了垃圾桶里的可乐瓶好几眼,有种好像自己被丢进了垃圾桶一样的错觉。 我起身重新走进便利店。 不得不说,他挑朋友的眼光真的很烂。 *** 便利店里的光更白,白得更惨烈,就像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一样,这把刀子是肯定要插的,从李见路平时理智又游刃有余的样子和今天的不理智行为可以分析出,他是个重感情的人。 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和陆恩有关。 作为陆恩的发小,李见路少不了被牵连,还有西尔万的事情,他能为我得罪贝内特家和斯图尔克家两大排名前列的家族?谁?李家? 想到接下来我要做什么我就烦得要死。 受不了了。 怎么这么还有这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做完一件又来一件,要不要人活了!我尖叫着找到老板:“老板,我是替人跑腿的,但我的顶头上司不给我钱……” 我藏起刚刚从李见路身上摸到的星币,小心得藏得更深了一些。 这间便利店的老板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他马上把手上的笔一放下:“什么?!” “你顶头上司在哪。”便利店老板撸起袖子,“别怕,我喊上我兄弟几个一块要钱去。” “在店外头的椅子上坐着呢……”我怯怯道。 *** 李见路看着面前包围了自己的几个人,皱起了眉,灯光照得紫罗兰的颜色深沉而晦暗,有些不耐地去摸自己口袋里的星币,“早说嘛,哥几个原来只是要星币啊,多少星币啊我现在付——” 他的脸色倏地一变。 冷冷看向眼前的人。 意识到自己口袋里的星币不翼而飞,李见路几步迈入眼前的便利店,在里面四处张望着什么,“嘿!你不是说要付钱吗!这是在干什么?!快!兄弟们跟上!”那便利店老板还以为李见路是要砸店,紧张得不得了,招呼着身后的兄弟们小心翼翼地包围住他。 寻找着合适时机打算将人扑倒在地。 手腕上的光脑弹出只有李见路自己看得到的聊天窗口。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李见路,你以后都别和我有牵连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今天晚上你救了我一命,但其实我根本不需要你救我,所以我才回来救你,因为不想欠死A同的人情,就当扯平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没错,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我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Alpha怎么可以喜欢Alpha???我真不理解,但我也不需要理解,因为我不喜欢Alpha,我不喜欢Alpha,我不喜欢你。]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很恶心啊,死A同,离我远一点!] 消息不间断地发了出来,李见路一目三行,咬紧牙关迅速回复。 [li见见:你知道了?](已撤回) [li见见:时一,我只是还没有整理好思绪](已撤回) [li见见:对不起我不该喜欢你的,我知道](已撤回) [li见见:你在开什么星际玩笑,朋友,我怎么会喜欢你呢?] [您还不是对方的好友,请发送好友验证] [您发出的消息已被拒收] 两个红色感叹号重重砸了过来。 李见路瞪大了眼睛,顾不上什么买账不买账,他只想连接最近的监控。 但身后准备已久的混混们一拥而上,压得他的手根本无法触碰到光脑。 混混们似乎说了什么,但李见路听不见,只能听到耳畔嗡嗡的耳鸣声。 从极度欢喜转变到极度悲苦,原来只需要短短十几分钟就可以做到了,不,甚至不用十几分钟,时间的刻度在他这里变得过于绵长,实际上,全程不到十分钟。 甚至在这群混混找来之前,李见路都没有意识到她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她进入便利店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有做错什么事情吗?还是说错了什么话,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答案是,他不知道。 再努力思考一下…… “砰——”的一声,塑料瓶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是他手中还没有喝完的可乐瓶子脱手掉落在地,又沉又闷,和胸口的心脏一同下坠,冰凉的甜味汽水倾泻了一地,蔓延到了他的袖口,深蓝色的外套袖子泅湿了一大片,紧紧贴着手臂的肌肤。 黏腻,又刺得手臂上的伤口丝丝密密地疼。 腿上的伤口也在一众混混的重压之下,终于不堪重负,迎来了更细密的疼。 ……膏药白抹了,和地板这么一亲密接触,肯定得感染了。 她只是想要拖延他一段时间,让他没有办法及时找到他。 李见路看着眼前的可乐瓶,生出了一种莫大的悲哀。 哀默大于心死。 胸口的心跳跳得越来越快。 第90章 从下城区走出来,时间已经不早了。 短短的几个交错来回,就耗费了大几个小时。 我看着光脑上发出的信息和时间。 现在的时间是上午七点,九点到十点之间有课,之后就到午休时间了。 赶到学校的时候时间是八点整,借了医务老师的医务室,把身上的绷带换下。 换上校服,我看着换下来的外衣外裤思考了一会儿。 这是李见路给我的衣服裤子。 李见路这条线我放弃了就不会要了,我已经成功说服自己了,他可是有随时被回炉重造的风险,再怎么想都不是个合适的长期关系。 “——不许在我的医务室里点火!”“我没有!我就想一想!”我的眼下微微青黑,熬夜熬的,看起来风吹一下就散了,医务老师犹豫了两下,问我:“你最近到底在搞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不会波及到老师你身上就是了。” 想了下,本着利益互换的原则,我给这位医务老师带来了一些校内的报纸,总是在医务室里躺板板,一来二去想不熟都难,发展到现在我都已经比他本人都要了解他了。 乌托邦日报,他很关注这些。 如果不是我没有权限进入乌托邦军校的论坛,我都想直接用学校的打印机打印整理一份论坛内容给他了,保证不比乌托邦日报的内容差劲。 “谢枕弦……他来乌托邦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次比起其他什么八卦的内容,医务老师竟然更关注这个,他憔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和平日里的麻木不同的表情。 似乎带着,淡淡的被岁月磨损过的惊惧。 马上我就要去谢枕弦手下干活了,谢枕弦和傅镇斯之间的关系我没摸透。 从军十五载,十五年说长,和当今上城人的平均寿命比起来那可太短了,但说短,这十五年间的相关报道不说一万,也有几千。 信息检索能力再强,要提炼十五年的内容也需要时间。 更不用说军.事本身已经算是机密内容了。 能多了解就多了解,我叠好了带来了的衣服,整理好了脖子和手臂上的绷带,打听道,“老师你和谢老师认识吗?” “认识,不熟。”他瞥了报纸上的谢枕弦一眼,就不再看了,手指间捏着一根烟,作势要点。 我捏住了未曾点燃的烟头,谄媚道:“老师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啊?” 他从我手上扯出烟头,边往门口走,边点烟,神情充满了成年人的沧桑和世故,深深告诫道: “不想变成Omega的话,就离他远点。” 我:“……” 我:“。” 我:“!!!” *** 谢枕弦的毕业院校不好找,感谢医务老师给了我一个全新的思路。 ——我不了解谢枕弦,可我了解医务老师啊! *** 医务老师的职业经历必须得是透明的。 在网上稍微一搜就能搜干净,包括毕业院校,从前就读的是什么专业,完成过什么课题,更重要的是,虽然谢枕弦看着年轻,但实际年龄和医务老师并没有差多少。 只不过医务老师不乐意打扮。 谢枕弦哪怕病骨支离,风华依旧不减。 上午的课是在班级里上的,我的课桌上堆积了大叠没有完成的作业,这些当然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是全班的,那日了狗的班主任指望我用一节课就把这段时间落下的作业补完,他好上交,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 没想到吧!我要转专业了!拜拜了您嘞! 不过表面上还是得做做面子工程。 我把作业摆在两侧,挡住了来自讲台前的科任老师的审视的目光,又挡住了闻以序灼热得仿佛能透过堆叠的作业的目光。 手指翻飞,翻找着医务老师的履历。 [W:一一,你最近都去哪里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路边的小石子我也翻了,路边的草丛我也翻了,学校的每一棵树我都爬了……] [W:但我就是看不见你,找不到你,找不到一一] 我习以为常地把闻以序的发疯信息往上滑,滑入99+的深渊,继续查找着自己想要的讯息,我的消息列表里已经攒满了可怕的645条未读消息,全是闻以序发来的。 有时候一觉醒来就能看到一连串的99+小红点,我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紧急事件,心又慌又乱地哆嗦了着打开光脑,结果打开一看。 ——全是一个人发来的!!! 他有这个毅力他做什么都会成功的,缠上我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为什么这样的人不在联邦精神病院里而是什么都不用努力就能和我坐在同一所军校同一间教室里- [关键词搜索结果如下] [您所搜索的人物,谢枕弦,毕业于帝国军校机甲设计系——] [W:一一,一一,一一……] 我又划掉一条闻以序的信息,把什么什么在路灯下也找不到我的乱七八糟的消息抛之脑后,指尖在光脑的虚拟屏幕上停顿了一瞬。 现在查找的是医务老师的毕业院校和时间。 …… [毕业院校:帝国军校],[毕业时间:星历4010年][毕业专业:Omega心理健康教育/性别催化药剂学]。 十五年,正好是,十五年前。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为什么谢枕弦明明是机甲设计专业的,却和兼修两门都与机甲设计专业八辈子打不着一条边的专业的医务老师这样熟悉? *** 接下来就得着手解决闻以序的问题了。 这个问题很大!但非必要我也不想弄得鱼死网破全校皆知,傅镇斯现在可是确定了我就是乌托邦军校的学生,如果我闹得太大了,他也会知道。 不利于我接下来对傅镇斯的计划安排。 但关于闻以序的计划安排也让我十分头疼,面无表情又一次翻过[W:一一,你回来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以后我都交白卷,让老师想给我加分都加不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做了][W:一一,一一,一一,我能不能把那些缠着你的人都杀了,他们真的好讨厌,我真的不喜欢他们][W:我好喜欢一一,真的好喜欢,一一不理我,我更喜欢了][W: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W:一一,怎么能这么好看,这么可爱。] 死死地垂下头,发丝缝隙垂落,遮住了我的脸,小心用余光从堆叠的书本的缝隙去瞟闻以序,他正眯着眼,满脸陶醉撑着下巴,嘴角形成了一个圆润光滑的大大的C形,似乎都咧到耳朵根了。 脸上是粉扑扑的红晕。 他头上那大大的黑色的卫衣兜帽的阴影遮盖住了大半张脸,且完全无视了所有人的注目,D班本来就没有多少人乐意听人讲课,目光几乎全部投向了闻以序。 讲台上的科任老师汗流浃背,几次想要鼓起勇气提醒他注意一点,但都被他浓郁潮湿的眼神逼退了,被注视着的当事人感觉更为强烈。 尤其正面,能够看到没有被遮挡住的,如死鬼一般的惨白面容的当事人。 …… …… …… 草,我到底……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星际时代为什么没有庙能拜了…… 绝如望。 闻以序此人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突然从路边水塘里跳出来的男鬼,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最近的记忆就是他从公共悬浮列车上跟踪我开始。 可他从那个时候就对我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熟稔。 偏偏这个男鬼还完全不知道尴尬脸皮为何物,上来就用那沾着水藻脏水的湿漉漉的身子抱住了我,把我从上到下舔了一遍,留下一身恶心的东西甩都甩不掉。 我不理解,我不明白。 我对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就是最难办的点。 *** 约定好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了课的闻以序不知道为什么比上课的时候收敛了一些,闻以序乖巧地坐在教室里等着我。 我收拾着手上的笔记,把班主任推给我的作业哗啦推倒在地。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我。 ——“捡起来,帮我捡起来。”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道。 实际上这是很不成熟的行为,是一种发泄自己的不满的情绪,我敢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闻以序爱我爱的要死要活,我这人就是很怂,又很会见风使舵,只敢欺凌弱小,不敢挥刀向更强者。 闻以序一点怨言都没有,动作温顺地把我推倒的书本一本一本捡了起来。 他笑容咧得更大,看得我心慌,“一一,我收拾好了。” 将手中堆叠整齐的作业本放在我的课桌边,我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 他周围似乎在散发着浓烈的、无形的黑气。 如浓雾般的双眸痴痴地看着我。 即使没有身体上的接触,我也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用眼睛舔了不止一遍,隔着屏幕我都有这种感觉,现在没有屏幕的遮挡,这种感觉就更浓烈了。 寡淡的眉眼,从前还算有点颜色的唇如今也变成了白色。 偏生他又常年戴着黑色的卫衣帽子。 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终年不见日光。 真的就和鬼一样,我不禁后退了一步,“不许靠近我,闻以序,你要是敢靠近我,我就把你的联系方式拉黑,你这辈子都别想看到我。” 闻以序没有动,他在正面面对着我的时候看起来真是乖巧极了。 所以我才会那么猝不及防地被他坑上一把。 教室内的监控卡兹小声运转着。 我抿着唇,抓住了闻以序收在卫衣里的手臂,隔着卫衣,他很瘦,瘦极了,我抓上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抓一具剃光了血肉的骨架,如果这个世界的鬼真的有实体,就该像是闻以序这幅模样。 又鬼又狗。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几乎不需要我耗费什么力气,就轻而易举地把他抓进了一间不见天日的废弃体育器材室。 我把人丢在地上,松开时无意触及到了他的指尖,冷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起身沿着墙壁寻找着这间体育器材室里的监控。 以确堵住了所有的监控。 “咔嚓咔嚓”,微不可查的声音响起, 起初我以为是监控运转的声音。 但经过一番探查,我确定这里的监控因为年久失修,被久久地遗忘在了这里,所以根本不可能是监控运转的声音,蹙着眉头转过头,正准备带着闻以序另寻他处。 ——这很麻烦,因为这间废弃的体育器材室是我精挑细选了很久才选中的地点。 不过这里如果真的有我没有找到的监控,那还是隐私更重要。 但在回头的那一瞬,我愣住了。 闻以序的脑袋深深埋在卫衣的黑色帽子中,叫人看不清神色,所以我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我看得到他白森森的手指正拿着几张不知道什么被他藏在身上带进来的、和他的手指颜色差不多的白纸,另一只手,正拿着一把尖锐的黑色剪刀,咔嚓咔嚓剪着面前的白纸。 看得我都怀疑他真的不会不小心把手指看成白纸,然后一起剪掉吗。 这一幕真的很吊诡…… 我咽了下口水,默念,他是人他是人他是人他是人他是人他是人他是人他是人。 念着念着竟也怀疑了起来。 ……手那么冷,那么瘦,是人吗?! 犹豫着往前走了一步,闻以序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静,咧着那诡异的笑容,惨白的脸,凉白开般寡淡的眉眼,单眼皮,狭长眼,眼中没有高光,即使是笑,也不怎么好看。 他笑着念着我的名字,“一一。” 然后,摊开了手中的白纸,将自己的剪纸成果展现在我面前。 没有颜色的唇上下开合。 “好看吗?” 是白纸剪的,两个手牵手的小人。 仔细一看,满地都是,除了细碎的纸屑外,就是手牵手的白色小人。有的大有的小,似乎是一张纸从大到小剪出来的。 一张能剪好几个。 我又开始怂了,刚刚支棱起来不过几分钟,就又开始腿软了,是人我还能斗一斗,但是碰到了鬼我一个碳基生物怎么和鬼斗。 牙齿也开始上下打架:“你,剪的是什么?” “是我们哦,只有我们两个。”他弯了弯眉眼,把刚刚剪好的那对小人摊开放在手上,供我欣赏,他指着其中一个,这个剪得很完好,“这是一一。”又指了指另外一个,脑袋上破了一个口子,剪我的[小人]的时候显然更用心,“这个是我,我们两个,手牵手,永远在一起。”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0-100 第91章 体育器材室并不算黑,尤其现在还是午休时分,阳光最强烈的时候,人眼适应后能够很轻易地就看清这间小房间里的所有事物。 当她能够看清闻以序的时候,闻以序也就看清了她。 满地的小人,但多看几眼就会发现,闻以序的剪纸技术一点都不好,常常把小人手牵手的地方剪坏,只有他手上的那个,是最完好的。 可惜她并没有心思去欣赏他好不容易才剪好的小人。 ——“闻以序,对不起,我现在也没有想起你。” “没关系,不用道歉,只要是一一,就永远不需要对我道歉。”闻以序轻声细语道,善解人意的原谅了她,痴痴地笑着,嘴角的笑容又一次勾起,一个圆润的,饱满的弧度。 “一一只是记忆力有些不好……” 仿佛是要把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露在她的面前。 但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惨白的面容有多么地吓人。 兜帽把他的上半张脸遮掩住了,只能看到他扯出的笑容和尖尖的下巴。 她捏紧了缠满绷带的手,听到他这句话,手臂短促地抖了一下。 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闻以序的目光不禁看向她的手臂,绷带缠到了她的手上,只露出了指头,刚刚换过的绷带,洁白,干净,整齐,他不知道她的手是怎么受伤的,只能看着绷带角落处掉落的一根绷带尾巴,用茫然乖巧的眼神无声地祈求,希望她能告诉自己。 但她被盯得浑身发僵,在他欣赏的目光中,张了许多次唇,犹豫了许多次,才把想说的话述诸于口:“你能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犹豫呢……?明明只要是一一,一一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一一的,想对我做什么都没有关系的……”闻以序有些难过。 她深吸了一口气,柔和了语气:“因为想不起来,觉得太对不起你了,所以才会这么犹豫。” 她贴着墙,又重复了一遍: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之间,是怎么认识的了吗?” 原来是因为觉得愧疚啊,闻以序有一点点开心了,比难过多一点,所以难过烟消云散了,他想把笑咧得更大一些,用自己的开心告诉她,完全不需要对他有愧疚。 可惜似乎已经到极限了,嘴角咧得太大,缺水,没有颜色的唇上裂出了一丝鲜血。 顺着面部的线条弧度,滑落,凝在尖尖的下巴边缘。 “滴答。” 落在他捧起的白色小纸人上,正好落在他剪坏的那个小人的脸上,渗透,闻以序有些无措地把纸人竖起,那滴血就变成了一滴眼泪。 他又有些难过,笑容不是那么大了,有些颤抖,有些勉强,但怕被她看出来,所以还是很饱满很饱满,这样她就不需要愧疚了。 呆呆地看着小人脸上的眼泪,闻以序轻如鸿毛的声音在这间昏暗的体育器材室响起: “四年前……” *** 四年前。 边缘城初级学院。 五班。 天气转冷,边缘城初级学院隶属于联盟,面向平民与下城区通过面试的穷学生,学费全免,但联盟财政赤字严峻,无法供应边缘城地区的天气系统。 那年边缘城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沐浴在风雪中。 闻以序蹲在角落,抱着头,把脑袋埋在了卫衣的帽子里,一瓶透彻心骨的冰水从头淋进了脖子,冻得他嘴唇发青,浑身发抖。 围着他的是五个男性Alpha。 往他头上倒水的就是其中一个Alpha。 “哈哈哈哈你们快来看他这幅鬼样子。”“哥,你看,他还会瞪你呢。”“臭小子,一个Omega也敢这么瞪Alpha?嗯?哪里来的胆子!”藏在帽子里的头发也难逃一劫,被拽住了头皮,往墙上摔去,闻以序无力地滑落在地。“瞪啊,再瞪啊。”“活该哈哈哈哈,谁让你分化成了Omega呢?”“男Omega哈哈哈,说出去笑死人了。” ABO之间除了三种性别鄙视链以外,内部也存在高低区别。 第二性别需要等到分化后才能知道。 但第一性别一出生就知道了。 即,男女,平民和下城区的大部分底层居民都没有条件,也不会提前去测未来的分化结果,所以在ABO们的未曾分化的幼年期,天性使然,女孩子喜欢和女孩子一起玩,男孩子和男孩子之间一起玩,所以,内部鄙视链就出现了。 Omega天然就认为是柔弱的,不配和Alpha相提并论的,边缘城爱护Omega的意识十分单薄。 可却常常有小时候喊着兄弟哥们,结果到了分化期,哥们摇身一变,变成了人人可欺可辱的弱势的男Omega的情况,这类男Omega往往不受欢迎,也让一些底层男性Alpha接受无能。 底层Alpha择偶也更多偏向女性Omega。 经典的AO情侣夫妻搭配:女Alpha,女Omega。 排名第二的是:男Alpha,女Omega。 闻以序所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五班里男性,大部分都在分化期后分化成了不上不下的Beta,其中五个分化成了Alpha,从前他们便总是肆无忌惮地一块玩耍,哪怕闻以序分化成了一个Beta也没有问题,偏偏闻以序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偏偏他的父母全都在战场上,在前线上,除了定时汇款外,便无法再照顾更多。 他的衣柜里全是同样的黑色卫衣,因为好清洗。 他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 有的长有的短,有的四处乱翘。 因为是他自己剪的。 ——作为异类之中的异类,闻以序自然变成了五班的欺凌对象。 这种情况从入学第二年开始,持续了两年,直到现在。 闻以序从一开始的挣扎反抗,到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他静静地保护着脑袋,脸上是用拳头砸出来的青紫,红痕,鼻血,额角红肿,一只眼皮肿得大大的。 任由他们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每个人都有太多自己的不满了,只不过是借着他这个出气包撒气。 今天也是一样。 他们把他狠狠地侮辱了一番,最后踹了他一脚,教室的门被“砰——”一声关上,闻以序面无表情地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想要开门。 他微微一顿,打不开了,这次是反锁吗? 天也已经暗了下来。 冰冷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闻以序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怔然,麻木地想,看来今天要在教室里过夜了……感冒很麻烦啊,家里又没有人…… ***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我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女孩子,黑头发,黑眼睛,但好瘦。”闻以序平静的声音有了一丝波澜,把纸人放在了我的手中,拿起了剪刀,咔嚓咔嚓剪下一个小人。 我则抓耳挠腮都想不起来自己竟然还做过这档子好人好事。 只能接着催促问:“然后呢?你就这么……喜欢上了我?” 闻以序摇了摇头,继续道。 *** 她拉开了门,眨着一双很干净的眼眸,黑亮亮的,脸被冻得红扑扑的,她哈出一团小小的白汽,小声道,“……我看到外面反锁了,又听到了里面的风声,就想着是不是你们没关窗,想看看里面的课桌椅有没有被挂倒。” 比雪还要透亮。 闻以序茫茫然地看着她,她包得圆鼓鼓的,衣着朴素却也整洁,明晃晃扎根在他的面前,像一朵朴素的小蘑菇。 ——似乎听谁说过,她是谁的女朋友。 也是Omega吗…… “看来是关的好好的。”她探头进来,看了眼里面的情况,又看了一眼闻以序,他的头低得很低很低,但她却能另辟蹊跷,趁他不备,倏地蹲了下来。 从下往上仰望他的脸,把闻以序那张又青又紫狼狈至极的脸收入眼中。 她的声音更小了:“……你没事吧?” 闻以序摇了摇头,侧过头,避开她的目光。 耳廓红了一圈。 她不知疲倦般转了一圈,非要看他的脸:“你下课以后早点走不行吗?” 闻以序:“……” “——他们总是欺负你吗?” 闻以序:“嗯……” 很小很小很小声。 “那太好、不,我的意思是,那就巧了。”她好像真心替他难过般,有一点愤慨,“我之前也总是被人这么找麻烦,但后面我就找到办法了。” “下次你再被欺负了,就多等我一点时间,我把方法教给你。” *** 闻以序不知道这个下次是什么时候。 但他每一次被欺负了都有多等一会儿。 希望她能突然出现再吓他一跳。 只是他同样没想到,那群人竟然也发现了他会在被欺负之后,留在原地多等待一段时间,等到夕阳完全落下了,才会慢吞吞地回家。 这让他们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从前担心欺负过了头——之前的行为都还能说是刚刚分化,还把他当好哥们,玩闹起来没有分寸——被他家长告到警局里,现在他们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们说,天气这么冷,不穿衣服的话是不是会冻死啊?”有个Alpha看着窗外的天空,白茫茫一片的雪,提了个“有趣”的建议。 其他四个Alpha纷纷响应。 “这你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不如试验一下?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试验品吗哈哈哈哈。”“就是搞起来怪恶心的。”“这有什么恶心的,他可是Omega~” “听说分化成Omega之后皮肤就会变得特别顺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单看怎么看得出来,虽然他长得不怎么样,但说不定身上就特别漂亮呢嘿嘿。” 闻以序面无表情,放空了思绪。 当思考变成了一件让他痛苦的事情时,他就干脆摒弃了思考的能力。 这不能改变什么,但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诶诶诶,先等一下,我先问他一个问题。”那人笑着道,“之后你们想怎么对他都无所谓,先让我问完——” “喂,臭小子。”他踢了踢闻以序,闻以序被踢得吃痛了一声,茫然地看着他。 他笑得和善:“上次和你走在一块的那个女孩子,叫时一的那个。” 原来她叫时一。 闻以序默默想,难得对面前的人有了一丝期待。 希望他能讲一些关于她的内容。 ……但他还以为,没有人看见他们。 怎么就被他们看见了。 有人的手已经悄悄掀开了他的衣服下摆,一阵凉意袭来,被那个问话的人啪一下打落,“哎呦!大哥你打我干什么!”“去去去,老子问他话呢,等老子问完!” “那也是个矜傲的,老子约她就是约不出来。” “老子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么把她约出来,我们放过你,之后你继续跟我们混,要么我们就把你衣服全扒了,再去扒她的……嘶!草!” 闻以序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把他手上的一块肉咬了下来。 如野兽般撕扯后,就立刻咬住了下一口。 接下来不管其他人怎么揍他,几乎要把他揍死,他都咬死了不松口。 终于,在撕咬下又一块肉后,这群人被他骇然的目光吓得连滚带爬,终于,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闻以序擦着嘴,放空了头脑。 偏偏此时,教室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他已经记住了她的脚步声。 闻以序惊慌失措,连忙把刚刚咬下来准备当战利品的两口肉丢出窗户,很快就被乌鸦叼走,手中鲜血淋漓,身上也都是血,但幸好,他身上穿着的黑色卫衣,所以血水在身上沾着,也不过是让卫衣的颜色变得更深了一些,开门而入的纯白少女全然没有发现他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既兴奋又开心地捧着手里的一把磨得锋利的粗制滥造的小刀,“给你。” 闻以序愣愣接过,“……这是,给我的吗?” 她似乎有些纠结和不舍,“我之前被欺负了就是用这把刀把人砍走的。” “不过现在看来,你比我更需要它的帮忙。”她弯了弯眉眼,笑着道,“所以我把它卖给你,以后就由它来保护你吧,我知道Omega的处境都很艰难,所以,希望它能像保护我一样保护你。” 闻以序又一次愣住了,心口暖烘烘的,“这样珍贵……我真的可以……” 他握紧了刀柄,“真的可以卖给我吗?” ——担心他不愿意接受白给的物品,所以选择用售卖的方式交给他。 “当然,那天之后我回去了就磨这把刀,把它磨得这么锋利,就是为了带给你。”她为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消失解释,“我还怕你不接受呢。” 她递给他一块布,让他把锋利的刀身缠好,“你就看着随便给几十个星币吧。” 闻以序心惶惶地将星币交给她,虽然生活上没有人照顾,但钱,他确实不缺,这一下,把对方吓了一跳,她反而有些不安了。 “你给我这么多啊……你放心,我这是良心买卖,我不白收你这么多!” 听到前半句,闻以序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说服她了,猝不及防听到后半句,顿时茫然了,乖乖巧巧的顶着一脸青紫,看着眼前的人,“嗯?”了一声。 就被人带着跑了起来。 他们一个体弱多病虚弱得跑两口就要喘一下,一个刚刚和人打了一架,迎着风,刚刚下过雪,踩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两个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空气中的冷空气侵入五脏六腑,但闻以序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就好像在悬浮列车站无望地蹲守,终于等来了她的回眸时,一般欣喜。 ——如果要之后的闻以序回答,闻以序会这样回答。 她的目的地是边缘城初级学院的后门,边缘城初级学院的位置建在下城区的边缘,这里有一座小城,在离上城区最远的地方,所以这里也被称作边缘城,学院后门和下城区贯通。 虽然依然是学院的一部分,归边缘城初级学院管理,亦归边缘城管理。 但下城区的不少小摊小贩都会来这里摆摊。 城管来了就要逃跑了,却不耽误他们做点小生意。 “学院已经放学了,所以已经过了最热闹的时候,但你看,他们还没有收摊,知道是为什么吗?”她搓着冻僵了的手,和他道。 闻以序摇了摇头,他的生活两点一线。 除了学习,挨打,回家,不再有其他。 她笑了起来,夕阳打在她的脸颊上,仿佛明媚了整个冬天,“哎呦,笨死了,你都没有吃过小吃街吗?夜市,夜市啊,白天这里是学生街,现在太阳才刚刚下山,到了夜里这里就是一条美食街。” 末了,顿了顿,有些诧异:“你不会没有没有见过吧?连夜市都没有见过吗?” 闻以序羞赧地点了点头。 “……算啦,不骂你笨了,买两瓶酒,我陪你看看夜市吧,你居然没看过,也太可惜了。”“老板来两瓶酒,啤酒。”走到了街头小卖部的前面,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能喝酒吗?” 闻以序正在犹豫,她就摇了摇头,“老板,再来一瓶橙汁吧。我开玩笑的,你喝果汁吧。” 她拎着一袋子花花绿绿的劣质啤酒橙汁走在他的前面。 闻以序跟在她的身后,她走一步,他也走一步。 脚步印在雪地上,他跟着她的脚步走,踩着印上去的脚印。 一路走下来,只留下了一个人的脚印。 “这里是最好的位置,如果想要欣赏风景的话。” 最后停在了一处围起来的围墙下。 高高的墙,仿佛怎么都跨越不过去,但她一下子就爬过去了,闻以序看着她,她坐得高高的,先是嘲笑了他怎么连爬墙都不会,随后利索地从墙上跳了下来,“那里有几个凹槽,你手卡住一个,脚卡住一个,手脚同时往上爬,就上去了。” 见他还是不敢,她张开了双臂,“别怕,你放心往上爬,我在下面接着你,肯定能让你看到晚上漂亮的夜景的。” 闻以序试了几次,就落入她怀里了几次,白山茶的味道淡淡的。 他记住了她的味道。 许多次都撞得她一个踉跄,后退两步。 “哎,怎么这么笨呢。”她叹了口气,又示范了一次,跳了下来,“这样会了吗?没错,就是那里,手卡在那,脚踩在那,你看,这不就上去了吗。”这次,有了她的指挥和示范,他终于坐到了高高的围墙上,呼吸到了最凛冽清爽的空气。 而她叉着腰,骄傲了一会儿,嚷嚷着:“那我来了——” 白山茶的香味便近到了他的鼻尖。 闻以序小心地扶住了她,在心里小声期望着时间再过慢一点就好了,要是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就更好了。 但时间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转眼间,天色便暗沉了下来。 夜市灯火通明。 围墙上一览无余,食物的香味扑鼻而来,属于边缘城的烟火气热气腾腾,无边无际的寒冬仿佛马上就要消散了,坐在身边的少女打开了一罐啤酒,“滋啦”一声,又帮他打开了一瓶橙汁,她把橙汁递给了他,自己咕噜噜咽下了一口酒。 “我能喝的……”闻以序抿着橙汁,看着她喝啤酒,不由有些眼热。 她喝了酒,脸颊热乎乎,红扑扑,“咦?真的吗?” 拉开了手边的另外一罐啤酒,她带着好奇心,睁大了眼,把啤酒递给他。 “咳咳咳——” 入口是辣的,苦的,和橙汁完全不一样,闻以序被呛得连连咳嗽,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喜欢喝这种又辣又苦的怪味饮料。 “不是说能喝吗?”她又笑了起来,弯了唇角,闻以序也想跟着笑,但他不知道该怎么笑,寻常人天生就会的笑容,在闻以序这里却是需要学习的知识。 他跟着笑,心里很开心,笑得很别扭,小声道: “应该……” 话音未落,手中的酒罐子就被换回了果汁。 闻以序恍然看向身边的少女。 少女笑着又喝下一口酒:“忘记你是Omega啦,你还是果汁吧。” 她喝了酒,眼神有些迷蒙,映着点点夜光,却也风情万种,白色本来就是最容易染上其他色彩的颜色,现在她在闻以序眼里,就是暖呼呼的。 从他手中夺走的那罐啤酒没有被浪费,送入了她的口中。 “我还想喝的。”闻以序莫名想要抢回来,他不能抢没有被他喝过的啤酒,但他喝过的那罐啤酒,他想抢回来,他咽下一口果汁,双目灼灼地看向她手中的啤酒罐。 她咕噜噜把啤酒全部喝完,凑近了他,把空罐子给他,“呐,给你咯,就这么点酒,你和我抢什么呀……” 下雪了。 无数雪花漂泊在夜空中,外面是冷冷的雪,她喝了酒,闭上了眼,不自觉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向着暖和的地方靠,闻以序闭上眼,任由冰凉的雪花融化在热乎乎的脸上。 这是第一次,闻以序庆幸自己是个Omega。 能受到特殊照顾的Omega其实也不错…… Alpha也不全是坏蛋。 *** “那一天后,我被父母的战友收养……因为我的父母是替他们死的,他们看着我不管会被人说,我没有选择权,只能离开边缘城……”闻以序轻声道。 午休时间有限,闻以序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上面,有一些内容他也不想对方知道,所以太具体的内容闻以序没有和我讲,他只和我大概概述了第一次见面是在他被人揍了一顿后,我开了那个反锁的门,第二次见面我给人推销了自制刀具,结果不仅坑了他几十星币,还坑了人一顿酒。 酒就是这样,是自己平时舍不得喝,喝了两口又觉得不好喝了不爱喝了的东西。 我:“……。” 那个时候太穷了,边缘城里就找不到几个冤大头能帮忙买单的。 是有那么几个愣头青,但我分化了之后人家就恨不得离我越远越好,大家都只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所以我没办法只能到处做点小本买卖。 ……客人千千万。 谁会记得只见过一面的客人。 估摸着我那段时间没及时找到人,也是因为分化期,至于为什么能那么巧地卡在他战斗结束后来到他的教室,这我有印象了。 我怕他们打架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我,所以特意等里面的声音平静了,再外面多等了一会儿,确认了安全,才抬起脚步去做生意。 之后也是怕那群人去而复返,所以跑得那么快。 …… 结果这就喜欢上我了?!他甚至不是我前男友! 他真的,我哭死:) *** 十四岁的闻以序和现在没有什么区别,连总是穿着的黑色卫衣都没有改变。 但她就是认不出他。 ——因为对于她来说,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个恰好的合适的、掏钱帮她买酒解馋的可怜蛋。 *** “那把小刀呢?”我咽了下口水,选择先用轻松点的话题引入正轨,最烦和精神不正常的人相处交流了,更烦莫名其妙就缠上了我的精神病。 我还是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了个神经病了,当时我要是能看出他有精神病的前奏,打死我也不敢找他做生意,更不敢在之后坑他一顿酒。 同时双眼死死地盯着闻以序手中的剪刀。 现在他手上有武器。 我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一点,免得刺激到他。 这种鱼死网破的结局我才不要。 好想阴暗爬行,好想学狗叫,好想把自己埋进坟里,我快疯了,听这个疯子讲了那么久的关于我的事情,我真的要疯了,初级学院的时候我还没有这么装,给自己留下了不少黑历史。 现在听人讲起我之前做过什么我就很想脚趾扣地。 “不知道为什么……越磨就越小了……”闻以序有些沮丧地把剪刀递给了我,兜帽的阴影几乎遮住了全脸,只有那个让人心悸的笑容还能看到,“所以我就找人把它铸造成了一把剪刀……” 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剪刀,他的精神状态似乎没有我这么超强,暂时还没想到和我鱼死网破?我一边心有戚戚一边观摩着这把剪刀。 这真的是一把很小的剪刀,银色的,包着黑色的布料,我推测这是我当时给他的那块。 倒不至于迷你。 大小就和小学生会用的差不多。 只是这个真的很锋利。 合起来能够捅死人。 把剪刀拿到了手上,都说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我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问道:“既然在你的记忆里我这么好,你自己也知道,没有我也就没有今天的你,那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 他低下头,没有回答我。 我则像是突然有了底气,凑近了他,“你为什么要跟踪我,未经我的允许偷拍我的照片,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和我说呀,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这是在犯罪吗?!” 闻以序惨白寡淡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个笑容。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 “因为我发现,我喜欢一一,很喜欢。” “喜欢到……” 后面的话被我用手捂住了,这几天我已经在光脑的虚拟屏上见惯了他的表白,这些话再不能在我的内心掀起一丝波澜,我皱了眉,冷声质问道: “所以呢,这就是你把我的照片给其他人的理由?” 闻以序小心地舔了舔我的手心,乖得像一只猫。 ……不像狗。 因为狗的舌头没有倒刺,不会刮得我手心疼。 微微松开了一点手,闻以序的声音就从我的手里泄了出去:“他们配不上你,一一,我想让他们离你远远的,我也想让你看清他们伪善的真面目,但我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他痴迷地望向她,他想让她对自己印象深刻,让她永远都忘不掉他。 “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了什么?你让两个尚处在分化期的……失去了前十几年的人生。”我垂着眉眼,没有想到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那两个可怕的小鬼。 但闻以序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在我的手心中露出了一个笑容,触感是圆润的,是那种大大的,圆润的,C形的笑容,“他们不重要,一一,他们对我们的人生而言无足轻重。” “那这样是不是也对你无足轻重?” 知道他也能在黑暗中看清我,我慢慢地把手臂上的绷带拆开,露出手腕上新肉旧肉堆积的伤口,过去了一天了,但伤口被剐蹭到了依然会渗血。 层层堆积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可怖。 我预想了好几个闻以序会有的反应,或是惊慌失措,或是欣赏,但没有一个是—— 他握住了我的手,把那把剪刀对准了他自己,白森森的看着我,笑容放大: “我是罪人,死有余辜的罪人,无论谁伤害了一一,都应该死,而我……这样的我,竟然让一一的手变成了这样,一一,杀了我吧。” 假疯子永远疯不过真疯子。 我被吓死了,配上他还在渗血的唇,我更是被吓得不轻,这不比我的生命受到威胁让我害怕,这让我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另外一种程度上的威胁。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不可能杀了你,闻以序,我不会让我的手上沾染上你的鲜血,让我的前途变得……恶心,我如果杀了你,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了,有多少人会拿这件事做文章?!”我大吼道,“闻以序你就是想毁了我——” 闻以序似乎有些不解,正踌躇地看着我,房间里像被种了一簇薄荷,然后那簇薄荷还被我一脚踩烂了一样,全是薄荷味信息素。 他怎么听不懂人话! 我边大声嚷嚷着,边把剪刀捏在手上,防止他自杀,到时候这里最有嫌疑就是我了。 靠近了门,大脑飞速转动。 边在光脑里挑选合适的对象摇人过来。 李见路?不行,划掉,昨天的事情导致他绝对不可能再是我第一最优选,而且他腿还瘸了,这就更不可能了,绝对不行,不能是他,好不容易才和人闹掰。 万一他不介意我当时说的那些话怎么办? 学校里还有谁还有谁,西尔万现在在学校吗,不会在的吧,我都已经和叶斐亚通风报信过了,他也该被他哥叶斐亚抓回家了,而且他来了场面没准更乱。 PassPass。 坎贝尔呢?设计院很忙来着,和方辞廖一块一起Out。 这里倒是离训练场很近来着,但是陆恩,我思索了起来,这个精致利己的大男子主义霸总Alpha吗……? 那还有谁还有谁还有谁—— 说起来,闻以序能被杀死吗? 我想起那次我都打算把人埋了的经历。 那次闻以序都被机车撞得多远了,结果回头还和没事人一样蹲我旁边看我挖土,他是人是鬼,为什么那样了都不会死,被剪刀捅了就会死吗。 实在是心有余悸。 “噗呲。” “!”尖锐的物品刺破布料的声音,我的心陡然一空,只见闻以序靠近了我,而我手中的剪刀已经抵住了身后的门,无法再往后靠。 他撞在了我手中的剪刀上,“这样,一一就永远都忘不掉我了……” 剪刀陡然松开。 与此同时,我听到了门从外面打开的声音,那一瞬,我发誓我听到了游戏响起[GameOver]的声音,周围还围绕着一群长着白色鸡翅膀的小天使。 完了,要被发现了。 第92章 “咔嚓。”尽管早就被注意到了,但因有更激烈的意外发生,而被无视在了角落里的陈旧摄像机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这道声音同样被更大的声音盖住了,没有人听得到。 它的身上满是灰尘,不过这并不影响使用。 ——军校对外招标,没有人敢缺斤少两拿破铜烂铁应付,至少在建校之初没有人敢。 镜头之后,坐着个能够联通所有监控的隐秘人影。 通过角落里隐秘的摄像头将一切都录了下来。 包括刚才发生的事情。 [Evan:李见路,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陆恩在今天训练结束后申请了加练,收到消息的时候摘下了头盔,在作战服外套上了校服穿上了军靴就赶来了。 世家未来的继承人身高腿长,黑色皮质的军靴碾踩着几片落叶,把落叶踩进泥泞之中。 军靴的鞋面却是一尘不染。 他看着眼前的场景,微微皱眉,摁下光脑上的拍摄按钮,把看到的景物拍给了对方。 [Evan:图片.jpg] 洁白的医院之中,瘸腿感染的李见路不得不就近做了一个手术,防止病毒感染得更深,缠着绷带,打着石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两个虚拟屏幕高高挂在触手可及的眼前。 一个正实时播放着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里的实况,另外一个则挂着和陆恩的聊天的界面。 李见路放大了陆恩拍来的画面:[这是一栋火彩盒般的白色平房,废弃之后就不再有人保养,雨水在这栋孤零零的、混凝土质地的火柴盒上留下了大量的痕迹,周围是不被关注的绿化带,黄柴柴的,这是建校初始时的旧校区的一部分]。 放大,放大,再放大,[空隙之中能够看到里面反射的银光]继续放大,[似乎有两抹人影]。 和监控中的画面能够重叠起来。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疼的分明是腿,额头却也开始疼了。 [li见见:对啊,没错,就是这里,怎么样,兄弟够有意思吧?] [li见见:在病床上都不忘记帮你看着心选O。] 李见路漫不经心的、懒洋洋的声音从光脑的另一端传来。 [Evan:谢了,前段时间李家看上的那颗度假星过段时间你去办一下承接手续,还是老样子。] [li见见:举手之劳而已,真是太客气了~~] 陆恩继续回道。 [Evan:你搬家的地点决定好了吗?我手上有一处不错的资源,离你酒吧近。] [li见见:没呢没呢,你发我吧。] [Evan:你很急的话今晚就能搬了。] 李见路瞥向另外一面屏幕,手指调节了个弧度,向西尔万发了条信息[li见见:在?被关在家里就算了,还被切断了信号?还是说绝食的意思其实是绝信号?] [li见见:我这里有你应该会感兴趣的消息。] [li见见:捂嘴笑.jpg] [西尔万:?你嘴那么毒怎么不毒死你,什么消息][li见见:等我一下。]。 又转了回来,[li见见:我嘛,倒是还好,今晚之前发我就行,但你的动作最好快一点了,你的心选O,危啊。] 陆恩将光脑息屏,迈开脚步,向着那间废弃的体育器材室走去,上次的事情他处理得有些不妥,事后回想确实有更合适的解决方案。 是他的问题。 但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补偿,这次如果不是李见路把信息共享给他,他恐怕要多费一番功夫。 他打开了门。 一把剪刀倏地飞了出来,带着一个沾着血液的白色纸人,凛着光,陆恩眼神一凝,挑起了眉头,抓住了那把淌着血液的银色小剪刀,浓郁的血腥味混着同样浓烈的薄荷味Omega信息素袭来。 他有做一定的准备,但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 *** 这门怎么就突然开了,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只有,剪刀捅得没那么深,门就刚好开了。 闻以序还活着,活得好好的那种。 我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把剪刀shua地丢到了外面。 ——所以就算是被发现了我最多也就是进一趟局子,找叶斐亚摆平一下就好啦哈,哈,哈,叶斐亚不允许扣问号,这就是他应该做的,我都帮他去攻略傅镇斯了,后勤怎么可以做不好。 直到我扭过身想要挤进门缝先跑未敬对上陆恩的目光之前。 虽然有一种浓浓的无力感。 但我依然很有把握能够依靠自己随机应变解决这件事。 ***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陆恩,在,这,里。 *** 陆恩的到来打破这一僵局,让这个僵局成为了一场死局,让我们恭喜陆恩荣获星际杯传奇破局王奖项,伟大的!堪称诺贝尔级别的! 好的好的,停止阴阳怪气,我可爱的脑子,也别GOGOGOGO了。 先—— 我斟酌了一下,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躲到了陆恩的后面,不止蹲了下来,我还把我的手插进了我的口袋里。 陆恩侧过头看向我,我惊慌失措地抱着脑袋:“不是我!我没有想要伤害他!一点也没有!是他一定要撞上来的,陆恩……陆恩……闻以序,闻以序他他他疯了!” 我前言不搭后语,完美的受害者形象。 不管他是怎么来的,我愉快地决定让陆恩直面这场血雨腥风。 他不是喜欢人示弱吗,那我就示弱。 *** 陆恩在涉及到贝内特家族的时候很危险,很麻烦,让我想要骂人,想要暴跳如雷,但不涉及到什么家族啊乱七八糟的声誉的时候,陆恩还是很好用的,比如这个时候。 虽然我不知道闻以序上次是怎么从贝内特、斯图尔克、还有李家三大世家手中逃出来的,但是陆恩的家族地位好歹是第一。 闻以序的姓氏就没有在七大世家里面出现过。 陆恩总不能连他都奈何不了。 *** 闻以序的视线仿佛能够直接穿透陆恩,隔着一个陆恩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我的身上,那种没有光的,如同深渊般的目光。 他的身上仿佛有无数黑雾散出,小腹上的伤口在白衬衫上格外鲜艳,显得他更加阴沉可怖。 废弃的体育器材室的门只开了一半。 光线射在水泥地上,与里面更深的黑暗割裂开来。 闻以序没有血色的脸沉在黑暗中,裂了一条血缝的唇上不再有笑意。 他驼着背,捂着腹部的伤口,校服外套滑落肩头,堆积在他的手臂上,黑色的卫衣由上而下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没有扣扣子的衬衫,叠穿了三件,但每一件都没有好好穿。 就这样阴恻恻地看着我。 他指尖的鲜血滴答滴答地溅在地面,我刚才就一直怀疑他剪了那么多小纸人,会不会剪到手指,原来真的剪到了。 萎靡不振的闻以序和穿戴整齐的陆恩形成鲜明对比。 一团乱七八糟的白色小人被风吹着从闻以序的身后高高扬起,从黑暗中扬到了空中,地上,一片又一片,如雪花四散开来。 没有人知道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闻以序是怎么剪出这么多纸人的。 “请冷静。”陆恩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现场的情况,闻以序的伤口看起来可怕,但在作战经验丰富的陆恩面前就有些不够看了。 他看得出来以闻以序现在的伤势,连失血过多而死都有些困难。 唯一让他觉得麻烦的只有那到处乱飞的纸人。 眼花缭乱。 ——“闻以序,孟家的面子不是对谁都好用的。”他淡淡道。 我想问闻以序这么作孟家为什么不管管,闻以序和孟家之间的收养关系怎么能这么牢靠,去局子里捞人就算了,是怎么还有胆子放这么个神经病在外面到处乱跑的。 没问出口,对我的性取向十分了解的陆恩下一句就解答了我的疑惑:“闻以序是孟家的童养夫,时一,你离他远点。”这在上层区算是很常见了,总不能老互相联姻来联姻去,近亲结婚的危害到现在已经深入人心了,为了家族成员的健康问题着想,上层的大家族们就会收养一些外来的Omega,来稀释一下不那么健康的血液。 我觉得我冤枉死了,说的好像是我不想离他远点一样。 闻以序没有动,灰沉沉的眼珠子转了转。 咕噜噜转到了陆恩的方向。 眼中有带着火星子的灰火。 显而易见,他对自己的身份暴露的情况十分不满,刚刚叙述时也仅仅作一笔带过,只说了收养,而没有说是被收养做了童养夫。 闻以序对自己被收养做童养夫的经历很不满,也把这段经历当做是自己的耻辱。 现在却被人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撕开了最后一层面具。 终于从盯着我看换成了盯着陆恩,我微微松了口气。 陆恩对此视若无睹,他拧着眉,用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夹着那把银质的小剪刀,上面的血沾到了他的手指上,也沾到了他的袖口。 他半蹲在我的面前,把小剪刀半举在我的面前:“现在告诉我,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只听你的,不听他的。” 目光看向她散着绷带的手臂。 另外空出来的手扯了扯领口的扣子,黑色贴身的作战服的一角显现出来。 锋利的喉结滚了滚。 “你说服我,我送他进监狱,让他永远都无法再打扰你的生活。”他握着她的手臂,温凉的触感在掌心荡开,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她到底有多么AO不忌。 尽管他已经隐隐有些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在努力地克制不让自己去思考那些。 也在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激起的Omega的薄荷味的信息素令他的头脑难以冷静。 这令他不由反复思考着。 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其实从上次的绑架事件开始,他就发现自己心里的那根天平在摇摇欲坠,但显然,比起一个只是把他当备胎的Omega,授予他荣耀的家族在他的心中占据的位置要更多。 ……遇到她,就像是被鬼迷了眼一样,总是克制不住的,出格,出格,再出格,原先只以为是一时冲动,难得遇到了他感兴趣的对象,想着,斟酌着,和她在一起也无妨。 贝内特家已经不需要联姻来维持自己的地位。 她不喜欢孩子,可以交由族中其他人抚养,有基因编程技术在,再劣质的基因也没有关系,总能找到一枚合适的细胞。 他甚至没有考虑过让她做情人,而是一直以正室的考量来面对她。 …… 如果不拿出十万分的理智,他几乎要毫无原则地站在她那一边了。 Alpha天性之中就有独占欲,但陆恩惊奇地发现,对象换成是她,只要她对自己示弱,而不以强势的态度对他大放厥词,他竟然连这都可以容忍。 这绝对不是一个世家继承人应该有的反应。 家族之下,万人之上。 这已经足够了。 她不该比家族更重要。 陆恩的手指在锋锐的剪刀上摩挲着思量,银剪子泛着冰冷的白光,就像是陆恩无机质的浅色瞳仁,给人一种时刻在审视他人价值的感觉。 我:“……?” 我惊呆了。 你不去质问他要对我做什么,你问我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我难道不想知道吗。 脑子宕机了一刻,然后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臂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能由加害者的一面之词解释清楚的,而是该由我这个受害者来界定。”被绑架的时候我对陆恩说的原句,所以他现在,belike只听你的,好离谱。 我又开始讨厌霸总文学了。 “——闻以序他,”就在我把陆恩当挡箭牌,打算先解释一遍目前发生的事情时,变故突然发生了,一直没有动静的闻以序突然动了,“背后!陆恩……!” 速度极快,如猫一般敏捷。 不等我的说完,他就从黑暗之中迅捷跳起。 拽住了陆恩手上的银剪子。 陆恩反应迅速地把银剪子安全的那头抓到手中,“冷静,闻以序,稍等,我也会和你沟通。”他皱着眉,校服穿得规整,是我熟悉的冷漠的高高在上的精英感。 但闻以序的力气显然比他预期得要大得多,而且他竟然在和一个疯子讲道理?他疯得那么彻底,又不是我这种理智尚存的可怜尸体,陆恩竟然在和闻以序这个疯子讲道理! 腿又软了,我一屁股摔在地上,想跪地唱《征服》。 闻以序果然听不进陆恩的BB,他的固执有目共睹,现在他的固执对象短暂地从我换成了那把小剪刀,自杀的优先级排在了我前面。 所以他现在要努力去抢陆恩手上的剪刀了:“给我!还给我!那是我的剪刀!!!快还给我!我只有它了,我只有它了,我只有它了,还给我!还给我!” 纸人随着他动作乱飞着。 好几片沾在他的头发上。 “不可能。”陆恩冷静道,冷静到我觉得他像是个伪人了,哥们,你真的好冷静,冰山男果然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霸道总裁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我不可能把它给一个不确定的危险因素,让不确定的危险因素多一分危险的筹码。” “我只有它了我只有了它了!!!”闻以序抓着剪刀头,手指抓着最尖锐最锋锐的位置,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我真的觉得他感觉不到疼痛,可能是他当年经历过的校园霸凌实践搞的,我宣布,从今天开始闻以序就是和传奇破局王陆恩齐名的传奇耐揍王了。 他也和个伪人一样,嘴里就那么两句:“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我只有它了!快还给我!你还给我!还给我!” 血液和不要命似的从他的手心流下。 好几片白色纸人都被他的血染成了小红人,贴着他流血的地方,黏在上面,他怎么动作都甩不下来,也没有想甩下来的意图。 薄荷味的信息素呛得人神清气爽。 谁说Omega都身娇体.软易推.倒的,我遇到的Omega力气都大得不像话,Omega爆发起来的力气居然能和陆恩不相上下—— 再忍让Omega,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该继续让了吧。 陆恩眉头拧得死死的,可喜可贺,他终于发现闻以序的不正常了,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我的问题,是没有人能可以和闻以序正常交流,“时一,你离远点,他不正常。” “嗯好的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保证离得远远的,你们随便打,不用担心我,别管我,千万别管我,请随意发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哪儿敢掺和这神仙打架,我抱着我的脑袋,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合适的观影景点。 地上全是枯树枝,这破环境,不止野猫野狗没地儿生存,没有园丁打理就连树这么坚强的植物都活不下去。 我勉强把枯树枝小白人扫开,蹲下。 现场一片混乱,鲜血、枯树叶,还有四散的白色纸人,飞扬着,到处飞扬着。 好精彩的推拉搏斗,好强大的运镜,我看得眼花缭乱,好想去买爆米花好想去买3D眼镜—— 后期,后期你在看吗后期,给我P一个! 他们还在拉扯,无限制的拉扯,没有裁判的拉扯,没有规则的拉扯,血哗哗地流,满地都是血,就在这样的拉扯之下,竟被闻以序抓住了机会,“呲”,这次连陷入布料的声音都不再有。 只有锐器扎进肉里的声音。 好沉闷的一声。 …… 也许,有可能,我不确定,可能不是闻以序抓住了机会,也许是陆恩忍到了极点,所以忍着忍着就把人给捅了,连我这个离得最近的旁观者都看不明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得太过仓促,太过突然。 闻以序和陆恩的瞳孔同时缩紧。 谁都没有做好准备。 我看得清楚,闻以序只是想要抢夺这把剪刀,而不是想要利用陆恩的自杀,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死在我的手上,但两个人是在抢夺一把锐器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 这显然不在两个人的计划之中。 我靠。 我看得目瞪口呆,所以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去抢锐器的,我当他们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个后果了,没想到是根本没有想过这个结果,这个世界都没有安全教育这种东西的吗!我还以为是我们下城人不配,结果在这件事上这么众生平等,连你们上层人都没有安全教育?! “闻以序……!你真的疯了!”陆恩一把将闻以序推开,发现推不开,这次用了力,狠狠踹开,无机质的灰眸冷得骇人,闻以序身上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校服外套跟着一块飞了出去。 外套里的杂物跟着一块飞出。 掉了一地。 又一次溅起满地纸片小人。 纷纷扬扬,我用手遮挡着,防止纸人遮挡住我的视野。 虽然陆恩把闻以序推开了。 但这已经太晚了,被推倒的闻以序无力地匍匐在地,手中抓着剪刀,准确来说他是把剪刀抱在怀里了,鲜血不受控制的汩汩的流出,他猛地吐出一口气,纸人如纸花般洒满了他的全身,大片大片的白色纸人手牵着手,从白色的花被染成了红色的花。 仿佛一场盛大的葬礼,尽管观礼人员只有我和陆恩。 …… 不出意外,出意外了。 一张卡片,从闻以序的外套里掉落,砸在茫然的我的脚边,我慢慢地从枯树叶与纸人铺成的地毯上捡起了那张卡片。 这可不是我偷的,也不是我抢的,是我拾的。 思绪一边冷静的茫然,一边凌乱的茫然。 照这样的流血速度,不用太长时间,再稍微等一段时间闻以序绝对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掉的。 可闻以序却在笑。 没有颜色的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 苍天,还好我不懂唇语。 ……卡片的质感很好,挺温润的,希望是一张银行卡,密码是我生日的那种,我慢腾腾地翻开,看着陆恩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打开了他的光脑。 也许是在想怎么处理闻以序的尸体,我看向手中质地比一般小广告里的卡片手感要好的…… 名片? 谢,我微微一愣,下面隐隐露出的邮箱编号,不自觉地与头脑里的一个人对上了。 谢枕弦。 与此同时,极突兀的,一道警笛声由远至近的响起。 目标明确,就是冲这儿来的。 ——好的,现在脑子里问题太多了,我就只问一个问题。 谁报的警? 第93章 警方迅速包围了这间小小的体育器材室,天呐,要不是知道现场就只有一个要自杀的危险神经病,我都要以为这是在围剿什么走私犯—— 哦不,之前有人不懂事在下城区报警举报了走私犯,也没见这么大阵仗。 是陆恩报的警吗? 面对警方手中的众生平等器器口,我不慌不忙把卡片藏在了兜里,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清白,好耶,我甚至都不用蹲下,因为我是已经蹲着的了。 用余光瞥着疑似正演着贼喊抓贼戏码的陆恩,然而陆恩皱了皱眉头,他规整的袖口处染上了不少红色,看得出他对警方的突然到来十分不满。 “……谁报的警?”陆恩发出了和我一样的疑问。 闻以序被赶来的警方送上了担架——随行的竟然还有医疗人员,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般跟着警方的都是法医,来不及了把人铺盖一裹就能去挥洒余热了。 就一眼,怼着我的枪口跟着我脑袋微微转动。 我听到了细微的上膛声,感受到了警方们警惕的目光。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都这么弱小无辜又可怜了,为什么要把枪口对准全场最无辜最可怜最无助的人头上,不怼闻以序我理解,照顾伤患,我已经给他们想好理由了,但连怼陆恩一下意思意思都不敢吗,我鄙视你们,联邦星际警官。 怼着我的那个人咳嗽了一声。 我老老实实的让我的脑袋努力保持同一条直线不动。 是真的不敢动,一动都不敢。 在陆恩问出那句话后,全场安静了好几息,报警的也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他们都是小喽喽,这种事情都是不敢乱说的,眼见着陆恩的气压越来越低,其中一个警方终于大着胆子开了口,让我们听听他会说什么,是告知我们报警人还是和陆恩反复拉扯,我脑补了好大一出戏,要不是手得一直举着,我现在就得和一只苍蝇一样开始搓手了,快说快说: “时小姐,请配合我们走一趟。”他说。 我:“哦好的好的……” 等下。 我:“?”当我扣出问号的时候有问题的绝对不是我。 *** 无论如何,闻以序得救了。 苍天无眼。 他命怎么就这么大。 *** 我平静地站起身,准备在枪口的威逼利诱下坐上警车,陆恩出手了,他迈开脚步,在我期待的目光中…… 先一步坐上了警车。 “我坐里面,你坐外面。”陆恩淡淡地用骨节分明的右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我看了一眼为了押送犯人,所以在正副驾驶位与后排之间上了一层的栅栏。 陆恩身高腿长坐在里面显得警车里的空间十分逼仄。 乌托邦军校的校服规规整整穿在身上,无论闻以序刚才怎么和他发疯,怎么和他抢那把剪刀,陆恩依然没有和他保持了有限的接触,即使是坐在押送犯人的车上,也不会显得档次太低。 更不必提他身上,淡淡的、奢贵的冷鸢尾气息了。 …… 这也不是专车啊,我觉得我脑子不够用了,或者是我一直把上城人的逼格想得太高了,所以我现在有一点没法理解他的意思。 但周围的一圈警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定位,他们就是陆恩的霸总剧本里的play的一环而已。 有权有势真好,我感觉后脑勺上的枪口都放下来了。 我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作为陆恩霸总文学里最重要的一环,我当然要顺着陆恩递给我的剧本演一演了,灯光是午休时分敞亮的太阳,感恩乌托邦军校的财大气粗,连这等犄角旮旯都能被照射到,很暖,我的心仿佛也要烫起来了。 舞台是撒上了小白纸人的纷飞的雪花,特效是警方脸上墨镜反射着的亮光。 音乐是我咚咚咚狂跳的小心脏。 迈开脚步,步履闲适,我在警方们的注视下,一步两步,一步两步,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哎呦,差点就直接哼出来了。 我的手指扶住了车内皮质的后座,来了,史上最高调的嫌疑人即将入座。 *** 但今天的意外好像格外多,好像过山车。 *** “等一下——” 一道带着桃子味香风的气息先我一步冲进了警车后排,阻止了任何我和西尔万之间接触的可能性,我目瞪口呆,警察们墨镜下的嘴合不拢了,看向我的目光中带着浓浓的揶揄,搞得我浑身都开始刺挠,想要直接躺下开始阴暗扭曲地爬行。 陆恩眉头一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他看着面前跑出了一身薄汗的西尔万,平静道:“你报的警。” 西尔万沉稳道:“我报的警又怎么样,你继续拿度假星威胁我?如果不是我威胁了他们,你以为就他们那和乌龟爬一样的速度,能来的这么快吗。”——我说为什么他们出警这么快,果然是有[大人物]在身后威胁啊。 陆恩思忖了半秒,慢慢道:“你的原话我会如实转述。” 西尔万愣了下:“转述给谁?” 陆恩没有言语,只是深深地看了西尔万一眼。 西尔万尖叫:“陆恩贝内特!!!” 我:“……那个。” 我一出声,两人就齐齐看向我,我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车门,目光从警方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哈着腰:“我需要还要上车吗?需要我帮忙把车门关上吗?你们慢慢聊?” “不可以。”/“你以为我是因为谁才屈尊纡贵坐上这辆肮脏的臭车的?!时一!!!” 好的我知道不可以不上车,不需要你们两个人一块合力把我扯上车,这有点太暧昧了,我觉得周围的警方们看着我的视线越来越灼热了,脑壳都要被烫出好几个大洞了。 我自己会慢慢上的!!! 啊,我的B格,我的B格,我那好不容易从下城区中脱颖而出的B格。 泯、然、众、人了。 *** 这辆车上的情况很复杂,真的很复杂,我还从来没有坐过成分这么复杂的车,陆恩想要我坐他旁边,西尔万不允许,说我只能坐他旁边,两个人商量无果,要我站队,偏偏我也不争气。 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在AB之间选择了C,撺掇两个人打一架,谁赢了我就和谁坐一块。 所以他们两个差点在警方的车上打上一架,那警方也很无奈啊,但他们拿他们都无可奈何。 费尽心思拼上职业生涯保护报警人的隐私,结果报警人看到我要坐上警车了,一气之下就冲上了车要和他们一块进局子的事情谁又能想到。 作为这场战争的中心,真正的矛盾源头,我,时一。 被警方们的求助目光盯得头皮发麻。 *** “这样吧。”我深深叹出了今天不知道多少口气,从座椅上挪了下去,看了眼复杂的情况,正常的处理方式应该是我站一路,这样谁都没有办法和我一块坐了,但我嫌站一路累。 