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主动辞官,皇帝却要逼我净身》 第534章臣请恩准,入京颐养天年 “都愣着干什么呢?” 女帝目光凌厉的环视厅内众人,“还不参拜帝君!”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跪地,“臣(末将)参见帝君陛下!” 帝君陛下? 短短四个字,余音绕耳,楚昊胸中霸气油然而生。 短短不到四年时间,他就经历了在南夏位极人臣,又从南夏辞官,到扶持女帝建立大隋,再到坐上大隋帝君之位,这一切未免有些太快了,仿佛一场大梦似的。 曾经的对手和敌人,赵无极,成谨,弘业帝,谢友华,梁新荣,梁兴,梁广,赵天命,都埋进了土里。 谢晃和卫麒麟虽然还在苟延残喘,却早已不是威胁。 至于女帝……在他的帮助下,不仅建立大隋,并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就成为有能力统一中原的唯一霸主,甚至将与他一起君临天下! 唯一让他意难平的,就是宣华公主之死…… 不过,要不了多久,造成这场悲剧的两个罪魁祸首,都将付出应有代价! “平身。” 楚昊伸手虚抬,继而和女帝并坐主位。 “丁猛——” 环视一圈之后,楚昊第一个把丁猛叫了出来。 丁猛拱手施礼,情绪激动,“帝君陛下。” 自从楚昊把赵永生杀了的消息传回胡逗州之后,丁猛就奉命跟着楚昊一路追随到灵州这里,并亲眼见证了赵天命魂断灵州城外的场面,总算完成了牧远桥的托付。 “丁猛,你马上带着赵天命首级回去见牧大人,同时替本君传个话,本君总算不负牧大人所托。” “是,草民遵命!” “传旨,章夷将军册封镇北公,继续北击契丹残余势力,并于北海建立都护府,为我大隋镇守北疆。” “传旨,陶镇恶将军册封镇西公,领兵西进,直至彻底消灭大庆帝国,并于龟兹建立都护府,为我大隋镇守西域。” 章夷和陶镇恶都是女帝亲信,久经沙场,再加上霹雳弹,西北两地的契丹和大庆帝国残余势力将再无作为。 “陈刺史,路刺史,周刺史,严刺史——” 被叫到名字的四人同时站了出来。 他们都是北燕曾经的藩镇势力首领,也曾在第一次大隋与契丹交战时首鼠两端过,不过却在这一次战事中,因为大隋强势逼迫下,不得不随军作战。 也幸好这次他们站对了队伍,否则……想想赵天命的结局就让人后脊背发凉! “你们四人即刻领兵回去,旨意……稍后会送达到你们手中。”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臣,遵旨。” 待四人退下,女帝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让他们趁机领兵围了燕京城呢?” 楚昊笑笑,“不急,等他们走出百里之外再传旨即可。” 说到这里,楚昊提高了声音,“他们四人分别在莫州,易州,瀛州和定州经营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虽然已经表态归顺我大隋,但未必真心。 一旦放他们回去,极有可能阳奉阴违,成为后患。 所以,我打算在他们回去的半路上传旨,对他们原先的职位不升不降,但必须对调彼此的势力范围,以免形成国中之国!” 说到这里,楚昊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成克用。 成克用向来了聪明绝顶,哪能看不出楚昊用意何在? 连忙站了出来拱手施礼,“帝君陛下英明! 如此一来,既安了他们的心,同时又能避免他们拥兵自重,可谓两全齐美。 臣请帝君陛下恩准,允许臣与家父离开颖上,入京颐养天年。” 颖王经营颖上多年,要说隐患,可比那四州刺史大多了。 既然颖王府已经表态臣服大隋,不如索性把姿态放得更低一些,免除楚昊对他们父子的戒心,至少还能保住一命,否则…… “入京颐养天年?这……这不好吧?” 楚昊故作犹豫之色,“颖王毕竟贵为王爷,冒然放弃王位…要不然世子先返回颖上和令尊商量一下?” “不!”成克用毫不犹豫,“不用,家父年事已高,又向来淡薄名利,这些年只是因为南夏皇族这个身份,不得已留在颖上罢了。 如今陛下与帝君陛下消来契丹异族,为我汉人涨了威风,家父开心之余,只想入京颐养天年,还望帝君陛下成全。” “既然如此……那好吧。”楚昊叹息一声,勉为其难道,“既然颖王与世子执意离开颖上,而颖上又不能就此空虚——” “胡铁山——” 胡铁山当即站了出来,“帝君陛下!” “铁山,世子要返回颖上,你可随行护送,稍后本君会命人传旨,让绿娥随后赶去颖上,和你一起接收颖上军政大权,然后你再派人护送颖王父子入京,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知道吗?” 胡铁山有些犹豫,“帝君陛下,臣不想离开,更不想做官,还望陛下——” 楚昊摆了摆手,打断他。 他太了解胡铁山的性格了,要他占山为王也许勉强还行,要他们做官…… “铁山,你是本君的兄弟,本君暂时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手,只能委屈你先暂时替本君守着颖上了,等京城事毕,陛下与本君挥师南下,你再回来,如何?” “……好吧。” 只是暂时帮忙坐镇颖上,又不是长期做官,而且还有绿娥随行,胡铁山这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下。 楚昊之所以把胡铁山安排过去,自然别有深意。 当初他在颖上为质时,正是胡铁山大闹颖王府,才使得颖王父子对他心存忌惮,不敢伤害他。 可以说,胡铁山已经成了颖王父子的心魔了,也只是他去,才能让颖王父子乖乖入京,不敢私下做什么小动作。 果然,知道胡铁山要跟着一起回颖上,成克用立马脸色微变,讪笑着冲他拱了拱手,“那就有劳胡大人了。” 送走成克用和胡铁山等人,女帝麾下就只剩五万人马了。 “轻尘,咱们也启程回京吧。” “嗯。” 灵州城外,中军銮驾上,楚昊低声说道,“干支庄丁来报,吕慧已经离开,只留了三千南夏士兵留守。 除了卫麒麟之外,还有他的三个儿子以及前太子和你几位皇兄的子嗣,皆被吕慧押往南夏京城建康……” 女帝闻言秀眉微蹙,下意识的抓紧了龙袍下摆。 楚昊见状,握住她的手,“放心,吕慧只是把他们当成人质,暂时不会伤害他们的,等回京处理完杂事之后,我陪你一起去建康。” 第535章谢晃落幕 吕慧的确离开了燕京。 就在千机司传回灵州城外那场战果之后,第一时间就跑了。 赵天命竟然死了!!! 这对吕慧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他倒不是对这个主子有什么留恋。 毕竟,他之所以臣服于赵天命,完全是因为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上。 正如楚昊所想,实际上吕慧恨不得赵天命早就死了! 事实上,这十年来了的确这样想的。 曾经救他一命的那个主子,连续十年时间没有联系他,所以他才安心留在成殷的五皇子府里出谋划策,并和楚昊一起斗倒了成谨,成为成殷登基后最大的得益者。 赶走了楚昊,更是一举成为成殷身边的大红人。 却没想到,就在这时,天命特使米弗林却主动登门拜访。 因为赵天命的前朝无敌战神身份,吕慧无力反抗,只能等着赵天命的下一步指示,并认定赵天命这次强势重返中原,必定会完成一统中原的大业。 不过就是换个主子而已,吕慧心中没有任何压力,却只想着能在新的主子面前继继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结果,赵天命死了! 摆脱了赵天命的控制,吕慧心里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意思。 赵天命死就死了,但绝不能死在楚昊手上! 这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毕竟,契丹已经在大隋与大庆帝国夹击下土崩瓦解了,现在赵天命这么一死,大庆帝国也没有了存在的可能。 而他又巧之又巧的把北燕给灭了。 如此一来,强势崛起的大隋要想统一中原,只需要面对南夏就够了。 这岂不是相当于他吕慧帮了楚昊一个大忙了吗? 一旦楚昊率领大隋军队南下,以南夏的实力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届时,和他仇深似海的楚昊,会放过他?! 所以,赵天命可以死,但死在楚昊手上,他无法接受。 可不接受又如何? 既成事实了。 因此,吕慧怕了。 刚刚攻下北燕京城,屁股在龙椅上还没坐稳,就被赵天命之死的消息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继续留下? 慌乱之余,原本已经被押到宫门外待斩的卫麒麟,侥幸活命。 同时还有北燕皇室子嗣等人,也被他当成了人质。 只要有那些人在,吕慧断定,楚昊就绝不敢轻易妄动,而他也就有了继续和楚昊掰手腕的筹码了。 哪怕楚昊如今在大隋权力再大,也不敢不顾大隋女帝家人的人身安全吧? 纵然女帝和卫麒麟仇深似海,但那些燕皇皇族子嗣呢? 除此之外,他还下令严密封锁赵天命战死的消息。 尤其是大隋军中出现威力强大的霹雳弹一事。 要是让永昌帝或南夏朝臣们知道,大隋掌握了那么一种大杀器,不用隋军打过来,南夏内部很快不会分崩离析。 毕竟,大隋女帝本身就是无敌女将,在赵天命死后,天下间还有谁能敌得过她? 再加上霹雳弹的威力,南夏还有一战的希望吗? 因此,无论如何要封锁住消息,以免自乱阵脚。 然而,他还是失策了。 千机司情报能力是不错,可他忘了楚昊手里的干支庄丁了! 还没等他返回建康,隐身于南夏各地的干支庄丁们,就已经把赵天命战死一事宣传得街知巷闻了。 “赵天命死了?这怎么可能!” “他可是前朝无敌战神,就连大隋女帝都是他的弟子,怎么会死呢?” “听说大隋女帝掌握了一种威力无比的霹雳弹,赵天命就是死在霹雳弹之下,当场被炸的粉身碎骨呢!” “天命,如果这是真的,赵天命一死,大庆帝国也要完了,大隋下一步岂不是要渡江南下了吗?” “这是肯定的,契丹没了,北燕也刚被南夏灭掉,颖王世子一早就带兵投靠了大隋,就剩南夏,大隋肯定不会放过,毕竟楚大人当年可是被永昌帝和吕慧联手赶走的,这仇岂能不报?” “没错,楚大人当年就是因为宣华公主之死,才一气之下离开朝廷投身大隋的。 现在楚大人在大隋呼风唤雨,肯定会找永昌帝和吕慧报仇的,南夏……完了!” 南夏各地都在疯传着这个消息,各大世家纷纷受到影响。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丹阳吕氏了。 因为吕轻侯与楚昊的私交,就算大隋灭了南夏,也绝不会对吕家产生任何冲击力,甚至有极大可能会正式取代陈留谢家,成为江南…不,成为中原第一世家! 正在海州督造大船的吕轻侯,接到老族长的信件之后,同样喜出望外。 并且第一时间遵照老族长的意思,从海州启程返回密州,准备迎接凯旋而归的大隋军队,以及庆贺楚昊晋位帝君。 其他世家也在这个时候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一方面派出家族代表前往密州道贺,一方面则加紧和丹阳吕氏进行接触,甚至以最快速度谋求联姻。 而此刻的陈留谢家,则是另外一番景像。 老家主谢晃同样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咳咳——” 连续咳了好一会儿,谢晃才放下密信,长叹一声。 神色无比复杂。 赵天命死了,他的心结去了一半。 再也不用担心赵天命重返中原累及家族了。 至于另一半心结……自然就在楚昊身上。 管家谢忠躬着身子侍候一旁,关心问道,“老爷,就让老奴把郎中请来给您开点药吧?” 谢晃虚弱无力的摆了摆手,“不必了。远材有没有消息?” 见谢忠摇头,谢晃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老夫活了几十年,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谁能想到,谢家子嗣里,老夫最没看重,也差点放弃的远材,居然眼光这么好。 也幸亏是他呀,否则我谢家……咳咳——” 谢晃浑浊的眼里,老泪纵横,咬牙道,“可恨吕慧那厮,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害死了友华,拿我谢家开刀立了威!” “好在吕慧也蹦达不了几天了。” “至于楚昊……尽管因为远材,可能他不会对我怎么样,可毕竟老夫曾经与他为敌过,甚至……咳咳……” “唉!” “远材接手谢家,纵然不能保住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但也不至于迅速衰落下去,老夫也总算可以下去向列祖列宗有个交待了。” “吕慧!” “老夫就在地下,等着你!!!” 第536章千夫所指 胡逗州,当丁猛带着赵天命的人头回去时,牧远桥和罗玉山等人高兴的老泪纵横。 楚昊终于替他们报了大仇! 祭拜完梁兴后—— “老伙计,我们是不是也要派人去密州了?” 牧远桥点点头,“我亲自去。罗兄,据丁猛所说,如今江北已经尽入大隋麾下,南夏朝廷日薄西山,楚大人…现在应该叫帝君了,帝君和南夏永昌帝以及宰相吕慧有了不解深仇,领兵南下势在必行。 我们这边也没必要再蛰伏下去了。 日前南夏为了北上灭燕,几乎举倾国之兵北上。 如今颖王府已经公开投靠大隋,南夏兵力大部分在沿江布防,同时还要严防颖上,再无力兼顾其他。 这段时间我们收拢沿海的一州四县,是不是也该有所行动了?” “不错,就这么办,也算是献给帝君的一份礼物吧……” 要说赵天命之死受到震动最大的,无疑就是南夏朝廷了。 除了少部分以及与楚昊私交不错的官员之外,大部分朝臣和永昌帝一样,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尽管吕慧派出千机司人员严防消息泄露,可他却忘记了无孔不入的干支庄丁这支力量! 他本人还没有离开燕京呢,干支庄丁人员就已经把灵州战事结果在南夏各地传的沸沸扬扬了。 而建康作为南夏国都,自然受到了最大程度的照顾。 一时间,京城大街小巷都在盛传着赵天命以及楚昊这两个名字。 对于“赵天命”这个名字,普通百姓并不熟悉,除了一些年纪比较大的人之外。 然而,“楚昊”曾在南夏担任过宰相,帝师,位极人臣。 从赵无极贪腐案开始暂露头角就已经在建康无人不知了。 接着又是盐引案,庆阳赈灾,常州叶新荣案,接待北燕使臣,帮助五皇子击败成谨扶立永昌帝,最终因为宣华公主之死愤而辞官北上投靠大隋,这一切的一切,不仅京城百姓,甚至南夏其他各地百姓同样如数家珍! 这位曾经南夏朝廷的中流砥柱,却在投靠大隋之后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就帮助大隋击败契丹异族,并成为江北唯一大国! 干支庄丁如些大张旗鼓的宣传造势力度,深宫中的永昌帝自然同样也被惊动了。 永昌帝这边刚刚收到吕慧灭了北燕的喜讯,就被京城连番盛传的消息惊的目瞪口呆! 曾经的前朝无敌战神,居然死在楚昊手上了! 之前吕慧不是口口声声说,赵天命接掌大庆帝国并强势重返中原吗? 怎么刚刚露头就死了呢? 而且还是死在楚昊手上的! 楚昊…… 每次提到这个名字,永昌帝就感到懊悔万分! 当初若不是吕慧鼓动他,下旨把宣华赐婚给谢家谢远材,楚昊依然是大夏宰相,那样的话,如今有能力统一中原的,就不是大隋而是大夏了! 然而,现在一切都无法挽回。 从宣华公主自尽那一刻开始,他和楚昊之间就已经背道而驰了。 大殿上,气氛压抑,君臣一片沉默。 就在这时—— “报!” “宰相班师回朝,正在宫外候命,请求觐见。” 永昌帝脸色阴沉,“宣他上殿!” 从吕慧回京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感到不妙了。 千机司汇报上来的情报显示,灵州战事结果早已传遍京城,他就算想隐瞒也已经不可能了。 这让他意识到了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处境,以及永昌帝可能的怒火。 毕竟,出兵北上之前,他曾信誓旦旦说过,攻打北燕的三个理由,结果因为赵天命之死,让他带兵攻的北燕的胜利成为了鸡肋。 灭了北燕又如何? 面对强势崛起的大隋,南夏根本无力守住北燕之地…… 进京这一路,吕慧都在苦思瞑想着对策。 楚昊率兵南下势在必行,可他将如何在这段时间内继续得到永昌帝的信任和支持,才是最重要的! 大殿上,吕慧昂首挺胸,阔步入内。 身边经过的朝臣们看着他的目光,无一不是充满了讽刺和怨怼,可他却始终目不斜视。 “启奏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经拿下北燕京城,并掳获燕皇卫麒麟以及一干北燕皇室子嗣,现在押在宫外,任凭陛下发落。” “呵呵!” 吕慧话音刚落,还没等永昌帝开口,户部尚书吕不凡就冷笑出声。 吕慧转过身,平静的看着他,“不知吕大人为何发笑?” 吕不凡向来和他不睦,之前可能因为千机司,对他还有些忌惮,可现在嘛……吕慧自身难保,还有什么可怕的? “本官笑的是,吕相做了蠢事,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吕慧闻言当即脸色一沉,“吕大人何出此言?本相率兵强势拿下北燕,虽不敢居功,但也不至于像吕大人说的那般不堪吧? 北燕与我大夏向来为敌,先帝也曾立誓要灭掉北燕,如今本相奉旨达成先帝遗愿,难道还错了不成?” 吕不凡当即回怼,“消灭北燕的确是先帝遗愿,但吕相此时出兵灭燕,时机不对! 天下间谁不知道大隋女帝乃北燕皇族,如今大隋刚刚除掉大庆帝国皇帝赵天命,江北尽入大隋之手,此刻吕相不仅出兵灭燕,还把北燕皇室子嗣都带回来,分明有意刺激大隋女帝,吕相这样做,岂不是把麻烦甩给了陛下吗?” “没错!” 礼部尚书莫怀德跟着附和道,“吕大人所言极是,大隋女帝虽然和燕皇卫麒麟有私怨,但那毕竟是北燕皇室内部矛盾,而吕相却把北燕皇族子嗣抓回京城,的确有引火烧身之嫌,更是把陛下架到了火堆上,此举殊为不智!” 吕慧担任南夏宰相以来,大权独揽,血腥镇压异己,早已引得朝中同僚恨之入骨,此刻难得有落井下石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莫怀德话音刚落,吏部尚书季永图紧随其后,“两位大人说的没错,大隋与我大夏素来不和,如今大隋兵锋正盛,此刻的确不宜招惹大隋。 以老臣之见,陛下,应该立即安排人手将北燕皇室众人押赴密州,借机向大隋女帝示好!”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殿内,一片附和之声,矛头无疑都指向了刚刚凯旋而归的吕慧。 终于,始终没有表态的永昌帝开口了。 第537章楚昊与朕……平起平坐了? “朕的记忆力不大好,但也依稀吕相当初提议出兵伐燕的三点理由,不如吕相再重复一遍如何?” 群臣闻言瞬间冷笑。 很明显,永昌帝这是打算找后账了…… 吕慧同样心头微颤。 如果这关过不去,他这个宰相之位恐怕今天就要不保。 一旦失去这个位置,就相关于失去了永昌帝信任,之前得罪过的那些政敌,必将趁机痛打落水狗! 可现在永昌帝的问话,他又不能不回答,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启奏陛下,臣当初提到攻打北燕的三个理由是……秀肌肉,示好和……留后路……” “呵呵!好!”永昌帝冷笑两声,“秀肌肉,吕相做到了,不但灭了北燕,同时也让大隋看到了你的威风。 示好呢?不知吕相打算向谁示好? 赵天命吗? 千机司不是掌握在吕相手上吗? 吕相该举告诉朕,赵天命之死是假消息吧! 既然赵天命已死,难道你想让朕到地狱去向他示好吗! 还是……你打算向大隋示好? 倘若向大隋示好,你又把大隋女帝的亲人抓来,这就是你示好的诚意吗!” 扑通一声,吕慧脸色惨白,跪倒在地,“臣知罪!” “臣也没有想到,号称前朝无敌战神的赵天命,竟然会死在灵州一战中,这一点的确是臣失策。 可北燕已经被臣拿下,原本臣打算把北燕皇族押入京城,由陛下处置的。 现在既然大隋获胜,而这些人又是大隋女帝家誊,臣以为……正好可以将他们作为人质,为将来大隋可能南下动兵留条后路……” “留后路……呵呵!” 永昌帝再次冷笑,从龙椅上起身,缓缓踱到吕慧面前,怒目俯视,“朕还记得,吕相当初提到的第三个出兵理由,就是替我大夏留条后路。 说是拿下北燕后,我大夏就可以雄踞淮江两岸,进可攻退可守,是吧? 可朕接到的消息却是,你灭掉北燕后就带领全军直接退回了南岸,那么,你的后路呢!” 吕慧越听越心慌,“臣…知罪!” “臣也没有想到,大隋与大庆帝国战事会是这样的结果,更没有想到,大庆帝国会如此不堪一击…… 如今赵天命已死,大隋女帝神勇无敌,再加上大隋还掌握了一种威力强大的霹雳弹,一旦大隋有南侵之意,我大隋将军……势必难以阻挡,再陈兵北岸,无疑是以卵击石……” 永昌帝闻言眯起双眼,“然则,吕相的意思是……朕就要留在这宫中等着大隋军队冲入京城,砍了朕的首级是吧?!” “臣不敢!”吕慧吓得连连叩头,咚咚声响彻大殿,不绝于耳。 这一幕,让满朝文武无不暗暗解气。 多长时间了,朝堂上吕慧擅权自专,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直视! 现在好了,终于看到他吃瘪的画面了! 看着还在叩首的吕慧,永昌帝越想越气。 如果不是眼前这混蛋,他也不至于逼走楚昊,生生给自己造就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亲手把楚昊曾经的位置拱手送给吕慧,结果这混蛋非但没能壮大江山社稷,反而一步步把他逼入了绝境! “陛下,臣自知有罪,估算错误,以致铸成大错,万死难赎其罪。 不过臣以为,如今最紧要的,还是如何面对日益强大并随时可以南下动兵的大隋啊。 臣深受陛下隆恩,随时愿受陛下惩治,但临死之前,不能不替陛下分忧,还望陛下恩准,留臣一命,直到解决大隋兵临城下之危再行处置。” 永昌帝的确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吕慧,可他也知道,现在最大的隐患,还是大隋带来的威胁。 而他能够信任和使用的,除了吕慧之外,还能有谁呢? 这样想着,永昌帝缓缓转身,坐回龙椅上,“吕相平身,说说你有何应对之策吧。” “谢陛下隆恩。” 吕慧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给他辩解的机会就好…… “陛下,赵天命一死,大隋在江北一家独大,再无敌手。 千机司也传来消息,楚昊因此立下大功,已经被大隋女帝封为帝君,与女帝平起平坐了。” 哗—— 听到这个消息,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之前楚昊被女帝册封安国公的消息才过去大半年而已,如今居然又晋位帝君了! 女帝这样做,分明有意在给楚昊让位铺路啊! 之前就有传言说,女帝对楚昊倾心已久,如今看来,传言不虚。 如此一来,曾经的大夏宰相,国师,现在已经和永昌帝平起平坐了啊! 永昌帝同样被这消息吓了一跳,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龙椅扶手,“吕相,这消息……可曾确认?!” 对于殿内君臣的反应,吕慧极为满意。 外部局势越不利,他的位置才会更加稳固一些。 赵天命之死,的确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但同时也给了他更大的机遇! 没有了赵天命的掣肘,再想办法解决楚昊的威胁,他在大夏依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眼看着永昌帝神色恍惚,吕慧趁机加大力度,“如今大隋已现二圣临朝之相,而女帝虽然武力强绝,治国方面却远远不如楚昊。 再加上楚昊对我大夏怨气极大,挥师南下之日必定不远。 不仅如此,臣还接到千机司传来的消息,之前颖王世子不但带兵协同大隋出兵攻打契丹和赵天命,现在甚至已经公开投靠大隋,颖王父子近期很快就会前往密州城拜见女帝。 如此一来,我大夏境况将更加危险! 只要大隋有意出兵,随时都可以从招义县甚至是颖上两地顺利渡江过来。 臣也正是想到这些,不得已之下,才将卫麒麟和北燕皇室成员押解回京的。 陛下试想,就算没有臣带兵北上伐燕之举,就能改变大隋消灭赵天命的结果吗? 同样的道理,大隋灭掉赵天命之后,会因为臣带兵灭了北燕,就取消南下用兵的计划吗? 显然不能! 楚昊对我大夏怨念极重,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带兵南下的想法。 与其如此,臣把北燕皇室成全抓回来,不正好把他们当成人质,放缓大隋南下的步伐吗?” 第538章说客 吕慧越说越顺嘴,龙椅上的永昌帝也渐渐恢复了理智。 不得不说,吕慧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啊。 