所以我选择了,向前面两个警方借了钥匙。 同时让他们两个人停下车。 我拉开车门,下了车,打开驾驶位,在警方掉了墨镜的目光中,把驾驶位的警官请下了车,然后拽着驾驶位的警官,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把原先在驾驶位开车的警官丢在了副驾驶位上的警官膝盖上。 “这样不就空出了一个位置吗。”拍了拍手,望着头顶的大太阳,深感刺眼,取下了驾驶位上警官掉落的装备[墨镜],把副驾驶位置的车门“啪”的一声关了。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差点又哼出来了。 我三步化作两步,绕车一圈,坐上了驾驶位,拧紧车钥匙,踩满油门。 警车飞驰而去。 “别担心,我在第九军区的时候抽空考了驾照。” 警官A:“……” 抱着警官A的警官B:“……” 陆恩:“……” 西尔万:“……” “都怪你!!!陆恩!时一和我待在一块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和你在一块就变成这样了!她脑子那么笨怎么可能想到要离开我的身边,都怪你,让你非要她和你一块坐,她人那么好,肯定拒绝不了你的请求,一定是你把时一带坏的!”西尔万尖叫着去撕扯陆恩。 ——“她和我分手是不是也有你在里面作祟的原因在!” 西尔万的胆子越来越大了,都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冷静。”我借用了陆恩的口头禅,“其实我开车技术很不错的,这段路可以放心交给我,不用这么激动的,真的。” 但陆恩和西尔万显然没有要听我讲自己开车技术有多好的意思。 陆恩避开一技九阴白骨爪,冷静道:“她和你待在一块的时间更长。” 西尔万再次出击:“所以你的意思是是我把时一带坏的???!” 陆恩沉思,微微颔首:“你这次理解了,其实我的意思差不多就是这样。” 西尔万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警官A:“……” 警官B:“…………” 警官A:“……” “那个,时小姐。”警官A挡不住警官B卡姿兰大眼般bulingbuling的星星眼,也有可能是他们之间现在确实太暧昧了,警官A又是坐在警官B膝盖上的那一个,所以是他开的口:“我们交换位置是为了阻止两位打人争吵的对吗?” 我专心开车,有些不耐烦,开车呢还找我聊天:“嗯,对,有什么问题吗,我坐上驾驶位了,不就解决了他们的矛盾了吗。” 顿了顿,我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开车技术真的很好,科目三一次过。” 警车飙车不会被罚款真是太棒了。 “不……我的意思是……”警官A满头大汗,警官B怒其不争,接过话头,“可是时小姐,他们现在又在争吵,打架啊,您这换了和没换好像没什么区别。” 我“嗯?”了一声,惊奇不已:“我如果没有换到驾驶位,他们更早之前就打起来了,你们不感谢我,还要谴责我吗。” 大家怎么都喜欢挥刀向更弱者。 “不不不,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唉,我也明白,我也理解。” 我又又叹了口气,这一口是送给开着车没法空出手去找叶斐亚帮忙收尾的自己的遗憾,“我真的要专注开车了,我知道你们是打工人,左右不了上级的想法,打工人嘛,我体谅你们,放宽心,我来解决,一定解决得圆圆满满的。” “那时小姐我们现在交接驾驶位……”还没等两位警官悬着的心放下,我就一脚踩上刹车。 陆恩和西尔万因为装B没有绑安全带,撞上了前面的驾驶位,撞晕了。 我耸了耸肩,“看,解决了。” 叫他们不系安全带。 警官A:“……” 警官B:“……” *** 警官AB一路提心吊胆,我平稳发挥,将警车倒车入库,到达警察局的地下车库,后排的两位徐徐转醒,我绕了一圈,绕到副驾驶把手递给了警官。 把他们安安全全送出了警车,我本来想等两位被我救下一命的警官向我道谢。 但看到熟悉的联邦派出所的标志,我决定在人家的领地里稍微收敛一些。 “道谢的话就不必了。”我整理着自己的校服领带,领口,“现在有正事需要处理。”同时我拉开了后排的车门,看向扶着有些疼痛的额角的陆恩,以及晕得不省人事的西尔万。 我微微一笑,撩了撩耳边的发丝,气场骤然一变,可怜又真挚道:“对不起啊,当时正好看到有个老奶奶在过马路,来不及提醒你们系安全带就只能先刹车了。” 陆恩努力平静了一下,平静无波道:“你很善良,这很好。” 西尔万则终于睁开了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你怎么能因为一个老奶奶就不提醒我们呢!大不了——唔唔唔!” 我连忙捂住了他这张法外狂徒的嘴,用求救似的目光看向陆恩: “关于你们是怎么及时赶来的这件事,这部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笔录……” 这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笔录,不是找借口,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想不出来问他们到底是怎么能掐得那么准的时间赶来的,就算是看着监控也不能这么准。 就是看监控也得一天24h坐在学校的监控室里看,哪儿能在注意到我的异常后那么快赶过来,陆恩,西尔万,差个李见路就全齐了。 西尔万又是怎么忍住在旁观了那么久以后才报警的。 还有,我记得联邦派出所里是不是有秦勉在来着? 该死,靠北,册那,我不想见到他! 第94章 联邦派出所内。 闻以序因为重伤,仍然在医院中抢救,因此逃过一劫,我和陆恩走完了必要的程序,走到正厅的时候正好看到西尔万红着眼睛手指不断搓揉的模样。 这模样与我记忆之中的西尔万大不相同。 也与刚刚在警车上和陆恩放肆大吵大闹的模样全然不同。 不只是我,连陆恩都愣了一下。 我和陆恩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发现西尔万没有发现我们两个出来了,而是一直专注地十指纠缠不清,似乎思考着什么,默契地绕了一圈,走上了另外一条走廊。 走廊的尽头有一个饮料自助售卖机。 昏暗的路灯从开放式的走廊的廊口照射了进来。 这条走廊没有开灯,只借了路灯的光。 饮料机倒是亮着白光。 我摸了摸兜里的零用星币,这还是从李见路手上顺的,换衣服的时候我特意掏了兜,生怕漏掉一分一毫的星币,见陆恩斜靠在走廊墙上,双手抱着臂,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我两步上前蹲在饮料自助售卖机前面,投下了两枚星币。 星币咕噜噜地掉进了饮料机里,外面正在下雨。 有雨花不断地溅起,洒在我的裤脚上,沾湿了大半,湿漉漉的让人很难受,但是比沾着血好受多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我就没有扒拉。 正专注地看着饮料机里花花绿绿的饮料,只觉得眼睛都要看花了。 突然感觉小水珠不断洒在身上的感觉没有了。 饮料机上多了一道宽阔的身影。 我抿着唇,带着犹豫,微微抬头,眼睫颤了颤,看到是陆恩,他阖着眼,靠在自助售卖机旁的墙上,叫人不清眼底的神色,雨水没一会儿就淋湿了他半边宽阔的肩膀。 身高腿长,腰还细,这样的人不管做出什么样的动作都是极具观赏性的。 “外面的雨会溅进来,你要不换个地方靠?”她抱着自己的膝盖,脆弱不堪的、瘦瘦小小的一个,蹲在饮料机前,水汽已经湿濡她的半边脸,发尾潮潮的贴在后背。 因为离得近,校服上不免沾了点血珠。 但她仰着脸看向陆恩,陆恩就关注不到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了。 像白山茶,沐浴过雨水后的模样最为动人。 陆恩没有动。 他看向走廊外的雨帘,外面栽种了一片相依相偎的森绿树丛,“我在帮你挡雨。与我而言这是无伤大雅的,与你而言,淋一场雨就需要在医疗舱里躺上一整天。” 喉结滚动,“时一,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所以我想你给我一个答案。” “我对你的投资,会不会血本无归?” 我终于挑好了饮料的品种,摁下按钮,饮料咕噜噜地滚落,我从出口处拿起饮料,选的是咖啡,拿到手还有些滚手的烫。 买了两罐,站了起来,我把其中一罐递给陆恩,等人接过,利落地打开了属于我自己的那罐,垂下眼帘,嘴角带着笑意:“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陆恩,还要和我谈投资吗……?” 或许我递给他的其中一罐也能算作是一种投资。 “你对我的信任度为什么这么低,我已经试着把我的想法传递给你了。”陆恩挑了挑眉,我想说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没有点数吗,但明智地思考了下,选择了艺术加工: “当我向你求助,你却趁我不注意,吻了我的时候……”我把咖啡罐拎在手上,今晚需要耗费精力的事情想必不少,无论是应付陆恩还是应付西尔万,亦或者我不想见到的秦勉,都需要一定的精力消耗,“当我苦苦挣扎,终于找到了机会反败为胜,你却冷漠地向展示了什么叫……只有上城人是人,下城人根本不配做人的时候……” 我垂下头,“陆恩,是你自己把我的信任打破的,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第一点,很抱歉,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对象时,信息素与激素波动并不受我控制,关于第二点,当时李见路已经解释过了。”陆恩微微呼出一口气,看向我,“时一,你不要以为上城人的日子就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考虑了。” 他的语气终于不再那么平静无波,染上了一丝情绪的颜色: “我们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深思熟虑,位置站得有多高,就有多少人的眼睛在盯着我们看,稍有不慎,就会带来难以弥补的损失。” “可是,陆恩,这些是我给你们带来的吗?”我说道,“我本来不会被绑架的,像我这么一个,下城区出生的,卑微的,渺小得像一粒沙子一样的下城区居民,谁会盯上我呢。” 我带着讥讽的笑意,晃了晃手中的咖啡罐:“我就像这罐咖啡,漂亮的皮囊到处都是,相似的饮料包装到处都是,把我丢进一堆漂亮的娃娃里,别人都找不到我。” 陆恩摩挲着手中的咖啡罐:“你不普通,这罐咖啡也不普通。” 他看着我,语气再次平缓:“它被你挑中,落在我手上的那一刻,它就不再普通了。” “你永远不会被丢进一堆漂亮的娃娃堆里。” “我不想用寡淡的言辞来描述你,但没有一个人会说你是渺小的。”陆恩说道,双眼冰冷的审视着我,仿佛在思考怎么用天平来衡量我的价值,“你是被我选中的。” 我感到不解:“我被你选中了,然后呢,然后我就要被迫去经历我本来不该经历的一切了?” 陆恩冷冷道:“你三心二意,四处留情,难道不是为了向上爬吗。” 他本来不想说的,也不想去仔细思考这件事。 但她逼着他,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对我的定义,你眼中的我。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了。”我心一惊,摇了摇头,就想要赶紧离开,刚刚迈开脚步,腰部突然被一股力道扯过。 他埋在我的颈窝,隔着衣服,不深不浅地咬了一口。 克制,但藏着隐隐的怒火。 陆恩抬起头,黑发贴在眉间,淡淡道:“虽然如此,可我依然没有放弃你。” 他居高临下看着我: “所以,我需要让你明白,假如你要继续往上爬,必须面临的一切。” “乌托邦军校内部的信息是保密的,第九军区同样如此,你从前居住的公寓也算有隐私保障,但只要走出了这两个地方,危险就无处不在,你以为你到现在都还没有被盯上吗?”陆恩冰凉的话语砸在我的心头,“你不会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盯着你。” 陆恩将我转过身,让我直视着他。 陆恩道:“我总是特意将下属递到我面前的关于你的情报塞在最深层的抽屉里,却从不去翻看,如果你想要知道里面的内容,之后来找我。” 末了末,他继续道:“因为我大概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我歪了歪头:“所以这就是你伤害我的原因?” “我对你做过什么,时一。”陆恩端详着我,“你告诉我,我除了在竞技场,其他地方,我有真的伤害过你什么吗,你经历的那些,除了最近的绑架事件外,有真正因我而引起的事故吗。” “我不仅没有,而且我还在努力帮助你,即使你告诉我,你喜欢西尔万,我也任劳任怨地帮助你,在你求助时帮你解围,在你需要时带你去找西尔万,遇到了叶斐亚,我挡在你的面前,你需要相机,我就借你相机,即使不满也从来没有发泄过情绪。” 她眨着无辜的眼眸,比月光照耀下的水潭还要清冽:“真是斤斤计较,你为什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你什么都没有做,那你要做什么?只是帮助我,任劳任怨的帮助我?” “贝内特家族的基础是庞大的商业帝国,我的本质是商人。”陆恩慢慢道,“我只是想收些投入本金后的利息。” 微凉的唇印在我的额上。 一触即离。 我小小声的笑了起来,促狭的,某种程度来说,这是我的胜利:“你现在在做什么?我看不明白啊,难道是表白吗?” 陆恩深深看了我一眼。 “朝三暮四。”他的嗓音似乎被雨水的凉意彻底侵染,“你对我做的事情,比我对你做的事情要过分得太多,我站在我的角度,不断地尝试脱离对你的感情。” 陆恩空出一只手,用带着凉意的手背临摹着我的面貌:“我在替你挡雨之前,斟酌过。” 也许是信息素在作祟,也许是今天看到人的生命如此脆弱,警方再晚来一点,闻以序就真的会死早在他们面前。 陆恩慢慢剖白着。 他松开了揽着我的腰的手,周围的空气仿佛降低了十几度,冻得我浑身一抖,“从各种角度上,都仔细思考了一遍。“ 我顺着他的语气,微微蹙眉:“你的思考结果是什么,要放弃我了吗……” “我说服了我自己,雨水对我而言无伤大雅,对你却是一大打击。”陆恩毫无波澜地说道,就像是在简单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因为我已经对你投入了太多的精力,投资早就已经开始了。” 我后退一步,带着点戒备地看他,在他眼中,她就像是只被剪了指甲炸了毛的猫。 当对方足够弱小的时候,连生气都显得可爱。 “时一,我不会放弃你。”陆恩淡淡道,他的目光在我刚刚换上的新鞋上移过,“所以我现在在告诉你,你之后必须面对的是什么,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这只是因为你对我是特殊的,你占据了我的第一次心动,你在我这里有特权。” “上城的人大多数是我这类货色,眼中只有利益得失,更有部分,不知廉耻。” 我沉默无言,听着他的下一句话: “所以你不用害怕我,我会装聋作哑,只要你不真正闹到我的面前。” “只是希望你明白,贝内特家的夫人位,是你能攀到的最高峰。” “你也可以理解成表白,我会为你处理所有风言风语,为你进入贝内特家族扫清不必要的麻烦。”陆恩大步掠过,他已经彻底整理好了思绪,情绪稳定而平静,“西尔万在大厅里,我会避嫌。” *** 把陆恩的话翻译成人话就是,我惹到了个冰冷的钢板。 *** 就在我终于也艰难地整理好了思绪,向着大厅迈开脚步的时候,一道红发的人影与我擦肩而过,我心里知道这个人是谁,不敢驻足停望。 只能加快脚步,步履不停地小跑向大厅,尽管大厅里也有我不那么想见的人。 但西尔万比起秦勉,那还是太讨喜了。 说真的,我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任何时小南相关的事物了,除了每个月必要的[赡养费]外,我完全没有再打开过时小南的聊天界面了。 更是打开了唯二的消息免打扰,另外一个是闻以序。 幸好秦勉似乎也没有注意到我。 我顺利地绕过圈,走进大厅,这次,西尔万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我,我还没靠近,他就像是一颗小炮弹一样冲进了我的怀里,我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了一下。 “对不起时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时一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你怎么能那么绝情……对不起我又责怪你了……”他一直哭,一直哭,虽然哭得很漂亮,但停下来就抽抽噎噎地说一些让我觉得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的话。 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西尔万是不是和陆恩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达成了协议。 比如单人场合,互不干扰原则什么的。 正在这时,我的光脑突然弹出了一个聊天窗口。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西尔万在你那?] 我艰难地空出一只手,回消息,[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您知道为什么不来接呢,他可是您的亲弟弟啊,老板。],同时有点犹豫地告诉西尔万:“西尔万,你哥哥让你回家吃饭了。” 西尔万一听,抱我抱得更紧了:“我不!我不要!他只是想要把我关起来!” 同时把我好不容易挤出他怀里的手重新塞进了他的怀里,被抱得严严实实的,“你不许……不,你不要回我哥的信息好不好,你就当不知道我在这里好不好。”他说出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原本的命令用语改成了请求式用语。 我:“?” 眼前这个甜到流心的甜糯奶黄包是谁,我那日漫经典款嚣张跋扈的、娇气又蛮横的堂堂金发大小姐去哪了。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我没有这么愚笨的弟弟。]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让西尔万滚回来。]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不回来就让他滚出斯图尔克的族谱。] 第95章 叶斐亚的语气隔着一道虚拟屏幕我都能想象得出来。 换成任何一个人,当自己从小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亲人为了一个又烂又坏的垃圾而不停地违背自己的意愿,喊着什么“她才不是什么穷小子”,和自己作对的时候,都绝对要勃然大怒,更何况从叶斐亚和西尔万两个人零星的话语中,我就差不多能推算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 他没骂我就算他克制了。 这次又要砸几个花瓶,好心疼那些花瓶,说真的,他不要的话能不能送给我,或者向我砸,我肯定能接住,我咂舌了下,看着怀里的西尔万感到十分棘手,原本就是看在叶斐亚是我顶头上司的原因所以才一直没有对西尔万下狠手,现在得了,又要来一回人情世故。 恶狠狠地再一次拒绝西尔万?然后换来老板的冷视?和相处了十几年之久的弟弟相比,我才和叶斐亚不过有十几天的交情,二者之间取一个,他肯定选他弟。 现在合作是不怕他给我穿小鞋,那结束合作了他想给我穿小鞋我也拿人没有办法啊。 那如果是站在西尔万这边呢,天杀的,这是要逼我直接和叶斐亚对着干,直接跳过穿小鞋的步骤,开始穿小小鞋吗,亲。 所以是什么在追着我跑?不是甜得流心的奶黄包。 是在werwerwer叫的大耳朵金毛。 扶额苦笑.jpg 西尔万说自己知道错了,苍天,指望他那颗脑子真的理解问题出在哪里那还是先指望我明天就能升官加薪把这群天龙人都踩在脚底下要好。 改变了,但没有改变到点上。 不怪他,只怪他出生的时候把智商全给叶斐亚了。 完全不给自己留一点。 能想到先改变自己的言辞,软和自己的行为,努力把自己塑造成Alpha会喜欢的样子,已经很为难西尔万的智商了。 “西尔万,你觉得自己错在哪里?”我安抚着西尔万坐下,把声音压低,偏头避开警方们好奇的八卦视线,两难问题。 A.站叶斐亚 B.站西尔万 C选项还没有出来我就要摁烂C,CCCCCCCC!让西尔万自己乖乖回家不好吗!不好吗!我看着面前抽抽噎噎变得娇娇软软的西尔万,**,我的脑壳嗡嗡嗡的疼。 西尔万红着眼睛鼻头看向我:“我知道,我这几天研读了《O德》,你们Alpha不就喜欢上面描述的那种Omega吗。” 我:“……”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了我的耳朵。 “可是西尔万,我还是更喜欢从那个桀骜不驯,在啦啦队里发光发热的你。”我温柔地拍了拍西尔万的后背,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他被眼泪洗涤过的碧绿眼眸。 真的很漂亮。 无论是如金线般的眼睫毛。 还是翡翠绿的眼眸。 他是天然的珠光宝玉。 不需要多余的饰品。 “我记得自己第一次在竞技场上看到你的模样,那样亮眼,漂亮,像是太阳。” “你对我说,不要给乌托邦军校的Omega丢了面子。” “……你们家族,是以Omega的本性而骄傲的啊,你们可是为Omega争取正当权益的先锋队,怎么可以先对一个Alpha……这件事传出去,你有想过其他人会怎么想你们的家族吗。” 被我说愣了,西尔万用祈求的眼神看向我。 果不其然,西尔万就没有想过这件事。 我将他抱着我脖子的手指,一根一根,坚决地掰开,“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即使你再怎么威胁我,我也不会昏了头脑答应和你在一起,我很后悔。” “西尔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不像你。”我叹了口气,“你是在为我改变吗,像我这样的人,自知身份卑微,纵使走得再远,也改变不了刻在我骨子里的卑贱,又怎么配让你改变呢?不需要的西尔万,你不需要为了我而改变的,做你自己就好,真正的爱应该是让你变得更好,而不是变成我喜欢的模样,因为……” 我顿了一下:“我们早就没有可能了。” “是因为叶斐亚吗,是因为我哥哥吗……”西尔万哭哑了嗓子,声音如同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似的,“我们不管他不就好了吗……时一,为什么啊,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 能为什么,因为你实在是太烦人了,因为你浅薄,无知,只有一副美丽的容貌,皮囊底下是和我相差无几的粗鄙,因为我知道你哥哥的底线,真把你哥哥惹急了,先遭殃的就是我,而你身上流着的血,就是我们之间最大的沟壑。 上辈子好不容易从山村里闯出去,成了个有点名气的摄影师,在屿国练好了手艺,就要么被美丽无暇的天龙人们当狗一样使唤,要么被有背景的天龙人抢了摄影成果,要么被同行鄙薄出生,最后抑郁不得志在酒吧里喝酒喝到酒精中毒潦草结束短暂的一生。 这辈子出生在下城区,每天就是给天龙人们做炮灰,考上了乌托邦还得成天担心自己的小命一时不察就得被抓去战场上冲锋陷阵。 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我都讨厌死你们天龙人了。 想要我对你们天龙人付出真心,天方夜谭。 但我什么都没有说,我只是回以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笑容脆弱,勉强。 西尔万的眼泪哗一下就飙了出来,哭着抱住了我的脖子。 湿漉漉的眼泪混着走廊上带进来的水汽,黏腻而不舒服。 “走吧西尔万,你如果真的是为了我好,那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这样对我们两个都好。”我又一次慢慢地挣脱了他的手,这一次,西尔万终于没有再重新抱上来了。 打开光脑,喊了陆恩进来接人。 几个同为Omega的警官搀扶着西尔万坐进陆恩的悬浮列车后排。 ——瞧瞧这排场。 当然,头疼于明天的竞赛和之后要回第九军区继续攻略傅镇斯的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车窗缝隙处,两个人看向我背影的目光。 尖锐,深刻,偏执。 我缓过来了就屁颠屁颠去找叶斐亚邀功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怎么样怎么样,厉害吧老板,五星好评呦亲!]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要扔花瓶的话请往我脸上扔哦!]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黑兔兔摇摆.gif]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够了,真的够了,不要像条得不到主人注意的狗一样招人嫌,什么乱七八糟的标点符号,我眼睛疼。]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你打算怎么回去] 我超,叶斐亚你给盗号了吗。 但看前一句不像。 斟酌犹豫了一会会,我回,[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老板您最后一句是问句吗,问我的?]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自己打车还是我派人来接,自己选。] “?”我打了两行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疯了吧,帝都星明天就要炸了吗?][别吧,我还没赚够能狠狠踩扁下城人的金钱和地位诶],想了下,算了。 叶斐亚真有精神病。 就算我没把他当病人,也没把他当人,他不发狂犬病多难得,打车费多贵啊,我都想好今晚先睡警局凑合一晚,明天早上再托同城快递给我送到考场门口,我看完了正好现卖二手书的计划了。 但我顺着他总比上赶着被砸花瓶睡警局强: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劳烦老板帮我打辆车啦。]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口袋空空.jpg]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人家的工资还没有发下来~]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滚,五分钟内,上车。] 我抱着光脑的虚拟屏,和警方们打了招呼,两步跑向门口,看到一辆低调得看不出型号的白色悬浮小轿车停在门口。 挪着小碎步在派出所的屋檐下观望着。 悬浮小轿车的底盘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最前面的挡风玻璃逐渐清晰。 露出了一双比蓝宝石更加昂贵的锐利眼眸。 我忙不迭打开后座,要上车,被他一个眼神逼退,聊天界面亮了亮,我低头一看,[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你是什么贵宾吗,还要坐后座?]放弃后座,拉开了副驾驶。 老实地坐了上去。 要不是知道悬浮车是人工智能控制的,我还真不敢坐神经病的车。 “累吗,最近。”如我预料的那样,即使叶斐亚的双手离开了方向盘,这辆车依然能够平稳地行驶,无论是倒车还是上路,都不用人类操任何多余的心。 “不累不累,老板,您怎么能这么快赶来啊,这车什么牌子的,等我有钱了我也买一辆。”他语气舒缓得让我有些不自在,找着话题阿谀奉承道。 倒也带了几分真心,从我接到他的信息到事件结束,拢共才十几分钟,十几分钟就能从斯图尔克庄园开到联邦派出所门口的车我是真想要。 叶斐亚笑得刻薄,冷冷地呵了一声:“你以为呢,我从得知西尔万出逃,你进警局开始,就一直在门口等着了。” 他看向我,托着下巴,似乎突然有了新的趣味,慢悠悠的,拖腔带调:“专门,等——你——” 我:“?” 我:“!” 我惊恐万状:“叶斐亚你打什么算盘,不用铺垫这么久,完全可以直接说的!你这样太**吓人了!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第96章 男人的心思难猜,神经病的心思也难猜。 又是男人又是神经病。 那完了。 猜不透根本猜不透。 叶斐亚笑得也很突兀,很神经病,不过他不是那种反派的大笑,既不是吼吼吼,也不是桀桀桀,是无声的,神经质的,单边眼睛反射着车外的亮光。 他的声音天然带了点讥讽。 只不过他之前很会掩饰,现在在我面前连演都懒得演了:“我能有什么算盘?哎呦,时小姐,你觉得你身上有什么其他价值值得我窥觊。” 面色冷然,白色丝绸质地的休闲服如水般挂在他的手臂上。 像是希腊风,这里漏一点那里漏一点。 脖子上挂了一圈细细的金丝。 胳膊上也挂了一圈又一圈叮铃哐啷响的金镯子。 备注:超细镶钻版。 “哦。”我安心地靠在副驾驶的头枕上,伸了个懒腰,不为所诱,坐怀不乱,“还好还好,和老板谈恋爱这种事情简直是人间噩梦,您可千万别对我动什么心思。” 叶斐亚摆弄着胳膊上的金圈,开车的时候这些金圈圈会不断地磕碰,磕磕碰碰的看着就是痛苦的幸福,他可能也觉得不舒服了,但他不说,只是慢条斯理的把胳膊上的金圈圈推到了一块。 他也不搭理我的垃圾话,只静默着等我自己忍不住开始倒豆子。 现在我熟悉了他,他也熟悉了我。 “……您是想问我之后的安排吧。”见叶斐亚没有反驳,我估摸着自己猜准了,就道: “明天不能回第九军区,我明天有事,后天我会回一趟第九军区把这两天堆积的事情处理一下。”主要是竞赛和谢枕弦,我得把握住这个台阶,但这些小细节不在工作范围,我也不想汇报,“闻以序的事情麻烦你帮我善一下后,探监之后我会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你未婚夫身上。” “怎么样,老板,这日程安排不错吧。”我笑嘻嘻道。 叶斐亚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他靠在自己的手背上,斜睨着:“怎么,你想我夸你?直说呗。”他慢悠悠道,“时一,别拿你对下城区地痞流氓头子的路子来应付我。” 哎呦喂,我直呼冤枉:“下城区的地痞流氓怎么配和伟大的斯图尔克家族掌权人比!” “行了,做的是不错,安排我挑不出什么毛病。”叶斐亚收了笑,冷冷地看着我,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心里有数我管你那么多干什么,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知有闲。” 神经病变脸的速度比川剧都快。 我暗地里叫苦不迭,“那您可记得帮我把闻以序的事情处理清楚。” 叶斐亚又一个白眼翻了过来。 “不用你说,我也会。”他抑扬顿挫地呵了一声,语气突然恶劣了起来,“但是呢,时小姐,你如果想要我帮你处理得不露马脚,总得告诉我,那个叫闻以序的蠢货,和你什么仇什么怨吧?” 我思索了一下:“那么,亲爱的叶斐亚老板,您想听详细版本的呢,还是简略版本的呢。” 他手腕上戴着的纯金细圈滑落在胳膊肘上,让我十分警惕,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就把胳膊肘上的那个金圈子砸在我的脸上,让我的脸上和陆恩一样多一个红印子。 我现在都还记得看到叶斐亚甩陆恩那一巴掌的震撼感。 叶斐亚似乎真的有点好奇: “我既然问了,那自然是要详细版本了。”他皱起了纤细的眉,一会儿对面前的人感到满意,一会儿又觉得不满,“——不然我多余问这话干什么?” “老板您这是没有做过社畜,不知道社畜的苦。您要是经历过:[上司让你制作文件,但不说要怎么样的文件,做的详细了被骂繁琐,做的简略了被骂敷衍,两者结合被骂这做的是什么玩意]的话,您就不会说这句话了。”我唉声叹气,同时偷偷打量叶斐亚脸上的神情。 他的金发留长了一些,到了肩膀,卡在锁骨处,手指微微撑着下巴,眼皮泛着轻微的红,肤色微微泛粉,看起来有了从前在新闻发布上的游刃有余。 叫人看不出半点会突然发疯砸花瓶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样,他就该比身上的白色希腊风休闲服要更白了。 没有不耐烦,可以继续交流,GOOD! 叶斐亚“哦?”一声,问道:“那你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我仰天看了下车顶的天花板,花里花哨的星星点点的钻石做的星空顶,险些被闪瞎,迅速移开目光,认真地看向叶斐亚: “我同时准备了详细版,简略版,两者结合版,并把每个版本的好处备注在了便利贴上。” 耸了耸肩,“可我总不能向您同时阐述三个版本吧。” 叶斐亚道:“啊,得了得了,停下,废话少说,你不会觉得我听不出来吧?” 我拉长了音“啊——”了一声。 叶斐亚面无表情:“你在转移话题,嗯?为什么?” 我:“转移话题吗?我?” 叶斐亚平静地看向我,漂亮的蓝眼睛带着些警告的意味,我脑子里警铃作响,叶斐亚的药好像不在身上,看来这是底线,今天的试探过了头,立刻端正了态度,正襟危坐: “有些地方我自己都确定不了,我不想给老板一份一知半解的答案来侮辱我的头脑。” 我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也是有一点骄傲的,之前您不了解我,但如果相识了这么久还被您认为傻得出奇,那我也是会自卑的。” “如果我坚持一定要听呢?”叶斐亚被我气得一笑,阴冷的眉眼和极致的艳相辅相成,宛如一支还未彻底绽放就枯萎了的玫瑰。 我严肃道:“那我会觉得老板您在暗恋我。” 在叶斐亚摘下胳膊上的金圈子砸向我的时候,我已经非常上道地灵巧接住。 套在了我自己的胳膊上。 “出息!你就这点出息!”叶斐亚怒极反笑。 “感谢老板大恩大德不辞言谢这我就含泪收下了。”我又一个闪身,接住了第二个金圈子,心里嘀咕,你说这当老板的,明明就是因为金圈子不舒服找机会丢的,偏偏嘴比什么都硬,这不就是没苦硬吃吗,但对面是神经病,我没有傻到现在和人对冲。 等叶斐亚的精神病过去了,才试探着继续道:“老板您一定要听我当然是愿意满足老板您的好奇心的。” 叶斐亚的嘴角扯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深蓝色的眼眸瞥着我,将我们两个的座椅同时转换了方向,以面对面的姿势谈话,阴阳怪气:“洗耳恭听。” “首先我认为正常人,或者说大众普遍,记得是仇,而不是恩惠。”我把闻以序和我之间发生的事情简略概括,然后分析道,“而且我做的那些,连恩都做不到,真正对他施恩的应该是孟家,孟家给了他优渥的生活环境,除了孟少的生活花心了点……” 我调出了关于孟家的新闻:“大概就这么些花边新闻,但这在富二代之中是常见的。”停了一下,我在叶斐亚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继续道: “闻以序的身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甚至还能自由地跟踪我,说明孟家对他还算是纵容,就算是普通的富人,童养夫做的事情一点都没有掩饰,总不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更不必说孟家好歹是七世家中的一员,所以我推测他们即使结婚了也是各玩各的。” “假设他是个知道感恩的人……” “他完全没有感恩孟家的意思,重心反而在我这个和他一块从边缘城出来的小人物身上。”我苦笑了下,“这不合理,这完全不合理,他的行为实在是太矛盾了。” 叶斐亚饶有兴致地顺着我的思路道:“有没有可能,你就是他生活里的一束光,他觉得你就是与众不同,所以一直记着你呢?” 我扯了扯嘴角:“叶斐亚,你觉得边缘城这种,由联盟赞助的,每天宣扬正能量的初级学院里一个愿意帮助闻以序的人都没有吗?” 没等叶斐亚做什么反应,我调出了初级学院的内部论坛,和乌托邦不一样,我拥有初级学院的权限,迅速地输入关键词,截图。 关闭隐私模式,递送到叶斐亚的面前。 上面显示着几条信息: [我刚刚路过五班,那个闻以序真惨,帮他打跑了一次,那群混混怎么总是盯着他不放。] [楼上我也是,有路过他们班我就帮忙打回去了] [我们帮他打有什么用,得他自己支棱起来啊!我真是急死了] [只要我们有一段时间不看,就总能看到他被欺负,唉。] “如你所见,不止一个人帮了他。” “我平平无奇,闻以序一开始能记住我大概是因为我长得不错。”我理所当然道,“但只是这样他就为我要死要活了?因为我忘记了他的名字就大破防?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我考上了乌托邦军校就开始盯上我了?这也太不对劲了吧,叶斐亚。” 叶斐亚随意扫视了一眼我给他看的截图,柔软的丝绸随着他的动作从手肘处滑落,“所以你的问题是你对他来说为什么是特殊的?” 我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一点我已经找到了答案。” “所以,我多查了一下,发现他和我有重合的地方不止一点。” “在他眼里,可能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吧。” 如果没有从他外套里掉落的谢枕弦的名片,或许我死活都关注不到这一点,但这一点我不会告诉叶斐亚,因为这是关于我的秘密。 ——他和我以及谢枕弦,都参加过那场不合法实验。 谢枕弦成名后曾高调处理过这件事。 尽管受害者名单做了加密处理。 但我身处交错复杂的下城区,我可以从黑市拿到答案。 拜托,我在下城区混了那么久! ——虽然实验名不同,但确定是同一伙人作案,闻以序出生在边缘城的边缘,实际归下城区管辖,谢枕弦就是下城区出生的,我同样出生在下城区,这起实验将我和他们两个连接到了一起,区别只是,我和闻以序是前后脚,约莫是同一时期,但谢枕弦参与的时间比我和闻以序都要早。 除此之外我和闻以序,谢枕弦,在我主动接触他们之前,根本毫无交集。 “我的问题是,他对我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叶斐亚微微直起了身。 “尤其是在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时候……他的表现,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对我诉说的,喜欢。”我缓缓道,“他的情绪比喜欢浓烈,又比爱淡薄,阴戾。” “这种感情是什么呢?”我喃喃道,“我真不明白,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 第97章 “……联邦气象台公布天气预报,预计今夜至明夜之间会有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为大地带来新生,从明天开始新一股较强热流即将生成,这也是今年入秋之前最强的热流,此后气象台会缓慢为秋季到来做充足准备,提醒大家做好加减衣物的应对措施。” 陆恩抬手关闭车内的音响,灰色的无机质眼眸看向车内正窝在角落里抱着双腿的西尔万。 “你想这样到什么时候,西尔万。”他淡淡道,比天气预报里的AI主播嗓音还要平稳。 西尔万失魂落魄地仰起头,倔强地抖着唇笑了:“我这样关你屁事,陆恩贝内特,你不就是看我不爽吗,直说啊,虚伪,时一又不在这里,你装模作样给谁。” 他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 ——“有种你现在就把我踹下车啊。” 即使是坐在陆恩的车上,他也丝毫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西尔万是变了,但改变对象仅限于时一,而不是眼前的陆恩。 陆恩不耐地扯下一张面巾纸丢给西尔万:“擦擦。” 多年的涵养使得他即使再怎么不高兴,但总能装成一副波澜不惊的摸样,纵使内心的火山早已熊熊燃烧,面上依然是一片冷寒。 西尔万哈哈一笑,接过他递来的纸巾就撕了个七零八落。 一条条白色的碎纸条洒落在奢侈昂贵的车内空间。 让陆恩平静无波的面具有了一丝丝龟裂,但总体看来,还未到临界线。 “我知道了,陆恩,你忍得很难受吧,看到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西尔万实在不够聪明,假如他的智商再高一点,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陆恩开诚布公,但他没有那智商,“你就是想当小三!你这个小三!小三!你和我哥是一伙的,就这么想当三吗?” 他又起身去扯更多的纸张大闹一场。 但没有成功。 陆恩隔着手套,攥住了他的手腕。 疼得他吱吱哇哇乱叫。 但陆恩没有放开,他皱起了眉头,那张本来就足够冻死人的冰块脸上的温度似乎更低了一些,西尔万被冻得哆嗦,但连一丝怜悯都得不到。 “搞清楚,西尔万,是我先对她动了心思的。”他冷冷地看着西尔万,“你非要把小三这个名头扣在我头上……?我还给你。” 陆恩觉得和西尔万争论这个话题太掉价了,但他又想,西尔万说得对。 这辆车里除了他自己和西尔万,也没有其他人了。 他就是装,又是装给谁看。 而西尔万又是个连被人坑了钱都不知道告状的傻子。 是个很合适的发泄对象。 不,西尔万是Omega,陆恩松开手,把人甩开,深深呼出一口气,Alpha怎么能对着Omega做这种事情,他又不是只会撒泼骂街的Omega,是不是真的要被时一逼疯了……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没有人看到就能做么…… 陆恩尝试冷静,直到西尔万的下一句话—— “那又怎么样啊,陆恩,时一她亲口告诉我她喜欢我,你有吗?你没有!感情上有什么先来后到,确认关系之前谁不是公平竞争,你自己没有争过我,在明知道她是我情人的情况下还要眼巴巴贴着她,陆恩贝内特!你好贱!贱死了!我就没有见过你这么贱的人!”西尔万毫不畏惧地扯着嗓子尖叫,“不被爱的那个就是小三!” 西尔万倏地收声。 脖子骤然被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指抓住。 空气没有了进入的渠道,西尔万只能发出艰难的微弱的零碎音节。 陆恩掐住了西尔万的喉咙,目光冷然。 “你……呃!贱人!狗东西!” 等西尔万因为缺氧而憋红了脸,他才微微松开了一点缝隙,让空气勉强进入西尔万的胸腔肺部,西尔万大口大口呼吸,又是咳嗽又是呼吸。 嘴角的笑意却没有下去过,他擦了擦嘴角,碧绿色的眼眸直视着陆恩: “被戳中了痛点吧!陆恩,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陆恩不为所动,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辆,平静不已,只有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短促的颤抖才能看出他些微的真实情绪,淡淡道:“西尔万,够了,我没有空陪你胡闹,看在从前的份上,我会送你回斯图尔克庄园。” “剩下的交由你哥哥自己处理。”他说道,“我对你,已经仁慈义尽。” “……你明明知道她是Alpha的!还装傻当不知道?!知道AA恋恶心就当她是Omega???”西尔万无力地靠在车后座,瞥了一眼陆恩,“我看不起你,太恶心了,太贱了。” 他冲陆恩比了个倒立的大拇指,扯着尖尖的嗓音:“陆恩贝内特!知三当三!” 陆恩没有说话,但当西尔万尖锐的嗓音刺入他的耳朵时,他恨不得当场掐死西尔万。 直到车辆停在斯图尔克庄园门口,西尔万被迫偃旗息鼓。 “你大可以到处传播,但你看谁会信你?”陆恩扯了扯绷紧了的手套,嫌恶道,“在我把你踢下车之前,你还有保全最后颜面的机会。” 他的防线确实因为西尔万这没有头脑的操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松动了,或者说是被西尔万尖锐的笑声戳破了一个洞。 “下车,西尔万。” 简单来说。 陆恩贝内特,确实,破防了。 西尔万大笑着“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悬浮车疾驰而去,驶入茫茫夜色。 *** 送走了西尔万,陆恩捏了捏眉心,将车驶向中心城的边缘。 即使知道她是Alpha了又怎么样。 停下车,他抬手调出光脑的聊天窗: [Evan:我到了。] [li见见:OK。] 西装革履的李见路靠在地下车库的门口,陆恩接过他递来的西装四件套。 出了车门,他还当她是Omega。 而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与此同时我下了叶斐亚的车,争分夺秒的将谢枕弦给我的书单全部记在头脑里,第二天胸有成竹的从竞赛的考场里出来。 ——我这个专业转定了。 考场门口,唯一一个知道我会参加转专业竞赛的坎贝尔抱着一捧花,在阳光之下静静等待。 我是第一个出考场的。 他似乎这件事深信不疑,刚刚出考场,我的怀里就被塞了一捧花。 这是一捧漂亮的向日葵。 “之后就请多多指教了,时一学妹。”坎贝尔的眼眸闪动,银白的长发照旧梳成了高马尾,随风晃动,我没有拒绝这捧过于昂贵的鲜花,更没有扫兴说与其送花不如送钱。 原因很简单,我和坎贝尔只是不熟的炮.友而已,没有谈情说爱的想法,全是单纯解决欲.望的需求,他的笑容完美无瑕,但又有谁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 我知道他是装的,但我不可能主动告诉他我早就看出他在装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我从陆恩身上学到了不少。 所以我只是微微勾唇,把鲜花送进了怀里,深深吸了吸,“非常感谢,学长,以后请多多指教。”我还以为坎贝尔这个时候该和我再装一下客套一下,他就擅长这个,但他没有。 他浅蓝色的眼眸突然瞥向一侧,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气喘吁吁的快递小哥捧着两束花,看到我眼睛突然一亮,还没等我意识到不对劲,他就眼疾手快地把花塞进了我的怀里。 “是时一小姐吧!您和照片里长得一模一样!”小哥伶牙俐齿,嘴巴嘚吧嘚吧语速贼快: “这是您的朋友给您送的!另外一捧说是您的母亲给您的。” 说完就跑,留下我抱着三束花连脸都看不清了。 坎贝尔笑着帮我接过其中一捧,看了眼贺卡:“是阿廖给时一同学送的吧?” 另外一捧就是小妈送的了。 我正要应答,坎贝尔话锋陡然一转:“刚才没有意识到呢,现在看到有小哥给时一同学送花,就突然联想到了……” 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旁边的一束白山茶:“这是刚才有个小哥送来的。” “白山茶的话,是时一同学的信息素吧。”坎贝尔几步上前,抱起了那束白山茶,轻轻嗅闻着,拿起了上面的卡片,温文尔雅地递给我: “可以一起看吗?总觉得,有一点点吃醋呢。”他身高手长,抱着两束花也毫不吃力,甚至还能空出一只手,撩起耳畔的碎发。 白色的眼睫在金丝平光镜片下微微颤抖。 我抱着两束花看卡片不如坎贝尔轻松,但肯定比同时抱着四束花要轻松的多。 至少能看到卡片上写着的是什么: 祝,考试顺利,金榜题名,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得到的。 ——李。 背后印着的是花店的LOGO。 …… 我沉默了一瞬。 李见路,你,你你,我,你,我真是没有话说了。 “这家花店我知道哦,里面卖的是最昂贵的白山茶,不过即使再昂贵,好闻,也不如时一同学的信息素。”坎贝尔站在我的面前,看的是卡片背后的LOGO。 “这算不算我对时一同学心动了呢,”坎贝尔如叹息般道,“但和这些家伙比起来,我的竞争优势似乎真的不太够呢……” 坎贝尔为了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高马尾和细边眼镜带来的熟悉既视感不变,穿着打扮上延续了和头发相似的白色,内里是白衬衫,外面是白色休闲裤和蓝白条纹披肩式外套。 穿得很正常很正点,一点都没有漏。 但我看着他捋到小臂上的衬衫袖子,总觉得这人身上写满了少儿不宜四个字。 我歪了歪脑袋,想起了自己关于坎贝尔的计划。 把除了他送给我的那束向日葵外的其他三束花拆开。 每一束都只挑了两三朵。 在坎贝尔微微愣住的目光中,我抱着他送给我的向日葵,站在考场门口,把一支支花分开塞给了从考场里走出的考生们。 得到一阵阵惊喜的欢呼,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向我道谢。 有人红着脸向我要联系方式,被我四两拨千斤的拒绝。 开什么玩笑,我现在的感情关系已经够乱了。 补药再来添乱了。 再来我要被榨干了。 再拒绝了五位同学之后,坎贝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时一同学,还真是,受欢迎呢,比我预想之中还要更受欢迎。” 我握着花枝的手一顿。 *** 一般来说,酒店开.房默认是攻方花钱,但好的酒店要花的钱可比这几束花合起来的价值更多。 *** “这些话都是我的朋友送给我的。”我一边把最后一朵花递出去,一边说道,“这份喜悦我也想分享给其他人,但唯独坎贝尔学长送我的这一束,不想分享呢。” 你是独一无二的,坎贝尔,我对你重视到这个地步了。 所以开.房的钱能由你来付吧……?! 即使做1的是我。 我不着痕迹地勾了勾了坎贝尔的小尾指。 看到了他的两指之间有一颗小小的痣。 第98章 李见路和陆恩正在一场慈善晚会的电梯间里。 他把陆恩接上来后,就自顾自摆弄了一会儿光脑,兴致突然高,又突然萎靡。 陆恩余光瞥到他的手势,就问他:“你在买什么。” “买了个要丢垃圾桶的玩意。”李见路漫不经心地关闭光脑,他也没指望对方能收下,“走吧,电梯到了。” “李见路。”陆恩平静地叫住了他,李见路微微侧头,等他把话说完。 他问:“你是因为哪个Omega改变的?” 多年的发小情,让他轻易察觉到李见路的不对劲。 但又因长大成熟,所以对对方不再那么了解。 李见路扯了扯嘴角,懒洋洋的表情微微收敛,克制着不去想头脑里不断冒出来的人影,心里头又酸又涩,像是一团一团烫手的水蒸气,他就是上赶着让人看不起。 以后,绝对,不会再买了。 “怎么可能啊,兄弟,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人吗,就是突然醒悟了,没权没势做什么都不方便,我想偷个懒都不行。”他拍了拍陆恩的肩膀,咽下满嘴心酸,咬着腮帮子,“你非要我找个理由,那我只能说是为了更好的偷懒,为了更美好的未来,我当然要掌控李家了。” “怎么样,理由够充分够说服你不。” “更何况,这样对你不是也有利么,兄弟。”李见路带着点吊儿郎当的调调道,“贝内特家和李家的合作本来就不少,我叔父那性子……和他做生意很难办吧。” 他耸了耸肩,“等我把叔父拉下台,掌权人就是你兄弟我了,多好啊。” 不管陆恩信没信,李见路转过身便向着会场迈开脚步。 “不过你的那个心选妹,最近麻烦事情不少啊……”李见路说。 陆恩道:“我知道,会自己看着办的。” *** 我把摘下来的花塞进了花瓶里,坎贝尔送的花我没拆,随便丢在角落里等它们腐烂,本来不想在坎贝尔身上多花心思,但考虑到上一个我没花心思所以被反手坑了一大把的人叫闻以序。 所以我就是装也得装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笑死,谁的生活每天都是007,我的生活就是! 但无所谓,只要我最终能达到最后的目标,期间吃多少苦都没有问题,就是这个苦,真的不能少一点吗,苍天,陀螺都没有我能转。 时师傅辛辛苦苦终于跑完了业务,现在来看看日程表。 ——成绩在竞赛当天晚上就出来了,我拿着出来的成绩申请了转专业,有坎贝尔在其中帮忙,我拿到了谢枕弦的推荐表,很轻易地就转了专业,之后回了第九军区把事情把之后推给我的工作全部完成,但为了避免之后的工作马上挤上来,所以分批上交。 给自己省出了不少时间。 顺带一提,这其中还有谢枕弦交给我的工作,这部分我是全部一起提交的。 得等忙碌的联邦最高执政官回过头来审批。 这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我不想浪费时间的话就要先去做其他事情。 现在,日程表上就只有寥寥两项:探监,以及傅镇斯的可持续攻略计划。 我控制住了强烈的想要在地上阴暗爬行的欲望。看起来很少!但是做起来,根本一点也不少啊!!!算了,不管了,先做吧,活下去的事情我另外再想办法。 笑容灿烂.jpg *** 不知道陆恩是怎么发现那间废弃的体育器材室里的监控的,他拿到了监控录像带,确定闻以序全责,闻以序被关在了监狱里。 陆恩手眼通天,比我有能耐的多,我甚至都不用找叶斐亚,陆恩就帮我拿到了探监资格。 顺便ban掉了监狱里的监控。 给我塞了个预警器,套在我缠着绷带的脖子上,感应到我生命受到威胁就会自动帮我拨给警员,做好这一切措施,我站在监狱门口,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守在门口的警官看了我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请问,一个浑身戴着镣铐的犯人还会给您带来什么威胁吗?”看起来我在这位警官心里已经变成了个胆小鬼。 “……他没有威胁,是我自己的问题。”我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 活尸体要见鬼的心情没有人能懂。 闻以序给我留下的惊悚印象实在吸烟入肺,我见过面不改色往人脑袋上砰砰砰开枪的下城区流氓,见过把拖鞋当面包吃的下城区精神病,甚至见过漫天的尸山血海,但就是没有见过一个剪着白色纸人还动不动要我杀了他的被杀狂魔。 老天,这是心理层面的威胁。 精神攻击!要掉san值的! 如果可以我是真的想就这么把人抛下不管,但上次把人抛诸脑后导致的结果令人警醒,我可不敢就这么放着闻以序一个人在监狱里面。 我倒不是害怕他胡言乱语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说出来,我其实更想甩当时在叶斐亚车上和人胡言乱语的自己一巴掌。 “一身腥味。”叶斐亚缓缓靠在高级皮革面料的座椅靠背上,座椅自动调节成适合他的角度,他对我的无病呻吟刻薄回复道,“感情腐烂的酸臭味,给Omega丢脸的耻辱,比西尔万更愚笨的Omega,我对Omega和Alpha之间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不过——” 他抬起手,任由几圈金镯子滑至肩膀,指尖是红色的玫瑰纹指甲油,“你可以尝试着去探索。” 我:“探索?” 叶斐亚撩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听不懂?” 他反唇相讥:“怎么,刚才不还说要证明自己么。” 我:“好了好了我听得懂叶斐亚你别念了别念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叫你好奇情感问题,叫你好奇情感问题。 好奇心害死猫,现在把你自己搭上了吧。 手贴在门把手上,犹豫了半晌,用力,开门,一股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和守门的警官双双打了个寒颤,警官抱着手臂抖抖抖:“怎么里面这么冷……这警局也舍不得开空调啊!” 我跟着抖抖抖:“你要不要跟我一块进去说不定你就知道了。” 警官连连摇头,十万分拒绝,我遗憾害怕且怂地打开了监狱门。 里面的人缓缓抬头,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熟悉的C形的笑容。 “一一……你来啦……”闻以序抬起头,他是被锁在一个类似十字架铁板子上的,双脚并拢着被锁着,双臂被拉开锁着,只有个脑袋自然垂落。 我**,我又打了个寒颤。 联邦警局的人很会看人眼色,一看到闻以序是被陆恩整进来的,马上,证据都还没有到手,就给人安排了到处漏风的监狱单人房。 巨大的镣铐给人的手腕上套了一副,脚腕上一副,脖子上又是一副,脸上还有个止咬器,身上还是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色卫衣,连囚服都没人帮忙换。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闻以序是什么恐怖的会变成怪物的狮子人呢。 但他一笑,我就感觉,这装备还真有道理。 空气里是透心凉清飞扬的薄荷味信息素。 闻以序挣扎着想要看清我,大大的兜帽遮着他的半张脸,他一开始根本没有看清我,但他闭着眼睛也能喊出我的名字,身上的卫衣为了方便做手术,所以被剪得更开了些。 边缘的衬衫上依然沾着血迹,露出的胸腹上是缝合的线。 联邦是这样的,就算是注定要被判死刑的犯人受了重伤,那也得叫最好的医生来治疗,然后再“砰——”的一枪送人下地狱。 或者将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幸运点是前者,不幸运就是后者,闻以序的运气就不怎么好,是后者。 线条缝合的技术十分精细,密密麻麻如衣物的针脚。 他一笑,身上的伤口就跟着被牵扯,血跟着渗了出来。 顺着胸腹肌理一点一点缓缓往下滑。 奇迹般的,被扯开的伤口犹如千万蠕虫蠕动着要重新合上。 伤口看起来都像是有生命,是活着的似的。 …… 草草草,这也太吓人了!!! 我皱了皱鼻子,虽然已经闻过了许多次闻以序的信息素,脖子上也缠着能隔绝我自己信息素的绷带,但我怎么说也是Alpha。 上次是因为精神太过恍惚所以无视了他的信息素,再上次,好吧,是我准备把人埋进土里给人立坟的时候,精神状态确实也不怎么样。 但经过了短暂的修整,我现在的精神状态没有前面两次那么差。 这里又是最烂的监狱单间,没有空气流通装置。 脖子后面的腺体在看到闻以序渗血的伤口的时候就开始发烫了。 我扭曲着双腿,关上门。 扶着隔离我和闻以序的铁栏杆,坐在他的面前。 闻以序的嘴角咧得更开了。 我流着冷汗,清凉的薄荷味一点都不能带给Alpha凉爽的感觉:“闻以序,你是故意的?” 不是,为什么Alpha和Omega的腺体不能由自身控制!我一点都不想在这种时候搞什么立正,但身体和灵魂就像是分开了一样。 一边灵魂在痛苦地喊着好可怕好吓人,一边身体又在嚷嚷好好闻的信息素我好想要。 ……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ABO世界,AO两种性别身体和心灵可以分别爱上不同人的原因吗。 破案了!我真**服了! 闻以序则歪了歪头,卫衣的帽子滑落,被剪刀剖开的卫衣与衬衣跟着落到了肩头: “一一,你*了吗?真bt啊一一,在这种环境下也能*……” 他的伤口还在渗血,裂开的肉虫依然在疯狂蠕动着。 “闻以序,我会对你的信息素有这样的反应和那场实验有关联是吗。”我紧紧盯着他的伤口,努力忽视身体上的异常,太奇怪了,之前西尔万的信息素都不能带给我这种感觉,这种难以控制的,似乎立刻就要宣泄出去的感受。 更激烈,更失控,更像是野兽的本能。 隔着一层信息素隔绝绷带,我也只能勉强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不外泄。 但我在面对等级更高的Alpha的时候都能很好地控制住。 不可能现在就控制不住。 明明西尔万作为处在A~S级之间的Omega,已经是顶级。 “一一已经知道了啊,终于知道了我的感受啊……说起来,这里的监控刚刚关了呢。” 他对着我轻轻地笑,微微仰起头去看这间监狱的角落,似乎在观察这里的监控是不是开着的,我才注意到他的脸上早就潮红一片: “一一,要来试试吗?” 第99章 试试……?我擦去新冒出的大豆般的汗珠,冷汗涔涔,努力镇定,不去回复闻以序的话,而是接着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用很笃定的语调继续道:“果然,和那场实验有关系。” 闻以序只是笑,没有反驳我,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他似乎想要把笑容放得更大,所以嘴角弧度一直在撕裂的边缘徘徊,简直就是这个世界的裂口男。 什么阴间怪物。 ……谢特。 阴到没边了,我想我已经大致明白为什么闻以序当时会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和我扯瞎话了,我即使情绪再怎么激动,精神再怎么不稳定,再怎么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在下城区见过无数死人的我也不可能分不清死人和活人的区别。 被我推至马路,脉搏不再跳跃,身体的温度低出人体的极限,正常人绝对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背着闻以序的时候,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腔时,也能感受到他的心脏确实已经失去了活力,生命体征全线消失。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闻以序确实死过一次。 但他还没有被我埋进土里就复活了。 这完全不符合人类的生理特征。 我感到一阵恶寒,偏偏表皮是火热的,闻以序薄荷味的信息素在不断加热我的身体,我犹如一只沸里煮着的青蛙,还是刚刚从冰凉的小溪里捞上来的那种,又冷又热的撕扯感让我头昏脑涨。 我站起身,拽住了面前唯一能够降低我体表温度的铁栏杆:“闻以序,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闻以序餍足地眯起了那双沉沉的灰色的眼眸:“让我能和一一天生一对的药剂……?” “你这说的什么屁话!”我对他大声喊道,“告诉我他们的本来目的,药剂本身的作用,我知道你是明白的,你对我发疯有什么用,你不如告诉我有用的信息我来替你脱罪。” 身体是真烫,连冰凉的铁栏杆都不走分毫的热量。 我想骂人,我要狗急跳墙了。 结果发现没有墙给我跳我跳了还就我一个会死。 这叫什么道理啊呜呜呜呜。 我得尽量让自己的思路不被闻以序带着走,如果我顺着他的思路回答了他的话我就会被他的神经病一样的跳跃的思路带偏。 脑海中跃过了几个转瞬即逝的危险想法,我呼出了一口气。 开什么玩笑,就算闻以序的信息素对现在我的诱惑力再强,那能有活下去的欲望强吗。 闻以序的笑声萦绕在这间破破烂烂四处漏风的监狱小单间内:“一一……”他弯着眉眼,挺了挺破破烂烂毫无诱惑力的身体,说道,“顺着自己的欲望不好吗……?我不会拒绝一一的,不管一一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拒绝一一……就把我当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吧……” 然后被你拖下水是吗? 我空出了部分头脑去思考假如我在这里把人搞了的后果,首先这里没有换洗衣物,其次我根本不可能在不惊动警官的情况下给人做事后清洁,这意味着公开处刑,最后,闻以序是个极其容易怀孕的Omega,只要他打开了升职腔,就肯定能怀上。 …… 我真受不了!为什么我不是Beta! Alpha的身体真是没用! 我拽着手中已经被沾上我的温度了的铁栏杆,用力的,青筋冒起的,知道在我如果一直在栏杆之外是不要指望闻以序回答我的问题了。 将脖子上的绷带勒得更紧了些。 脖子后的腺体鼓起,蹦蹦跳跳。 我颤着手从兜里掏出钥匙,干脆利落地拧开隔绝着我和闻以序距离的铁栏杆大门,气急败坏地迈了进去,扯着闻以序的破烂的卫衣领口—— “撕啦。”领口被我扯得更开,白到泛青的肌肤大片露出,我像是一条被抢了肉包子的狂怒的狗一样开始汪汪汪的狗叫了:“闻以序。” 我不顾他身上的镣铐是否会因为我的动作而刮伤他的皮肤,把他往我这里使劲扯着: “告诉我,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同时手往裂开的衬衫探,得到了一声闷哼。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呃、一一。”他先是因为陡然的冲击而不得不变了神态,随后就又露出了一个狭促的、阴恻恻的笑,“……是半成品的不死药。” “只要我没有主动去死的想法,并假借他人之手完成自杀,那我就不会死。”他大喘着气,脖子没有支撑物品,只能任由我拉着,说起话来极其费劲,单是能不间断的说完一句话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异常艰难。 我皱起眉,手下用力:“那为什么我会觉得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也是药物的作用么?” 当时那场实验的实验人员对我注射的药剂是虚弱药水。 ——同样是半成品。 下城区底层居民活不下去的话连买信息素的活都能想出来,更不必说试药了,区别只是他们可能只用一次两次就好,但参与了实验的话,需要连续注射并观察。 时不时还得抽血化验。 我就是被半成品毒害的其中一个废弃的试验品。 失去价值后才被丢出实验基地。 “实验基地的所有药剂都是由同一个母药剂稀释而成的子药剂,所有药剂中都包含有一种名叫拉姆达的物质……这种物质会不断吸引被稀释的子药剂靠近其他子药剂,最终合成母药剂,回归母体。”闻以序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事实上他从见到我开始眼睛就没有合上过。 眼下一圈浓厚的黑眼圈,沉重得像是八百年没有睡觉了。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谢枕弦会关注到我的原因了。 他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已经下意识关注到我了,加上我优秀的工作水平,这才是他垂青于我的真相,根本不是天上掉馅饼。 这是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一线机遇。 但谢枕弦被注射的什么药剂我还没有头绪,唯一有点线索思路的只有医务老师无意之中透露给我的那句告诫—— “不想变成Omega的话,就离他远点。” 什么药剂会使人变成Omega? 等等,是谢枕弦将这件事捅到星网上的,再联系平日里经常看到的关于谢枕弦是跨性别者的言论,假设谢枕弦那颗聪明的脑袋会将药剂留存备份,并因为自身性别不稳定而持续研究着相关的药剂,不就能和医务老师说的那些话对上了么。 ……如果能留在谢枕弦身边,我会再找机会对此进行深入探索与了解。 我眨了眨有热气升腾而上的眼,看向闻以序,问道:“你为什么要参与这场实验?” 闻以序瞟了我一眼,我沉默了一瞬,手下略用了点力气。 他哼唧了一声,这才继续说道:“我的父母为了向军队宣誓忠诚,呃、呃,轻点,呃,再重点,实验项目和军队之间有合作关系……” 很简单的关系,很好理清。 “那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因为药物之间的吸引力?”我掐了把自己的腺体,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要把问题全部问,掐了一下没用,又掐了一下,我干脆直接在腺体上掐十字架了,现在这枚硬币大小的腺体比蚊子包还碍事。 他大爷的,鬼知道这有多难。 偏偏闻以序听到我这个问题,还只会回答重复的几句话:“不是,我只是单纯的,很喜欢很喜欢一一,不,我是爱一一,我爱你,一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一一,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疯子,闻以序就是个疯子。 抓着他卫衣领口的手微微颤抖。 汗水浸透了我的后背。 薄荷味的信息素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我的鼻腔和腺体。 我现在连闻以序那缝得密密麻麻像蜈蚣似的缝合线我都能直接无视了,他那张寡淡的不符合我审美观念的脸我也能直接无视了,就算把他的头也直接砍掉我都能面不改色先满足一下自己。 要不是脑袋上悬了不止一把断头刀,我真想不管不顾了!! 啊啊啊啊啊万一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我就完了!真的玩完了! 我被他气的原地疯狂跳脚,七窍生烟,暴跳如雷。 星际时代的《小丑》该叫我去拍。 我用力抓住了闻以序的头发,另外一只手抽了出来,蹭干净,抬起了他的下巴,将他痴迷潮红的脸一览无余,我的声音和从牙齿缝里挤出来没有什么差别: “别装傻,闻以序,你自己明明清楚的很。” 他蹭过来,蹭着我的手心,黏黏糊糊,“一一,再来……再来……再来好不好……” 再来你大爷!!!我的精神又要不正常了,好想撞墙,咚咚咚把墙撞倒。 但我竟然克制住了,竟然又一次克制住了,我把他的嘴捏起来: “你不想分析,那我给你分析。”我先是把当时在车上对叶斐亚讲的那一番话对闻以序讲了一遍,当然,因为说话对象不同,所以进行的加工也不同: “闻以序,清醒点,你根本没有理由喜欢我,更没有理由爱上我,会愿意对你施以援手的人不止我一个,你就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能肯定自己会喜欢上我吗?” “多么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爱上一个只会伤害你利用你的混蛋。” “说白了还不是因为药剂作祟。” “你怎么敢这么笃定自己不是因为药剂而爱上我的呢?” 闻以序摇了摇头,眉眼弯弯,精神状态也和我一样时好时坏的:“就是能确定啊……” 这种感觉是和单纯的被药剂驱动不一样的。 …… 是从心底升起的感觉,而不是单纯的因为身体上的滚烫而导致的错觉,不是信息素导致的,只是他的心脏在产出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要被憋疯了,即使这间监狱四处透风,但因为靠得太近,密集的薄荷味信息素扑鼻而来,让我有一种缺氧的恶心感: “那你自己说啊,这是什么,你自己又不说,就想让别人来给你分析,我要是有这么懂你我现在会在你面前陪你空好耗时间吗!” 闻以序的头被我松开,反弹了回去,弹在了冰冷的坚硬的十字架上,但他是真的感觉不到痛觉,即使伤口崩开得再厉害,也不见眉头皱一下:“喜欢,是喜欢,是爱……” 但他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连他自己,包括我一开始都没有关注到。 每次他说喜欢我的时候,眼中的痴迷是浓烈的黑泥。 那已经不能说是痴迷了。 我觉得他能对着我吐血,大吐特吐那种。 闻以序的监狱编号是37081,排在最末尾的。 监狱四壁是由黑铁铸造的,黑峻峻的,冰冷的光透过缝隙照在我和闻以序的脸上,我突然想吐,想到自己刚才对这么个自己嫌恶的人做了什么就觉得很恶心,虽然是迫不得已,但也有一部分我脑子被信息素被信息素烧懵圈了的可能性。 