就算大夏不出兵北伐,就能改变赵天命之死这个结局吗? 更加不能改变楚昊执意南下的决心! 毕竟,当初楚昊被逼辞官北上,为的就是将来有朝一日替宣华报仇! 想到这里,永昌帝语气缓和下来,“那依吕相之见,该如何避免大隋南下入侵呢?” 吕慧故作沉思状,“启奏陛下,扣押北燕皇族子嗣,只能暂时延缓大隋南下的脚步,让他们投鼠忌器,实际并不能真正让大隋放弃南侵,但这至少能为我们争取一些缓冲时间。 同时,因为楚昊如今在大隋和女帝平起平坐,而他又对我大夏极为仇视,想真正说服他放弃南下用兵,可谓极难,但也不是没有机会。” “哦?”永昌帝闻言立马追问道,“吕相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臣遵旨。”吕慧缓缓回头,看向刑部尚书杜襄,“陛下,据臣所知,刑部杜大人以前与楚昊私交极好,两人还曾一道前往常州办理过叶新荣之案,彼此可谓惺惺相惜,如果杜大人愿意前往密州做说客,说不定能够劝说楚昊放弃南侵呢。” 杜襄闻言脸色微变,连忙出班,“陛下,吕相之言差矣。 臣与楚昊以前的确私交不错,但那是以前,当时他还是我大夏帝师,宰相,可自从楚昊投奔大隋之后,臣与他再没有过任何交往! 臣与他早已各为其主,在国家大义面前,更谈不上什么私交,还望陛下明察! 臣是大夏之臣,始终忠心陛下,若陛下不信,臣愿就此辞官归乡,以正清白!” 眼看着吕慧巧舌如簧,再次渡过危机并得到永昌帝重新信任,满朝文武心里本就大为不满。 如今看他又调转矛头对准了杜襄,明显有意借机报复打击异己,群臣顿时又慌又怒。 “陛下,杜大人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以往和楚昊的交情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望陛下明鉴!” “是啊陛下,楚昊已经从朝廷辞官两年有余,若因为他曾与杜大人私交不错,就因此推断他和杜大人仍有来往,未免让人寒心哪!” 吕慧见状嘴角微掀,又把目光落在了户部侍郎董全身上,“董大人,本相记得——” 话未说完,董全扑通一声跪地,“陛下,微臣的确曾受过楚昊大恩,也蒙他提拔过,可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自从楚昊辞官之后,微臣从未再与他有过任何联系,还望陛下明查。 如果陛下不信,微臣同样愿就此辞官!” 吕慧依然不在意,又看向董全前面的吕不凡。 吕不凡毫不示弱,冷笑的看着他。 “吕大人,不然,就由你路一趟密州如何?” “放屁!”吕不凡闻言忍不住破口大骂,“吕相,满朝同僚谁不知道,本官和楚昊一向不和,你让本官去当说客,还不如直接让陛下赐我一死呢!” 吕慧摇摇头,“吕大人何必激动呢? 不错,以前你的确和楚昊水火不融,但那毕竟是以前嘛。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 楚昊和丹阳吕氏如今的族长吕轻侯可是结拜兄弟,此事天下皆知。 据千机司汇报,大隋灭掉赵天命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江南各大世家都坐不住了,纷纷派人前往密州道贺,其中尤以丹阳吕氏为最。 吕四公子已经亲自前往密州了。 如今丹阳吕氏在中原风头正盛,吕大人又是丹阳吕氏嫡系,纵然将来楚昊南下用兵,想必你吕家也不会受到任何波及,甚至有可能会受到大隋最高礼遇和重用,而你吕大人说不定在未来的大隋朝廷更进一步呢。 既然如此,吕大人何不跑去密州一趟,替陛下分分忧呢?” 这话刚刚说完,群臣顿时哑火,也没有帮吕不凡说话了。 毕竟,吕慧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天下间谁不知道楚昊和吕轻侯结拜之事? 更何况朝中一大半臣子都与江南各大世家有着密切牵连,对于近期各大世家的动向,更是心知肚明。 永昌帝同样也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皇后就是丹阳吕氏嫡女,严格说来,吕轻侯还是他的大舅哥呢,若是由吕家出面说合,未必没有机会…… “吕卿家,吕相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不如——” 说未说完,吕不凡直接跪在杜襄和董全两人身边,“陛下明鉴,臣虽是丹阳吕氏出身,但一直处于边缘,而且曾经不止一次得罪过楚昊。 就算楚昊看在族长的面子上不杀我,也绝对不会听我劝说的,说不定还会激起楚昊的怒火。 臣不是推托,而是不想坏了陛下的大事啊! 如果陛下不相信,臣也愿意辞官以明心志!” 辞官! 又是辞官! 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这两个字,永昌帝脑子里总会不经意想起楚昊的影子。 现在居然一下子有三个大臣提出辞官,而且都是身居高位的重臣。 这哪里是辞官,分明就是在逼宫嘛! 实际上,他还真错怪了三人。 吕慧逼他们前往密州,明显没有用嘛。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当初楚昊辞官的原因所在? 若不是吕慧,楚昊能辞官吗? 现在倒好,眼看着惹下祸事,眼看着楚昊在大隋混的风生水起,眼看着大隋越发强大,并有意南侵,吕慧这个罪魁祸首却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了! 想得美! 一旦楚昊举兵南下,大夏芨芨可危,继续留在朝廷,不是跟着陪葬吗? 还不如趁机辞官,远离是非呢! 永昌帝显然看出三人的想法,同时又想到吕慧逼走楚昊的私心,难免有些心浮气躁,挥了挥手,“都起来吧!” 三人如蒙大赦,起身之后,纷纷向吕慧投去了怨毒的目光。 这梁子,算是结得越来越深了。 吕慧却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再次躬身拱手,“既然三位大人不愿前往密州,臣也不好强求。 可惜楚昊对臣恨之入骨,否则,臣倒是愿以身犯险去见见。 不过陛下也不必过于担忧。 臣已经想到了一个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他愿意前往密州当说客,楚昊必定不会拒绝!” 第539章国丈放心去吧,朕会善待柳妃的 群臣闻言都竖起了耳朵,永昌帝更是下意识的身体前倾,“谁?” 吕慧缓缓吐出几个字,“国丈柳长庚。” “柳长庚,前户部尚书,虽然现在已经辞官归乡,但仍然是国丈,地位尊崇,更重要的是,他是楚昊恩师!” “楚昊向来以尊师重道自诩,又曾经得到了国丈大力提携,只要请他代替朝廷出使,楚昊必定不会为难他,更有极大机率说服他放弃南征!” 提起柳长庚,群臣顿时默然。 这位前户部尚书的确是最佳人选…… 永昌帝同样垂首沉思。 如果不是吕慧提及,他早把这个名字给忘记了。 当初为了得到柳长庚支持,他从楚昊手上抢走了当时的京城第一美女柳卿卿。 之后为了得到丹阳吕氏支持,又和吕家嫡女达成政治联姻,并扶立吕家嫡女为正妃,最后又扶其为后。 至于柳卿卿,早就在他面前失了宠,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位柳妃了…… 柳卿卿原来曾经和楚昊有过婚约,虽说当时是被成谨所逼,但毕竟也算是他为了皇储之位才横刀夺爱的,楚昊能够没有心结吗? 哪怕后来楚昊和宣华两情相悦,想必楚昊纵然嘴上从未提及,心里肯定也不会痛快吧…… “陛下,臣之所以提出由国丈柳长庚代为出使,还有一个原因——柳妃娘娘。 有柳妃娘娘在宫中,国丈一定会想方设法说服楚昊的。 毕竟,一旦楚昊带领大隋南侵,柳妃娘娘的下场同样不会好过,就冲着这一点,国丈也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另外,还有柳妃娘娘那方面……” 吕慧话未说完,但永昌帝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想通过柳长庚,来唤醒楚昊和柳卿卿曾经的情缘…… 悲哀啊! 他堂堂大夏皇帝,如今居然混到要用自己的女人去乞求他曾经的臣子对他手下留情! 不过,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大隋如今兵锋正盛,已经连续击垮了契丹与大庆帝国,除了女帝神勇无敌之外,还有令人心惊胆颤的霹雳弹相助,一旦两国战事启动,大夏拿什么抵挡? 和尊严相比,到底还是他屁股下面的皇位以及小命更重要啊! “……准奏!” “传朕旨意,快马前往越州永兴县,请国丈为了大隋与大夏两国免遭干戈,七日内务必入京,十日内一定要到达密州,代朕出使大隋!” 越州距离建康足足有一千二百里,正常情况下一个来回至少要三四天时间,而柳长庚又已经是年迈之躯,七天内入京,已经是极限了。 可永昌帝不能等! 一旦楚昊和女帝凯旋回到密州,处理完一些国内杂事,极有可能立即出兵南下,到了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 “另外——” 龙椅上,永昌帝沉吟片刻,再次下旨,“柳妃与国丈数年未见,顺便把柳妃的家书一同带给国丈……” 为了大夏免遭战事,永昌帝只能把几乎被他忘在脑后的柳卿卿抬出来,否则,他也不能保证柳长庚会不会赶来京城担任使臣…… 事关重大,信使当即飞马出京,仅仅两天时间,跑死了数匹马,终于顺利赶到越州永兴县,把永昌帝和柳妃娘娘的书信同时奉上。 柳长庚辞官近三年时间,回到家乡后日子过得无比悠闲,身体也健康多了。 加上他国丈的身份,永兴县衙像侍候老爷一样的侍候着他。 虽然已经辞官归里,但柳长庚依然有意无意关注着中原局势。 楚昊辞官北上,助女帝建立大隋,北上击契丹,助大隋拿下招义县等等,不时传入他耳中。 虽然从未表露过任何态度,心中却无比感慨。 直到信使送来永昌帝和女儿的亲笔信,柳长庚当即冷笑出声。 现在知道后悔了? 晚了! 他柳长庚的弟子,年轻俊彥,大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帝师宰相,就这样被他的皇帝女婿给逼走了,何其愚蠢! 不过,永昌帝在信中表面安抚尊敬,实则处处提及爱女,无非是在拿他女儿作威胁,要他尽速入京出使大隋,这就更让他心寒了! “好!老夫这就随你们入京!” 信使闻言大喜,立即安排人手护送柳长庚入京,而他自己则不敢有丝毫停留,调转马头回京报信。 第五天,永昌帝收到信使回复,大喜过望。 两天之后,永昌帝带着文武百官于京城城门外五里之地,亲自迎接柳长庚。 “国丈,辛苦了!” 永昌帝下了銮驾,亲自搀扶其下了马车。 连日奔波,对于上了年纪的柳长庚来说,的确不好受。 可他第一眼却看向永昌帝身后的爱女,顿时老泪纵横! 三年时间未见而已,原本美艳绝伦的爱女,不但更显清瘦,而且脸上也没什么血色了。 “爹爹!” 柳卿卿在深宫受尽冷落,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年纪老迈的父亲。 此时一见,忍不住当即双膝跪倒在地。 “娘娘,使不得啊!” 尽管两人是父女至亲,但礼不可废。 名义上,柳卿卿是君,柳长庚是臣,岂有君跪臣之说? 柳长庚颤颤巍巍陪着女儿相对而跪,抱头痛哭! 事到如今,永昌帝也没心思在意这些礼数方面的事了,将父女二人劝起来之后,拉着柳长庚的手安抚道,“朕也有几年没见国丈了,现在看来,国丈身体还算硬朗。 朕也是无奈,不得已才派人把国丈请来。 国丈出使密州期间,朕会好好照顾柳妃的。 事成之后,朕会在京城备一大宅给国丈养老,也会让柳妃时常与你聚上一聚的。” “老夫谢过陛下隆恩。”柳长庚低头咬牙。 刚刚见面,就拿女儿出言威胁,堂堂一国之君,心性如此凉薄,岂能不让人心寒! “国丈啊,这是朕写给昊师的一封亲笔信,有劳国丈代为送给昊师,同时替朕说一声,之前的事多有误会。 朕始终不曾忘记过昊师的恩情。 只要昊师愿意,朕,永远都会尊他为师! 时间紧迫,国丈,拜托了!” 一旁的柳卿卿闻言大惊。 永昌帝这要打算让她父亲连城里都不进去了,直接出使大隋吗? 父亲老迈,能坚持住吗! 柳长庚则心中暗暗冷笑,拱了拱手,“陛下尽管静候佳音,老夫定当不辱使命。” 永昌帝带领群众,深施大礼,“恭送国丈!” 第540章密州议事 密州城,人潮汹涌。 自大隋建国以来,密州作为京城,还从未有过如此鼎盛的人气。 来自中原各地各势力的代表人物以及无数商贾贵人,几乎同时向密州赶来。 灵州战事一结束,女帝就派人快马加鞭回京,向慕容药师,方承运和余良平等朝中重臣通报了战果。 同时,也把楚昊晋位帝君的决定带了回来。 这两个消息,每一个都足以震撼人心了! 自从女帝在长山郡处决了赵永生那一刻起,除了慕容药师之外,京城里的几位重臣方才知道,女帝之所以带着楚昊御驾亲征,打击契丹并非真正目的,杀赵天命为父报仇才是头等大事,也是事关大隋危亡的关键一战! 赵天命何许人也,朝中如今已经无人不知。 曾经的大乾无敌战神,女帝的授业恩师,个人战力天下无敌,和这样一个强者为敌,结果的确难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赵天命与女帝有血海深仇,即便有人心里无比担忧,此刻也不敢有丝毫不满或反对,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做好后勤! 胆颤心惊了数月时间,终于迎来了这个大好消息,朝野内外,举国欢腾! 这一战,不仅消灭了赵天命,同时也解决了契丹和大庆帝国两大强敌,从此以后,江北直到塞北西域,必将尽归大隋,如此盛举,岂能不贺? 当然,另外一个消息同样令人无比震惊。 楚昊已经被女帝承认为帝君了! 在此之前,朝野上下都在盛传女帝心仪楚昊,但那毕竟是传言,做不得真。 私下里偶尔议论一下可以,谁敢当众妄言? 可现在,女帝旨意下达,事已成真了! 辅国公府里,众臣齐聚,甚至连夜含这位相国夫人也极为难得的从旁坐陪。 “诸位,陛下即将班师回朝,如此盛举,必须隆重庆祝。” “本相决定会同礼部共同操办盛典,迎接陛下回京。” “同时,陛下下旨,晋封安国公为帝君,同样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也需要准备相关礼仪,这方面由礼部全权办理。” “与大庆帝国一战,之所以顺利取得大胜,安国公功不可没,理当得此殊荣,我等身为朝廷重臣,必须全力支持陛下的决定,本相不想听到任何非议之声!” “另外,最近两天,北燕旧部各州刺史,南夏各大世家以及颖王府和胡逗州等各势力纷纷派人入京参加庆典,礼部当会同京兆尹全权负责接待事宜,不可轻慢。” 慕容药师说完,众人纷纷点头。 吏部尚书方承运则低头沉思片刻,问道,“陛下班师回朝固然可喜可贺,只是……老夫有一事不明,望国公示下。 陛下午晋位安国公为帝君,我等该如何庆贺? 另外,老夫遍读史书,从未听过有帝君这一称呼,其位必在王公之上,只是不知……和陛下相比,两者到底区别在何处呢?” 不只是他,其实在座诸位都有这个疑问,只是不好当面提出来罢了。 慕容药师面色凝重,沉声道,“帝君乃是陛下金口御封,这点不必再有置疑。 至于如何庆贺……当以登基大礼同样庆祝!” 登基大礼??? “国公大人,这是不是有些过了?毕竟陛下仍然在位……” 提出疑问的,是礼部尚书。 慕容药师摆了摆手,“陛下传回来的旨意说的很明白。 原话是这样,‘朕与帝君,共掌天下’! 因此,这次迎接陛下回京,除了陛下之外,还有帝君同享大礼。 至于称呼……陛下仍是陛下,帝君……则称为帝君陛下! 暂时就这样定了,其他诸事,待陛下与帝君回京之后再说。” 纵然心里再震撼,众人也只能领命。 且不说帝君和陛下到底以谁为尊,两人即将大婚这一点,根本不用再怀疑。 女帝陛下虽是一国之君,但毕竟是女儿身,难道还能让她终身不嫁吗? 一旦嫁与楚昊,楚昊的地位自然提升在所有人之上,帝君是不是陛下,这称呼还重要吗? 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再蠢的人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 商议已定,慕容药师等重臣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时间,密州城内欢声雷动,到处洋溢着热烈的气氛,就连兴城和工匠城那边也热闹起来。 莫州城内,新任莫州刺史陈怀让恭恭敬敬的将楚昊和女帝迎入刺史府中。 “陈大人,本君记得,你之前是瀛州刺史吧?周刺史是否已经赶往瀛州赴任了?” 陈怀让拱手回道,“回帝君陛下,据报,周刺史已与三天前顺利抵达瀛州接任。” 楚昊点了点头,“对于本君下达的旨意,让你们对调刺史之位,陈大人可否心怀不满?” “臣不敢。”陈怀让脸色微变,态度更显恭敬,“臣既然已经决心投效大隋,自当遵从陛下旨意!” “嗯,不过本君听闻定州刺史似乎依旧留在原任,如今易州刺史也已到了定州,两任刺史都在那里,依陈大人之见,本君该如何处理呢?” “这……”陈怀让额头现汗,支支吾吾道,“据臣所知,定州刺史陆明远大人只因身体不适,才未启程赶往易州,并非故意违旨,还望帝君大人明察。” 楚昊摆了摆手,“本君没有时间明察,本君与陛下明日即将启程回京,命你带领三千精兵赶往定州,代朕传旨,要陆明远即刻启程入京见驾,违令者……立斩不赦!” 陈怀让闻言身子一颤,“臣……遵旨!只是,定州陆大人手上兵马足有数万,臣只带三千人马,恐怕——” “本君会拨给你一百枚霹雳弹随行,如果出现意外,可随机应变!” 听到霹雳弹,陈怀让暗暗松了口气,痛快答道,“臣遵旨!” 至于楚昊为何要拿定州刺史陆明远开刀,陈怀让心知肚明。 怪只怪,陆明远看不清形势,自寻死路了…… 陈怀让退下后,楚昊回头看了女帝一眼,安抚道,“轻尘,不必担心。 干支庄丁回报,吕慧拿下燕京后,就已经退兵回了江南,辅国公已经派下蔡守将阎礼带兵接收了燕京城。 至于卫麒麟和北燕皇室子嗣……无论是成殷还是吕慧,只要他们不傻,就不敢随意决定他们的生死!” “最多再有两天时间,我们就能回京,到时再一起出兵南下,接回你那些子侄!” 第541章陆明远,你可知罪! 从灵州到密州,经过九天时间的赶路,大隋女帝终于班师回朝! 密州城外十里,辅国公慕容药师为首,文武百官列队相迎,场面极其宏大。 除了这些官员之外,还有中原各地到访势力同样夹杂在道路两旁的欢迎队伍当中。 只听咔嚓一声,本来就跟吼天打斗,已经重伤的尾巴,支撑的主要骨头赫然断裂。 听了清纯妹的战术指导之后,我也觉得还是把上次的事情告诉她,然后进行钓妹子的行动,这样才是最好的。 听完萌妹子的内心独白之后,我的心立马就缩了起来,看着上半身裸露的她半天一句话都没有发出来,心里突然有点忧伤,如果萌妹子像当初一样呆在我面前该多好。 对于修真界的建筑物而言,没有门而随意进出的可谓是平常之极,只要修为过了金丹期,修行一门穿墙术,以神识穿越过去就可以了。 宇智波斑走出了遗迹的大门。他想要出去看看,到底这个光是怎么回事,还有,即便是找不到葛维他们,至少也要找到水手托马斯他们,问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鸣人自然是第一时间去找人了解情况,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冲到自己老爸面前询问。 这样的话一出,当下让她们都闭上了嘴,而且瞬间就像变成了多年的好姐妹一般。 好吧,今天晚上就让你美美的睡一觉,反正他们以后多的是时间呢。 而此刻郸艰与彭漾已经走到了这台阶前,停了下来,二人心中都很清楚接下来可能会遇到什么,神情上一脸的严肃。 剩下的两辆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大虎子他们的车给抵住了,死死的撞在了护栏边,要不是司机把油门控制得恰好,这两辆车貌似也得翻下去。 她的话叫舰桥上的人倒抽了一口冷气,难道是冲着大天使号来的。 可是在这种局面之中,对方有两个传说领域,他一人增强到传说也是无用,反倒不如将这股庞大的力量向鲜血地狱献祭,将这股力量空前引爆,这力量无比巨大,单纯论起力量和法力总量,简直媲美传说级战略巫术。 坏了,黑皮仆兽要是不要神品魔神丹和净符灵草,那之前达成的协议就无效,它发的元神死咒也无效,麻烦就大了。 将羊舌切成丝,用盐蛋清湿芋头粉麻油拌匀。再将羊舌丝和鱼茸分成两份,叠放卷成筒形,上笼用旺火略蒸。以面粉和湿芋头粉加蛋黄盐搅成蛋糊。 听着这番话”沈元华默默的点着头,他知道自己目前也只是刚摸到了一点皮毛”肯定不能和陈金华这种省农院的专家相比。 这头东西,有些像是四不像,又好像是很多的动物拼凑而成,模样怪异无比。长着人的脑袋,说不出某种动物的身子,背上却有着倒刺。更有着六只野猪腿。 而作为江湖人士的万震山显然是没有这样的底气,甚至在陈香看来,经过这三年的奋斗以后,陈香在江湖上的名声逐渐提升起来,万震山的气运甚至比自己还要差一些。 在日间清幽的枫树林,在晚上则显得阴森森的,月光透过树隙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块被剪碎了的白绸被人随意地洒在树林的地面上。 第542章立威 “老陆——” 看到陆明远双手被反绑着上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余良平轻唤一声,却被身边的祝长海轻触了下手臂,并缓缓摇头。 余良平虽然莽撞,但并非没脑子。 这种情况下,他当然看得出来,楚昊这位帝君是在利用陆明远来立威的。 只是,同为原北燕一州大员,不仅他们彼此相识,就连家里下一代都有着不错的关系,眼看着陆明远成了儆猴的那只鸡,难免有些心中不忍。 楚昊漠然看着陆明远,沉声问道,“知罪?那你就说说看,你到底犯了什么罪?” 陆明远咬了咬嘴唇,脸色屈辱之色,“臣…不遵帝君号令,没能及时与易州刺史周大人对调职位,犯了欺君大罪……” “错!” 楚昊断喝一声,响彻大殿。 “陆明远,你是否以为本君让你离开定州,去易州赴任,是故意在立威?” 紧接着又环视大殿内群臣,“诸卿恐怕也是这么想的吧?” 大殿内一片寂静。 楚昊冷笑一声,“本君二十二岁便在南夏坐上户部尚书之位,二十三岁助五皇子成殷击败二皇子成谨,并扶立成殷坐上皇位,在南夏位极人臣。 后来北上投靠陛下,并与辅国公一起辅佐陛下击败一个个敌人,直到今日,你以为本君还有必要靠杀一个人来立威吗! 就在刚刚,本君曾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及,三十余年来,中原各王朝势力频繁更迭,而我大隋要想一统中原建立不朽王朝,靠的不是强横的武力,而是仁政! 三十余年来,因为中原各势力之间频繁发生战事,再加上契丹异族年年奴役,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连最基本的温饱都达不到,多少百姓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卖儿卖女? 可你呢? 你都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楚昊扬起御案上一堆奏折,砸到陆明远面前。 群臣见状,无不悚然低头。 刚刚余良平轻唤的那一句,楚昊也听到了。 此时平心静气的看着他,“有劳余卿当众宣读一下那些奏折上的罪状吧。” 罪状? 余良平这才恍然惊觉,连忙拾起奏折,当众宣读起来。 “武威元年初春,定州新乐县富商刘仁轨之子大婚,定州刺史陆明远纵容部下张琼大闹婚礼,并强行掳走新娘,次日新娘暴毙于新房。” “武威元年六月十一日,陆明远派出部下带领五百兵丁,劫杀路过义丰商旅,商队五十二人全部遇难。” “武威元年七月十四日,数百名从契丹南京府逃难而来的百姓路过定州,陆明远派兵强掳其中幼女四十余人回府,供其享乐!” “武威二年正月初一,陆明远宣布定州百姓税收增加一倍,致使治下百姓大批逃亡,被劫杀者近千!” “武威二年四月二十六……” 余良平越念越心惊,到后来几乎每念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手中的奏折几乎要被他抓碎了。 而殿内群臣同样听得胆颤心惊! “无耻!可恨!该杀!” 砰的一声,女帝一掌拍在御案上,余良平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大殿内一片肃杀之气! 陆明远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见女帝震怒,连忙不断叩头,“陛下饶命啊,臣知罪了! 求陛下念在臣诚心归附,并追随陛下率兵北上的份上,饶臣一命,臣再也不敢了!” “哼!”楚昊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陛下御驾亲征,凯旋而归,普天同庆,这样的日子里,你以为陛下愿意大开杀戒吗! 你的确曾追随陛下北上打击过契丹人,但这并不是你肆意奴役百姓的理由! 民乃社稷之本,陛下一向爱民如子,而你这厮却肆意残害治下百姓,手段之恶劣,比之契丹异族尤甚百倍! 你身为一州刺史,在定州代表的是陛下,若纵容你继续为恶,百姓们在背后将会如何看待陛下? 你得到了好处,享受了快乐,却把罪名扣到了陛下头上,其心可诛! 来人哪! 将陆明远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陆明远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却没有任何人替他求情。 实在是刚刚余良平念出的罪状,太让人气愤了。 直到此刻,楚昊的语气方才有所缓和,“诸位卿家,本君和陛下早在灵州时,就曾下旨,要求归顺的各州刺史彼此调换,为的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们,而是为了避免大隋步北燕后尘! 刚刚陆明远那些罪状,都是干支庄在当地的庄丁很早之前就收集到的,而那些也仅仅是官中窥豹而已,还有大隋立国之前的很多恶行,都已经无法追查了,因为大部分苦主早已被折磨至死! 本君说过,打江山难,坐江山更难! 就拿陆明远来说,他在定州任上足足十余年,早已成了当地的土皇帝,甚至可以这么说,定州百姓不知北燕几年内的皇帝是谁,只知道陆明远这位定州刺史是他们的天! 本君无法容忍这样一个贪官恶官趴在治下百姓的身上吸血肆虐,那是对大隋朝廷不负责,更是对天下臣民不负责! 正因如此,本君才向陛下提议,将各州刺史位置对调,以免长期在一个地方执政过久,养成大患!” 楚昊刚刚说到这里,泗州刺史祝长海第一个站出来,“帝君陛下深谋远虑,臣佩服之至!臣愿与其他同僚对调,离开泗州。” “臣也愿意离开海州,前往其他地方任职!”海州刺史梁士英随后站了出来。 “臣也愿意。” “臣愿听候陛下与帝君陛下调谴,任意派往他方!” 大隋及原北燕十一州刺史纷纷站出来表态。 不管是不是出于真心,但态度必须拿出来,毕竟,陆明远的血还没干呢! 楚昊见状欣慰一笑,“诸位卿家愿意配合朝廷,本君为此感到欣慰,也相信你们不会做出像陆明远那样天怒人怨之举。 相关议题,稍后本君会和辅国公以及吏部共同商议,再作布置。 本君与陛下离京外出征战期间,辅国公,吏部方卿,兵部余卿坐镇京城,积极筹措粮草,这才让陛下在外期间可以安心作战,功不可没。 辅国公——” 第543章封赏 慕容药师当即出班,“臣在。” “辅国公劳苦功高,经本官与陛下商议,授予镇国公爵位,位在诸公之首,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谢帝君陛下隆恩!” 楚昊又把目光落到了牧远桥和丁猛两人身上。 “牧大人,丁猛——” 牧远桥手持一份舆图,双手奉上,“老臣身为前朝遗臣,早已无心仕途,多年来一直扶持幼主,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恢复我大乾江山。 可惜幼主不幸被赵天命所害,幸得帝君陛下杀了赵天命,替老夫还了心愿,老夫无以为报,特奉上舆图一份。” 宫人将舆图递到御案上之后,牧远桥再次开口,“这三年以来,承蒙帝君陛下暗中资助,老臣等人辛苦筹谋,已经在南夏占据当涂县,胡逗州,越州以及明州四县之地,总计两州二十一县,尽在南夏沿海之地。 如今陛下与帝君陛下得胜还朝,老臣愿将这两州二十一县之地作为贺这礼奉上。 老臣年迈,早已无意为官,但丁猛性情敦厚,身手不凡,又是名将之后,还望帝君陛下量才施用,老臣感激不已。” 楚昊看了看舆图,心中甚喜。 牧远桥他们收降的这二十一县之后,全部位于南夏沿海。 能够在南夏不声不响做到这些,实属不易啊! 放下舆图,楚昊温言开口,“牧大人乃前朝礼部尚书,德高望重,大隋立国不久,百废待兴,还望牧大人以天下百姓为念,再次出山,担任我大隋户部尚书一职,如此一来,镇国公也能安心宰相之位,更好的辅佐本君与陛下治理大隋,怎么样?” “多谢帝君陛下信任。” 牧远桥闻言感慨万千,长叹道,“老臣这二十余年来,带同幼主矢志恢复大乾江山,从没想过改投明主。 直到半年前帝君陛下与老臣一番长谈,老臣才有所动摇。 再加上刚刚帝君陛下惩治定州刺史一事,让老臣更加意识到,恢复大乾未必就是好事。 相反,大隋有陛下与帝君陛下这样的明君,才是天下百姓幸事! 奈何老臣的确年迈,虽有心为大隋效力,却实在没有太多精力了啊!” 楚昊沉吟片刻,再次说道,“这样吧,本君与陛下不日之后就会带兵南下,牧大人在此期间暂代大隋户部,直到我大隋统一中原为止。 如此一来,牧大人也能亲眼见证这一刻,岂不是更好?” “这……好吧。”显然,楚昊最后一句,让牧远桥动心了。 自大乾亡国之后,中原已经有三十余年处于分裂状态,如今大隋即将完成统一,能够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也总算不枉此生了! “牧远桥听封!” “即刻起担任户部尚书一职,镇国公慕容药师留任宰相,辅佐本君也陛下共襄军国大事。” “臣,谢陛下,谢帝君陛下隆恩!” “有劳牧大人传讯胡逗州,罗玉山大人曾任前朝国子监祭酒,即刻起,由他担任我大隋东南招讨使,以我大隋名义,由东南沿海开始,招降南夏诸州郡县。” “丁猛听封!即刻起担任大隋东南招讨先锋,全力协助罗玉山收降南夏各地,与本郡和陛下所率大军合力围向南夏都城建康!” “臣,遵旨谢恩!” 牧远桥和丁猛退下之后,楚昊又把目光落在了颖王成昆父子身上。 早在灵州时,成克用就表态,这对父子想入京颐养天年,这想法一点也不意外。 纵然成克用率军随女帝出征过,可这对父子毕竟是南夏皇族血脉,哪怕发誓赌咒,也无法得到大隋朝野信任,与其这样,不如乖乖主动入京以表诚意。 否则,只能跟着南夏一起等着被毁灭了。 “颖王成昆,世子成克用——” 父子二人闻言连忙出班。 终于轮到他们了。 纵然知道楚昊不大可能会对他们不利,但真到了这个时候,难免还有些不安。 在这之前,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南夏皇族,颖上的土皇帝呢,如今却甘愿放弃藩王爵位,说是主动自愿,又岂能真的就这么舍得? 奈何形势比人强。 事到如今,要想活命,只能走这条路…… “臣成昆(成克用),参见陛下,帝君陛下!” “免礼平身,”楚昊伸手虚抬,柔声笑道,“想不到王爷和世子这么快就到了京城?” 成昆连忙摆手,“帝君陛下明鉴,臣已经辞去颖王爵位,颖上军政大权也已经顺利移交给胡铁山将军,如今孑然一身与我儿克用入京,只望帝君陛下能给老臣一个容身之地,于愿足矣。” 楚昊缓缓点头,算是认可了成昆的请求。 这没什么可避讳的,毕竟两人身份摆在那里,不投诚,那就只能是敌人。 双方虽然曾经敌对过,但并没有实质性发生过什么太大冲突,反而成克用还曾两次带兵支持过刚刚立国的大隋呢…… 沉吟片刻,楚昊说道,“这样吧,颖王成昆赐爵安命侯,恩准不必临朝,原赵天命的国师府赐予居住,不知意下如何?” 成昆闻言暗暗松了口气,“老臣谢帝君陛下隆恩!” 成克用则主动站出来,“臣知道帝君陛下有意南下,臣甘愿再为先锋,随陛下与帝君陛下兵临南夏!” 楚昊摇了摇头,“世子有心了,但你毕竟是南夏皇族,要你带兵为先锋,实在不妥。” 对于成克用的安排,楚昊还真有些犯难了。 这家伙智谋深远,才能出众,若因他的身份而弃之不用,难免可惜。 哪怕让他治理一州之地,同样绰绰有余,不过楚昊可不放心,就算让他当个知县也不行! 主政一方肯定会留有后患…… “这样吧,本君曾担任工部尚书,成克用,本君任命你接掌大隋工部。 尤其是工匠城那里,本君希望你能延续本君之前的策略,务必经营好工部,为我大隋发掘出更多的各项技能人才。” 成克用闻言大喜,“臣,谢帝君陛下隆恩!” 工部虽然是六部之尾,但毕竟也是六部长官之一,而且还是楚昊曾经担任的职位…… 一番封赏下来,时间快中午了。 “诸卿,陛下刚刚班师回朝,今日早朝就此——” 话音刚落,就听殿外忽然传报。 “报!” “南夏使臣殿外侯旨,请求觐见!” 第544章师徒相见 南夏派来使臣了? 龙椅上,楚昊和女帝对视一眼,“宣!” 尽管使臣还未进殿,但包括楚昊和女帝在内,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时候南夏派来使臣,明显是担心大隋将会发兵南下,为此而派来的说客罢了! 奈何大隋国力蒸蒸日上,而楚昊刚刚也已经明确了将会南下用兵,完成大隋统一大业,纵然来了说客,也不可能改变这一点。 远远的,一个苍老身影从殿外台阶走上来。 楚昊坐在龙椅上,虽然看不清使臣身份,却瞬间通过对方头顶的透明框框知道了一切! 【南夏使臣柳长庚,奉永昌帝之命出使大隋,意图劝说大隋放弃渡江南下之举】 柳长庚?! 看清对方身份,楚昊心头为之一震。 他想过南夏可能派来的使臣,可能是董全,也可能是杜襄,甚至,再不济有可能会是南夏吏部侍郎裴宽。 毕竟,这些人都是他在南夏为官时关系不错的同僚旧友。 却独独没有想到,柳长庚会来! 要知道,柳长庚可是已经辞官回乡养老近三年时间了啊! 算算年纪,他今年已经六十有四,几乎和牧远桥岁数差不多,如此年迈,居然会代表南夏朝廷来当说客? 不过想想也很自然。 无论是永昌帝成殷还是吕慧,都知道他曾经是柳长庚弟子,两人之间的师徒关系一直不错。 甚至可以说,楚昊就是柳长庚一手养大的也不为过! 放眼整个南夏,除了柳长庚之外,还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关键是……年纪这么大,永昌帝是怎么忍心做出这个决定的!!! 要知道,柳长庚不仅仅是他楚昊的恩师,更是永昌帝的岳父啊! 就在楚昊神思恍惚之际,柳长庚已经步行到大殿中央,拱手施礼,声音洪亮,“草民柳长庚,参见大隋女帝陛下,帝君陛下!” “老师!” 楚昊回过神来,就在殿内所有人的目光中,冲下龙椅,快步跑到对方面前,双手搀起。 “老师!” “来人!搬来座椅!” 这一幕,看呆了殿内群臣。 如今已经和女帝平起平坐的大隋帝君楚昊,此刻居然对着南夏使臣如此尊重! 当然,如成昆成克用等一些知道内情的人,对于楚昊的反应并不意外。 毕竟两人是师徒嘛。 曾经,女帝对赵天命不也是这样吗? 看到楚昊对待自己依旧如此尊敬,柳长庚老怀大慰,嘴角带着笑意,嘴上却执意道,“帝君陛下不可如此,礼不可废!如今老夫只是一介草民,而帝君陛下却是大隋帝君,万万人之上!” 楚昊摇摇头,“老师刚刚也说过,礼不可废,您是弟子恩师,弟子对恩师执礼,礼所应当!” 就在这时,牧远桥走了过来,冲着柳长庚笑道,“柳大人,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柳长庚擦了擦眼睛,支支吾吾道,“你,你是……牧远桥牧大人?” “呵呵,”牧远桥捻须微笑,“快四十年了,想不到柳大人还能记得老夫。” “真的是你!”柳长庚同样笑了,“同朝为官数年,老夫怎么可能会忘了你这个老顽固呢?这么多年了,老夫还以为你早就坟头长草了呢。” 原来,这两位居然还是熟人。 楚昊回头,冲着慕容药师示意一眼,群臣纷纷退出大殿。 “老师,牧大人,不如我们到御花园一起坐坐吧。” 多年老友相见,牧远桥也很想和柳长庚聊聊,试探问道,“帝君陛下,柳大人毕竟是代表南夏朝廷出使,臣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些不方便?” 楚昊还没说话,柳长庚却已经释然笑道,“牧老头,难得还能活着再见一面,你可不能走。” 一直没有表态的女帝见状,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楚昊拦住,拉着手走了过来,“轻尘,这是我恩师,不是外人,咱们一起坐坐吧。” 从灵州回来这一路上,女帝就心事重重,楚昊知道她心里挂念着被吕慧掳走的北燕皇室子嗣,如今柳长庚作为南夏使臣来访,必然会带来相关消息,楚昊当然要让她从旁听听了。 女帝闻言,微微欠身,“柳师——” 柳长庚慌忙还礼,“陛下折煞老夫了。” 一行四人很快在御花园亭中就坐。 楚昊亲自把盏,“三年时间未见,老师身体依然健朗,弟子深感欣慰。” 柳长庚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楚昊,看着他给自己酒杯里倒满了,笑道,“你就不问问老夫此行为何而来?” “呵呵,还用问吗?无非就是替成殷当说客而已,这个不肖弟子,实在太过分了! 老师如此年迈,可他居然忍心让您千里迢迢长途跋涉而来,简直大逆不道!” 楚昊确实很气愤。 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客气。 柳长庚闻言笑了,拿出一封信来,推到楚昊面前,“巧了,你那个不肖弟子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你,同时让我传话。 说以前你们之前有些误会,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他的昊师。” 楚昊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书信,当着三人的面,看都没看,直接撕掉了,“老师,您不会怪罪弟子吧?” 柳长庚摇头叹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老夫只是替他代话传信,任务完成,其他的老夫也无心过问。” “呵呵,”牧远桥从旁笑道,“柳老头,想不到你能如此洒脱。” 柳长庚一句话怼了回去,“老夫也没想到,当年的老顽固,如今居然能出现在大隋朝堂之上。” 两人上了年纪的人,如同老小孩一般,就在楚昊和女帝面前寸步不让的打起了嘴仗。 回头瞥了一眼女帝,楚昊主动问道,“老师,你可知道被吕慧带到建康的北燕皇族子嗣们,现在情况如何?” 柳长庚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女帝,顿时明白楚昊的用意,笑了笑,“永昌帝和吕慧既然让老夫过来出使,你觉得在老夫回去之前,他们敢随意处置吗? 放心吧,对南夏朝廷来说,如今的北燕皇族子嗣,是最好的人质。 在陛下兵临建康城下之前,永昌帝只会尽心侍奉,绝不会有丝毫慢怠的。” 楚昊握了下女帝的手,轻声安抚道,“轻尘,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第545章身明大义 牧远桥和柳长庚人老成精,岂能看不出楚昊和女帝之间的关系? 也知道女帝此刻会是什么心情。 于是,柳长庚再次开口,“草民知道陛下担心被抓到建康的北燕皇族,实际上根本无需担忧。 如今大隋国力蒸蒸日上,江北已经尽归大隋治下,江南招义县以及颖上同样已是大隋疆土,最担心的不是陛下,而是南夏朝廷才是。 草民虽然辞官归乡,不问世事,但也听到不少传言。 陛下武力超凡,天下间难逢敌手,治下猛将如云,又得到江南各大世家主动靠拢,不需担心钱粮之忧,同时还掌握有霹雳弹那等大杀器,南夏朝廷如今每天都在胆颤心惊当中度过,又岂敢伤害北燕皇族子嗣? 表面上,北燕皇族子嗣是他们手中的人质,实则早已成为烫手山芋,不敢舍弃放掉,又生怕任何一个人出现半点意外。” 这样一解释,女帝脸上表情再次缓和不少,主动开口道,“楚昊也曾对朕说过,不必急于出兵南下,越是迟缓动兵,南夏朝廷就越会紧张,他…他为了替宣华公主报仇,有意让南夏朝廷在战战兢兢中度过每一天……” 柳长庚闻言点头赞道,“帝君说的很对,南夏朝廷现在正是这种状态,牧老头,你说是吧?” “呵呵,所以说,柳老头,老夫就羡慕你能有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好弟子啊! 最难得的是,帝君陛下重情重义重诺! 惩贪治腐,善待百姓。 一旦大隋统一中原,必现往日大乾盛世!” 得到牧远桥当面夸赞,柳长庚面现得意之色。 就他本人而言,这辈子最大的荣幸,同样也是培养了楚昊这样一个出色弟子。 无论是在曾经的南夏,还是如今的大隋,楚昊都表现出了绝佳才能,光芒同样耀眼,而且哪怕已经成为大隋实际上的君主,依旧对他这个老师尊敬如故。 见女帝心情好了不少,楚昊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他并不急着带兵南下,的确是为了让南夏朝廷在恐惧中陷入绝望。 但吕慧意外带兵灭了北燕,并把北燕皇族子嗣抓到建康,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可以为了复仇更加快意,而让永昌帝和吕慧在恐惧中迎接他的怒火,却不能不顾及女帝此刻的感受。 因为赵天命,北燕老皇帝和女帝所有兄弟,除了一个卫麒麟之外都已遇难而死,如果不能把北燕皇族救回来,女帝在这世上可就真的没什么亲人了! 哪怕明知永昌帝和吕慧不敢伤害那些人,可女帝心里又怎能真不着急? “柳老头,你是帝君恩师,又曾在南夏担任户部尚书,不如留在密州发挥一下余热,还是别回去啦。” 牧远桥说完,柳长庚脸上笑容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泛出的苦涩。 楚昊见状问道,“老师,师妹她……” 刚刚问出这话,就见身边的女帝顿时探过头来,楚昊连忙解释道,“老师的女儿,是南夏永昌帝皇妃。” “哦。”女帝这才暗暗松了口气,低头抿了一口酒。 柳长庚长叹一声,“若非因为卿卿,为师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从永兴县到京城,为师仅仅用了不到四天时间就赶到了,甚至连京城都没进去,就在城外匆匆见了卿卿一面,她……唉!” 砰! 楚昊闻言顿时大怒,“成殷这个混账东西! 还有吕慧,请老师出山这个主意,必定是吕慧! 这对君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此折腾老师年迈之躯,就以为本君会放过他们吗? 可笑!” 柳长庚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天作孽犹可恕啊! 当初若不是他们逼走了你,何至于有今日! 帝君……你想怎么做,尽管去做好了。 为师年迈,早已不问世事,只愿卿卿她,余生平安即可。” 楚昊闻言连忙安抚道,“老师放心,没见到弟子之前,成殷绝不敢对师妹她不利的!” 柳长庚点点头,“这一点,为师也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关心又是另一回事啊。 永昌帝为了联姻,一直冷落卿卿,这孩子……苦啊! 是为师没用,没能帮她找个好夫婿,耽误了她一辈了,若是当初她和——” 话说到一半,见女帝看过来,立马闭了嘴。 原本楚昊就和柳卿卿有了婚约,却因当时二皇子和五皇子争储一事,柳卿卿和楚昊都成了牺牲品…… 否则,两人若能结成伴侣,女儿也不至于活得这么辛苦! 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女儿已入深宫,而楚昊又和女帝…… “老师,您远道而来,不必急于回去,就在京城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正好您又和牧大人是旧识,弟子如果有事要忙,有牧大人陪伴,弟子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是啊柳老头,”牧远桥也从旁劝道,“陛下和帝君刚刚回京,肯定有很多事要处理,你又何必急于回去呢? 就在京城待着,等陛下和帝君挥师南下,再启程返回也不迟。” 柳长庚毕竟年迈,十天时间的赶路,一直都没怎么休息,就算再心急,也不差一天两天了,于是只好点头应下。 楚昊把这俩老伙计派人安置到城中自己的府坻里,这才陪着女帝一起在御花园中漫步。 “轻尘,刚刚老师说的那番话你也听到了,永昌帝担心我们挥军南下,必然不敢为难北燕皇族子嗣。 京城这里,有慕容药师,方承运,牧远桥和余良平他们在,不必担心朝政不稳。 不过,发兵之前,我打算单独见见慕容药师,好好安抚一番,另外还有江南各大世家代表,既然人家来了,总不能连面都不见吧? 最迟后天一早,咱们就可发兵渡江,前往建康,怎么样?” 女帝嫣然一笑,“我都明白,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吧,你现在可是大隋帝君,除了朕之外,还有谁敢过问你的去向? 慕容药师那边的确需要过去看看,毕竟…他追随我也有些年头了……” 第546章拜访慕容 楚昊和女帝班师回朝,慕容药师身为当朝宰相,一切礼仪办理的可谓井井有条,只是在朝堂上却话语不多,究其原因,楚昊心里明镜一样。 女帝建立大隋,楚昊和慕容药师两人功不可没。 在楚昊之前,对女帝最为忠心的,就是他了。 更何况他还曾对女帝倾慕多年。 可如今楚昊却一跃成为大隋帝君,与女帝在朝堂上一起坐在龙椅上,两人身份差距一下子拉大了,一时之间肯定难以适应。 身为当朝宰相,如果因此两人产生了隔阂,势必不利于日后治理朝政。 因此,离开皇宫后,楚昊第一时间就去了国公府。 没有华丽的銮驾,只是普通轿子,随行的除了小庄和秦朗之外,就是远完吊在后面的一队侍卫。 国公府里,刚刚下朝的慕容药师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吃过午饭之后,就抱着刚刚学会走路的儿子在花园里散步。 夜含心思灵巧,午饭时几次想开口询问,却见慕容药师只顾低头干饭,于是明智的没有问什么。 正当她在客厅里闲坐呢,管家突然进来,“禀夫人,帝君拜访。” “什么?”夜含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快去通知国公。” “慢!”下一秒,夜含又叫住了管家,“先不要通知国公,赶紧随本夫人迎驾!” 说完,简单整理了下身上衣服,匆匆向外走去。 大门打开,楚昊刚刚转身,就见夜含在门口处跪迎,“妾身恭迎帝君陛下。” “夜含?呵呵,”楚昊连忙上前亲手将她搀起,“都是国公夫人了,就算见到陛下也不必如此大礼,何必还和我如此见外呢? 对了,镇国公呢?不在家?” 眼看着楚昊还和以前一样,夜含暗暗松了口气,嘴上却仍然恭敬有加,“妾身得知帝君陛下驾临,一时急着过来迎接,尚未通知相公,还望帝君陛下恕罪。 相公他在园中和小儿嬉戏,妾身现在就派人去找他。” “不用。”楚昊摆了摆手,“夜含,帮我准备壶茶,我自己去找镇国公。” “妾身遵命。” 后花园里,慕容药师正牵着孩子的小手,指着河里的鱼儿逗弄着,画面无比温馨。 楚昊在远处看了好一会儿,才踱步过去,“镇国公真是好雅兴啊。” 慕容药师猛然转身,看到楚昊过来,连忙抱起孩子迎过来施礼,“臣不知帝君陛下到访,未能远迎,望帝君陛下恕罪!” 楚昊直接从他怀里抱过孩子,在孩子脸上亲了亲,笑道,“本君这次过来,就是想看看干儿子的。 数月不见,桓儿已经这么大啦,桓儿,叫声义父听听——” 听到这话,慕容药师心里一松,赔笑道,“帝君陛下身从尊贵,小儿岂能僭越称您为义父呢?” 楚昊闻言扭头,不满的瞪了他一眼,“镇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 当初桓儿出生时,本君就已经认他为义子了,这才多长时间,莫非你想反悔? 告诉你,本君认定了桓儿这个干儿子,你别想抵赖!” 说完,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一下子把孩子给亲哭了。 这才,楚昊可麻爪了,慌乱道,“国公,怎么办?我,我真不会哄孩子啊!” 后面传来咯咯笑声,“帝君,还是妾身来吧。” 说着,夜含顺手把茶盘放在石几上,抱起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诶?怪了。”楚昊揉揉脑袋,有些郁闷,“夜含,国公,本君有那就么可怕吗?” 夜含见状,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掩嘴笑道,“帝君数月未来,孩子当然不认得您了。” “原来如此。”楚昊兀自坐下,执着茶壶就要倒,直到这时,慕容药师方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还是臣给帝君倒吧。” 楚昊眼神示意了下夜含,夜含当即点头,抱着孩子悄悄退下了。 当花园里只剩下两人时,楚昊才端起茶杯道,“镇国公和本君生份了啊~” 慕容药师嘴角动了动,拱手答道,“时移世易,如今帝君与臣身份有别,您是君,臣是臣,岂能再像过去一样?” “此言差矣!”楚昊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到对面,这才长叹一声,“本君和陛下一样,对你态度始终未变。 刚刚也是陛下提及,要本君来看望你的。 原本打算和本君一起过来,不过陛下有心事,本君这才单独来看看你,希望你能理解。” 慕容药师闻言连忙问道,“陛下是担心北燕皇族子嗣?” 楚昊点点头,“这是肯定的,虽然你我都清楚,永昌帝不敢为难他们,但他们毕竟是陛下亲人,岂能不担心呢?” “但不知……帝君和陛下打算何时出兵南下?” 