现在信息素的产生因为他短暂的陷入了鬼打墙的状态而少量多次的减少。 …… 然后我透过闻以序十字架上反射着的光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也是那种,浓烈的,仿佛有黑雾在其中萦绕着的暗沉的。 “……闻以序,你搞什么纯爱,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讨厌我吗?”我终于找齐了最后一块拼图,如梦初醒,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闻以序慌慌张张地晃着脑袋,想要靠近我,但腹上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开裂着流血的状态以及手臂被十字架上的厚重镣铐锁着而被迫放弃了继续靠近我的想法,他只能挣扎着蠕动身体,“不……我不讨厌……不讨厌一一,我喜欢一一……” 我说得是对的,甚至戳他心上了,所以他只能做最后的挣扎。 可他没有办法捂住我的嘴,也没有办法捂住自己的耳朵,他只能听我将他一点一点剖析: “初级学院里,其他和你有过联系的人都混得不怎么样对吧,我记得他们要么去了联盟的军校注定死在战场上,要么已经中途辍学离开学校在下城区里鬼混了。” “只有我,考上乌托邦军校,而你,却只能被迫接受孟家的安排,当一个光鲜亮丽的宠物……” “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只是有点羡慕——”闻以序喊着不对,自己却不能说清个几斤几两。 “所以你不甘心,尤其是在看到我考上乌托邦军校之后。”我没管他,继续说道,“你想,都是不入流的地方出来的,凭什么我能这么自由,但你却要被关在华丽的球笼里等死。” 我托着下巴,人总是把对同性的仰慕当成嫉妒,把对异性的嫉妒当成喜欢。 “你说得对,你不讨厌我。” “你是在嫉妒我。” “不会吧,真是这样啊。”我看着闻以序平静如翻腾的大海般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顿了顿,蹲在闻以序的脚边,从下至上看他,分明是仰望的姿势,却有一种是自己在俯瞰他的错觉,生生笑了,“你真嫉妒我啊,闻以序,你真奇怪,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现在不是和你一样吗。” “……”闻以序没有说话,他只是瞪着他那双雾霾灰的双眼,目光沉甸甸地看着面前的人,他从来没有这一刻这样羡慕她。 他想把她拉入和自己一样的深渊,但她却说自己已经在深渊里了,不需要他拉。 她好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挣脱出深渊。 闻以序感到浓烈的不甘心,和,强烈的恨意与爱意。 而嫉妒和爱意的边界本就模糊不清。 *** 守在3708单人监狱门口的警官昏昏欲睡。 一抹红闯入警官的视野。 警官瞬间清醒,又在看到对方和自己一样的警服的瞬间放松了警惕。 “哈欠,你怎么又戴墨镜来监狱走廊啊,这儿又没阳光。” “时间到了,我来换班。”戴着墨镜的红发警官混不吝地抬了抬警帽,几缕红发在警帽下翘起,嘴里咬着根燃得差不多了的烟头,指着他身后的监狱门口,痞里痞气,调侃道,“你小子懂什么,这叫滤镜,怎么?你还睡上头了,舍不得了?那你替我值班我去睡觉?” 说完就作势要走。 “哎呦,怎么可能,但怎么今天来换班的人是你啊。”警官开心还来不及,怕人真走了,赶忙拉住人让位,恭恭敬敬喊了一声,“秦哥。” 秦勉这才勉勉强强被拉回来站岗。 第100章 关好铁栅栏的门,我走出关押着闻以序的监狱,抬眼便和秦勉对上了视线,心猛地一空,卡了半天才找到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刚刚冲人发完神经的沙哑: “看样子你在等我?咳,”咳嗽了一下,我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潮湿了的发丝,尽量让自己显得泰然自若,胸有成竹,“你好,警官,秦警官,等很久了吗,为什么不说话。” 一直被我尽量忘记在角落里的人影随着面前这位红发白眼的警官的出现又一次冒了出来。 ——幸好,我现在不怎么狼狈,秦勉要去和我哥告状也无所谓。 我微微皱了眉,已经断绝了关系,随便他去和我告状本来就无所谓,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胸口顿时又酸又闷,同时又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情绪如同在暴风中航行的船只,随着翻滚的海浪不断起伏。 刚刚在闻以序的监狱里产生的情绪仍有余留。 靠北啊,人为什么不能像机器人那样,身上有个掌管情绪的开关,想关上情绪就能关上,这样我就是个又理智又温柔无论什么事情都不会影响到我处事能力的max版时一了。 “你阿哥观念你挂念挂念得不得了咯,托我来看下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要我看,活得不错,就系你拍拖对象的眼光不咋麻麻样,”秦勉点了一根新的,把原先烧到尽头的那根丢在地上,手指在另外一根烟上犹豫了片刻,抬起眼皮看我,痞里痞气,“抽烟mua,靓妹?” 我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拒绝了他的抽烟邀请,看着他低头给自己点烟,我没忍住,“你这是什么口音?怎么口音变成这样了?你看完了没,看完我先走了,最近事情多。” 虽然听得懂,下城区的口音也基本是这混一点那混一点。 秦勉这口音也和他那一身气质搭配得够够的。 秦勉后知后觉地“啧”了声,灰白色的烟雾在他的烟头处徐徐升起:“将就听嘛,都是自己人嘞,最近谈生意谈了几个带口音的兄弟仔,这样和他们聊天起来方便。” 联邦警局的工资是有多低,秦勉到底打了几份工。 好奇心刚刚升起就被我掐死在了摇篮里。 他打什么工打几份工关我屁事。 我闻着烟味皱起眉头,本来就算健康的肺深受重创,往后躲了躲,听完了他这段话就要开溜,他的手却拽住了我的小臂。 “还有事?”我没有好气地扭过头去看他的脸。 秦勉嗤地笑了一声,脸上却没有笑意,把嘴里燃烧的那根烟头碾在监狱的铜墙铁壁上,碾出星星点点零碎的烟灰,很节省地重新揣回了兜里,看得我眼皮一跳又一跳。 他压了过来,冷着脸,“我说你这个做阿妹的,还真够没良心的哈,你阿哥那么关心你,在乎你,你是一点都不在乎你阿哥喏,多问一句都不肯问?狼心狗肺得很呦。” “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但这关你秦勉什么事啊?”我抬头看监控,移动了一下身,确保自己待在监控之外的范围,“我在不在乎他也是我们兄妹自己的事情。” “啧,看你长得带劲,想娶你回去当老婆不行?”秦勉说,最近遇到的事情不顺利,他就是个热爱发颠的靓仔。 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草!秦勉!我是Alpha你不知道?!” “哪能不知道?连玩笑都开不起的靓妹,白长这么一张Omega的脸嘞。”秦勉被我一把推远,踉跄了两步,却没有再多做点什么,只是吊儿郎当地靠在墙上,问,“真不问你哥什么情况?” “……”我脆弱的身子骨就这一会儿功夫就站累了,蹲下身,招了招手示意让秦勉跟我一块蹲下来,等人靠着墙壁滑着蹲下来,和人面对面,“我哥最近什么情况,你还是带着他做地下偶像?” 想也知道,养条狗十几年下来都有感情了。 我和我哥从出生到现在快二十年了,真要说完全不关心那得把我改成机器人。 只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我的人生短短的,一眼就能看到头,时小南在我的人生里占据了几乎全部的位置,现在我靠自己拼出了一条勉强看得见光的生路,时小南在我的人生里占着的位置就不够重要了。 “你别带他继续做地偶了吧,都做了好几年了,你俩已经是朋友了吧,地偶本来就只能吃青春饭,又苦又累,我现在能养家糊口了,秦勉你有点良心就帮我劝一下他行吗。”我没头没尾的,想什么就说什么,“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了,我给你个地址,定时给我送点消息,你在下城区门路多……对了,雇你要多少钱,我付你工资,月结,但得等我下个月发工资了才能给你,没办法付定金,你帮我看着他就行了,他要走歪路再帮我劝劝,我多给你点。” 这些话都不用思考,时小南之前是怎么关心我的我就是怎么说的。 “但你别帮他打探我消息了,就说我过得不错就行了。” 我笑了下,监狱走廊的灯是暗色调的白,抬头就能看到那又亮又暗的灯泡管子。 “我已经和他断绝关系了。” “放宽心。”秦勉从墨镜里看人,红发炽热得耀眼,他看着我说道,“现在我带你阿哥做点小生意,好歹是几年的朋友咯,我又不是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喏,肯定会帮忙照看两眼,地址你在光脑上发给我就成,那是我的常用生活ID,你发的消息我随时能接收到。” 我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站起身,拍了拍腿,就又被秦勉拉了回去。 “你确定要和你阿哥断绝关系?”秦勉问道。 “我不需要他了,他也和我没有关系。”我慢慢道,沧桑且情绪稳定,“即使之前确实是家人,但即使是家人之间,也需要距离感,不可能永远陪着对方一直走下去。” “人生本来就一段一段的,除了自己,也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自己走下去。” “时小南该有自己的人生,不围绕着我的人生。” 而且,军区里位置不低的军官竟然有一个在做地下偶像的亲哥?那真是要让人笑掉大牙了,我又不可能把时小南做地下偶像的那段经历一刀下去咔嚓给人的记忆剪掉。 我情绪真稳定,给自己点个赞。 秦勉说道:“有道理,看来这个消息可以告诉你了?” 我疑惑道:“什么消息。” 随便吧什么消息都无所谓,他随便讲讲我随便听听得了。 什么都不能激起我的半点波澜了。 除非他现在再把我塞进闻以序的监狱里,让我再被闻以序的薄荷味信息素制裁一下,但在那之前我会百米冲刺到售卖抑制剂的柜子里购买上一针抑制剂,扎进我的腺体。 秦勉:“阿妹,你和你阿哥不是亲生的。” 我:“……” 沉默。 寂静。 死寂。 “***我***你***秦勉你他**是***来搞我心态的吧草!”随便什么随便,我抓着秦勉的领口,他人突然压迫感十足的不耐且严肃地反驳我道: “啧,我**还没有烂到要用这种事情来和你开玩笑的地步。” “***你****我啊啊啊啊***秦勉你就是知道我监狱里刚刚发完疯故意激怒我的吧!你是不是就想看发疯啊!”“你嘞太紧我要缺氧了我*!”“我本来精神就差你不知道吗!你说你惹我干什么!”秦勉咳嗽了两声,我发了会儿疯,经过一段鸟语花香的输出,勉强冷静了下来,松开了抓着秦勉的手,我和人道歉,“对不起。” 我冷静得和刚才比简直判若两人,“这消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不信。” “我和时小南同在一张户口本上,从我出生开始,我们就拥有同一对父母,即使他们不太称职,但他们确实是我和时小南的父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和时小南不是亲生的。”我说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和时小南不是亲生兄妹的。” 我平静了,秦勉反而来劲了。 他凑了上来,不是所有Alpha都有我的自制力,烈性的热带奇异果味信息素从他脖子后的腺体里泄露出了一点点的味道,这张带着墨镜的脸看得我火冒三丈,恨不得一拳砸得秦勉狂流鼻血。 但现在的我已经成长了。 我**绝对没有想****。 “我猜的。”不等我打出一个问号,秦勉就更凑近了我一些,我掐着他的手臂阻止他更进一步,他歪了歪头,墨镜跟着他一起掉了掉,“但我觉得八九不离十噻。” 他躲开了我的一脚,耳根突然红得像是能滴血:“阿妹,你好带劲,带劲得真要命,我现在觉得你是不是Alpha都不重要了——” “?”我被他这句话实打实吓了一跳。 Alpha不能!至少不应该! 我以为闻以序已经够变态了,陆恩也已经够变态了,叶斐亚也够变态的了,坎贝尔也没有什么区别,但同样的变态放在秦勉身上,那就是一百倍的变态。 变态中的战斗机啊草草草! “咔啷——!” 这次我没有客气,直接踹飞了他脸上的墨镜。 在秦勉面前我不需要装模做样。 幸好我是个Alpha,而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 我喘着气,思考着要不要去举报秦勉,把他这份工作直接端掉。 对不起,老天,我错了。 生成Alpha已经够好了。 “阿妹你下手真狠哇。”秦勉坐在地上搓了搓鼻梁,上面是一道被墨镜刮出的细小口子,狼一样的眼看着我,“我不过是开玩笑喏,哎,别跑,留根头发,就一句是开玩笑的哎,我要给你和你阿哥做基因鉴定,看看你们是不是亲生的。” 我:“——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觉得我和我哥不是亲生的啊!总不能无缘无故就真想吧,知道这点对你有什么用,对我又有什么用啊!我为什么要知道!” 秦勉:“你这阿妹你就没有点好奇心吗。” 我:“我有个几把的好奇心!你个叼毛!” “那我就当你和你哥肯定不是亲生的了?”“随你的便。”这招对她没用,她该走还是要走,秦勉意识到了这点,下一句话就把人喊住了: “你哥一直在烦我,要我把你的消息递给他,基因鉴定出来了他就不会烦你了!” “结果我不告诉你,你就当你和你哥还是亲生的。” *** 来接班的警官看着面前的人指缝中掐着的一根黑发,又看秦勉的耳朵和脖子一片红,好奇得要死,憋了半天还是问了:“秦哥,你这什么情况啊,有情况了?哪个Omega啊,这么好的福气。” “一个带劲的阿妹。”秦勉哼着歌,和人换了班。 哎呦,心头一直和开机关枪一样上上下下的跳,兔子都没有他心脏现在跳得给力。 就是可惜了,是朋友的阿妹。 阿妹是Alpha这件事把整件事的刺激程度愣是上升了一个台阶,秦勉摸着自己下巴,他还真有点好奇碰了会不会真的被打断腿了,怎么办,越是这样,他越想做这件事。 光脑响了响,他正想着的那个人发来了消息。 打开看了眼,是一个地址。 看得出很谨慎,不是乌托邦军校,也不是下城区或她现在的家庭住址,更不是工作的地方,而是设置到了一个没有什么人敢乱来的地方,。 在苍白之城。 秦勉的手顿了顿,默念了一遍她发来的地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与前面的想法并不冲突,甚至可以说是叠加在一起了。 苍白之城,已经是联邦的核心,军区的核心了,阿妹混得真不差,秦勉想。 他之前还有点发愁该怎么更近一步接触到这份核心呢。 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去给时小南一个交代,先去汇报一下她的最近境况。 *** 回到第九军区以后,我开始盘算着怎么再把对傅镇斯的攻略计划重新拾起。 但在重新开始攻略傅镇斯之前,我有一点疑惑仍需要确认。 ——那就是谢枕弦对我的态度。 谢枕弦是很关键的,不论是闻以序,还是傅镇斯,亦或者坎贝尔,似乎都和谢枕弦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闻以序怀里的名片,在谢枕弦的办公室整理文件时闯入的傅镇斯,坎贝尔帮忙从谢枕弦手上拿到的推荐表。 他们三个人都认识谢枕弦,甚至后面两者和谢枕弦的关系大概率不菲。 但我还不能确定谢枕弦对他们是什么态度。 傅镇斯的事情反而不是那么着急了,他最近也忙得脚不着地,恐怕都没有心思去思考情情爱爱之类的事情了,我需要他在见不到我的日子多想起我。 这几天除了完成上司先生给的任务之余。 我总是在接谢枕弦给我的部分任务。 谢枕弦给了我一个普通助理的岗位,薪资加了三倍,甚至提前给了定金,这让我的钱包松了口气,甚至敢现在就给秦勉付工资了。 完成谢枕弦交给我的文件时,我总是完成得格外好,并将多余的时间用来精益求精,谢枕弦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我的能力有多好,我这样的人才有多么好用。 而一直待在普通助理这个岗位上,我是接触不到更机密的文件的。 于是这天,谢枕弦难得不穿执政官的服饰,而是穿着一身便服,来到了我所处的办公楼层。 轻轻敲了敲门。 以另外的身份,带着表面上茫然不已,内心已经在疯狂思考的我到了他的办公室。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0-110 第101章 谢枕弦的办公室里有一台无时无刻不在播放着各个军区情况的小电视,进去的第一眼就会被这块小小的屏幕吸引到。 “进来吧。”谢枕弦进了办公室目光就像是被用橡皮糖黏在那块屏幕上了似的,抱着胳膊,嶙峋修长的左手提着一个保温杯,头发梳成了高马尾,凄清美艳,高挑挺拔的身子弱不禁风地靠在了一面落地窗前。 我飞快地扫视过谢枕弦办公室中的陈设。 很简单很常见的暗色调办公桌办公椅,桌子上除了一小盆绿色的植物,就是一小罐零零碎碎的我看不出是什么的药罐子,但Alpha灵敏的嗅觉让我隐隐约约能嗅到一股淡淡的白术味。 里面也许就是白术。 谢枕弦的身上总是萦绕着这股淡淡的药香。 这让我对谢枕弦的身体素质产生了些许思考,他在实验室中待着的时间比我当时在实验室里时间要多得多,也就代表他身体最开始的耐受性比我好得多得多,同时,实验结束后带给他的副作用也是相互的,而以实验的强度来看…… 谢枕弦恐怕已经没有多少活头了。 我收敛心神,跟着谢枕弦一起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块小小的屏幕上。 上面显示的是上午时分发生的恐怖袭击。 *** 第七军区。 “Boom——” “轰隆!” 无数尘埃散落,缕缕灰烟倾泻而出,毫无预兆的,一场爆炸瞬间席卷了诺大的第七军区。 前线记者拿着麦克风和她的摄影师坚强地直播: “……咳!咳咳——本台前线记者在第七军区发出紧急报道。今日该军区遭受了反叛军发起的又一次恐怖袭击,现场形势不容乐观。” “就在上午九点五十三分左右,反叛军突然对第七军区内多处关键设施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时间,枪声、轰炸声交织在了一起,打破了往日的平静。” “军区内的部分建筑在炮火的肆虐下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墙体摇摇欲坠,甚至有一些已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第七军区的驻军迅速展开反击,同时,第六、八、九军区派出士兵进行支援,将士们义无反顾地冲入一线,与反叛军展开殊死搏斗。” …… “现已紧急启动应对预案,严正声明必将反叛军的恐怖行径予以坚决打击,绝不姑息。” ***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谢枕弦作为联邦最高执政官,又手握在第九军区的实际权柄,消息自然不可能比记者慢,他在来找我之前就把事情安排落实到位了。 是以,他现在才能抱着保温杯安稳坐在位于苍白天空城的办公室内。 值得一提的是这颗星球的所有军区都设立在离天空最近的苍白天空城内。 得到命令士兵们就会穿戴上机甲,冲向太空。 与虫族殊死搏斗。 与其说苍白天空城是一座经济繁华的浮空岛,不如说是一艘巨大的航空母舰,但只要虫族敢成群结队来袭击这颗星球,首先遭到重创的就是这座离大气层最近的天空城。 战备区却经济繁荣……? 这似乎和一般的战备区逻辑并不相关,但在这个世界,绝对不能用寻常的眼光来看待这件事,要从底层逻辑出发。 ——这个世界的底色是虫族,战争与混乱。 虫族是来自宇宙深处的神秘生物。 没人知道它从何而来,又为什么而去,它似乎总是随机刷新的,人们只知道它们会威胁到全体人类的生命危险,甚至带来宇宙深处的辐射射线。 所以人们要保护自己,将自己武装起来,人发明了机甲来与虫族做斗争,可机甲的资源是有限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健康的、没有断手断脚的人类更是有限的。 下城区的面积巨大无比,这是没有联邦守卫的土壤。 只有靠近边缘城、中心城附近的下城区能够受到保护。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肆虐着大量人们无力驱逐的虫族。 每天都有人在虫族手中死去。 ——而苍白天空城的每一个地方,都被士兵们紧紧包拢着,大到一座建筑,小到一块砖头,都在全世界最精锐的士兵们的保护之下,能够进入苍白天空城的每一个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与大量权贵们同生共死,呼吸着同一片空气。 人们可以不用像在这颗星球的地面上随时惶恐着自己会受到伤害。 但这也导致了…… 如果一个军区受到了恐怖袭击,习惯了安逸的非战斗人员们会有多么惊慌失措。 谢枕弦的办公室是三面落地窗式的装修,明亮干净的纯白色调,白光,白瓷器质地的花盆,色彩很单一,但方便集中注意力。 闲暇时还能俯瞰整个苍白之城的景色。 可谓是梦中情办公室。 从我这个角度可以望见远处正冒着滚滚浓烟的第七军区大楼。 那是属于教会与帝国共同掌控的地盘。 正要感慨反叛军要杀鸡儆猴却不挑软柿子挑硬柿子的血性。 余光就瞥到了站在第九军区楼顶的两个黑色人影。 距离太远了,看不清,但身形很像我哥和前不久才被我骂了一顿的秦勉。 不过不可能是他们。 我微微眯起了眼。 仍旧看不清。 “——时一。”谢枕弦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我这才发现新闻的转播台上正播着滋啦啦的灰屏故障,谢枕弦正将目光倦怠地放在我身上。 那妖冶的薄眼皮一抬,视线隔着细边眼镜看向我: “你对反叛军怎么看?” 我浑身抖了个激灵。 来了,送命题来了。 “我认为反叛军建立的初心其实是好的,但如今的政.治状况并不允许他们这样的组织存在。”我直视着面前的谢枕弦,态度谦逊地说道,“他们的宗旨,其实就联盟共和主义最开始创建的宗旨。” 谢枕弦抿了口保温杯中的茶水,用鼓励地眼神注视着我。 虽然瘦得能随风飘扬了。 但谢枕弦却不会显得很浮。 他的视线是有重量的。 这或许是因为谢枕弦总是站得非常直。 如军人一般笔直,像松柏,像玉竹。 他也在斟酌我的价值,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谢枕弦的目光很纯粹,是全然的欣赏,而不掺任何其他人的东西,他只是这样看着我,就让我感到莫大的鼓舞。 我没有停顿,继续道:“反叛军这次没有选择攻击联邦、联盟麾下的军区,其实也是明白自己的宗旨与联盟不冲突,甚至重合的地方更多。” “毕竟联盟创立的初衷也是为了底层人民争夺一分话语权。” “联盟也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到最好了。” “我相信,不管换谁坐上那个位置,都没有办法做得更好。” 到这里,我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往下说了,“……所以我不相信反叛军能够做得比联盟更好,他们想要为下层人谋人权,但,真拿到了那点权利,最后又能做什么。” “我只能看到另外一个更加弱小可怜的联盟。” “甚至有点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枕弦轻轻吹着保温杯杯口的白汽团,听到我这么说,不由颤了颤眼睫,那眼睫湿漉漉的,被白汽浸湿了,更显妖冶,偏偏生了一身病弱的身子骨,脆弱又易倒。 他舒缓的嗓音慢慢道:“那换成你呢,你会怎么做?” “我啊,见多了下城区的疾苦反而有点麻木了,一开始我是很想救他们,但我没有力量,我救了他们也从不被感激,后来我就没有那么想救了。”我说道,“我只能尽自己所能,能救一个是一个,救不了就算了,救得了再救。” 我的语气轻快了起来:“能活一天是一天不好吗?” “因为反叛是一种精神,是人们与生俱来的,就像你从下城区努力攀爬至此,他们也想往上爬,只不过他们更可敬,他们想带着所有人一起向上爬,并且认为联盟无法带领他们爬上去。”谢枕弦回答了我的疑惑,他说道,“只是很可惜,他们站得太低了,领导人也并不够成熟。” “他们看不到百年之后,千年之后的模样,除非虫族有能够彻底消失的一天,否则,”谢枕弦没有接着这个否则继续说,只是慢条斯理又仿佛在勾人似的,说道,“我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未来,这个世界早已得了一种无法治愈的癌症。” “——但这份精神依然可敬,同样,我也不赞同。” 谢枕弦轻笑了声,带着无可奈何,“可惜我用了二十年才明白,这个世界早已无药可救。” 他看向我:“但你比我更早明白这个道理。” “你很像我,一样病弱的身体,一样的黑发黑眼,一样的处事效率,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和年轻的我像,但现在看来,你像的其实是现在的我,你不会像我年轻时那样冲动,能够狠得下手的同时还有难得的善良。”谢枕弦对我伸出手,黑珍珠般的眼闪烁着深邃而智慧的光,“时一,你愿意做我的弟子么?我不想错过你。” 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作为联邦最高执政官的弟子,不需要再有多大的背景靠山,谢枕弦就是弟子最大的靠山,最大的金大腿,哪怕是最卑贱的下城区底层出来的孩子,只要拿出谢枕弦,不,联邦最高执政官的弟子的名头就不会有人看轻。 联邦最高执政官,是可以与所有世家平起平坐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顶端。 [七世家],联邦最高执政官,联邦最高审判官,联邦最高执刑官。 我的目标一直在这上面。 唯一的问题只有,假如我对傅镇斯做的事情败露了,谢枕弦还会愿意让我做他的弟子吗?但这已经是后话了,只要我不败露不就好了吗,现在不考虑这个。 在那之前,我会先借助谢枕弦这个台阶,继续往上爬。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他迈出两步。 感到凉润的触感贴在了我的手心,我们的手交握在一起。 我郑重其事地点下头: “我愿意。” *** 身着黑色军服军帽的陆恩大步从通向苍白天空城的电梯间内走出,身后跟着同样身着军装健步如风的李见路,二人行色匆匆。 而等待已久的士兵们还来不及向他们敬礼。 就听陆恩平淡的声音传入耳中。 “又是反叛军?”陆恩翻阅过他们递来的文件,他微微挑起眉头,“这次攻击的还是第七军区。” “皇太子呢?殿下哪儿去啦?”李见路拿过文件,“兄弟,你要不要这么冷静啊,好歹是你那个圣女母亲的求助诶,和御驾亲征差不多啦。”——陆恩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来自帝国,一半来自教会。 陆恩没有言语。 只望向第七军区的顶端。 那里,狂风飒飒。 第102章 “喂,时小南你真不想看?我好不容易给你搞出来的基因鉴定诶。”第七军区的高楼之上,秦勉点着烟看着身边熟练装卸炸弹的人影,啧啧称奇,一段时间什么都不会的人,只要说是在帮他的妹妹做事,那就无所不能,不会可以学,会了可以更进一步。 直升飞机刮起一阵飓风。 时小南没好气地拍了拍手,调正自己脑袋上的头盔,先一步攀上直升飞机落下的绳梯。 秦勉落后一步,却也很快地攀上了绳梯,但就算是攀在直升飞机上面他的那张嘴也还是不老实:“真不想知道?这可是我深入警局之中好不容易带出来的结果。” 时小南说道:“我不需要,但是你要敢动我妹妹你就死定了。” 他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第七军区的下方。 乌泱泱的人群四处逃散,炮光火光,废墟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机甲只被允许用在对付虫族的时候。 或是其他星球。 现在出动的还只是直升机、坦克部队,雇佣兵特种兵冲至最前方,列成一排护盾僵持着,却无人敢轻举妄动,因为建筑物内不止有所谓的[恐怖主义]反叛军们,更有被他们所劫持的重要人质。 帝国之中的重要人物。 同时手握神权和兵权的皇帝近臣,教会的祭司长,G.伯爵。 也是因此,才会将向来低调的贝内特公爵引来。 甚至连皇太子都被惊动了。 经此一役,向来与老鼠蟑螂无二躲在下城区的下水沟里的反叛军的名声将彻底打响。 直升机载着二人高高飞起。 “……哎呦,你们兄妹俩怎么都一个样。”秦勉叹了口气:“我说了多少次啦,我的精神力变异之后就带有混淆与虚化的能力,不管在多么显眼的位置,只要我不想暴露,就永远不会暴露的啦。” “你闹到我妹妹面前了?”时小南捕捉到了重点,拽住了秦勉的领口,“你和她说什么了,秦勉,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闹到我妹妹面前吗!” “谁让你们兄妹一个两个对我的态度都那么不好啊,我是条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狗么?把我当什么啊,我有那么好糊弄吗。” 秦勉的声音从他戴着的黑色头盔下传来。 头盔的护罩弹开,露出面上的黑色墨镜。 他嘴上的烟不紧不慢地燃着。 时小南平静了一下,松开了拽着秦勉的手,胸口大幅度起伏,用打商量的语气:“我最近有点不太稳定……我早就知道我和我妹妹不是亲生的了,你不要闹到她面前,好吗。” “啊,”秦勉抑扬顿挫道,“那完了,我早就把结果告诉你妹妹了。” “不然你以为我哪里来的能力去抢你妹妹的头发丝儿?” “秦勉……!” “想知道你妹妹说什么么?”秦勉笑了起来,“时小南,比起你,果然还是你妹妹更讨我喜欢,你还是不够带劲。”虽然是问时小南想不想知道,但事实上,秦勉根本没有给时小南自己选择的机会,他直接道: “你妹妹说,不是亲生的也好,她早就想把你甩掉自己去过好日子咯。” “我妹妹不可能这么说!” 秦勉无视了时小南愤怒的视线:“很不幸,时小南,你妹妹确实是这么说的,要我说,时小南,你这是什么冤大头?不如把你妹妹忘了直接和我单干算了。” “你要实在想她,我努努力,把她娶回反叛军不也是一样的吗,到时候你看谁敢造次。” “闭嘴,不用你管。” “我说话不好听,但道理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哎哎哎,说话归说话不带动手的啊。”时小南被气得拿起手中的枪就要对着秦勉的脑袋开一枪,秦勉连连后仰,“我就是想告诉你,你好好和我干,到时候站上去了,有话语权了,你想报复你妹妹还是想帮你妹妹那都随便你。” 时小南的声音传来:“知道,不用你……” 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划过了他的头盔,瞬间,时小南就感到凉风顺着头盔漏了进来,刮得他脸颊又凉又疼,他悚然一惊,看向秦勉: “你不是说其他人看不到你吗!” “啧,正常来说是是这样的,除非那家伙也是被实验改造过的……”又是一颗子弹,秦勉也被吓了一跳,抢过时小南手中的激光枪就对准子弹发射的位置一阵突突突,还没突突突完,又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脸颊。 他迅速调换位置,只见一道深蓝色的影子在建筑之间闪现。 帝国的皇太子,裴之仰。 *** 陆恩整理着手指上的皮质手套,仰起头,高空之上,燃烧的浓烟滚滚。 本是大好的天气,晴空万里,却被浓烟遮蔽了大半的天空。 竟显得像是在夜晚。 世界末日不过如是。 李见路刚刚和一队人马深入敌营救下了几个人,但几个人中全然没有G.伯爵的人影,他摘下作战服的头盔,大口喘气:“真是快要憋死我了,说好的皇太子呢,皇太子怎么还不出现?” 陆恩照旧仰着头,淡淡道:“在天上。” 李见路大吃一惊:“不能吧兄弟!来救个伯爵搭上个皇太子?这也太太太亏了!哎呦喂,皇太子不能这么容易就挂了吧!” 陆恩波澜不惊道:“哦,我的意思是,他在上面和本次领头的人进行了正面交锋。” 李见路:“……把话全部说完会怎样。” 但既然皇太子已经上去了,他们几个又不能穿机甲又不能像皇太子那样随心所欲,只能在下方进行指挥,有点能耐的指挥官都上战场了,这才是帝国皇帝与圣女亲自请求的原因。 ——甚至还惊动了联邦最高指挥官,谢枕弦阁下。 “如果不是傅上将近来事务繁多,这次应该轮不到我们。”李见路蹲在一个拿着防爆盾的士兵旁边,紫罗兰色的发丝头发都被染上了火光的金色,边缘显得十分剔透。 陆恩说道:“不一定,傅上将毕竟出身自联盟,第七军区到底归帝国与教会。” 正在这下面说话,一架巨大的直升飞机便降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但这架直升机是带着火焰歪歪斜斜地降落的,用降落这个词不太合适,用坠落或许会更合适。 定睛一看,竟是浑身沾满了灰尘的皇太子裴之仰。 “殿下。”陆恩与李见路同时行了个礼,随后陆恩微微弯腰,向皇太子伸出手,不管内心对帝国皇室是否信服,贝内特家族再怎么权势滔天,表面都得对皇太子毕恭毕敬。 裴之仰没有搭上这只手,他自己站了起来。 满脸写着桀骜不驯,动作又干脆利落得像只猫。 他扯了扯嘴角,一颗虎牙就显得十分惹眼: “气死我了,居然让他们给跑了。” 他一边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边用力晃动着脑袋,将脑袋上的灰尘统统甩掉,旁边有人适时递上半湿的毛巾。 陆恩淡淡道:“那么殿下,可否将上面发生的事情告知我们?” 末了末,他又道:“毕竟我们看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 “这事简单,回头再说,我已经把G.伯爵带下来了,反叛军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消失,基本撤兵,剩下的应该很好办了吧,就是这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不安生,带他飞下来的时候总是大呼小叫的……”裴之仰擦着作战服上的灰尘,指了指身后的直升飞机,众人这才注意到直升飞机里原来还有个被吓傻了的白发苍苍的小老头,等人七手八脚地把小老头抬进救护车。 裴之仰又扭过头,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说道,“李见路你怎么不说话,你觉得我还在在意上次拍卖会的事情吗,我一、点、都、不、在、意、了。” ……明明超在意的。 李见路在那蹲着,看到了皇太子的视线也不尴尬,上次拍卖会的事情本来就是公平竞争,上层之间这类竞争常见的很,陆恩因为他是尴尬了所以才不说话,还帮着先开了口,其实不是。 他只是突然想起自己把项链送给了她的那晚。 朦胧的月色永远是最好的滤镜。 连回忆都带上了一层入水般剔透的沉寂。 不知道她会不会把他送给她的项链丢了。 李见路摇了摇头,余光却陡然瞥见一道人影—— 纯黑的长发,清凌凌的气质。 …… 他这是,想人想出幻觉了? “李见路,我不是都说了我已经不在意拍卖会的事情了吗,你现在这样是在向我挑衅吗?”年轻的皇族的身上有比世家贵族更凌厉的气质,也更无所畏惧,年轻气盛,天然带着股少年的热血。 李见路笑了笑,吊儿郎当的摸样:“哪能啊,但殿下你知道我的,我从小就这幅样子,没大没小习惯了,给您行礼我都是照着陆恩行的。” 裴之仰耸了耸肩,虽然还是有点不高兴,但猫会原谅粗鲁的人类。 “您还记得他们的面貌吗?”李见路越过身边正在指挥士兵做扫尾工作的陆恩,向前一步,询问道,“据我所知,反叛军的将领十分神秘,至今没有消息泄露。” “无论问谁,即使是反叛军的内部人群,也几乎没有记得反叛军将领模样的人。” 李见路耸了耸肩,站得歪七扭八,“我查过相关监控,但总是找不着他,这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是吗?我怀疑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装置,能够让人记不清他的面貌,或者是直接忽略,混淆,否则这解释不通。” 他看向裴之仰:“殿下给了我一个惊喜,没想到殿下竟然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裴之仰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样貌吗,我倒是记得还算清晰,其中一位戴着个墨镜,看不清,另外一位……” “哦,对,没错,和那个女孩长得很像!都是纯黑色的眼和头发。” 顺着裴之仰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刚刚他以为是幻觉的女孩微微垂着双闪闪发光的黑眸子,如蝴蝶翅膀般的眼睫扑扇扑扇,手下的动作不停,她身着西装三件套,踩着轻便的运动鞋,跟在足以吸引全场所有人眼球的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的身后,似乎刚来现场不久,衣角仍是干净的,不带一丝灰尘。 她就站在那里,不比谢枕弦逊色。 李见路腾地站直了身。 他还保有一丝理智。 而裴之仰却比他先一步走向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动作极快,像只注意力不专注的猫一样,似乎是怕人跑了,长腿几步就站到了她的面前,朝她探身,弯腰探头: “你好,我叫裴之仰,是帝国的皇太子,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可以和我结婚吗?” 第103章 少女对皇太子的这一行为始料未及。 手中捏着的笔咔哒停了下来。 瞪着那双亮晶晶黑莹莹的眸子有些怔愣。 不远处就是在咔嚓咔嚓拍摄的战区记者,理所当然的,这一幕自然被摄像头老老实实地记录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地位尊贵的皇太子会突然对第一次见面的女孩做出这一行为。 所幸陆恩和李见路的动作很快,在皇太子注意到摄像头的同时他们已经迈开了脚步前去交涉。 而谢枕弦担负起了作为老师的责任,拒绝皇太子这件事不该由目前只是作为他徒弟的少女来做,即使她不想也不愿意,但假如皇太子一定要做,她不会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谢枕弦挡住了皇太子的视线。 “她是我的弟子,殿下,这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谢枕弦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裴之仰听到,“引导人群,在受害者中树立你的威望,这才是您应该做的。” *** 第七军区被袭击这么重要的事情,执政官和上将之间总得去一个,谢枕弦本就是要去的,但为了收徒弟所以才慢了一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这是难得的、能够让徒弟涨见识的场合。 这个涨见识,绝对不是指现在这一幕。 只是他也确实没有想到皇太子会搞出这么一出大事。 *** 裴之仰直起身子,帝国风的黑金作战军服衬得他整个人笔挺俊美,他瞥向远处的摄像头,眉头轻轻一挑,虎牙尖尖,“执政官阁下,你说的这些我都有考虑到,相关事宜我已经吩咐属下让他们去做了,请放心,再不济,我们帝国的贝内特公爵也在现场。” 他微微鞠躬致歉,“抱歉让你受惊了,我会解决好的。”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谢枕弦说的。 语毕,意气风发的皇太子拍了拍对这边虎视眈眈的陆恩和李见路的肩膀,吩咐了两句话,两个人不得不离开现场,前去处理另外的事情,随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向着那个躲在谢枕弦身后把自己伪装成透明人的少女走去。 却没有再做什么,也没有再说什么。 裴之仰只是静静的站在她的身旁,惹得谢枕弦不住蹙眉看他。 但裴之仰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什么都没有说,还在有碎片从头而降之时利落又美观地将碎片迅速解决,动作迅捷优雅,干脆,所有人都拿他没有办法。 就像是占据了人类工作座椅的猫咪。 翘着尾巴,时不时舔一舔爪子上的毛毛,监督人类的一举一动。 人类却拿猫猫没有任何办法。 裴之仰就是这么一只血脉尊贵的猫。 *** 我记笔记的速度很快,课上经常是老师喊记笔记,同学们还在记,而我已经根据老师刚才的讲解早记完了,平时我会感到很骄傲,但现在我记完了笔记,手上没有了要做的事情,空了下来,身侧的目光就越是显眼。 我握着笔的手有些紧张。 ——做帝国皇太子妃? 皇太子的第二性别还未公开,但大众都推测他要么Beta要么是Alpha,往好处假设,假设他是Beta…… 意思是要我放弃现在努力打拼来的一切,然后成为皇太子背后的那个人吗? 不了谢谢,我这么聪明的头脑只用来做皇太子妃多可惜。 这位皇太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帝国那么多Omega不够他挑的吗。 陆恩我还能理解成是因为身边有李见路和西尔万。 但这位尊贵的皇太子,看起来并不像是会缺人追的那一类人诶。 我心中思忖,随后微微侧过头,悄悄地瞥了身侧尊贵的皇太子一眼,想要不着痕迹地打量人,我很擅长做这个,除非对面刚好在一瞬不瞬地看我。 我考虑过了,以他那随时能够解决掉落碎片的能力,不一定能一直看我。 却猝不及防刚好撞上了他投来的视线。 “?!”我正着急忙慌想要收回视线,意外发现皇太子比我还要更早一步收回视线。 但当我收回视线后,那道属于身侧的视线就又重新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 悄悄地再次探出视线。 又不小心撞上了……! 紧急收回。 皇太子又一次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但不过片刻,视线重新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 重新做了一次,步骤重复且清晰,这一次我已经能从众人的视线中分清独属于皇太子的那一抹视线了,似乎找清了规律…… 我看着手中的笔记本,上面记得满满当当,而现场的情况却停滞不前,距离再次动笔还有一段时间,即使笔记就只做到这里,这也是一份称得上是完美的笔记。 而谢枕弦的注意力则不在我的身上。 我再一次瞥向身侧,与身侧的人对视片刻,片刻,片、等下,已经是第三个片刻了,我微微瞪大了眼,皇太子的瞳仁微微放大,这一刻,我们的心声似乎能重叠在一起: 嗯?他/她怎么还不移开? 反应过来后,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移开视线。 我机械性地整理之前记过的笔记,将其整理得更加完美无缺,而裴之仰则又解决了一块从天上掉的建筑物碎片,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救下了一个正在站在碎片不远处的士兵。 柔韧的腰部和猫一样的灵敏十分吸引人们的眼神。 一旁的战地摄影师就给了皇太子的一个特写镜头,上传至星网引起舔狗们的欢呼。 …… 两个人的耳朵都没有红。 …… …… …… 为什么耳朵不会红?! 他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 装也不知道装一下! 这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 *** 反叛军这次行事如此高调。 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告一段落。 反叛军在星网上名声顿时被吵得沸沸扬。 这段时间每个人的口中都有三个字: 反叛军。 *** 但反叛军的事情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至少现在没有什么关系,我还只是个需要平衡学业与工作的狼狈社畜,谢枕弦知道我已经从机甲单兵专业转至了机甲设计系。 他向我要了我的日程安排表,很有做老师风范地在上面勾掉了几个不必要的日程。 隔日我就发现自己的工作量少了至少一半,并且多了一个可以在第九区机甲维修中心现场观摩学习,并能自己上手组装最先进机甲的机会。 拿着日程安排表的手微微颤抖…… 不管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关系有多近! 现在我爱死谢枕弦了!!! 下了专车,站在第九军区机甲陈列室面前的腿也在发颤。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有了这段实习的经历,我之后在工作之外,除了学习,就还能顺便去给人修修机甲,或者帮人重新设计设计,即使之后不小心做了什么事情进了监狱,出来之后我还能去其他星球给人维修机甲赚钱…… 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果然只有下城区出来的人才能互相理解,互相共鸣。 我要被谢枕弦攻略了。 阿门,弦门。 *** 今天的日程安排非常完美,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打探傅镇斯和谢枕弦之间关系的事情先放在之后,我要先把机甲设计这门手艺活学个通透。 有时间的话或许我应该去考个证。 盘算着自己充实的日程安排表,我拧开了一个机甲的盖子。 给机甲的螺丝上了一层润滑油。 随后搓了搓手,就开始往细致的地方拆了。 第九军区的机甲是归联邦管的。 全部都是我没有接触过的最前沿最高端的技术,仅仅只是拆卸一遍,就足够让我学到不少好东西了,我从前只能拆我自己那一架快要被淘汰了的机甲,所以经验不够。 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凭借记忆力把这些机甲拆掉,再重新装回去了。 如果想要尝试升级这些机甲就得努努力了。 “你很喜欢机甲吗?我看到你拆了十三台机甲了,但基本什么都没有做,就又把机甲重新装回去了。”耳畔有道明快的声音问道,我忙着做手上的事情,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当然,机甲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东西,如果能够看到更先进的机甲就好了,我想上手拆一拆——” 那道声音又问:“那你想拆[猎空之影]吗?我可以借给你拆。” [猎空之影]是皇太子的私人机甲。 连我这个上不了乌托邦校内论坛—— 乌托邦军校的校园论坛是邀请制的,由乌托邦军校的学生之间互相邀请,非本校或本校毕业的学生不允许进入,据说这个论坛是由学生会管理的,目的是防止乌托邦军校的老师也误入论坛,但本校学生要进也得要有同学的邀请码,我估计我是被排挤的很彻底,即使是和D班的那些人关系最好的那段时间我也没得到邀请码—— 只能在星网看看机甲解解馋的乡巴佬都知道[猎空之影]的配置有好多。 也知道我这辈子估计是没有机会去拆[猎空之影]了。 尤其是在我用沉默拒绝了皇太子的求婚邀请之后。 “你在开玩笑吗?”我刚好把手中的机甲装了回去,有了点余裕,能进入第九区机甲陈列室的人不是S级机甲师,就是有编制的高级机甲设计,每一个都值得人巴结。 稍微从他们身上学到一点机甲相关的知识都是赚到。 我下意识地开始装,撩开眼皮,还没有正视对方,就先微微勾起嘴角的弧度。 “像[猎空之影]这样贵重的机甲,怎么可能借给我这个连证都没拿到的实习生拆……”话音未落,在看到皇太子深蓝色的眼眸的同时,我就一阵哑然。 尊贵的皇太子裴之仰歪了歪头,看着我缩紧了的瞳仁,露出了嘴角尖锐的小虎牙:“可是我看你刚刚拆得就很不错,只是借给你拆的话我还是很放心的。” 他如猫一般坐在我手中拆卸的这架机甲的最上方,机甲的脑袋上,距离我并不算远,但我是站在升降台上,由升降机将我送上去的。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上去的,但裴之仰他就是上去了,甚至还能在晃荡着两条长腿的同时轻轻拍拍我的脑袋,语气轻松道: “你已经拆了那么多机甲,还能将他们原模原样地装回去,好奇的话我就借给你。” 还不等我将柔弱的姿态拾起,裴之仰就从机甲的最上方跳到了我的身侧,我只来得及做一副受到了惊吓而略微怔愣的表情。 ——就和在那次反叛军袭击现场做的表情一样。 裴之仰没有穿军服,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T恤和一条宽大的迷彩工装裤。 薄薄的肌肉覆盖在他的手臂上,却不会显得太过壮硕。 跳下时,白色的T恤被空调风吹拂得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他的腰很细。 他落在我的身侧,白T被风吹得直接歪了领口。 半边的肩膀一下子漏了出来。 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按钮似的小装置,递到了我的面前,这是召唤裴之仰那台机甲所需的召唤器,机甲在不需要维修的时候就会被收纳折叠进召唤器内,小小的黑色的一个,刻着Z的大写字母,挂着一个广为人知的毛毛茸茸的卡通黑色小猫球。 这是一部少儿动画片里常常出现的角色,但放在[猎空之影]上就显得有点不合适了。 “你是Alpha还是Omega?性取向是Alpha还是Omega?可以告诉我吗?” 裴之仰见我愣住,又等了片刻,发现我还是没回答他的话,将话音一转。 第104章 周围的机甲设计师、维修师们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全都默契地无视了皇太子的存在。 身为皇太子的裴之仰虽然是只家猫,但行事却像是野猫,自己怎么自在就怎么来。 也许他自己没有发现。 但周围人都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他努力压制的危险感。 他的形式逻辑也让人完全预料不到,捉摸不透。 完全是彻头彻尾的野猫头子。 默不作声的机甲师们暗自腹诽。 同时目光不住在他们的身上徘徊。 “我是Alpha,殿下。”说完这句话我就闭上了嘴,低下了头,专心致志地研究着手上是机甲,做出一副文静又懂分寸的懵懂样,控制脖子后的腺体散发出一点点的信息素。 这条鱼可以钓,但不能主动钓,要若有若无地钓,似有似无地钓,试探性地钓。 他是Alpha的话一定会产生不适。 我这样想着。 努力让信息素只流露出一点点。 其他机甲设计师、机甲维修师距离我和裴之仰所处的位置不算远,但也不算近,我有把握只泄出够裴之仰闻到味的程度。 白山茶味道的信息素被控制得很好。 但总是忍不住,想要往他手中的召唤器上看。这可是……皇太子的机甲召唤器……最高级,最先进的机甲[猎空之影]的召唤器……就这么送上门来,我要因为他对我感兴趣避嫌而拒绝吗……?!我要捂住心脏了,我真的想捂住了,心好痛。 听说皇太子的机甲里还有古代流传至今的科技,在科技断代的至今我是真的想要借来看看是不是我曾经熟悉的那些技术。 如果是我熟悉的技术,之后也许能打着古代机密技术的名头再收割一波大的。 裴之仰在嗅到我的信息素的时候表情并没有变化。 只是气息微微凝滞了一瞬。 随后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跳到了旁边我摁下移动按钮即将移动到的机甲头上。 那一瞬间太短,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的错觉。 他的第二性别就像是笼罩着一层厚重云雾的山中城堡。 在我这个距离完全捉摸不透。 如雨中看山,瞎子摸象,又似前后左右分别看山。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咔哒”一声。 我的升降梯和裴之仰所处的机甲脑袋对上了接轨装置,裴之仰以一种闲适的姿态坐在上方,白色的T恤上衣很短,短得只到迷彩工装裤的裤腰线,迷彩工装裤的裤腰很高,高到遮住了肚脐眼。 一条长腿屈膝着,另一条伸长了。 野猫不管在什么地方,都像是回了家一样自然,让人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一种奇怪的安全感和被保护着的感觉。 裴之仰并不在乎周围的视线。 所以他选择姿势的时候也完全没有顾忌到要维持这个姿势的话,他的腰部和工装裤之间会漏出一条缝隙,将一条线条很优美的人鱼线,一点在肚脐眼上方的小痣,以及一点不算明晰的薄薄的腹肌显露了出来。 偏他本人完全没有自知之明。 回去之后我抽出了时间对裴之仰进行了一定的了解和分析,在今天看到他嗅闻我信息素的反应之前,我几乎可以确定裴之仰的第二性别为Alpha。 星网上捕捉到相关照片中,包含有裴之仰从出生开始到上次反叛军袭击第七军区的完整成长过程,裴之仰从三岁开始就A得不像话,一直A到了今天。 被一批帝国粉们称之为超A,Alpha中的Alpha,Alpha中的超新星,A得让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忍不住腿软软颤颤地张开双腿了。 尊贵的皇太子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不知道也不关注星网上有多少人想要他去A了自己。 更不知道也更不关注自己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所以他亦不知道…… 黑猫一样神秘又未身负婚约的超AAA皇太子是星网用户累计过半的意淫对象。 那一截露出的腰肢,就足以引起上千万人的疯狂。 配得上营销号一句,没有单身O不想让这抹黑染上属于自己的颜色。 他这么A为什么就看上了我?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也做过违法实验。 我想不出帝国皇太子被抓去做实验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又因为过于讽刺而还没具现化就被我淘汰,尊贵的帝国皇太子主动接受实验,实验因他而生,却又因实验而爱上了那个他本来绝对不可能爱上的人?想想就不可能。 一道黑影在我眼前晃过。 裴之仰抓着召唤器上的黑色小猫球,微微躬着腰,另外一只没有抓着小猫球的手腕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手掌自然下垂。 有召唤器的那只手则靠近了我。 小猫球和机甲召唤器之间仅有一条黑色的细细的编织绳连接,刻着字母Z的召唤器晃晃悠悠,想不注意到都难。 尤其是这个黑色的召唤器特意靠得离我这么近的情况下。 我只觉得这个刻着字母Z的召唤器一直在我眼前晃悠。 裴之仰没有说话,只是浅浅笑着,虎牙微微露出了一点,少年意气风发的眉眼似锐利的弯刀,仿佛野猫吃饱喝足了,于是闲来无事玩弄一下小蛐蛐。 我莫名能感觉到他像是在说:你想要吧,想要就来拿呀。 空调的风将我持续散发出的一点信息素不断送至裴之仰的鼻尖,裴之仰却依然能够若无其事。 我:“……” 逗猫棒吗,有意思,我想托下巴,想到自己现在凹的是被动型人设,于是放弃,换作一副茫然不解的神情,不过—— 我牢牢地盯着皇太子手中吊着的“逗猫棒”[猎空之影]的机甲召唤器。 瞳仁跟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一时间甚至都分不清我和裴之仰谁更像猫了。 …… 拒绝不了是人之常情! 这可是另外一条发财路,我本来还算能克制的,但太近了。 真的太近了。 我轻轻一抬手,就抓住了一直钓在我面前的鱼钩。 裴之仰轻轻一笑,我还来不及反悔找补,他的手就松开了,我忙不迭去接,机甲召唤器带着身后的那颗小猫球毫不拖泥带水地掉进我的手心。 而当事人则平静地将那只手托住了下巴,像只是借出去了一本书。 天呐天呐!天呐!!我心跳又快脸又红,这次太轻松了!在从前事事都要付出一定代价的过去里,我还是第一次这么轻而易举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用手小心拢着这台珍贵的机甲召唤器,张了张口,想问自己需要用什么来抵押,或许需要付出些什么,裴之仰虽然在第一次见面就和我求婚了,也在刚才直白地询问了我的性取向,但无法看清需要支付的代价具体是什么样的,我对裴之仰的不了解还是让我心里没底。 毕竟,我不可能真的和裴之仰在一起。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哎哎哎——”的惊慌失措的声音。 我和裴之仰同时抬起头。 只见一个不断挪动着屁股——我看了眼自己的位置,这位机甲维修师身处我的正对面,再往后挪只有我和裴之仰——往升降梯后面努力挪动的机甲维修师一不小心挪得太后了。 竟在一时间没能稳住身形要从高高的升降梯上掉下来。 ——要知道,这间机甲陈列室里的每一架机甲至少有七米高。 而机甲陈列室的地板又是极硬的玻化砖。 掉下去不是残也是废了,当然,在星际时代或许会好一点,但人的身体强度不可能进化得这么变态,至少也要瘸腿瘸一段时间了,期间损失的工资就如流水般哗哗逝去。 看着他掉落的身影。 我心一惊,在一秒内就思考出了自己救不了这位机甲师的结果。 点蜡,为这位机甲维修师逝去的工资默哀三秒。 但身侧人的动作比我思考的速度要更快。 如闪电一般,从七米高的机甲一跃而下,迅捷而灵敏,抓住那位机甲师的胳膊,带着人轻松落地,又在人反应过来之前就跳回到了我的面前。 尊贵的皇太子猫猫成功挽救了这位机甲维修师为八卦而付出的工资。 动作又利落又干脆还有力度。 没有抹发胶,深蓝色的短发有一点乱。 …… 只是掉了半个肩膀的T恤领口怎么这么大,明明下摆很短。 就这个尺码来说,设计得有些不合理了。 裴之仰看着面前少女作沉思状的表情,又看了看她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柔顺的黑色长发,长发的边缘颜色稍淡,看起来软乎乎的,手不由动了动。 如果是家里有养过猫的人就会知道,这是猫猫要爪欠的表现了。 他没有使劲,只是试探性的,在她的头发上揉了揉。 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又惹得她瞪大了眼捂住了脑袋,一副誓死保护发型的模样。 裴之仰这才饶有兴味道:“你刚才想问的是什么?” 他刚刚救完了人就能无缝衔接前一刻的剧情。 好跳跃的脑回路。 我环视了周围一圈,机甲设计师们和机甲维修师们自以为不着痕迹地竖起耳朵,却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在当事人眼里有多么明显。 我:“……嗯…………” 意识到自己如果在这里问代价的话就太不给裴之仰面子了。 虽然裴之仰并不像是我最初定义的不能惹的类型。 换作陆恩或者西尔万现在就要闹着让他们闭上眼睛了。 抱着脑袋后退了两步,张嘴就换了个话题:“你直接就上来了?不等那位机甲师和你说一声谢谢吗……?也不关心一下他没有受伤吗?” “……我的钓鱼杆上钓着的是一根胡萝卜?”裴之仰似乎被戳到了笑点,乐不可支地将脑袋探到了我的面前,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把他说出口的话直接替换成“人,你没事吧。”也毫无违和感。 我看着他深蓝色的眼睛和头发心想。 裴之仰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便站起了身,从宽大的迷彩工装裤口袋里拿出了一板奶片,是很常见的那种,随便一家小卖部和超市都能够买到的。 他拿着这板奶片,跳下了高大的机甲。 “——我,我很好!谢谢殿……!”道谢的话都说得像是呼吸道中毒了的机甲维修师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面前这位特意跳下机甲的尊贵的皇太子。 头脑发蒙,呼吸急促。 皇太子殿下让伸手就伸手,伸出了再收回来了这位运气不知道该算好还是不好的机甲维修师才看到自己的掌心多了一枚奶片,面前的皇太子就又一次跳回了机甲。 和哄小孩似的,却又十分小气,只肯给人一片。 但已经足够那位机甲师晕头转向了。 裴之仰很会哄孩子,他简直要把那位机甲维修师迷晕了。 我暗自咂舌。 转头余光中就多了一板全新的没有任何缺斤少两的奶片,裴之仰拿着它晃了晃,然后递给了我,嗓音带了点笑意,不知道是不是奶片染的,“我给那位机甲师的是香蕉味的,没有那么好吃。” “是汪汪奶片,给你的是原味的,最好吃的。” 把一片原味的奶片放到少女的唇齿之间,她下意识地咬住,眼睛圆滚滚的,瞳仁黑莹莹的,眼睫扑朔,裴之仰趁着少女反应的间隙,迅速的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脑袋。 勾人的眼尾带了点笑意。 *** 和裴之仰的第一次第二次见面都太神奇太奇妙了。 以至于第三次见面他告诉我他现在是什么性别的时候我都不至于太过震惊。 很平常的一天。 我从第九军区下班回分配给我的宿舍,打算在回宿舍之前奢侈一把买点零食饮料,就在宿舍不远处的便利店外看到了正在买汪汪奶片的裴之仰,而裴之仰也恰好看到了我。 苍白之城的便利店和下城区完全不一样。 更明亮更漂亮,更白,更干净。 裴之仰的脸被照得亮亮的,他不笑的时候会显得锐气十足,嘴角的小虎牙让他看起来很有攻击性,但眼尾又有点艳,有点勾人,像猫猫高高翘起的尾巴。 他似乎很喜欢宽大但下摆又不是很长的白短T恤,这次配上了一条宽松有很多大口袋的牛仔裤。 锁骨的弧度很漂亮,虽然只吝啬地漏出来了一点点。 这次的白T恤领口比他上次的单肩白T恤领口要小很多。 但材质是很舒服的纯棉。 头发有些潮潮的,眼尾有点湿漉漉的红,脸上也带着点湿意,看起来像是刚刚洗过头洗过澡,想吃奶片了就顺便下楼买了。 ……星网上的颜狗们说的一点都不错。 裴之仰真的又A又欲。 第105章 换做任何一个皇太子的粉丝现在就要发疯发狂地尖叫拍照变身猴子,造福全星网的皇太子粉丝一块舔屏。 但我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裴之仰这个人的身上。 准确来说是完全没有办法只关注裴之仰的个人魅力。 或者说我关注的不只是是裴之仰这个人。 即使裴之仰不是Alpha,就我这个拉胯到要命浑身一堆隐藏雷的情况,甚至再等上几天的功夫我还要去面对傅镇斯,我敢和裴之仰1v1,第二天我之前干过的所有糟心事就得上帝国皇帝皇后的办公桌。 我年级还轻,还没闯出头,还不想进监狱。 他身上好亮,我要被闪瞎眼了。 换做之前我会嗷嗷叫着你们天龙人快离我远一点我的眼睛真的承受不住,但现在的我早就不是从前的我了,现在的我已经学会了理智分析利弊。 ——裴之仰是什么身份? 皇太子。 如果裴之仰到现在还很喜欢我的话,我有底气直白的拒绝然后让他记恨我吗? ——没有。 但如果裴之仰不是Alpha,那钓裴之仰有什么作用?钓皇太子有什么用! ——升官,加薪,死老公(划掉)。 还可以偷偷拍照做裴之仰的站姐赚上几百万! 天龙人常有,这么亮的天龙人可不常有!! 但偷拍皇太子的照片上传到星网上当皇太子站姐发家致富的事情先不考虑,虽然就上次裴之仰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就将[猎空之影]的事情可以看出,就算我真的这么做了皇太子也不会拿我怎么样,但做站姐是一个持久性的问题,裴之仰对我的好感度完全可能会在我偷拍的过程中渐渐磨损。 概率触发:[你爱的是我还是我的钱?][如果我没有这张脸这个身份你还会爱我吗?][你眼中是不是只有钱]等,我能应付可想想就烦得要死的问题。 这也是我为什么明知道西尔万是个大网红,但一直没有偷拍西尔万的照片挣钱的原因。 是我不想吗!是我会被烦死。 等不到升职加薪就要直接入土为安了。 我插着身上唯二两件用来撑场面的西装三件套口袋,对便利店中的裴之仰笑了笑。 笑得很温柔,我有点漫不经心,带了点腼腆和自己刚刚下班的尴尬。 余光瞥向不远处的大屏幕。 上面正放着一张西尔万的口红宣传广告,金发碧眼美如天使的Omega伸出一根食指,抵着艳丽的红唇,双眼迷离,五官精致如洋娃娃,金发凌乱地贴在面上。 他趴在一个蓬松柔软的枕头上,仿佛在看自己隔着屏幕的爱人。 经过一番折腾的西尔万反而绽放出了一种易折的美。 ——没有人关心他的生活有多么鸡飞狗跳。 也没有人在乎他到底多么想要跃出屏幕。 人们只能看到这副美丽的皮囊下的价值。 这幅广告一经上线就获得了一致好评,所有Omega都在疯狂购入西尔万唇瓣上的色号,作为宣传代言人的西尔万成为了无数导演眼中的香饽饽,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和西尔万相关的广告。 打开光脑的社交软件,开屏就是西尔万的香水广告。 随便买个衣服鞋子门口都能看到西尔万代言的奢侈品包包广告。 甚至都贴到苍白之城了,引领了一波Omega的时尚潮流。 西尔万在警局之后彻底惹怒了叶斐亚,叶斐亚第二天就带人办理了退学手续,将人塞进了一所中心城艺术类重点高级学院,不指望人接过自己肩上的担子了,做个当红明星就好。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我不希望我这个愚笨的弟弟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你不需要再顾虑西尔万了。] 这两句是叶斐亚用语音发来的。 语气轻飘飘的。 我能说什么?我只能感慨,还得是你们有权有势的斯图尔克家,连军校生选择职业的唯一性都能直接无视,直接从机甲设计师转行做红头半边天的大明星一点阻碍都没有,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手遮天的庞大的世家。 想想吧,偷拍西尔万和裴之仰的照片做站姐那该有多么风光…… 笑死,这星际时代的站姐谁愿意当谁当。 要应付这么多破事顶着无时无刻不在的压力,最后还不如我收拾收拾直接给高档小区做保安赚得多,哎哎哎,不是说给天龙人们当司机就不行。 给富人当司机当保安都是顶好的工作。 我问过我那小公寓的保安了,保安年薪五百万,我还问过叶斐亚家司机的工资,司机一年赚三千个w,之所以不对外招工是因为每一任保安和司机退休前都会把工作传承给自己的下一代,还带内推和家生子制度。 和我同一楼层的几个同事闲聊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透露出自己家里有几十个小目标。 我要心碎了,原来你们天龙人上班就是给自己找个消遣。 就说什么工作能堆积了那么多年都不带动一动的,每天做一小部分也不至于如此。 这真的显得我老老实实上班很呆哎!! 扯远了,我还在便利店门前站着,目标依然还是利用皇太子升职加薪。 谢枕弦虽然能够为我提供一定的便利和升职加薪的可能性,但说到底谢枕弦只是平民出生,他的执政官位置多是联盟中的人投上去的,恰好那时他的竞争对手毫无竞争性,世家们平等地同时看不起两个人,而谢枕弦又拿到了向来处于中立,热爱弃权的傅家的选票。 这才得以让谢枕弦坐稳执政官的位置。 但我想要坐上和他们地位相同的位置,就不是那么简单了,[七世家]的位置由他们内部自己继承,除非入赘,否则不作他想。 帝国皇室与联邦最高执政官以及联盟代表,神殿代表,这四大代表中除了联邦最高执政官外,其他三位不过是七世家的发言人而已。 联邦最高执政官,联邦最高审判官,联邦最高执刑官才是选举制。 可以说这三个职位才是我的目标,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不容乐观,执政官的位置上坐着谢枕弦,就算是谢枕弦主动让位也轮不到我。 执刑官则要每天待在星际监狱中处置刑犯,俗称监狱狱长,框框砍人头,每天除了数人头就是数人头,狗都不当。 审判官最低调也最吃香,拥有一定的制定法律的权利,尽管仍需经过[调停会]审批。 但难度也不低,我向谢枕弦展现了自己的雄心壮志,连谢枕弦都要抱着保温杯反复上下打量我,然后头疼地捏眉心。 如果这是游戏我就能看到谢枕弦头上的hp-1了。 要做审判官,除了平民的选票,更需要七世家以及不参与七世家的排行的皇室的选票,实际上,后者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得到了后者的支持,可以用钱来买大量的选票,而我出生下城区的身份更是能够让我天生拥有一部分人的好感。 裴之仰身为皇太子,天然拥有一票,我需要他手中的那一票。 这可不是一般的天龙人。 这是王维诗里的天龙人。 ——怎么做才能导致结果完全向我想要的方向偏移?我默默把自己的零食清单划掉,拢了拢身上的西装外套,夜风吹在身上,带来了点凉意。 我走进了这家便利店,而皇太子殿下刚刚结了账,手腕上挎着塑料袋,顺手抽了另外的塑料袋,静静地跟在了我的身后。 他似乎是想陪我逛逛。 但我目标明确,并不打算多耗费时间,进来就直奔一个冷柜。 裴之仰提着手中满满当当一袋子的汪汪奶片,跟着我抵达了冰柜。 直到—— 他看着我打开了哪个冰柜的门。 裴之仰眨了眨他深蓝色的眼。 上挑的眼尾,锐利且极富攻击性,他微微俯身,深深地凝视着我。 用指关节轻轻叩了下我的额头: “你就吃这些吗……?” 我的目标冰柜里没有零食,只有一样东西。 ——整个便利店里最廉价的营养液。 之所以说是整个便利店最廉价的营养液,是因为能在苍白之城工作生活的人类多多少少都有点本事,平均财力比下面的世界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自然找不到我在下城区住着的时候喝的那种只需要几枚星币的全联邦最廉价的营养液。 可恶,一点都不照顾月光族和穷鬼。 我要告到中央。 我静静感受着裴之仰眼里的谴责。 看了手中廉价的营养液一眼,然后将脑袋缩到了衬衫领子里。 最后像犯了什么大错一样点了点头。 “我吃的不多,之后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所以吃什么都没有关系,只要能维持基础的体能就足够了,而且营养液很方便,吃起来不会浪费时间。”我揉了揉脑袋上刚刚被裴之仰敲过的地方,认认真真地解释道,“我不需要吃很好。” “……你张一下嘴。”裴之仰直起了身子,从袋子里拿出了一板汪汪奶片,他把汪汪奶片递到了我的嘴边,我抿着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张了张嘴叼住了一片。 傅镇斯也好,秦勉也好——秦勉他总想给我烟—— 到现在的裴之仰也好,怎么都想往我嘴里塞东西。 舌尖伸出舔了舔,我尝到了味道,和上次吃的一样,依然是裴之仰认为的最好吃的原味奶片。 很浓重的奶味,很甜,但不腻,硬邦邦的。 裴之仰的口味喜好真的很明确。 从裴之仰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两颗小巧的牙。 以为是还算乖的坏兔子,结果是个得让人把胡萝卜喂到嘴里才知道吃的笨蛋兔子。 裴之仰的嘴角翘了翘。 他好像突然知道该怎么对她了。 裴之仰让我先不要去结账,他转过身,抬起胳膊扫了一个货架的自热火锅米饭,又在另外一台标注了营养全面的营养液柜子前停了一会儿。 拉开柜子把各个口味的营养液哗哗啦啦扫进了一个购物袋里。 就像是猫猫清理人类的桌面一样。 然后拎着三个结好账了的购物袋,在我面前晃了晃,眼皮微微发红,“走吧。” 我抓着手里的营养液,抓得这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的营养液变得湿漉漉的,这才将它重新放回了冰柜,但我也没有听裴之仰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迈开了脚步。 