楚昊犹豫了下,实话实说道,“原本还想晾着永昌帝一段时间的,不过陛下家人在建康,此事宜早不宜迟,本君打算最迟后天早上出兵南下。 出兵之后,京城这里还要有劳镇国公了。” 慕容药师拱手道,“臣提前祝愿陛下和帝君陛下拿下南夏,一统中原!” 楚昊笑笑,“本君今天在朝堂上曾经提过,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 像陆明远那种事,不能再发生了。” 慕容药师点点头,沉声道,“帝君所言极是,若不是……对了,既然陆明远那些罪证都是干支庄丁所获,而在此之前他们也收集了大量各地情报,何不将他们纳入朝廷,好象南夏千机司那样一个机构呢? 这些人情报收集能力强,必能有效监察各地官员是否行不法之事!” “本君的确有这个打算。” 早在灵州城,消灭赵天命之后,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如今大隋国力日盛,这些曾经追随过他的庄丁,也是时候给他们一个正式身份了。 “本君与陛下出兵在即,暂时没有太多精力顾及这些,有关干支庄丁的安置,还需国公与方承运等人一起商议个章程,待拿下南夏之后,再作决断。” “另外——”楚昊顿了顿,再次说道,“还有两件事,本君打算和国公好好商量一下。” 第547章家有贤妻,药师顿悟 “帝君有事尽管交代。” “其一,同样是因为陆明远。” 楚昊郑重说道,“近年来,北燕国政日衰,究其原因,除了北燕皇室内乱以及卫麒麟昏庸无能之外,各地藩镇势力尾大不掉同样是个重要原因。 就好象陆明远,身为定州刺史,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一旦朝廷无力兼顾,就是定州土皇帝,定州各县官员任命全由他一人作主,治下子民更是成了他的奴隶。 因此,本君打算各州长官军政分治,具体如何施行,暂时还没想好,仍需国公与吏部礼部详细商议再定。” 慕容药师听完,连连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若能军政分治,分化地方长官的权力,的确能够最大限度避免贪腐和专权,再辅以干支庄丁监察,就更加完美了!” 楚昊又伸出根手指,“第二件事,就是李响和程峰他们。” 提到这个,慕容药师顿时精神一振。 毕竟,这两人都是东桓族中的优秀青年。 尽管之前李响和程峰传信回来,楚昊答应给他们一个前程,可如今楚量已是帝君,自然不好再提旧事,如今楚昊主动提及,倒让他有些意外。 “镇国公应该知道,为了对付赵天命,李响和程峰带着八百东桓族青壮远赴西北近一年时间,最终只有六百多人活着回来。 在消灭赵天命过程中,他们可谓劳苦功高,不能不赏。 营州本就是东桓族故地,本君打算除了让他们返回故土之外,如果有愿意生活在中原的,可以任其自便,毕竟,无论是营州还是哪里,无论是汉人还是东桓人,现在都已经是大隋疆土和臣民了,理应一视同人。 至于如何封赏这二人,还望国公和吏部好好商议一番,绝不能让功臣寒心才是!” 慕容药师闻言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臣,代李响和程峰,以及东桓族人,谢帝君隆恩!” 楚昊也站了起来,握住对方的手,“镇国公,你我共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大隋疆域越来越大,还需你我继续携手同心,如此方能不负你我共同辅佐陛下建立的大隋王朝!” 慕容药师重重点头,“帝君放心,臣定当尽心竭力,辅助陛下和帝君,全力治理大隋。 帝君和陛下还未回京之前,江南各大世家代表就已经入京求见道贺,臣已经把他们安置在帝君府上,帝君可随时过去探候。” 看看天色不早,楚昊也急着去见那些人,聊了几句之后,这才起身告辞离去。 楚昊走后,慕容药师心情大好,刚刚回到客厅,就见夜含抱着孩子笑着迎了上来。 “现在不担心了?” “什么?”慕容药师故作糊涂。 夜含扁了扁嘴,“夫妻一场,你心里在想什么,还能瞒得住妾身? 不就是担心帝君身份变了,心里不舒服吗?” “别胡说,我没有!” “切!”夜含一起转身,一边说道,“帝君知道夫君才能不凡,岂能作小人姿态? 同样,如果不是帝君了解夫君为人,又何必亲自登门拜访? 夫君才能自不必说,只是这心性……如果不改改,将来难免还要吃亏。” 夜含一席话,惊得慕容药师后背冷汗渗出。 是啊! 楚昊这次登门,几乎句句都在劝慰他,生怕两人关系生硬了。 正如夜含所说,楚昊把他看得太透澈了! 明明知道两人身份已经有所不同,却还是摆脸子,长此下去,吃亏的可不就是他吗…… 当初和楚昊一起提议女帝建立大隋的目的是什么? 帮女帝找个容身之地站稳脚跟,然后帮她报仇,并借助女帝的力量让东桓族人过上更好的日子,现在这些不是都做到了吗? 可为什么现在却有些不甘心呢? 以前或许还对女帝有别的想法,可自从和夜含在一起,尤其是桓儿出生之后,这念头真的已经断了啊! 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是权欲? 不! 他自认为这一生从未沉溺过权欲之中过! 也从没有争权夺利之心。 不过是人心不足罢了! 和女帝一步步并肩走过来的,是他慕容药师,而不是楚昊。 可当初投奔而来的楚昊,如今地位却已经凌驾于他之上,难免有些不适应,却不想他的言行举止已经把他的心态完全暴露出来了! 幸好家有贤妻,一语惊醒梦中人,让他及时认清了这些。 明明以前没有过的一些想法,却因楚昊晋位帝君,差点冒了出来,若因此而与楚昊产生嫌隙,让自己步入险境…… 想通了这些,慕容药师瞬间豁然开朗。 之前该达成的目标,已经做到了。 如今的大隋,国力正在蒸蒸日上。 女帝和帝君接下来还要继续南征,统一中原,之后或许还会继续扩张,就好象冲锋在前不断割麦子一样,而他这个当朝宰相,则只需领着群臣跟在身后,帮助女帝和帝君把割好的麦子归置好,并收入仓库,不让麦子丢了或生虫即可…… “夫人——” 慕容药师快步追上夜含,从她手里接过桓儿,笑着问道,“夫人,你说帝君和陛下什么时候会举行大婚?” 夜含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楚昊了解他,身为妻子,同样也了解他…… 莞尔一笑,“夫君身为臣子,这样议论陛下和帝君,好吗?” 慕容药师不在意的笑了笑,“这是在家里,又没有外人,只是随便聊聊,有什么好不好的?” 夜含低头浅笑,继而幽幽叹道,“朝野上下谁都知道陛下下旨授予帝君平起平坐,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但现在陛下亲人被软禁在南夏,而帝君还未替宣华公主复仇,这两件事没有解决……帝君和陛下的心结就不算完全解决。 更何况……帝君之所以辞官北上投奔陛下,为的不就是要借助陛下替宣华公主报仇吗?” 慕容药师点了点头,这和他之前的想法完全一致。 “那你说,陛下大婚之后,会不会宣布禅位于帝君?” “不会。”夜含几乎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慕容药师意料之外,下意识问道,“为何?” 这一次,夜含却笑而不答,“夫君不信,大可以拭目以待……” 第548章帝君勿怪,为兄有一爱女…… 楚昊当初成立干支庄时,最看重的就是夜含心思机敏,可惜最终为了替他完成任何,自曝身份,并嫁予慕容药师,脱离了干支庄。 这对她本人来说,算是善始善终,既全了忠心,又让自己终身有托。 而慕容药师也每每在关键时刻得到过她的提醒。 只是这一次,她给出的答案,却让慕容药师不以为然。 女帝无心政事,之所以答应坐这个皇位,无非就是为了复仇而已。 如今大仇得报,怎么可能继续恋栈权位? 可惜,他还是错了…… 楚昊离宫之后,女帝独自留在深宫中,心里却仍未平静下来。 回京这一路上,她心事重重,的确如楚昊所说,担忧被吕慧幽禁的亲人。 可经过楚昊一番劝慰,加之柳长庚出使而来说的那番话,心里那些担忧已经弱了许多。 大仇得报,赵天命授首,正如慕容药师所想的那样,她本可以直接灵州城内就把皇位禅于楚昊,结果却只宣布与楚昊共掌江山,至于原因……她心里有些慌! 原本在她想来,一旦楚昊替她报了大仇,两人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可越是这个时候,她心里就越不安。 她想到了父皇,想到了卫麒麟,同时还是弘业帝以及永兴帝。 如果现在就把皇位让给楚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楚昊坐稳了大隋皇位之后,她又该处于什么位置?皇后吗? 似乎……哪怕她是曾经的大隋女帝,无敌战神,也无法改变这即将到来的现实! 但她不甘! 于是,就有了大隋如今的二圣临朝! 她不喜欢“皇后”这个称号,既然如此,那就还是大隋女帝吧! 但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楚昊呢?会不会心有不甘?会不会对她产生隔阂? 楚昊不知道这些,还以为她仍在担忧软禁与南夏的北燕皇族子嗣呢? 天色渐晚,女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翻身而起,趁夜出宫…… 楚昊虽然已经晋位帝君,但楚府仍是他的宅子。 在他回来之前,慕容药师就已经把前来拜访的一干客人安置过来了。 无非就是江南各大世家代表,这些人关心的自然是南夏即将到来的命运,对于各自家族的影响,为此提前过来探探口风,并表明心迹。 入夜,楚府灯火通明,宾客满门。 楚昊作为主人家,本想邀请柳长庚和牧远桥同桌共饮,可柳长庚却以连日来长途跋涉为由婉拒了。 楚昊也没有坚持,毕竟还有牧远桥陪着他呢,况且柳长庚长期在南夏为官,这些世家代表几乎没有不认得他的,如今南夏朝廷还在,而他作为南夏使臣,总有些不方便的地方。 “参见帝君陛下!” 一众宾客以吕轻侯为首,纷纷向楚昊大礼参拜。 “诸位不必多礼,请就坐。” 楚昊伸手虚抬,同样搀着吕轻侯的手臂,拉着他坐在身边,“这里是私宅,你我是结拜兄弟,莫要生分才是。” 吕轻侯心中忐忑,挤出一丝笑容道,“帝君如今身份——” 楚昊抬手打断他,正色道,“无论何时,你我结拜之情都在,大哥,这一年来你一直在海州督造海船,仅这一点,就值得小弟敬你一杯!” 吕轻侯见状大受感动,举杯道,“那好,今天为兄就僭越一次,庆祝帝君得胜回京!” 见楚昊如此热情的拉着吕轻侯坐在身边,下首众宾客暗暗欣喜不已。 在楚昊还未回京之前,这些世家代表始终围着他转。 毕竟,他和楚昊是结拜兄弟,无论将来局势如何,丹阳吕氏这个江南第一世家的位置肯定不会动摇,自然要好好维持关系。 如今看来,楚昊虽已贵为大隋帝君,却对吕轻侯态度依旧,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个好信号。 酒过三巡,众宾客纷纷献礼祝贺。 “帝君陛下,草民是虞州裴氏管家,奉家主之命前来祝贺大隋胜利之师,同时也预祝帝君陛下率领大隋统一中原。 家主除了命草民这次前来送上粮食十万石之外,还承诺,若帝君陛下有需要的话,裴家愿全力相助!” “帝君陛下,草民是桦州李氏管家,奉家主之命奉上粮食三万石并钱一万两,以充大隋军饷,预祝大隋尽早一统中原!” “帝君陛下,草民是鄂州陆氏……” 陆陆续续,所有世家代表纷纷献上厚礼,楚昊一一笑纳之余,有些疑惑。 除了吕轻侯之外,各大世家家主几乎都没有到场,甚至江南第一世家的谢家,连个代表都没出席…… 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身边的吕轻侯轻叹一声,“帝君有所不知,就在数日之前,陈留谢家老家主谢晃重病不治,已经撒手人寰。 各大世家家主几乎都去了陈留,家父如今也在陈留呢。 所以谢家人并没有过来……” 楚昊闻言缓缓点头,并没有过于在意。 他和谢晃之间恩怨纠缠日久,如今人已经走了,过往的一切恩怨自然也随之消散。 “对了,谢管家曾经派人传信,如果远材回到中原,希望他能回到陈留拜祭一下。” 楚昊点了点头,“这个自然,谢远材回来,本君自会通知他的。” 接着环视一圈,举杯起身,“诸位的心意,本君代朝廷接受了,诸位的来意,本君心中有数。 大隋南征之后有什么结果,一切都是未定之数,诸位大可回复各自家主,一切如旧,其他事情待本君和陛下收复江南之后再作决断。” 众宾客闻言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帝君陛下,临行前我家家主特别交待,将这份庚贴送予帝君陛下——” 说完,虞州裴氏管家恭恭敬敬将一份红贴送到楚昊面前。 还没等他打开呢,又有一些宾客陆续送上同样的红贴过来。 什么情况? 楚昊刚要打开其中一份,就见身边坐着的吕轻侯,也从袖中取出一份红贴出来。 “呵呵,帝君勿怪,为兄家里有一爱女,年方二八,青春秀丽,才华出众,温柔婉约。” 呃—— 楚昊顿时明白过来。 这些人送上的都是美女啊! 甚至就连他的结拜大哥吕轻侯也不例外! “大哥,这——” 楚昊似笑非笑,伸手就要打开吕轻侯送上的庚贴。 可就在这时,眉角突然瞥见厅前檐角出现一个透明框框,顿时背生冷汗! 第549章女帝也扒墙头! 楚昊当即把所有庚贴推到一边,一脸正气。 “大哥这是何意?” 而在他没有任何命令的时候,纸人就只会立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要知道在眼下的尼朋,许多武士在锻炼自身武艺的同时,也要经常抽出时间去到田地中劳作。 我相信你们两个都能看得出来,这次吕飞白让我去做先头部队的用意,就是为了对我进行消耗,将我推到宁哲的对立面上,给他弟弟报仇。 论历史,六角家在最强盛的时候曾经占据过京都-二条御所,即使是现在,盘踞在观音寺城的他们也几乎是想入京就入京,这对于其他外地的大名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毕竟那些强盗团原本盘踞的地方,都是距离界镇很远的地方,而且土地往往也很贫瘠,否则也轮不到被他们占据。 而现在,他的第一个梦想已经实现了,第二个梦想也已经近在眼前了。 众人都选择自己喜欢的刀子贴身携带,就算是吴奇也被黎响给塞了一把匕首在手上。 “听说过,可是无极天宫招揽人,跟你帮我们有什么关系?”那第一个不服气的人,一听胖子话出口,马上就怼道。 “世子也曾道:时代选择伟人!这是时代对人的选择!”陈有福笑着回应。 因为是李昂第一把赢所以几个老鬼没说什么,可是接下来的几把每次都是右边的田下老鬼放炮,虽然李阳糊的不大都是屁胡,可是上面和左边的两个老鬼已经忍不住抱怨起来了。 同时,霏娅也听安亚说起过,以太网络上关于妖精之森遭到灭顶之灾的信息,哪怕那并不靠谱,她也无比地担心,她担心脆弱的露露,扛不住太过残忍的打击。 按理说,姜陵已经做得十分极限了,他只要慢上一步,都可能会被巨妖碾死,他的空间秘法也骗过了场上所有人——但,唯独没有骗过楚辞。 “云晓,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些人,可不能让他们逃回去了,不然等他们与各大势力的援兵一汇合,你又得遭受无穷无尽的追杀。”月神淡淡地道,语气中充满了一股淡漠地杀伐之意。 沉丘英说他被贪狼星抓到了这里,陆明轩相信这条情报的唯一原因,就是沉丘英那专属的光曜印记。这相当于是圣辉骑士团的内部密语,只有得到崇厌的祝福才能使用的联络手段。 “你们都是……叛徒,叛徒!为什么要欺骗我!”颜夕摊在地上,低声喃喃,血液随着她一开一合的嘴,不断淌落,衣衫红了大片。 “诶嘿嘿嘿,那要不?”老黑一个劲儿地给张月使眼色,不怀好意地笑着。 唐祁龙闭上了眼,良久,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眸,现在他的眼睛中已经没有了惋惜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决绝之意。 看到周围人那有些生气的样子,青雅就赶紧站起来向着那些人说道。 见下面所有人点头,他继续道:“既然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我就不再多说了,只说两点。 很多基层的服务,其实不怎么挑长相,但做服务的样貌太差肯定不行,就好像去饭馆吃饭,客人看到服务员都没有胃口用餐了,这家饭馆的生意肯定难做。 第550章民乃社稷之本 赶来密州之前,吕轻侯也和各大世家代表一样,同样认为大隋统一中原之后,不管其他世家如何,以他和楚昊的私交,丹阳吕氏非但不会受到任何冲击,而且肯定会稳坐江南第一世家宝座! 芬兰人能做到这样,按理说莱因哈特也该知足了。别的不说,反击前期,芬军至少为同盟国拿下了维堡以西的全部地域,光是这一点,就让芬军付出了数万人的伤亡。 戒指刚一入环,玉面公主脸色微微一变,只觉得根本不用修行,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往自身涌来,接连冲破修行屏障。 虽然一夜未眠,但二人却没有任何倦意,叶红菱精神抖擞的去布置人马监听高管们的一言一行;而公孙羽则驾车回北宫庄园,稍事休息后即送北宫灵雨前往金鼎大厦上班。 其中天心星的话是在五庄观,天英星的话是在天宫,天横星的话是在江南野外。 王孟姜不由惊道,她可是清楚的知道上一次封神之战连圣人都要陨落,何况他一个准圣。 那么,这三层藏品的排列也很有讲究。第一层寓意峨眉的由来与发展,告诫历代峨眉派掌门人要誓死捍卫峨眉派的荣耀。 在此之前齐天寿就已经从系统的只言片语中获悉了关于副职业的消息,炼丹、炼器之流都属于副职业的范畴。 他们相信只要长期的,守株待兔,那只兔子必定会上钩的,果不其然,终于在一天晚上。 说实话,他其实是不想继续留在维堡的。无论是北欧军,亦或是芬军,他都丝毫不在乎。他只在乎自己这点人,能不能在战争旋涡中避开损失,最后找机会回国。 见次剑侠客眼看着就要靠近那九头精怪喷射出来的毒气时,剑侠客灵机一动,双脚踩在九头精怪手中武器月牙铲上往左边一片,划下了九头精怪手中的月牙铲武器,堪堪的避开了九头精怪嘴中喷射的毒气。 林歌看着泽天上神点了点头,也没有说答应他做他道侣还是什么,反正现在先糊弄过去再说。泽天上神哪里不知道林歌的想法,只是宠溺地对着林歌笑笑,然后看向看戏的掌门。 “一些陈粮,两头轻微有些猪瘟的猪,还有两坛药酒……扣除药酒之外,其他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意义。用来查探朝廷军队的情报,太划算了。”张钰笑道。 苏易一脸无奈,用手指了指几人道:“网上虽然每天都有很多别人粉丝对我的吐槽。 那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提刀朝三人而去,剩下的几名黑衣人也跟着朝三人涌去。 这一整天,又是集体毕业照,又是同学拍照留念,然后晚上又是同学分别聚会。 因为凌薇船是在夜里出行的,所以大家去的话,都是傍晚十分,陆续前往。 “那就先让大夫看看,然后收监,将宁驸马也暂时收监,我会上报给皇上,让皇上来定夺!退堂!”白府尹再拍一下惊堂木喊道。 这些人自然是有利可图,才会巴结谁,楚若汐虽然身为公主,性格却大大咧咧,而且,楚若汐看着一副天真可爱,很好相处的样子,实际脾气很大,她不会跟她不喜欢的人说话。 “足够了,大汉正在高速发展的时期,这个时候不能旷工太久。”张钰笑道。多少有些担心,自己离开这段时间,那帮家伙会不会觉得就能放松下来了。 第551章出兵南下! 今天早朝,女帝明显心情不错。 君臣就位之后,女帝微笑伸手,示意楚昊开口。 幸好昨晚反应及时,否则,恐怕今早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下午,我们正式通过安古力向万古提交了辞别的意向,第二天,毒蝴蝶亲自提车送我们去了大理,我和胖子乘虹姨的私人飞机赶回重庆。 唐红豆本来还不信的,现在倒是信了,敢情在这货脑子里晚上除了啪啪啪就不能做别的事了? 吴风神色大怒,他最近一直在当好人,在这些山岭巨人的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如今他发怒,顿时还是让这些山岭巨人心底犯怵了,一个个胆颤心惊,竟然暂时忘记了吴风只是他们的‘俘虏’而已。 “不做什么,只是想跟你过过招而已,这几天没人当陪练,骨头似乎有点生锈了。”说完,黄东来向若涵冲了过去,抬起一脚就向若涵的身上踢了过去。 除了最大的困难幻境之外,宋剑还要面对着更加紧迫的一个问题。幻境所在是东幻境的山顶,而宋剑要通往山顶,这便是最为棘手的一个问题。 四大长老此时也顾不得了,反正已经得罪了,既然如此,那不如得罪到底吧。 “我的牌子已经够了,不会对你们下手的,当然,如果你们想要抢我手中的牌子,那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蛇男用一种怪异的语调淡淡的说道。 毫无疑问的是,鲲鹏……远远不是她这个档次的存在可以对付的。 而后她开始思考,要如何把这一套运营模式,套入自己的拳赛当中。 那王延涛竟然说变脸就变脸,他似乎已经失去了最后一分耐心,不再以柔情感化彩儿,反而变成了威胁。 此时他正在,抓着沙袋,锻炼肌肉呢··他也是个男人,喜欢让自己的身材好看一点。 但宁秋也不着急,实力的提升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才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韩诗禹这件事情就是最好的说明。 李安总算摸索透了这门穿透术,原来穿透术并不需要什么咒语,或者是口诀啥的。 司徒刑好似听到了什么非常可笑的事情,竟然笑的前仰后合。。。 感受着发动百鬼夜行,被许多妖怪心悦诚服汇集而来的妖力,商羊自己的力量几乎提升了一成。 白无瑕轻舒口气,嫣然一笑,"秦国主能够收下我就放心了,之前我还真怕你嫌这份礼物太轻了,现在总算是安心了。",她确实是心安了不少,只要秦横天愿意收下三个秘境之心,最起码就表示他不会再窥视大地龙脉了。 这就是在阐述阴阳师的道统理念了,我们根本不是以气为主的炼气士,我们是“万物有灵,咒成天地”的拥护者。 然而,却也炸开了一朵朵黑色的火花,数之不尽的黑光漫天飞舞。 这就让所有人内心惊骇了,这种情况,在这广阔无垠的宇宙中,根本没有几个的。 宏大集团的楼梯总高31层,最高的第30层,便是董事长,刘建民的办公区了,还真是别说,那个中年男人给他的资料,还真的挺齐全的,不论是这里面的关卡和程序,就连坐电梯需要花几分钟,这些资料上都有写。 第552章吕慧退敌之策! 骤闻噩耗,永昌帝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颖上出兵,大隋女帝又从密州御驾亲征而来,现在就连东南沿海也跟着出了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真要朕在京城等死不成?” 众人闻言,纷纷跪下请安。唐念抬眸望去,却见德妃与贤妃身后还跟着一名男子,男子一身锦衣华服,面容俊美,唇角微扬,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在离开的时候,段玉发现那卖秘籍的摊主还在,这坊市这般不安宁,这人却这般风雨无阻,这也算是劳模了。 原本他们以为,此战定然能大败东胡,对于这一点,他们一开始的信心十足。 是的,他前世记忆中,知晓有关搜山降魔的神仙就只有这位二郎真君了。 但谷道毫不退缩,驭起魂力抵御,魂力盾只坚持了一秒,便尽数破碎。 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一头蛇妖,是妖兽里生命力较强的那类,如果带毒的话,会更加危险。 说实话,刘禅已经让人取了舆图,知道了这曾夏所说的揭阳在哪里了。 靠着这种办法无法让王肃投降我等,甚至就算是他们占了好处和便宜,也不会被我等所威胁,这一点气度他曹丕还是有的。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鼓声在临淄城外响起,惊醒了城内慌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入睡的百姓。 苏妤儿坐在床上,旁边坐着的人是她的大学同学李聪也就是她的舔狗来着。 夏语嫣知道,如果要不是为了自己,刘炎松肯定是不用耗费这么大代价的。毕竟以刘炎松的修为,区区一条练气八层的大蟒蛇而已,根本就不可能给他造成任何的麻烦。 “扑哧!”喉管断裂的声响,同喉管一起被咬碎的大动脉在血压作用下喷出冲天的血柱,闻到血腥的亡灵变得更加疯狂,纷纷露出尖牙啃噬胡安的血肉。 正当他们来到通告栏这边,已经看到有不少人围住通告栏在议论纷纷。在好奇心驱使下,苗侨伟和黄日华也围了过去,一看究竟。 十一道血光几乎不分先后地在那名战士身上飙出,绽放出一道妖艳之花。 “不要紧,不用去了。”包飞扬接过蛤蟆镜,缓缓地戴上去。只是那硕大的镜框能遮去眼角的伤痕,却无法遮去包飞扬心中的伤痕。 