走到了甜食货架前——这里空了一个货架,标着汪汪奶片的货架——停下脚步。 把一个货架的小白兔奶糖清到了手中的购物袋里,拎着购物袋就冲到了收银台前,把一袋子的小白兔奶糖都倒了出去。 小白兔奶糖瞬间铺满了整个收银台,便利店里负责结账的店员眼神暧昧地看着两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这两个人在干什么,怎么这么甜!OMG,等一下,这位是帝国的皇太子!这位又是谁,我这是看到了什么! 撞破了惊天大秘密的店员只想拿出光脑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但迫于身份压力,店员只能努力抑制着自己不去摸光脑。 “……汪汪奶片都被你买完了,没有汪汪奶片了,这个,请你给你吃。”裴之仰静静看着我结账,我做吃力状,费劲地拎着整整一个购物袋的小白兔奶糖。 我一副现在才注意到他在看我的模样,红着脸把拆开了的小白兔奶糖塞到了裴之仰的唇边: “你也张嘴。” 感情得是有来有回来的,这才叫钓人。 裴之仰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不语,只一味地沉默,问就是我这个人比较被动,要对方主动我才能不落下马脚,傅镇斯的待遇那是另外的加钱。 “嘣。”牙齿碰撞奶糖的声音,奶糖顺利地送入了裴之仰的口中。 微红的眉眼舒展开来,锐气因薄红而减淡。 完全是猫。 裴之仰将奶糖送到了后槽牙,那里立刻鼓起了一小块,餍足地眯起了深蓝色的眼眸,这让他看起来更像只猫了。 他拎起手里的三个购物袋,走到了门口,领口随着他的动作歪至于肩膀,弯着勾人的眼尾: “奶糖已经吃了,现在可以走了吗?” “嗯!”我搓了搓脸上升起的热度,哒哒哒地跟上了裴之仰。 店员颤颤巍巍地拿出了光脑,输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一直走到了宿舍楼下。 我迟疑着输密码,输了两个数字,见人还没有离开,鼓起勇气:“……那个。” 裴之仰给了我一个眼神。 我咳嗽了一声:“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可是——”裴之仰翘着嘴角,长手越过了我发顶,胳膊肘压在我的肩膀上,淡淡的好闻的荆芥草木清香侵入周边空气,接过输密码的任务,“我现在也住在这里。” 我:“?” 第106章 我的注意力像是被切成了游泳池里漂浮着的气球。 一上一下忽左忽右。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有问题的绝对不是我。 裴之仰的信息素出现在我的鼻尖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真的糟糕了。 荆芥的味道挺好闻的。 假如这股信息素不会告诉我他的真实性别是Omega的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吸了一大口裴之仰的信息素。我现在该问为什么你个帝国皇太子也要来第九军区,还是该打哈哈说真巧你居然也住在这里。 ……又或者说我现在更应该小声惊呼殿下您竟然真的是Omega吗^^。 门开了。 我又看了眼身边A气爆棚的皇太子殿下,裴之仰先走,我后走,他关注到了我脚下的速度,于是也放慢了脚步,让自己和我肩并肩。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其实我还是更喜欢香香软软的Omega的。 Omega长成这样真的合适吗。 沉默吧,还是先沉默吧,看似沉默是金,实则是我没辙了,我词穷了,我做过裴之仰是Alpha的准备,对纯Alpha已经有了抵抗力,但像裴之仰这样新鲜款式的Omega我也没见过啊。 我只能边闻着裴之仰散发的信息素,边脸热热地走,边时不时看向身侧裴之仰。 裴之仰肩宽腿长,动起来眼尾的艳根本就压不住。 他行得端坐得正。 我却只想当场给人表演一个什么叫做赶尸,什么叫做尸体入土。 裴之仰特意放缓的脚步对我而言像是凌迟地酷刑。 靠北啊!AO的信息素绝对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裴之仰长这么勾人干什么!又不是下城区街头站街的!勾引谁啊!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怎么就感觉要把持不住了! 这能怪我吗!不能怪我吧,我冤枉啊! 宿舍是单人间,一层楼的走廊的两侧拢共有十个房间,我的脚步停在了我的宿舍门口,裴之仰同时停下脚步,“那个。”我清了下嗓子,“殿下,我的房间到了,再见?” “好。”裴之仰弯了弯眉眼,眼尾高高翘起,薄红染在他的关节处,配上纯良的深蓝色眼眸,显得整个人干净而又剔透,我马上就要落荒而逃,但下一秒,裴之仰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你可以帮我看一下我的宿舍号吗?” 裴之仰很安静地看着对方的反应。 他是从来没有被人类拒绝过的猫。 她也不会拒绝他。 “嗯嗯!”我点了点头,打算和裴之仰交个好友让他传给我,但裴之仰已经先一步关闭了自己光脑的隐私功能,抬眼就是他和舍管的聊天界面。 [裴11:舍管你好,请问宿舍分配结果出来了吗?] [舍管:出来了,你就住3007吧。] [裴11:好的。] 这个数字怎么这么熟悉。 “……”我抬头看了看自己宿舍的门牌号,上面挂着3007,哦,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原来这就是我的宿舍,思考一下,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这间宿舍已经有人住了。” 我一本正经道:“舍管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天哪,这真的太不应该了,殿下,你有和舍管说什么吗。” 裴之仰:“是吗?我就只是说了我想和你住得近一点。” 我:“……” 冷静,冷静,冷静时一,你要冷静。 现在开始,你就是傻白甜了。 脑子我命令你!123!变傻白甜! “那你住得这也太近了,是被宿舍的舍管坑了吧,只有一张床,你这样晚上可能睡不着。”我打开了宿舍门,看着自己宿舍里唯一的一张小床,很可怜的一张,有时候动作大了还会咯吱咯吱地乱摇,他进来之前也没有说自己住得离我这么近啊。 我很关切地睁眼说瞎话道:“他肯定是欺负你一个Omega背井离乡来第九军区打工,所以才给你安排了这么一个位置。” 裴之仰但笑不语。 等我放空了头脑踮起脚尖去翻衣柜里备用被子,打算今晚在自己的宿舍里打地铺将就一晚,明天带着裴之仰去找宿舍的舍管问问能不能给裴之仰另外安排一个宿舍。 唉,这装着装着我自己都要信了。 裴之仰陡然凑近了我的耳边,握着我的手腕,迫使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我今晚没有打算睡。” 一股浓郁的信息素陡然变化—— 我瞪大了眼,看他动作干脆利落地从口袋里抓出了一个我看不出是什么名堂但绝对不是抑制剂的针管,如行云流水般地扎进了自己的腺体里。 瞬间,信息素里的味道变了。 “我易感期今天来了。”裴之仰用眼尾勾着她,随手丢掉手中的针管,倒在了平凡的方格床单上,汗水淋漓地下滑,沐浴过后的清香混着薄薄的荆芥草木香。 在浓郁的信息素面前,安静脆弱腼腆又内向的Alpha脸立刻红了起来。 犹犹豫豫但又克制不住本能地靠近了他。 一步两步,终于能够触碰到他了。 却被凶气十足的野猫推开,“但我不需要你的标记。”裴之仰高高地仰起了脖子,猫是很矜贵的生物,他的语气却很平静。 眼尾依然勾人,“我不需要一个只是因为我的诱惑而*我的Alpha的标记。” 她的双眸顿时瞪得更大,神智显然已经不清醒了。 听到他这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就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说着不要自己标记,但一颦一笑全然都是在勾引自己标记的Omega。 她有些着急,想要再去触碰他,但怎么都碰不到。 急得眼角都是眼泪。 裴之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动作顿了一下。 他看向要被急哭了的Alpha,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了几个瞬息,他微微叹气,随后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已经被他勾得神志不清了的Alpha绷着一张憋红了的脸,呆呆地侧躺在了他的身侧。 裴之仰一笑,嘴角的虎牙露了出来:“喜欢我吗?” 仿佛同样被信息素刺激着,折磨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裴之仰的语气十分轻松,但关节处染上的更深的红,与发烫发红的眼皮,彰显着他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实。 她似乎没能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反应了好一会儿。 直到猫咪用尾巴碰了碰,她才有了一点反应。 先是抿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但被信息素冲昏了的头脑显然已经顾不上面子的问题了,然后慢慢地靠近他,裴之仰由她靠近自己,没有半点要阻止的意思,看着她一点点地接近自己,裴之仰一动不动,直到她的唇轻轻印在自己的眼皮上,湿软的触感贴着他。 “……好了,满足了!”她的唇离开他的眼皮,如释重负地和裴之仰对视。 裴之仰的眼睫颤了颤,她的眼睫同样在发颤。 其实只有这么一点接触是远远不够的,Alpha是很贪婪的生物,触碰到了一点就还会要更多,但她在裴之仰的眼皮上贴了贴就好像真的满足了。 裴之仰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来接下来的步骤。 他胳膊支着脑袋,往身侧看去,刚刚还敢亲他眼皮的Alpha在亲过他之后就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把压在身下的被子套在了脑袋上,一副自己要睡觉的样子。 裴之仰沉寂了一会儿,他的目光扫视着她。 她只将西装外套放下了,内里是白衬衫。 裴之仰摸了摸脖子后的腺体,那里还在发烫,空气里的荆芥味迟迟不散,正在不断地刺激着身为Alpha的少女的腺体。 他自己是能感觉到的,身体深处似乎有一团火在烧的感受。 她却很平静,甚至能安然睡着…… 不,她起伏得有些剧烈的胸口暴露了她清醒着的状态。 裴之仰乐了:“时一,你是不是不行?” “……!!!”她猛地睁开眼。 “想不想证明自己很行?”裴之仰的双眼也润着一层水雾,蓝发凌乱,眼尾是惊人的红,他用双手将黑发的Alpha少女脑袋撑了起来,自己的脑袋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深深陷进了羽毛枕里。 “来。”裴之仰放慢了声音,“说你也喜欢我。” “……喜欢。” 少女手腕上的光脑嗡嗡震动。 被裴之仰轻轻关闭。 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平心静气的Alpha上一轮火还没有平息,就又被对面的坏心眼猫猫加了把柴火,火烧得又旺又烈,燎了整颗冷静又理智的头脑。 “喜欢谁?”裴之仰乐不可支地继续哄着。 “……喜欢……喜欢……” “嗯,喜欢谁?” 但她最后却怎么都不肯说了,只是看着面前的裴之仰,抿着唇,羞燥地红了脸,裴之仰眼神锐利,清明,那层水雾消散,唯有眼尾还是红的。 裴之仰松开了一只撑着少女的手,将手伸入被中。 片刻,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去触碰的地方。 少女抖了个机灵,眼角的泪就要落下来,却被裴之仰舔走,动作自然地仿佛只是一只矜贵的猫咪在给人顺毛。 她想跑,却被裴之仰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嘴唇碰到了一处凸起,脸颊碰到了另外一处。 “这里给你解解馋。”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压着身前的Alpha。 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猫。 *** 与此同时,第九军区宿舍楼保安亭。 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白肤棕眼亚麻发的男生被挡在了人脸识别系统之外。 他放下光脑的虚拟屏幕。 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看大小至少两个月。 他哀哀祈求: “您通融通融吧,我真的只是想进里面找人。”他的语气恳切,“我把全身的家当都砸进去了才进的天空城来投奔孩子的母亲,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但我敢肯定,她就住在这里。” “哎呦你这小伙子,不行就不行啊,规定就是这样,让你打电话你也打不通,这能怎么办嘛。”保安并不想失去自己的工作,他看着面前的男生,这小男生的年纪实在不大,让他想起了自己家的孩子,一想到自己的孩子有可能也会面对这样的情形,保安顿时面露不忍,建议道: “这样吧,你在我这里登记一下,我给你留个言,等明天看到人了就告诉她好不好?”他拿出了个薄册子,在上面写了个日期,递给面前的男生。 男生明显为难,但天色已晚,他轻轻抚了抚小腹,咬了咬牙,只能道: “……好,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第107章 不愧是我!这次又把持住了,我,时一,又一次战胜了下半身的诱惑。 ——不管他是Alpha还是Omega,就算他是Beta也不行,我可以和人搞,但不能在和他明确了关系的情况下和人搞,这样我就完蛋了。 偏偏皇太子好像是那种不确定关系就不让搞的Omega,我想应付过去都不行。 不想给我搞还要散发信息素要逼出我信息素。 这对一个生理功能正常的Alpha来说莫过于凌迟酷刑,身上像是被燎过了,脑袋里像被灌了热油,滋啦啦的冒泡,血管里流着的也是沸腾的油,浩浩荡荡地向前奔腾着。 皮肤烫得像是刚出锅的热汤。 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竖立了起来,电击过一样地发麻。 痛苦到我恨不得直接把人的手锁起来两眼一闭就是睡。 忍到了最后都没有和裴之仰确定关系,我可是又内向又慢热的被动型好Alpha我,都演到一半了半路崩人设我真的很怕裴之仰像西尔万那样给我甩一个巴掌。 他大爷的我太牛X了。 我就是这个!(大拇指上扬) 我累得像条狗,那种被几个精力充沛的Alpha接力遛了六个小时然后被放在太阳底下疯狂暴晒的吐舌头的狗,路人看到都得拍照投诉给动物保护协会,感到身边的人支起了身子,身边的位置一轻,我的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小床咯吱咯吱地摇晃了一阵也摇不醒我。 “走了。”裴之仰的声音。 唉,唉,唉,裴之仰怎么就不知道矜持一点,他不知道如果自己遇到不是像我这种富有道德感的Alpha的话会被人渣成什么样吗,像我这种有道德感Alpha打着灯笼都难找。 确认关系和没确认关系可不一样。 没确定关系前一次性和多少人暧昧都不成问题。 但确定了关系那就叫出轨。 我还不想当要下十八层地狱的那种人渣,这样下辈子又投胎回了这个世界怎么办,但一和周围人对比,我就能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是道德标兵了,顿时又自信了起来,连每天给自己规定的扶老奶过马路的好人好事都不做了。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嘴有点酸麻。 身边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温度,摸起来凉凉的,光脑弹出窗口—— [裴11:昨天的入职手续有点问题,我先走了。] [裴11:奶片我放在你床头的抽屉。] ……奶片?拿奶片当早餐吗?我贫瘠的知识无法支撑我弄明白这奶片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上城人独特的仪式感?不理解但尊重。 我翻了个身,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情形。 虽然最后他死活都不愿意继续下一步,但他的短袖很薄。 皇太子的身材特别好! 好吃,爱吃,五星好评,但气球被吃破皮了,到后面我嘴里还能尝到一点混了草本清香的血腥味,两颗红色的小气球在我嘴里涨得很大,比一开始大了整整一圈,皮都因此被撑破了,我摸了摸身侧,掏出光脑搜索附近的药店。 昨晚把今早的工作都顺便做完了,今天可以晚一点去上班。 ——裴之仰总不能天天睡我床上吧,这成何体统! 等下去给裴之仰买创可贴的时候顺便去找一下舍管问问怎么给裴之仰安排一个新宿舍,他想离我近一点那拿出皇太子的名头不就行了。 翻身下床,我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拖鞋,低头一看,床底边缘就漏出了双裴之仰的运动鞋,放在门口的鞋架上也是不见拖鞋的半分影子。 就一双拖鞋。 我要下地就只能穿他的运动鞋。 我:“……哇哦。” 你们上城人原来也喜欢顺人东西,我们下城人顺你们钱包的时候被你们骂成什么样了,结果轮到你们自己就不骂了是吧。 可怜我就偶尔顺顺笔和笔记本,顺钱的事就小时候干过一回。 第一次被人顺就是被顺走唯一一双拖鞋。 我就一双拖鞋。 最舒服的拖鞋。 写老师塞给我的一堆作业的时候我也没有哭,被陆恩那个死A同强吻的时候没有哭,被西尔万甩脸子的时候我没有哭,被绑架的时候我也没有,但拖鞋被人顺走了我是真想哭。 人不能不下地,我看了地面,看起来还算干净,我每三天就会拖一次地,比下城区干净多了,那么脏的地方我都敢踩,这有什么不可以,抱着几分侥幸心理,我探头看向床底,床底很空。 ——只有裴之仰留下的一双运动系。 还有一个显然已经空了的针管。 这是裴之仰昨天给自己扎的。 原来他不白拿我拖鞋,他拿了垃圾来和我交换,我拿了不远处的扫把往床底下轻轻一捅,把裴之仰的运动鞋和针管一块儿弄出来,裴之仰的运动鞋牌子我不认识。 拿光脑拍照搜了搜价格:[176w星币]。 疯狂心动,可我是个怂货,遗憾离场。 又弯腰捡起了那根针管。 [Omega转化剂:加强型-1762.W实验室][时效:半永久]。 [审核人:谢枕弦]。 [针剂编号:103]。 看到针管上写的清清楚楚的联邦通用语,我微微仰头,拉开窗帘,摸了摸脖子后的腺体,1762.W实验室我知道,是谢枕弦手下的一家实验室,他最近似乎还挺有意向要我接手这家实验室的,103编号代表这类型针剂还没有大批量地被滥用,可能只在上城人中的上城人之间流通。 Omega转化剂更令我感到熟悉。 翻过针剂背后的贴纸: [配合Omega转化剂初级型使用,可加强转化作用。] [使用后可由Alpha转化为Omega。] [可使用Alpha转化剂逆转第二性别。] [注意,此产品仅适用于原第二性别为Alpha,或使用过Alpha转化剂的Omega使用,并不适用于原性别为Beta或者使用过永久性别转化剂的AO。] 我时而仰天,时而低头,时而揣摩着下巴,我左思右想,我冥思苦想,我绞尽脑汁,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生活为什么总能带给我新的惊喜,全世界是只有我一个性取向正常的Alpha了? 这他X的不就是谢枕弦被做的实验吗。 谢枕弦向外界公布过自己被做过的实验,即第二性别转化实验。 我丝毫没有想窥探谢枕弦的真实性别的打算。 鬼知道谢枕弦现在是什么性别。 因为有违人伦,所以才能引起外界的轩然大波,掀起过好几阵轰轰烈烈的抗议活动,违法实验这才被迫叫停,但现在性别转化药剂的出现…… 意味着那场违法实验换了个壳子又秽土转生了。 谢枕弦作为实验的受害者,会接手实验的原因想也知道是因为上城人的需要,他没法阻止,干脆就直接接手。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又把针管塞回了床底。 备注:擦掉了指纹。 走出门,我换了一件宽松舒适的上衣。 我没逼疯是因为我会装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摸样,然后每天早上起床给自己打个气,摸摸自己的胸口小声给自己加油鼓励。 你可以的,时一,你绝对能在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存活下来的。 精打细算买了一盒创可贴,又买了一双10星币的拖鞋。 平平常常的一个上午即将过去。 是的,今天我没有看到性别转化剂的针管,也不知道裴之仰的原本性别是Alpha,更不知道裴之仰是用了性别转化药剂才从Alpha变成的Omega,更更不知道裴之仰这样原来也算是间接做过实验了,联邦现在至少有103个间接做过实验的Alpha。 今天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再平常不过了啊啊!!! *** 假如保安没有在宿舍的自动伸缩门前拦下我的话。 *** 宿舍的保安和我不怎么熟,他就知道我姓时,同事热爱称呼我为小时,领导喊我小时,谢枕弦也喊我小时,久而久之他就只知道我名字里带时了。 “那个,小时啊。”保安于是也跟着喊了,他喊得不太熟练,神情还有点复杂,他挠了挠脑袋,把手中单子递给我看,“你也姓时,你认识一个叫时一的女孩子吗?” 我见他神情不对,说道:“那可太巧了,时一是我表妹,最近还说要来看望我呢。” 保安面色一变,哎呦呦两声,鬼鬼祟祟地把我推进了保安亭,悄声道: “那你可得好好教训一下你表妹咯!” 保安是个年老色衰的Beta,不必担心和人闹绯闻。 这也是第九军区聘请他的原因。 “这话怎么说,我表妹是做了什么错事吗?我也没有听我家里人提起过呐。”我十分惊讶地看着保安,面露忧色,也压低了声音,“你可得跟我好好说说,说个明白,叫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我表妹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做坏事的女孩子。” 末了我又添了一句:“她要是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我也决计不会放过她的,一定好好教训他,你晓得的,我在军区上班,家里人可不能有大污点。” 保安连连点头:“我想也是这个理,所以把你拉进来讨论讨论。” “我把这事告诉你,你可得抓紧时间把事情处理好了,悄悄的。” 说着,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这关子卖的。 我立刻了然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五十枚星币,正是方才买创可贴找的零用钱,再多真的不行了,心痛道,“你知道的,我是实习生,职位又低,这还到了月末,手头实在吃紧。” 到了第九军区我才晓得为什么工资敢开的这么高。 我梗着脖子从下城区闯到了天空城。 睁眼一看,其实人情世故也没有什么区别。 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我的钱包是空了又空,空得不能再空,但还是哪里都不够花,找叶斐亚预提的工资在天空城上待了一段时间就基本花了大半。 保安有些嫌弃地接过,这钱在苍白之城那可真算不了多少,尤其是对保安这个油水多的职务,但终归还是说了:“你表妹,就那个时一,搞大了个Omega的大肚子!这Omega都找上门来了!” “人家是卖了全身家当来的,看着就是要大闹一场的样子,昨儿个我看天色太晚,才把人劝回去,你要想保住这份工作,还是快快打电话叫你表妹来处理吧,”保安一脸鄙薄地摇了摇头,“你说这事闹的,像话不像话。” “!!!”我悚然一震。 第108章 谁?谁搞大了Omega的肚子? 那个时一? 搞什么大了肚子? 我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时一。 我草,别搞。 我的手跟着我的心脏一起抖动了起来,簌簌的,像是得了帕金那个森,比边缘城学院里食堂里打饭的那个阿姨的手还要抖,和抖筛子似的。 草,孩子!是孩子!是可怕的会哭会闹还会跳的孩子!吞金兽,一罐奶粉5000星币的孩子!还是我的种?!这钱要我付?教育费伙食费抚养费医疗费…… 我十根手指头都算不过来! 即使孩子的母体愿意自己承担这些费用,不,ta来找我就说明ta自己承担不了,否则等待我的将不是《奉子成婚,ta追ta逃》,而是《天才萌宝三岁半,妈咪别想逃》。 苍了个天,我和人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这么整我吗。 我要尖叫了!我真的要叫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以为我已经在叫了,结果发现自己只是略显吃惊地张大了嘴,还能抖着手从自己的兜兜里掏出一张便利储蓄卡,划拉了1000星币到卡上,悄无声息地塞进了保安的口袋,哆哆嗦嗦地露出了一个笑脸: “您这儿有登记姓名吗,我好和我表妹对账。”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 先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种,又是我搞的哪一个人怀了我的孩子,把这个会给我带来重大风险导致我和我的众多暧昧对象一刀两断的隐藏炸弹先扼杀在摇篮里。 我身上的炸弹真的已经够多了。 炸都能直接把我原地炸死过去。 听我说,大家听我说,我有个奢侈的梦想,想留个全尸,让让我吧,让我先下坟行吗,一笔堕胎钱和好几笔奶粉钱教育费抚养费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有的人活着但她早就已经死了。 这中年保安翻了翻自己手里的小本子:“唔,这倒是没有,哎打上门来的是你表妹,你咋个手这么抖啊,你们关系这么好?” 他直接把那一页撕了给我看,上面就标了个日期,别的什么都没有。 原先写名字的地方刚写了一个字就涂掉了。 但保安没仔细看就直接合上册子了。 他只管不让人进来就行。 “哎呦……”我苦着脸说道,“这不是关系好不好的问题啦,您也说了,是我能不能保住工作的问题嘞,出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还得人家打上门来了才知道,这下好了,连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这我可怎么办啊。” 我充满暗示性地看向保安办公桌上的隐私型监控光脑,这个和私人光脑不一样的,只有保安自己能看,其他人要看也只能看到保安传输到自己光脑上的小段视频或者截图。 上城区极其[尊重]人权。 否则富人们也不会给自己手中的底层员工们开那么多钱了,全部都是隐私信息,信息就是联邦最为值钱的资产。 这也是为什么第九军区保安的工资已经很高了,但还是要薅人羊毛的原因。 羊毛就在那里,不薅羊毛才是傻瓜。 等下别人都富得流油了就自己最穷那搁谁心里能受得了? 保安一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神色看向我。 咳嗽了一声,摸了摸兜里的储蓄卡。 他听懂了我的言外之意,却是不愿意再多说。 这种事情他要掺和起来确实麻烦。 “您心善,再帮个忙呗?”我小声道,先把人高高捧起,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也不了解我表妹的感情生活,但她就是个混不吝的,定无法把事情处理好,还是得我这个表姐搭一把手。” 我假装要去抢回储蓄卡,上城区都是人精,那保安一摸到储蓄卡就死也不肯放手了。 立时对我咧出了个笑容:“我想也是,要是脑子清醒又怎么会叫人闹到这个地步,你可说笑了,这怎么能说是帮忙呢,这是我身为保安的本职工作,放心,铁定给您查个清楚。” 说着保安就坐在了监控前面,开始调监控。 没多时我的光脑就嗡嗡震动。 保安已经把几个和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人的相关监控调了出来,转成十来个小视频和十来张截图发送给了我,我控制了一下子自己疯狂抖抖的手指,打开。 画面很清晰,但对方有意避开了监控。 监控完全拍不到他的正脸。 只能拍到他的背影或鸭舌帽。 我分辨不清这人是谁。 他又穿得十分宽松。 “看到那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男生了没,对,穿了个白色的针织开衫的那个就是他,”我把隐私模式关了,把一半的光脑显示权分给了中年保安,控制权仍在我的手中,他只能对着我的光脑瞎指挥,指指点点的。 白色针织开衫配休闲风黑色长裤,身形还不错,十分清瘦,完全看不出这个男生怀了个孩子。 分辨孩子的月份更是无从谈起。 加之双胎还是单胎亦或者是三胎也都会让人对月份产生错误估计。 …… 草,我草,草草草。 不要孩子!不要孩子不要孩子啊! 一个都不想要! 我的手又克制不住地要开始抖了,连忙抓住了自己的衣角,将监控调转到了男生最后的转角处,他被一辆黑色小轿车短暂地遮住了一瞬。 但耐心等了等,没两分钟他就从小轿车后走了出来。 还是一样的装束,一样的人。 不知为何我心一跳,感到有几分奇怪。 又调回了他被车辆遮住的前一刻,重复观看,但怎么都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又看不出来到底有什么是让我感到不安的,保安被我调得烦了:“你干什么一直反复放着这一个监控,再这样我就不陪你看了,我可已经陪你陪得够久了。” 我也不想在这儿反复横跳的,但我也觉得自己挺莫名其妙的。 又不想让保安走。 我只能说:“可能我急得有点毛病了。” 随后放了下一条小视频。 翻到了最后一条,我看着那穿着宽松的针织羊毛衫的身影进了一座简易平房,放了门牌上的标识:[廉价出租][老军街区3302-3号]。 重新开启光脑的隐私功能,我迅速搜索关于这间小平房的信息。 幸好我现在身上虽然依旧流淌着下城区肮脏的血液,但表面上我已经是个挺有身份地位的苍白之城居民了,还是谢枕弦手下工作的那种。 星网上的权限对我开放了百分之八十。 我能轻松查到了关于[老军街区3302-3号]的消息,做人上人的感觉真的不要太好,想要什么好像都能触手可及,意识到这一点我骨子里肮脏的血液简直在开狂欢派对。 烂烂的,腐败的。 我浑身一震,跳两下都能抖下两块肉。 做人上人的感觉还真奇怪。 [老军街区3302-3号]是很老的房子了,但因为归属于联盟最早那一批上苍白之城的老兵们,早年大家都比较穷,大家的房子都长那样,后来权贵们来了,把房子改得越来越好,只有那些老兵们不愿意搬出去换房子,后来那些老兵不在了,联盟又把房子保护的很好。 所以权贵们拿他们没办法,也是卖他们一个面子,一直没有拆迁。 被资金紧缺的联盟用于廉价出租。 不过一直都是空着的,道理很简单,大家进入了苍白天空城之后就会不自觉以为自己是人上人了,大家也都认为人上人不该住廉租房,大家—— 包括我那群天龙人同事们,上下班出门开车走路都得绕着老军街走,绕得远远的。 仿佛那里不是空的,而是住了一堆孤魂野鬼。 但如果我没有第九军区的宿舍,我肯定会偷偷摸摸去租一个住的,想也知道,那群老兵都是在战场上牺牲的,灵魂要留也是留在战场上,留在坟墓里,怎么可能留在那些房子里。 在大约一个星期之前,这间小平房被出租了出去。 租户:[luna],路纳? 这什么名,我没见过。 但我瞅了瞅已经开始不耐烦了的保安—— “行了行了,能查到的监控就这么多了,你快走吧!”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第九军区宿舍区已经有人回来午休了。 保安左右关顾了一圈,就开始赶人。 “哎哎哎您别赶——”我左右横跳着躲开了保安的赶人攻击,被可怜兮兮地丢出了保安亭,和外面迎面碰上的天龙人同事相视一笑,打了个圆润到能溢出油渍的招呼,决定速战速决。 烦死了,孩子这么可怕的东西怎么就沾上我了。 人类保不住鸡鸣寺也就算了。 怎么连紫荆城都保不住,太没用了。 光脑又一阵震动。 是谢枕弦发消息让我二十分钟内去他办公室的消息提示,我刚刚迈向老军街的脚步顿了顿,利落地打开另外的聊天界面——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舍管你好,你不小心把皇太子安排到我床上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舍管,你不小心把皇太子安排到我床上。]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请给他另外分配一个宿舍。] [舍管:过一段时间吧,皇太子殿下需要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你作为他的舍友应该帮助他,带他多适应适应这里的环境,这是我在给你机会你懂不懂。]?好熟悉的pua技能??? 天龙人就该死光。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我知道您忙,所以一不小心分错宿舍也是人之常情。]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我理解并深深地体谅您。]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所以请您另外给他分配一个宿舍吧,这次不要再分错啦。]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舍管,你不小心把皇太子安排到我床上。] [舍管:我知道,但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舍管,你不小心把皇太子安排到我床上。]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舍管,你不小心把皇太子安排到我床上。]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hello?看到了吗?我说你不小心把皇太子安排到我床上了。] 我哈哈哈大笑着放下光脑。 区区舍管休想影响我给我自己制定的日程表,决定了,把工作处理完然后迅速地去看看老军街区3302-3号里面到底住的是谁。 最后再把创可贴交给皇子。 我盘算着日程表,思考出了最优解,突然想到了什么,百米冲刺回到了宿舍,从床底下扒拉出了针管,拍照,又扒拉了回去。 在谢枕弦的聊天框里输入:[好的,没问题,刚刚去给自己倒杯水没有手回信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马上到。] *** 作为谢枕弦的徒弟,坎贝尔有定期必须面见谢枕弦的必要。 坎贝尔带着手上新设计出的图纸,来到谢枕弦的办公室进行定期的汇报。 他拿着手中的汇报稿,准备敲门。 便见一道许久未见的黑色身影风风火火地敲了敲门。 随后才意识到身边有人一般,诧异道: “……坎贝尔学长?这么巧?” 她不知道自己是谢枕弦的弟子。 这不是公开信息。 坎贝尔看向办公室的标牌,动作停顿了一瞬,目光在她为了方便竖起的高马尾和戴着的平光镜上掠过,眼神闪过一瞬诡异的视线,说道:“我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先去等候室了,等时一同学忙完再来。”他抽出了胸口的一张名片,塞到了她的口袋里: “这是执政官的名片,或许你会有用。” 她刚想说什么,便听里面道:“进来吧。” 于是什么都不能说了。 坎贝尔对她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办公室门口,坐在等候室中,碰了碰自己耳朵上的耳钉。 第109章 我又走进了谢枕弦的办公室,但心境早就不同从前。 之前我只是帮助谢枕弦处理公务的区区无名小职员,只是因为比较好用所以让联邦最高执政官谢枕弦惦记上了,但这次进谢枕弦的办公室我已经顶着谢枕弦徒弟的身份混过了最艰难的考察期的——联邦最高执政官的徒弟。 公开公正版本。 大有名声。 傅镇斯迟早会知道我在第九军区的。 时一的名声在第九军区内部已经不容小觑,这是谢枕弦的有意为之也是我的有意为之,我一边苦哈哈地从零开始从机甲基础开始打牢,一边乌托邦的课程也不能落下,手上还有谢枕弦交给我的工作和我身为第九区的部级副职必须要完成的工作。 手里同时抓三件事,哪一项还都不能放弃。 我要裂开了,脑子和灵魂都是,但身体只有一个,人类为什么都能分化出ABO这种不科学的性别了,还能分化出腺体和精神力——却不能分身!人类为什么不能分身!人类为什么不能分身!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分身!人类为什么不能分身! 但成效简直超出我的预期。 同坐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们发现新来的那个走后门的同事好像是真的有本事时还来不及惊讶,就发现自己的工作量竟然因为新同事而大大减轻。 最近这段时间甚至都已经从五年前堆积的工作做到了今年的最新日期。 甚至还被上级大大夸奖了一番部门的效率。 现在整个部门没人能离得开时一,得不到的时候就不会想,可得到了就不会再放人离开了,一旦她离开,上级发现效率下降一定会进行大批量的彻查。 到那时候,整个部门的咸鱼又该怎么面对领导的狂风骤雨,想想就腿肚子打颤。 他们虽然咸鱼,但能在高层办公室混了这么久资历的哪个脑子能笨?一顿爽和顿顿爽他们还是能分得清楚的。一时间这些游手好闲的咸鱼们都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完全没有人敢在私底下说她的坏话了,生怕把人气走。 众多同事们体会到了和时一的班主任的同款心情,欲哭无泪。 时一,把他们养废了。 第九军区离开了时一还能转?强撑罢了。 ——竟然都没有人敢蛐蛐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了,完全不需要担心傅镇斯怀疑我进第九军区的路子了!好耶好耶好耶!我疯疯癫癫的把谢枕弦今天交给我的机密文件整理完成。 “老师今天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多吗?哎呀,能者多劳,辛苦你了。” 谢枕弦嶙峋细长线条优美的手指托了托面上的眼镜,端得是一派风轻云淡,高高梳起的黑色马尾扫过脸侧,有些无辜地看向我。 他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太白了,面上淡淡的青筋自下颚线向上攀爬。 眼下的疲倦不似作假。 才三十来岁的人,在星际时代人类平均寿命突破两三百岁的现在,三十岁还太年轻,还有很多高科技可以运用,不该是这幅病恹恹的模样,是那场违法实验带给他的影响。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枕弦说的很对,我和他有太多地方太像了。 吓死吓死!住脑! 我只是体弱多病不是病入膏肓。 完全不像! 我抖了抖有些酸疼的手指,将手指停在文件夹的尾页,将其翻开,把里面的内容全然对着谢枕弦,“那老师,这又是什么意思……?”这份文件夹里的内容不是其他,正是谢枕弦参与的、或者说是一手领导的—— 1762.W实验室相关文件内容,内容含括了关于实验室的全部内容,排版之密密麻麻让人眼前一黑又一黑,甚至在排版如此紧密的情况下整理出了100页的相关文件。 性别转换药剂只对Alpha和Omega有用,这样还是进行了几千例实验后得来的结果,Beta想要使用外界手段改变自己的性别,在没有腺体的情况下—— 简直难上加难。 我就说为什么你们上城人生的孩子基本都是Alpha,除了斯图尔克家族以外,排行前七的家族领导人统统都是Alpha,原来里面还有人不是天生的。 …… 在我的不懈努力下,工作量明显降低。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其他和我本职没有什么关系的工作。 只是谢枕弦单独划给我的工作。 相比从前只能接触到的非机密文件,现在到了我手上的资料涉及到的地方越来越深,我能问的问题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深,比如他一直在怂恿撺掇我去领导1762.W实验室的相关事宜。 脖子后的腺体刺拉拉的疼,像是又梦回了那场实验。 跟着谢枕弦好处是实打实的,但他对我的重用实在非比寻常,简直就像是真的马上要死了所以抓紧时间马不停蹄一刻也不能放松地培养自己的传承者一样。 谢枕弦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徒弟? 我托着下巴看向他。 谢枕弦保持着倚靠在办公椅上的姿势,抱着怀里的保温杯,即使病七侵入五脏六腑,那妖冶的黑眸闪烁着的光芒也没有丝毫改变。 他总是病得很重。 “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时一。”谢枕弦笑得眯起了眼,但唇角只是轻轻弯起了一点点弧度,细边镜框后是一派运筹帷幄的老狐狸相。 啧,心机深沉,但谢枕弦身上的价值实在令人兴奋。 我正儿八经地拿出了给自己打狗链的架势。 “既然这样……好的,老师,”我托了托鼻梁上经由谢枕弦提醒后带上的平光镜,目光看向我在走之前拍摄下的照片,“这份工作我就接了。” 实验室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暂时性性别转化药剂。 *** 办公室中的谈话还在继续,师徒二人聊得十分尽兴,忽略两人惨白的脸色这场面也称得上是其乐融融,但独自坐在等候室的坎贝尔听着藏在名片上的窃听器面色变得深沉。 她是谢枕弦新收的弟子?为什么没有听谢枕弦提起。 原先只以为是给她找了个兼职工作…… 如果不是他自己意识到了那两个人之间过分亲昵 “真是的……”坎贝尔摘下细边眼镜,“再怎么不重视我这个弟子表面功夫也得做好啊。”他呼出了一口气,捏了捏自己同样高高梳起的马尾发尾。 坎贝尔并不是贵族出生。 而是在孤儿院时被谢枕弦看中,收在身边跑腿的小杂役。 直到成长了些许才被谢枕弦收作徒弟。 为了荣华富贵他确实是使了一些小手段。 谢枕弦早年眼高于顶,眼中只能看到他自己,坎贝尔就投其所好,比如将头发留长,比如带上相似的眼镜,比如模仿学习谢枕弦的言行举止,这是值得的,他从此确实荣华富贵,被谢枕弦挂在了某个世家贵族名下,不必操心生活起居。 对外的身份也是那个家族被认回来的幼子。 可是谢枕弦不信任他,即使从小矜矜业业辅佐。 谢枕弦依然没有将他彻底当做自己人。 在年幼时分便被谢枕弦待在身边青年如何听不出谢枕弦对她和对自己之间的态度有多么不一样,谢枕弦只会将军中的一些浅显事务教给自己,再深入一些的内容绝不允许他涉及,像1762.W实验室这样的隐秘的黑暗的…… 谢枕弦绝对不可能告诉他。 即便他的能力已非寻常人能媲美,但谢枕弦却不愿意将毕生所学教给他,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势力和学识完全交给他。 然而他对她却是完全换了一副样子。 坎贝尔知道,谢枕弦动心了。 回忆起时一的样貌,坎贝尔眼神一凝,她比自己学的更像,不,她天生就是那副样子,一样脆弱的身体,一样薄情的姿态,不需要改变,他厌恶极了谢枕弦的样子,却喜欢上了她。 但谢枕弦竟也对她动了心思。 在他不在时一身边的时候时一的周围都发生了什么。 在第九军区内行走,他便能听到关于她的各类传言。 谢枕弦竟是在给她造势? 他可以容忍自己与其他人分享她,但他原本以为只要她的身体是在自己身边的,他只要得到了她就不会再想那么多不该想的事情。 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只要一想到她竟然和谢枕弦有过精神上的交流,他们两个人可以畅谈甚欢,可以聊得无所顾忌,甚至还有共同的追求,他们的思维同频,仿佛一场精神上的柏拉图恋爱。 ——他就感到一阵扭曲的憋闷。 险些呼吸不过来。 他无法容忍自己与其他人分享她。 身体与精神是不同的。 ——如果她最后愿意和他结婚,这些小小龌龊也不足挂齿,婚后两人自是一体,但显然,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师承于谢枕弦的坎贝尔已经意识到了。 …… 不用些手段她不会乖乖服软。 可话又说回来,凭什么她能这么轻易就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联邦最高执政官的身份地位迟早该是他的。 他敲了敲谢枕弦的办公室门,内里的声音顿时停止,开门的是谢枕弦。 坎贝尔对谢枕弦笑了笑。 得到的却是—— “你再稍等一下,我还有事情要说。”谢枕弦微微蹙眉,看起来似乎很不喜他在此时打扰自己,语气和以往相比没有改变太多,但还是能听出一丝不悦。 坎贝尔的眼神深了深。 *** 翌日,联邦监狱。 坎贝尔向警卫递交了自己的身份信息,抬头看了一眼监狱的门牌标识。 上面写着:[闻以序]。 他轻笑一声,松软的长发轻轻一甩,走进了监狱。 第110章 我接收了1762.W实验室,谢枕弦决定亲自带我去看一看实验室现场。 谢枕弦此人当真是个行动派卷王。 半个小时前军区刚出了什么事情,谢枕弦在十几分钟前就已经上下打点好了,嘴上说着累死了不干了摆烂了,做的事情比谁都多。 虽然他效率比不上我,但手头上的工作是一刻不停,每天不是奔波工作的路上就是正在处理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抽出两个小时躺医疗舱,剩下的二十二个小时全部被工作堆满,生怕自己凉得太早于是越来越卷,卷起来了就更没有休息时间好好调理身体。 怪不得他满脸病态。 换成谁照着谢枕弦这么卷都受不了。 活不长很正常的啦。 “……”我从设计稿中抬起头,看了看我的作息,日程表特意放在了办公用光脑的右下角,方便我随时瞄一眼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工作,午休时间和睡眠时间完全不在考虑之中。 我:“……” 我:“…………” 我:“……” “哈,哈哈,小哥你这养生茶里泡的是枸杞?”我手一抖,握着的保温杯——保温杯是谢枕弦送的——也跟着抖了抖,几颗枸杞——枸杞是同事小徐送的—— 从保温杯里掉了出来。 坐我不远的小哥对我笑了笑。 他长得不如西尔万不如裴之仰不如谢枕弦。 但胜在清秀温婉,有正宫之态。 而且还是不用负责的Beta。 我心一动。 脖子一凉。 转过头便看到了谢枕弦盯着我的目光。 我:“!!!您——” 谢枕弦:“别您了。” “再您就赶不上时间了。”谢枕弦藏在平光镜下的妖冶眉目轻轻一挑,凉薄的语气,施施然道,“走吧。” 我:“走?去哪?天堂地府?这么快不对吧。” 谢枕弦沉吟,优雅道:“那确实时辰未到。” 他抛给了我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脖子顿时一紧,我恍然生出一股自己被谢枕弦看透了的感觉。 我就多看了一眼同事小哥!人家还送我枸杞! 谢枕弦行事作风也是在军中练过的雷厉风行。 所以,当我前一秒还正埋头在滚滚书海和机甲设计的零件之中,感叹这群人真是扶贫扶贫不干科技树发展的方向全歪,但重工业是真强,后一秒洒了枸杞时—— 就被谢枕弦提溜上了车。 开车关门,拧钥匙一气呵成。 老天谢枕弦疯了,他亲自开。 显然,实验室的优先级在谢枕弦这里的地位比他自己加上我的生命安全都要高,我犹犹豫豫:“别吧,工作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这油门一踩,咻一下。 我要见到我太奶了。 一路向着实验室疾驰而去,谢枕弦瞧着弱不禁风人也文文弱弱,结果一开起车来比我还凶,油门一脚踩到了底,有彰显身份的车牌号表示谢枕弦的真实身份,超车飙车也不必担心,我坐在副驾驶绑上了安全带抓稳了扶手那颗心也还是砰砰砰的跳。 心动了,物理上的,和谢枕弦待在一块的时候我的心脏可活泼了。 我好险没直接死在车里,捂着快要吐出来的嘴,我一把抓住了谢枕弦把人从驾驶位上捞到了副驾驶,给人恭恭敬敬地请上了车。 “换我开车。” “小时同学……你车技似乎比我逊色许多?”谢枕弦捂着嘴,边咳边捂,他委婉道,施施袅袅的美人泫然欲泣,扶着车门几乎落泪。??? 我说老师老师,我们过段日子清闲了些重新去考个证吧,但我还是很欣赏您的车技的,您难道不觉得我的车技也破具老师您的风范吗? “……”换作是其他人,谢枕弦就要咳嗽着温婉劝人不要再碰车了,但现在坐在驾驶位上的是他给予众望且能力出众百里挑一的最喜爱的弟子,万一人被自己招惹生气了之后不帮他处理那仿佛永远都处理不完的文件了怎么办。 坎贝尔又不好用,谢枕弦咬着后槽牙,迈开大步,门口的安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总觉得今天的执政官周围的气氛好像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只将视线放在面前人的面上,试图观察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偏偏我和谢枕弦的脸那都是白得不能再白了。 除了脸红以外,脸皮就没有别的作用。 下了车,谢枕弦的面上是病态的白,唇是病态的红,脸颊还浮着病态的淡淡的红晕,我晕了头,但脸本来就白,白也白不到哪里去,只耳廓充了血,瞧着反而更精神了,叫所有人都看不出来我们刚刚才上演了一出速度与激情。 *** 实验室里的人不多,仅三五个,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工作牌,我看两眼认熟了谢枕弦就没有要求我再和他们多交流,有重大问题他们会自己汇总文件交给我,他们只是没有感情的打工人。 实验室在联邦大楼第三百五十八层。 乘坐电梯眨眼即到。 谢枕弦走出了电梯就把桌面上的几管性别转化药剂塞到了我的怀里,告诉我这些都是永久性的要我拿保险柜锁起来密码只能由我一个知道千万不要放出去。 我问谢枕弦泄露出去的话上层那几个家族是不是就要乱天了,今天我看你不爽明天我给你家族的领导人偷偷扎永久性性别转化药剂。 给发财树浇水算什么商战,这才是真正的商战。 把我惹急了我就去给人扎性别转换药剂。 谢枕弦的手指在我的额头上轻轻敲了敲: “……亏你想得出这损招。” 然后才说不能详细提及的那几个家族手里都有永久性性别转换药剂,但每个家族都只有两支,一支是可以永久变成Alpha的,一支是可以永久变成Omega的,再多了就没有了。 换成现代人能听懂的话,就是核武器条约。 不允许多拿,更不许用在其他人家族的人身上。 这间实验室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我又问:“万一,我是说万一,虽然我很有自信,”虽然我觉得自己担当不起这个大任,真要威胁我了我腿一软就直接送了,还是大送特送,但先稳住谢枕弦,“但是。” “如果我不小心泄露了,或者是背叛了您,结果会——” “那我走之前会带你走的。”谢枕弦看着我,缓缓道。 他身着联邦最高执政官的制服,洁白如雪,高高的纯黑马尾一甩,薄而妖冶的眼皮一抬,眼神之坚定叫人看不出半点动摇。 他是说真的,绝对不是开玩笑的,把他惹急了他是真的会干出这事儿的。 好师徒一起走。 我:“……” 和谢枕弦共事有一段时间了,这个走的意思我几乎是瞬间秒懂,此走非彼走,他是死之前也会带我上路的!!! 别这样,我其实就只是想偷偷地拿上两管暂时性性别转换药剂而已呜呜呜。 啊啊啊啊啊啊我要在地上打滚了。 幸好我的嘴有自己的意识:“请老师放心。” 好想提前熟悉一下这辈子的棺材板。 我内心扭曲。 谢枕弦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此时我才能看见他眼中真切的疲惫,又有难得的一丝松懈,倦怠而又美丽,他语气恢复了平常,不紧不慢地问我: “你现在还想继续往前走吗?” 我不语,只一味点头,我的手上没有切实的实权,更有许多把柄和尚未引爆的地雷,想要自由,除却站至无人可以奈何我的位置外,就没有其他可能了。 该死的天龙人。 谢枕弦还有其他事物要忙。 临走前交给了我一个文件夹,说里面有我升官加薪的秘密。 第二页的内封上是手写的几个字: “Omega养殖场。” 我啪一下就合上了。 扶着额头眼冒金星,我看到了什么字? 再打开,还是一样。 Omega是人能养的吗他们就养—— 我靠这个世界有正常人吗!!! 再在看一眼,等等等等一下,最近事情太多,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再缓缓,调查的事情可以先开始,但这显然不是一件能马上完成的大事。 脑子里开始打DJ了。 *** 等谢枕弦走后,这间试验室从此就全权交给我领导了,我迫不及待地把整个实验室的库存都清了一遍,火速联系上了我在下城区的人脉。 永久性的不能卖,但暂时性的可以一阵一阵地卖。 不能一次性拿出太多。 隔一段日子拿出一点点,就足以将性别转换药剂公开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要瞒住谢枕弦的耳目。 这次只卖两支。 ——我却抽了五支,除却一支可以暂时转变为Omega的一支Alpha的,我还另外拿了两支Omega和一支Alpha的。 *** 四下无人之时,我把其中一支可以暂时转变为Omega的性别转换药剂刺入腺体之中。 计划可以开始了。 *** 三日后。 歌舞厅,暗沉的包厢之中,几张黑色皮质沙发随意摆放,歌舞糜糜,灯光浅浅,几张沙发都坐了人,从前至后的顺序分别是—— 第一张沙发上坐着的是商家的当家人,和,秦勉。 秦勉姿势随意,和商家当家人姿态亲昵,俨然一副未婚夫妻的模样,事实也确实如此,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秦勉勾搭上了商家的当家人。 甚至还混上了个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名头。 现在每天都能光明正大地陪在商家当家人的身边,和许多人都混了个眼熟,记住了他的样貌,听说还借着商家的人脉开了家小公司。 第二张沙发上坐着的孟少以及—— 时小南。 他离孟少很远,甚至有嫌弃的嫌疑,但孟少却并不在意,他的主动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中的。 倒酒的Omega们遗憾着离开。 而我坐在沙发的边缘,斜斜地坐着,靠在傅镇斯的身上,手指不着痕迹地颤抖着的捏着光脑:[LU4666534219:孕检通知单.jpg] [LU4666534219:想要见你的孩子,就来这个地方找我。] 这个号码我并非没有见过,早在得知天降孩子的时候,我就回拨了过去,但却是空号,通讯局告诉我这个号码是个一次性号码,所以我打过去是打不通的,便只能作罢。 孕检的单子上显示着,这是一对很活泼的双胞胎,已经有一个月了。 我知道他是谁了。 傅镇斯看着我:“怎么了?” 我只是垂眸,悄声道:“傅镇斯,我手脏了,要去一趟卫生间……” 没人知道我正极力克制着自己没有当场叫出声。 我草,不是,老天你玩我?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0-120 第111章 我把自己关在卫生间的隔间里——Omega的卫生间,做戏就要做全套——使劲掐了把脖子后的腺体,脖子后的腺体是全身最娇嫩的皮肤,尤其是注射过短暂性的性别转换药剂,情绪激动,掐这么一下疼得我卧槽卧槽地无声嗷嗷叫。 疼疼疼疼死我了!像是吞了一千根银针,腺体又涨又酸又疼,做Alpha的时候就算是易感期没人安抚也不带这么疼,刚才我就差点没因为腺体直接冲动拉傅镇斯一块进卫生间了,Omega没了Alpha的信息素根本活不下去。 淦,谢枕弦和裴之仰怎么忍下来的。 改天我要找机会去掀谢枕弦的马尾。 看看他脖子后的腺体是个什么情况! 我又没有接受过ABO世界的正统性别教育,还以为长出个Omega的腺体就和长着个Alpha的腺体差不多,但事实是—— 草,我疼得在卫生间里仗着没人看得到,已经开始当兔子了。 上蹿下跳,疯狂跳脚。 地板仿佛是烧得滚烫的岩浆,我的脚尖一碰就疼。 我一边跳脚一边将手指放在光脑上,打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哪个地方?具体地址。] 啧,疼得有点精神恍惚,都不需要精神药物。 我也是半根触手踏进上流社会的蟑螂了,讲话总得带点我恶心的天龙人的味道。 谁说得清是天龙人脏还是蟑螂更脏。 手指在孕检通知单上划过,什么孩子,我现在一点负罪感也没有。 这个孩子是我的绊脚石。 不,应该说这团细胞就是我的绊脚石。 讨厌孩子,恶心孩子。 热乎乎又小小的一团。 一想到孩子会从男Omega的升职腔里滑出,我就浑身一阵恶寒,我想吐,我真的吐了。 光脑上正好弹出一条新闻推送通知: [保大还是保小?夫妻二人毅然决然!保小!] 评论一片欢呼雀跃称赞夫妻的伟大。 像这样的新闻联邦一天能发上千条,平时我根本不会点进去,在生育率逐渐下降的今天,联邦政府疯了一样要求平民造人,完全不允许堕胎,为此甚至引用了教会的理念:[人的生命只有所谓的神明才能够剥夺,人是不能杀人的;而胎儿在受精卵形成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生命,也就是一个人了,所以不能堕胎][不许堕胎,畸形胎也不行,要在母体的肚子里继续接受治疗]。 好冠冕堂皇。 评论区的推送机制让人严重怀疑是官方下场了。 但我觉得有点好笑。 因为我之前待在下城区的时候官方给我推送的消息全是:[少生一个孩子,这个世界就会少一分污染][为了人类的未来,请少生孩子][结扎的优点123456][一个孩子就够了]。 进了苍白之城才开始给我推送催生消息,只有真正的顶级人类才配繁衍的世界诞生了。 下城区的人就像是蟑螂,没人在意,但联邦不许堕胎的禁令却只对他们生效。 上城区一堆人都偷摸着进了下城区的黑诊所。 被疼痛折磨的我在评论区发了一条评论:[说的好像你们这群人一个人都没有杀过人一样][这么喜欢孩子的话要不你们去把其他星球的小孩接到苍白之城?虽然他们多因为辐射而身患相信大家都这么善良这么喜欢孩子肯定很多人会愿意领养吧?] 对面的Omega还没有回我。 但看我发出的那条评论点赞量和回复量,怀疑自己被网暴了,只敢看小红点飞涨却不敢细看。 我在新闻的评论区里犹豫了一下,在更多人看到之前删除了评论,摁了“X”。 我要是敢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发到社交平台上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我淹死。 仅仅是浅试了一下都把我吓得不轻。 但对我来说,胚胎根本就算不上是人,在没有出生之前孩子只是一团细胞凝聚体,也就这个破烂世界还会给孩子讲人权了。 老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天龙人多讲人权。 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们的军队在街道上二话不说拿起众生平等器就biubiu的画面。 连我自己都差点被biubiu了。 我看到的那个人是我的邻居,名字我记不清了,他在我的人生里只是一个跑龙套的角色,但我记得很清楚那人人品还不错,是下城区里难得开出的一朵真正的小白花,只是人胆子比我还小,碰上了军队就变得畏畏缩缩的,于是就被火气正上头的小队头头直接爆头了。 一秒不到,人就死在了最讲人权的人手上。 血花溅在我的面前,我立刻萌生了要参军的想法,加入军队,成为手握生死大权的人物! ……我读了军校才知道为什么他们火气总是那么大。 现在我的火气也总是很大。 但我平等地惹不起所有人。 我不能随便biubiu人。 因为我会先被biubiu。 等人地址发出来的空档中,我皱着眉头开始翻找自己的余额。 所有口袋都掏空了。 因为要给时小南发生活费所以我得再找找人去借钱。 要让他堕胎流产的话我要联系黑诊所,比起我自己亲自下手我倒是宁愿孩子的母体自己动手,他能把孩子堕掉的话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除非挡了我的前途。 没办法,我心太软了,这是我的缺点但我总是改不掉,我恨。 [LU4666534219:老军街区3302-5号] 我:“……” 这段时间我抽空去过名为老军街区3302-3号的廉租房,也就是当时在监控里看到的最后的画面,我在老军街区3302-3号里看到了个和监控里的人相差无几的男生。 但他亲自跟着我到了医院,我掏了医疗费,给人做了产检发现人根本没有怀孕。 我真以为事情解决了。 服了,真的服了,我他大爷的被耍了。 *** 前两日。 她敲了敲老军街区3302-3号的房门,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露出的双眼带着茫然和不解:“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唔,应该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反问道。 皎洁纯白,脆弱的脖颈微微扬起。 微微散发的Omega信息素仿佛是她的底气。 门口站着的男生嗅到的瞬间也是一愣。 ——Omega之间也能怀孕生孩子吗?男生面色怪异,却不敢直接吐槽老板。 见到他这样的反应,她只是微微一笑。 却不知道房间中另外一个人正通过装在门口的监控盯着门外的情况,将外面的一言一行看在眼中,耳机中对话同时传来。 他捏紧了手指,用另外一只手抚摸着腹部。 孩子…… 他知道她招惹了很多的上城人,惊慌于他们的权势,他知道他们只要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自己,他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但孩子不可以。 咬了咬牙,从为数不多的存款里抽出了些许星币,雇了个身形与自己相似的人。 为了保住这个孩子,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希望她能原谅他,这毕竟是他们的孩子。 ***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好,明天中午十二点,我会来找你,阿伦。] *** 阿伦握着光脑的手指一颤,她知道是自己了。 她没有忘记自己。 那她也会接受他们的孩子吧。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怀上了她的孩子,他们的孩子……阿伦的眼眸倏地一深,漠然想到了昨天悄悄观望到的画面,古铜色的皮肤与她的冷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仿佛天生一对。 阿伦给自己鼓气,其他人再有权有势,但有怀上她的孩子的吗? 更何况,那人脸上还有一道贯穿全脸的疤痕。 他有自己长得好看吗?如果不是他有权有势的话,她怎么会看上那个刀疤男。 现在他还有了她的孩子。 *** 但被耍了一次以后我心里完全没底。 我怎么总是被耍得团团转,明明我每次都有在努力把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做到十全十美,怎么生活总能给我会心一击。 我自己一个人解决不了,我要找帮手。 我必须找帮手。 因为这个孩子必须流掉,生下来了我就彻底玩完了,真的彻底玩完了,但是找谁,合作伙伴叶斐亚?不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突然就对我改观,但要是叶斐亚知道了我居然在和西尔万交往期间和其他人搞出了个孩子—— 我恍惚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怎么都呼吸不过来。 心里疯狂罗列着可以用上的人物,小妈?不行,他对我的感情本质是发臭发烂的扭曲爱恋,既然本质上是男女之情,那就不可信吗,能力也不行,他甚至应付不了方辞廖,除了外置钱包外毫无用处,他给的钱在苍白之城一点都不够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陆恩,李见路都不行,谢枕弦?不行,不行,都不行。 那还有谁!!! 我六神无主地翻着联系人的列表,所有人都不可信。 人缘怎么能差成这样呜呜呜。 我捂着嘴,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手指停在了一个人的昵称上。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哥哥,哥哥,哥哥,哥哥救命,救命,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我没有其他办法了,我只能来找你了,你来找我好不好,我就在Omega的卫生间里,我好痛苦,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哥哥,求求你了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时小南:好。] 不管了我不管了我真的不管了。 第112章 时小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可靠,只要不触及他的底层代码,他的底层逻辑让我每次想要和他交流的时候都只想骂一句人机。 我同事和家里那对非要买保健品的爹妈之间的相处模式就是我在努力和时小南沟通的样子。 老了以后我要去卖时小南保健品。 把他的钱提前骗到手再还给他。 总是在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在对我好,做哥做到他这份上可真够有意思的。 *** 我把时小南喊到了卫生间里,从Omega卫生间的隔间里惊艳出场,吓时小南一跳,然后面带苦涩道:“哥哥,我二次分化了。” 他问我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和我鬼鬼祟祟地把人扯进隔间又特意压低了的声音不同,他像是震怒的狮子狗,对真正的狮子毫无威胁力,除了嗓子大了一点吵了一点以外。 哥哥你不知道自己在我眼中是多么有趣。 但比起有趣有意思,我更担心他的声音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难道是嫌事情不够多吗! 我说:“哥哥,是我自己。” 语气诚恳,没有谎言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时小南一时和我静默无言。 “你怎么会把自己变成这样。”我看到时小南这副样子就知道可以和他沟通了,于是没有打断他的话,静静地听着,我是个很合格的倾听者,很多人都爱和我说心里话,他也一样,“一一,你是最聪明的,你不会不知道如果分化成Omega会带来多少不便。” 我说:“可是性别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控制的,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第一次分化,也控制不了第二次,往好点的地方想想,我说不定还会三次分化。” 我拍了拍时小南的脸颊,轻轻的,声音放轻:“都坐到孟少的身边了,哥哥,信息渠道应该不少吧,但你连你妹妹二次分化了都不知道,你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 时小南的瞳仁微微放大。 呈现出一种迷蒙的姿态。 他自然地跟着她的节奏,神情难过,真心实意地反省了起来,反省起自己没有坚持探寻妹妹的情况,仅仅是因为觉得她现在不想看到自己。 但她说得对,她不想看到自己难道会耽误自己去了解她吗。 “不过没有关系,你最亲爱的妹妹会原谅你的,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哥哥,是妹妹唯一的依靠,哥哥,只要你现在再帮帮我,我就原谅你这一次不关心我。” 她一句话将他从自怨自艾中扯了出来,又给了他新的正反馈。 就像是从前每一次他将学费全部缴纳干净时,她抱着他对他欣喜地表示感谢一样。 时小南不可抑制地沉沦在她需要自己的想法之中。 她安抚着他,微微阖眼:“帮帮我吧,我知道哥哥你最爱我了,只是爱得方式不太对,哥哥你也已经说过了,你会帮我的,我最讨厌会说谎话的哥哥了。” 时小南以前能给我付学费。 现在就能帮我干事。 *** 现场情况有点太血腥了,时小南和秦勉混在一块被带得又血腥又暴力,我有点嫌弃他了,时小南果然是下城区出来的,和我同属一根,流着一样的冷漠的肮脏的血液。 *** 阿伦肯定看到我了,他在冲我这个方向伸手。 是求助。 这里是个小巷子,我躲在巷子的垃圾桶外看墙壁上的涂鸦发呆,上面用油漆画了一幅催生小广告,[你不生我不生人类明天就灭绝]。 看到阿伦在余光里对我伸手我还愣了半晌。 他哪里来的自信我救他?他可是在用孩子威胁我,他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下城区的水井盖子?但那好歹能卖点钱儿,找到了好买家能卖得更多,水井盖子有时候比人都要值钱。 我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我这个受害者看起来总是特别像是加害者。 我的脑子像是卡顿的齿轮,咔咔咔。 这些事情是我自己找的吗?当时做那事喝了酒的是我,阿伦又没有喝酒,退一万步来说,他要是当时一怀上了就来找我,我就是借也会帮他买最好最贵的避孕药。 现在好了,我继烂人以后又成了恶人,没有人给过我选择,但我虚伪得希望自己能做个好人,这改变不了什么,因为这会让我好受一些。 以后有钱了我想我会去做点小慈善,给这些脑子坏掉了的Omega们。 不过我比较自私,更大的可能是我会先给自己买身好衣服。 见人被踹得差不多了,我发了个消息给时小南:[哥哥确定他流掉了孩子就先走吧,我还有事情要单独和他说,你让让好不好?]压低了声音,用祈求的语气。 他最招架不住这个。 果然,时小南在看到我发出的信息的瞬间就收了腿脚,离开了现场,他走得毫不犹豫,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会翻脸不认人的烂家伙。 轮到我出场了。 我慢吞吞地靠近阿伦。 做刽子手的感觉像炸了一坨牛粪。 漫天都是屎味。 但我知道这坨牛粪不炸,明儿我就是一坨牛粪了。 还要被天龙人炸掉。 我半蹲在阿伦的面前,姿势很像是在和他求婚。 “我觉得怀孩子很奇怪,明明你和我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但只要肚子里有了孩子你就好像非我不可,孩子都把人操控成这样了但人类还是要继续繁衍。”我说道,“我不是不想要孩子,也不是多么排斥他,但我不希望你和我的人生都因为这个孩子从此被桎梏在了原位。” 阿伦大喘着气,抚着自己的小腹,身上脏得连我这只蟑螂都不想去碰:“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我只是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又说不清了,他们和我接的是同一个服务器吗,频率怎么能对接成这样。 我沉了沉气,显得情绪不是那么不稳定: “阿伦,现在时代在发展,Omega的平权运动还在继续。” “就连Omega腺体上的标记都能通过手术洗去。” “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呢?对不对,阿伦,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人还是要向前看的,我会负起责任为你支付医药费和堕胎费的,毕竟是和我血脉相连啊……” 我认真地扶起了匍匐在地的阿伦:“虽然你一直在逼我,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怀上了我的孩子,但所有的一切该负的责任我还是会负的,走吧,我们去医院。” “即使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阿伦被我说得有些动摇。 我双手插兜怜悯地看着他,居高又临下,这一瞬间我又一次深深理解了为什么那些恶心的天龙人都喜欢最高处,我也是天龙人们眼里的阿伦。 楼要最高,座位要最高,机甲也是越高越好。 他们不会向蟑螂伸出手,但蟑螂会努力飞到他们脸上的。 然后伸出触手轻轻摸摸他们,吓他们一跳。 我散发出了一点信息素,阿伦面色一变,“二次……分化……”这是发现我变成Omega了没法负责了,他仰起头看着我,被我笑眯眯地扯了起来。 我笑得像是教会壁纸上的圣人,月光萦绕在我的身上,朦胧,温柔: “阿伦,你可以自己走吧?” 他软得不吃一定要吃硬的是什么毛病??? 非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了。 我现在可还是个货真价实的Omega,谁都知道,Omega和Omega之间根本没有办法互相标记,标记是Alpha独有的能力。 笑意和腺体深处传来的痛楚在和我面上的圣人表情打架。 又他大爷的要裂开了。 我咬死了自己是Omega谁能逼着我认那个孩子。 我可以硬着头皮喊阿伦小爹,认孩子做我的弟弟的,他都已经拿出孩子威胁我了我又能怎么办,好像我有什么其他办法能抱住那个孩子一样。 我的道德感就像跳楼机,一跳一个啊啊叫。 我在得到人肯定的答复以后,放人自己踉踉跄跄地走,又从口袋里掏出了根棒棒糖,这还是傅镇斯给我的,我囫囵塞进嘴里,尝试用甜腻来麻痹自己的内心,觉得自己特别诗意。 人生太精彩了,我要给自己点个赞。 然后又开始在全身摸索自己的钱袋子,和光脑里的余额合在一块,凑了个打车钱和堕胎钱,营养费的事我之后再想想办法从其他人身上捞上一笔好了。 钱钱钱,都是钱!哪里都需要用钱! 我一脚踹飞了颗石子。 石子咔哒一下砸到了一辆深紫色的悬浮车,滑过车门,刮出了一道细细的弧度,我惊呆了,廉租区为什么会出现一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豪车。 车身的线条彰显出了它的高贵无双。 ……靠北,我现在可没钱赔。 我后退了两步。 阿伦还在踉跄。 sorry阿伦!sorry!sorry!sorry!变成穷光蛋和变成负债鬼的区别我还是很懂的,只能把责任先推到你身上了,放心!我肯定会回来帮你堕胎的! 这可是双胞胎,要是有一个活下来就完蛋了! “时一——!”车门缓缓降下,露出一头毛茸茸的紫罗兰色头发,李见路对着眼前落荒而逃的人喊道,眼中是转瞬即逝的担忧,“是我。” 这段时间,他不敢靠近她,只能这样漫无边际地开着车试图和她偶遇。 “……”我眨了眨眼,刮车钱不用赔了,站定,“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转过身,“我想我当时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说完我一句话都没有再说,只是低头摆弄着手中的光脑,身上的信息素还没有散去,我要尽量离他远一点,让其他人发现了我变成了Omega都能算是好事,但要是让李见路发现了,情况就不一样了,“李见路,你让让,我打的车一会儿要看不到我了。” 李见路的声音很干涩,他抓住了我的手:“你去哪里,我送你。” 我送我一夜情对象去黑诊所里打胎,你也去? 我用力扯掉了被他拽着的手,“李见路你要是真的有那么好心的话——” “车留下,你人可以走了。”见他不动,我扯了扯嘴角,“怎么,不愿意?” 李见路咬着牙,下了车,一把扯过插着的车钥匙交给了我。 我抓着钥匙把阿伦塞进了副驾驶。 引擎轰鸣。 恋爱脑也太可怕了!!!但是管他呢,这车可是他自愿送给我的,恋爱脑对我有用就行了。 *** 黑诊所的效率很快。 阿伦惨白着脸从手术台上起来,我把打车钱给他,又给了他3000星币。 好走不送,这下是彻底被掏空了。, 我又是个贫穷的穷光蛋了。 嗯,往好处想想,我拿到了张质量不错的好纸。 我把手里没有写明名字的X光产检图叠了个纸飞机,上面印着两颗还没有成型的小蝌蚪。 反正没有写名字,黑诊所就这点好,随便乱丢都没人知道这张产检图是谁的。 勉强算作一个有公德心的人类,我向着不远处的垃圾桶瞄准,发射。 biu—— 小飞机随着我的力道飞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降落在垃圾桶里。 在我的预想中小飞机该平稳降落。 可预想中的降落没有实现,纸飞机撞到了李见路的身上。 天龙人们的车库里永远不会只有一辆悬浮车,家里还有数不清的管家和仆从,只要他们有需要,一个电话,想要多少辆就有多少辆。 他顿了一下,把我折得漂漂亮亮的小纸飞机拆开。 我:“……我想我能解释。” 恰在此时,护士托着一个银白色的小托盘走了出来,上面盖了一层白布,隐约可见里面是两个小东西和胎盘。 护士站在了我的面前,掀开托盘,里面是两个小肉球,这就是阿伦小腹中的孩子,刚刚取出来不久,还在冒热气,是热乎的:“时小姐,请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孩子呢?” 末了她建议道:“最好是火化,毕竟这也是两条小小的生命。” 我:“……生、生——” 我想解释,但无从下口,也根本不能说实话,草。 李见路从纸飞机中惊疑不定地抬起头。 我:“……” “你来这里堕胎……堕的是,裴之仰的孩子吗?他不愿意接受你们的孩子?”李见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都对你用性别转换药剂了!时一!他怎么敢!他不可能不知道——” 他想说堕胎会给人的身体带来巨大的危害。 我:“……” 他向前一步,“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告诉我,时一,我,以为我们还能做朋友。” 我:“……” 第113章 “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这关你什么事。” 声音很冷,听起来完全不想解释。 ——笑死,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 事到如今,只能装了,除了装,就是装。 装疯卖傻,装傻充愣。 蟑螂伪装尸体,尸体cos人类。 人类毁灭世界,世界我跟你爆了。 这他大爷的是人过的日子?我恨恨想,还得去搞Omega养殖场的事情,这种事情也是扛上我的肩膀了,我区区一只小蟑螂也是成功变成人了,这个世界真是前途无亮。 五彩斑斓的礼炮在我脑中爆炸,四处飘散,为苟活下来的每一天庆祝。 护士端着手里的托盘慢慢退了回去。 还贴心地拉上了手术室的窗帘。 李见路把我的纸飞机捏得皱巴巴的:“时一,我的确有错,我错在不该那么喜欢你,可我从来没有亲口对你说过我喜欢你,我一直在努力克制,不让你发现我肮脏的心思。” 他打了蔫般垂下头:“你是因为我是Alpha所以觉得我恶心,但你现在是Omega,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这可是黑诊所里难得的好纸,我靠加钱插队才换来的vip级待遇。 他就算是不想折纸飞机也不能这么对它吧? 果然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天龙人。 吸取了上上上次的教训,对话框和心理描写框一点都没有放错:“李见路,我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你还想着和我做朋友,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说了,我嫌你恶心。” 李见路扯了扯嘴角,对我露出了熟悉的有点吊儿郎当的笑容,眼神懒洋洋的,只在刹那有一丝阴暗的光芒转瞬即逝,他有些懒懒散散的语气说道:“你说的没错。” “我就是他X的有病。” “但你更有病啊时一。” 他趴在我的腿上,双手堆叠,热意透过针织物传来。 一张极具有欺骗性的娃娃脸看向我。 紫罗兰色的瞳仁中藏着倦怠。 “我怎么有病了。”坐在等候区的铁制长椅上,我昂起头。 死活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他抓着纸飞机的手锤在我身侧的墙壁上,那张毫无攻击性向来以慵懒面貌示人的脸蛋展现出了一种,凌霄花奋力攀岩的锐气:“你打胎就找这么个地方,你不知道这种黑诊所,就这种破烂诊所,你也敢让人给你开刀?!” 我咬着下唇,瞳仁闪烁,眼角挤出了两颗眼泪: “那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堕胎的诊所是那么好找的吗!我又没钱!我怎么找好诊所!你别骂这家诊所了好不好,你知道如果没有这家诊所的存在会有多少人打不了胎儿而被迫生下孩子吗?! 你知道一个孩子会给一个穷人带来多大的负担吗! 你不知道,李见路,像你们这种人从来只会关心自己想看到的!” 李见路:“怎么就是我们这种人了!裴之仰没有给你钱吗!” 我:“……” 今日笑话,前任暧昧对象兼好兄弟叫我的现暧昧对象给我钱让我带我的一夜情对象找个好点的诊所打胎,六百六十六。 脑子里滚动一遍我都念得要喘不过气了。 “他没有给你钱?!他竟然没有!草,你自己看你坐的地方,都生锈成什么样了,裴之仰……真是,太了不起了。” 他的恨意不比她少,但他恨的不是她。 “你别把我和那种人渣混为一谈,我不可能让你来这种破地方,裴之仰就是个人渣,人渣,他就是个人渣,他竟然敢放任你来这个地方,我要……靠!他是帝国的皇太子,他X的我打不过他!”李见路攥紧了拳头,愤怒至极。 ——别骂了别骂了呜呜呜,我没钱我没法带人去好诊所我不是故意的。 李见路的声音小了起来,他从手腕上撸了一只表。 又从口袋里抓出了一张备用卡。 “我会定期往里面打钱,有什么问题记得去好一点的医院,最近事情多,可能没有办法给你太多钱,不过医药费我还是付得起的,我知道你舍不得,但这方面不要抠,难受了就去好一点的医院。” 他把备用卡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有点说不出话了。 “……你能等我一下吗?”李见路说道。 我:“等你做什么?” “……等我掌控了李家,我去爆锤皇太子也没人能给我洗脑了。”李见路毛茸茸的脑袋落在我的肩膀上,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完了一句很炸裂的话,“你到时候能和我做朋友吗?” 我不明觉厉,肃然起敬。 但真要等黄花菜都凉了。 他把我当傻X啊。 凌乱的发丝微微遮住了我的半边眼睛,我的脸白得就像是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人不是阿伦,而是我自己。 “算了,就当我关心一下智障好了,”我呼出一口长气,皱起了眉头,“李见路,我很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的高高在上,我每次面对你们的时候拥有只有被迫接受的份,全看你们愿意不愿意,即使我们重新成为朋友,那也不会是平等的。” 李见路倏地一抖,因为靠得近所以这种感觉在我看来更为明显。 我的脑子是飞快转动的,道德是制高点的,心是发虚的。 总之,我的心是软的,是一颗好心。 即使里面黑不溜秋,外表破破烂烂缝缝补补这也是一颗好心,绝对不是我太狠心了所以才要打得胎,相反,我只是心太软,舍不得任何人受苦。 “这种友情,不要也罢。” 靠北,编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好了够了拜托了李见路你别继续追问了,你再问我还得编,说谎话也是要灵感的,别当谎话不是精神粮食。 他要不是投胎投得好我都懒得和他说话。 抢过李见路手里的纸飞机就要走人,这年头,连折纸飞机玩儿都有风险,还是拿回去当备用草稿纸好了,打完草稿再烧掉。 就在我脚尖移动的前一秒。 李见路的态度转变了: “那不谈友情,我们谈爱情,你嫌我恶心是因为我的阶级,我的性别,那裴之仰呢?裴之仰也是Alpha,他甚至是帝国的皇太子,你为什么不嫌弃他。” 无知有时候还真就是一种幸福,我羡慕极了。 深深看了李见路一眼。 能为什么,他喜欢我是因为实验,不是虚无缥缈模糊不清的,不用担心他会有一天不喜欢我,他甚至愿意为了我变成Omega。 就告诉我这谁能不爱!我只是犯了每个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更何况我还不是人,我只是一只肮脏的蟑螂。 “他甚至非法使用了性别转换药剂,这是被明令禁止的。”说到了这句话,李见路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极点,就在愤怒的边界线,一双手轻轻抱住了李见路的脑袋。 李见路被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她在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足以使任何Alpha精神恍惚。 再不安抚就真的要出事了。 “不要这么做。”她微微叹息,“我不值得。” “为我付出就是在浪费时间知不知道。” “如果你真的要去举报裴之仰,我们之间,就玩完了。”她轻笑着揉了揉他一跳一跳的额角,“你可以听我的吗?说好的要做我的朋友对吧。” 李见路的眼睫毛在她的手臂上扫来扫去,深深叹了口气,似有不甘,但最终,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只道了一个: “好。” 他已经太喜欢她了,没有收回的余地了,这辈子也不会再这么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 驾着李见路的豪车进第九区宿舍的车库,我才刚刚坐上电梯,准备回宿舍睡一觉,光脑就传来了新消息。 打开一看,傅镇斯。 *** 我靠不会吧,他消息那么灵敏,那么快就发现我去黑诊所了?我甚至不敢点击展开,不能吧不能吧不能吧,我做事很严谨很谨慎的,每个步骤都复盘过了。 傅镇斯不能这么快就发现我去黑诊所干什么了吧! 我前天夜里就把一条路径上的摄像头全都进行了一个黑。 ——虽然这也花了我一笔钱,但我是真抽不出时间来学怎么黑苍白之城的监控。 钱包好痛,好痛,腺体也好痛。 李见路的信息素只能暂时安抚我一会儿。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但我偏偏见到了光明。 人话,我现在比之前更疼了。 腺体越痛我的脑子就越清醒,我怀疑我其实选错了职业,我应该去开一家麦当劳,现在应该在炸薯条炸汉堡肉,而不是跑出电梯直奔公共悬浮列车站台去找傅镇斯。 ……不对啊,我现在他大爷的是Omega。 有什么害怕的。 Omega和Omega一块去黑诊所怎么了,我只是在鼓励不敢堕胎不敢主动寻找人生新出路一直在死胡同里绕得团团转的Omega好闺闺主动迈向新征程而已。 鬼才能想到他怀的是我的种。 我挺直了腰杆子,用李见路给我的备用卡刷了悬浮列车的费用。 又萎了,我现在还是个只能吃人软饭的穷鬼。 鼓了鼓气,我坐在悬浮列车上打开了傅镇斯发给我的信息。 首先看到的是傅镇斯在我光脑上的备注,[亲爱的傅镇斯先生] ——别误会,我没有这么肉麻,这是傅镇斯自己改的。 继续看。 [亲爱的傅镇斯先生:你和时小南之间是什么关系?] [亲爱的傅镇斯先生:录音.mp33] 录音的内容是时小南在卫生间里化身狮子狗的阶段。 我:“草。” 第114章 傅镇斯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这点我深有体会,假如不是他自己不想知道,任何事情他都会刨根问底,追不追究责任另外再说,首先他要知道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 我费了一番力气给傅镇斯编了一堆故事,勉强满足了他的好奇心。 ——对傅镇斯来说,时一这个人是真实的,履历在军校中也是可以查得清清楚楚的,这会让他感到安心,即使叶斐亚给他发了造假的学生档案的事情引起了他一段时间的警觉。 能在战场上直面鲜血十几载的傅镇斯上将隐隐约约明白时一会出现在他身边不是巧合。 不过就现在来说,在拥有[下城区中出来的有天赋不该被埋没的学生]这个让他不想去仔细追究的身份之后,傅镇斯对时一的情绪转变为了一种怜悯。 怜悯与隐晦的情爱混杂在一起,变为更加深刻的感情。 还拥有的良知导致的结果是傅镇斯有时候会像普通人一样思考,把自己代入普通底层民众。 这往往导致他无法以抽离者的视角去看待所有的事务。 谢枕弦的个性与他完全相反,他会在傅镇斯需要时冷漠理性地下达决定,这是他们多年默契搭档的秘密,谢枕弦的清醒理智正是他缺少的部分。 许多次他抬起手想要人去查一查酒宴那晚叶斐亚斯图尔克手下的邀请函。 却又一次次放下。 而时一本人显然也意识到了他情绪转变的原因,更知道在傅镇斯的本质上依然是个利益优先的天龙人,动了感情,但在感情没有办法动摇到利益之前,傅镇斯不会也不可能和叶斐亚解除婚约。 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 只是时一不会让关系一直停留在原地。 *** 但这次他的关注点为什么是时小南? *** 公共悬浮列车还有三站到达我的目标站点,车上干净明快,没有老人在车上随便吐痰,没有吞云吐雾的混子把脚翘在前面的座椅上,就连车上的小孩都不哭不闹—— 天龙人的孩子早早就接受了不同寻常的教育。 在苍白之城,只要有孩子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孩子的家长就会被官方评定为不负责任,被降为二等公民。 联邦为了合理分配资源,设置了1~7个等级的公民制度。 一是最高级的,七是最末等的。 一等之上是否还有隐藏的特等先不做讨论。 二等公民一听就没有一等公民好听,为了不被孩子牵连,所以一等人们自觉放弃生育。 下城区的人从不被当人看,和其他星球的人类一样,被视作-1级,即末等公民,假如在联盟免费的开办的学院中得到了优异的成绩,倒是可以被提为六等公民。 进入军校则会被直接提为三等公民,军校中成绩优异者会被评为二等公民,在晋升过程中一旦犯错就会被打回下一层。 犯罪严重者则会直接降为六等公民或末等公民,流放至下城区。 顺带一提,我会帮那位班主任做面子工程,有大部分原因是为了晋级。 凭什么?就凭这位班主任有资格在我的推荐表上搞小动作。 普通人在面对犹如泰山般的权利阶层的时候是不会想去怎么斗倒对方的,在自身不够强大之前,被挫过几次自信后就会变得老老实实。 在第一次考试结束后我的晋升之路半路夭折,理由是不够尊重老师,第二次则是因为不够友爱同学,评级只能停留在三级,在校期间也一直停留在三级。 奖学金以同样的方式飞了好几次。 可我一拥有了第九军区的工作,评定立刻变成了一等公民。 这个世界可真够现实的。 假如我有志气,能够分出心神多多去思考一下,以我如今能够接触到的阶层秘密,我完全可以暗中收集他们贪污腐败的证据,将他们通通拉下马,我害怕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奋斗来的一切都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我只能变成了权利阶层之中平庸的拥护者。 嘴上说着天龙人们通通该死,真能动手了第一个放下刀子的就是我,我可悲地想。 即使把这波天龙人们通通干掉,也无法真正改变这个世界。 没有了陆恩还会有张恩王恩。 天龙人们和蟑螂一样是杀不完的。 我想我小小一只蟑螂真和世界爆了世界也只会挠挠痒说天呐,难受好久了,可算是舒服多了。 一二等公民本质上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一等公民可以少纳很多税费。 二等公民也并不差多少。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一等和二等公民都可以领取的每月500星币的福利金。 不够在苍白之城花,却够我之前在校期间的花销了。 那位班主任没了我,因为自身能力不足以及其他班级同学的举报被开除了,听说里面有个尊师又重道的二等人,所以举报处理速度才那么快。 我带着点儿嘲讽的想,这可和我没有关系。 现在只要我的脚能停留在苍白之城,就不会降至三级。 福利金也会不间断地发送至我的账户。 尸体死前都还记得立遗嘱要一堆陪葬品,想把坟墓建得漂漂亮亮,苍白之城表面看起来太好了,连我最讨厌的孩子都看不到几个,不像下城区,光着屁股没有素质满口脏话的熊孩子满地跑,甚至扔个垃圾都可以在垃圾桶里捡到一个连脐带都没有被剪断的孩子。 我不想离开这里,所以什么都要做好。 ——时小南到底又干什么了? 我只是把他叫到了卫生间,我和他都是Omega。 录下来的也只有一句话,是时小南在问我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 听起来有点可怕,但毫无泄露的可能性。 被认为是好友之间的吵架也完全没有问题,以傅镇斯头脑,他可以想到这种可能。 时小南目前的身份是孟少的暧昧对象,这很正常,孟少的暧昧对象多得可以叠一块做成一道拦截虫族的围墙了。 不该直接引起傅镇斯的注意力。 傅镇斯不是控制狂,他还良心未泯,会认为自己没有解除婚约,会对对方感到亏欠,更重要的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但傅镇斯对时小南太过关注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时小南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会引起傅镇斯注意力的事情。 这件事甚至还不小。 我抱着光脑的虚拟屏,很现实地斟酌了一下,果然还是身份地位更重要,打算实在不行就大义灭亲把时小南控制住。 不过他是我的哥哥,我了解他。 就时小南那个样子,他能惹出什么现在的我处理不了的大麻烦,我真处理不了就直接把人关小黑屋里好了。 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以及谢枕弦的托举,我也可以说一句不要慌,问题不大了,可算是混出了一点小名堂了,那就负担一点作为妹妹的责任好了。 我抱着轻松而又有些沾沾自喜的态度在和时小南的聊天对话框上打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哥哥,你最近在做什么?] [时小南:没有什么的,只是在普通的打工。] [时小南:一一,你想喝鸡汤吗?]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你是想要看你的妹妹之后被下城区的混混拳打脚踢吗,哥哥] [时小南:……这些事情会给你带来麻烦的,一一,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的。] [时小南: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皱眉,仰天,180°看天。 又来了又来了,这种情况又来了。 搞什么怎么偏偏是我哥。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不,如果你不告诉我的话,那就是我的既定结局。你想好再和我说话好不好,哥哥,我是想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产生新的问题的,稍微透一点底好吗,哥哥。] *** 时小南回复我之前,公共悬浮列车到站了。 我下了车,把光脑的聊天页面删除。 *** “在外面玩够了?”傅镇斯不抽烟,但今天他的嘴里的糖果棍子却被换成了一根烟,干燥的嘴唇含着烟,他摆弄着手里的打火机,说道,“从前抽烟抽多了,被医生逼着戒了一段时间烟……” 傅镇斯顿了顿,贴着头皮的发茬直挺挺的,和他伸出的腿一样直挺挺的,“我和你这个小混蛋解释什么,你和我解释过没我就和你解释。” 他的靠在门口的柜子旁。 柜子不算高,正好够他坐到一点。 傅镇斯的腿斜斜跨在我的面前。 我被他挡在了门口。 两只壮硕的手臂撑在柜子上,柜子上放着一包刚刚拆开的烟。 高大的阴影遮住了玄关处的小夜灯。 显现出藏马熊一样的危险和惊悚。 我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摸出了又一根草莓味棒棒糖,边走边拆,脚步放轻,走到了傅镇斯的面前,把他嘴里的烟狠狠抽出,上下两颗门牙碰撞出一声清脆的“咔哒。” 然后笑嘻嘻地和他榛子色的眼对上视线。 “医生又没说错,抽烟就是对身体不好。” “胆子越来越大了。” “还不是上将您惯出来的?” 在傅镇斯凶巴巴的眼神中,我把他嘴里的烟换成了糖果。 “哪里有Alpha给Omega做0的……!你个小混蛋,又咬这么重!”傅镇斯面上贯穿了全脸的伤疤看起来又深又凶,叫人看一眼心就跳一下。 古铜色的肌肤在阴影下看不清表情。 却也能隐约看到点点晶莹。 “上将,您就告诉我吧。”我抱着他的胳膊,咬着他深色的耳垂,“您怀疑我和时小南是什么关系?有多少人知道录音的事情?我真是太好奇了。” “别卖关子了好吗……?” *** 我今天的心情特别好的,我也是真的以为这件事只靠我自己就能解决,然后谢枕弦发出来的信息就扇了我个大b兜。 就在我即将推开傅镇斯的房门的刹那。 *** 谢枕弦的信息一跳出来,我才刚刚开始飘的心就去跳楼了。 没有什么见识的蟑螂天真的以为自己攀附到了洗手池的镜子上就够了,这里总是氤氲着让蟑螂昏头涨脑的水汽,却忘记了卫生间的主人不过是因为镜子太大了而没法第一时间找到那只洋洋得意的蟑螂而已。 一但看到,迎接蟑螂的甚至不会是主人尊贵的手心,而是冰冷的拖鞋底。 [谢枕弦:你和时小南是什么关系?] [谢枕弦:录音.mp33] 我:“……不是…………” 这我负担个毛线。 我的手抖着,眼冒金星。 第115章 傅镇斯知道这件事并特意找到我,我还能自我催眠大概率是因为傅镇斯最近关注我的力度比较大,所以时小南才会被顺便关注上,并且他做了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让傅镇斯很担心我和对方学坏了去,他要避免我变得比从前还要更坏。 ——谢枕弦不一样,谢枕弦了解时一,时一和他是很像的人,他对时一怀抱信心就是在对他自己怀抱信心,他愿意给予对方这个自信。 连谢枕弦都因为这仅有的一条模糊信息找到我这里了。 醒醒吧,别自我催眠了。 时小南搞了你折腾不起的大事。 掺和这件事小心小命不保。 我算是看透了,这件事从我将时小南叫进卫生间开始就没完没了了。 该死,真该死,我怎么知道时小南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不知者无罪的道理在这个世界根本行不通。 在这个世界知道得太少反而是你的原罪。 假如一个人的能力不足,那么无知的、没有痛苦的死去或许是ta最好的归宿,ta到死都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如果让ta活下去了,ta反而会感到痛苦,但一个人一旦拥有了能力,那么知道得越多,才越有可能活下去。 我自负地认为我是后者。 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事要我去做,我哪里来的空闲去关注时小南在做什么,他不就是个下城区的辍学地下偶像吗,他能做什么! 我思索着停下动作,感到十分不服气吗,对我自身能力的不服气。 我最信赖的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能力。 这是我自己锻炼得来的,而不是一出生就拥有的。 所以这绝对不是我的问题,是他们脑子有病。 时小南也是,闻以序也是。 唉,我看起来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有空吗。 我狠狠揍了空气一拳。 *** 话虽如此,但事情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份上,我当然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时小南是做了什么事情吗?] [谢枕弦:还不确定,但这件事一旦确定,通缉令少不了,我们两个弱鸡最好都离他远点,一点关系也不要沾,事情忙完了记得回来帮我这里卷宗,这些东西好像怎么都整理不完。]我没有笑,但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谢枕弦抱着保温杯唉声叹气的样子。 谢枕弦对我的态度越来越轻松自在了起来,他像是肚皮柔软的刺猬,收起了尖刺。 吐槽的话也不再是假把假式。 谢枕弦显然不想明确对我谈及他们究竟知道了什么消息,但他在隐晦地提醒我。 如果和时小南之间有关系,就尽快把你们之间的联系通通清理干净。 他和傅镇斯恐怖又默契地在对我下最后通牒。 我想拿手术刀给他们的大脑做一个简单的手术,这有利于他们以后的幸福生活,结果手刚刚碰到他们的脑浆,就被他们脑子里的浓硫酸烧成了骨头架子,可怕的很。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就像是那些……违禁品?] 谜语人一个传染俩。 对面的谜语人也学着我的语气打字,[谢枕弦:就像是那些违禁品。]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好的老师,我了解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干净的。] ……尽管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但我能怎么办!我当然是要先把事情的主动权掌控在自己手里,只有拥有了主动权和掌控权才能掌控住自己的命运,太被动了,是无知导致的被动。 我急切地需要知道时小南到底在做什么。 可时小南的聊天界面迟迟停留在[对方正在输入中……] 比遇到两个谜语人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被你pua成小智障的哥哥可能会变成一个通缉犯。 他可是智障啊!!! *** 时小南缩在亮堂的酒店沙发上,双手握着虚拟的光脑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打着什么。 纠结犹豫,斟词酌句。 脸上是两道鲜血,头上戴着一副兔耳朵发箍,身上穿着[兔耳执事]套装,黑皮手套,黑色马甲,白色衬衫,黑色西裤,剪裁良好,站起来的时候算得上是舒适,一旦坐下,执事套装就会绷紧,所有的一切都紧绷着,毛茸茸的尾巴抵在身后,十分不舒服。 马甲和白衬衫、兔耳上,同样沾着几道浓烈的血痕。 最严重的一滩血沾湿了他的衬衫袖子。 衬衫的袖子只能紧紧贴在他的小臂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 时小南的身上有强烈的血腥硝烟味,仔细闻的话还能闻到一股小雏菊的香气,空气中饱含着一股Omega信息素和Alpha信息素融合的味道,联系上时小南此时毫不遮掩的夺人眼目的面貌…… 暧昧至极。 就连他身上的血腥味也成了这暧昧的一环。 ——假如忽略他刚刚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闪着锋利的刀光、流淌着新鲜血液的小刀的话。 这不是他的血,是其他人的血,只是不小心溅到了他的身上。 而血迹的主人则躺在不远处的双人床上。 穿着白色的浴袍,从浴室中出来不久,连头发都还是半湿着的,胸口处是一个巨大的洞口,死前惊恐的表情,称得上一个死不瞑目。 这位死相惨烈的血迹主人有张大名鼎鼎的脸,七世家最末位,孟家大少。 但时小南完全没有想要帮助这位孟家大少合上眼睛的意思。 他只是在纠结着该如何向似乎已经猜出了自己在做什么的妹妹回复消息,他纠结得有些久了,久到猜刚刚打出几十个字,就被打断了思绪。 此时浴室的门锁转动。 又一个沐浴着鲜血的人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是秦勉。 他转动着手腕,看向脸色算不上好的时小南,红发张扬,毫无不适,有些吊儿郎当地说道,“还是很不习惯杀人的血腥味?靓仔,你迟早得习惯。” 自从加入反叛军之后,时小南的地下偶像身份和优越的外表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从前他只能出卖色相换取一些工资薪金。 现在已经能靠着灯光效应神不知鬼不觉之间要了卿卿性命。 尤其是在秦勉使了手段搭上了商家的掌权人之后。 时小南的价值就更大了。 “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彻底迷上了你,真是被你迷得晕头转向。”秦勉只是把时小南面上表现出的纠结踌躇当做成对杀人的不适应,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身上的血腥味比时小南身上的重得多,“果然,我没有看走眼。” 有了商家,秦勉轻而易举地就和孟少成为了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 紧接着又利用了他好色的本性,带着他去参加了一场偶像签售会,被时小南迷晕了脑袋,不管不顾地爱上了时小南。 ……这才落得如今的下场。 “罪有应得啊孟少~” 秦勉俯身从孟少的身上翻出了一个带着指纹锁的存盘。 毫不犹豫地用了孟少的指纹解锁。 “走吧,东西已经到手了。”秦勉悠悠道,“你在担心?酒店是以我的名义帮他订的,注重私密,你在下城区又是连户口都没有的地下偶像,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确定吗?”时小南问道。 秦勉笃定地回答:“当然,我很确定。” 时小南:“我们做的事情真的是在为我的妹妹铺路吗?” 秦勉:“当然,那还能有假?” “你的妹妹惹了很多她惹不起的人,就算是加上一百个时小南也惹不起的那种大人物,比你现在杀的这个大人物还要大的大人物,为了拯救你的妹妹,你现在必须这么做。” 秦勉说道,“现在可只有我们能救你妹妹了。”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亲子鉴定非亲生,但你不会不认她这么个妹妹吧。” “……”时小南抬起头,咬着牙,上前几步,“秦勉,你在骗我。” 他哑声道:“我快要害死我妹妹了。” “我妹妹现在有一份光明正大的工作,还有一个好老师,她现在还想要保护我,她很累,但她看起来很开心,她说她有能力解决那些我解决不了的事情。” “她需要帮助了,就会毫不犹豫地找到我,让我帮她处理她处理不了的事情。” “我的妹妹很聪明。” 时小南一字一句说道,他的脑中回忆起了自己拽着的那个棕眼亚麻发Omega时的样子。 …… 妹妹把他带了自己和那个Omega约定好的场所,那是她不小心犯的错,人都会有犯错的机会,时小南早就做好了自己的妹妹会犯错的准备。 他幻想了许多次,脆弱的可爱的妹妹因为犯了错误,感到无措,无法自己处理,于是扑进自己的怀里,抖动着啜泣。 而他会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告诉她:没关系的。 只是他的妹妹从来不会给自己安慰她的机会。 时小南为此感到又痛苦又欣慰。 “如果他实在不想打掉,我可以和他磕头下跪。”他的妹妹肩膀瘦削单薄,是他一手养出来的白山茶,她咬着下嘴唇,脸色苍白,“这是我的错,我得承认,我也要对他负责,是我对不起他。” “对不起哥哥,我给你惹麻烦了。” “我下不了手,你帮帮我……” 他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乖巧懂事的妹妹第一次犯错,就是这种…… 但这对时小南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依然会在她失力半蹲在地上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告诉她:“没关系的,没关心的,一一,你只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等到肩膀上湿濡的一小块干涸,他才起身走向那个让他的妹妹犯错的Omega。 手上用力,轻而易举地拽住了棕眼Omega的亚麻色头发。 时小南的脸上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他只是使劲地把人的脑袋往地上砸去。 用脚踹那作为犯罪证据的小腹,确认鲜血流下,他空出一只手死死摁住了Omega的小腹,感受着那处从轻快的跳动到彻底安静的全部过程,为了以防万一,他把一整瓶堕胎药都强塞进了Omega的喉咙,灌水,保证他不会马上吐出来。 本来是想直接拽着人的脑袋进黑诊所的。 时小南回忆起了自己的计划。 不过,已经确认胎儿死亡,进不进诊所也没有关系。 …… “她不需要我救,但你有一句话没有说错,我就是她的拖油瓶。” 秦勉脸色一变,吊儿郎当的本性收敛了起来:“时小南?你做了什么?” 时小南平静道:“报警。” 窗外警车鸣笛,响彻了酒店内外。 *** 与此同时,我拧开了门把手,对傅镇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第116章 “咔哒。” 傅镇斯住所的门只要不是用了很大力气去关闭合上就不会发出特别大的声音,如果不认真去听的话是完全听不到的。 在门缝打开的那一刻,傅镇斯抬了抬眼皮。 看向缝隙中最先出现的一双鞋。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他最先关注到的就是她脚上的鞋子,前段时间看到的是一双洁白的小白鞋,低厚适中的鞋底,价格实惠。 即使傅镇斯的生活不算奢侈,日常中依然保持着从军队里退下的廉洁。 但这双鞋子所处的位置也是连购物软件都不会给他推送的便宜。 这也是他最经常看到的鞋子。 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鞋子。 傅镇斯有时候都忍不住想,她没有其他鞋子可以穿吗,指望她自己去买新鞋子是不可能的,傅镇斯亲眼看着她打开了购物界面,货比三家,看上了一个款式就开始在各种购物软件中拍照识图,努力凑满减,试图在其中找到价格最划算的一家。 如果看到更喜欢的款式,她纠结犹豫一会儿发现确实更喜欢就会放弃前面的一双,不是特别喜欢就会坚持原先的选择,不过她是个喜新厌旧的小混蛋,所以她喜欢的鞋子款式总是在变。 变了就继续以上的步骤。 不变也继续。 最后,她会低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毅然关闭购物软件,这一系列流程往往是以什么都没有买而结束,因为她脚上的鞋子看起来还算好。 “第九军区的工资买不了几双鞋子吗?既然喜欢那几双都买下来就好。”好几次,傅镇斯都想开口说这句话,他个性算得上是果断坚决。 唯有感情上的事情是例外。 他在这方面确实算得上是一个愣头青。 他干脆看了她的鞋码,给她买了一双新鞋子,价格不算贵,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内,不至于让她完全舍不得穿,但她并不会在日常生活当中穿。 ——“我脚上这双很舒服,新鞋子还需要我去重新折腾,等我脚上这双不能穿了再穿就好。” 这是她的回答。 她看起来有一些窘迫,这或许是因为她出身下城区的身份。 傅镇斯自以为自己是个非常宽容的Alpha。 在听到她回答的时候却总想自私地把她的旧鞋子全部换成新鞋子。 他知道这样不行,所以他保持了缄默。 现在他面前的这双鞋子和之前也并没有区别,只是比前段时间多了一些擦不掉的划痕,除了划痕以外,这双鞋子看起来仍十分干净,但傅镇斯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对于他来说,这已经是一双破鞋子了,该扔进垃圾堆里,或者捐给联盟军校里那些连一双鞋子都买不起的穷学生们,他们穷到舍不得买教材,手抄其他人的参考资料。 哪怕是艰苦的从军生涯,军服军靴也会由专人定期购买更换,只要有一些破损就可以报销。 然后他才会恍然,她曾经也是个连教材都买不起的女孩。 或许现在依然是。 他们之间的关系见不得人,也见不得光。 但傅镇斯有时候还是会怀着微妙的愧疚心理带她去游乐园,带她去一些他认知中情侣会去的地方,Omega会喜欢的地方。 她适应良好,却总是坚持AA制,如果不同意,她就会开始对他闹脾气,和他冷战。 在这方面倒是舍得了。她不可能不知道AA制下她花的钱够她买多少新鞋子。 *** 我趴在傅镇斯光滑健硕的肩膀上,Alpha和Omega之间的体力差距不算小,有点累,昏暗的光线下,傅镇斯背后大大小小的伤疤依然显眼。 新生的白色肌肤和古铜色肌肤之间的差别实在太大。 他的皮肤是后天晒黑的。 背部有许多晒痕。 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那道深深的沟壑。 但能闻到些许烟草的气息。 只拆了一根的香烟盒子落在不远处,被床幔遮住了半边LOGO,却不影响人认出它的身价。 贵得令人发指。 信息素糅杂在一块的味道不会让我觉得犯恶心,Omega既不会恶心同为Omega的同类的信息素的味道,也不会恶心Alpha的信息素。 所以我现在不至于像得了狂犬病一样汪汪汪地叫着跑出这间卧室。 甚至还能掏出光脑看看时间回回消息看看和时小南的聊天界面有没有新的小红点出现。 比做Alpha的时候好受一点。 如果在我做Omega的时间里我的情热期不会找上我的话就更好了。 一遇上情热期,腺体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疼,AO特殊时期都是一样疼的,但火焰燃烧的力度不太一样,我真是被烧懵了头,烧瞎了眼,烧得只能满地打滚,自此,连要搞Alpha的准备都不用做了,当场就把傅镇斯就地正法。 但说真的,AO两种性别难道不是人类退化的证明吗。 当人被野兽的兽性支配时,人还能被称为人吗。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好荒谬。 傅镇斯把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下,说我的头发落在他的身上很痒,又问了我到底打算把手指放在那里多久,最后才问我在光脑里摆弄什么东西,我说也没有什么东西,但我觉得他会感兴趣,或者说应该会非常感兴趣。 他抱着我问我什么东西能让他也感兴趣。 是我终于愿意换上他给我买的鞋子了吗。 拜托,我现在脚上的鞋子和我之前穿的鞋子比起来真的已经很好了好吗,傅镇斯要是看到了我的旧鞋子会是什么个反应我都想象不出来,真是和他们天龙人没有话题。 他们天龙人都一个样子。 言归正传,我碰了碰他的光脑:“东西发给你啦傅上将。” 时小南依然没有把他的消息发过来,我摸不清他到底具体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自己要变成通缉犯了,只能划拉着自己排得满满当当的档期,在里面就近找到一个还算空闲的时间。 就这一两天,应该还不至于马上变成通缉犯。 让他到时候直接和我见面说,只要见了面我就有把握能问出他想要瞒着我的事情。 我还需要在和时小南见面之前翻翻孟家和商家的资料。 秦勉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还变成了商家继承人的联姻对象,时小南则变成了孟少的追求对象,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用巧合来表述。 我要把事情先拼凑出个大概,防止时小南对我撒谎。 但在和时小南见面、查找完所有能查的资料之前,我只能从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口中撬出只言片语,谢枕弦告诉我时小南要变成通缉犯了,傅镇斯给我的信息和谢枕弦给我的几乎没有差别,只是我问傅镇斯的问题更多,他不得不一个个回答。 他们在这方面默契的不得了。 “我怀疑你们是兄妹,但我一会儿就打消这个怀疑了,现在我只是在怀疑他是你在下城区时期的朋友。”傅镇斯的判断让我的心猛地一跳,松下心口的巨石时候仍然跳在天上的脑子都还没有飞回来,魂在后面追,甚至问不出他是为什么打消这个思虑的。 他继续道,“只有我和你的老师知道关于时小南那边的信息。” “不过,我怀疑他和反叛军有关。” “……!”我的魂彻底飞了,全身的毛发都竖立起来了,阵阵发毛,反叛军,不是吧,反叛军,反叛军,反叛军,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反叛军和我扯上联系了?! 对于上城人们来说反叛军就是一群恐怖的反社会的份子,在民众们对联邦制度的不满下应运而生,只要发现有人和反叛军之间有关联,将会牵连此人身边的所有亲朋好友,一旦发现就是无期徒刑,亲友们按照亲疏远近分配罪名,上下三代不允许从军从政。 最严重的那几个—— 反叛军的统领,他们项上人头的价值已经突破了五个亿,一旦发现就是死罪。 等等,冷静,只是怀疑,还不是确定。 冷静什么冷静!我的铁饭碗!我的审判官位置!我光明的前程和未来!靠北!煮熟的鸭子飞了换谁能冷静下来!!!时小南你到底在外面做什么! 不,还是要冷静,我面前的是傅镇斯。 ——啊啊啊啊啊我冷静个屁!!! 草啊,我要疯了。 我真的要疯了。 快,以最坏的打算来做准备,我同时打开了傅镇斯和谢枕弦的聊天窗口,信息现在尚未完全传播,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地位无论身处何处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他们从军十几载,所以信息掌握速度最快,手上的信息差比我大是非常正常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需要做的是先稳住他们。 想想,想想,有什么是我现在最能拿的出的东西。 是我知道的关于权贵们的丑闻?笑死,他们敢做就不怕别人知道。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机甲设计图中稿.73GB] “这是什么?”傅镇斯感到有些疑惑,但仍然在我期待的目光中点了进去,“机甲设计稿……” 是机甲,我最能拿的出手的,是我优异的成绩,是我卓越的大脑,是机甲。 “时一。”傅镇斯原先只是象征性的浏览,但渐渐,他的脸色变了,严肃道,“你知道这架机甲一经面世,将会带来怎样的地震吗?” 我回复着和谢枕弦聊天界面,手指和嘴上同步道:“我知道。”/[我知道]。 “你是个天才。”傅镇斯以一种全新的目光看向我。 但这只是一个未完成品,哪怕这幅机甲设计图是我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赶出来的,即使我对他倾注了所有的心力,但这仍然是一个未成品,而原本,我应该用真正的它扬名立万。 我咽下了嘴里的话。 我没有办法。 必须要先稳住他们,必须要稳住信息差。 我的人生没有任何东西是能够轻易得到的,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所有的东西都被标上了命运的价格,谢枕弦的另眼相待是痛苦的实验换来的,傅镇斯的关注是我处处小心,咬着牙算计得来的。 而现在,我会利用他们的身份地位为我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信息暂时无法深入群众之中,让我还有缓一口气,处理好所有事情的时间。 这也是一场交易。 但他们为什么做什么都游刃有余轻而易举,是因为他们坐得比我高吗?我站在聚光灯前,面对着媒体们热切的摄像头,十分局促。 “时一小姐——你认为你和其他人下城区出生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和其他平庸的机甲设计师们比起来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淦,送命题。 新闻稿都是连夜写出来的,我脑子里现在能有什么存货,全都是时小南和秦勉了,但现在我必须要合情合理地回答媒体发出的送命题,哎呦喂。 我思索了半天,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过载的头脑只能回答出干巴巴的一句: “蟑螂不会被水淹死,尸体也不会,但人类会,我认为,这是蟑螂和尸体共同的优点。”我说的太抽象了,我说出口以后反思到了这个问题,明明我还能更抽象!吓死所有人! 众人沉默。 “抱歉,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真的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他们的动作太快,媒体发布会的时间和我最近唯一的空闲时间冲在了一块,我恨不得把自己撕成两半用。 时小南我受不了你了!! 秦勉我也没忘记你!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收钱不办事! 第117章 谢枕弦和傅镇斯都是机甲这个领域的专家,前者是因为[机甲设计系]科班出生的经历,后者则是因为多年从军驾驭报废的机甲数量,辨别机甲好坏已经深入骨髓,久病成医,常常有资源无法即使支援到的情况,傅镇斯学会了修理机甲。 要说谁最了解她手中这幅机甲设计图的价值,就属他们了。 同时将设计图传输给两个人有利也有弊。 我连眼睛都没有合上,谢枕弦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的赖床计划泡汤,从床上爬了起来,紧接着就被两个人一块提溜到了演讲台前。 *** “你为什么不全权接手她的发布会?谢枕弦,她可是你的弟子。”傅镇斯关上房门,她在房间里赶着第二天的演讲稿,几步走出了房间,用手搓了搓贴着头皮的发茬。 这几天没有时间剪头,头发长出来了一些,没有那么刺手。 毛茸茸的,她很喜欢,揉了半天。 现在他自己搓,搓下了好几根发丝,傅镇斯不搓了。 “和你们解释起来真的麻烦的要死,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傅镇斯。” “她是我的弟子,所以由我出面为她铺路不妥。” 谢枕弦妖冶的眉目深远,抱着胳膊透过窗台去看她房间的窗户,看着她抓耳挠腮地斟词酌句,删删改改,嘴角忽地一笑,笑得咳嗽,他捂着嘴,边咳嗽边道,“傅镇斯,我活了这么久了,这么大岁数了,不服老不行啊,也不能一直护着她,之后她得习惯由你来做她的老师。” 他说道,“早点习惯也比较好。” “你病得更重了。”傅镇斯拆了一颗糖,塞进自己的嘴里,脸上的伤疤边界线显得模糊。 “就这几年了,我把她交给你。”谢枕弦平静说道。 “……” 傅镇斯抬起头,“嘶,谢枕弦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说你自己要死了我都懒得说你,成天就知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但拿岁数说事干什么,我们还年轻好不好——” 声音消失在了空气中,傅镇斯噤了声,皱起粗犷的眉。 忽然注意到了谢枕弦向来凉薄的眉眼中浮现的柔软。 “你也变柔软了。”谢枕弦说道。 因为她,他们都收敛起了在战场上浸染出的尖刺,习惯性地将自己更柔软的一面转向她,只因为担心她会被自己的尖刺所刺伤。 *** 每个媒体的话筒下面都挂有着一个我耳熟能详的通讯社牌子,他们每天跑来跑去,就指着人能说出一句足以使整个通讯社休息整个三个月的爆料。 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通讯社们主持人们一个个眼巴巴拿着话筒怼在我的面前。 讲真的,有点爽。 唯一不爽的地方只有我没有随时跑路的特权,现在我要是敢跑路,明天新闻头条上的最大横幅就不是我的机甲,而是【大写】谢枕弦的爱徒【大写】新晋天才【大写】耍大牌啦【大写】。 我能不知道我能不满足吗。 但我推出的机甲又不是完整品!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虚。 苍天,大地,我没辙了。 媒体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研发的这架机甲,我说六年前,媒体问我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报考的时候没有报考你最擅长的机甲设计系。 我:“……” 我还没有毕业,别搞我。 想我给乌托邦军校交一辈子学费可以直说。 这什么破问题。 “当时确实是在机甲设计系和机甲单兵之间犹豫过,但当时我的手指一度出现了问题,医生告诉我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拿起画笔,而我当时一点钱都拿不出来,所以综合考虑之下,我选择了机甲单兵系。”我张口就来,媒体张口就问: “请问你的第二性别是——” 这都什么破问题! 你们上城区的记者比我们下城区的记者没素质多了。 我在心里骂道,还敢说我们下城人没有素质。 傅镇斯和谢枕弦在不远处看着,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两个人同时对我挥手,我微微一笑,今天我就是倒在演讲台上,我单纯坚强不做作的小白花人设也不能倒。 就算那机甲有问题,那能怪我吗! 别虚好吗时一。 珍惜你难得的上镜机会。 面对这样冒犯又涉及敏感的问题,我垂下眼眸,显得温柔又亲人,好脾气道,“抱歉,但请容我拒绝回答,这是个人隐私。” 如果惹了我,恭喜你你惹到了全世界最好惹的人。 ——我可没胆子在镜头前作威作福。 傅镇斯微微提起了眉头,我就知道他好百变小兔子这口! 谢枕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谢枕弦中途离开了会场,他在卫生间里呕地吐出一大口血,又扶着卫生间的门爬了起来。 他所处的卫生间外,挂着:[Beta专用卫生间]。 Beta是闻不出信息中包含着的信息的,对于Beta们来说,信息素只是一种比较有味道的香水,几个Beta谈笑风生地进了卫生间,他们是新闻发布会上出现的记者。 为了防止采访过程中出现问题,通讯社们都偏好让Beta承担记者这一职位。 “哪里来的这么浓郁的香水味呀?” “……你说会不会是某个Alpha或者Omega发情期到了躲到了这里?” “诶——不可能吧。” ta会这么问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这种事情出现过不少,在三种性别混杂的至今,甚至已经能算得上是常见。 “不可能的啦。” “嗯?为什么?” “没看到外面有两个人经过了我们这边卫生间的门口,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吗?如果真的是某个Omega或者Alpha的话,这么浓郁的信息素味道,他们总得有些反应吧。” …… 谢枕弦压制着在疯狂跳动的腺体,又一次吐出了一大口血。 光滑的金属表层反射出他惨白的脸。 腕骨嶙峋。 撩起遮蔽性质多过美观性质的长发,深藏在发丝之间的被切割成零碎小块又被重新缝合的腺体正在剧烈地跳动着。 他摘下溅到了鲜血的眼镜,擦去嘴角的血迹。 浓郁的信息素掩盖住了鲜血的味道。 不会有人发现他现在正在吐血,血腥味一点都不会泄露出去。 他拿起光脑,上面正在实时转播着外面的情况,一个个镜头凌乱摇摆着怼在了她的面上。 所幸她生得好看。 即使摄像头怼得再近也看不到任何瑕疵。 血腥味再次滚动上喉咙。 谢枕弦关闭镜头,打开星网,进入论坛。 …… 他压抑地滚动着喉结,将情绪下压。 等待着情绪渐渐平复。 在光脑上发送信息:[Omega养殖场的事情最近引起了不少关注,我的抽屉里有一些新资料,你看了以后会明白的,最好在最近这段时间将事情解决。] 他思考了一会儿,又慢慢将打出来的字一个个删掉,换成了: [Omega养殖场的事情最近快点解决吧宝。] 说实在,谢枕弦不是在这件事上会纠结犹豫的人,但他的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他咳嗽着吐出一口血。 *** 整场新闻发布会下来,我感觉自己像是浑身萨满了香料的高档尸体。 在几千年后被从坟墓里挖了出来。 然后放在博物馆的展柜里,明亮的光线照得我很不自在。 我瑟瑟发抖,特别担心自己的皮掉下来。 但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是有人发现展柜里的尸体在动,然后其他人类说:“你们都看错了,尸体已经死了那么久,根本不可能抖,你绝对是看错了,绝对的好吗,相信我。” 我相信你,现在尸体要砸烂展柜的玻璃窗跑路了! 拜拜了您嘞。 *** 我要去做什么? *** 现在立刻马上去处理Omega养殖场的事情?开玩笑呢,Omega养殖场的事情我自己手上才刚刚起了个头,目标导向甚至还是一个片场。 我现在就算是撒丫子百米狂奔我也不能瞬移到人家的片场啊。 所以我现在正在—— “草你大爷的秦勉你收钱不办事你吃白饭呢?” 我们至今仍未可知秦勉到底有多少个兼职,这个和反叛军有所牵连的人又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的职业的,他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敢出、现、在、我、的、新闻、发布会、现场的。 注意力刚刚从谢枕弦的突然离场中疑惑抽出。 一群人头里突然出现了一头无比耀眼的红色脑袋。 “?”我的注意力一顿。 不对劲,再看看。 红的,红的,还是红的,是红发没错了,还是绑成了一个小揪揪的红发,虽然戴了黑色的鸭舌帽遮脸,但整个朴素无华的发布会记者群里,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身穿休闲衫的高大人影显然很不对劲,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我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移动着,最终移动到了他胸前的挂牌上。 [记者:秦阿勉]。 一个东西,它黄色的毛长得像是鸭子,嘎嘎叫的声音也像是鸭子,拔了毛放进锅里炖了烤了出来蘸酱加葱丝加饼皮合在一块吃起来也像是鸭子,那它就是鸭子。 啊不。 ——他就是秦勉! “呦,阿妹,好久不见噻——额!”离开了发布会现场,我一拳干在他的脸上,用力之重让他的脸被我直接干到了侧边,一个侧翻滚卡在了墙壁边上。 头上的鸭舌帽掉落在地,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脸上贴了三个创可贴,活像是个不良少年,耳朵上的黑色耳环也摔碎了小角,下颚线处是一片淤青,锁骨上同样是几块深色的淤青淤黄,他龇牙咧嘴,“下手这么狠。” 我微微后仰,靠北!碰瓷! “你脸上的其他伤口可和我没有半毛线关系!我打之前你就是这个样子了!”我迅速撇清关系,迈开脚步去找绷带。 “还是这么带劲啊阿妹。” 我:“?” 第118章 秦勉被揍得很惨,她一点都没有留情。 尤其是在听到他说的话以后。 *** 我拽着秦勉的领口,这次长了记性,没忘记找一个隐蔽性好点的地方。 把人揍了一顿,估摸着差不多把花出去的星币揍回本了才松开手,让人松松软软的倒在地上,我用绷带把自己的手缠好,半蹲在地上抬起他的下巴,想看看人死了没有。 总看其他人喜欢这么对我,结果轮到我自己做了,也没有想象中的居高临下的爽感啊。 上城人的xp都和下城区的人xp完全不同。 我正在疑惑,然后,秦勉用他脏兮兮的脸颊蹭了蹭我的手。 我刚刚缠好绷带的手顿时被蹭上了几点脏兮兮的污渍。 空气中倏地出现了一股熟悉的烈性热带水果气息。 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去死啊!去死! *** “你要去找时小南吗?” *** 秦勉龇牙咧嘴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被气得不轻,但除了打最开始的那一个拳头外,至少表面上是看不出她有多么生气了。 她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淡淡的叫人去死。 *** 把他脸上的创可贴撕了下来,露出下面还未愈合结痂的伤口,看痕迹很新,还有些地方有些黑,是被炸药波及的痕迹,被我扯开的领口处显现处一个滚圆的弹孔,也是只用创可贴贴上就了事,随着领口一起那张贴在他身上的创可贴也一块被扯开了半边。 都是真枪实弹。 被我捶着的地方有一处落空,秦勉嘶了一声,很凄惨地看着我,显得好像特别可怜,“别打这儿啊阿妹,刚刚取了三根肋骨,疼得嘞,我们这种人又没钱进医疗舱不是?小心我喘给你听啊。” 我说:“啊?打人不往痛的地方打我还打你干什么?” 秦勉恍然大悟:“噢!你说得对,那继续吧,等下我就喘给你听,喜欢低音炮气泡音还是大叔音,我看你最近好像挺喜欢大叔烟嗓的,我等下学一下。” 我说,我没话讲了。 人和狗没法交流。 秦勉现在的样子比最开始被我揍得那会儿看起来更惨,主要是他在掉装备,而且我觉得他精神现在也很不正常,一双白色的狼眼吊儿郎当地看着我,很无所吊谓的样子,哦不,现在是一只。 他脸上和永久皮似的墨镜也被我捶飞了,露出他半边戴着眼罩的眼睛。 眼罩下是一个空落落的眼眶。 他瞎了一只眼,秦勉瞎了,秦勉瞎了一只眼。 我的动作缓了下来。 没同情,也不是被他恶心到了所以打不下去了,我的心里只有这人纯粹就是活该的感想,但我突然想到时小南迟迟不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时的样子。 ——他现在就能对我说实话了?不见得。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管手上的绷带会不会再被秦勉脸上的脏东西蹭得更脏。 当机立断放下拳头立定成佛,忍着烈性的信息素气息靠近了秦勉: “秦勉,你想说什么?你看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么脏这么狼狈。”我很惋惜地说道,“我不想打你的,但一想到我哥哥我就实在控制不住,就亲情,羁绊,你懂的,一想到我哥哥现在可能在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可是我的哥哥。” “而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迁怒到你身上了。” “真是对不起啊。” 揍都揍了,对不起,谢谢,太谢谢你了,和巴结话吉利话一样,抱歉的语句同样十分不值钱,又不用真的赔礼道歉,没办法,我的钱总不能真的打水漂吧,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我现在都还得靠吃别人软饭勉强过日子。 只是揍他一顿就两清那真的有点奢侈了,多个视角也能防止时小南又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那你把我打成狗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只要你安抚两句,然后我就要不计前嫌地把所有事情都全部供出来了?好划算的生意呀,阿妹。”秦勉阴阳怪气地蹭着我的手,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绷带传来,鲜血也渗进了绷带的缝隙。 他阴阳怪气的时候能不能别抓着我的手。 还在蹭,还在蹭。 秦勉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试探着把宽大的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确定她不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了,他就开始得寸进尺。 手撑在地上,从地上摸到了散落的劣质烟,他就是没有打火机也得嚼嚼烟的味道。 头发长得太红了,连他额头上被暴打出的鲜血都看不出来。 看到了一点还得怀疑一下那是他的血还是被我揪掉的头发。 “是不是在想怎么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还能笑出来?”秦勉硬是挤到了我膝盖上,和把我的膝盖当成枕头没有区别,他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我半蹲着的双腿本来就酸软,再加上一个秦勉,我感到生活的重担要压垮我的肩膀了。 他冲我笑,破掉的嘴角还在流血,“我可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 真给他脸了,我暗暗道,给点阳光还真就灿烂了。 “你得理解我,秦勉。”我说道,“我这是因为太担心我哥哥了,所以才会这样。” 我强调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也和你道歉了,你得理解我。” 秦勉很难搞,他不吃这套,狗吃他脑子的时候怎么不把他的智商也一块带走? “阿妹……你多薄情,我理解你那谁来理解我啊?二话不说就让你打了我除了嘴碎了几句以外我还过手吗……”他笑着道,“哄狗吗?” 我:“……” 他还是去死吧。 “你现在是Omega吧阿妹?”秦勉凑近我,和狗一样嗅闻着,但我的脖子上全是绷带,他一点都闻不到—— 这就更可怕了!我把人的脑袋压在地上,用拳头压着他的太阳穴,咬牙切齿: “……你他X的怎么知道的。” 我都拿绷带缠好了,他闻都闻不到他怎么知道我变成Omega了! 又不是很光彩的事情我敢到处宣扬吗我。 “根本演不过五分钟啊。”秦勉被我压在地上,我强劲一步他就后退一步,我一示弱,他马上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滑溜狡诈,“我的意思是,阿妹,你抱抱我呗?” “抱抱你?然后被你反手捅死?秦勉你神金啊!” 秦勉十分震惊艰难地扭过头,只剩下了一只的白色眼珠微微缩紧,脸皮显得很红,“喂,时一,你刚才不是都把我装备全揍飞了吗?我的扣子全给你扯完了我就差直接在你面前裸奔了你发现我身上带刀子了没?别这么搞好不好?讲点道理行不行。” 说完他突然醍醐灌顶,“你觉得我知道你现在的性别很不对劲很不应该所以你觉得我很危险,我这么危险我还让你随便打啊我不早就反杀过去了,给点信任好不好,我怎么知道你性别的?猜的啊。” 我瞪大了眼,秦勉在我的拳头下面喘气。 “你这次媒体发布会是由傅镇斯全权筹备的,这个消息在上层区传遍了,发布会开始前三个小时就有消息传过来了,那我就想,不对啊,阿妹明明是Alpha啊,怎么就和傅镇斯搞一块了。” 他扭了扭脑袋,“傅镇斯不能不是个Alpha,他可代表着一个流派,身后有一批支持者,他要是公开出柜或者突然变性成Omega了,你说消息还能不能被传出去?” “怎么样?还要我继续猜给你听吗?” “你抱抱我我就继续猜给你听。” 秦勉身上的伤口又在框框流血,血蹭得到处都是,看起来疯得不轻,但他不在乎,他甚至还有闲工夫可以笑出声。 他说的很慢,争取每一个字都砸到我的心口。 “你易感期到了这么饥渴???”我磨着后槽牙,松开对他的钳制,平心静气地笑了笑,把人拥入怀中,冷嘲热讽,“你没有自己的Omega吗,要眼巴巴地找一个变性A解决生理需求,早说你混得这么惨,我说不定早就心软抱你了。” “我喜欢的又不是Omega这个性别,你是什么样子的我就喜欢什么样子。”秦勉抱着我的脖颈,痞里痞气道,我站起身,托着人防止人掉下来砸在地上。 他份量有点太大了,这么大一只,等下砸地上包会吓死人,明天我就得占三个头版。 但架不住人非要作死。 我又被恶心了一下,手差点就松开了。 他自己抱着我的脖子蹭稳了身子。 “别不信,我现在全身心都是你,我一看到你我这颗心就全部都是你,什么商家什么事业只要你一句话我说不要就不要。”秦勉凑近了我的耳朵,混不吝地调情,情话一箩筐又一箩筐地掉出,“我现在还是第一次,和商家都是演的。” “就商家,我看得上吗我,我眼光又不差。” 红色的头发和他吊儿郎当的极富攻击性的气质让人无法想象,像秦勉这样身高腿长肩还贼阔的Alpha竟然也能俯首埋在一个少女的肩颈之间。 壮阔的身子攀附在她的身上,她嫌弃地向后仰,他就顺着她的动作继续靠近。 他就喜欢看她冷冷的看着自己,冰冷的,嫌弃的,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似的,最好再甩自己一个巴掌,那样他会爽死的,这是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秦勉的刺激。 但他同时又忍不住觉得恶心,恶心自己怎么就喜欢一个Alpha喜欢的要死,恶心自己怎么就把她看得那么透,看透了她的粗鄙,看透了她的阴险狡诈,看透了她的伪装,知道这是她的pua手段。 她会根据每个人不一样的反应来定制自己的策略,显然她吃准了自己就是吃她这一套,并且马上摸准了,对他像是在对待什么遭人嫌的脏东西狗东西。 他和狗一样,给口剩饭就汪汪叫。 秦勉简直爱死这种感觉了,连自己身上又在流血的弹孔都直接无视了。 完全被她套死了,这辈子完了,但很爽,爽得他能马上跪下来当0。 血味浓郁。 八块腹肌有点太咯手了,真的。 我被他带着狂热的视线看得浑身难受:“……” 我性取向他X的又不是真是Alpha。 死A同都给我去死啊! 他抱着我,嘴里没有点燃的烟头戳戳戳戳,我痒得忍不住后仰,他用剩下的那只眼看我,眼里带着疲惫和沮丧,眼神复杂,带着点恨意,他骂我:“你也给点反应行不行,你看我都烧成什么样子了,一点信息素都不给我,这是个人都得给点反应吧。” 我被狗骂了。 白山茶味的信息素缓缓涌出。 秦勉舒服得浑身战栗。 “你不能总是这样,我会彻底迷上你的——我要被你玩坏了,你说你这人的心这么长的,我就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一边命令我一边打我揍我一边安抚我。”秦勉喉结滚动,他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发白,刚才是很鲜明的红,现在转成白了就更明显了,更不用说他还长了一头红头发了。 他流着泪,控诉我。 易感期可以把任何一个顶天立地的八尺Alpha变成哭包,还会变得更加敏感。 