把龙玲安顿好,古风立即赶到诺贝尔山——阿拉斯家族的家族驻地,随后十几块品质较次的晶石便送了过来,一下子掏尽了阿拉斯家族的家底儿。 不过,这时候的他,早已将那一块完整古老的兽皮收起,哪怕不知道“禁劫大渊”这个名字,他也不打算按照兽皮上的秘图去行动。 “你看看那只翠鸟!”吉林斯向那只翠鸟的方向指去,陈再兴有些茫然的向吉利斯手指的方向看去,可是他什么也看不到,翠鸟淡绿色的羽毛和水草的颜色很接近,陈再兴没有办法将其从背景中分辨出来。 “我的任务,是将你安全送达,再安全带回去。”保罗摇了摇头,目光带着些决然。 第六层关押的则是帝级高手,至于第七层整个秘藏之内除了少数几人没有人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它向着天穹怒吼着,全身化作一道蓝色的水晶幽光,手中挥舞着那把巨大的水晶刃,向着破碎的天空斩去。 第553章 文胆拦军,檄文作甲! “诸君!” 汪书炎的白须在晨风中飞扬如旗,踏着国子监生们连夜铺就的《礼记》竹简道,枯瘦的手指划过身后数百书生组成的素缟人墙。 "诸君!"汪书炎的挥袍振袖,腰间玉珏叮当,声浪竟然隐隐压过十里外京城城墙上的战鼓,“楚贼以霹雳弹裂我山河,今日——” 突然撕开官袍露出内衬麻衣,胸口以朱砂写着"礼"字,"便以圣贤文章为甲,浩然正气为刃,誓言要阻挡逆贼楚昊于京城之外!" “承蒙陛下看重,老夫奉旨带领诸位大贤,于城外堵截逆臣楚昊犯境! 这对我们这些文人来说,是有史以来最高光的时刻! 常有人批评我们这些文人,说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只靠一张嘴就在朝中素餐尸位,简直荒缪! 值此国家危亡之际,那些平日喊打喊杀的丘八,现在不是一样龟缩起来不敢冒头吗? 还不是需要我们这些慷慨之士保驾勤王? 今天,就是我们表现的时候! 就让天下所有人看看,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们,到底是如何退却百万雄兵的! 诸君,据千机司传来情报,大隋先锋大军距离京城已经不足二百里了,也许明早就会到达这里。 光宗耀祖,献身为国的机会就在眼前,相信诸位大贤必定也和老夫一样,宁愿粉身碎骨也不会让乱军冲撞陛下! 他们要想入京,那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身为国子监祭酒,汪书炎的一番言论极为魅惑性和鼓动力,瞬间就点燃了所有文人士子浑身热血,爆发出海啸般的呼喊。 瘦弱的青衫士子们将手中宣纸抖得哗啦作响,墨迹未干的檄文在风中连成遮天蔽日的素幡,似乎真的以为能凭借一张嘴,就能退却百万雄兵一样。 “汪大人放心,这一路上,在下已经写好一篇檄文,只要楚昊那乱臣贼子敢来,必教他羞愧吐血而死!” “没错!汪大人,在下也草拟的一篇檄文,不敢说让他吐血而死,但也足以让他臭名召着,不敢越雷池一步!” "学生有《十罪疏》!"面如菜色的监生高举血书,"可令楚昊自戕谢罪!" "晚生备《问天策》!"白发老儒展开三丈长卷,"必教逆军羞退百里!" …… 不断有人举起手中长篇大论,向汪书炎表功。 “好!”汪书炎见状仰天狂笑,从袖中抖出明黄圣旨。 当绢帛展露"与国同休"四字御批时,书生们如见神谕般匍匐在地。 "且看这建康城外——" 汪书炎挥手扬起满地竹简,碎简在晨曦中纷飞如蝶。 "孔圣门徒结血肉长城,程朱理学化不破雄关!" …… 胡铁山接旨后,从颖上发兵,势如破竹,仅两天时间,就带兵抵近京城。 “报——” 帐外传来急报,胡铁山身披铠甲,将斥候唤进帐中。 “启禀将军,属下奉命前往南夏京城建康探查,在建康城附近并未发现任何军队调动迹象,不过——” 胡铁山闻言皱了皱眉头,“不过什么?” 斥侯面色怪异,如实汇报,“不过,属下在京城以东十里外,发现有数百文人士子拦住去路,那些人全部一身缟素,脸上尽是慷慨赴死之色,似乎有意拦住我军去路。” “啥?”胡铁山闻言愣了。 这几年跟着楚昊,打了不知多少仗,却从未听过有文人上战场的。 是打算拿笔杆子和他们拼命吗? 可笑! “没有敌军拦路就好,吩咐下去,今天原地驻扎,明日天明继续出兵,直抵建康城下!” “是!”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之际,三万书生齐诵《孝经》的声浪竟使护城河泛起涟漪。汪书炎面向宫阙三叩首,额上沾着的书简上的丹砂像如簇新伤口一般。 "臣等残躯,皆化拦路石!" "逆军铁蹄——"枯手猛然插入泥土,抓起带血的碎石。 "须从《春秋》字缝里踏过!" 远处,率军赶来的胡铁山骑在战马上,远远就能听到汪书炎和那些书生们雷霆般的誓言,不禁眉头皱起。 这些读书人是真不怕死吗? “汪大人,贼叛军来了!” 一个书生指着赶来的大军,忽然大喊道。 汪书炎扭头冷笑起身,“诸君,我等读圣贤书,以忠孝仁义守身! 身可死,但志不可灭! 且随老夫迎击叛军,以此残躯,护我大夏江山!” 手臂一挥,数百文人士人挺胸抬头,手持宣纸书简,一步步迎向两万大军。 “停!” 胡铁山见状大手一挥,大军当即止住脚步。 再看那些文人,脚步竟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在汪书炎的带领下迎上大军。 这次,不需胡铁山吩咐,大军两翼自行向前包围过来,眨眼间就将数百文人团团围困其中。 远处,城墙之上,永昌帝,吕慧,莫怀德等一众君臣紧紧盯着这个画面,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吕相,你说……汪卿家能够挡住他们吗?” 吕慧面色同样无比凝重,“这个……陛下,如果是楚昊,臣有把握将其拦下。 可现在这先锋分明就是一名莽撞武将……但愿汪大人能够做到吧!” 很明显,此刻吕慧也没了把握。 他派汪书炎出去,主要是拦楚昊的,可如今对方过来的只是个名不见经转的武将,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现在也只能祈祷汪书炎命大啦……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就在胡铁山战马前二十米处,汪书炎挥手示意停下,周围大军也在二十米左右停下包围的步伐。 而汪书炎自己则继续大步走向胡铁山,直到战马前。 "将军!" 汪书炎突然撕开麻衣,枯瘦胸膛上的朱砂"礼"字随着肋骨起伏着。 "且听老朽《诛心赋》!" 吼声震耳,唾沫星子溅到胡铁山的刀锋上。 胡铁山皱了皱眉,刀锋一转,直接架到了对方脖子上,“退下!” “哈哈——” 汪书炎仰天狂笑,“来吧!就让老夫亲眼看看,尔等叛军这屠刀,是否能斩断老夫这圣贤赐予的脊梁!” 喜欢开局主动辞官,皇帝却要逼我净身请大家收藏:()开局主动辞官,皇帝却要逼我净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4章 铁蹄困文渊,忠义囚笼! 胡铁山杀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拦路的老头儿眼中没有丝毫惧色,有的,只是无畏的必死决心,手上刀锋微微颤了颤。 然而,汪书炎此刻却早已被血液冲上了头,毫不犹豫的迎着刀锋上前一步。 胡铁山手一缩,跨下战马也跟着退了一步。 再看周围众将士,同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显犹豫之色。 这些人全部是颖上将士,严格说来,就是南夏臣民,让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没问题,可要让他们对着一群手无寸铁的书生文动刀动枪…… “来呀!” 汪书炎双眼通红,扯着嗓子吼道。 胡铁山再退一步,高声喝道,“收刀!” 两万将士立马竖起兵刃。 “后退五里,原地扎营!” 面对这群不怕死的人,胡铁山实在不忍心见血。 他之所以跟着楚昊,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楚昊爱民如子。 让他杀藤井文夫那样的人,没有心理压力,可要让他对这群宁死不屈的文人挥刀,怎么可能! 这个战场猛将的刀可以劈开盔甲,却无论如何也劈不开道德枷锁! 眼看着两万大军退却,汪书炎后知后觉,颤抖的手指蘸着唾沫,在书生们竖起的宣纸上,写下"正气退万军"五个大字。 阳光将字影拉长如铁索,牢牢锁住远远退下的胡铁山的脊梁…… "逆贼怯矣!" “退兵了!” “退兵了!” “我们胜了啊!” 欢腾声浪中,老祭酒癫狂撕扯白发,"速将捷报传于陛下!楚贼兵锋已折于圣贤书下!" 其实不必奏报。 当胡铁山指挥大军退后之际,城墙上的君臣就已经看到了。 “陛下,胜了!我们胜了!”吕慧巅狂大笑着,和远处汪书炎的笑声相互应和。 就连吕慧也没想到,那看似粗狂的先锋将军,居然也会被汪书炎给逼退。 早知道这样,他就挺身而出,赚取这份功劳了。 莫怀德同样无比感慨。 他也看出来了,其实吕慧并没有把握退去大军。 可不管怎么样,吕慧赌赢了。 只是——“唉!这只是先锋军队,但愿汪大人稍后也能顺利退走楚昊和大隋女帝吧!” 永昌帝很高兴。 吕慧,果然不愧是他亲手扶持起来的亲信! 关键时刻是真能顶上啊! “来人,赐酒!” “派人给汪卿家及所有文人士人送去美酒佳肴!” “替朕传个话,只要能成功退却楚昊大军,朕必,重重有赏!” 五里外,军帐中。 胡铁山满脸郁闷之色。 那为首的老头儿嘴里念叨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懂,可连起来之后却不明白什么意思。 听着还挺押韵的,比说书好听多了,不过想想也知道,就冲那老头儿通红如血的眼睛也知道,那些话肯定是骂人的…… 现在怎么办? 楚昊让他当先锋,在御驾到来之前,将建康城团团围起来,可现在,迎面碰上这么一群不怕死的文人,他总不能当敌人全砍了吧? “来人!马上给陛下和帝君陛下奏报,就说本将军被拦在京城十五里外扎营,嗯……是被一群手无寸铁的文人给拦住的!” 尽管说起来有些丢脸,可胡铁山最终还是决定如实奏报。 这种情况他是真的没遇到过啊! 当胡铁山被拦下之际,楚昊带领的大军刚刚离开颖上。 接到胡铁山送来的战报,女帝也愣了。 “现在怎么办?” 楚昊摇头笑笑,“以铁山的性子,是绝不会冒然对那些人动手的,只能让他原地待命了。” “那咱们到了之后呢?”女帝问道,“你真打算对那些人动手?” “呵呵!”楚昊冷笑道,“都兵临城下了,这个时候收刀,怎么可能!” 就在楚昊率军继续向建康城赶来之际,出使大隋的柳长庚终于回到了建康城。 “启奏陛下,草民无能,没能劝住楚昊和大隋女帝,愿受陛下治罪。” 柳长庚跪在城楼上,面无表情的斜眼看了下远处的汪书炎等人。 他这一路回京,经过了胡铁山的大军,也遇到了汪书炎那些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黄伞盖下,永昌帝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漠然看向柳长庚,“朕已经知道了,至于该如何治罪……等汪爱卿成功退敌之后再说吧。” 一旁的吕慧负手站在他面前,俯视笑道,“国丈此行密州,非但没能阻止隋军,反而你还没回来,隋军先锋就提前赶到了,国丈不该解释一下吗?” 柳长庚头都没抬,淡淡回道,“草民无话可说,要杀要砍,吕相尽管下手就是。” 吕慧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杀他,轻笑一声,“国丈是否觉得大隋此战必胜?” 又指着城下远处的汪书炎道,“国丈认为,汪大人他们能否劝退逆贼楚昊?” 柳长庚这才缓缓抬头,同时也迎上了永昌帝那冰冷的目光,“汪大人铁齿银牙,草民当然相信他能退兵了,如果草民猜测不错的话,这一定是吕相的妙计了吧?” “呵呵,”吕慧低头笑道,“不知国丈认为,本相和逆贼楚昊,到底谁能谁弱呢?” 柳长庚眯眼远望,嘴角微微一翘,“草民不是算命先生,不过孰强孰弱,不是很快就见分晓了吗?” 顺着格长庚的目光,吕慧猛然转身,只见远处浩浩荡荡一支队伍绵延不见尽头! 同时一个斥候飞马喊道,“陛下!大隋女帝御驾来了!” 永昌帝惊的手中酒杯一下掉落在地,腾的站了起来,双手伏在墙头,颤声道,“昊师,昊师来了,这,这可怎么办?” 看着永昌帝苍白的脸,吕慧暗暗咬牙。 楚昊人还没到,永昌帝就被吓成这个德行! 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都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是一口一个“昊师”! 似乎早就忘记了,他嘴里的“昊师”,是他这个大夏皇帝亲自给逼走的! “陛下莫急,城外有汪大人铁齿铜牙,必能轻而易举退却逆贼叛军!” 永昌帝这方稍稍定神,“没错,朕还有汪卿!” 柳长庚闻言暗暗冷笑。 仅凭一干酸腐文人,就想让楚昊收起屠刀?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那就不是他柳长庚的弟子了…… 喜欢开局主动辞官,皇帝却要逼我净身请大家收藏:()开局主动辞官,皇帝却要逼我净身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55章困局?破局! 建康城八里之外,军帐中。 胡铁山单膝跪地,“末将失职,没能兵临城下,求陛下,帝君赐罪!” 薛心柔在旁边解释,鸱吻是古代建筑物的脊梁上的一个设计,究其源可上溯至汉代,通常置于古代大型建筑的屋脊上的避邪物,传说可以驱逐来犯的厉鬼,守护家宅的平安,并可冀求丰衣足食、人丁兴旺。 陆梦潇差点一口血给喷了出来,千方百计不得而知的事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就能知道了? 菜还没有点,点菜的事要由丁灿妈妈去做主,自己订好了包房,然后把兜里的两千块钱全部压在了前台,最后结账的时候多退少补就可以了。 “你!?”楼兰浩看着一脚将自己踹倒的莫九卿,还有抱着莫九卿的君琰宸,有些不可思议和震惊。 简单的聊了一下黄飞的病请,按照十根针的说法,虽然的确是很严重,但是还没有到不可救的地步,所以等到他醒过来以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也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之类的。 翌日一早,祈福的仪式很早就展开,莫九卿这次也没有赖床,早早梳理一番后,就来到了寺院的大厅。 “温儒对屠双下手,说明温儒知道,青丘‘玉’墟下落的关键就在这些线索之中,他昨晚杀了屠双,可为什么没对我们动手呢?”我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语。 早间的第一缕晨光结束了方天豪两父子的谈话,两父子各自都揉了一下有些疲惫的双眼,来到了空地上。 起先人少,尚可,后来效仿的人渐渐增多,甚而不分敌我地全都来借这他山之石后,情势便有些不可控了。 “学妹想问什么尽管问,学长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六年级生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原来一切都不过是一首谏言诗,那谏言诗上面的意思是孟启将会是她的真命天子。孟启得知这件事情后,顿时便是笑了出来。对于这种东西,孟启是不大相信的。 是谁把她吊在这里,在看看死者凌乱不堪的衣服,光着脚丫的死者,难道死者生前被人那个了……,想到这里,唐龙都不敢在想下去,但愿这种事情不要发生。 话落安静不过几秒,男子突然张狂地笑了起来,他终于把头抬了起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手掀开了身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高高地腾飞到天上,像鬼魅夜晚里潜行的恶魔。 不过他似乎又不是很老,沉凝如山,给人的感觉,似乎他会像座下的岩石一样永存。 看着秦丹丹发来的信息,唐龙傻笑了一声,这分明是故意问,当然知道明天秦丹丹要去旅游,不了解她的心思,怎么跟她聊话题呢。 等到狼天等几匹魔狼走后,唐风看着脸红通通的爱丽丝嘿嘿笑道。 刘嬷嬷趁着与楚琏说话的工夫,突然抬了抬手指在旁人不注意的时候做了个手势。 到了家门口,迎接他们的是隔壁外放音响震耳欲聋的音乐,还有自家草坪上那些毫无规矩乱停的汽车——邻居家又在开派对了。 “还说就算是哪个白爪李峰来了在他面前也得当孙子!”石全也够缺德的。 第556章吟诵声,爆炸声,海螺声…… 被死死困在两万大军中的汪书炎,正苦思瞑想着如何冲出去呢,却蓦然发现,远处更多的大隋兵马,已经渐渐要将京城围困起来了,不由得心中大急,目眦尽裂! “诸君!” “国破危亡之际,我等再不冲出去,陛下危矣!” 冲? 怎么冲? 眼前那一杆杆长枪,如密不透风的竹林一般抵住他们的喉咙,人家又不动手,难道要自己硬往枪尖上撞吗? “诸君!” “随老夫一起诵《十罪疏》!” “诵《问天策》!” “诵《檄楚贼》!” ……这个可以…… 长枪林立之下,以汪书炎为首,数百文士赤红着双眼,扯着脖子,青筋直跳,高声吟诵起来。 “我等读圣贤书,以忠孝仁义守身! 身可死,但志不可灭!” “以圣贤文章为甲,浩然正气为刃,誓诛逆贼楚昊!” “逆军羞退百里!” “楚昊自戕谢罪!” 一道道慷慨之声汇成巨流,声传数里,听得城楼上君臣将士热血沸腾! 然而,再看包围圈外,两万将士面无表情,岿然不动! 与此同时,楚昊和女帝率领的其余十数万大军,正逐渐完成对建康城的全面包围! 而中军主阵中,楚昊和女帝的御驾,已经来到了正面城门二里之处。 楚昊从御驾中缓缓走出,头戴金冠,站在御驾前方,负手而立,抬头向城楼上方看去,正好和满脸惶然之色的永昌帝目光迎上,瞬间嘴角微掀。 抬手轻挥,大军止步。 目光扫了一下旁边马背上的秦朗,秦朗会意,挥了个手势。 只见大军立马分出一条道路。 数百士兵赶着一辆辆马车到达阵前,迅速忙碌起来。 城楼上,早已慌成一团的永昌帝,颤声问道,“吕相,诸卿,楚,昊师他,那些隋军想干什么?!” 没有人搭话。 因为没有人看明白。 都把城池围了,却不攻城,谁知道要干什么! 只见那些士兵从马车上卸下一个个大木箱子,紧接着又卸了一排整整十座巨大的抛石机出来。 而且,和南夏军中的抛石机明显有些不同,甚至体型也更大一些。 “陛下!” 吕慧骤然瞳孔微缩,声音颤抖道,“逆贼楚昊他,他好象要动用霹雳弹攻城了!” 什么! 霹雳弹!!! 这段时间,南夏君臣没有人不知道这东西的。 都知道它是威力巨大的大杀器,就连曾经的大乾无敌战神赵天命都死在霹雳弹之下。 可,可没有人想真正见识这东西的威力啊! 不过,这可容不得他们了。 谁能想到,楚昊带领大军兵临城下,一句话也不多说,上来就让人动用霹雳弹,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不是应该在开战之前,对骂一番,数落一番吗? 正当他们满脸懵逼之际,隋军已经完成了准备工作,楚昊依旧没有说半句话,轻轻挥手。 瞬间,十门抛石机上的霹雳弹同时向城楼方向飞了过去。 “陛下!小心!” 吕慧等人见状大骇,一边护着永昌帝后退,一边四处寻找避身之地。 轰隆隆—— 阵阵巨雷声接连响起。 建康城中军民百姓本就处于慌乱之中,此刻感觉到比以往发生过的任何一次地震还要可怕! 整个城中无数人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而距离最近,身处城楼之上的南夏君臣们,情况就更不用说了。 只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好象随时都会倒塌一般,站也站不稳,只好暂时找个角落里蹲下,两只手死死捂着耳朵,眼中无不泛起惊恐之色。 远处,正吟诵着圣贤文的汪书炎,听到京城城门处传来的巨震,瞬间脸色大变,回头一看,原本永昌帝所在的城楼处,正冒着滚滚黑烟,城墙一角都被轰飞了! 汪书炎见状,目眦尽裂! "诵——!" 嘶吼着将檄文塞进齿间咀嚼,混着血的纸浆从嘴角溢出:"楚贼弑君——!" 道道声浪撞在塞着耳塞的铁甲士兵身上,非但没有激起任何反应,反而反弹出令人荒诞的回响…… 数百文士监生们脖颈青筋暴起,诵经声在持续爆炸声中扭曲成无力的哭泣! "圣贤文章为甲..." ——轰!城门东侧上方化作火球! "浩然正气为刃..." ——西侧城门外石兽炸成齑粉! ……没有理会汪书炎那边荒诞的表演,楚昊就那样负手站在御驾前,漠然看着前方不断被轰炸的城门和城墙,始终一语不发。 没有楚昊的命令,抛石机自然也不会停下。 一个个小黑球,燃着引线尾焰,不断向空中飞去。 仅一刻钟左右,坚固的南夏京城城门,就被炸的七零八碎,彻底失去了作用。 然而,即便如此,楚昊仍然没有下令停止。 那就继续炸吧。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 从城门位置开始,两侧近二十米的城墙,全部被炸成了废墟! 哪怕从这个时候停止轰炸,以楚昊带来的大军,也完全可以在建康城中肆意横行,杀个七进七出了。 可让人不解的是,即便如此,楚昊依然不为所动,那一直沉默的眼神,仿佛要亲眼看着这座曾经带给他荣耀和伤心的城池,在爆炸声中彻底灰飞烟灭! 为了这一战,楚昊几乎把家底都搬过来了。 整整十数万枚小黑球! 他就是要把这些小黑球全部用在这里,混和着他曾在这里遭受的屈辱,悲愤,不甘和无边怒火,一起还给那个高高在上的永昌帝! 他就是要让永昌帝在不尽不止的轰炸声中忏悔! 楚昊抬头望天。 天空已经在连续轰炸中,蒙上了灰色,烟柱不断升腾,汇成一幅幅画卷。 其中,一个明黄纱裙的倩影,挥舞着打狗棍在竹林中无忧无虑的蹦蹦跳跳,“楚昊,来抓我呀……” “宣华…我来了!” “我回来了!!!” 楚昊解开腰间系着金丝线的小海螺,缓缓放在嘴边。 御驾下方,秦朗见状挥手。 隆隆爆炸声终于止歇。 早已躲在城中被炸的耳中嗡嗡作响的永昌帝,晃了晃头,“终于停了!” 然而,下一刻,悠远的海螺声,又从城外飘了过来…… 第557章杀人诛心! “陛下!这里不安全,臣护您回宫,臣会指挥城中军民百姓,誓死护佑陛下,绝不会让叛军入城!” 吕慧护在永昌帝身边,满眼的忠心赤胆。 永昌帝心中感动,同时也真怕楚昊带兵杀进来,只想尽快找个安稳之地。 正打算转身就走,却被礼部尚书拦下了,“陛下,城外十数万大隋精兵,又有骇人的霹雳弹威胁,陛下能逃到哪儿去呢?” 吕慧闻言怒喝道,“莫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把陛下拱手送给逆贼楚昊作投名状吗!” 一身对吕慧避免正面为敌的莫怀德,此刻却梗着脖子怼道,“吕慧!事到如今,你还要陷陛下于危难中吗! 隋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你自己说!你能护着陛下逃到什么地方去! 如果不是你屡次激怒楚昊,屡次给陛下献计,又岂会有今日这般局面!” “……”吕慧瞬间哑火。 永昌帝也回过神来了,是啊,这种情况,能躲到哪儿去呢? “莫爱卿,那现在该怎么办?” 莫怀德长叹一声,摇头道,“为今之计,只能静观其变了。 陛下应该能看出来,如果楚昊一意想攻入城内,早就进来了,何必用那骇人的霹雳弹,一边炸了三个时辰吗?” 是的! 整整三个时辰! 从上午一直轰到了下午,眼看着就要日落西山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明明轰炸声停了,明明城门处已经被轰开了长达近百米的大缺口,可至今仍然没有听到城外有冲锋的声音,只有那断断续续幽咽的海螺声…… “陛下——” 就在这时,御林军统领李达匆匆跑了过来。 “陛下!城外,城外隋军还没有冲锋的迹身,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永昌帝抓着他的手臂,急切问道,“是不是……昊师他,他想见朕?” 李达缓缓摇头,陛下都叫楚昊为昊师了,他这个臣子岂能像吕慧那样再直呼“逆贼”? “陛下,臣只是远远看到,楚昊他,派人去把汪大人和一干文人监生押到了城门附近,同时又派人送给陛下两件东西……” 永昌旁闻言惊喜出声,“什么东西?昊师他居然还记得送朕礼物?” 李达摇了摇头,答道,“陛下恕罪,臣,臣从未见过那奇特的东西,一个筒状物,另一个更奇怪,很大很大,需要用车推着才能进城。 楚昊命人传话,让臣把那两样东西送到城楼上方,只是其中一个叫望远镜,另一个叫扩音器。” 永昌帝闻言犹豫了下,咬牙道,“走!随朕上城楼!” 事到如今,大军围城,命在旦夕,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护着永昌帝小心翼翼登上了城楼。 经过大半天的轰炸,原本的城楼满目疮痍,到处是残垣断壁,碎石满地。 李达派了数十人,好不容易清理出一片干净地方,将巨大的大喇叭车推上了城楼。 “陛下,这就是楚昊命人送上来的扩音器和望远镜。” 李达指了指大喇叭,又从部下手中接过单筒望远镜,“据说,用这个东西可以看到很远,很清。” 永昌帝接过来,试着凑到眼前。 果然! 他已经能看到十里外的树木,还挺清楚的。 再挪动视线,到了大隋军阵中军御驾处,正好看到楚昊嘴角带笑,正看着他呢。 三年多了。 楚昊风采依旧,尤其是他头上那顶金冠,让他越看越刺眼。 “昊师……”永昌帝一直看着,嘴里喃喃着,心中五味杂陈! 再看楚昊,漫不经心的走到大喇叭前,声音不急不徐,“好玩吧?” 仅仅三个字,轻飘飘的,明明距离很远,却仿佛人就在面前,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永昌帝一手拿着望远镜,一边学着楚昊的样子,凑到扩音器前,试探出声,“昊师,是你吗?” 整个建康城内外,无数军民百姓,在这一刻鸦雀无声! 有的,只是这对曾经的君臣师徒,城上城下简单对话…… 楚昊撇了撇嘴,低头看了一眼被押到御驾前的一干文人监生。 这些人在汪书炎的率领下,扯着嗓子喊了足足三个多时辰,嗓子早就喊哑了。 可即便如此,身为国子监祭酒的汪书炎,依然一副慷慨赴死的姿态,怒视着上方的楚昊。 “乱臣贼子!” “逆贼楚昊!” 汪书炎本就年纪大,喊了这么长时间,嗓子都肿了,依旧骂不绝口。 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硬气。 被十数万将士围着,被长枪抵了那么久,扯着嗓子喊破天,不是也没用吗? 气节这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天生的。 不是被人激发就有用,要不然也不会有三分钟热血这句话了。 三分钟热度一过,大部分人自己就会清醒过来了。 就好象现在,除了汪书炎和少部分宁死不屈之人,大部分人都面露惧色,甚至有人已经失禁了! “呵呵——” 楚昊没在意汪书炎的谩骂,淡然看向城楼上方的永昌帝,“成殷徒儿——” 城楼上,吕慧等臣子听到这个称呼,瞬间破口大骂,“逆贼楚昊,你敢直呼陛下名讳!罪该万死!” “住口!” 永昌帝当即喝止了吕慧。 他可是贴着扩音器说出来的,这声音瞬间传出数里之外。 同时也把吕慧给镇住了。 没人知道,此刻永昌帝心里有多么复杂。 曾经的臣子,如今当着两国将士和京城无数百姓的面,直呼名讳不说,还称他为弟子! 杀人诛心哪! 然而,可喜的是,昊师他,他还记得他这个弟子! 既然如此,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是不是事情还有转机? 这样想着,永昌帝带着喜悦的语气,扬声道,“弟子在!” “弟子成殷,拜见昊师!” 完了! 一旁的吕慧听到这话,瞬间面无血色! 而成殷身边其他大臣闻言,同样面露复杂之色。 不过,陛下都以弟子身份执礼了,他们这些臣子要是还站着,成何体统! “臣等……参见帝君大人!” 帝君大人,而不是帝君陛下…… 这一刻,所有大隋将士都向楚昊投去了无比崇敬的目光。 高高在上的南夏皇帝,在帝君陛下面前,还不是一样低头施礼? “呵呵,乖徒儿,这个汪书炎带了一帮人在城外骂为师为逆贼,你说应该如何处理?” 汪书炎闻言瞪大双眼! 他可是冒死出城奉命迎敌的,可现在陛下却向楚昊以师礼相尊,那他呢??? 之前他慷慨赴死的举动,又该如何定义?! 第558章成殷蠢徒,为师阵前给你上一课! 永昌帝心中无比纠结。 汪书炎是他派出来迎敌的,骂的是挺痛快,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有得选择吗? 京城城门和城墙都被打烂了,城外十数万大军随时可以冲进来,要想活命,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大胆汪书炎!” 仅纠结了一秒,永昌帝那经过扩音器放大的声音,就响彻整个京城内外。 “昊师乃朕恩师,你说他是逆贼,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永昌帝身边,吕慧等一众臣子跪在地上,心头剧震! 陛下啊,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这么说,让忠心于你的臣子们情何以堪哪! 以后,谁还敢继续替你卖命啊! 城下,汪书炎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他为之拼了老命要保护的君王,感觉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和小丑无异…… 跟着他一起出城的热血文士们,同样脸上一片死灰之色。 完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陛下已经放弃了他们! “呵呵呵……” “哈哈……” 突然,颓然坐地的汪书炎纵声长笑,凄厉而悲凉! 猛得抬头怒视楚昊,“逆贼!” “老夫一生,忠心为国,可以为陛下拼却这条老命,纵死无悔!” “老夫知道今天必死无疑,但老夫是为公理,为正义而死,死又何妨!” “来吧!”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老夫就算下了地狱,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个逆贼!” “哈哈——” 明知必死,汪书炎索性放飞自我,肆意大骂,毫不留情。 周围三军将士听到这些,尽皆流露出浓浓杀意,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碎尸万段。 城楼之上,永昌帝早已吓得面如土色。 “大胆汪书炎!” “你这个老匹夫!” “竟然还敢当着朕的面,无端指责谩骂昊师,简直是欺君妄上,无法无天!” 汪书炎闻言,顿感痛彻心扉! 他就算死,也死得这么没有丁点价值吗? 他为之不惜性命守护的君王尊严,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那么,他这一生所学,所做,到底是为什么…… 御驾上,楚昊冷冷俯视着汪书炎,伸手制止了城楼上的永昌帝,声音古井无波。 “成殷蠢徒,为师今天就在这阵前,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成殷蠢徒? 这四个字听在京城所有臣民耳中,无不惊诧莫名。 不但直呼其名讳,还要在后面加上“蠢徒”两个字,可以说,这四个字,每个字都饱含着对永昌帝浓浓的不屑与嘲讽。 不管怎么说,楚昊以前也是大夏臣子,怎么可以如此无礼呢? 然而,永昌帝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就在所有人注视下,冲着城下深施一礼,“弟子成殷,恭领昊师教诲!” 态度之尊敬,和一个好学弟子无异。 ——只要能活命,只要能保住龙椅,再卑微一些又何妨…… 楚昊的目光一直和汪书炎对视着。 汪书炎对永昌帝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索性以最硬气的姿态,迎接即将到来的死期——我汪书火身为大夏文渊,就算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也要名垂千古! 楚昊随手招来汪书炎身边一个面如死灰的年轻文士,“你,过来。” 被点到名字的年轻文士,以为要第一个赴死,吓得浑身剧颤,连连啊首,“楚……帝君大人,求您开恩,学生不想死啊!” 然而,秦朗却一把将他提起来,丢到了楚昊面前。 楚昊蹲下来,一边继续看着汪书炎,一边微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学生,学生吴亦凡……” “吴亦凡?嗯,好名字,告诉本君,你为何跑到城外来了?” “这……学生……” 吴亦凡脸色再变,支支吾吾,哪敢说真话? 楚昊则侧耳,对着扩音器问道,“你说什么?是汪书炎鼓动你的?” 吴亦凡瞬间抬头,瞪大双眼,连连点头,“对对对,帝君大人,就,就是汪书炎这老匹夫忽悠我们来的!” “亦凡!!!”已经抱定必死之心的汪书炎,闻言气得差点吐血! 吴亦凡可是他的亲传弟子,而且曾经被他寄予过厚望的得意门生,怎么可以为了活命,如此诬蔑为师呢!!! 然而,吴亦凡却并未理会一副痛心疾首模样的汪书炎,眼中流露出希翼之色的抬头看着楚昊。 楚昊依然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再次提声,“什么?大点声!你是说…汪书炎给了你五十两银子,而他自己则留了五万两?” “对对对,帝君大人,汪书炎这老匹夫忒无耻,他——” 楚昊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太小了,你上来说!” “是,帝君大人!”吴亦凡嗅到了活命的味道,又通过楚昊的点拨,打开了一条康庄大道。 这一次,无需楚昊多言,他已经可以自行发挥,而且发挥得更加出色。 爬上御驾之后,对着扩音器开始激情控诉! “汪书炎这个老匹夫忒也无耻!” “仗着他是国子监祭酒的身份,平时欺压我们这些监生,还官冕堂皇的以各种理由调戏学生妻妾,真是个老不羞!” “这次出城,原本是宰相吕慧筹钱十万两银子,要我们编排各种脏话辱骂帝君大人,可汪书炎这个老匹夫,却只给了我们每人五十两,剩下那些,全都进了他自己腰包,太可恶了!” 吴亦凡对着扩音器唾沫横飞,根本不顾汪书炎那恨不得杀了他的目光,简直就是泣血控诉! 楚昊摆摆手,“行了,念你无知,被人蒙骗,本君不会再为难你,你先下去吧。” 吴亦凡闻言,连连叩头,“谢帝君!谢帝君大人不杀之恩!” 楚昊继续迎着汪书炎的目光,痛心疾首道,“本君离开大夏三年多而已,想不到大夏朝廷居然会出现这么卑鄙无耻之徒,实在令人痛心哪! 本君知道一定还有人对他不忿,今天就给你们个机会。 有谁曾被这老匹夫欺压过,又或者知道他有什么恶行的,尽管上来,当着你们皇帝的面,尽情揭发!” 话音刚落,数百本以为必死的文士们,瞬间沸腾了。 有吴亦凡这个先例在,通往生之门的康庄大道已经打开,这种开卷考试如果还不知道怎么做,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 “帝君大人,让我先来!” 第559章杀人诛心第二弹!(重磅) 城楼上,一众君臣面色复杂的看着下方轮番上演的闹剧,心中五味杂陈。 城中,无数百姓竖起了耳朵,战战兢兢兢的听着扩音器里传出的那些有关国子监大老爷的“丰功伟绩”。 “帝君大人有所不知,这老匹夫平日自诩大夏文渊,老而不死,明明年过六旬,却日日笙歌,城中百花楼每届花魁都被他暗中派人迎入府内,极尽折磨!” “帝君大人,老匹夫家里地窖藏银近百万两,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哪!” “还有,还有,帝君大人,老匹夫有一喜好,最喜欢收女弟子为义女,曾有一对彬州双胞胎美女,才貌俱佳,本想入宫选秀女,却被老匹夫以授学为名,关在地窖里长达数年之久,可怜一对姐妹花,最终被他折磨的惨死其中啊!” “帝君明鉴!”其中一个青衣监生突然撕开袖口,臂上鞭痕纵横如蛛网,“这老贼逼我们抄写《贞女传》时,地窖里还锁着三对姐妹!” 无数文人监生,争先恐后的上前控诉着,而楚昊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汪书炎。 再看汪书炎,眼中怒火早已尽褪,剩下的,只有空洞无神。 完了! 死就算了,可他梦想着慷慨赴死,名垂千古,却无法做到,反而落得个欺君妄上,贪腐好色的骂名! “够了!” 终于,城楼上的永昌帝出声了。 汪书炎眼中恢复一点亮声。 总算帝王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怜悯之心,看不得这些无耻文人抹黑他的名声,这样的话,他的死也算有点价值了。 “汪书炎!” “老匹夫!” “朕万万想不到,让他担任国子监祭酒,居然会养出你这么个贪腐好色的老畜生!” “汪老狗!你拿朕赐的戒尺,打的竟是贞洁牌坊?!” “早知如此,朕该将你碎尸万段,诛你九族,替那些冤死的女子和监生们出口气才对!” “昊师在上,弟子恳请您,代弟子杀了这个无耻老匹夫,弟子在此谢过了!” 说完,再次深施一礼。 听到这里,汪书炎彻底绝望,也不再看向永昌帝,转过头来,看向楚昊的眼睛里,再次泛起了浓浓恨意! “楚逆!” “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杀了我吧!” “给我个痛快!” 楚昊眼神同样冷冽下来,缓缓摇头,走到扩音器前,沉声说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君不是嗜杀之人,更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动手!” “你口口声声说本君是逆贼,纠集了近千名文人在城外对本君连续骂了一两天时间,说本君是逆贼,忘恩负义,寡廉鲜耻。” “你说本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那么本君问你!” “是谁,揭发了赵无极贪腐案,一举揪出包括桦州边军长官在内数十名贪官!” “是谁,不惧当年二皇子屡次威胁暗杀,替永昌帝揪出身边的耳目探子?” “是谁,以区区户部小小主事身份,揽下朝廷最为头疼的盐引派发,宁可得罪一众世家,只为让陛下满意,让朝廷获利?” “是谁,历阳赈灾,解救黎民于水火之中!” “是谁,不惧世家势力,执意斩杀祸害百姓的梁山县尉谢虎臣!” “是谁,发动百姓平息了为患历阳郡数十年的熊耳山匪患!” “是谁,在当年接见北燕使团时,智斗使团成员,最终完成弘业帝交待的任务?” “是谁,破获贩易司凶案,揪出常州大案,并一举剿灭了为患常州十数年的海倭!” “是谁,献计弘业帝,扫平内患,北上用兵,一统中原的!” “是谁,在弘业帝驾崩之际,仅凭一己之力,揭穿二皇子成谨叛乱图谋,并扶助成殷坐在龙椅的!” “老匹夫!你仅凭一张嘴就想否定本君以往的丰功伟绩吗!” “你错了!” “纵然你口舌如簧又如何?” “你挡得住天下臣民悠悠众口吗!” “本君人品如何,官品如何,天下百姓自有评判,什么时候轮得着你这老匹夫妄加置喙了!” “你枉活六十余年,竟然还有脸自诩大夏文渊?” “我呸!” “不说本君恩师柳尚书,就是本君师妹,如今在深宫中的柳妃娘娘,也要比你强出百倍!” “你说你六十岁担任国子监祭酒,但你可知本君担任大夏首任宰相和帝师时,年方几何吗?” “二十四岁!” “仅仅一年半的时间,本君就从一个户部小小主事,做到了开国以来首任宰相,并被弘业帝亲自指派为成殷恩师,以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在大夏朝廷位极人臣,而且是凭着自己本事平贪腐,安社稷,救黎民,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而你呢!” “你又做了什么?” “身为国子监祭酒,你不思为国培养贤才,一张嘴到处说人是非,还自诩大夏文渊?脸呢!” “什么《十罪疏》,《诛心赋》,《讨楚贼》,呵呵!” “古往今来,先贤创造出来的文字,被你组合成的所谓文章,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讽刺!” “本君是什么人,而你又是什么东西,不是你我自行评断的,而是需要天下臣民定义,需要历史来决断!” 隆隆声音,传遍京城内外。 城外三军,听得个个精神振奋,看向楚昊的目光里,充满了无限敬意。 而城内百姓们,则在楚昊的叙述中,再次回忆起了当年大夏开国以来首任宰相带给他们的实惠! “楚相回来了!” “帝师回来了!” “我大夏有救了!” 道道声音越来越响,很快就汇成了声涛洪流,甚至已经超过了楚昊的扩音器! 城楼上的永昌帝和吕慧等人,听到百姓们的呼声,脸色愈发惨白。 楚昊则负手站在御驾上,指着城中方向喝道,“老匹夫,你听到了吗!” “这,就是天下臣民对本君的肯定!” “而你,这个满嘴污言秽语的所谓大夏文渊,终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遭受万人唾骂!” 被楚昊如此唾骂,又听到城中百姓的呼声,汪书炎早已心如死灰,摇头苦笑,“楚……帝君,你赢了,老夫现在只求速死,还望帝君成全!” 楚昊缓缓摇头,“本君说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君也不是嗜杀之人。 你,有罪无罪,又或者罪当如何,还是交由你们大夏皇帝去处置吧!” 说完,楚昊扬声道,“成殷徒儿,本君把汪书炎送还给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第560章孤立吕慧,讨回血债! 汪书炎要死,但楚昊可不想担这个名声。 永昌帝赐死他,那是他们君臣的事儿,但如果死在他手上,必然会给人以口实,更会顺遂了汪书炎视死如归的心愿…… 眼看着楚昊又把这个烫手山芋丢了回来,永昌帝急了。 让他回来干嘛? 封赏一番吗? 那之前定的那些罪名岂不是白演戏了! 留着老家伙一条命? 楚昊能满意吗! 领回来再杀了? 以后谁还给他卖命! “汪书炎贪腐好色,欺君妄上,辱骂帝师,罪犯滔天!” “传朕旨意,赐其……腰斩之刑!” 就在南夏士兵刚把汪书炎接过来之际,永昌帝突然冷漠传旨。 汪书炎早已萌生死志,可即便如此,在听到这道旨意之际,难免还是再死了一回心! 当场跪下,冲着城楼方向三叩首,“臣,拜别陛下!” 自称为臣,而非罪臣,这,就是他作为人臣最后能够保留的一份尊严了! 城楼上所有将士臣子,在这一刻,顿升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帝王冷血,何至于斯啊! 御驾旁,胡铁山整个人都懵了。 之前他带领的数万大军,在面对汪书炎等手无寸铁的文盾之际,束手无策,只能退兵五里。 可楚昊来了之后,同样没有大动干戈,同样是动嘴皮子,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 文人们当场反对来对汪书炎大加唾骂。 就连永昌帝都加入其中,生生把一个悍不畏死的忠臣,打成了罪狠滔天的恶人! 而楚昊虽未亲自动刀,但汪书炎仍然没有改变必死之局……可悲!可叹! 漠然看着汪书炎受腰斩之刑,楚昊再次抬头,淡淡扫了一眼城楼上方。 “成殷徒儿——” “弟子在。”永昌帝是个识时务之人,态度无比恭敬,要不然当年也不会在五皇子府里装病隐忍数年时间了。 “成殷徒儿,你看到了吧,你手上的望远镜,还有这个扩音器,甚至包括雪花盐以及霹雳弹,都是出自于为师之手! 事到如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当年你不逼走为师,这一切的一切,本来都应该是你的啊!” 永昌帝闻言,瞬间一窒,心中满满的苦涩! 在此之前,他已经无数次后悔了啊! 如今楚昊当面点明,这脸打的,叭叭响…… “成殷徒儿,你逼走为师,不就是为了扶持你身边那位吕相吗?” “成殷徒儿,你傻呀!” “为师当时虽然位极人臣,又是弘业帝亲自指任为师教导你,但为师身后没有世家支撑,又怎么可能功高震主呢?” “你现在看看,你把吕慧扶持起来,坐上了为师当年的相位,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为师没猜错的话,汪书炎带着一干文人出来阻挡为师,应该就是你委以重任的吕慧提出来的吧?” “毕竟,放眼整个南夏朝廷,除了他那个奸险小人,其他人是不会用出这么愚蠢而又可笑的伎俩的。” 这番话,不仅让永昌帝悔意更深,同时也把吕慧和其他朝臣完全区分开来,火力全部集中到了吕慧身上,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孤立起来! 毕竟,身后的女帝,此刻心里最担心的,还是被软禁起来的北燕皇族子嗣们。 一旦吕慧破罐子破摔,临死挣扎,让北燕皇族子嗣陪葬,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否则,他早就命人全力攻城,何必在此浪费唇舌呢? 为的,就是要给除了吕慧的其他人一个活下去的希望! 这一点,吕慧又何尝看不出来? 在汪书炎被拿捏之后,吕慧就已经意识到,一切……大势已去了! 而他,结局也终将注定。 楚昊未必真能杀了成殷,但绝对不会放过他! 被推到台前的吕慧,哪怕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没有束手就缚之意。 汪书炎已经给他做了先例—— 既然死已经不可避免,那不如慷慨赴死! 绝不向仇敌低头! “哈哈——” 吕慧纵声狂笑。 “楚昊逆贼!” “你以为包围了我大夏京城,就真的赢了吗?”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有哪一任君王是通过铁血屠杀坐上龙椅的?!” “纵然杀光了我大夏君臣,你觉得你就一定能得到天下臣民的信服吗!” “我大夏子民,个个赤胆忠君,哪怕引颈就戮,也绝不会向你这个暴君俯首称臣!” 这番话可谓字字铿锵,震聋发匮,除了表明视死如归之意,同时也道尽了王朝更迭的真理。 然而,楚昊却通过扩音器呵呵冷笑。 “众三军!” “告诉这位南夏宰相!” “本君发兵南下,所为何事!” 隆隆声音传遍四野,以秦朗为首,十数万将士同声答道,“为宣华公主复仇!” “为宣华公主复仇!” 同一个声音,饱含着怒火和杀气,向城墙之上席卷而去。 楚昊再次冷笑,“吕慧,听到了吧? 你不要混肴视听! 本君率军南下,是要替宣华公主复仇的! 而你,就是导致宣华不幸遇难的元凶祸首! 本君今天首先就是要拿你的命,祭奠宣华在天之灵! 你这个无耻小人,为了活命,竟然将全城无辜百姓绑上战车,你以为本君看不出你的奸诈想法吗!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以为本君真的像你一样那么嗜杀成性吗! 本君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早就挥军入城了,何必还和你在这儿作口舌之争? 本君从未想过要擅杀一个无辜百姓,但你!” “你这个谄媚小人,本君在南夏为官时,就数次分了我的功劳,甚至加本君的雪花盐都被你强行占去,这些也就罢了。” “本君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宣华公主之死!” “如果不是你向成殷献计,要联合陈留谢氏的世家势力,坐稳皇位,为此不惜拆散本君与宣华公主的的美好姻缘,将她赐婚于谢家谢远材,宣华又怎么可能在心灰意冷之际,愤而投崖自尽呢!” “本君宁愿放弃在大夏位极人臣的官位,偷偷北上渡江,投奔女帝陛下那一刻起,就暗暗发誓,终有一天,本君会回来的。” “本君要光明正大的回来,向你这个卑鄙小人,替宣华讨回血债!” 第561章一枪之威,天下何人敢挡! 节“呵!说的真是冠冕堂皇啊!” 楚昊一番话后,吕慧哧笑道,“说来说去,你不是还要灭了大夏,再迎娶女帝,坐在中原霸主之位? 可你别忘了,女帝在北燕皇室的所有亲人,都囚禁在我大夏! 来人! 将他们所有人全部绑上城楼!” 一声令下,千机司人员很快就将北燕皇室所有人带到了城楼上,一字排开,足足三百多人! “楚昊——”明皇伞盖下,一直没有出声的女帝,看到亲人那一刻,一只手死死揪住龙袍一角,忍不住叫了出来。 “嘘——”楚昊回头,竖起一根食指,冲着她笑了笑,“有我在,别担心。” “嗯~”女帝稍稍定了心神,再次静了下来。 “呵呵,”楚昊抬头看向城楼方向,轻蔑笑道,“吕慧,你这个大夏宰相,可比本君当时在你这个位置时威风多了。 永昌帝还没发话,你这个宰相就替他作主了。 本君在建康城中一直安插有干支庄丁,也曾听说过,你手里的千机司部下,只听命于你个人,甚至连永昌帝成殷都无权过问,如今看来,还真是这样,你真厉害,够威风,够霸气!” 吕慧闻言慌了,“楚昊!你不必在此离间本相和陛下之间的君臣关系! 你也不必说千机司如何,据本相所知,你手上的干支庄丁,又何尝不是只听命于你一个人呢!” “那你可就错了,”楚昊晃了晃手指,看向下面的秦朗,“秦朗,告诉吕相,干支庄丁效忠的是谁?” 秦朗当即单膝跪地,“回帝君陛下!” “干支庄丁所有成员,忠于大隋!” “忠于朝廷!” “忠于陛下!” “忠于帝君陛下!” 楚昊满意的点了点头,再次朗声道,“吕慧,你听到了吧?你敢问你手下的千机司成员,他们效忠的又是谁吗! 本君说过,干支庄丁在建康城内有眼线,你以为本君不知道千机司成员为何只听命于你一人吗? 那是因为你用铁血手段逼得他们不得不只听命于你一人! 甚至,在他们眼里,只有你吕慧,而没有成殷!” 一直没有作声的永昌帝,脸色早就无比难看了,沉喝一声道,“吕相!谁让你对北燕皇族子嗣如此无礼的!