我已经彻底没有话说了。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狗交流。 又不敢打他一拳。 我怕他爽上天。 秦勉一边谴责着对方,一边又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上缴给她,腿软,就是一个字,软,一个铁血硬汉硬是软了,“时小南做的事情啊……” 第119章 “时小南。” 约好的地点被更换成了我在上城区临时租住的一处房子,地段不如傅镇斯那样的独栋别墅,但也是大公寓有专门的保安看管,不会让其他闲杂人等进入。 租住人写的是李见路的名字。 当然,花的还是李见路的钱,李见路知道我有个哥哥,但他不知道我哥叫什么名字,我只说是租给哥哥住的,他问我要不要换个大的。 我十动然拒,左思右想最终还是遗憾放弃,也是吃上真软饭了。 用快递给时小南快递了钥匙,我让他先住进来,事实证明我是真有先见之明。 我推开公寓的门喊时小南的名字,声音在过分空荡的两室一厅里回荡。 一句“时小南”被荡碎成了“时——时——小——小——南”。 *** 秦勉转告的信息可以用几句话简单概括一下。 他认为时小南和自己干反叛军是很有前途的,顺便又用言语进行了一系列忽悠试图把我一块忽悠进反叛军,我骂他有病我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吃我和他干什么二五仔。 秦勉又忽悠我说:“唉,我们这可是在为人类的未来奋斗。” 他以为我有时小南那么好忽悠吗,我服了秦勉这个两面派了,他的脸皮修炼得比我还到家,边拿着我的钱边忽悠我哥完事了还一点都不会觉得愧疚。 甚至还能面不改色地继续忽悠我。 我只是很平静地说道:“滚啊——!” 狗不滚,狗又爽到了,狗用一头红毛疯狂蹭人,蹭完人留下一身狗毛舒畅喟叹:“香啊,好香,真是香死了,主人别跑再给狗闻闻。” 我气得半死,把人踹翻用脚碾他的小腹,他对我喘,大喘特喘,喘息声不绝于耳。 听得我浑身一阵一阵地激灵。 红发散在脸上,脸上是大片大片的红,易感期的眼泪还跟着一块流,块块分明的腹肌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我看,喘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Alpha味道的信息素更是让人绝望。 我:“……我草你***。” 他X的我狗毛过敏。 秦勉看着面前的人露出了一个扭曲恶心嫌恶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他更爽了,白眼都翻上天了,“你*呗,我又不是不让你*啊。” 淦。 我不怕人,但我怕人不是人而是狗。 秦勉狗得没有一点人样,是我最怕的那种不正常的人类。 天杀的我身边有正常人吗! 我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秦勉叼着烟头,趴在地上,痞里痞气地从地板上捡起被我揍飞的一小块打火机尸体,摆弄了两下,居然还真给他点着了。 火星子窜了出来,烟草点燃的焦味随之散在空气里,和他的信息素一块融合。 他吸了两口,烟雾四散: “太让我失望了吧阿妹,这就怂了?不能吧,但谁让我爱你,我活该受着咯。”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只会无语一下。 真想撂担子不干了。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苦衷了吧。”我挥了挥空气里烟雾,憋着气,把想炸了这个世界的心思愣生生抽了回来,重新站回了他的面前,“你爱我所以你任我打,那我打你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 别的我不会,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我还不会吗,问我为什么现在还在试图“感化人”,问就是秦勉虽然是条疯狗,但他看起来好像特别好用。 尤其是我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好像是反叛军头子的时候,一个反叛军头子在联邦警局里混成了个小头头就算了,怎么还能兼职做叶斐亚的助理而不被发现,现在甚至还能以正规记者的身份混入重要的采访现场,他都能藏个打火机了—— 记者采访现场可是不允许携带任何易燃易爆物品的,他,要是藏个枪呢?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在群都是人精的上城人眼皮子底下晃悠竟然屁事没有。 心头猛然一跳,他能直接给现任审判官脑袋一个子弹吗?能的,朋友,能的,包能的,秦勉的马甲绝对不止我知道的这些,就像是蟑螂一样,他不愧是下城区出生的,当人们发现了一只蟑螂,就说明家里已经不止有一只蟑螂了。 秦勉的那些身份总不能一直是他自己一个人经营的。 万一两个身份之间的时间冲突了呢,是可以辞掉一个,但总是反复辞退真的不担心引人怀疑吗,更不用说他的长期身份不止一个。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在秦勉不在的时候,一定有其他人在代替他。 上城区里得有多少秦勉的人脉? 谢枕弦和傅镇斯两条路子是明路,但谢枕弦我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傅镇斯我又不可能和他过一辈子,借用陆恩一句话,两个Alpha(Omega)是没有将来的。 除此之外,李见路也是一条明路,但他还没掌权之前我总得替自己谋出路吧。 秦勉一看就是个亮闪闪的SSR,好用的很! 我赌狗的心又蠢蠢欲动,想投一发下去了。 垫池子也不亏啊。 哪成想狗是真的一点人事都不干,他抱着我的腿不撒手,大有一种什么都不管了的架势:“时一你让我抱爽了我再和你搞正事行不行,等下你就是扒我裤子搞我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他把脑袋埋在我的裤脚上,我用手怼了怼,没怼动,用拳头砸,没砸动,用手拽他的头发,只能拽一手毛茸茸热腾腾的狗毛和狗血,脑袋没拽下来,拽了我一手狗味。 我:“……” 不er。 我扒他裤子干什么!我在他眼里饥不择食到连一个Alpha的沟子都馋了?我不理解,我大为震撼,怎么能以己度人呢?!!我不服!我瞪大了眼睛看抱我腿的秦勉。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藏在红发里,我眨眼速度再快一点就完全不能捕捉到。 好……好想骂人……拳头拳头硬了。 我抬起脚使劲甩了甩,草,没甩动。 他属狗皮膏药的吧! “爽了爽了爽死了。”秦勉一脸愉悦地直起身子,手长脚长人长得痞帅痞帅,浓郁的兵痞子气一看就知道他当兵的时候做的也不是正经兵,只练出了个挺直的腰杆子,偏他站没站相坐没坐相,连唯一算直的腰杆子也跟着他的性取向一块弯成蚊香了。 记者专属牌照下面是一身十分眼熟的警服。 只是脱去了外套叫人无法确定这不是警服。 但他一弯腰,记者牌照垂坠着,身上笔挺的警服就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什么结界似的,让人一下子就看清了警服的真面目。 被熨得笔挺的浅蓝色衬衫上满是弯腰的褶皱,衬衫的下摆严严实实地塞在裤腰里,被皮带裹严实了,但上面的纽扣早已被扯得没剩下几颗。 血浆爆在浅淡的蓝色上。 又是战损又是爆衣,一举一动攻击性拉满。 ……这是真狗,活脱脱一只烈性犬。 但凡力气小一点就会被扯着飞。 虽然拿警犬和他类比有点辱警犬了,但秦勉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不服训导员管教的警犬,该他完成的事情他会完成,但份外的事情就随便他怎么发挥了。 要说忠诚那也确实够忠诚,要能力也有能力,但却是只要狗链子没栓好就会半夜给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睡觉张岗的训导员一个狗爪子作为教训的那类警犬。 恕我实在无法和狗共频,我真不懂抱着人的腿到底有什么爽的。 这是什么邪恶xp? 本来以为我的xp是下城区优选,没想到上城区的极端分子给我干到上城区的分类去了。 扭头一看,发现下城区下城区不要我,上城区上城区看不起我,坏了,我里外不是人了。 我放弃感化计划,像他这种疯狗就给我老老实实去屠狗场换温顺可爱的小狗回家。 会咬人的疯狗和真正的好狗的区别比A和O之间还大。 秦勉冲我一笑,弯腰90°标准俯身行礼,“亲爱的时小姐,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就差一副白手套就能唱《乐意效劳》了,晚了,周围已经开始放《晚安大小姐》了。 啊啦啊啦不听话的小姐…… 我想骂他——又不能真的骂,他爽点太低,我害怕了,我只能沉默,沉默,沉默,再沉默,在沉默中狠狠爆发——拽住他脖子上的挂牌用力把人踹开,把人踹到了墙上,发出一声闷哼: “爽。” 我:“……” BGM骤停,我不行了,够了够了够了我受够了,太恶心了再和他处下去我也要变成狗了,真变狗了我就要汪汪叫着咬他一嘴红毛。 我恶狠狠对人比了个我以为我没有什么机会能比的手势,便看到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我:“?” 死手你快收啊!被拍到了你的名声又要玩完了! 狗东西运气真好! 秦勉的新工作知名度比我想的要高得多,一群人不止注意到了他,还以最快的姿势围了上来,我趁乱迅速逃离现场,不忘把秦勉掉落的装备踹进阴暗的角落里。 真想问啊师父你做什么工作的,知名度这么高。 算了算了不管了不关我事。 他敢当众抱我腿那我才是真是崩溃了!!! *** 时小南没有回答我。 草啊有不祥的预感。 *** 这间房间的布局很简单,为了方便时小南在这里住着方便不被人发现,我特意挑了有厨房有卫生间的布局,厨房是开放式的,卫生间两个卧室各有一个,都是淋浴和浴缸通用的。 此时,我安静了下来,静谧之中,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 ——时小南如果是清醒的话,他不可能不回答我。 第120章 时小南带的行李特别少,就一个小箱子,但里面的东西都没怎么动,房间里的布局也一点都没有变,我线上看房的时候房子是什么样子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连床单都没有换。 他只换了我房间的四件套,为了让时小南安心住下,我说我会住他隔壁。 在下城区那间破破烂烂的铁皮屋子里住着的时候,奉献型人格是这样的,平时我没在意,作为既得利益者我怕失去这个优待,通常我会假装没有看见时小南在为我做的事情。 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带给我的便利。 于是现在更怕会失去这份便利了。 我进他房间的时候发现他门反锁了,拧了一分钟铁丝才进去,心中不好的猜测越来越强烈,我争分夺秒地撬开了卫生间的门锁。 想象中的满室水汽没有出现,我只看到一个脸色泛青嘴唇发白的黑发男生低着头,抱着自己的两条膝盖,眼神空洞漆黑。 *** 拧开浴室的水龙头时时小南有些犹豫不决。 这是他的妹妹要付的水费。 水费……在上城区很贵吧…… 虽然一一现在很出息了,但是,最好还是能省点就省点吧。 他连加物业群的权利都被她剥夺了,更别说帮忙担负点水费了,看来他的妹妹真的很生气,在电话里她就在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她不想把脾气发泄到他的身上,但语气里的埋怨仍然是一听就能听出来的。 他想解释,但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做的那些事情,难道是他解释了就可以不是他做的吗?所有的证据都清清楚楚地标明了,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不承认那也是他做的,他自己心里也知道那些事情是他做的,又能怎么解释呢…… 报警之后他没能如自己所愿停在原地等到警方的到来。 他被秦勉气急败坏地拽了出去。 “你以为你报警了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时小南,根本不可能,只要你妹妹还待在这里一天,那事情就永远不会结束,你以为你自首了就没事了?!”秦勉擦去嘴角的血迹,这是警方用电棍打的,他被电棍打得像狗一样嘶吼,但始终没有放弃逃跑的决心。 “时小南你给我老实点,我收了你妹妹的钱了至少你人我得给保住。” 他磨了磨后槽牙,“信誉这块我可没资本丢。” 时小南低着头,不停抹着脸上灰:“你敢碰我妹你就死定了。” “我还能怎么死?时小南,我还能怎么死?” “你除了报警抓我以外你还有什么办法。” 彻底撕破脸了,秦勉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你有你有什么能耐啊时小南,你除了长得好看以外还有什么啊,我长得不好看?你妹妹不必你更好看?”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之后,还是和他解释了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你没做过警察我做过。”手被打断了,饶是身体机能强大如Alpha,也有有些疲惫,秦勉慢慢说道,但眼中跳跃的精光暗示着他的精力绝对不止这么一点,“反叛军就是最罪大恶极的,你一旦被抓住,等待你的将不只是牢狱之灾,他们还会用高科技对你催眠,洗脑,用测谎仪,用各种各样的药剂,逼迫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一切全部吐出来,一点都不剩,统统吐出来。” 时小南猛地抬头,因为一直被护着拖着走,他脸上几乎没有什么伤,仅有的小伤也是在身上,零零碎碎的,一点都不碍事,除了脸上的灰看起来有点吓人以外,竟然真的没有什么问题,尤其是和略显惨烈的秦勉比起来,他的状态看起来就更好了: “……什么。” 秦勉继续说道:“你觉得还能是什么?” 他嘶了一声,把手腕接上,刚刚接上的手腕没有比之前好多少,依然呈现下垂的姿态,无力,脆弱,但秦勉很无所谓的,吊儿郎当地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时小南咬着下唇:“我会被迫吐露出我妹妹的信息……?” 秦勉摊手——他只能摊一只——耸了耸肩: “你瞧你这不是心里一清二楚吗?你被抓住就是这个下场,会彻底连累你的妹妹,而且不要以为死在这里就可以了,联邦有技术,有能力。” 烟雾缕缕消散。 “据说原本是用在战场上传递信息的,”秦勉吐出一口烟,吞云吐雾,“有些士兵得了机密信息,却在路上被虫族杀死了,于是联邦就用了一种技术来提取士兵脑子里的记忆,以此来获得情报。后来就衍变到了牢狱里,有些犯人是真讲义气,嘴巴也是真犟啊,就只能用咯。” 他笑道:“你说你要是死在这里了,他们会不会对你用这种技术?” 秦勉倏然收敛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你要是想死在这里我不拦着,但我会把你的尸体丢在你妹妹的面前,四份五块,尤其是你的脑子。” 秦勉继续道:“到时候你妹妹会被吓成什么样子就不是我能管的了,反正我也尽力了,我又不是罪魁祸首,我还把你的尸体尽心尽力的带回去了。” 雾气渐渐升腾而起,恍惚间,时小南几乎以为自己看到了秦勉点燃的烟头。 水费很贵,但妹妹要养着他的话,要花的钱会更多。 浴室内的装修是曾经时小南连想都不敢想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妹妹带他看到的。 水声哗哗,朦胧水雾升起。 他不会用这里的热水器,在家里的时候也用不上。 只知道打开开关,却不知道该怎么调节水温。 于是初始便设置好了的温度适中的水流从开关中倾泻而出。 热意扑面。 时小南低下头,把褪下的衣裳一件一件地叠放整齐,放进垃圾袋里,光着脚踩进浴缸,看到水面上倒映着的自己,水温让他浑身一颤,黑发,白肤,透着粉的膝盖,被粉丝痴迷追逐的身子,统统都映照在水面上。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把小巧的鼻和发红的唇一同浸入水平面。 他是从出生开始就不被期待的孩子,不被妹妹所指望的哥哥,毫无价值只会拖人后腿的拖油瓶,来到这个世界时是什么样子的,他现在就是什么样子的。 进入浴缸时身体还算暖融,但随着时间流逝,温度适中的水温渐渐变凉。 时小南感觉身体在渐渐麻木。 先是感受不到脚趾,随后是小腿,膝盖往上,最后全身几乎都要全部麻木,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在缓缓慢下来,仿佛陷入冬眠的小动物。 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 *** 直到一声又气又急的:“时小南——!!!” *** “哗啦。” *** 时小南骤然清醒。 *** 我吓飞了,来不及思考,连鞋都没脱,哒哒哒就一把抓住时小南的咯吱窝,把人往上一提溜,水声哗哗,提溜上来时小南就开始哭,浑身湿漉漉的抱着我的脖子就开始哭: “一一,我们回家吧……” 我:“……” “什么啊,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你脑子现在缺氧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我说道,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没拍到,排到了他光洁的背,手顿了一下,试图无视他现在的状态: “是泡太久了把脑子泡晕了吧。” “……一一,我想回家。” 他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掉在水面上。 荡出层层涟漪。 我的神情冷漠了下来,甩开了他的手,很平静很平静地说道,“家?哥哥,这里难道不是家吗?你不是总说有我在,有妹妹在的地方才是家吗?哥哥。” “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这就是家不是吗?”我放轻了声音,感到茫然又不解。 好不容易从下城区爬到这里,现在转头回到下城区靠他继续跳舞养活我和我相依为命? 老天,我真不理解。 你指的是要我放弃干净明快又舒适愉快的软饭生活,和触手可及的升官加职人生巅峰回到那个破破烂烂连电视机有时候都得待老花镜的漏水房子里,度过潮湿又茫然的青春年华吗。 我的青春应该挥霍在卷款跑路上,各种买买,能够大摇大摆地进奢侈品店,让店员把墙上的奢侈品统统给我叉下来,我要每天换着穿。 不久之后我就又有钱又有权了,我就过上富足的日子了。 一辈子没有孩子,最后度过富足又孤独的一生,死前把一辈子捞到的钱统统花光,在某个遥远的度假星球上听着海浪拍打的声音安享晚年。 …… 他怎么是真的在这么认真的自我感动啊。 谢谢,但这真的请恕我拒绝。 *** 时小南怔愣地看着她,他握紧手中的亲子鉴定单子,防水防火材质,只要不用力气去撕扯,就不会烂掉的亲自鉴定单子,被他叠成了个小方块,捏在手中。 她不知道他手里有什么。 她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抬起手扶着他脸,她轻轻地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安抚着他,呢喃似的道:“没关系的哥哥,我会原谅你的,我永远都会原谅你的,你可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我不原谅你我还能原谅谁啊哥哥,你可是我的哥哥。” 时小南张开了被冻得有些颤着的唇:“好。” 他垂下了头,避开她的亲昵,面对她的不解,他只是嗯了声: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 时小南不正常成什么样子了,我感到棘手和焦头烂额,为时小南的事情,也为我自己手上现在做的事情,时小南的事情还好,还有我斡旋的余地,但是—— 谁他X的能告诉我,为什么,我调查个Omega养殖场结果查到最近的线索指向一个片场也就算了,怎么西尔万就刚好在那个片场?? 我服了,又被资本做局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0-130 第121章 斯图尔克家族的产业——或者说能在世家排行中名列前茅的几大家族都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庞大商业帝国作为后盾。 斯图尔克家族的产业涵盖金融、旅游、人工智能等等。 但斯图尔克家最出名的产业当属于娱乐业。 这也是斯图尔克家族和其他家族之间最为不同的地方。 要说所有世家里大众最熟悉的哪个家族,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说出斯图尔克家族的名号,常年热搜榜榜首,动不动就上热搜,叶斐亚和西尔万被媒体们称之为住在热搜上的两个男人,是时尚的宠儿,媒体们的饭碗,身上的佩饰总是能引起大量跟风采购。 据说西尔万接了个口红广告,不到五十秒,那支品牌的口红就被清空了库存,补货补到手软。 可惜叶斐亚接管了家族以后就忙着开拓商业和政.治的领土。 ——媒体人们如是感叹。 不过幸运的是!他们家族的幼子,西尔万斯图尔克走上了和他们哥哥完全不同的方向,从前就是现象级网红,此后更是直接签约了自家公司登上了各大荧屏,彻底进入了腥风血雨的娱乐圈。 从此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漂亮的脸蛋了!这可是天才级别的脸蛋! 所有媒体手中的摄影机从西尔万出现在星际娱乐圈的那一刻就没有停过,红毯上,西尔万刚下悬浮车,便要接受无数闪光灯的洗礼,最让人群情激奋的是。 尽管不知为何,西尔万的身上充斥一种他做大网红时期没有过的抑郁脆弱,网传西尔万可能是抑郁症,可他越是这样,媒体们就更激动,他们更为他癫他狂,为他的脆弱而痴狂。 他在媒体们手中疯过呆过傻过,但就是没有丑过。 更不用说西尔万斯图尔克背后是斯图尔克家族这庞然大物。 有这样巨大的靠山在,时尚资源更是拿到手软。 我就无时无刻不在被迫接受西尔万巨大荧幕的洗礼。 *** 在片场看到西尔万的那刻,我忍不住翻起了手中的剧本,这是一个投资巨大的全息电影片场,主要讲述了一段乱世中唯美的爱情故事,主角A和鞜樰證裡爱人B之间阶级差异巨大,所有人都在逼迫主角A放弃与自己阶级地位悬殊的爱人B,最后以主角A跳楼为结局,然后大家一起包饺子,爱人B和主角A的好朋友在一起了。 总而言之,很狗血,但现在大家压力都很大就喜欢看点狗血的。 导演也特别舍得花钱,能拉的投资都拉满了。 根据我调查的资料,这投资商和导演都与Omega养殖场有所关联,更有意思的是我发现现任审判官和Omega养殖场也有不少联系。 这不是一箭双雕这是什么,这个机会我要是放过了那我就是真傻。 我私底下调查Omega养殖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然回头人一句见者有份怎么办,风浪越大鱼才越大越多,我左思右想,我思前想后,我大胆找了叶斐亚。 以将来更好攻略傅镇斯为理由,在眼神复杂的叶斐亚手中换来了个天衣无缝的假身份。 电影片场临时助理。他随随便便就能把我塞进去,和古时候皇帝在皇宫里某个地方塞一个太监宫女一样,方便极了。 让我看看,西尔万在这场电影里扮演的是…… soryy,我拿到剧本的时候电影,也没想到西尔万会来演戏,所以剧本里没有标注西尔万的戏份,否则我也不至于到了片场看到西尔万了还会小小的惊讶一下。 就现在看来西尔万扮演的角色是戏份最多的主角A了。 差点忘了,皇帝给太子塞资源也是方便极了,不排除叶斐亚忙得要死直接把关于西尔万的工作安排抛给下属就做甩手掌柜的可能性,但是—— 天龙人你们真该死啊。 剧组工作人员喊我去开矿泉水瓶,我沉默寡言地戴上了口罩,抓了几瓶矿泉水去给人分水。 西尔万的经纪人正在不远处说着什么,声音不加掩饰地传到了我的耳朵里:“祖宗,您是我祖宗,您怎么又不高兴了,这不是按照您的要求把所有大制作大排场的资源都给您拿来了嘛,您说这个电影剧组投资多曝光肯定也多,剧本看着就不错我也给您拿来了,您总得告诉我为什么又不高兴了吧?”——这是经纪人。 他们的周围还围着三个人。 一个打着小风扇,一个端着奶茶拿着一副深粉色的墨镜,还有一个手里端着一小盘水果拼盘伺候,西尔万则穿着糖果色的毛绒单肩吊带毛衣,里面是黑色打底。 脖子上戴了个带钥匙扣的项圈,叠加了几层银色的装饰项链,耳朵上更是戴了满满当当的星星月亮银质拉丝耳桥钉。 就连小尾指都戴上了个银色的粗戒指。 正百无聊赖地一手滑动着光脑一手翻阅着手中的剧本。 他是真的很喜欢深粉色,这与他金色的头发、碧绿色的瞳仁十分相配。 天龙人的太子不愧是太子,我扯了扯口罩下没人看得到的嘴角。 “谁你给我接死人戏份的?”西尔万皱起了眉头,碧绿色的眸子始终没有看经纪人一眼,面无表情,健康泛着红晕的脸颊显出了几分疲惫,嘴里嚼着泡泡糖,吹起了一个大大的粉色泡泡,“我要的只是大制作,我就只看了前面的部分,哪里知道结局这么差,我又不想要演死人,死人,死人……丑死了,谁要演尸体。” 是了,没错,还是这个味。 这种不顾人死活的美感,西尔万只会在我的面前装乖,假装自己真的已经变了。 但西尔万的语气比从前平静多了,那股浓郁的破碎感始终弥漫不散,我总觉得有点眼熟,思考了半天,恍然大悟,这不就是我从前故意装出来的样子吗? 我将两瓶矿泉水放在他们的手边,准备继续给其他人发矿泉水。 捉摸着该怎么不着痕迹地按照原计划完成我的目的。 *** 西尔万的手指在光脑上滑动着,输入[西尔万:李见路你和陆恩又在搞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时一的事情,我有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在我心里时一的地位比你们强一百倍!] [西尔万:你们这样有意思吗,难道我会背叛时一不成?] 另外一边,李见路收到信息,他翻阅着手中合同的手指一顿,却没有再继续回复西尔万,而是抬起头,面前坐着的正是西尔万提到的陆恩。 陆恩和他一样身穿西装,坐在会客室内,两指夹着一根流动着绿色液体的针管,黑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眼睛晦暗不明。 李见路没有掩饰自己的眼神,陆恩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停下摆弄着针管的手指: “[Omega转化剂:初级型-1762.W实验室][时效:永久]。” 他把药剂装回了承载它的盒子,推到李见路的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见路耸了耸肩,把药剂重新推回到陆恩面前:“如你所见,我正在帮你兄弟。” “你的心上人是个Alpha,货真价实的女Alpha,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陆恩。” …… 迟迟没有等到回复,西尔万皱着脸关上了聊天记录。 抬起眼,看到一抹背影。 削瘦单薄,脆弱的,背影。 西尔万微微一愣,他没有做其他动作,这段时间他已经不止一次认错背影,这些背影仿佛在恍惚之间重叠在了一起,让西尔万迟迟回不过神。 身边的助理想要拧开一瓶矿泉水,被西尔万狠狠地瞪了一眼,讪讪放下。 即使口再干再渴,也没有人敢他不开心。 “……”西尔万沉默一会儿,他的心情在看到那道相似到了极点的背影的那刻微妙地比之前要好不少,哪怕是他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其实他都不会让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吃不好喝不好。 但现在他就是有点不想让他们把她放在自己旁边的矿泉水拧开。 末了末,西尔万抬眼瞥了一眼那个想要拧水的助理,十分恨铁不成钢:“想喝水就去喊人送过来啊,我又不是想让你们在这里渴死。”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瞬间福至心灵。 “——你好,请再给我们两瓶水。” 如西尔万所料,她微微垂着眉眼抱着怀里的两瓶矿泉水重新回到了他们的身边,又一次放下了两瓶矿泉水,西尔万死死盯着她看。 如果说之前只是一道背影,让他无法确定,那现在,现在不只是一个背影,即使她有意遮掩了半张脸,即使她的伪装已经算得上是不错,连她最漂亮的眉眼也被刘海遮住了大半,最最吸引人的乌溜溜的眼珠子都叫人看不太清…… 西尔万的眼睫毛飞快地颤了起来:“回去就给你升职加薪。” ——这是对经纪人说的。 然后在经纪人和三个艺人助理震惊的眼神中,西尔万果断摘掉了脖子上叠穿的项链,耳朵上的耳环耳钉耳桥钉,手指上的戒指,就连手腕的黑色短袖套都被他撸了下来。 只剩下还算得上是纯良的粉色毛衣和脖子上的项圈。 西尔万不算满意地扯偏了毛衣的领口。 他的鼻尖开始发红,耳尖开始发红,就连眼皮都是烫的。 他把所有摘下来的东西丢在地上,锁链撞击的声音清脆明快,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给那个他以为自己这辈子永远不会打开的聊天界面。 [西尔万:你来片场是有什么事情要忙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可以暂时做一阵子我的艺人助理,他们不敢对我的助理做什么,我很担心他们可能会对你动手动脚。] 没有他预想的红色感叹号,西尔万眼睛亮闪闪的,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办法自信地告诉自己她就是为自己而来了。 周围的几个助理包括跟着西尔万有一阵子了的经纪人都没有见过这样像活人的老板。 面面相觑*2。 [西尔万:我帮不上其他忙,但我可以帮你避避风头] [西尔万:没有人敢招惹我的助理。] [西尔万:你可以告诉他们你只是在顺便兼职我的助理。] 他尝试假装自己没有那么在意,[西尔万: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是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帮你的。] [西尔万:2007-1号,时一,这是我的房间号,你可以悄悄来找我,这个片场的隐秘性做的还是很不错的,其他助理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斟词酌句,把所有自己能考虑到的地方都考虑了一遍,生怕她讨厌了自己。 第122章 我抱着手里的矿泉水正在整个片场跑来跑去,忙成了一只小蜜蜂,到处转转转,这里嗡嗡嗡,那里嗡嗡嗡—— “先生,小姐,您的水。” 在此期间我假装专心送水打听情报,但同样作为片场临时工的牛马们都和我一样忙晕了头,一个人掰成了两个人使。 我送个水都要整个片场送过去,就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草啊,说好的投资巨大吗,钱全几把用来请演员了吗,不对吧,西尔万不是带资进组吗,那钱去哪儿了,导演和投资商的口袋?够了吧,你们联邦里到底有没有人是不会贪污的。 但送水也没有我预想中的那样好。 我苦哈哈地跑来跑去转来转去,放水的动作不能太慢,不能太快,要轻拿轻放,不能说你要说您,如此一来,我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停下来偷听他们讲话,有时候在离得稍微近一些的地方停留一会儿就会被赶人,让我赶紧去送水。 我对娱乐圈的了解还是不够充沛。 这样我要怎样靠近几个当事人。 导演和投资商ABCD现在都在剧组里待着,这些投资商似乎和导演的关系特别好,于是留在了剧组,时不时就跟着导演一块对着现场指指点点评价着些什么。 其余的投资商EFGHIJKLMN倒是没有看见踪影。 但我也不需要太多证据,我只需要一点决定性的证据,来证明他们参与过这件事就好了。 像Omega养殖场这种社会性的丑闻没有只手遮天的七世家参与根本不可能。 我为什么不调查七世家?我是不想吗。 同样的道理,Omega养殖场的事情在下城区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秘密,但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人敢碰,大家不还是该装聋作哑的装聋作哑。 我只是想要一点证据拉现任审判官下马而已,能够借着扯出来的一点小角给自己增添威望就可以了,我不碰七世家的利益,又和傅镇斯,陆恩,叶斐亚西尔万李见路,甚至是联邦现任最高执政官之间有关系,堪称最强关系户,就使点小心机让自己上上位他们想必也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要我把Omega养殖场搞掉那基本是不可能。 搞几个小的意思意思就得了。 他们又不是真无辜,我搞起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我提前观察过,几个当事人,也就是导演和投资商ABCD,身上不会带多余的东西,尤其我最需要的犯罪证据,一点影子都看不见。 一开机他们就要待在片场动辄三个月,所以我推测他们都把东西放在房间里面了。 这问题就大了。 他们根本就不怎么离开自己的房间,平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导演在房间里开impart,人是来剧组了,但压根不怎么出来。 导演更绝,直接让自己的助理全权做了代理导演拍戏。 对此我只能评价投资商们: 你们就宠吧。 到时候拍出了个烂片吓死你们。 他们这么搞,那我的计划也不得不改变一下了,掏出光脑,我点开了叶斐亚的聊天记录,思索着还有没有什么适合的片场职务是我能够做的,又能够接触导演和投资商的。 实不相瞒,我连做保洁都想到了,如果不是身为保洁不能大喊一声“我要打扫卫生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没有资格把投资商和导演赶出他们的房间,我是真想做保洁了。 恰在这时,西尔万信息发送到了我的光脑上。 我:“……” 被西尔万发现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我在片场之中肯定是要到处跑的,总会有疏漏的时候,我只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发现我。 更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又诚挚地邀请我去做他的助理。 给这个西尔万洗洗脑也许能让他拖住投资商和导演。 我萌生了这个想法。 谨慎,谨慎,再谨慎,时一,这可是你的前任,你的前男友,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学会消失不见,你作为一名合格的前任,你应该要有道德的拒绝他,而且你了解他的,他肯定没有安好心。 再思考一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要多多用脑子思考啊。 但是,但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会有记录吗?我需要签订劳动合同吗?] [西尔万:不会的,你只是来我身边帮了几天忙,而且还戴着口罩,工资我按正常的给你,日结,叶斐亚现在都懒得管我,他觉得我废掉了,只要我不闹到他面前,他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想看,更不会管我给谁发工资转账这种小事了,我买口红都买了五百万了。] 他很着急地解释。 ——所以那个五十秒清空的库存也有你自己的一份力是吧,我暗自咂舌。 [西尔万:我会给你充分的自由。] [西尔万:你的任务我也会帮你的。] 等一下,再思考一会儿,我严肃地编辑信息: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工资多少?] [西尔万:一天三十万](已撤回) ——不行,西尔万心想,太少了,就这么一点太少了,这只是他助理的工资,她怎么能和其他助理一样呢,她是不一样的。 [西尔万:一天三千万](已撤回) ——也不行,太多了,她肯定会以为他在骗她的,西尔万心想。 [前任(X)临时真老板的亲弟弟西尔万(√):一天五百万] ——西尔万满意地打出了个这个数字,既不是很多也不是很少,他尝试了解下层阶级的时候看到过,一个普通人的年薪大概就是这个数。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好的老板这份工作我做了!] [星际第一一往情深:绝对包您满意。]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道德和我的美德与金钱相比简直一文不值。 一想到我可能错过这一天猛赚五百万星币的工作我就开始腰酸腿软,吃什么都不香,干什么都没有劲了,我优秀的道德和美德失去了他们全部的价值。 我美好的性格和有趣的灵魂都会被毁掉的。 就连我引以为傲的人格魅力也全部都被摧毁了。 一天五百万!!! 更何况我现在可不是Alpha,我想标记西尔万我都无能为力。 *** 我吭哧吭哧迅速删改计划,没有忘记让叶斐亚给我搞到一个片场保洁员的工作证备用,我把刻着[伊莱文]三个字的工作证全塞到了领子里,一条线是蓝色的一条线是红色的,蓝色的保洁员,红色的片场助理,需要时随时能够拿出一个证明自己的身份。 西尔万给我的线是淡绿色的。 *** 西尔万的房间在顶楼,顶楼全都是总统套房,他自己独占了最大的酒店房间,连导演和投资商的房间都只能委委屈屈地靠在他的房间旁边,但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提出任何异议。 电梯门一开,我整理一下脖子上的套绳,啊不是,工作牌。 是领带啊不是上吊的绳子! 上吊的绳子扯下来不就是牛马的工作牌吗。 敲了敲西尔万的房门。 *** [经纪人:祖宗,您要的生活助理工作行程安排表我发给您了,请您过目。] [经纪人:压缩文件*1] [西尔万:怎么生活助理要做这么多事情?] 经纪人十分无奈,[经纪人:祖宗,这已经是按照您的要求删减过后的成果了,其他生活助理要做的事情比我安排的工作行程表要多得更多,他们才只是七八线小明星。] 西尔万躺在柔软的酒店床铺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重新将经纪人的聊天框设置为消息免打扰,然后不停地刷新着同一个人的消息聊天框。 她说要来找自己来和他聊聊工作,讨论下工作上的时间安排,她总是这么认真。 她要到了吗? 生活助理……生活助理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情,西尔万把经济人给自己转发过来的日程安排表扫视了几眼,丢进了光脑的垃圾回收站里,自己编辑了一份生活助理日程安排表。 [西尔万斯图尔克的生活助理工作安排表] [每一天都要(划掉)陪伴在西尔万身边] 既然是做他的生活助理,那工作上的安排就应该由他西尔万斯图尔克自己安排,她只需要陪在他的身边,但想了想,西尔万还是把“每一天都要”划掉了。 他没有忘记—— Alpha不喜欢太黏自己的伴侣,他们总是没有什么耐心。 西尔万贝齿咬住下唇。 [西尔万:她明明说自己喜欢我,但只有金钱才是真正吸引她的地方,她就只想要我的钱,那我就给她钱,她要自由,我也会给她自由,她想要我保持本性骄傲我就表现给她看,即使我和她之间没有可能,但只要她能够偶尔陪陪我就好,这样的要求很高吗,真的很高吗。] 毫无逻辑的情绪流露。 在经纪人看到之前,西尔万迅速撤回。 酒店房间的房门被同时敲响。 西尔万从柔软的床上一个翻身掉在了地板上,但他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光着脚就跑向了酒店的房门,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少女穿着朴素的白T恤牛仔裤和一双有些破旧的洁白的小白鞋。 脖子上和小臂手掌上绕着层层绷带。 不知道她是不是又受伤了。 他知道她成为了谢枕弦的学生,知道她成为了第九区的风云人物,但是她还是会穿他总是看不上眼的白T恤牛仔裤,连鞋子都没有换过。 连总是受伤的脆弱身子骨也没有改变。 “西尔万,好久不见。”少女仍旧戴着口罩,但撩开了额前有些长了的刘海,纤细的眉眼露了出来,纯黑瞳仁中是淡淡的笑意,“生活助理要做什么我真是一点都不明白,是和你住一起吗,但你的另外的三个助理呢?” ——她一点都没有变,离开自己她还变得更好了。 西尔万抽了抽通红的鼻子。 有没有一刻,她能为西尔万斯图尔克稍微伤心难过一下。 西尔万下意识往前靠了两步,她没有动,一点回避的姿态都没有,自然得让西尔万心生欢喜,她没有讨厌他,她还是喜欢他的,西尔万心想。 他们靠得很近,西尔万“砰”的一声关上了酒店房门。 把她拉进了房间。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抱住她,向她倾诉自己对她的思念,和他为她做的贴心安排,即使以后真的没有可能了,只要能看到她…… 在嗅到她微微散发的白山茶信息素的刹那,西尔万的脸色一变。 第123章 是Omega的信息素。 她怎么可能会是Omega?!从前的一切都历历在目,西尔万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当时是在和一个Alpha,不等西尔万去质问她,她便先后退了一步,小心而谨慎。 正好是他伸手碰不到她的距离,她的态度倏然变得冰冷疏离。 少女看向西尔万的眼神公事公办,总统套房中明亮的光线照得她的面容完美无瑕,漂亮得让西尔万的心脏砰砰直跳。 “西尔万,我二次分化了。”她说道,“在分手的时候就隐隐约约感觉有要二次分化的迹象,我对现在的结果并不例外。” 话末,少女偏过头不去看他,“假如你因为我现在变成了Omega就不愿意再聘请我的话我很抱歉,我沓樰團隊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西尔万一下子觉得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不就是二次分化吗,不就是变成Omega了吗。 反正她还是她就可以了。 “你就因为这件事要我疏远吗,你要和保持距离——还是因为我刚才的态度,我刚才是有点太惊讶了,但这是因为我不知情,我现在知道了,”少女的视线偏向哪边,西尔万就一惊一乍地靠近哪边,白色的毛衣在他的肩膀滑落,肌肤泛着淡淡的薄红。 他说道,“时一,我求求你,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告诉我吧,你当时和我分手就是因为这个?” 灿烂的金色发丝随之摇晃,在无风的室内,他的头发跟着他剧烈的动作,愣生生变成了狂风大背头,但一点都不会难看,他的眼睫毛根根分明,每一根都像被神明亲吻过,弧度自然,浓密,不像振翅的蝴蝶,倒像是金色的羽毛。 刚刚洗漱完发丝上还带了点湿漉漉的小水珠,博物馆中的任何艺术品都比不上他现在的模样。 他美得惊人,极度惊艳,经过感情的洗涤,西尔万的气质变得成熟,祖母绿的眼眸在特定光线下呈现出了清新的绿色,仍然带着那种生机盎然的活力,却总是在镜头外显露出不一般的脆弱。 他就像是从青涩走向成熟的水蜜桃。 又在这时爆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没有一副墨镜能够遮挡住西尔万身上的光芒,无怪乎那些媒体和时尚品牌会那样为西尔万痴为西尔万狂,西尔万有这个资本。 少女沉默一会儿,纯黑的瞳仁直视着他的眼:“假如我说是呢?” 西尔万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发抖得太厉害,但声音依然暴露了他的真实情绪: “假如你说是,我不会再放手。” 她摇了摇头,在发现他一点抗拒都没有的时候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似乎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简单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西尔万,你真的……” 接受了她分化成Omega,她无法和他孕育后代的事实。 接受了她和自己成为同一种性别的事实。 少女一阵哑然。 “……原本,原本我就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是你。”西尔万红着眼,仰起头,不让眼泪掉落,少女适时抚上他的耳廓,轻轻捏了捏那精致的耳垂,笑意从她的嗓音碎出: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耳洞了?” 耳朵是西尔万最不喜欢别人碰的地方,哪怕是造型师给他做造型他也不乐意人家碰自己的耳朵,连耳洞都是他自己给自己打的,西尔万小声嘟囔着道:“分手以后,我自己对着镜子找方向打的,打得不好看,我不小心打歪了。” “笨手笨脚的。”她的手碰着他的耳垂,惹得西尔万本能地想要生气,又不敢生气。 他不敢再在她的面前发脾气了。 失去过一次以后他才学会珍惜。 她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如同恶魔低语,菩萨低眉,化入西尔万的耳畔,便是他的神明低声呢喃:“我早就知道,只有我才受得了你。” 心下一软,西尔万含着眼泪看向她,得到了一个来自她的鼓励似的目光。 他们离开床很近很近,西尔万干脆放空了身心,勾着她的腰带着人倒在松软的枕头堆中,等人略微直起身时,便仰起了脖颈,印上了她的唇。 从前他仰着脑袋是为了能从更高处看人,他总是这样,他也有资格这样。 现在他扬起脑袋是为了将自己的吻送到他人唇上。 天之骄子终是折了腰。 西尔万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面前的人也不逞多让,呼吸相容,白山茶味的信息素和甜腻的桃子味信息素交融在一起,两个Omega的信息素无法激起双方的任何反应,但西尔万的兴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更高。 他撩开毛衣,对她张开了双臂,眼中没有一丝对上面的那个位置的窥觊,如果换做是之前没有被驯服过的他,他肯定要抓住机会做1: “——你看,你上次咬过的地方早就愈合了,我听说其他人会留三个月不止。” “我还不是因为心疼你?”她小声道,仿佛耳语。 动作却没有丝毫放轻。 西尔万把她的脑袋抱在怀中,知道Alpha喜欢乖的,他就学乖,他现在很乖,他在努力学乖,比起和她分离,只是学乖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在她面前乖乖的就好了。 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乖乖巧巧地任她施为,像是一只知道自己犯错了的小狗。 即使她的力道有时候确实太重了,他也只是哼唧两声。 ***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人的脑子也被我搞得晕头转向了,这个时候就是最佳的提出要求和讲条件的时候,原理就和在应酬上谈生意灌酒差不多。 ——虽然五百万是很诱人,但如果没有其他利益,我是不可能重新和西尔万纠缠在一块的。 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西尔万有用,很有用。 他比我更能吸引整个片场的注意力。 我把人身上仅有的一件毛衣拉了回来,抱着哭成了泪人的西尔万重新埋进了枕堆里,他的金发贴在我的脖颈处,长长的眼睫毛扫着我的锁骨,让我有些痒痒。 松软的枕头靠在腰下,支撑着我们两个人的身体。 我像是讲述情话一般,轻柔道:“西尔万,我遇到过许许多多漂亮的男Omega男Beta,甚至是很多女Omega,但我在这么多人里面,只对你一个动了心。” “分开也是因为我觉得那是对你最好的决定,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只有我是真心在对你啊。”我找了下感觉,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放缓了声调,说道: “——西尔万,我爱你,可是你总是让我失望,一次两次,三次,我自认我不是个硬心肠的坏人,所以我一次次原谅了你,但我现在实在是感受不到你的爱了。” 西尔万愣了一会儿,他小小的脑容量有些处理不过来我这么长一段话。 但他抓住了重点:“你觉得……我不够爱你?为什么?” 对不起我要向西尔万道歉,偏见使我狭隘,原本以为我需要多费一番功夫,现在省时间了,他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除了他身上的利用价值意外,西尔万还是很会抓重点的。 “是啊西尔万……我感受不到你的爱……” 西尔万又愣了几秒,显然他本来算力就不算充足的脑袋在被我消耗过一番以后,支撑不住他的强行思考,就像湍急的水流没法穿过一根细小的吸管一样。 他做出了反应,他把毛衣重新扯了下来。 “那,那再来,这次不用怜惜我。”西尔万紧紧闭上了眼睛,抿紧了淡红的唇瓣,“我会给你我全部的爱,我可以,我承受得住,可惜我现在不能给你生孩子……” 尾音发颤。 看看我给人逼成什么样子了。 我:“……不用这样的西尔万,你不需要做到这一份的。” 我真没禽兽那份上,除非他拿钱砸我。 “那要怎么样……”西尔万哽咽了下,他湿润着眼眸,做好了所有准备却被当事人直白地拒绝这一心理落差,“我第一次爱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说到这一句,他又像是找补一样说道,“你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学会,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时一,时一……” “没关系的西尔万,我可以教你的。”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西尔万的动作慢了一拍,随后透过模糊的视线的转过头,寻找到了我的方向: “时一,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微微一笑。 这点小事而已,叶斐亚肯定怪不到我的头上。 *** 两天后。 我戴上了口罩,为了以防万一这次还在鼻梁上加了一副能给周围环境添加滤镜的墨镜,又能保护眼睛又能防止我被其他人认出来,这是我从叶斐亚那边申请到的战略物资。 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我翻了翻西尔万今天的剧本。 ——作为西尔万的生活助理,至少是明面上的生活助理,我不可能真的按照西尔万自己给我出的日程表做事,没看见另外三个助理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吗。 我自己给自己定了一份生活助理日程表,虽然惹得西尔万有些不满,但经纪人和助理看到我晚上还要睡西尔万总统套房里的小房间的时候都沉默了。 每个人都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我可以不用这么努力。 我的风评迅速改变,就像我在第九军区的时候一样。 谢枕弦和傅镇斯最近在忙着组装我给的机甲设计图,知道我在悄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给我提了个醒,时不时发条信息告诉我机甲组装的进度。 我则一边在自己的手稿里完善机甲漏洞,一边做着手上的工作。 刚刚翻到西尔万今天要演的戏份,一条信息倏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谢枕弦:我已获悉“时小南是你的哥哥”,尽快解决。] [谢枕弦:傅镇斯的信息传输速度不如我。] “!”我的心猛地缩紧,大脑迅速转动。 谢枕弦知道时小南是我的哥哥了,但他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要在傅镇斯知道这件事之前,把事情处理干净。 否则,没有人能保住我。 你大爷的,我暗骂了一声,立刻想要抛下手中的剧本先将时小南的事情处理干净,但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咚”的声音。 我的目光下意识掠过了西尔万的剧本,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标着: [主角A跳楼。] 周围三个助理和经纪人骤然起身,不止他们,片场所有人都在听到这声响声的那刻面露惊恐,疯了一般冲至声音传来的方向。 没错,拍戏是不会完全按照剧情的节奏走的,所以先拍跳楼戏份没有问题。 主角A是要跳楼也没错。 但剧组不可能让主角A的主演,西尔万,真正从楼上跳下。 时间无限放慢,我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剧组为了追求真实,而特意搭建的五米高建筑,建筑物上空荡荡的吊威亚设施,和建筑物旁边正在搬运气垫的工作人员。 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血腥味。 当红明星,传说中的斯图尔克家族的西尔万斯图尔克,为了拍一场跳楼戏,没有做任何安全措施,从五楼高,头朝下,跳了下来。 完全按照剧本的方式。 你***的,不是,西尔万他脑子***再笨再蠢再**他难道还能不知道拍跳楼戏要做好安全措施,要吊威亚才能从楼上跳下来吗?!他的脑子不至于笨到这种地步! 每个人的表情都在时间中被凝固住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大了,有人在打电话叫救护车叫人,有这辈子都从事文艺工作从未上过战场见过血的Omega被吓得晕了过去,有人在惊恐的大叫,现场一阵鸡飞狗跳。 投资商和导演被吓了出来。 我迅速反应过来了。 这是西尔万亲口答应我的“帮助”,他确实答应过我会帮助我吸引走所有人的注意力,但我怎么知道是这种方法啊!!! 前有狼后虎,错过这次机会我的计划基本可以宣布死讯。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最快的时间说服自己—— 西尔万的身边有那么多人,你去也就只是添乱,都星际时代了,以斯图尔克家族的医疗资源,就算,就算他头朝下了,也不一定,不,是一定,肯定是一定,一定不会出事的。 这些事情你管了也没用,你别管了! 别浪费西尔万给你争取到的机会。 我毫不犹豫地背过人群,给经纪人发了一条要回去取西尔万的住院物品的信息,就冲向顶楼的总统套房。 第124章 “呼——呼呼——” 我喘着粗气,将怀里的文件往外套里面藏得更加严实,我已经用了全身力气从顶楼的总统套房上跑下来了,从他们的房间里找到证据又重新放好,清除所有痕迹,再去西尔万的房间拿了一些换洗衣物——该死,西尔万哪里来的这么多项链——又在光脑上买了鲜花水果等等西尔万喜欢的小玩意,整个过程仅仅用时三分五十一秒。 但我脆弱的身子骨实在是撑不住像我这样跑。 平时跑两步就喘得像是要闭了气。 剧烈运动一向和我无关。 现在还能走得动路就算我平时注意保养身体了。 小腿骨像是触了电一样疼,跑到一楼的时候我已经抖如糠筛。 然后才想起来,他*的,我应该坐电梯的。 脑子乱成了垃圾堆,就像是充满了bug但还是诡异的运行起来了的程序一样,编造出这些程序的程序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里面放了一些什么。 总之,脑子重新运转起来了。 蹦出来的第一件事: 西尔万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扶着墙壁站好,不等腿缓没缓过来,抱着西尔万的换洗衣物做掩饰,几步走向西尔万头朝下跳楼的地方,那里流出了一大滩血,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更深沉的暗红血迹。 他们天龙人往血液里加什么了。 怎么真的连流的血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羊水真就最大的分水岭了? 两个助理跟着经纪人走了,现场只留下了一个面色苍白神情惶恐不安的在西尔万三个助理里地位最低来的时间最短的小助理,来告诉我情况怎么样,要把住院的物品送到哪一家医院。 我人麻了,都是当人助理,都是伺候西尔万,竟然还有职场霸凌,就三个人也霸凌得起来。 在我上楼的那一刻,片场备好的急救车就立刻赶来了。 有钱人不可能不做点保障。 但就在我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助理突然告诉我,急救车上负责急救的医生说了,西尔万的情况不太好,甚至是极度危险。 小助理又害怕又紧张,同时作为西尔万的助理和目睹了西尔万跳楼惨状的当事人,他慌张得不得了,抓住了我的袖子张嘴就带上了哭腔:“怎、怎么啊,莱文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说我们这份工作还保得住吗,他工资开的好高,我舍不得……” 莱文是伊莱文的缩略版,几个人顺风使舵不知道谁先起的头,开始喊我莱文姐。 “你觉得我舍得吗,西尔万真的好大方的,我嘞个——你别慌啊你一慌我也要跟着慌了——”得知了西尔万在一分钟内就被送到医院,导演和投资商们也跟着一块去了,西尔万确确实实是头朝下掉在搭建好的水泥地上的,我愁眉苦脸我愁云惨淡,我心如死灰。 我想到了我真正的顶头上司,但只敢想一瞬间,不敢多想。 到时候叶斐亚找我算账了再想怎么应付吧哈哈哈。 我想扶额苦笑,但手一抬起来我就会听到自己脆弱如多米诺骨牌的手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极了我将来可能会被拧断的脆弱的脖子。 甚至不只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办。 光脑嗡嗡作响,来电显示人[谢枕弦],心脏跳跃的速度快到我感觉这颗心都不是我自己的了,我只是个承载这颗心脏的容器。 啊啊啊啊啊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我混乱的头脑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边从慌得六神无主的小助理口中问出西尔万被送去的医院的详细地址,我以最快的速度打到最划算的出租车,边戴上耳机点开接听按键: “喂喂喂,你好,方便的方便的,请说。” “时一,”对面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了些微不可查的放松,“你的哥哥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中进行手术,肇事人在出事路口等你。” 谢枕弦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但肇事者说是对面那辆车先控制不住地向他冲来的,他只是自卫而已,这个肇事者你也认识,是贝内特家的陆恩,和你是同一所军校的同学,你们之间有过接触。 ……时一,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BOOM——!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尘归尘土归土。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我说道。 她没有说这件事是她安排的,也没有说不是,嗓音冷静理智,惊得旁边正心慌意乱的小助理忍不住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见她神情自若,小助理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渐渐冷静下来了。 “这是西尔万的换洗衣物。”“?”就被她塞了一叠自己老板的换洗衣物,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出租车。”“?”又被人塞进了出租车,“一口价,这个钱,送不送!”“?”被小助理寄予厚望的当事人平静地和人讨价还价付了车费,对小助理挥了挥手。 小助理:“?” 我:“再见。” 我冷静个毛线!我冷静?! 这还能冷静???! *** 我不行了,随便找个坟墓把我埋了吧,我不做电动僵尸了,我打哪儿来回哪去。 *** 时间回到两天前。 公寓的房门被轻轻敲响,“来了——”时小南放下手中还没有怎么处理过的鸡肉,面上带着疲惫但期待的笑意,快步走向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的妹妹困得睁不开眼睛,门一开就倒在了他的怀里,时小南托住她,庆幸自己嫌弃鸡肉味道重所以摘了围裙::“一一,我在给你炖鸡汤,再等半个小时就能做好了……” “哥,先别说话,”她困倦地闭上眼,“我好累,我真的好累,我想睡觉,我想休息,哥。”她没有精神也没有精力再和他说话,她现在只想休息,脸上的倦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他的好心情刚刚升起,便被泼了一盆凉水,时小南怔愣了瞬,应道:“……好。” 时小南的力气不够,扶着怀里的妹妹先躺到沙发上,他拿了一个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坐在她的身边,茫然放空,地板扫了,拖了,衣服全部洗好晒好了。 碗筷都没有怎么用,他习惯了喝营养液,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不需要开火做饭,每天用开水烫一遍,不用洗,连床单都换了新的,被子也拿出去晒了。 他关上了灯,将桌面上的小盏灯调节到一个不会影响到她睡眠的亮度,他托着下巴,用目光临摹她的五官,脸上的脸颊肉好像又消减了一些,五官越来越优越,轮廓越发清晰。 前段时间才刚刚有了一点点的肉,就又没了,最近是在烦心什么事情吗。 他还能做什么…… 她现在也不喜欢喝鸡汤了。 半个小时后,高压锅中的鸡汤响起了气压刺耳的声音。 她皱着脸把毯子扯到了脸上,烦闷地将脑袋捂住。 担心会吵醒她,时小南连忙摸黑去关高压锅的火。 “嘶——”一时不查,手指触碰到了滚烫的高压锅,时小南吸了一口凉气,他下意识的去看不远处的沙发,她睡得并不安稳。 她看起来真的很累。 ……是不是他的存在影响到了她。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防止他再做出什么事情,即使为了工作方便可以选择在片场住宿,她也没有申请住宿,有时间就会回来,唯一的问题只有…… 她回来的总是很晚,很累,于是他准备任何惊喜都没有惊喜可言。 总是这样,即使能看到她,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 她手中的光脑响动了一瞬,与此同时他手腕上的光脑也轻微震动,时小南点开自己的光脑,他总是不习惯自己的手腕上戴了个高科技,但他的妹妹天生就适应良好。 光脑显示屏上显示着秦勉的头像框,因为他已经把人给删了,所以秦勉用的是另外的账号,没有被他拉黑的账号,聊天框也是临时的—— [秦勉:你的事情迟早瞒不住。] 时小南的手指颤了颤,给人发送信息,发现自己先一步被对方拉黑了,一报还一报,秦勉是个小心眼的记仇的家伙。 如果,如果秦勉真的对他的妹妹动手了…… 时小南发现他竟然有些无力。 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无能为力。 但现在他更担心更害怕的是,秦勉发的信息中的那个迟早是到底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已经被上层人发现了吗,那他的妹妹怎么办,他现在才知道反叛军这三个字对联邦高层来说意味着什么,这还是他的妹妹无意中告诉他的。 不,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是他一手养大的,没有其他人会比他更了解她。 只要她认为哥哥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她就不会泄露任何一个字给他,哪怕是小时候被父母送进实验室,刚刚受尽苦楚出来,她也绝口不提此事。 更不用说她因为那身脆弱的身体受过多少霸凌,这些她全部都不会告诉他。 那她怎么会突然告诉他…… 除非她认为他有必要知道。 时小南的心猛然一沉,她会那么烦心,是因为他。 他到底算什么,她不需要他了,如果没有他的话,她会过得更好。 ——时小南怜爱地抚摸着她浓黑柔顺的长发,心中想。 他和她不一样,她有美好的未来。 他的妹妹不该被他拉入泥泽。 被高温烫得有些红肿的手指微微捏紧了她如墨的发尾,刺痛和酥麻同时从指尖传来,时小南惫懒的关上了和秦勉的聊天窗口,打开了星网上公开的实时监控画面。 包含联邦管辖下的所有范围。 苍白之城自然包含在内。 无数车流从时小南的眼前掠过。 和秦勉接触最大的好处,也是唯一的好处,是,时小南记住了秦勉的脸。 并且对秦勉的信息素产生了抗体,他不会被秦勉的迷惑。 他知道,靠着独一无二的信息素,秦勉现在正埋伏在贝内特家族的继承人,陆恩贝内特的身边,这份计划不会轻易改变。 秦勉现在是陆恩贝内特的司机。 时小南空出的手指越过虚拟屏幕,戳在一个十字路口处,那里,温和的绿灯正切换成刺眼的红灯,嘴角勾起一个惨淡的笑容。 这大概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 十字路口。 “是你。”看着面前身材高大、染了半身血的戎装男人,和被撞得几乎变形了的黑色悬浮豪车,我找了半天自己的声音,张开了嘴,又合上,好半天了,才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陆恩。” 第125章 现场在出了事故后就被人围成一块了,用的还是贝内特家族的人脉,毕竟出事故的是他们家族的现任掌舵手,陆恩贝内特。 此等丑闻当然要赶紧封锁信息防止信息外泄了。 陆恩穿着的不是乌托邦军校的校服。 他穿的是帝国军装。 帝国深爱黑金,全身仅二色。 他向我走来的时身后的披风划过锐利的线条。 帝国的军装整体线条锋利流畅,军帽微微遮住了他的半边面颊,我略微探头,看到了他身后同色系的悬浮车,款式和我之前见过的那辆不同,现在这辆是典型的总统车。 显得颇具威压。 上面的车牌号也与众不同,在开头标了一个G,标志着这是公爵座驾。 在这里看到这种车牌号,等于看到一个巨大的喇叭。 犹如豪车在边缘城出现时的降维打击。 所有人看到了都会自动绕道走,没人敢靠近,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划到了赔不起。 苍白之城鲜少会发生事故,尤其是车祸。 我提前了解过一些情况,知道苍白之城的交通法有多严格,我买的一辆便宜的代步车至今放在车库,预备将苍白之城的交通法背诵熟练之后再上路。 ——现在这辆代步车卡在红绿灯上,凄凄凉凉地用屁股背对着我。 我的心也拔凉拔凉。 一辆普通代步车和一辆装备完好的总统悬浮车,孰强孰弱有眼就能看出来,时小南被创进了医院,但总统车只是被撞毁了副驾驶。 其余地方一点磕磕碰碰都没有。 陆恩探究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则死活不想看他,试图用装死这一行为来逃避现实,我看车看他的衣服看他的鞋子,但怎么都没有看他的脸。 陆恩面色平静,陈述道:“这可不像你,时一,几天不见胆子变小了,虽然是时小南撞的我,但他没有确切的伤到我,他撞上的是副驾驶,你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他的视线似乎要将我整个透视干净了,末了末,他又道,“于情我道一声歉,医药费走贝内特家族的慈善基金会,我会让下面的人去处理干净。” “你可以放心的是,不会留下痕迹,不会对你的事业生涯造成污点。” 好Bking的台词,我晒干了沉默了,依然垂着眼帘。 不管多少次,我还是适应不了陆恩的出场模式,尤其是在他尝试公事公办但又想对我展现魅力的时候,感觉他下一秒就会掐腰红眼霸总一条龙服务。 当然现在陆恩也知道现在不是他该展现魅力的时候。 无论如何,出事故受到的伤害最多的是时小南,时小南现在还生死不明,所以陆恩现在已经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不主动去展现自己的魅力了。 “我听你说是我哥哥主动撞上来的。”我说道,“你检查过我哥哥开的那辆车了吗?” 假如我面前站着的是傅镇斯我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就将哥哥两个字说出口。 陆恩和谢枕弦傅镇斯不一样,贝内特家族是族老议阁制,他虽然掌控了整个贝内特家族,但贝内特家族的一堆长老就够他操心的了,只要不是皇室亲自下令,贝内特家族是不管事的。 他知道时小南是我哥,但他不知道时小南和反叛军之间有所牵连。 这给了我极大的钻空子的余地。 陆恩淡淡道,“检查过了。” 我说道:“什么结果?” 陆恩的眼眸暗了暗:“油门踩死,是故障。” 我别过头:“……好,了解了。” “时一,你不该这样对我。”他又喊我名字,陆恩喊我名字的时候总是带着点命令的意思,他试过软和,但他做不到,这似乎和他本身的性子分不开关系,陆恩的本质就是一个独裁者。 他只能也只愿意看到他自己想看的东西,陆恩说道:“这件事不是我的错,时小南开的车不是我的动的手脚,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正常地行驶上路而已。” 他冷静又理智地分析:“我不过是恰好碰上了你哥哥。” 我扯了扯嘴角,“那你要我怎么样啊陆恩?就算这件事的主要责任不在你身上,这件事时小南全责,但你一定要一直提醒我吗,人不是你撞进去的吗?那我难道要气自己吗,我把我自己气抑郁了你就开心了?我迁怒于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哥哥他可能——可能——” 我说不出那个字,“这是人之常情!我甚至不想迁怒你,我只不过是不想和你讲话而已!” “你理解我一下行不行啊陆恩?!我现在脑子很乱,真的很乱,我理解不了你的行为逻辑,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都他X的有病,你有病我也有病我们全都有病,我现在连你的医药费我都不稀罕了。”我的嗓子发干发哑,有苦难言。 换做谁,前一秒正要对亲人发火,发大火,后一秒就得知了那人正在生死边缘徘徊,按理来说我至少应该要抑郁一下,但时小南这么一搞,确实,我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他死了,我就不用担心傅镇斯会再顺着时小南查出什么了。 