谁让你把他们带上来的!” “陛下!~”吕慧慌了,连忙辩解道,“臣这也是无奈之举啊,要不然,楚昊肯定会派兵攻入城中,现在有这些人当人质,他们就不敢乱动了!” “胡说!”永昌帝怒喝道,“来人!把人都带下去,好生招待,不得无礼!” 然而……没人动弹。 永昌帝见状更加盛怒,“吕慧!昊师说的没错,这些人连朕的命令都不听,只听你一个人的,是吗!” “这……”吕慧吓得满脸是汗,辩无可辩…… 就在这时,终于,有个千机司人员退后一步,来到永昌帝面前跪下,“陛下恕罪,小人不是不听陛下的旨意,实在是……不敢哪! 刚刚楚……帝君大人说的没错,我们之所以完全听命于吕相,是因为他用铁血手段控制了我们哪! 他把我们所有人的家眷都严密看管起来了,一旦有人不听话,就会威胁杀了我们的家人,小人哪敢不听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陛下,这是真的!吕相让我们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就好象之前的工部尚书谢友华,他就是被吕相生生给逼死的! 他故意派我们捏造了对谢大人不利的证据,然后再带回来,其实那些罪状,谢大人完全不知情!” “是啊陛下,曾经有个同僚因为背后嘀咕了吕相的不是,吕相知道后,当着我们的面,就把他家人全都给杀了!” 片刻之间,千机司所有人全部跪成一片,控诉着吕慧的种种罪状。 永昌帝越听越怒,沉喝一声,“来人!将北燕皇室所有子嗣成员,全部恭恭敬敬的送出城去,送还给昊师,尔等罪过,一概免过!” “小人等,谢陛下隆恩!” 一干千机司人员大喜过望,纷纷叩头谢恩。 吕慧见状大惊,“陛下!不可啊!万万不可! 一旦放过这些人,楚昊逆贼将再无顾忌,我大夏危矣!” “你放屁!!!” 突然间,一道娇喝声如九天紫雷轰然落下! 一直没有现身的女帝,猛然冲出御驾,一身金色龙袍衬得她英姿飒爽,威武不凡。 女帝右手持着一杆银色龙胆枪,左手怒指吕慧,声震数里。 “朕这一生,何曾被人威胁过!” “区区一座建康城,只要朕愿意,挥手可灭!” “至于救人……哼!!” “如果不是因为帝君仁慈,不愿多造杀孽,单朕一人,就可将尔等尽数扫灭!” 说完,手中龙胆枪挽了个枪花,接着,右手奋力一掷,银色长枪如苍龙莽月般,直奔城楼上射了过去。 铿的一声—— 长枪穿过吕慧头上官帽,最终射到了城楼上方石碑之上,整个枪尖没入其中,枪身犹自颤颤!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女帝仅露了这么一手,瞬间让三军将士血脉贲张,全部单膝跪地,一道道威武之声回响在九霄之上。 城楼上,一众君臣将士更是吓得面无血色。 无敌女将,名不虚传! 一枪之威,天下何人敢挡! 吕慧更是吓得两股颤颤,裤子都湿了。 一枪射落他的官帽,整个发髻瞬间散落下来。 与此同时,城楼上站成一排的北燕皇族子嗣们,为首的卫麒麟,当即跪下来,大声痛苦,“皇妹,大哥错了!大哥有罪啊!” 女帝只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转身再次坐回到明黄伞盖之下。 清醒过来的永昌帝,连忙下旨,“传朕旨意,马上把北燕皇族所有人,全部送还昊师,送还女帝陛下!” 紧接着,冲着城外的楚昊躬身施礼,“昊师在上,弟子事前不知吕相自作主张,将北燕皇室所有人抓来。 但从始至终,弟子从未对他们有任何怠慢,一直都礼敬有加,还望昊师明察!” “陛下!!!”吕慧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第562章挟师为质,你待如何! “闭嘴!” 永昌帝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想想楚昊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永昌帝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现在楚昊混得越来越好,就算他再想执弟子礼,人家也看不上眼哪! 眼下只盼着做些事情弥补一上,尽量让昊师心里的怨气消弥一些,不至于让他丢了屁股下面的皇位就行了。 眼看着北燕皇族子嗣陆续被带出城外,楚昊回头看了一眼女帝。 “轻尘,把他们先送回京城?” 女帝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就让他们混在军中即可,朕……现在不想见他们……” 楚昊了然的点了点头。 人虽然救下了,但接下来如何处置还不一定呢,的确需要给她一点时间好好考虑。 城楼上,吕慧心里拔凉拔凉的。 人质没了,大军围城,楚昊指定要他的脑袋,永昌帝又不可能为了他而妥协,接下来……岂不是要轮到处置他了?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眼睛余光突然瞥到柳长庚。 柳长庚这一刻,同样蔑视着看着他呢! 唰—— 吕慧突然抽出身边一名士兵身上的腰刀,一下架到了柳长庚脖子上,“老家伙,你也活够了吧!” 吕慧咬牙切齿的将柳长庚押到身前,冲着城下高声喝道,“楚昊!你看看他是谁!” “你不是自命尊师重道吗!” “如果你敢乱来,敢派兵攻城,我现在就砍了他的脑袋!” 柳长庚轻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继而苍声喝道,“昊儿,为师年迈,死不足惜,但愿你日后替为师照顾好卿卿,为师死也瞑目了!” 永昌帝见状,连忙喝骂道,“吕慧,你要干嘛?赶紧放了国丈!” 吕慧怎么可能轻易放人,再次苦劝道,“陛下,不能心慈手软哪!眼下柳长庚是咱们手上唯一人质,绝不能轻易放掉,否则,你我都将人头不保!” 城外,看到柳长庚脖子上架着刀,楚昊眼中瞬间浮上狠色,整了整衣袍,双膝跪在御驾上,连续叩头。 “恩师在上,弟子不孝!” “恩师尽管放心,弟子必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您平安脱险!” 说完,缓缓起身,漠然冷视着吕慧。 “吕慧,你这个小人,人品如此卑劣,居然会拜为大夏宰相,简直是大夏朝廷之耻!” “化外之人尚且知道,祸不及妻儿,而你,身为朝中宰相,竟如此无耻,不顾我恩师老迈,以命相挟,不当人子!” “既然你不仁,那就休怪本君不义!” “难道你忘了本君刚才说过的话了吗?” “本君说过,建康城中有本君派去的干支庄丁,据他们所报,永昌帝对他隆恩有加,曾一举赐你十个妾室,有这事儿吧?” “而你……呵呵,在这段时间可算风流快活了,十个妾室之中,有四个已经给你生下三子一女,其中最大的一个才一岁半,最小的……嗯,才两个月,还有一个正大着肚子是吧?” 吕慧闻言心头微颤,“你,你什么意思?” “呵!”楚昊摇头失笑,“本君能有什么坏心思?你是大夏臣子,你有什么罪过,只能由大夏皇帝来论罪,本君岂可越俎代庖?” 楚昊话音刚落,吕慧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永昌帝。 却见永昌帝眼中泛起凶光,沉声下旨,“传朕旨意!去相府这中,将吕相家人全部押过来!” “陛下!!!”吕慧闻言大骇! 自从含山吕氏一族族灭后,吕慧老哥一个,行事越发肆无忌惮,可后来连续生了三子一女,总算留了后代,这已经是他唯一的命根子了! 万一永昌帝在楚昊压力之下,杀了所有家人,他就算死,也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呀! 楚昊这一招,算是痛击在他命门上了。 看着被他用刀架在脖子上的柳长庚,又看了一眼城下的楚昊,吕慧咬了咬牙,最终长叹一声,丢下了腰刀。 “楚昊!你……赢了!” “呵!”楚昊冷笑一声,“本君从未把你当成过对手,因为……你不配!” 片刻之后,城楼上一排人换成了吕慧所有家人,而吕慧本人,手中再无棋子,一副听天由命的颓然之态。 永昌帝成殷则拱手冲着城外扬声道,“昊师,朕绝不会为难国丈的,还有柳妃,朕会把他们父女一起送还给昊师您的。 朕知道,当年昊师与柳妃有婚约在身,之所以同意把她嫁给朕,不过是二皇兄逼迫罢了。 朕知道昊师心里委屈,因此这四年时间,从未与柳妃有过任何肌肤之亲,她还是完碧之身呢。” 楚昊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想到,永昌帝为了活命,不但当众说了出来,还要把柳卿卿送还给他! 蓦然间,身后一股寒意升腾而起,楚昊下意识的回过头干笑一下…… 与此同时,城楼之上,柳长庚闻言却瞬间神色颓败……女儿,你受苦了! “成殷蠢徒!” 陡然间,楚昊的声音再次透过扩音器响起,把永昌帝吓得一个激灵,强行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等着楚昊训话。 “本君说过,这次率兵前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替宣华报仇!” “自宣华不幸遇难之后,本君无日不想手刃吕慧此獠!” “奈何,事到临头,本君发现,杀了这么个无耻之徒,会脏了本君之手,更是对宣华在天之灵的亵渎!” “成殷蠢徒,本君说你蠢,你可能不服气,但本君跟你提一件事,你就应该明白了。” “你可知道,去年这个时候,本君曾秘密进入南夏当涂会见一个老友。” “当时吕慧通过千机司掌握了本君行程,派出大军想要擒杀本君!” “不得不说,吕慧此獠的千机司信息的确灵通,还真在陈留一带将本君给团团围住了。” “那一刻,本君也以为必死无疑,可没想到,本君很快就脱困而出了,你可知为何?” 这件事,永昌帝当然知道了,而且还为此惋惜了好一阵子呢。 此刻楚昊旧事重提,永昌帝也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因此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呵呵,因为本君当时拿出一块令牌,吕慧看过之后,立马将我给放了。” “而那块令牌,叫天命令牌。” “只要是天命组织的人,见到令牌,如见赵天命本人!” “也就是说,你任命的这位宰相大人,早就是赵天命安插在你身边的人了!” “你自己说,你蠢或不蠢!” 第563章抽丝剥茧,吕慧崩溃 哗—— 楚昊这番话是通过扩音器传遍了整个京城,因此,话音刚落,建康城内外一片哗然。 谁能想到,堂堂大夏宰相,竟然是敌国细作! 这,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谈! 城楼之上,紧随永昌帝左右的文武大臣们更是瞬间惊退数步,如同躲避瘟疫般与吕慧拉开了距离。周围的南夏将士反应极快,刀剑出鞘,寒光闪烁,顷刻间将吕慧团团围困。 这一年多以来,因为吕慧完全掌控了千机司,又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朝中越来越多的大臣不管是出于自愿还是被迫,很多人都暗中归顺了他。 可在这一刻,只要长脑子的人,都和他划清了界限。 吕慧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悲从中来。 直到这一刻起,他才真正明白了一些事情。 说到底,他的权力和荣华富贵,都是永昌帝所赐予的。 没有了永昌帝,他什么也不是——永昌帝想收回恩赐就收回! 更恰当一点的比喻——他和宫中太监没什么两样! 只要永昌永昌帝的疑心一起,他苦心经营的一切,便会在瞬息间灰飞烟灭! 越想越是胆寒,强烈的求生欲让吕慧在楚昊话音刚落之际,便陷入了疯狂。 “逆贼楚昊!你胡说!!!” 楚昊却笑了,指着城楼上的吕慧大笑道,“吕慧,你急什么? 你越是这样,岂不是越能说明你心虚了吗?” 一旁的永昌帝则面罩寒霜,沉声喝道,“吕慧!你闭嘴!没听到昊师在训诫吗!” 完了! 听到永昌帝这区区数语,吕慧瞬间脸色灰败下来。 多久了?至少有五六年了吧?曾经的五皇子,如今的永昌帝,早已不再直呼其名了…… 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永昌帝此刻竟仍尊称楚昊为“昊师”,甚至……将他每一句话都奉为“训诫”! 简直荒谬至极!!!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吕慧,他正欲再次反驳,楚昊那通过扩音器放大的、如同雷霆般的声音再次隆隆响起,响彻四野: “成殷蠢徒!本君最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因为吕慧一句话或可笑的所谓证据,就置谢友华于死地!” “你可知道,因为一个吕慧而妄杀谢友华,就相当于自掘坟墓~” “别忘了,你成家大夏江山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以谢家为代表的江南各大世家支持,你成家真能占据中原半壁江山吗!” “可你却不经考证的允许吕慧擅杀谢友华,亲自掘掉了你成家崛起的根基,你说你蠢不蠢!” 城楼上,永昌帝听到这番话,方才意识到了犯了多大的错,看向吕慧的目光更加阴冷。 可其他人却是另外一种想法。 要知道,楚昊曾为大夏臣子,哪怕是帝师,也不能当众如此羞辱永昌帝吧? 更何况,这还是对着整个大夏京城所有百姓的现场直播! 也就是在这一刻起,成殷这个永昌帝,在大夏百姓中的声望已经不再那么神圣了。 而楚昊的话依然没有结束,更大的瓜很快就爆了出来。 “成殷蠢徒,你应该知道本君的干支庄丁情报系统有多么强大,现在我就告诉你,吕慧是如何设计隐害死谢友华,而他又为何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吕慧本身就是赵天命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而他又知道赵天命必定有意重返中原,所以他想在赵天命成为中原霸主之前,建立更大功勋~” “所以,他想尽一切办法完全掌控了千司机,一旦有人不听话,又或者有异心,他就会派人杀了相关属下的家!” “可以说,他是利用强权控制了千机司,甚至把你这个大夏皇帝都蒙在鼓里。” “在控制了千机司之后,为了获得更大权利,他把精力放在铲除异己上。” “同时,他也知道,朝中大臣有一半以上都出身江南世家,而这些世家大族向来以陈留谢家为首。” “所以,他才选择了拿谢友华来开刀!” “所以,他提前派了千机司的人去了大庆帝国,并面见赵天命,请他配合用谢友华的名义设计了一封所谓的告密信罪状,为的,就是要坐实谢友华通敌卖国之罪!” “岂不知,真正的卖国通敌者,正是你身边最信任的吕慧!” “可怜悯谢友华!可能直到死那一刻都没想通,他堂堂陈留谢家下任家主,就被你这么害死了!” “更可悲的是,陈留谢家因为谢友华之死,彻底对大夏朝廷失去了信心,甚至你朝中有不少曾经的同僚都给我带来了书信。” “当然,最搞笑的是,你居然会相信吕慧那番说词,直接允许他陷害了陈留谢家!” “你这个蠢徒!” “本君真没想到,你居然蠢到这个程度!” 虽然楚昊话说的很难听,但对于此刻的永昌帝来说,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如毒蛇噬咬他心脏的,是他竟一直被吕慧玩弄于股掌之上!尤其是吕慧身为赵天命安插的棋子这一真相! 然而,永昌帝并未察觉,此刻他身边的吕慧,正如同白日见鬼般死死盯着下方远处的楚昊,嘴唇剧烈颤抖,失魂落魄地喃喃道: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楚昊……即便你‘干支庄丁’手眼通天,也绝无可能探查到如此多的核心机密……” “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楚昊却没有回应,只是戏诫的看向城楼上方主位上的永昌帝,“成殷蠢徒,你现在听到了吧? 不是为师故意编排吕慧,这可是他亲口承认的!” 不等永昌帝回音,吕慧已经抢先一步追问道,“楚昊!回答我!” “你到底是怎么调查到这些情况的!” 完了! 不管是城楼上的南夏君臣,还是城内外的军民百姓,在听到吕慧这番近乎失去理智的吼叫声,全都明白了。 楚昊,并非无的话矢! 吕慧,这个大夏宰相,不仅是敌国细作,还有更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秘密隐藏着! 第564章揭穿吕慧投靠赵天命的真正原因! 如果不是吕慧…… 这个念头反复捶打着他的心脏。若不是这个口蜜腹剑的奸贼,他怎会自毁长城,将一手将他推上龙椅的楚昊逼走? 又何至于今日落得个叛军压境、国门洞开的绝境? 可恨!可恨至极的吕慧! 他视其为股肱心腹,言听计从,甚至引为良师益友! 结果呢? 这披着人皮的豺狼,竟是死敌赵天命埋在他枕边最深的一颗毒钉! 正是此人,一手编织了这亡国灭种的惨痛危局! 当永昌帝的目光掠过楚昊军阵前那闪烁着冷光的望远镜,以及士兵手中令人胆寒的霹雳弹时,那悔恨更是化作万蚁噬心,痛彻骨髓! 这些神兵利器,本该是他大夏的依仗,是他睥睨天下的资本啊! 如今,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而当他的视线剜向身侧的吕慧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腮帮子肌肉虬结,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将这奸贼烧成灰烬! 然而,此刻的吕慧,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所有的精气神,所有的恐惧与绝望,都死死地钉在了城下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楚昊身上。 永昌帝的怒火?他无暇顾及了。 他太清楚,楚昊接下来要说什么!那不仅是他的相位,更是他吕氏满门,乃至他那些尚在襁褓、甚至未出娘胎的骨血的催命符! 他自以为运筹帷幄,将楚昊视为毕生大敌,却原来,在对方眼中,自己不过是个可悲的跳梁小丑,连被正视的资格都欠奉! “呵呵!” 楚昊那带着冰冷笑意的声音,经由扩音器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城墙上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残忍戏谑。 正当吕慧心神紧绷,以为矛头将再次指向自己时,楚昊却话锋一转,矛头直指面色铁青的永昌帝,抛出了一个足以引爆整个京城的惊雷: “成殷蠢徒!” 这大不敬的称呼,如同响亮的耳光抽在永昌帝脸上,也抽在所有南夏臣民的心上。 “你可知道,你身边这条看似忠犬的吕慧,为何甘愿匍匐在赵天命的脚下,做那摇尾乞怜的走狗吗? 还有,你可还记得你的三皇兄和四皇兄之死?” 轰——! 这句话,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城楼上下,瞬间炸开了锅! 吕慧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猛地一颤,那双素来深沉阴鸷的眼中瞬间布满了骇人的血色,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如针尖!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宰相威仪,什么城府谋算,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竟“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城砖上,对着城下楚昊的方向,以头抢地,发出了凄厉到变调的哀嚎: “不要——!!!”这声音撕心裂肺,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卑微与乞怜。 “楚昊!楚公!楚帅!我求求你!求求你高抬贵手!不要说!!!不要说啊!!!” 他磕头如捣蒜,额前很快一片青紫,甚至渗出血迹,涕泪横流,状若疯癫。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当朝宰辅的尊严? 只是一个被抓住了致命命门、为了保全血脉而彻底崩溃的父亲和男人。 他赌不起! 他十个妾室,那些或牙牙学语、或尚在襁褓、或未及见天日的儿子们……那是他吕慧在这世上仅存的、真正的“根”! 他死不足惜,但吕氏血脉,不能就此断绝! 吕慧这突如其来的、不顾一切的卑微乞求,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永昌帝一部分怒火,却点燃了更深的惊疑与寒意,死死盯着脚下如丧家之犬般磕头的吕慧,心中翻江倒海: 为何?为何吕慧如此惧怕? 之前面对刀斧加身尚能强作镇定,此刻却怕成这般模样? 楚昊要说的真相,竟比死亡更令他恐惧?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等惊天动地的秘密? 吕慧的失态,恰恰印证了楚昊所言非虚! 这个他倚为心腹的宰相,真的藏着足以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的秘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楚昊的质问像一把钥匙,撬开了他记忆深处刻意尘封的角落。 装病?三皇兄?四皇兄?那段黑暗血腥的夺嫡岁月……他当然记得! 那段日子他如履薄冰,夜不能寐,生怕步了两位兄长的后尘。 可楚昊为何突然提起? 难道……一个极其不祥、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的念头,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扶着城墙垛口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城墙上的守军士兵离得最近,将吕慧那绝望的哭嚎和疯狂的磕头看得一清二楚。士兵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吕相……他怎么了?” “天啊,他磕头了!他在求楚帝君!” “三皇子、四皇子……那不是好多年前……难道……” 京城内的百姓,虽然无法完全听清城楼上的对话细节,但那巨大的扩音器将关键信息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尤其是吕慧那凄厉的“不要!”“求求你!”和楚昊那清晰的“成殷蠢徒”、“吕慧”、“赵天命”、“三皇子”、“四皇子”等字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滔天巨浪。 靠近城墙的百姓纷纷踮起脚尖,伸长脖子,试图听得更清楚些。 “听见没?楚帅在骂陛下!骂吕相是赵天命的细作!” “吕相在求饶!磕头磕得砰砰响!我的老天爷,这是出天大的事了!” “三皇子?四皇子?那不是先帝时候……听说死得不明不白……” “难道……难道他们的死……跟吕相有关?跟……陛下有关?”有胆大的压低声音,说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楚昊对城上城下这众生百态、惊涛骇浪般的反应视若无睹。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全局、一步步将仇敌逼入绝境的感觉。 杀人?太便宜他们了! 他要的是诛心! 要将他们赖以立足的根基、披着的伪善面皮彻底撕碎,让他们在身败名裂、众叛亲离的极致痛苦中走向毁灭! 这正是他隐忍三年,甚至在灵州城外不惜手段从赵天命口中撬出这桩秘辛的终极目的! “成殷蠢徒,”楚昊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冰冷的审判之锤,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你可还记得,当日本君投靠在你门下时,你这位‘体弱多病’的五皇子,明明筋骨强健,却为何偏要装出那副风一吹就倒的病秧子模样?嗯?” 他故意顿了顿,让那讽刺的意味弥漫开来,“你当然记得!你是怕!怕步你那两位英年早逝、死得不明不白的皇兄——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后尘!” 楚昊的话音未落,永昌帝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那段刻意遗忘的恐惧记忆被血淋淋地揭开。