接下来的事情谢枕弦会处理,我只需要扫清关于时小南的痕迹就可以了。 一口气就卡在这里,我受不了了。 陆恩拧紧了眉头,声音压低语速变快:“呵,你没迁怒我?你不和我讲话就是在迁怒我。” 片刻,他默了默,道,“可以。随你。气我比气你自己强。” 我不想和他争论这无关紧要的事情,把文件复印了一份,打开光脑准备先去医院。 陆恩的手掌覆住了我比划光脑虚拟屏幕的手背,他眼神发沉,气息冰冷,他没有掐我的脖子,但给我一种自己的脖子正在被他用手掐着的感觉:“时一,你讲点道理。” 他用的力气很大,手掌冰凉,冻得我好险没一哆嗦。 我甩开他的手:“我还不够讲道理吗。” 放开放开我接下来要跑两家医院,我还要去处理时小南的痕迹,还要把从片场里好不容易得到的资料复印备份整理证词升官加职,我没空和他闹了! 陆恩冷冷道:“你讲的这是什么道理。” “……你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我甩开的手碰到了他军装上染血的金色纹理,这才惊觉陆恩身上的血比我想的要更多,可这不是陆恩的血,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什么。”陆恩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上染得血是怎样的红,又或者是他意识到了,但他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地方上了,此时被我一提醒,这才抬起手臂。 一滴血掉落在地。 他的声音如冰如雪,面色更加冷峻下来:“……副驾驶没有人。” ——陆恩原以为这是时小南的血。 话音未落,意识到不对劲的两个人皆是同时冲向歪斜的黑色悬浮车,即使副驾驶被撞得深深凹陷,但皮革质地的副驾驶上仍然干净整洁,确实如陆恩所言的那样,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有人坐过。 陆恩告诉我,在被车辆碰撞的一瞬间,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清醒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摸样,接着他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给时小南紧急处理伤口上面了。 救护车前脚走,后脚封锁现场。 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在注意力被拉扯回来的瞬间,就能发现不对劲,比如,副驾驶的凹陷处有一处被擦拭过的血迹。 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冰冷的钢铁制品上有一点更深的红。 沉默,无尽的沉默。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我和陆恩的脸颊。 脑袋痒痒的,好像要长脑子了。 “你……你能确定你副驾驶没有人吗陆恩……”见鬼了,我瑟瑟发抖,害怕得不得了,好可怕的世界,人阴间就算了,怎么世界都要阴起来了。 陆恩的声音平静无波,但他真实的情绪绝对没有这么平静无波:“我可以确定。” 他说道:“今天我是一个人开的车,如果有其他人在,轮不到我开车。” 我用力咽了一下口水,抿着惨白的唇,小地图上的医院也变得阴森恐怖,我总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这可能是因为苍白之城无处不在的监控,但没有一刻的感觉有现在这样深刻:“……什么?” 陆恩说道:“但副驾驶上的人是确切存在的。” 我感到全身发毛发寒,今儿个我进医院是要和他们团建吗。 该死,我到底是穿到什么鬼地方了。 …… 陆恩等人走后给李见路发了一条信息,让他帮忙查监控。 这件事过分诡异。 只有李见路能够强行闯入各类监控网络而不需要同意。 但李见路的关注点和他们都不一样。 [Evan:查得怎么样。] [Evan:我让人去查了DNA样本,目前没有头绪。] [Evan:痕迹很重要。] [li见见:现场监控坏了十五个。] [li见见:人为的痕迹很重,但他所使用的手段我目前也没有头绪。] [Evan:有什么发现?] [li见见:有的有的,有的兄弟。] [li见见:我发现你要完了,你彻底完了,你大完特完,兄弟,你居然把她哥哥撞到生死不明,她肯定不会原谅你的。]在得知了前因后果并查看了监控后,李见路说道。 [Evan:……] [Evan:你的重点严重偏移。] [li见见:是谁偏移了重点?] 陆恩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他被她转移了话题。 ……她并不打算原谅他。 [Evan:该怎么补救。] 第126章 [li见见:我之前好像已经给过你建议了吧兄弟?] 李见路发出的信息弹出。 陆恩面色冷凝。 他知道李见路给的建议是什么,但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条建议,原因无他,Alpha多少是有点心高气傲的,身为Alpha总会为Alpha的身份而骄傲。 Alpha是三种性别金字塔的最高层,天生就高于所有性别,所有人心知肚明,不过是现在没人敢喊得那么光明正大。 哪怕Omega们叫嚣得再厉害,也改变不了这点事实。 陆恩认为自己永远不可能也不会低头。 但事实是,当他沉下心回忆起她时,他高傲的头颅就总是在迁就她不够高挑的个头,低头认错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一次次用她的逻辑说服了他。 即使她不讲道理地将错误归咎于他的头上,他也没有多么生气。 平心而论,如果把她换成其他人,陆恩不可能这样好脾气。 光脑轻微响动,陆恩没有去管。 他坐上了被撞得歪斜的悬浮车,托着下巴兀自陷入沉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对她的感情变得这样不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陆恩首先想到的是那颗球—— 那颗将她砸进了医务室的球。 他为了搜寻人才的有意为之。 在那之前,陆恩和她仅有一面之缘。 是在排行榜上。 人生第一次失去了第一名的年轻少主将第一名的名字深刻牢记在了脑海中,但那时的他比现在要更加心高气傲,他循着周围人的讨论声,视线落在正垫着脚尖寻找着自己名字的少女。 少女的气质过分出尘,精致清冷,目光从未偏移排行榜一步。 她穿着刚刚分发下来的校服,双手搅在胸前,手中捏着一部早就过了时的手机,手腕空空,脚上的帆布鞋鞋底离开了鞋帮,早就该被丢进垃圾场。 仰着头,眯着眼,阳光落在她的脸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嘴角暗自窃喜地勾起。 第一名。 她是Omega,只一眼,陆恩就肯定道。 但不是一见钟情。 短暂的惊艳过后,他的心便归于平静。 “太脆弱了,她还不够格做贝内特家族的女主人,我不过是看她可怜,多关照她一些而已。”当西尔万摩拳擦掌着要去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穷女孩时,他为了以防万一询问陆恩和她之间的关系,陆恩说道。 陆恩当时用了什么词汇来形容她?他思考了一会儿,想起来了。 是“很会勾引人”“手段低级”“妄想跨越阶级”。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她看起来很适合被他拯救,英勇的勇者救下被巨龙俘走的公主的传说被传唱至今,英雄救美的传奇亘古流传,吊桥效应也并非不可利用。 …… 最开始,他只是存着要利用她的心思接近的她。 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陆恩一点都没有把Omega这个性别群体放在心上,他不过是在权衡过后,发现假如使用美色诱惑,就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控制住一个绝佳的人才。 没成想,他的保护欲先她的感情动了一步。 或许是因为从小什么都不缺,陆恩从出生开始就沐浴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从未有过不顺心的时候,别人有的东西他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他多到溢出。 但陆恩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真挚的感情,他不被允许表现出私人欲望,家族中也没有人需要他回报自己感情,他们更想通过他得到一些别的什么东西。 这是作为贝内特家族掌权人的代价。 于是他将多余情感放在了幼驯染们的身上,李见路和他一样是被压抑着的孩子,他们的性格有相似的成分,西尔万则是与他们全然不同的麻烦。 李见路看到西尔万就皱着眉头要跑,陆恩则承担起了西尔万这个大麻烦。 李见路不怎么需要陆恩操心,西尔万的头脑愚笨到让陆恩主动伸手,陆恩似乎总是不忍心看着他们犯傻犯蠢,看到他们走上了岔路就会出手,他总能找到出手的地方。 他对两个幼驯染的感情很奇怪,反像在他们身上寄托了自己的感情。 陆恩身边的亲近之人本就没有多少,看到时一的时候,与她产生了一定的交流之后,这份感情便渐渐从他们的身上落到了时一的身上。 脆弱的,让人充满保护欲的,每当她对自己露出脆弱的一面、似乎需要他的帮助时,陆恩那颗古井无波的心脏便会荡起层层涟漪,只不过他按捺住了。 他仅仅是使用了权限,遏制住了可能会发生的校园霸凌事件。 陆恩不是没有想过要换掉她手中的旧手机,脚上的旧鞋子。 但他在头脑内设想了下,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陆恩不确定换掉这些以后,她还是否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他享受自己的保护欲。 之后,之后他后知后觉想要插手时,她已经靠自己挣扎出了怪圈,手机换成了光脑,帆布鞋换成了新鞋,带着浑身的伤痕,总是裹着纱布的脖颈和手臂,陆恩的心跳声渐大,他喜欢她身上的伤痕、绷带,他想看看她能走多多远。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她背弃自己。 必要的时候,他会出手。 …… 陆恩点开最新一条信息,是一条同城快递信息。 无人机放下包裹赶往下一个快递点。 他拆开封条,两管注射型药剂—— [Omega转化剂:初级型-1762.W实验室] [Omega转化剂:加强型-1762.W实验室] [时效:永久] *** [li见见:反正东西我我给你了,用不用随便你,兄弟我尽力了到时候可别说兄弟我不帮你啊。] [li见见:打哈欠.jpg] [li见见:我可要先去睡觉了。] *** 将花束塞进储物箱,李见路靠在悬浮机车上,熄灭手中的光脑,打了个哈欠,看向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的监控摄像头,心情很好地笑着伸出两指,眨了眨右眼,敬了个没有正形的飞行礼。 嘴型张合,仿佛是无声的:“再见~” 又解决了一个麻烦。 他拧紧轰隆作响的机车,左边是同样悬浮着的光脑屏幕,导航为他引路。 ——目的地:帝都星医疗中心。 *** 西尔万就是被送到的这家医院,不过李见路此行却不是特意来看他的。 “喂?”李见路停下飞驰的机车,抬起头看了一眼医院巨大的红十字标识,接听了电话,“哦,没错,爷爷,你看到定位了?我是在医院,帝都星医疗中心,你知道的,我那个姓斯图尔克的发小出了那事情,现在就住在这家医院,我来看看他。” 他的声音带笑,眼神却晦暗不清:“当然当然,我晓得嘞,你就放心吧,不会耽误正事的,说好就一个小时,看完就走。” “就只有一个小时,看样子连顺便去看一眼都不够了。”李见路放下电话,摘掉头盔,呢喃道,“算了,用三分钟的时间问清楚他的身体情况就行了。” 李见路轻松而愉快地迈开脚步,抓了个水果篮又从花束中抓了一只白山茶走上了两步,倏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可不能笑得太开心了。”他摇了摇头,告诉自己,“她现在心情可不好。” 要是把她惹生气了就不好了,他可不是陆恩那种不会看人眼色的家伙。 他可连鲜花都不敢一次性送太多。 循着医院中显示的监控,李见路在两个护士架着一副担架的身影后,找到了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她,他努力板着脸,抓紧手中的慰问品,走向她孤独寂寥的背影。 她的哥哥还在动手术,从他卡上划过的星币数告诉了他来龙去脉。 他接收到信息的时候看到是医院划了他[三百万星币]的提示音时还被吓了一跳。 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笔钱是用在她的哥哥身上了。 她不想用陆恩给的钱。 李见路的步伐不着痕迹地迈大,却在快要接近她时缩小了步程。 手术室上挂着的“手术中”电子显示屏,光线冰冷,将她本就偏向冷色调的皮肤映照得更冷,浓密的眼睫投下阴影,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 李见路放轻了声音,她歪着脑袋,闭着眼,竟是在手术室门口的等待椅上昏睡了过去。 人是睡着了,却很警觉。 他的脚步重了一些,她的手指就短促地颤了一下,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睡都睡不安稳,她连睡觉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只能抱着手臂在手术室门口休息。 李见路轻轻地将果篮放在她的身侧。 单膝跪在她的面前,从下至上端详着她的面容。 还是一样的凄清娴静。 但人又瘦了。 李见路微微呼出一口气,医院阴气重,哪怕是炎热的夏天也不用怎么开空调,她只穿了一件白T恤,脖子上的工作证来不及摘下,发丝胡乱扎在脑后,更不用说给自己带外套了。 她的眉头紧紧拧着,愁眉不展,眼角有晶莹闪烁。 不知道是不是冻的。 她不会照顾自己,李见路脱掉黑色皮质短外套,把外套披在她的身前,毛茸茸的衣领贴在她的脖子上,防止失温。 她的唇泛着红,灯打得她的唇亮晶晶的。 李见路微微贴近了她。 最终停在还有三十厘米的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到最后的两分钟。 李见路瞥了一眼光脑投射的虚拟屏幕,上面显示着: 01:55. 一分钟五十五秒。 他伸出手,缓而轻地捋平她的眉心,控制着凌霄花信息素安抚着她的情绪,用纸巾的边角小心翼翼吸取她眼角迟迟不落的泪珠。 在她醒来之前,他把白山茶的花枝插入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口袋,醒过的淡雅的白山茶气息丝丝缕缕缠在鼻尖,于他而言却不及她的信息素。 单方面的安抚消耗着他的精神力。 李见路揉了揉自己脖子后的腺体,凌霄花信息素的安抚力度放大。 她的眉目舒展。 00:54. 李见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摘了一片花瓣放在她的耳侧。 朋友之间,做到这一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 睡着之前我边处理检索着Omega养殖场的线索,边在手术室前等待时小南的手术结果,惊醒之后,我看到医生面色凝重地从手术室内走出来。 奇怪,我怎么没有觉得冷。 “患者的家属在哪?” “这里医生。” “请做好准备,患者的情况非常不好。” “!”我猛地站起身。 第127章 身上披着的黑色皮质短外套沉闷落地,耳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花瓣随之落地,我来不及捡起外套,瞪大了眼睛抓住了医生的肩膀,手不自觉地发颤,鞋底碾碎了一支白山茶。 “医生,你您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有其他负责手术的医师推着一辆手术推车从手术室中走出,我浑身冒着冷汗,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没有看到白布。 哎呦喂吓死了,还以为时小南真的要死了!! 医生说的这么吓人干什么。 医生问了我和时小南之间的亲缘关系,确认了我是和时小南流有相同血液的妹妹,然后医生才告诉我:“你哥哥脑中有大块淤血,有大概率会变成植物人,做好心理准备。” 幽静的花香和手术室内传出的血腥味合在一起,我想给自己后脑勺来一个闷棍。 苍天啊大地啊这造得什么孽啊。 果然是很吓人了,仰天.jpg 医生又拿了个单子给我,让我去时小南的病房里找到另外一个医生签字缴费,说时小南的情况实在糟糕,签完字后才能进行更详尽的手术。 我问他们为什么不能一次性做完,他们说这个叫流程。 总之他们有把时小南的脑袋好好缝合起来。 等我签完字他们拿到了钱才能继续下一流程。 “你们这个流程是不是有点问题?要交钱的话一开始一口气收了不就好了吗?”“自古以来就是这样,能有什么问题?”“可是这样最佳治疗时间不是就错过了吗?”我疑惑道。 “……你不会觉得谁都能一次性付清全部的手术费吧?你又没在医院办会员卡我们怎么知道你能不能付得起?”医生看我的表情十分诡异,摇了摇头,说道,“一看就知道你没怎么受过没钱的苦。” 原来如此,原来倒是我错了,原来我一不小心代入了我曾经最痛恨的天龙人阶级,误以为所有人都能一次性付得起手术费。 ——不er,我算什么天龙人!我又没在医院里办卡!都是资本开的这个坏头! 我寻思着错的应该不是我而是这个天杀的世界。 草,开始好奇这个世界还能烂成什么样了,我想我大抵是要进精神病院检查一番了。 但这个世界能从底层逻辑就烂了个透顶也是它的本事了。 拿着医生A交给我的缴费单去找医生B进行缴费,我瞄了一眼上面的金额,老天,七百万,手术费七百万,我头皮发麻,心儿狂颤。 啊啊啊啊啊啊啊陆恩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 但凡我没去吃软饭,我现在连我哥的医药费我都付不起。 我以为自己惨得不能再惨了,看着那笔数额巨大的缴费单左看看右瞧瞧准备给自己找个二胡拉一拉,发泄我这屮蛋的心情。 结果我失魂落魄双眼无神神情恍惚地路过走廊,发现还有人比我更惨。 “怎么办……三百万……” “八百万把我卖了我都付不起啊!整整八百万!” “谁能来,谁能来救救我的孙子……” 哀嚎声不绝于耳,老天,我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惨了。 能爬到苍白之城就已经够一堆人吹一辈子,但苍白之城的阶级的固话不比上下城区别小,资本大肆使用AI替代人工,岗位紧缺,除却一些无法替代的工作外,公司几乎不需要“人”的存在,工作岗位紧缺,很多人费劲千辛万苦爬到了这里,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刷刷碗筷,做最廉价的工作。 而苍白之城恰好拥有整个宇宙最强大的科技和运算AI。 我看着他们粗糙的手指思考了半天,想问为什么有这么多高科技了但他们还是要做苦力劳动者,好不容易从地面闯到了苍白天空城成为了人上人,再怎么说也是被筛选过一番,通过各类测试,人类中的精英,为什么还是只能去做苦力活。 走到病房前,我幡然醒悟。 因为机器需要保养,人工反而变得廉价,对资本而言自然是哪个划算就用哪个,人类去做了繁琐的苦力劳动,高智能运算的高科技AI自然就能去从事简单的文学工作,自此,达成循环。 想在苍白之城住得舒服安稳,不外乎只有三种人。 要么脑子极致聪明,要么脸蛋极度漂亮,前者可以被资本收入麾下,后者可以被资本收入账中,权力就是靠这么传播的。 再要么就是家族积累的资本只手遮天,此类则是负责剥削所有人的特权阶级。 权力只会对权力的来源负责。 摸了摸口袋里李见路给我的卡,好险,走错一步路我就得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员了,但这不代表我松懈下来之后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一员。 最关键的是我发现我现在居然压根就接触不到这些我曾经羡慕到阴暗爬行的一类人。 我草,我真的服了。 到底要怎样! 就跟我嫉妒那个能随便开枪的军官一样,我可怜自己可怜的要死我努力成为了军校生,我又开始可怜自己了,不加入他们我惨的要死,加入他们了,我就连惨的资格都没了。 “你好,我来缴费。” “您稍等一下,我先去拿专用的水笔。”医生B在我有意无意中展现的第九军区工作证时,态度突然变得极好,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金库。 发现手里的笔没水了就亲自去取,时小南的病房也被免费升级成了单人的VIP套间。 权力的滋味甜到齁嗓子,就像是加了一百倍的致死量糖精的冰淇淋球球,大得我一口吃不下,嗓子里的冰淇淋在融化,手里的冰淇淋也流到了手腕上,恶心死了。 但又爽得我浑身战栗,想要化身超级大蟑螂。 得亏没人看出我现在除了空有个名头外还没有什么实权。 我松了口气,心虚又急促地把工作证塞进领口。 时小南躺在我旁边的病床上,脸上插满管子,身上的绷带比我身上的还要多,只露出一双紧紧闭着的眼睛,有护士拿着一个果篮进了病房说是我落下的,另外一个护士帮我披上了那件黑色皮质短外套,我找了个椅子拉到时小南的床边坐。 vip高级病房中飘散着朦胧的药香,我这个土狗闻不习惯,总觉得像喝了一嘴的苦药,苦得舌头根都是药味。 等待医生回来的几分钟内我看向时小南床头侧的心电图。 波动还算平稳。 但时小南的手怎么攥得那么紧,没意识了还能攥这么紧,奇迹啊奇迹,我咂舌着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看到他的手心处是一小块叠在一起的小小白纸,他攥得特别紧,以至于那一小块被叠成了不到五厘米宽度的白纸都要被他攥成纸团了。 浑身没有一处是好的,这张白纸却连边角都是白的。 这白纸比他命还重要?? 我不理解,我又又又震撼了。 一把白纸抽出来,他的手就又自动攥了回去。 我拆开这张被他攥得有些湿了的白纸。 [亲缘关系鉴定通知结果单] [鉴定结果:无血缘关系。] 我的瞳孔骤然缩紧,喉间的苦涩和甜腻有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我差点没直接吐出来,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滴——”声响起,是时小南的心电图,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医生护士们惊惧万分地冲了进来,混乱之中,我面无表情地签字刷卡,七百万抬手之间灰飞烟灭。 我眼都没眨一下,感觉自己特帅特潇洒。 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我被气得只想笑,又怕别人看出我现在精神状况不正常,竟然有人能在医院里面笑出声,这人肯定离疯不远了。 *** 这张亲缘关系鉴定通知单是时小南留给自己妹妹的遗书。 他*的压根就是在**的*自寻死路^^ *** 我想不明白,我感觉自己智商有限,我理解不了,我真的理解不了,我想睡一觉,但不可以,因为还有西尔万,我在时小南的手术室前待了那么久,一直没有去看西尔万。 要死。 时小南的手术还要继续,一口气呼出来,我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怀疑自己落枕了。 脚一深一浅地问到了西尔万的病房。 就在不远处。 没事的,时一,再怎么想,再怎么想,再怎么想这件事都是西尔万自己要做的,你也想不到西尔万的做法竟然会这样极端…… 但是但是西尔万好像确实是间接帮我完成了任务目标呜呜呜呜我说服不了自己呜呜。 该死,我为什么要有良心这种东西。 良心到底有什么用! 我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推开了西尔万的病房门。 随着大片洁白整洁的环境一同映入眼帘的还有站立在西尔万病床床尾前方的叶斐亚,他原本正在注视西尔万,手中摩挲着一个苹果,他听到声响,略撩起了眼皮,看向我。 瞬间,手中的苹果向我砸来。 我闭上眼睛,好歹是苹果不是花瓶,我知足了。 “砰——”身后的医生发出惨叫。 啊,我叹了口气。 *** “怎么?还不进来?是要我请你你才愿意进来么?时小姐。”叶斐亚没有多给门外被无意中伤的可怜医生一个眼神,他的神情冷漠的惊人。 眉宇间是挥之不散的刻薄阴气,嘴角的笑容却是越发放大。 叶斐亚的笑容癫狂,但他又似乎在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张扬。 于是他化作了天边最浓密阴沉的乌云。 他的眼睛展现的是一种情绪,锐利似闪电,眉间是一种情绪,刻薄且平和,嘴唇又是一种情绪,仿佛有点开心,一张脸上竟同时出现了三种充满了割裂感的情绪。 手中捏着一根电子烟,他抽得很凶,如果不是病房的空气循环系统,现在病房里就全部都是他吞吐出的云雾,我甚至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一股酒气。 整间病房围绕在隐隐的低气压当中,叫人望而止步。 那位被砸中的医生原本也是在病房门口做心理准备的来着,他看到我也在做心理准备,就自觉让了一步,把开门的位置让给我然后他继续做心理准备。 可见叶斐亚的刻薄多么深入人心。 要是可以我也不想推门的!!! 我老实巴交地缩着脖子走进了西尔万的病房,目光扫射着被包成了粽子人一样的西尔万,思考着要不要走到叶斐亚的面前。 “过来,啊,你是又在门口看到了哪个想勾搭的人么。”刻薄至此,我不敢不从,只能迈开脚步,挣扎着疯狂开动脑筋思考怎么才能不让脑袋上多一个开瓢的洞。 西尔万的床头放了一束玫瑰花,有的花瓣已经萎靡,好想问是哪个人胆子这么大敢把这么不新鲜的花送到西尔万的床头前的。 叶斐亚冷笑一声,没有遮掩自己情绪的意思:“看什么看,傅镇斯送我的,他敢送我这种垃圾货,我当垃圾丢到另外一个垃圾的床头怎么了?” 为了维持明面上恩爱的未婚伴侣关系,傅镇斯安排了专人负责买花送花。 这事傅镇斯没瞒着我。 傅镇斯摸着我的头发,榛子色的眼眸中藏着不忍,我趁机撺掇傅镇斯把最新鲜的玫瑰花换成了不那么新鲜的花束,反正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其他人包括新闻媒体都只能得到“送花”的情报。 新鲜的玫瑰被换成了萎靡不振的玫瑰。 傅镇斯被我说服了。 “这不是你自己让我去攻略傅镇斯的吗!!叶斐亚这事你不能怪我!”X的,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暴露我有公报私仇的想法。 我就悄悄地耍了点小心眼而已。 叶斐亚的心眼比我的还小。 “哦?”叶斐亚拖腔带调,拉长了尾音,用叶斐亚独特的阴阳怪气大法嘲讽道,“我让你去把我的玫瑰花换成了隔夜玫瑰?时小姐,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还是说你觉得我只值这个价?一束不新鲜的玫瑰花……?” 他几步抓掉了玫瑰花的花瓣,砸烂在我的面上,花汁与花泥碾碎在他的指缝之间,他抓着的花瓣仿佛不是花瓣而是一团腐烂发臭的烂肉。 他的两颊仿佛两瓣娇嫩的粉色玫瑰。 颓靡的气质轻易能够引人飞蛾扑火。 我说道:“可我现在确实没有在撒谎啊,叶斐亚你这话说的有点过分了,虽然你没有要求我撺掇傅镇斯换掉你的玫瑰花,但这是必要的牺牲不是吗?” 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要信了,我昂首挺胸,理不直气也直,显得好像特别占道理似的,“这件事情说明在傅镇斯的眼中我的地位越来越重要了,我甚至能够在一些小地方膈应你,早晚我能够搅黄你们的婚约,为了你的自由身,你应该开心啊老板。” “按理来说聪明如老板您这样的人,不可能想不到这层吧。”我扯了扯嘴角,压制住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显得自己十分游刃有余似的,“您为什么会在意这件事呢?不应该吧,天呐,你在吃醋吗?叶斐亚?” 叶斐亚肩头的衣裳下滑,他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拆解逻辑,“花言巧语,逻辑了得,恭喜你,我终于能在你的身上找到一个优点了……得了吧,我还不了解你么,像你这种油嘴滑舌的家伙,要真把我当聪明人就不会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你这样说得好像你被我夸得很不开心一样。”我歪了歪脑袋,发丝倾泻在肩膀处。 叶斐亚嗤笑一声,纤细的眉头高高挑起,颇感兴趣地打量我:“你觉得自己倾国倾城到能将一个家族中的两个兄弟一起收入碗中?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去吧蠢货。” 真该死,叶斐亚脑子比西尔万好使太多了,酒精和尼古丁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头脑。 叶斐亚最近清减了些许,但那灿烂的半长金发光泽从未暗淡。 发尾恰好垂在他的肩膀,蓝色的瞳仁挑剔地看着我。 “给我一个解释,时小姐。”叶斐亚扯过椅子,双腿交叠,语气恶劣不堪,目光牢牢盯死在了我的身上,“说服我原谅你。” 我:“你是说玫瑰花吗?那我已经解释完了我先走了。” 跑!我要赶紧跑!看望的事情下次再说!!! 叶斐亚嘴角的笑容放大,几步向前,抓住了我脖子上的工作牌,我被他扯得弯下腰,不得不低头看人,但叶斐亚坐的椅子比较低,所以实际上现在是我在看他的发顶,我甚至能看到他低领内的一颗黑色小痣。 一瞬间我还以为我是什么血统高贵的天龙人家的狗。 毕竟我脖子上的狗链子确实被扯在叶斐亚的手里。 “叶斐亚你对我放尊重一点行吗。”我说道,说一说二说三说四就是不敢说西尔万,“虽然你是我老板,虽然——额,总之,我现在在第九军区再怎么说也有点地位了,你还有求我于我,虽然我对不起你弟弟,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我希望你能对我放尊重一点。” “你想我对你什么态度……?” 叶斐亚扯了扯倾斜的领口,锁骨深深凹陷着,能养两条小金鱼。 “告诉你,我根本不关心西尔万做了什么,又是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只关心结果。”他捏着我的下巴,侧头吸了一口烟,“你让我不得不为他扫尾,劳心劳力,这就是结果。” 他显得十分阴郁烦躁,又显得气急败坏。 似乎是为了缓解这股闷气。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手中的电子烟。 在我放大的瞳仁中,他用力咬住了我的唇,我被他喂了满满一嘴的烟雾,狂咳两声,白烟从我的鼻腔冒出,高科技电子烟中是浓厚的玫瑰味信息素。 “咳咳咳——!!!” 太过分了,太阴险了,居然整这死出,靠北靠北靠北靠北我再阴我也阴不过你们啊! 刚咳三声,叶斐亚就扯着我脖子上的工作牌压住了我脑袋。 像是要把我的唇嚼烂,他焦虑着急却又毫无章法地撕扯着我的嘴,氧气不断被汲取,我本就混沌的头脑变得更加混乱,缺氧,窒息。 草,我被折磨得受不了了,脑袋往后一仰就又被扯了回来。 说好是我做的春秋白日梦呢?! “不过如此。”叶斐亚短暂停下,轻蔑道,“还以为是什么好滋味。”???不过如此你还亲! 我真的受不了了!!! “叶斐亚你他x的会不会亲啊!”我抓住机会,扯过叶斐亚的头发,不算短的金发被我缠在手心,缠过了三四圈,太滑溜了我根本抓不住,可恶,“我的嘴是橡皮糖吗?!” 我气急败坏地捧住了他的脑袋。 从最开始积累的所有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 我恶狠狠地报复了回去! “叶斐亚,”我喘着气,汗水从额角滑落,终于切入正题,“我刚刚经历过和你差不多的事情,你不要以为就只有你自己难受,我也难受的要死,我不打算原谅那个人,就算那个人本质上没有做错什么,但我就是要恨他,所以你想恨我就恨我,随便!用不着表现出自己不在意的样子。” 我爬了起来,看向我们play的一环,西尔万。 叶斐亚用探究的目光注视我。 “我知道你讨厌且厌恶Alpha,尽管我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不会强人所难,也不会再碰你一下,刚才纯粹是为了报复你,你就当是被狗咬了,当是意外吧。”我毫无道理地把自己扭曲的观念传达而出,我认为自己还算拎得清,至少要先把话讲清楚,“没有你,有些事情可能都不会发生,但是我也感激你,没有你我现在不会出现在苍白之城,也不会有现在的地位。” 叶斐亚沉默了一会,他看着我,缓缓开口。 “好一个被狗咬了一口,听好了时一,我和西尔万不一样,我不会给你生孩子,也不可能给你生孩子,更不可能和你结婚,我是不婚主义。”叶斐亚的脊背贴在地面,他侧目看向不远处的病床,嗓音带着我熟悉的讥讽,“和我在一起你什么都得不到。” 哈?不婚主义?我看他是根本不能结婚不能生!就他这种要靠精神药物压制情绪的神经病,连烟酒都压不住,还生孩子?笑死,叶斐亚脑子那么好使他能想不到遗传因素?不过是一层聊胜于无的遮羞布而已。 叶斐亚手中用力,带着我在地面打了个滚,滚到了病床的底下。 西尔万的病房比我给时小南换的病房还要更加高档,床底下一尘不染,即使滚了几圈,身上也不会沾上什么沾东西。 我压在叶斐亚的身前喘气。 叶斐亚把我抱在怀里:“但你眼馋的这副身子,可以给你。之后如果你和西尔万生下孩子,我也会将ta定为继承人,无论ta是什么性别,即便ta是Alpha。” 他扯着我的脖子上的工作牌。 第128章 这对叶斐亚而言可谓是史诗级让步。 “老板,您听听您在说什么疯话,您的弟弟可还在病床上躺着,我晓得我在您心里品性低劣,但要在这种情况下与他的兄长苟合,说什么我把你看低了,您才是真正把我看低了。”她却是不信任地挑起了嘴角,下城区的出身导致她无法相信这个世界有掉馅饼的好事。 她累得直喘气,但还是坚持要把事情说个明白干净,“我再怎么想都觉得这事情太奇怪太离谱了,对不起,我应该在你冲动的时候及时制止住你的行为,而不是跟着你一块冲动,以暴制暴这事情就永远都不会有结果了,同样的道理,两个人一块发疯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叶斐亚瞥了她一眼,“你想说什么?” 少女向后靠去,她跪坐在冰凉的地面上,脖子正好靠在病床的床尾,说道:“你利用我的时候能不能多用点心思,是什么原因导致你觉得这样就可以把我这个该死的不确定因素和斯图尔克家族绑在一起的,叶斐亚我是很眼馋权利很喜欢权利没有错,我大方承认,但这些的前提都是我要我的自由,我不允许我失去我真正的自由,我要我可以选择的自由,你根本没有给我选择的自由。” “你的自由就是坑蒙拐骗,两面三刀,诱得西尔万为你生为你死?”叶斐亚阴郁而明艳的娇嫩面庞黑了两个度,“那我给你的难道不是你的自由?” 所以你就干脆利落地一刀切,干脆把我控制在你们家族手下了是吗?! 你们这群黑心肝的天龙人。 但我又没法直白否认西尔万为我做的事情。 说真的,我真没想让西尔万为我做到这份上,但我想了想,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叶斐亚打,还是费劲地给超载运转的脑袋里加了点润滑油,使用《语言的艺术》,说道: “西尔万的事情不是我的本意,所以我也告诉你了啊,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我不会坐以待毙,我会尽自己的全力补偿你们兄弟,可这不代表我就要完全受制于你们啊。” “你们的思想真的特别二极管,我们做人圆滑点吧。” 我耸了耸肩:“你不如把这件事当成一件投资。” 叶斐亚的嘴唇轻合,阴晴不定的性子显得更加阴晴不定,他好像觉得我说的话很有意思,眯起了双眸,眼尾微微上挑,“你这就认为你身上的价值高到足以吸引我的投资了?你哪里来的脸?” 我说道:“这些天我不是已经对你展现了我的投资价值了嘛?你难道不是被我逼到现在要献身的地步了吗,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刚刚不过是太激动了,总之不可能真的献身,一起都是权宜之计,你就是发现我竟然能让西尔万为我去跳楼所以感觉不妙了对不对?” 我讲的口干舌燥,感觉自己可以去卖保险了。 “我要是真的同意了现在的下场肯定惨得要死,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并没有真的过线。”我放手一搏,说道,“我以后还会爬得更高更远,噢,如果你实在信不过我我也没有办法,大不了最后我们两个一块鱼死网破,叶斐亚你要是觉得你能承受得住的话可以放马过来。” 对叶斐亚我必须转换策略,因为他半点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觉得亲了还不算过线?”叶斐亚嫌恶道,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不满。 是发现自己居然能被我这只底层小虫威胁到的不满。 于是先从最细小的角度来拆解分析我的逻辑。 “……”我用力抓了抓脑袋,“你一定要在这件事上钻牛角尖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我申请情景回顾,你现在的行为和西尔万也没有什么差别了,作为被迫承受方,我要求换个公正的裁判来裁决。” 叶斐亚似乎突然间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不再言语。 西尔万是他最嫌恶也最无法抛弃的亲人。 把他与西尔万放在一起对比最能让他这颗聪明脑袋意识到事情的重要节点。 我增加筹码,装疯卖傻没用,那就摊开来说:“你头脑聪明,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傻,我的手上甚至握着最先进的机甲专利,我可以设计出一架,就能设计出第二架,多适合合作?至于我们之间的平衡点,傅镇斯不就是?亲爱的叶斐亚,聪明的叶斐亚,最懂权衡的叶斐亚。” 他要搞我我就把事情捅出去捅得大大的,我要搞他他也握着这件事的全部流程。 最后的结局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鱼死网破。 之前的我不够资本,没有资格也没能展现出丝毫能耐和他平等对话。 就像是一只小小的蚂蚁,不小心被碾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但我现在大蟑螂!谁踩死我我就能恶心谁! 叶斐亚转了转脖子,静静地看着我。 我回以平静的镇定的目光。 他突然笑了,如初见一样,恶劣的。 “可以。”叶斐亚的声音低哑如大提琴,终于抬起正眼看人,“你想怎么合作。” 我说道:“我要审判官的位置,哪怕是和傅镇斯的合作结束以后,你也必须要把票压在我的身上,并且尽全力保证我能够坐稳审判官的位置。” 七世家的票数我现在只能确定傅镇斯和李见路是可以确切地投给我—— 假使李见路的承诺作数。 我必须要确保至少世家之中七分之三到七分之四的票数能够落在我的身上。 否则,即使我能够将现任审判官拉下马,也会输在最后一步。 西尔万如果没有昏迷,也许我也能靠人情说服斯图尔克家族,并且靠着之后的努力渐渐让斯图尔克家除了我以外不会选择其他人。 但走都走到这步了,我得拿出自己真正的价值才能得到这一票。 “哈。”叶斐亚被自己的笑声呛到了,他捂着嘴,笑得前仰后倒,这可能有他精神病的影响,但他确实在笑:“你觉得自己能够设计机甲就能站上那个位置了?既然要和我合作,时小姐,你就应该意识到,机甲设计可和政治不是一回事。” 他原本可能以为我是想要去用机甲设计图去开公司。 事实上我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因为所有媒体都在问我要不要去找公司合作搞分红。 这可悲到连药物和军械都由公司垄断的世界。 “我是认真的,那份机甲设计图我将无偿捐献给全人类,不考虑和私人公司合作……你可以等着看,我会站上那个位置。”我郑重道。 叶斐亚收敛起笑意,但似乎还是觉得好笑,这无异于看到一只小蚂蚁要撼动大象。 我安静地等他冷静下来。 等他冷静地意识到我所做的事情能给我带来多大的声望,脸色微变时,我才继续说道。 “我们的合作的这件事与西尔万的事情无关,和傅镇斯的事情也分开商量,算是长期合作,你不用担心我会趁机把你坑死,我最多就做点坦坦荡荡的小事——”我指了指西尔万床头的玫瑰花束,“而且还都是有利于我们合作的那种小事。” 和聪明人合作,总是比和傻子合作舒适。 她低下头,擦了擦破碎的唇角,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差点忘了,叶斐亚,总之,为了以防万一,我说得再清楚一点,叶斐亚,我已经了拒绝你一开始提的建议。” 她说道:“我们之前都太不冷静了。” …… 完全不像是下城区出身能拥有的道德感与聪明到叮当响的脑子,是她和其他下城区出生的人之间最大的区别,比起彻头彻尾的混蛋们,她还混蛋的不够彻底。 这让原先对她做了最低期待的叶斐亚得到了意外之喜。 ——区区一个下城区底层人。 她做出什么样的垃圾事叶斐亚都不会意外。 但她就是狡猾到让他抓不住漏洞。 无论是她返身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挽救同伴的性命,还是情愿冒着可能被他喜怒无常的情绪伤害的概率鼓起勇气前来探望曾经给她带来过伤害的西尔万…… 都与“下城人”这个身份背道而驰。 就连他将跨越阶级的踏板放在了她的面前,她也不为所动,甚至足够义正言辞,多么年轻,多么贫穷,多么清风明月。 又是多么自私自利,这个人就和善良扯不到八竿子边。 她对他伸出手。 “嗤,装模做样。”叶斐亚皱起纤细的眉头,搭上她的手站起身,燥热地解开低领处的扣子,轻声道,白金色色的眼睫和蓝宝石般的眸子中显出一阵不耐,脑后的神经在剧烈跳动着。 我的后背汗津津地贴着T恤,如果不是还有个短外套挡着我早就暴露了,直觉告诉我他之前是想来真的,他怎么敢来真的啊!!!拜托我现在可是用了性别转换药剂偷偷转化成了Omega,这事情是非要闹到全天下都知道吗,我在内心疯狂尖叫。 真的是要吓死了,还不如直接让我吓晕厥过去。 天杀的我就只敢偶尔偷偷馋一馋。 我又不是只做过Alpha,我怎么可能只用下.半身来思考问题! 叶斐亚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出要生养一个孩子的恐怖想法,就这么简简单单轻而易举,好吧,你们的天龙人的思维我果然这辈子都理解不了。 我真想象不出一个神经病能养出什么样的孩子,一个破碎的神经病和另外一个破碎的神经病再加一个狂躁症神经病养孩子那也很恐怖了。 但说要叶斐亚要把家族给我的后代继承? 一看就知道叶斐亚今天没有吃药在犯病—— 他药片哪去了?! 我刚刚将脚尖挪动到了西尔万的床头,就看到叶斐亚的指尖解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珍珠般的皮肤光泽让人几乎移不开视线。 两抹染红的玫瑰色小粒边缘清晰可见。 叶斐亚今天穿了一身V字形的诗人衬衫,搭高腰裤,内里配着的是一件低领的半透蕾丝纽扣背心,神奇的是这件蕾丝背心竟透不出肤色,但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叶斐亚的皮肤本来就很白了,所以背心透不出什么颜色,直到他解开最上面的纽扣。 我连忙撇开视线。 ——在这方面,叶斐亚可不是你能招惹的对象,合作是一回事,真要那什么了就是另外一回事,今天他能说出要把家族交给你的后代这种疯话,家族可是这群上等天龙人们的命根子,明天他还得疯成什么样子? 埃及吧谁想看谁看吧,我可不敢看了,再好看那也得有命看才行。 我的视线快速扫过西尔万的面庞,西尔万果真是头朝地往下栽的。 整个脑袋都被包得看不见一点五官。 ……天地可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跳楼。 惨得我不忍直视。 我脖子上的工作牌仍被叶斐亚攥在手里,他到底是有多喜欢我脖子上的工作牌,梗得我脖子难受,往前走两步就感到了浓烈的窒息感,但我又他X的看到了西尔万的惨样子,本来就连看他一下都不敢了,这下更不敢问他能不能松手了。 床头柜上堆满了慰问品和粉丝们的来信,多到溢出了桌面。 桌面上放不下的礼物都堆积在了地面上。 叶斐亚的手边就有一小叠摇摇欲坠的。 “啊哈,来看望病人连慰问品都不带,你也没把他放在你说的那颗心脏上啊。”叶斐亚冷不丁道,他的视线仿佛具有穿透性,似乎终于找到了她的弱点。 她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这道如芒在喉的视线,她没有回答他,他斜斜地将双手放在座椅的靠手上,面若红霞,头疼般的神态衬得他阴郁的眉眼中多了一种奇异的妖娆。 他的面上冒出了冷汗,犹如散落了一地的糜烂玫瑰花泥,手中的电子烟不翼而飞,在刚才激烈的动作中掉落在了地面上。 如果她转头看看,她就能找到重新占据上风的锐器,以此来嘲讽他。 但她没有回头,始终没有。 在听到他用讥诮的语气对自己冷嘲热讽时,少女才动了动。 ——却还是没有转头。 叶斐亚就这样看着她局促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了一枝白山茶,白山茶在她的口袋里放久了,不说变成花泥,也在变成花泥的边缘。 被她摸了又摸,她十分不舍,可还是松开了手。 白山茶被她放在他嫌弃的玫瑰花束上,白与红,极致的对比。 即使再看不上这束不新鲜的玫瑰,叶斐亚也为之一愣。 “……嘶。”倏的,一阵器械碰撞声响起,跟着就是一堆慰问品礼盒崩毁塌陷掉落在地的动静,叶斐亚的嘴角溢出鲜血,他生生要裂了自己的唇。 “药。”嘶哑的嗓音只能挤出一道细微的声音,她终于侧过头,瞳仁震颤。 *** 靠北啊我去哪里给叶斐亚硬生生变出一瓶药出来,还是刚好能对症下药的那种,怎么想都不可能啊!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啊,今天来医院的日程都是我拼命挤出来的。 我只能去摁西尔万床头的铃铛,然后赶紧马不停蹄地开始在整个病房里到处翻箱倒柜,试图找出叶斐亚的药瓶子,那个瓶子我见过,就是一个小小的白色瓶子,必要的时候能直接摔开。 草——不是,为什么礼物堆里还有花瓶—— 这是要干嘛! 我捏着翻找出来的药瓶子,翻来覆去找使用指南,但整个白瓶子除了白就是白,我看了两遍都找不到任何标注:“——我草。” “砰——”叶斐亚疼得抓起手边的花瓶就是砸,他十分气急败坏,我十分惨烈地上蹿下跳和人跑酷累成了一条狗。 啊啊啊啊你说你好端端的你找出个花瓶干什么! ***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要过劳死了我真的要过劳死了。 *** 但一想到我岌岌可危的存款和不断流逝的星币数量,我又可以了,我又行了,我没问题了,我不要去借高利贷然后沦落到去街上乞讨啊,乞讨再碰到前任那更是完蛋。 我坚强地整理好了自己的领带和工作狗牌。 拖上我电量为百分之一的身体进行工作。 好消息,我打的那个性别转换药剂时限差不多过了,现在的我同时拥有Alpha和Omega的双重优势,坏消息,优势和劣势同时存在,我也成沃尔玛购物袋了。 我反复翻找着从片场那几位手中拓印的文件记录。 被生活鞭打着支棱起来了奔向下一个工作场所。 片场那几个投资商和导演手里的资料全部指向的一个地方。 ——权贵们的天堂。 [拍卖会]。 有人诚挚邀请他们参与一场拍卖会。 拍卖会上有Omega养殖场的消息。 更有甚者对他们传达了一个消息:[在拍卖会结束以后,可以到拍卖会会长负五楼,挑选被淘汰的不合格产品]。 Omega养殖场就算了,还有被淘汰的不合格品,人类终于还是疯了,我感叹不已。 *** 同一时刻。 将监控摄像头挂在手边的李见路的监控中略过了两个眼熟的身影,带着面具的坎贝尔和闻以序进入拍卖会会场。 他们目标明确,走向同一个包厢。 姿态自然,只是一闪而过。 没人注意到他们。 *** 这次我拿到了两个身份,一个是从谢枕弦手上得到的侍从身份,一个是从傅镇斯手中得到的位居世家第二的[傅]家铭牌,带着它就代表了傅家的身份。 前者的身份可以让我自由地行走在拍卖会的底层工作人员之间,后者的身份让我可以直接参与拍卖会,即使什么都不买,也能获得最至高荣耀的待遇。 侍从的衣服是马甲衬衫和西裤三件套,我换上了侍从的套装,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像是被套了个更结实的狗链子。 走起路来都浑身难受,我被不远处的皇太子注视到的时候,浑身顿时更难受了。 ——他到底是怎么在面具的遮挡下认出我是时一的?! 路遇暧昧对象,我在端茶倒水。 裴之仰似乎是拍卖会会场的常客,具体有多常客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不仅有自己专门的包间,还配有专门的侍从小组。 拍卖会会场的负责人对他可谓是一万分的尊敬。 当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超过一秒,立马就有警觉的当事人欣喜若狂地把我送到了他的包间门口,我摇晃着手里的矿泉水,还以为自己只不过是要去面对一个普通的小老板。 猝不及防被推进包厢,抬眼就看到裴之仰锐利的眼眸。 第129章 一段时间不见,裴之仰身上的气息又凝实了一些。 猫不是群居生物,野猫更是一种独居意识极强的生物,就像他甩开桎梏一个人出现我宿舍不远处的便利店中一样,裴之仰并不喜欢自己的身边有太多的人在,他总是习惯一个人独来独往。 作为帝国尊贵的皇太子,又极度拥有领地意识,他也确实拥有一片广袤的领地,三分之一的联邦属于帝国皇室,另有三分之一的领地属于附属于帝国的教会。 足够这只野性难驯的猫儿大摇大摆地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穿着黑色的衬衫,脖子上带着同色系的领巾,金丝缠绕出皇室的铃兰纹样,华贵奢侈,弯弓般充满韧性的腰被很好地勾勒了出来,举止之间显出的不是优雅,而是灵敏。 领巾的最中央佩戴着一个白金色的装饰用宝石。 气质本就锋锐,富有攻击性,如今更是锋芒毕露。 袖口和衣摆上的风琴褶皱都无法中和这种感觉。 他眼尾挑得很高,眉头疑惑地挑起,目光在我的身上打转,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穿着侍从的服饰来到这个地方,我几乎能感到他在意识到我身上穿着的是什么服装时一瞬的炸毛。 裴之仰像猫儿一样脚步迅捷无声地靠近了我,俯身弯腰,解开脖子上的领巾佩饰和纽扣,将线条流畅的锁骨摆在了我的面前,我仿佛看到了一只野猫在投喂人类。 ——“吃,人,吃,快吃。” 他没有立刻询问我为什么会穿着这身衣服,而是随手先将门关上,我的身后贴上了门板,手中的餐盘摇摇欲坠,裴之仰轻巧地抵住了倾斜的餐盘,餐盘被固定在了我和他之间。 隔着餐盘中的茶壶手把,裴之仰深蓝色的瞳仁透过把手的缝隙深深凝视着我。 眼中带着十万分的疑惑和不解。 “怎么会想来这种——嗯,没有什么意思的地方?”裴之仰声音放轻,放低,唇角的虎牙若隐若现,腮帮子里咬碎了什么东西,嘎嘣一下,他看起来有些费解,“这里又无聊又无趣。是来完成谢枕弦给你布置的任务的?” 他一靠近,我就能闻到一股奶片的甜香。 裴之仰吃了很多奶片。 气息喷在耳廓,我端着餐盘的手有些打颤,又被他轻轻托了上去。 盯着面前人垂得低低的脑袋,裴之仰歪了歪脑袋,后退了一步,在我的身上打量了一番,最终选择了我的袖口。 裴之仰捏了捏她的袖口,发现捏不动,乐了。 干脆松手,先一步走至包厢宽阔的全景玻璃面前,又用谴责的眼神注视她,猫想要,但猫不直说,猫就是要不停地暗示人,等着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明白的话也没有关系,猫心胸广阔,气一会儿就会自己消掉。 ——太明显了,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我差点没笑出声。 如他所愿,我挪挪了脚步。 刚刚走到裴之仰的身侧,他就挪了挪脚步,不着痕迹地靠近了我两步,身高的优势十分明显,不过站在他的身边不会有明显的压迫感。 但全然没有想要再主动和我说话的迹象。 我清了清嗓子:“皇太子殿下,我……” 他没有看我,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板汪汪奶片,慢悠悠地掰了一片,修长食指和大拇指圈着小小一片的白色奶片,听到我说话,立刻用十分严肃的视线瞥了我一眼。 “……”好嘛,我从善如流改口,“裴之仰。” 裴之仰手中的奶片进了我嘴里。 “裴之仰,我现在有事情要做,但我没想好该怎么和你讲清楚,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和你说,我之后应该没有时间再来你的包厢了。”我要找机会去到地下负五楼,嘴里的奶片被我嚼得嘎嘣响,身上紧绷着的马甲十分不舒服。 脖子后面的腺体也像是要报警一样,我难受地动了动。 “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这里难受?”裴之仰直勾勾地看着我,微凉如水的手指撩开了黏在我脖子上的发丝,平日里胆子极大的野猫试探性地揪了揪我的领口。 哪里还有什么事情值得帝国的皇太子这样小心翼翼。 一阵带着冷意的空气触碰到了敏感的腺体,我顿时抖了个激灵,这才意识到我的脖子处生了一层薄汗,连发丝都黏在脖子后面了。 裴之仰先我一步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微微散发出一丝既不属于A也不属于O,介于两者之间的荆芥信息素气息,微妙地安抚了我躁动的腺体。 “你是打算就这样去完成任务吗?”裴之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挑起我面上的面具,主动凑上来边释放着信息素,边将我手中的餐盘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 随后将我的脑袋撇到正对着全景玻璃的一面,叼住了我的脖颈,但又特别注意着没有咬到我的腺体,这样反而更刺激,腺体边缘处的肌肤最软最嫩,也最经受不住刺激。 我缩着脖子往后躲,倏地感到有手指碰到了我的腺体,一触即离:“!” “不要动。”裴之仰说道,他的动作很轻很轻,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像是哄小孩。 像他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做这事竟一丝一毫的违和感都没有。 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但我还是看到了,看到了他耳廓蔓上的一层红,连薄薄的眼皮上都蔓上了一层浅色的红,很淡很浅。 单方面的安抚也是一种交流。 被安抚的那一方会觉得身心舒畅。 安抚的那一方就不一样了。 他忍得难受极了,却一言不发。 倏然爆发出阵阵欢呼声,是这场拍卖会的重头戏登场了。 全景玻璃外是一片金碧辉煌,拍卖台上的侍从们正光明正大地从铁笼子里抓出了一个生着兔耳朵的漂亮Omega,戴上手铐脚链,全身只有碎布条勉强遮盖住了重点部位。 但遮了和没遮完全没有区别。 “起拍价——” “七百万!” Omega的兔耳朵瑟缩着,他全身都在发抖,毛茸茸的兔耳朵兔尾巴和他的姣好的面容都是他被售卖到这个价格的资本,随便换一个人上去都不一定有这个价格。 七百万可以是时小南的医药费,也可以是购下一个漂亮貌美的兽耳Omega的资金。 换种说法,要是去找杀手要人性命,差不多也就五六十万,报出的地址倘若在下城区,那就可以打个五折,遇上杀手心情好的时候,只需要不到十万就能抹杀掉一条人命。 我不说话了。 在资料上看到和在现实中看到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放在包厢桌面未曾开封过的名贵酒瓶映照着纸醉金迷的光彩。 众人在欢呼,在吹口哨,在对那丝毫没有人权可言的兽耳Omega肆意说着下流话。 Omega仍在瑟缩,他看起来像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事实也该这样,这种事情怎么能经历两次,但他身侧的另外一个犬耳Omega的神情却十分木然。 工作人员给兔耳Omega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布条,眼泪很快就浸湿了那层布条。 犬耳Omega平静地看着身侧的兔耳Omega,没有一丝情绪波澜。 另外一个工作人员看了一眼犬耳Omega,犬耳Omega也只是回望了一眼。 也许是觉得犬耳Omega不需要,总之工作人员没有给他蒙上眼睛。 于是众人得以看到那双带着琥珀色泽的瞳仁。 工作人员向所有人介绍,这只兔耳Omega的基因中混杂着的是名贵的垂耳兔,个性敏感脆弱,是最符合当代年轻A审美的Omega。 另外一只犬耳Omega看起来虽然不怎么样,但升职腔却是一等一的,再搞几百次也不会变松,还混了一些其他动物的特性,所以修复能力也特别强。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他就能自己恢复原样。 他用的是“只”。 周围的空气中漂浮着来自皇太子的信息素,混合着我闻不出的味道只知道挺好闻挺贵的香薰,落差之大令我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我现在的感受。 又荒谬又离奇又令人感到深深的窒息。 明明和我无关,却和我身上的侍从制服一样,难受得我恨不得直接砸碎了面前的玻璃。 我的视线在周围的摄像头前停留。 兽耳Omega的事情不是秘密。 只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长出了兽耳的Omega在纯正的人类看来,不算是人,根本不配拥有人权,尤其是这种不纯正的兽类基因会随着遗传DNA一代一代又一代地传承下去。 要是哪个上层人的后代里出现了个长着兽耳的小辈那真的会被人笑死。 也没有人关心这些兽耳Omega是从哪里出来的,知情者们闭口不谈,其余人也只要享受就好,也许是在若干年后的教材里会有人瞎编出一段历史。 所以我这次的目标不能放在这些兽耳Omega的身上。 就算他们再惨,我的重点也该全部放在负五楼的失败品上。 只有没有残缺的兽类Omega还能勉强拥有人权。 ……运气好的话,我甚至能够找到几个没有兽耳兽尾的失败品。 裴之仰注意到了我的分心,他微微侧过头,看到了拍卖台上的一幕。 他安静了一会儿,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的手心都湿哒哒黏糊糊的,十指相扣。 他将我的脑袋掰到了自己的胸口。 我用力咬住,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猫的疼痛阈值极高,我咬得很重,莽撞得像是一头牛犊,裴之仰也只是闷哼了一声,安静地忍受着,等到我渐渐松了力气。 “人小力气倒不小。”裴之仰才乐不可支地捏住了我的脸颊肉,只要不和信息素扯上关系,裴之仰就几乎和害臊羞涩这件事没有任何联系,他的羞耻心可能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和他一起生下来。 他硬是把我脸上为数不多的脸颊肉全都挤到了他的手上。 左捏捏右捏捏,左扯扯右扯扯,算是解了气。 “对不起。”我头脑飞快转动着,想要说些什么补救的话,就被裴之仰的指关节敲了敲。 他低头弯腰扣着衬衫上的扣子,袖口松松挽起,一笑,眼尾翘起,嘴角的虎牙就泛起了尖锐的锋芒,说道:“我可以暂时把自己交给你使用。” 想做什么就去做,聪明至极的野猫轻易领会到了她行动中藏着的意思,并给出了答复。 他会给出这样的答复的原因也很简单,很浅显。 他现在就是想做她手中的一把武器,他也有能力做到自己的承诺。 他只是想这么做,于是就这么做了。 “……这件事得我自己完成。” 但她拒绝了。 *** 我端着餐盘进去,抓着手里的小型摄像机出来。 用了拍了拍脸颊,让红晕更快褪去。 *** 裴之仰被我拒绝了也不生气,他只是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就不再纠结被我拒绝的事情了,他几个踏步便越过了我,注意力投向了拍卖会会场。 买下了一个摄像机,在几乎没有人会特意购买摄像机的现在,和拍卖会上其他的珍宝比起来。 摄像机平凡得没人感兴趣。 但裴之仰买下了了。 他坏心眼地戳着我的腺体,一边试图激起我的易感期,一边任劳任怨地把信息素大方地放出来,安抚着我,以免我的信息素真猝不及防地到来。 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小巧的金属器械。 我茫然地抬起头。 “你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摄像头看,我感觉你很喜欢。”裴之仰的直觉异常精准,他也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随心而动。 我说道:“——我把钱转给你。” 我确实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叶斐亚给我买一个摄影机。 就按现在的情况,能联网的设备都不值得信任。 “我想送给你。”裴之仰斜斜地瞥了我一眼,“这是我要送你的,你要是不想要可以丢到垃圾桶里,然后告诉我你很讨厌我,讨厌我讨厌得不得了,这样我就会对你死心了。” 他说道:“我觉得你可以做到。” *** 拍卖会会场的人不认识时一,也不认识皇太子本人。 但会场的工作人员们都认识皇太子的包厢。 我从皇太子的包厢里出来,和会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很轻易地搞好了关系,用侍从的身份得到了进入地下五层的出行证。 可以自由出入地下五层。 *** 坎贝尔的包厢。 “——审判官大人,你不是问过我,认不认识脸长得漂亮的下城区人?”坎贝尔轻轻将手中的照片推向了桌子对面,“你看,这个漂亮吗?” 照片上是一个黑发黑眸的少女。 面容清冷,看起来好像还在读书。 正儿八经地面对着镜头。 桌子对面的人观摩着手中的照片:“你确定她出身自下城区……?” 坎贝尔微微颔首:“是的,大人,看起来是不是不太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也十分惊讶,毕竟她身上的气质完全不像是下城区能有资本培养的,但你绝对无法在基因库中找到相对应的DNA。” “这绝对称得上是极品。”他的脸上带着笑意,“还请放心使用。” “咚咚。”闻以序敲了敲门,声音冷静,半张脸上戴着面具,露出的下半张显示出了他的肤色,他的面色惨白,比纸还白,寡淡的眉眼中凝聚着挥之不去的森然鬼气。 他周身的气压极低,看一眼就叫人觉得发毛:“我把你说的事情办好了。” “辛苦,你的跟踪技术是真不赖呢。”坎贝尔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桌子对面的人站起身看了一眼闻以序,告辞:“我就先走了。” “回见。随便坐吧闻以序。”坎贝尔翻找着手中的文件夹,说道,“反正花的不是我的钱,我那个早该入土了的老师难得愿意从自己手中落下点好处,我们可要好好享受。” 作为谢枕弦的弟子,坎贝尔同样拥有拍卖会的出入许可证,甚至可以申请私人包厢。 坎贝尔坐在包厢中,面前是穿着侍从制服的闻以序,闻以序的面庞埋在面具之后,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双眼,没有任何人能够认出站在坎贝尔面前的人是闻以序。 坎贝尔的面上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气定神闲:“果然我让你跟在她的身后偷偷拍摄是正确的……我把你交给我的证据,全部都提交给了主办方,他们也会帮助我们的,她惹上了不该惹的事。” 闻以序微微动了动,抬起那张藏在阴影当中的脸:“坎贝尔,你之前答应我的都是真的吗?” 他的声音很凉,似乎将周围的温度都因为他的声音而降低了不少。 “当然。”坎贝尔优雅一笑,长长的马尾垂落在沙发边缘上,心情很好地对他解释道,“我说过的。我只是想要她的身体而已,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她的脸帮上了不少忙,对方很满意,等到我们把她送到……” 尾声消失在空气当中,他继续道:“我们就能使用她的基因克隆出另外一个她。” “催熟以后就和现在的她长得一模一样了。” “一点儿也不会差。” 闻以序盯着他看。 坎贝尔皱了皱眉。 “……会很疼吗?送她去做这种实验。”闻以序问道。 坎贝尔笑了笑:“总比你之前经历过的要轻。” 闻以序蠕动着嘴唇,幽幽地看着坎贝尔。 坎贝尔说道:“闻以序,你现在想杀了我?都做到这步了你反而心软了?明明最嫉妒她的是你不是我,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你不如看看自己当时被她折磨的模样,何必现在来装好人。” “还给你,我遵守了承诺,但现场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只找到了一张。”他从抽屉中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白纸,仔细看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小纸人。 边缘染着红色,仿佛还留有血腥味。 闻以序沉默地伸出僵硬的手指接过。 他把这张纸人死死攥在手里。 “更何况,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盯上她。”坎贝尔说道,他被闻以序看得浑身发毛,但行为举止却仍然保持着自己一贯的优雅: “她的行为会给自己招惹上祸害,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多大的麻烦,背后的利益链又会被怎样牵动,你以为她的所作所为没有被人发现吗? 我们现在不过是在推进这个过程而已,这不能怪我们。” “等到时候,我让他们另外克隆两个,一个送给我的老师,一个留给我,本体则留给你。”坎贝尔说道,平光镜片后的眸光意味不明。 至于真正的本体是落到他闻以序的手上还是他坎贝尔的手上,谁又说得准呢? *** 我捂着口鼻,以免自己惊恐地叫出声。 我草,不是人。 天龙人们真不是人。 跟着安排给我的胖老板一块下了楼,目之所及之处,是一间间恶臭的囚笼,囚笼中或躺或坐着的残破的Omega们,行容憔悴,或是缺胳膊少腿或是少耳朵少尾巴,躺在一片脏污之中,他们甚至连呻.吟的气力都不再拥有。 只能看到围栏之间露出的一双双无神的眼眸。 在囚笼之中,宛如一只只缩在黑暗中的蝙蝠。 胖老板却是十分满意于面前的情形,他很快就在里面挑到了一对双胞胎,弟弟没有兽耳和尾巴,是失败品,哥哥长着一对兔耳朵,和兔尾巴,但一只兔耳朵形状畸形,所以也是失败品,但他们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庞弥补了这一点。 我颤着手,小心地拍摄着面前的情形。 很顺利,但事情实在太过顺利。 …… 我突然意识到整个过程中我以为会碰到的困难一个都没有碰到。 等下。 ——皇太子包厢的隐私就这么差吗?不能吧,即使很差,在这种侍从工作期间不允许使用光脑的规矩下,信息传播速度能那么快吗,这不对劲!我又没有主动告诉其他人我进过皇太子的包厢,怎么他们一个个都对我态度那样友好?!! “靠!!!”我一蹦三尺高,心脏猛地跳动,抓起拍了几百张照片的摄像机向后狂奔。 胖老板怒斥:“你跑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跑就没命了啊啊啊,但我没空告诉他,也不想告诉他! 只是扯过被他抓在手里的残次品就闷头奔跑。 “轰——” “啊!!!!”体型庞大的小老板惊恐地大叫,身后的热浪瞬间袭来。 第130章 一呼一吸之间全部都像是被火焰灼灼燃烧过,我的呼吸越来越快,越来越滚烫,烫得吓人,我几乎要厌恶呼吸的感觉,吸入肺腑的空气全部都是皮肉烧焦的气味,带着金属铁锈与皮革融化的味道,身后的一切在一瞬间汽化。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和我现在的状态相比,乌托邦军校的体育锻炼根本算不上是什么。 初级学院的体育老师要是现在过来计个时就会发现我现在的速度已经超过了我以往所有的跑步成绩,甚至能破个记录。 我被逼成什么了!! 在爆炸源的正中心处,比胖老板不幸太多了的失败品们,在无尽的折磨之后,来不及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便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多少拥有人类思绪的非人失败品们死不瞑目。 但我来不及恶心,便冲上了楼梯。 “轰隆——砰——” “咚!”我用力关上了地下五楼的楼梯隔门。 接二连三的爆炸大力冲击着这道莫名其妙就承受了无妄之灾的铁门。 这扇门坚持不了太久。 假如我迟一秒上楼,假如我的记忆力不足以使我记下自己经过的路径,记不清该怎样上楼,关门,迟一秒关闭地下室的厚重铁门,我也得落得个汽化的下场。 “砰——!” 更可怕的是,这不是结束。 爆炸的源头在地下五层,以我估计的爆炸规模来看,至少这家拍卖会会场的地下三层是统统都别想要了,我甚至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但现在,这家拍卖会会所,对我而言,尤其是对我手中抓着的兔耳双胞胎而言。 ——只有一个地方暂时能算得上是安全。 爆炸声一层层传了上来,周围乱作一团。 地下室在塌陷,不断地塌陷,烟雾四散,人群如同初生的蟑螂的幼虫般向着周围逃窜,如果不是设计师极有先见之明的分层设计,整栋楼都将直接陷入地下二十米。 但陷入极度恐慌的人类意识不到自己是安全的还是不安全的。 我不断穿过人群。 人们张大了嘴,你推我挤,擦肩接踵。 我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只是向前冲刺着,不断向前,周边的景物在不断后退,我在不断向前,可怜的失败品们破破烂烂的身体跟不上我的节奏。 终于跑到一楼,我奔跑着回头看,看到两个人逃得面红耳赤,泪流满面,却始终咬着下唇尽力跟上我的步伐,看到我回头,两个人跑得更卖力了。 他们的脚上没有鞋子,没人给他们穿鞋子,脚后跟被磨得肿烂,没有留下血脚印,但也根本没有办法看过眼。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侍从的衣服和皮鞋跑起来就像在受刑,我的身体素质与他们比起来还真不知道哪个人更好一些,至少他们看起来还没有呼吸困难的迹象,该死,我身体太差了,体力也不行。 我可以不用管他们的。 我现在更需要逃命。 但我的手就像是被用胶水黏在了他们的手腕上,然后我说服我自己,有人发现了自己的行径在被人调查,所以他们要摧毁所有的证据。 现在我手里只有物证,几百张照片,他们可以说我在造假,但假如我保住了这对双胞胎。 他们就是活生生的人证! 必须要带他们走。 我咬了咬牙齿,把双胞胎中的其中一个抱在了怀里,又把另外一个背在了身上,藏好怀里的那个的兔耳朵,他们的身体似乎受过改造,刚刚触碰到兔尾巴,手就被他们身上的液体浸湿。 我:“……我不行了。” 一个在我的背后颤抖,一个在我怀里颤抖,雪上加霜的是我脖子后的腺体对他们起了反应,他们小心地睁着那双茫然的眼睛,仿佛是植入了代码的机器人一样问我需不需要他们帮忙。 天杀的。 我现在真的没有一点心思在逃亡过程中搞什么奇奇怪怪的play! 因为腺体反应,我的脚步被迫放慢,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现在在一楼,甚至已经跑到了电梯前,不至于被火直接烧死,所以放慢一点脚步,短时间内也不会出问题。 “嗡嗡嗡——”耳鸣过后,耳边的声音渐渐重新响起。 我摁下电梯按钮。 电梯从十六层渐渐向下,电梯门口处像是所有高档会所那样,在门口的翠绿的盆栽上方投射着一方小小的投影屏幕,左右两个盆栽上方都有。 里面正在播放着新闻。 等待电梯的过程中,我向着两张屏幕中的其中一张瞥去一眼,新闻的过场页面结束,显现出的画面中除了主持人之外,是两张我眼熟至极的面庞。 李见路,陆恩贝内特。 看到熟悉的面庞我微微一愣,随后立刻想起他们高大上的身世背景,像他们这样的人,上新闻都是家常便饭,不值得惊讶。 正当我想要移开目光时,新闻中陆恩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适合闲谈的会客厅般的高级采访室中,李见路陆恩和主持人分别靠坐在一个宽大的黑色的皮质沙发上,整个会客厅呈白红两色,白色占了大部分,少许红色作为点缀。] [“是的,我认为Omega养殖场的存在对人类来说是一个新的希望。”陆恩的声音很淡,很冷,还带着一种天龙人高高在上的傲慢感,“虽然Omega养殖场中现有兽耳Omega已经算不上是人类。”] [陆恩继续道:“但我们可以将其视作为一个阶梯,研究表明他们的基因比人类要更加完善,他们的外表仍然呈现为人类,这是一个机会,人类可以通过与他们进行融合,使自身基因更加完善。”] [“有一部分人类与养殖场中培育出的兽耳Omega繁衍了后代,他们的后代健康,且呈现出完全的人类特征,却能在保持人类优势的前提下拥有了其他生物的优点。”] [主持人将麦克风往陆恩处递了递:“您的意思是……我举几个例子,您看我说得对不对,假如和兔子型Omega生育后代,就能生育下拥有超强弹跳力的孩子;假如和狮子型Omega生育后代,就能生下拥有狮子力量的孩子;假如和能够在水下呼吸的兽型Omega生育后代,就能够生育出同样可以在水下呼吸的后代——?是这样吗?”] [所有人都对后代的劣势避而不谈,陆恩也只是说道:“是的,你的猜想很正确。”] [主持人:“那您认为这种实验是否是fan人类的?屏幕前的观众们对这一点很是关心,并在为之讨论,尽管大部分人都是支持的,但不可否认,大众都是好奇这一点的。”] [陆恩沉默了一会儿。] [“不可否认,实验的违法性有待商讨,但将来为人类带来的益处是无穷的。” [“我会感激初代试验品做出的贡献,他们会是人类的英雄。”] [李见路坐在不远处,说道:“我同样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的个人主体性过于强烈,言辞之间自成一派逻辑,我几乎都要差点被他们的逻辑带跑,你们天龙人好恐怖,真的好恐怖,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的!虽然本来就没有对你们有什么别的指望,但这样真的对吗?这对吗? 这有点太荒谬了,我的天塌了。 电梯门开了,我手边的两个“残次品”轻轻用手指碰了碰我,尝试提醒我。 我看向眼前,光脑的显示屏上弹出的聊天框: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时一,这届的审判官评选你先放弃。]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下一届的审判官归你。] [叶真顶头上司老板:补偿的事情之后我再找你。] 我:“???” 审判官选举四年一次,这届的审判官选举将在下月开启,每一次的选举都是一次新的腥风血雨,我现在就是在为马上要到来的审判官选举做准备。 他们或许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届不行就下一届,左右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但他们不知道我手中握着的物证即将成为无用之物。 什么样的利益能够让叶斐亚这样极端的O权主义为之退让? 我屮蛋地意识到—— 这件事和现任审判官脱不了关系!Omega养殖场的事情绝对也和审判官脱不了关系,甚至是大关系,天大的关系。 我被背刺了。 *** 半个小时前。 坐在共同前往采访室的无人驾驶悬浮轿车内。 李见路和陆恩共同看向面前的中年人。 中年人身着神父黑袍,黑色长至脚跟的长袍上缝制着一排细细小小的竖式纽扣,胸口上是一朵鸢尾花,但不会有人会把他当做是一般的神父,这位中年人正是现任审判官。 他对着面前的两个年轻人伸出手:“……养殖场的利益由我让渡百分之三十的给贝内特家族和李氏,还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我可以坦白告诉二位,倘若并非审判官选举迫在眉睫,而二位手中都握着宝贵的一票,我绝不会让出百分之三十的利益。” Omega养殖场的事情只要是七世家出生,就不会不清楚,也没有人没有掺和过。 只是无法将手伸得更深。 其背后巨大的利益没有人能够拒绝。 整整百分之三十的利益,其背后的财富甚至可以使贝内特家族和李家更上一层楼,陆恩和李见路都尚未做出政.绩,他们需要成绩。 需要成绩来证明自己有能力带领家族继续保持在原有的高度,甚至更向上一步。 陆恩敏锐道:“只有百分之三十?” 审判官但笑不语:“公爵大人,即便不是为了利益,只是为了您的母亲,也还请您不要再过问这件事了,请给在下一个面子。” 陆恩贝内特的母亲,教会的圣女。 这句话的意义不言而喻。 审判官能找到贝内特家族,能找到李家,与他们谈合作,那就能找到另外的几大世家,甚至是傅家,和斯图尔克家族,和他们一样谈合作,用利益来诱惑所有人。 七世家说白了最初都是靠生意起家的。 和皇室稳固的地位不同。 七世家的地位是动态排序。 每个家族都在拼命争赶着前面的家族,最前面的家族想要保持地位稳定就也需要继续向上走,无论过了多久,在这种制度的鞭策下,七世家永远都是最合格的生意人。 傅家当家人是傅镇斯又怎么样,傅家又不是没有年长有威望的长老,傅镇斯不同意,任他光明磊落,其他长老又不是不能同意。 至于热爱打O权的斯图尔克家族,只要能告诉他们,那些长着兽耳的Omega不在他们的庇护范围之内,他们连人权都没有,自然说不上更进一步的O权,斯图尔克家族面对专业庞大的利益本就不怎么坚定—— 剩下的百分之七十,去向自然明了。 车内一片寂静。 每个人都在思考,都在斟酌。 “审判官大人,您刚才说的事情我们需要空间另外进行讨论。”李见路打破了这片沉静的气氛,给面前的中年人递上了一瓶矿泉水。 “相信二位可以做出正确的决定。”审判官了然地点了点头,悬浮车降落停靠,他拉开了车门,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走下悬浮车。 李见路一改从前懒散的模样,他的双手撑着下巴,看向面色冷淡但眉头皱起了的陆恩,分析道:“……这届审判官真是烂透了,在其位不谋其职,只想着用自己的职务方便,来给自己谋利益,现在发现自己只顾着做生意,忘记了最应该谋取的民心,于是着急忙慌找到我们,要我们把手中的票投给他,审判审判,他在审判什么?真是笑死人了。” “但这正是我们现在所需要的。”陆恩淡淡道,抬起眼皮,看向车窗外的背影。 “各取所需,做生意而已。” 当利益足够大,就足以撬动一个人的底线。 钱和人脉永远不嫌多。 见陆恩不装正人君子了,李见路吊儿郎当地笑了笑,刚有个正形,马上又没了骨头,倚靠在身后的座椅靠背上,看着车内的天花板,说道:“我知道啊,所以我会毫不犹豫地把票投给他,但你不一样吧,时一怎么办?你不是想取得她的原谅吗,这样的话她怕是真不会原谅你了。” 时一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遮掩过自己的野心。 她的目标一直在那,就是审判官的位置。 陆恩顿了顿,语气平静,至于他真正的内心是不是有这么平静,就没有人知道了,他说道:“生意如此,只是这届让给他而已,你给的药剂我会在采访结束后使用。” 用于得到她的谅解。 她聪明至极,不会意识到不到他为了她付出了什么。 “竟然真的要变成Omega了吗兄弟?没想到你真的会为了取得她的谅解做到这步。”李见路笑了笑,“兄弟你竟然真有愧疚这种东西存在啊,感情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他扬起一个更加灿烂的笑容,保持着微笑,说道:“不过我会祝福你的,兄弟。” “即使如此,也要投给这届审判官是吗?感情真复杂。” 陆恩说道:“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 他们永远会因更大的利益而退步。 末了,他又道:“下届审判官和我一起投给她。”带来点命令的语气,七世家之中的排名也有先后排序,第一名的贝内特家族,天然高于第四名的李家。 此刻他们不再是朋友,而是贝内特家族的掌权人和李家的当家族长。 李见路扯扯嘴角,眼神闪烁:“当然,哪怕是为了贝内特家族的投资。” 为了坐稳李家的位置,为了彻底掌控住李家,他必须做出实事。 不过这次采访他还是少说点话吧。 …… 采访即将结束,光脑倏然震动,李见路和陆恩的光脑中同时收到信息: [李见路/陆恩,Omega养殖场的存在并不合理,你们在顾左右而言他,为什么只说好处,优点,不合情合理向大众阐述Omega养殖场的危害性。] [真的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兔子的劣势难道不比它的优势多吗,如果真的和你们说的一样……他们的优点是跳跃性,或许还有听力,但缺点却也是致命的——是更漫长的发.情期,不是吗?如果真的有人信以为真,以为只会继承优点,而选择去和能够水下呼吸的海洋类Omega繁衍后代,又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 [人类如果会继承到他们身上的优点,为什么不会继承到他们身上的缺点。] [现在长着兽耳的Omega们不能被称之为人,不被你们所承认,那流着他们的血的人类的后代还能被称作为人吗?] [李见路/陆恩,我真的只是想问你一句,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的话,你实话告诉我,你会和他们繁衍后代吗?]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他们默契地将光脑不着痕迹地熄屏。 而主持人和镜头并没有发现这一幕。 *** 新闻节目仍在继续。 *** 信息发出去没有人回应,我沉下眼眸,改变了原来的主意,把摄像机里的照片备份至网盘。 在头脑中重新绘制好另外一个方案。 人生一波三折,哈哈,好便宜。 又被资本做局了。 我给裴之仰发了一条信息,简单地拜托他帮忙看顾两眼,随后用力将身边的“残次品”往电梯间里推了推,不顾他们惊恐的眼神,我摁下确切的楼层按钮,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我将傅镇斯交给我的身份证明塞到了他们的手中。 “去找一个叫裴之仰的人,说明情况,他会保护你们,身份证明能够让你们得到尊敬,把身份证明给侍从看,侍从看到身份证明会帮你们找人,裴之仰看到证明的时候也会明白你们的意思。”时间紧迫,但考虑到这两个“残次品”的智商,我不得不简洁明了又不得不贴心地尽量说全。 傅镇斯和谢枕弦的关系在上层人之间不是秘密。 他们的友谊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我的老师是谢枕弦,裴之仰知道这一点,有谢枕弦和傅镇斯的关系在,他不会怀疑我和傅镇斯之间有什么关联,我得到傅家的身份证明也不是问题。 电梯门缓缓关上,“残次品”双胞胎瞪大了双眼,显得十分无助,他们的所有举动都在努力向我求助,他们想让我陪他们一起上去。 ……才认识多久,这么信任我,看到我见死不救了还认不清我是个烂人的真相啊。 我听到自己在对他们说—— “活下去。” 在电梯门关闭的一瞬间,我向身后奔跑而去,筋疲力尽两股战战,但我不能停下。 车库,我要去车库,我开来的车停在负一楼。 不回信息,我就直接去找他们。 我必须说服他们,之后我管不了,但起码在这届选举结束之前,不要为Omega养殖场说上一句好话,无论怎么样我都要说服他们。 否则我的努力将会彻底烟消云散。或许我能等到下一届,但时间太长,变数太多。 至少,我要为自己再付出一些努力,努力挣扎过后才能认命。 拍卖会会所的占地面积极大。 地下面积更是大到令人发指。 负一楼全部做了车库。 我在车库中看到了我的车,很不起眼的黑色,是在前一辆代步车被摧毁之后,我托谢枕弦帮我买的,谢枕弦说他叫了一个很懂车的人代购的,说之后会和我介绍他。 ——他说到这个人的时候显得有些开心,我猜测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这辆悬浮车被淹没在众多同色系的悬浮车中,泯然众车,但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喘着气,擦去了脸颊上流淌的汗水,准备去开车门。 “轰——” 一道道火焰在车库中炸起,我还没来得及触碰到车门,我开来的这辆车就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早几秒上车,这辆车的下场就会是我的下场。 老天,我还没摸热乎这辆车的方向盘,就有人迫不及待地帮我加热方向盘了,还怪贴心地顺便给我加热了油门和手刹,真是个好心人。 就是加热得有点太过了。 缭绕地火舌逼迫我向后退去,我心死地后退了两步,感觉自己靠到了墙。 正准备回头,重新规划路径—— “咚!” 是硬物敲响头骨的声音,我的脑袋骤然空白,眼前一黑。 沃日不是吧??? *** “……她可真能跑啊,可算是找到了,怪不得老板要她,长得确实不错。” “快走吧,回去交差了,这可是实验室的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1章【VIP】 第131章 背后贴上了一块冰凉似铁的面板,头顶是强烈的大白光,透到眼皮上就变成深沉的红色,我的意识恢复了清醒,但身体仍然没有醒来,直觉告诉我这是身体在保护我的本能机制。 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注入了麻药,腺体被提取了DNA切片,空气里是浓郁的药品气味,联邦在药品管控这方面做得比走私还烂。 这种感觉我太熟悉了,区区违法实验室的手术台而已。 身体动不了,我在心里骂了一声。 草。 “——操!”有人在叫骂,声音和我的心声一起同时响起,“她用过性别转换药剂,都放了十几天了,怎么药效还没用过??这种情况怎么批量生产?!白瞎了这张脸了。” 另外一个人安抚的声音,他似乎拍了拍最开始尖叫的那个人:“没事,先产出两副克隆体,剩下的等她腺体更迭完药效以后再继续就好了。” 那人很不高兴地哼哼:“就先这样吧,先把最早的那批订单清完,他们根本不知道手工和机械生产的区别,告诉他们,加钱,要加钱。” “当然当然。” 空气中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换成了潮湿难闻的霉味。 疑似实验手术室的整个过程该死的熟悉,天杀的我还没有开始惹审判官吧?!我招谁惹谁了!草啊我真他大爷的服了。 我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看到自己已经被换了一个地方。 黑暗,全然是一片黑暗,只有些微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光线让人勉强视物,仔细嗅闻,还能闻到一丝丝海洋的咸腥味,喉咙处的咸味像是硬生生往我的喉咙里倒了三勺子盐粒。 身后是潮湿发霉的水泥地。 眼前是围作囚笼的栏杆。 角落里随意放着几瓶劣质营养液。 手边是一盆红色塑料盆装着的水,用于维持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但不知道是这里的监狱管理人恶趣味还是真的就这么巧,我的水盆正好在接着天花板往下漏的水。 我松开捂着额头的手指,鬼知道我睡了多久,我渴得像是一条狗。 顾不上这水是干净的还是不干净的。 我只想赶紧让自己变得没有那么口渴难耐。 水里也有有股咸味。 但反正在下城区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更脏的水我都喝过。 …… 天杀的我到底招谁惹谁了! 水滴从指缝之间滑落,水盆中的涟漪三两下变得无比平静,我擦去嘴角的水渍,勉勉强强在黑暗中透过一丝光线看到了水面中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庞。 我身上还是那套侍从制服,没有一点变化。 脸色苍白憔悴得像一个女鬼,脖子上的绷带被人为剪开,只剩下了一小节,手腕上的绷带倒是还在,就是有点脏了,手腕上的伤口被磨出了血,沾了水有点疼。 发丝如同海藻般四散开来,刘海刺挠着我的眼珠子。 长到我眼睛下面了。 我用力扯开,捏了捏眼前打结而黏腻的发丝。 ——算上各种可能性,和我原本的头发生长速度进行统一计算,刘海长到这个长度,我被关至少有半个多月了。 多的话就有二十来天了。 哇,真是睡了好长的时间,我惊讶而麻木地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这辈子到死之前应该都不能有这样沉浸式的婴儿般的睡眠了,感恩,捂胸,阿门。 天在慢慢亮起,能见度越来越广,但我还看不清对面的囚笼中关着的是谁。 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的人生着一头红发。 我搓了搓脖子后的腺体,略感受了一下,距离性别转换药剂彻底被消耗殆尽还有些许时间,但也快了,大概就这几天,如果说什么时候我还会被抓上手术台,也就是这几天没错了。 头脑飞快分析着听到的只言片语: 克隆体?抓我是为了克隆? 克隆我做什么,有什么用,他们要拿我的基因做什么,我的体质是有目共睹的差劲,除了脸以外没有一处是能看的,为什么要克隆我。 等等…… 我倏然想到了那对双胞胎试验品,他们长得太像了,像到每一处——除了兔耳朵和兔尾巴以外,都如同批量复制黏贴般神奇,正常来说,两个双胞胎之间能长得那么像吗? 但如果加上克隆这个限定名词呢? 如同一条线,连接了两个点,Omega养殖场与我面对的情形连接到了一处。 我被关到Omega养殖场的实验生产基地里了?!! 不是,我前不久还在怜悯人家。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被巨大的落差完全而彻底地荒谬到了。 这真的合理吗! 拼命努力往上爬往上爬,往上爬到了这里,这什么世道,我要阴暗地爬行了,这里没有人看哈哈哈哈我要阴暗地爬行我爬爬爬我扭扭扭,不行,这里太脏了。 我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脏东西,把马甲脱下,垫在了身下,抱着膝盖坐了起来。 微弱的阳光总算是照射到了对面。 对面关押着的是一个浑身脏兮兮乱糟糟的红毛男,看起来比我在这里待得还要久,我眯起眼睛,看了好几秒,但还是看不清他的脸,他正在睡觉,但阳光照射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动了起来。 在这间囚笼里,人们真正做到了日出而醒日落而息。 打鸣的公鸡都不一定有这间囚笼里的可怜蛋们生理钟准确。 然后我看到对面那个让我刚刚升起同病相怜感想的同款可怜蛋搓了搓眼睛,白色的眼珠子在微微亮起的光线中欣喜地瞪大。 又在下一瞬,对我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秦勉。 我沉默了:“……” 啊啊啊啊啊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和死A同做对面监狱的狱友!我对生活亲亲抱抱举高高,生活对我扇巴掌,但生活仍然不能让我崩溃,能让我崩溃的只有神经病。 不夸张的说,我感觉秦勉的发.情期到了,每次看到我都是在叫春和卖烧,他现在在监狱对面当场给我来个自我安慰我都不带觉得震撼的。 我他X的我真的不懂b态和神经病的脑回路! 更崩溃的是,秦勉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 他对我张张合合对口型,口型夸张而刻意,我看了半天,就看懂了几句。 “阿妹。”“我可以过去。”“你想我过去吗?” 好了,时一,冷静点,摒弃偏见,犹豫和纠结就当没有存在过!一看就知道秦勉现在身上的利用价值有多大,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还能碰到一个熟人,是不幸中的万幸。 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且没有更换过囚笼位置的话,秦勉比我早醒,他一定比我更了解这里的情形,他甚至应该早就看到我了。 所以才会在第一时间对我露出那种恶心的笑容。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 对对面的秦勉招了招手,球球了,秦勉你现在干点人事吧。 我可有正事要做。 秦勉确实如我预料的那样,很有利用价值,这点利用价值不仅体现在他强壮的体魄上,更体现在他的油滑与脑子上,这种级别的神经病杀伤性真的吓人。 他甚至能只用个饭勺就挖穿了我和他两个监狱连接着的地下通道。 他在我这儿水泥地上藏了个密道。 但当我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手里的饭勺,问他有没有挖穿其他的通道的时候—— 秦勉告诉我他没能做到。 我失望至极:“你怎么这么没用啊。” “阿妹。”秦勉用十分诧异的语气说,靠近了我才发现他头上有个很大的伤口,大概率是要留下疤痕了,两只手中有一只彻底废了,软绵绵地拖在身侧,连腿看起来都不怎么好用了,“你不会觉得用勺子来挖水泥地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吧?” 他指了指自己的手,又指了指自己少了个眼球的眼眶,这次脸上的眼罩都不翼而飞,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地看人:“我一个残废能在二十天内挖穿连通你这儿的通道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好吗?又要挖土又要往窗外仍土的——” 我这才看到他的监狱里有个特别小的窗口。 等到太阳升高,此案注意到那个暴露在钢筋之中的窗口。 都是坐牢,凭什么他能有这么好的待遇? “我挖到你这都用了二十天,想挖穿到外面至少也得要个十几二十年好吧。”秦勉最后总结道。 我嫌弃地看了他的手一眼:“……你说的没错。” 确实是废物无疑。 “那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我又问道。 “他们没有别的地方能关人,就把我和其他实验用品一起关到这里了。”秦勉痞里痞气地把玩着手里的饭勺,简单把自己被关进来的缘由告诉了我。 一言以蔽之。 秦勉被时小南背叛,被坑了一把,险些暴露。 他参与的那个神秘组织—— 反叛军,该死,又是反叛军。 反叛军的内部构造很复杂,组织中总是和他作对的另外一波人想趁机将他拉下马,于是一起背叛了他,反叛军和养殖场有勾结,前期的租金来源就来自养殖场,后来变成了商家。 Omega养殖场最初背靠商家起家。 商家原本只是一个暴发户,但因为和教会沾亲带故,养殖场就做起来了——这点我在资料中亦有看过,因此我压根就没指望过能真正拔除养殖场。 也是因为这样,秦勉才能接触到商家人的圈子。 他咧嘴笑着说道:“现任审判官真有意思,又是教会神父又是审判官,哎呦,能谋求的利益是真多,心也是真够狠的,我帮他杀了不愿意给他投票的孟家,他转眼就能把我塞进他的监狱里。” 面色突然冷辣,“我迟早要这个狗阴B付出代价。” “我是被你哥哥暴露的。”秦勉看起来想点烟,但摸了一通,发现一根烟都找不着,于是耸耸肩,最后说道,就连他在挑选监狱的时候特意耍了个心机换到了我对面的囚笼这回事都倒给我了。 一只白色的狼眼期待地看着我,在说到自己耍心机换监狱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完全和狼搭不上边,就是一只像极了狼的土狗,如果他的身后有尾巴,现在绝对在疯狂地摇晃。 会paipia到主人小腿青紫的程度。 我疑心他是太久没和人说话被憋疯了。 不然这种事情怎么能和我说。 但是不管了,反正我又得到了新情报。 他自愿告诉我的! “那事不宜迟,我们想个策略越狱吧。”我抢过他手里的饭勺,和赛跑似的抢在他把对时小南的怨念迁怒到我身上之前,在水泥地面画了一条线。 代表了第一方案。 秦勉看了我一会儿,有些奇怪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努力地逃出去?” 我震惊了:“——我草,秦勉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秦勉说道:“我不是把时小南身上的怨念迁怒到你身上啊,阿妹,我喜欢你喜欢到可以忽略这一点。阿妹是例外,阿妹虐我千万遍,我待阿妹如初恋,啊,这就是爱情吧。” 我:“……” 这不是变态吗? 他往后躺了躺,发现不舒服,于是躺在了我的腿上,一副很惬意的样子,“但是他们不直接把我杀了不就代表我还有利用价值嘛,废物就该有废物的自知之明,这是他们唯一的优点咯阿妹。等那群废物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出去了,我根本用不着这么努力不是吗?” “好恶心啊秦勉……”我用力把他从我的腿上拔掉,但怎么扯都扯不掉。 就没有见过这么恶心又黏糊的Alpha。 “我是做情报生意的,但我现在可一点情报费都没有对你收取,就只是想蹭蹭也不行吗?好铁石心肠的内心。”秦勉笑着说,脏兮兮的红发蹭在我也算不上干净的衣服上,看起来又可怜又可恶。 他似乎在争取我的怜悯心,特意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那只白色的眼睛看着我,不停地眨眨眨。 Alpha贴近的体温让我浑身一阵阵地起鸡皮疙瘩,恶心恶心好恶心,救命,怎么能这么恶心!死A同!去死啊! 但这些话我都没有说出口。 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我没有给出足够他满意的条件吗?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谁比谁无辜单纯美丽善良啊!我用力眨了下眼睛,靠着长久以来面对天龙人们的经验,挤出了几滴眼泪: “……那你要怎么样才愿意帮我?” 我微微垂下眉眼,和腿上的秦勉对视: “求求你?这样?你帮帮我好不好?” “操……我操,这招太过了……等我缓缓……”秦勉颤抖了起来,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喉结滚动,嘴上说着太过了太过了,但眼神是藏不住的,全然是溢出的满足。 在对上我的视线的时候,他用力将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片刻后,他抬起了手臂,眼神恢复了正常。 他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又大又宽的身子蜷缩起来。 “你抱我一下。”秦勉混不吝地抱住了我的腰,“你抱我一下,抱我一下我就帮你,你抱我一下我现在死了也无所谓。” ……区区抱一下。 我硬着头皮抱。 秦勉只剩下一只的白色狼眼亮起,身后的尾巴疯狂摇晃:“亲爱的~还有三下~!” 我瞪大了眼睛:“哪里来的三下秦勉你能不能不要得寸进尺啊我靠!” “阿妹,你重新回忆一下。”秦勉说道,“‘你抱我一下。’‘你抱我一下。’‘你抱我一下。’‘你抱我一下。’‘你抱我一下。’,三下我帮你,四下我去死都行。” 我:“?” 怎么还能这么算。 我根本没法理解秦勉的思维逻辑。 真的——好恶心啊! 但事实证明付出偶尔还是能有回报的。 比如秦勉比我想象得还要更有用,或者说他的下属们很有用处。 他的监狱看起来并不比我好。 但他的监狱里却拥有一个小小的电台。 他在毅力这一方面也是一骑绝尘。 第二次检查过后,那几个大概是黑心医生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实验室工作人员,披着白色衣袍,脸色阴沉地告诉下属让过几天再来。 感谢从前经历过的实验,让我的头脑对麻醉类药品彻底免疫。 这一次,又成功听到了全新的情报。 但更多的并非出自实验室工作人员之口,而是出自实验室的电视屏幕之口——也许他们也觉得在这里待着需要点东西解闷,所以是一边做着手里的实验一边听着电视屏幕里的人谈笑风生的。 时不时电视发出的声音中就会夹杂着一声:“哎呦,这个做失败了,麻烦死了,又得想办法丢到垃圾桶里去了……”“谁让你总是这么不专心,老是边看电视边工作。”“没办法,这份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嘛,一直机械性地做同一种工作,要不是工资高我早就跑了。” “只是一个实验体而已,做废了就做废了了吧,没关系,正好Boss说最近可以丢到下城区里看看那群洞性恋下等人和失败品生育的后代会是什么样的,加了虫族基因,总会比之前要稳定吧。” 我:“?” 此时电视里的声音响起,是一个娱乐新闻的电视台,之前在西尔万的光脑里见过他收藏,现在这间实验室里的电视机正在放映着这个电视台的直播。 [主持人:“大家好,欢迎收看今天的节目——”] 主持人清脆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 …… …… …… [“接下来报道的是同样值得我们关注的一件事,据悉,那位发明出了轰动全星际机甲的机甲设计师,也就是继承了联邦现任执政官谢枕弦衣钵的亲传弟子,近日似乎受斯塔尔拍卖会爆炸事件影响,丧失了全部的记忆,甚至丧失了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 谢枕弦阁下私底下似乎正在不断寻找着专业精神科医生,试图救回弟子的理智,值得庆幸的是,谢枕弦阁下这些年来并不止收下过一个弟子,另外一个弟子同样优秀,在设计悬浮车领域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我:“……???” 草,谁在造谣。 娱乐节目靠不住一点。 尤其是带“似乎”的。 所以没带“似乎”的另外一个弟子又谁?从哪里冒出来的?我一点信息都没有收到,谢枕弦怎么从来没有告诉我?谢枕弦把另外一个弟子保护得太好,星网上的讯息也一点都看不到。 外界能够得到关于谢枕弦另外一个弟子的信息,说明这件事已经在外公开了。 时间就在我的昏迷被绑架的这段时间。 逻辑上我能想得明白。 因为谢枕弦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他急需要一个传承他的衣钵和威严的对外弟子来压人,防止自己后续无人而使人造反,我之前拥有的正是这个身份。 现在我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就必须把自己保护得像是眼珠子一样的弟子放出来了。 但我真的好奇死了!想抓耳挠腮,却迫于现状一动都不敢动,既然这样,那么谢枕弦说的那个要介绍给我认识的很懂车的人,应该就是他的另外一个弟子了。 嘴角的笑容也有了解释。 所以他另外一个弟子是谁啊?! “哎呦,药效还没结束……”负责我的那个工作人员叹息道,“不过我们的技术是真不错,竟然连联邦执政官都能瞒过,看来这位执政官也不过如此嘛,连克隆人和本体都分不清。” “?”我他X没被麻醉药剂麻晕,要先被气晕了。 草,原来这些新闻不是假的。 我靠,这个世界上的正常人都死光了吗! 但是,冷静,时一,你不能表现出一点一点,哪怕是一丝异样,否则他们将会意识到你对麻醉类药剂的免疫程度有多高,你偷偷控制信息素压抑药效的行为也会被发现。 你要冷静,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记下所有的行程路径,哪怕看不到,也要使用感官记忆。 第三次去实验室。 也许不是真正的第三次,但这是我认知中的第三次。 监狱狱长照旧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门。 走到了路上,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这里的囚笼里可能有什么不允许和实验体讲话的类似的规则,周围安静地一道声音也听不见。 这位监狱狱长并不认为我有多重要。 只以为自己正在领着一个普通的Omega实验体—— 如果推理正确的话。 这间囚笼中除了秦勉以外,只有我一个Alpha。 所以。 “噗啦——”在经过一个拐角处时,我用力地将手中秦勉磨破了五根手指头才做出来的尖锐饭勺,死死戳进了监狱狱长的喉咙。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2章【VIP】 第132章 快、准、狠。 等到他终于不再挣扎了,我扯下脸上被人绑着不让看周围环境的带子,看到深深镶嵌进了监狱狱长喉咙里的勺子。 咂舌不已,能挖穿水泥地的勺子质量就是不一般! 磨一磨效果加成整整五倍。 监狱狱长几乎无法发出声音,就瞪大了眼睛瘫倒在了地面上,充满了缝隙的纱布绷带处传来股温热的湿润,喷溅出来的的血被我手上的绷带吸了个干净。 拜托,我再怎么脆皮我为了在乌托邦里待下去也是有努力地锻炼过身体的。 就是,“嘶——”我的手被他拼死反扑狠狠咬了一口。 疼死了!拼命把手从他的嘴里扯了出来,老天,怎么能这么疼,好**的疼,我呼出一口气,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头脑被撕扯着一边大叫着好疼好疼一边理智思考。 好想打狂犬疫苗。 从这位监狱狱长和Omega养殖场其他管理人员的态度中又可以看出来一点了。 他们并没有被告知过我是乌托邦军校的学生。 谢枕弦在信息保护这一点上,对两个弟子都是平等的,我成为了他的学生以后,对外是查不到我的履历的,对外模糊。 乌托邦军校的学生经由校长之口都警告过了。 唯一一次在公众面前露面就是在新闻发布会上。 Omega养殖场那位下令把我抓起来克隆的家伙恐怕并不清楚,或者说认为抓住我了就行,我推测是二者皆有。 至于他为什么会盯上我,我心里也有另外一个推断。 他恐怕并不是无缘无故地盯上我的,养殖场中的每个Omega都长得这么漂亮好看,基因样本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初始基因差劲,无论怎么调整,都几乎不可能调整出一个真正的美人胚子。 确实是因为我的脸,我单出又没有什么背景可言的脸蛋让人心动了。 但Omega养殖场去哪里找到那么多漂亮的基因样本的? 大概率有一个介绍人,而这个人认识我。 大概率是现实中认识我。 ……那么这个人是谁,是为了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才把我卖到这里的,可恶,总感觉答案就在嘴边了,但缺少最关键的那几点,让我很难办啊!我思索着,解开渗满了鲜血的绷带,将另一只手腕上的绷带割开了一小部分替换掉原本的绷带。 好想打破伤风。 在监狱狱长的血液蔓延到他身上的袍子时候把人的袍子剥了,又把他身上干净的没有沾染上血腥味的衣服扒拉了下来,湿漉漉的手心在他不小心溅到了一点点鲜血的内衫处使劲擦了擦,然后才在牙印上绑上绷带,以此来防止我的伪装因为身上的血腥味过于浓重而被发现。 咬那么重,疼得我好想死,救救。 冷冷看着脚边死不瞑目的尸体,我用力踹了两脚,使劲吹了吹刚刚被咬到的地方,疼到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他可不是监狱长,只是一具和任何碳基生物没有任何区别的尸体。 我侧目看向不远处,现在我和手边这具尸体的位置正好处在楼梯的拐角处。 往下看去正好可以看到监狱的弧形门。 也能看到里面靠近门口的几间监狱内部情况。 秦勉扯着嘴,露出大白牙对我笑,冷风嗖嗖。 我差点打了个哆嗦。 按照计划,秦勉磨尖勺子,我记下这里的布局,搞清楚一路上有多少个人,用耳朵记住每个人的脚步声,推断这里大概有多少人,我趁着人把我带走的时候把人干掉,再伪装成监狱狱长。 计划推行得很顺利。 我完全记清楚了所有人的脚步声,不只是养殖场管理人员的,还有克隆人们的,克隆人们的脚步声多多少少区别于其他正常人,似乎是因为长大成人以后才学会的走路,所以声音会比其他人要闷要沉,大多数人都是脚尖先落地,但克隆人们几乎全部都是后脚跟先着地。 学会了走路的克隆人会被分配几把枪械,然后承担起守卫门口的责任,这种姿势和站军姿有共通之处。 更多的克隆人们只是蹲在囚笼的角落里呆滞地看着地板。 渴了饿了会本能去喝手边的营养液。 要我说,在这里当这种活着还是死了都没有区别的狗不如去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大蟑螂。 蟑螂怎么了,蟑螂至少自由。 也许是因为这个Omega养殖场的实验室被设立在了远离帝都星——帝都星是我生存的星球——的纯粹的海洋星球,反叛军人的又被灭了一波了,克隆人则刚刚被提上日程。 所以这里的防卫设施真的不怎么样,只是看起来防卫得特别好。 这也就给了我一定的机会。 但凡再给这儿的最终BOSS五年时间,这里都会大变样。 我抓住了机会。 真是庆幸,我是现在被关起来的,而且因为巨差的体质而不被放在眼里,不幸中的万幸,我不是Beta,能够听得清也听得懂他们的脚步声。 我区别于其他普通人的听力救了我一命。 迅速换上这位倒霉碳基尸体的衣服。 把他穿在里面的衣服撕扯开,垫在肩膀上,做出和他类似的身形,身高的话,可以垫着脚走路,他并没有比我高特别多,否则做这事的就该是秦勉了,我捏着鼻子也得认了。 忍着手心丝丝密密的疼痛,我摸了摸裤兜,找到了两把手枪和一串钥匙。 ——我也是拼了老命才记清楚这里的构造,并在头脑中绘制完毕了地图。 现在的问题是,我要不要带上秦勉这个危险因素一起上路。 要快点决定。实验室那边还在等着我这个药效好不容易过去了的实验体,要批量制作我这个克隆体,时间长了就有点麻烦了。 秦勉这个人是我最讨厌的那种恶心又黏糊糊的Alpha。 …… 老天总是给我出两难的选择题逼我这个选择困难症做! 我摸着手里的钥匙串,走下楼梯。 “秦勉,给我一个让我带你走的理由,快一点,要没时间了。”披上了宽大的披风,我的声音在袍子下面显得又沉又闷,我的视野被兜帽遮住了一半,只能看到半个秦勉。 他在被我叫住之前,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的地板,上面画着一些我写的计算公式。 听到声音,秦勉对我笑,又是那种很无所谓的混不吝地笑: “你来找我不就说明我有被你带出去的价值吗,但话说回来,你带我和不带我有什么区别?” 我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不一定,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不会把一个可能存在背刺可能性的半瓶油待在身边。” 至于他问的有什么区别,我一字一顿轻声道:“我会把这里炸掉,这里恶心透了烂透了。” 秦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声音大到旁边眼神涣散的克隆体都忍不住抬起了头,这给我一种我很不受尊重的感觉。 靠北,我是认真的! 我真的能闻出来这里哪里有炸药! 哪有时间浪费,我扭头就走。 “——我的信息素有特殊功能,你带我走,我不会拖你后腿,监控看不到我。你会回来也是意识到这件事了吧,阿妹,之前我可没有在你面前藏过。”之前他以叶斐亚助理还是什么的身份出现过。 但自那以后叶斐亚的身边就没有再出现过这位助理,旁敲侧击问起时,叶斐亚直皱眉头。 一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雇过一个叫秦勉的助理,再怎么想都想不通,于是干脆不去想,为什么叶斐亚会雇佣一个高度疑似反叛军头头的痞子做助理。 这压根不符合叶斐亚追求华丽和美丽的审美。 同样,陆恩不记得自己的副驾驶带过人。 我看着他,问道:“时小南想杀的也是你?” 秦勉看着我,笑:“聪明。对你有意思的事情怕是被他发现了。”不er,你一句对我有意思让我和我的七百万直接说拜拜了?!真有你的!六百六十六! 我沉默了一瞬,垂眸对钥匙开门:“收音机电台拆了,带上。” 我记得秦勉,记得很清楚。 这意味着,我对秦勉的信息素免疫。 时小南用生命来证明了一件事,秦勉会正常流血,他能够被杀死,如果不是时小南没有见识,错误估计了陆恩乘坐的车辆的防护值,秦勉真的会死。 我对他免疫,我手里有枪。 能控制住他。 “那地板上的计算公式就不擦了?你要炸的话。”秦勉抓着收音机,看到面前风风火火赶路赶到袍子不断飞起的少女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写的是什么公式?” 她随口一答:“机甲设计的公式。” 秦勉说道:“你这么刻苦?坐牢还写作业?” 她的脚步一顿,放低了声音: “不是作业,是很有用的东西。”她示意他闭嘴,告诉他里面现在有大概三个人,她搞定两个人,剩下一个最壮的他来搞定。 秦勉用口型夸张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连有几个人都知道?”他以为她会那么清楚这里的路程是因为来的路上她能够看清,但在实验室待着的时候总得被打麻药吧。 然而她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打开了门。 “?!”等下,耳朵?靠听的???人类进化不带他秦勉? 秦勉顾不上惊讶,跟着她走了进去。 血液哗啦啦地溅起,我受不了了!房间里的两个人怎么这么难杀!幸好关了门,被自己的残废程度狠狠震惊到了,我用力抹了抹脸上的血液。 打开衣柜,看到了一个柜子的白大褂,丢出一件干净的白大褂给秦勉。 秦勉更是废上加废,杀一个和我杀两个的时间没有区别。 我累得疯狂喘气,找到了干净的水源就是酣畅淋漓地大喝,而秦勉比我好一些,他就喝了两口,然后双眼放光地看我,看到我脸上的嫌弃越来越明显了,他才老实地别过头。 手上摆弄着电视遥控器,放送到了一个直播电台。 我停下了喝水的动作。 巧不巧,刚好是播放到记者要采访“我”的频道,中间是直播,旁边是弹幕。 摄像头很晃,是偷拍视角。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白色的门,摄像头对准了门缝。 门缝内是一个宽阔的病房。 病房中是一张小白床。 和我给时小南开的那间有点像。 但好像升咖了一个等级。 接着出现的是一个披散着黑色长发的少女,谢枕弦坐在“我”的床边,正端着一个保温桶,给“我”喂饭,“我”则神情木然地一口接一口吃着谢枕弦喂来的饭。 旁边的弹幕在不断闪过—— [天哪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执政官大人收徒卡颜吗?怎么两个徒弟都美到惨绝人寰!不管是白发蓝眼的坎贝尔大人还是这位徒弟我都好喜欢好想舔啊啊啊啊!!!] 我挑起眉头。 [这个眼神!这个眼神!谁信这对师徒是清白的?!] [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 [不管了,三个都是我老婆哈哈哈哈!] [诶诶诶镜头怎么了地震了吗怎么更晃了?] [帝都星怎么可能地震啊!] 一只手挡住了镜头了。 同时一道不耐而粗犷的声音随着屏幕的黑去响起: “滚,等着收律师函。” 是傅镇斯。 *** 傅镇斯面上深陷的疤痕在他发火时变得更深,衬得他整个人变得更凶,偷拍者腿一软,仿佛看到了一只极度危险的藏马熊,啊啊啊啊乱叫着连摄像机都忘记捡走,就连滚带爬地跑走。 谢枕弦发现了外面的动静,将空了的饭桶放下。 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但谢枕弦身侧的少女却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只是茫然地睁着眼顺着谢枕弦看着的方向看去。 阳光在她黑色的发丝周围镀上了一层金色。 柔软而可爱。 “……”傅镇斯粗重的呼吸声起伏了瞬,他弯着背,迷彩色的背心上,肌肉隆起,线条分明,在病房门口摆弄了一会儿手里的摄像机,三下五除二搞定,推开门,“怎么不关门?” 谢枕弦回答道:“李家少爷,噢,现在是掌权人了,刚刚来过,说自己和时一是好朋友,带来了贝内特家族的慰问,他身体不适不能来,所以李家少爷一并带了过来。” 病态的面容变得更加苍白,发间多了一抹银丝,“他发现时一对他也没有反应……可能走的时候没有把门关好吧,哈,谁知道呢。” “哦。”傅镇斯把恢复了初始设置的摄像机摆在了她的身侧,她没有反应,傅镇斯又推了推,贯穿了全脸的疤痕看起来很恐怖,她下意识地瑟缩。 傅镇斯看着她身侧的摄像机发呆,谢枕弦问他在做什么,傅镇斯平静地解释:“她旁边留下的只有一个毁坏的摄像机,我以为她会喜欢。” 谢枕弦搓了搓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地摘下平光镜:“她要是能对这个有反应,那早就该在我告诉她我除了她以外还有第二个弟子以后就有反应了。” 末了,他又道:“或者在我当着她的面帮她签审判官选举申请书的时候,也该有反应了。” 傅镇斯沉默了瞬,说道:“你还是没有死心?” 谢枕弦戏谑道:“死心这个词和我沾边吗我就死心?她想做,那就等到最后一刻,不是还有8小时,不到最后三十分钟,资格就不会被取消。你先死心行不行,你个老牛吃嫩草的糟心玩意,呵。” 他起身拎起饭桶去洗。 饭都是他做的,他怎么可能先死心,傅镇斯摇了摇头,掏出了两根棒棒糖,一根塞到了她的嘴里,一根进了自己的嘴里。 “……自顾自地闯入了我的生活,又一言不发就走人,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告诉你。” 傅镇斯说着像是质问的话,凶气显了出来,却又克制着抓了住自己的板寸,额角青筋狂跳,太甜了,草莓味齁甜,将腮帮子里的糖果移动到了另外一侧,他摸了摸黑色军裤的口袋。 没人注意到,那里有一处小盒子一样的凸起。 “咚咚。”有人敲响了门。 开了门,是坎贝尔。 他的身后带着一个他们并不算陌生的助理,傅镇斯和谢枕弦只知道他姓闻,不知道坎贝尔身侧的助理全名是闻以序。 他们没有心思也没有功夫把时间放在查清他身边人上。 “……最近太忙了,现在才抽出时间来探视师妹,真是不好意思。”坎贝尔笑容得体,平光镜后的淡蓝色双眸无比沉静,行为举止优雅至极,纯白的发梳成了和曾经的谢枕弦一样的高马尾,最近谢枕弦没有精力给自己梳头发了,总是披着一头黑发。 “哗哗哗——”谢枕弦清洗饭盒的声音响起。 傅镇斯抱着胸,坐在不远处,咬得后槽牙的糖果咔咔作响。 他注意到坎贝尔的视线在她的头发和谢枕弦头发上一扫而过,尽管只比其他地方多停顿了不到两秒,但傅镇斯本能地感觉不对劲。 最近几天他一直忙着镇压傅家长老以及处理和叶斐亚的婚约。 倒是第一次见到坎贝尔。 不过那个闻以序他见过几次,平时看起来也还算正常,怎么这次在病房里相遇,视线这么不对,傅镇斯拧死了眉头,面色更凶。 谢枕弦清洗完毕,原本想直接把保温桶塞进傅镇斯怀里的动作却在看到坎贝尔时一顿。 随手放到了一侧的床头柜上。 “正好,现在趁着傅上将在。”谢枕弦的目光在他们之间一一扫过。 傅镇斯能意识到的事情,谢枕弦怎么可能意识不到,只是之前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孩子,会变成自己不了解的样子,“我们来讨论一件事。” 坎贝尔的笑容一如既往,闻以序的目光依旧黏在她的身上,似乎带了点别的东西。 傅镇斯叼着糖棍抬起头。 “坎贝尔,老师的头最近总是很疼,有些事情实在是想不清楚。”谢枕弦轻而慢地说道,语调优雅,冷淡道,抬手拒绝了坎贝尔着急的帮扶,“没到那种程度。” 他继续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一天,你为什么会和她一起,出现在同一家拍卖会的现场。” 坎贝尔的笑容不变,他优雅而有腔调地抿了抿唇,似乎正准备开口说话,但谢枕弦捏了捏眉头,挥了挥手,手指指向了坎贝尔身侧似乎一直在做透明人的闻以序。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存在感几乎约等于0的闻以序,深灰色的头发下,嘴角弧度勾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他正无声地对他们笑着。 惊人的隐藏能力。 见谢枕弦的手指指向闻以序,闻以序的笑容再次放大,让人怀疑他的笑容到底能放多大。 坎贝尔完美无缺的笑脸终于卡顿。 ——“老师,他能知道什么,您问他不如问我,我才是您的弟子不是吗?” “不,就问他。”傅镇斯冷厉道,“我可不是你的老师。” 他知道谢枕弦把自己留下的原因了。 坎贝尔似乎想动,但他意识到,如果自己动一下,面对自己的将不是他可以在心里嘲笑无能的病秧子老师,而是真正有着十几年战场摸爬滚打经验的傅镇斯。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闻以序的身上。 奇怪。 明明是大好的晴天,也没有开冷气,但只要目光落在这位闻助理的身上,他们周边的温度却似乎凉了不只一点,不是冷,是凉。 是深入骨髓的阴凉。 令人遍体生寒。 闻以序并不慌张,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遮挡着面目的刘海分开了些许,露出他毫无颜色可言的面庞,寡淡的眉眼同样显露了出来,和原先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并且被头发掩住了部分的粘稠感相比,如果说之前还只是胶水,现在他的眼神就像是黏糊恶心的鼻涕虫。 “哈哈哈哈哈哈——”他癫狂地笑了起来,随后恢复了平静,“两位大人想知道的话,我当然会把关于一一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 “闻以序。”坎贝尔平静的声音有些波动,他带了些警告意味地说道。 就好像是在警告他,这件事是他们两个一块干的,所以他也别想逃避责任。 但闻以序完全视他为无物,只是道: “好像被威胁了,两位大人,可以坦白从宽吗?” “可以。”谢枕弦回答了他,攥着床单的手更加用力,带起大片褶皱。 闻以序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两个大人都告诉我可以坦白从宽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坦白?我想和一一在一起,长久的在一起……一一……我只想要一一……但你,连这点指望都不愿意给我,你真的觉得我傻,连克隆体和真正的本体都分不清……那你就错了,坎贝尔……我可以背叛一一,我当然也可以背叛你,你觉得我背叛一次就不会再背叛了吗?”他说得颠三倒四,却又条理清晰。 背叛,是背叛。 闻以序背叛了时一。 克隆人? “咔哒。”傅镇斯彻底咬碎了口里的糖果。 *** 我真的哭死,没想到有一天我真因公受伤了还能住进一家这么好的医院,谢枕弦对我真不错,但他对错对象了,我没有真的享受到这个待遇!全给克隆人享受了!该死!我恨! “诶,你不喝水了?” “喝个屁。”我冷冷道,“快点,我们找东西。” 秦勉:“找什么……?” “关于Omega养殖场在兽耳型Omega的基因中注入了虫族基因的证据。”我对他恨恨地放狠话,“你敢藏私我现在就把你重新关回去炸死。” 电视频道上标注着的日期让我浑身一颤。 还有时间,我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的审判官选举,还没有结束。 与其期待那些人能发现那是我的克隆体,不如指望自己自救。 等他们来,什么都***的完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133章【正文完】 第133章 我和秦勉将实验室翻找得一片狼藉,外面的声音开始变得喧哗,隐约可以听到大片的声音,我的耳鼓像是被打击鼓一样将心跳声放大,险些以为自己要耳聋。 秦勉边翻找着抽屉和柜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弄到了地板上,他呼吸急促了起来:“时一!快点!别找了——他们发现我们了,反叛军的主要战力来了,再找我们就跑不了——!” 我草,他们为什么会发现?! 有什么没有发现的隐藏警报装置? 他们比我想的要严谨。 “我知道!我听得到!”我押着嗓子道,刚刚喝的水只能解燃眉之急,保证我不会被渴死而已,放慢,一切都在眼中变得清晰,无论是衣摆的划过的速度,还是秦勉呐喊的模样,都变得极其清晰,呼吸声似乎随着时间一起放慢: “找到了!我找到了!我们走!” ——现在,简单温习一下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这是一个其他星球倾全星之力供养一个星球[帝都星]的世界。 为什么这么极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其他星球上的人就不是人了吗? 联邦的教科书会告诉你答案。 因为现在的科技只能勉强撑起一个防护罩来保护一个星球,只能保证一个星球不会被虫族所攻击,所以其他星球上的人们自愿留下人类唯一的火种,而联邦则高高在上派出身着机甲的将士们去拯救其他星球饱受虫族侵害的人类。 无数先行者为之生为之死,尤其是最有热血的初代先行者,其中以联盟为代表,他们就像是不怕死的飞蛾一样扑向了剿灭虫族的征程。 这个世界的英雄们视剿灭虫族为自己的己任,却在一次次剿灭虫族的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少。 虫族根本杀不完。 人类对虫族的仇恨越来越深。 这个世界的人类对虫族的痛恨高过了对天龙人阶级的痛恨,外部矛盾高于内部矛盾。 如果有人得罪了天龙人,让他们下了台,那之后又有谁能派出机甲去拯救那些在荒星上艰苦求生备受虫族折磨的人类,如果没有天龙人,高昂的防护盾维修费谁来付,人类可以重建家园,但源源不断的虫族可等不了一刻半刻,科技会被带走,他们害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抛弃的荒星。 这就是现在这套制度虽然问题一堆,但依然能够运行下去的底层逻辑。 我用力将一个实验记录本和实验样本全部抱在了怀里,心跳快到似乎要跳出我的嗓子眼,在最后起身的那刻,我抬头看到了电视屏幕上的时间: 审判官选举结束倒计时—— 06:01. 还有,还有六个小时! “轰隆——”在十分钟之内躲过了所有的勘测人员,找到炸药引燃炸药,我想忘记那些被关在囚笼中的克隆体Omega,但如果把他们留下来,他们不会说话,有的只是一副漂亮的身子和漂亮的脸蛋,那么,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结局? 哈哈,左右不过是进黑市进入市场流通,一个星币一个廉价克隆体爽爽。 该死,这恶心的世界。 我用力抓住了秦勉的脖颈,冲向这个资源匮乏的星球上唯一的宇宙飞船。 04:53. “秦勉——打开电台!”我砰地关上门,系上安全带,擦掉脸上被子弹擦过的伤口,焦头烂额地操作起控制台,躲避开一束激光弹。 控制面板之上,一个虚拟的蓝色光幕升起,上面投射着我们放大了的脸。 角落处显示着现在的时间。 舱体发出轰隆的声音,秦勉艰难抬起那残废了的断手,“开了!”把从囚笼中带来出的电台链接至飞船控制面板,这是最快的链接方法。 瞬间,光幕中的画面切换到了直播频道,与身着神父装扮的男人的身影一同出现的,还有电台中沉稳的男性音色,随着他张开口,不紧不慢的响起: “作为Omega养殖场的创始人和推动者。” “我可以承诺,连任后将会在任职期间积极推进Omega养殖场的合法化。”神父慈祥地笑着,伸出了手,“加强与七世家的团队合作,将基因更加优越的兽耳型Omega带进千家万户。” 我笑了起来,疯疯癫癫,前仰后倒,几乎连操作台都忘记了看顾。 我就等着他说这一句。 人类不关心兽耳Omega,但如果,他们最痛恨的虫族和天龙人勾搭在了一起。 他们未来的后代即将流入虫族肮脏的基因呢? 现在,是底层逻辑出现了问题,那么问题就不再是他们认为无所谓的之后才会暴露出缺陷的兽耳Omega是否只会带给后代种族优势,毕竟,舆论被操控,无人在乎这些兽耳Omega。 而是—— 人类的基因图库将会被他们最痛恶的虫族污染。 04:30. 审判官选举仪式已开启三十分钟,距离审判官选举仪式结束还有五个小时三十分钟。 现任审判官已发言五分钟。 科技树点亮宇宙,将以光速返航。 “打开直播,根据我所播报的访问编码输入链接系统,作为第一执政官的弟子,我的老师将会为我的言行负起一切责任。” “……谢枕弦的访问编码?”秦勉的手指一顿。 04:29. 谢枕弦硬生生吐出了一口血,他捂着口鼻,眼神中是无尽的失望,痛苦。 一头漆黑如墨的发丝中原本仅有一抹的银丝,竟在眨眼之间蔓延至整片漆黑之中,犹如缺水的植物般肉眼可见的枯萎,“坎贝尔!” 他失魂落魄地嘶扯着嗓子叫出了大弟子的名字。 “——你怎么敢!你怎么能!” 坎贝尔只是笑,银发翻飞,他用力踹了一脚闻以序,将闻以序整个人踹得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傅镇斯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几下将人摁倒在地。 而坎贝尔面上的笑容却依然那么完美无瑕,完美到让每个人的心都忍不住为之震颤: “老师,你看,我们现在多像,连原本差异最大的发色都一样了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傅镇斯皱起眉头,手上的动作毫不客气地用力,将人摁死在了地板上,假如他没有好友弟子这一身份,现在他就该死在他的手上了,为什么现在还要留着坎贝尔,傅镇斯后槽牙用力磨着糖棍,头脑几乎空白。 坎贝尔闷哼一声,眸光在谢枕弦和病床上的黑发少女上流转。 谢枕弦用力咳嗽了一声,半百了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面上,他浑身颤抖着几乎无法站稳身子,再开口,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彻底抽离,明明才至三十的大好年岁,却病骨支离,疾病缠身,腕骨嶙峋,瘦得更加吓人: “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你是这副品性,我根本不会收你为弟子!” “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坎贝尔。” 是他的错,他拼了这条风卷残烛的命也要把她救回来。 谢枕弦是一个合格的执政官,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坎贝尔扯了扯嘴角,淡蓝色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面前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的病秧子,心中好笑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他是一座自己永远都翻不过去的大山。 他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病床上的少女身上,语气缥缈而优雅,这是他一点点模仿来的精髓:“老师您还是和以前一样,宁愿相信一个外人说的话,也不愿意听我这个弟子一句狡辩,我那么爱她,我爱到嫉妒所有人,我的爱恨这样重,我怎么会舍得伤她的性命?我爱她。” “而你,老师,您要是连我都失去了,以后可就没有人能记得您了。”他慢悠悠地辩解,眼神嫌恶地瞥了一眼在偏偏在最后一刻背叛了自己的闻以序。 “……” “所以,你除了能保住她的命以外,对她是不是会受伤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全部都不在乎,是这样吗。”傅镇斯咬断了糖棍,糖棍掉落在地,用力抓住了他的头发,“你这他X的算什么狗屁的爱!” “快点,废话少说,把坐标报出来!” 坎贝尔只是勾着唇角。 淡淡地笑着。 怎么样都不肯再说一句。 傅镇斯“嗤”了一声,抓着他的头发走出了这道房门,坎贝尔这时才露出了一点慌张:“上将,您要做什么——我爱时一!她的生命我可以保证——!我不明白!我比起她真的有这么差吗!!” “哈。”傅镇斯冷着脸,看向正怔愣地看向病床上的少女的谢枕弦。 他正准备开口,便看到谢枕弦的脸色一变。 谢枕弦用力撑起了身子,吼道:“傅镇斯!她在使用我的访问链接!” 下一刻。 一道屏幕升起,两道屏幕升起,病房外显示着口红广告的屏幕被替换成了同样的画面。 同一时间,无数人光脑中的画面显示为了同一种画面。 与他们身侧少女如出一辙的面庞显现在了他们的面前,出现在了每一个能够联网的屏幕的画面上,她的脸上是伤痕,驾驶着操作台的双手上渗出了鲜血的绷带,脖子上的绷带只剩下了一小节。 狼狈,耀眼,双目灼灼,脆弱易折又顽强而富有生命力。 “什么情况,不是说时一已经丧失了所有的记忆,变成了现在连吃饭都要人喂的废物了吗?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有两个时一?!”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之驻足。 忍不住好奇。 她要做什么? “——关掉帝都星气候调控器的灯,切换为黑夜模式。”陆恩从信息素的折磨中抬起头,湿淋淋地抓起房间中的座机,冰冷地命令道。 “报告,公爵大人……那个……那个,前一秒李家的那位掌权人就已经下了命令,准确来说,你们下命令的时间都没有斯图尔克家的那位快。” …… 这颗星球为她关闭了白天。 聆听她的宣言。 04:25. “现任审判官在犯罪!”我挤压着渴水的嗓子,将每一丝气力平均地分配在操作台和嘶吼上,我全然是吼出来的,直到后半句才略收了点声音,“他在犯罪。” 分成了两个屏幕的巨大屏幕上,属于审判官选举直播的那一头,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将文件飘飘扬扬如雪花般抖落着散开。 屏幕中播放着着一幕,少女殷红的唇上是淋漓的鲜血,却笑得无比张扬,脆弱的脖颈高高仰起,她将一张张证据放在屏幕前,一字一句道: “Omega养殖场并非单纯将动物的优劣性移植给了人类。” “他已经不满足单纯的兽耳Omega了!” “现任审判官在兽耳型Omega的养殖过程中,注入了虫族的基因。” “我,时一,被提取基因制造克隆人,替换身份,诋毁名誉。囚禁在位于深海星的Omega养殖场实验室之中,深受现任审判官的迫害,现已逃离深海星大气层,请求星际援助。” 04:24. 全联邦为之震惊。 帝国太子,联邦第一执政官,傅镇斯上将,迅速行动,联盟与帝国合作。 同时缉拿使用虫族基因污染人类基因库的罪人。 04:20. 审判官选举仪式现场,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团团围住了处于包围圈的神父,“跟我们走一趟吧,审判官大人,不,神父阁下。” 神父举起双手,看向正前方的屏幕,平和的嗓音不急不缓如流水班说道: “你们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你们只看到了直播间中通过屏幕投射的证据,在实物证据还未到达现场之前,我不认罪。”神父思维敏捷,能言善辩,拆丝剥茧,只要她无法到达现场,那么,他就还有一线生存的希望,“你们怎么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她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你们又怎么确定,她不是个克隆人。” “她自己都承认了外面的那个自己是克隆人。” “——更何况,星际援助并非小事。” 神父轻慢道:“期间耗费的人力物力,不是任何人能够负责的。” “她有这个价值让我们援助她吗?” 04:00. “有人申请连线阿妹!”秦勉额头冒着汗,我用力拧过方向控制拉杆,炮弹不断从飞船的窗户外飞过,我冷汗涔涔冒出,叫骂着联邦的效率,为什么援助还没有到! 就这情况先不说我能不能在时间限制之内回到帝都星参与选举,就说我能不能有命活下来我都不能肯定!该死,他们就没有想让我活下来过! “什么——我听不到——” 秦勉没有得到我的回复,思考了瞬,用残了的手指头点击同意申请。 ——“有人申请连线!”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双手撑住操作面板。 连接的直播窗口闪现,出现了语音匿名界面,我看不到对方是谁,只能听到经过了模糊处理的电波,我刚皱起眉头,思考自己到底还有什么地方没有说明白。 对面的声音便在此时响起: “请问,我们该怎么确定你是真正的时一阁下。” 我震惊了:“这原来还需要证明?” 我看起来像伪人??? “我区别于其他克隆人们不同的思维,我流畅的言语,和我……”我说到一半卡了壳,因为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对面根本不是在确定我是不是克隆人,他们只是想要拖延。 现任审判官不会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作为法律的制定者,审判官了解极了这个世界的法律。 我手上的证据虽然是实物,但这些实物只要没有出现在现场,那么他们绝对不会当场将现任审判官逮捕,而我本身,除了一个谢枕弦弟子的身份以及一个机甲设计师的是能摆到明面上的,其他身份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 是谢枕弦的弟子又能怎么样,星际援助需要的能量不亚于一颗小行星爆炸时产生的能量,谢枕弦是联邦执政官,也只能对自己使用星际援助,而我设计出的机甲早已投入了生产线,我将机甲设计图公开了,我作为机甲设计师的价值也没有了。 即使我将来可以设计出更好的机甲,但对现在的联邦来说,也只不过是没有影子的事情。 我必须把自己的价值展现在他们面前。 让他们明白我有救援的价值。 03:30. [“这很简单。”]她的面上没有了笑容,冷静得惊人,语调更是没有半分半毫的惊慌失措与害怕,逻辑井井有条,[“但在证明我是克隆人之前,我需要先指明一件事。”] [“我并不是没有实物证据,即使我手中的这些纸质证据现在不能成为你们认可的证物。”] [“我也拥有你们认可的证物。”] “那么,证物在哪里?”神父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像他这样的人,心态最是稳健,直到一声—— “在这里。” “殿下?!您怎么来了!”帝国的皇太子,裴之仰迈着大步踏入审判官选举现场,锐利的眼神一一平静扫过所有人的面孔。 士兵们毛骨悚然地站直身子。 裴之仰笑着露出了唇角的小虎牙。 身侧的侍从们眼观鼻鼻关心,将一对生得完全一致的稚嫩的双胞胎推至人前,选举现场的人们交头接耳,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有一个人震惊地发现:“为什么会连痣长得地方都一模一样!” 即使是真正的双胞胎,都不可能长得这么相似! “这就是证物。”裴之仰说道,他一直在等她回来,“她将证物交给我保管,现在只需要检验分析一下他们的血液,就能确定他们的基因中有没有含有虫族的基因构成了。” 神父的面色终于变了,士兵们终于松了口气。 “神父阁下,跟我们走一趟吧。” “慢。”神父的面色难堪,目光死死地盯着屏幕上的人影,“她还没有证明自己不是克隆人,如果她是克隆人,那么,她对我的指控全部无效。” 他看着裴之仰,“殿下您是受真正的时小姐托付,而不是这位克隆人时小姐托付。” “血液可以查,不过现在逮捕我还是为时过早了。” 03:12. “可以。我可以证明自己不是克隆人。”我的脑袋撞到了飞船的犄角旮旯,撞了一脑袋的血,但却一点感受不到疼痛,我扶着额头,抬起眼,看向匿名的音频界面。 要我证明自己自己没有拥有自己没有的特质。 要我证明自己不是克隆人。 就像是要一个被污蔑偷东西的穷孩子证明东西不是自己偷的一样。 但我可以证明。 “我所设计的机甲有一个巨大的漏洞,此前我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一个多大的漏洞。”秦勉讶异地看着她,将半个公式打在了屏幕上。 正是她在囚笼之中,反复不断计算得到的公式,屏幕上只有半个,那片被淹没在囚笼废墟中的公式,却是完整的。 她是故意没有写完整的,她不会让自己的价值在被救援之前就被人压榨殆尽的。 “假如你们去检查机甲的核心区域,就会发现公式上的缺陷。” “不过,我现在已经意识到了,而且已经解决了。” 她在用明显自己已经得出了结论的半个公式,来诱导所有机甲设计师的好奇心。 没有一个机甲设计师发现过漏洞,而现在,她公开发布的图纸已经被所有的公司翻烂了,全联邦所有公司都在生产她所设计的机甲。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完全对外公布的图纸。 她让他们彻底明白,没有她在,他们生产的就永远都是一架具有巨大漏洞的机甲。 让所有的资本家都捶胸顿足,恨得咬牙切齿。 但如果他们想要及时止损,挽救已经投入的资金,就必须保住她的性命。 “隔着屏幕,我的言行不足以证明我不是克隆人,但我区别于所有克隆人的记忆与头脑,能够证明我是不是克隆人。” 我用力拉下飞船的拉杆:“请求星际援助!” 03:00. 一个字没有提七世家,重点全部放在了审判官一个人身上,不仅不会引起七世家临死前反扑,相反七世家现在为了撇清和审判官的联系,原先准备投出的那一票,绝对不会再投给他了。 还在之后迅速将自己身上最有利用的价值部分甩出,争取到了第一顺位星际援助的可能性。 聪明。 傅镇斯用力卡住了坎贝尔的喉咙,将他往后一甩,“谢枕弦!我去接她!带他去选举现场,她要是在选举之前回不来,你就让他和她的审判官之位一起殉葬!” 01:00. 飞船成功对接。 00:30. 没有鲜花和彩带,却有闪耀着阳光的最庄重的演讲台在前方等待,我一步一步走上演讲台,将麦克风调整到了最适合我的角度。 置于高高在上的演讲台,我看向四方。 “啪——” 掌声先我的声音一步响起。 先是零星的,然后是大片大片的。 最后,每个人都站了起来。 “欢迎回来,欢迎,审判官大人。” 我回来了,这个烂透的世界- 正文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