、 而楚昊根本不需要他回答,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锐利,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整个京城上空: “本君知道!你那时是担心步三皇子和四皇子后尘,死得不明不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跪在地上的吕慧如同被厉鬼掐住了喉咙,发出一声非人般的、绝望到极致的尖啸: “不可能——!!!” 吕慧目眦欲裂,血色瞳孔几乎要爆开,“你不可能知道这些!绝不可能!就算你的干支庄丁手眼通天,也绝查不到这等陈年秘辛!赵天命和他那短命的儿子都死在你手上,他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主动告诉你我投靠他的真正缘由来成全你!!” 吕慧这疯狂的嘶吼,如同最后的挣扎,反而更印证了楚昊即将说出的真相的可怕分量。 城上城下,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楚昊,屏住了呼吸,连风似乎都凝固了。永昌帝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种灭顶之灾的预感将他彻底淹没。 “呵呵!”楚昊的朗笑带着无边的嘲讽和掌控一切的快意,清晰地回应着吕慧的垂死挣扎,“吕慧,你说的没错,赵天命那个老狐狸,骨头确实够硬,他的确没打算告诉本君你甘心做他走狗的缘由……”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吕慧眼中瞬间燃起的一丝微弱的、近乎荒谬的希望之火,然后,用最冰冷、最残酷的语气,将那丝希望彻底碾碎: “但,最终还是让你失望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如同最后的丧钟,敲在了吕慧的心上。 随即,楚昊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利剑,再次穿透空间,牢牢钉在摇摇欲坠的永昌帝身上。 带着一种揭开历史血痂的残忍,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将那个足以让整个南夏王朝天崩地裂的真相,昭告于天地之间: “成殷蠢徒!你这个不孝不悌、眼瞎心盲的蠢货!弘业帝那般英明神武的君王,怎会生出你这等孽障?!” “当初本君和你一样,也曾猜测过,三皇子和四皇子有可能死在成谨手上,为的就是继承皇位。” “直到成谨被杀,本君还否决了这个可能。” “后来,本君又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颖王父子!毕竟,南夏谁人不知,颖王成昆素有反心,在你们皇室宗亲中兴风作浪,搅动风云?杀两个皇子嫁祸太子,搅乱朝局,岂非正是他所求?” “就在本君与女帝陛下挥师北伐,讨伐国贼赵天命之前,本君还曾亲自‘拜访’过颖王世子成克用! 可你猜如何?那成克用竟指天誓日,矢口否认! 这反而让本君更加好奇,更加笃定,这幕后真凶,必然藏得更深,其用心之险恶,远超颖王父子!” “真相,直到灵州城外,赵天命那老贼油尽灯枯、命悬一线之际,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永生能苟活一命,才如同挤毒脓一般,将这桩尘封多年、血腥肮脏的秘辛,吐露了出来!” 楚昊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万载寒冰,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然砸下: “成殷!你这蠢钝如猪、忘恩负义的昏君!你做梦也想不到吧?!” “亲手毒杀了你三皇兄!亲手设计害死了你四皇兄的真正凶手——” 他的手臂,如同指向地狱的判官笔,猛地指向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吕慧: “正是你身边这条,你视若师长、倚为臂膀、信任有加的‘忠犬’——吕!慧!” 第565章极刑! “轰隆——!!!” 楚昊这最后一句指控,不再是惊雷,而是天崩地裂!是末日审判! 永昌帝闻言,如遭五雷轰顶! 整个人瞬间僵直如木雕泥塑,瞳孔骤然放大、涣散,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大脑里一片死寂的白!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那句“凶手——吕慧!”在颅腔内疯狂撞击、轰鸣! 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混杂着极致恐惧、滔天愤怒、被命运戏耍的荒谬感以及被彻底愚弄了十年之久的狂怒,如同压抑了万年的火山岩浆,裹挟着毁灭一切的能量,轰然爆发! 他猛地扭过头,颈骨发出“咔”的一声脆响,那双布满血丝、几乎要瞪裂的眼球,死死钉在瘫软如泥的吕慧身上!那眼神,已不再是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从九幽深渊爬出来的、披着人皮的、吞噬了他至亲骨肉的恶魔!是他成氏皇族血海深仇的元凶! “嗬…嗬嗬…”他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怪异而痛苦的抽气声,身体筛糠般剧烈地颤抖起来,华丽的龙袍下摆,在万众瞩目之下,赫然洇开了一小片深色的、不断扩大的湿痕——这位大夏至尊的帝王,竟被这剥皮拆骨般揭露的骇人真相,吓得当场失禁! 十年!整整十年!他到底在身边豢养了一个何等阴毒、何等恐怖的怪物! 那个初遇时,一身布衣、满眼不甘与隐忍,与他“同病相怜”的丹阳吕氏旁系弃子; 那个在无数个深夜里,与他抵足而谈,为三皇兄、四皇兄的“离奇早夭”扼腕叹息,一同猜测幕后黑手,言辞恳切、分析入微的“知己”; 那个在他夺嫡路上“殚精竭虑”、“出谋划策”的“股肱之臣”…… 所有过往的信任、依赖、推心置腹,此刻都化作了最辛辣的讽刺和最刻骨的毒药! 原来每一次“共情”,每一次“分析”,都是这恶魔在欣赏自己亲手制造的杰作!在欣赏他这个愚蠢的皇帝如何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对! 最后一丝理智,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浮木,猛然间刺破了那滔天的愤怒与恐惧!永昌帝的身体还在颤抖,声音也因极致的情绪而嘶哑变形,但他死死抓住城墙垛口,青筋暴起的手指几乎要抠进砖石里,对着城下嘶吼道: “昊…昊师所言…弟子…弟子不敢也不该质疑…”他艰难地吞咽着,试图找回一点帝王的体面,但声音里的恐惧和动摇清晰可闻,“但…但弟子有一事不明,如鲠在喉,还望昊师解惑!”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指向瘫软的吕慧:“三皇兄…和四皇兄…出事之时,弟子尚在稚龄,与这奸贼…素不相识!而他当时…不过是一介布衣寒士,身份卑微如尘!他…他如何能接触到深居宫禁、护卫森严的两位皇兄?若连面都见不到,这奸贼…又如何能向他们下此毒手?!此…此乃悖逆常理!” 原本在楚昊指向他的瞬间,吕慧的灵魂仿佛已被彻底抽空,只剩下一具面如金纸、眼神空洞的躯壳瘫软在地,浸透了绝望的死灰。 他知道,万劫不复就在眼前。他那些尚在襁褓、牙牙学语、甚至未及出世的孩子们…… 他仿佛已经听到了他们凄厉无助的哭喊在耳边炸响,那声音撕裂了他的神魂,让他连一丝挣扎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然而,永昌帝这垂死挣扎般的质问,却像黑暗中骤然投入的一线微光!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绝望,他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癫狂的希冀之光,对着永昌帝的方向嘶声力竭地吼叫,唾沫横飞: “对对对!陛下圣明!陛下明察秋毫啊!”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急迫,“臣纵有泼天大胆,也不敢、更无可能做出那等逆天之事!楚昊!是楚昊!他狼子野心,分明就是在蓄意栽赃构陷于臣!他就是要离间陛下与臣的君臣之义!他要毁我大夏根基!陛下!陛下不可信他啊!” “你给朕闭嘴——!!!” 永昌帝面对城下楚昊时还能勉强维持一丝“弟子”的恭敬,但此刻面对吕慧这垂死挣扎的狡辩,那积压了十年的信任崩塌转化成的滔天恨意瞬间喷发!他猛地转身,龙袍翻飞,一脚狠狠踹在吕慧的肩膀上,将他踹得翻滚出去!那咆哮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充满了被愚弄至深的狂怒与杀意: “逆贼!奸佞!死到临头还敢咆哮君前,污蔑昊师?!仅此一条大不敬之罪,朕此刻就能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永昌帝胸膛剧烈起伏,指着吕慧的手指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来人!给朕堵上这逆贼的嘴!” 城外,楚昊的嘴角噙着一丝冰冷而快意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终于步入高潮。他清朗的声音再次通过扩音器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从容,也带着对永昌帝“愚钝”的最后一丝不耐的嘲弄: “成殷蠢徒!若非当年弘业帝以情相求,以江山社稷相托,本君断不会收下你这等…冥顽不灵之辈为弟子!” “本君方才已言明,吕慧这条赵天命的走狗,之所以能被其牢牢掌控,心甘情愿为其驱策,正是因为赵天命手中攥着他一个足以让他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的逆天把柄——那就是他亲手杀害你三皇兄、四皇兄的血债!” 楚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冰冷的利剑,刺穿所有迷雾: “至于你问,他一介布衣,如何能接触到深宫皇子?” “蠢货!这还不简单么?!” “因为抓走你两位皇兄的,根本就不是吕慧!而是赵天命本人!” 这句话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永昌帝和所有听闻者的心上! “彼时赵天命,乃是大乾王朝威震天下的‘无敌战神’!以他的绝世武力,配合其麾下精锐死士,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你南夏防卫并非铁桶的皇宫内苑,掳走两个年幼的皇子,有何难处?!” 楚昊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抽丝剥茧般的清晰: “赵天命将两位皇子掳至隐秘之处,然后,他将屠刀——交到了吕慧手上!” “面对凶威滔天、掌控其生死的赵天命,面对那明晃晃的刀锋和两位皇子惊恐的眼神,你问问你身边这条‘忠犬’——” 楚昊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面无人色的吕慧,“他当时,敢拒绝吗?他有的选吗?!” “为了活命,这个懦夫,这个卑劣之徒,他只能选择拿起屠刀,当着赵天命的面,亲手斩断了自己的良知,也斩断了你成氏皇族的血脉!” “而这血淋淋的投名状,就成了赵天命套在他脖子上,勒了他整整十年,让他永世为奴的——绞索!” 死寂! 这一次,是连灵魂都被冻结的绝对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空气沉重得令人窒息。 随即,城楼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如同无数条毒蛇在黑暗中吐信!每一个听到真相的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 城楼上方,永昌帝身后那些文武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已无法用简单的“震骇”来形容。那是混合了极致恐惧、难以置信、恶心反胃以及对人性之恶最深绝望的扭曲!弑杀皇子?!而且是被人胁迫着亲手杀害?!这已非简单的阴谋,这是对伦常的践踏,对皇权的亵渎,是足以让天地同悲、鬼神共泣的滔天罪孽! 老臣莫怀德眼前一黑,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被身边同样摇摇欲坠的同僚勉强扶住。 其他官员,有的惊恐地连连后退,仿佛要远离吕慧这个散发着不祥与罪恶的源头; 有的指着瘫软在地的吕慧,浑身抖如筛糠,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有的则看向永昌帝,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那里面有深深的怜悯,有对帝王威严崩塌的叹息,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对王朝气数将尽的恐惧。 皇帝被自己最信任的“师长”欺骗、利用至此,连累至亲骨肉惨死,这江山…还能稳吗? 已被放归、站在角落里的老帅柳长庚,此刻更是老泪纵横。 他仿佛看到弘业帝那英明神武的身影在城头浮现,带着无尽的悲愤与失望。 先帝啊!您泉下有知,看到今日之局面,看到五皇子(永昌帝)被奸贼玩弄于股掌,致使江山倾颓、骨肉冤魂难安,您…您如何能瞑目啊!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身躯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城内,百姓们虽然无法逐字逐句听清城楼上的对话,但那扩音器传来的“赵天命抓人”、“吕慧亲手杀皇子”、“投名状”、“绞索”等关键词,配合着城楼上皇帝那失魂落魄、失禁的丑态,以及吕慧被踹翻在地、如同死狗的景象,早已将真相拼凑得七七八八! “老天爷啊!是…是吕相亲手杀的皇子?!” “被逼的?那也是弑杀皇子啊!天大的罪!” “赵天命抓的?吕相动的手?…这…这比妖魔还狠毒啊!” “陛下…陛下被他骗得好惨!认贼作父…不,是认杀兄弟的仇人作父啊!” “奸佞!国贼!人面兽心的畜生!该下十八层地狱!” 恐惧、愤怒、对皇权的彻底动摇、对真相带来的强烈恶心感…各种情绪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疯狂滋生、爆炸!整个京城,陷入了一种山呼海啸般的、颠覆性的沸腾与狂乱之中!无数人挥舞着手臂,面容扭曲,声嘶力竭: “杀了他——!!!” “杀了这个猪狗不如的奸贼——!!!” “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杀!杀!!杀——!!!” 怒吼声浪一浪高过一浪,汇聚成一股滔天的民意洪流,冲击着古老的城墙,也冲击着城楼上每一个人的心神! 永昌帝更不用说了。 楚昊那抽丝剥茧、逻辑严密的解释,彻底粉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仅看吕慧此刻那呆滞、绝望、连最后一丝狡辩力气都失去的神情,就知道——楚昊所言,字字如刀,剜心刺骨,皆是血淋淋的事实! 原来,当年害死两位皇兄的元凶,一个是早已伏诛的赵天命,另一个,就是眼前这条他养了十年、信了十年的毒蛇! 原来,害得他整个少年时期都在装病、在恐惧中度过的罪魁祸首,竟然一直就潜伏在他身边,披着“师长”、“挚友”的羊皮,冷眼旁观着他的恐惧,享受着他的信任! 这一刻,除了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狂怒,一股深入骨髓、冰寒刺骨的后怕感,如同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牙齿咯咯作响。 十年朝夕相对,他竟是与这样一个恶魔同眠共食! 他竟将身家性命、江山社稷托付于这样一双沾满至亲鲜血的手! 这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吕!慧!”永昌帝的声音已经变了调,嘶哑、尖利,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疯狂的杀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沫,“你这…人面兽心、欺君罔上、弑杀皇嗣的…千古奸贼!!” 他猛地踏前一步,龙靴狠狠踩在吕慧无力摊开的手掌上,用力碾轧! 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被淹没在沸腾的民意中,但吕慧那一声非人的惨嚎却清晰可闻。 “如今!昊师明察秋毫,洞悉你所有罪孽!铁证如山!你…你这奸贼,还有何话可说?!!” 吕慧如同一条濒死的鱼,在永昌帝脚下徒劳地抽搐着。剧痛让他短暂地回魂,但眼中只剩下空洞和麻木。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勾结赵天命?认了。 亲手杀害皇子?认了。 欺骗皇帝十年?认了。 桩桩件件,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哪一条不是该挫骨扬灰的恶行? 辩解?求饶?在这如山铁证和滔天民愤面前,显得何其可笑,何其苍白! 罢了…死吧… 唯有想到那几个懵懂无知、甚至未曾谋面的稚子时,那死灰般的眼底,才掠过一丝锥心刺骨的痛楚和绝望的不甘…他们…何其无辜… 永昌帝看着脚下如同烂泥、连哀嚎都发不出的吕慧,心中那暴虐的杀意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如同被浇了滚油般更加炽盛! 他需要宣泄! 需要让这奸贼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需要向城下的楚昊、向沸腾的万民、向死去的皇兄和父皇…证明他并非彻底的昏聩无能! 这一刻,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了楚昊曾经的手段——冷酷、决绝、斩草除根! 他猛地挺直了腰背,试图找回帝王的威严,尽管龙袍下摆的湿痕依旧刺眼。 他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带着血腥和疯狂的味道,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群臣,扫过下方如同怒海狂涛般的百姓,最后,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他登基以来最为冷酷、也最为歇斯底里的一道圣旨: “传——朕——旨——意!” 声音通过扩音器,隆隆回荡在死寂的城楼与沸腾的京城上空,压下了所有的喧嚣,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森然寒意: “逆贼吕慧!欺君罔上!通敌叛国!弑杀皇嗣!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实乃人神共愤,天地不容!” “着!将其所有家人——父母妻妾、子女仆从、三族之内,无论男女!无论老幼!” 他停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地狱里挤出来的冰渣,带着血淋淋的残酷: “给朕——” “全部拿下!” “即刻——” “推——下——城——楼——” “摔——死——!!!” 最后四个字,如同四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人的心上!空气瞬间凝固,连沸腾的民怨都仿佛被这极致的酷刑震慑得停滞了一瞬! 推下城楼!摔死! 不分老幼!无论妇孺!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以最惨烈、最公开的方式,活活摔成肉泥! 这已非简单的处决,这是君王盛怒之下最原始、最血腥的报复!是帝王之怒,伏尸百步,流血漂橹的残酷具现! 城楼上下,一片死寂。 永昌帝那粗重、疯狂的喘息声,以及吕慧在听到“无论老幼”、“推下城楼摔死”时,发出的那一声如同濒死野兽般绝望到极致的、不成人调的哀嚎,在风中凄厉地回荡…… 第566章血债血偿:帝君的诛心时刻 吕慧的头颅猛地探出垛口,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城墙下方,一团小小的、包裹在锦缎里的躯体如同破败的麻袋,被无情地抛出,在青灰色的城墙上划过一道刺目的弧线,随即沉重地砸向冰冷的地面。 那沉闷的“嘭”声,并非多么响亮,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凿穿了吕慧的耳膜,砸碎了他最后一丝赖以支撑的魂魄。 他喉咙里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如同被利刃骤然切断,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沉闷的撞击声在颅腔内疯狂回荡。 紧接着,第一个为他诞下子嗣的小妾被粗暴地推搡到垛口边缘。她披头散发,凄厉的哭喊划破凝固的空气,满是绝望的控诉与哀求。 当那纤细的身影也如断翅的鸟雀般坠落时,吕慧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两团迅速远离、最终模糊在尘埃里的身影,眼珠如同两颗蒙尘的玻璃球,空洞得映不出任何光芒,只剩下死水般的呆滞。 “呵呵……”一声短促而诡异的低笑从吕慧喉间挤出,像是锈蚀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嘿嘿……”笑声渐高,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颤音。 “哈哈——哈哈哈哈!!!”癫狂的大笑终于爆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城墙上所有的死寂。 吕慧猛地一挣,被两名士兵死死反剪的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竟硬生生挣脱开来! 代价则是令人牙酸的“咔嚓”两声脆响,肩关节瞬间脱臼,两条手臂如同折断的枯枝般无力地垂落下来。 剧痛?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知觉,只是用那脱臼的手臂支撑着身体,踉跄着扑向城墙边缘,笑声在空旷的城头回荡,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在嚎哭。 城上城下,无数目光聚焦于这疯狂的身影,无不骇然失色——吕相,是真的疯了! 唯有城下,楚昊冰冷的视线透过望远镜的镜片,牢牢锁定着城墙上那扭曲的身影。 他脸上的线条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嘴角那抹冷硬的弧度都未曾改变一丝一毫。 这正是他要的! 复仇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了太久。宣华的血仇,他铭记于心。但他不要仅仅手刃仇敌,他要让仇人亲手扼杀彼此最后的希望,在无边的痛苦与绝望中互相撕咬、沉沦! 他要让永昌帝,这个昏聩的君王,成为他复仇之刃上最锋利的刃口! 他要吕慧,这个卑鄙的推手,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清清楚楚、一分一秒地品尝这至亲被屠戮的极致酷刑! 宣华,你看到了吗? 楚昊微微抬首,目光投向铅灰色的苍穹深处,仿佛要穿透云层,寻觅那逝去的魂灵。 无声的低语在他唇齿间流转。离京前那段至暗岁月里,他将自己囚禁在干支庄,发疯般描绘着宣华的音容笑貌,一幅又一幅,挂满了庄子的每一面墙。那些画像,是他沉沦苦海的唯一浮木,是他被无尽悔恨与锥心之痛日夜啃噬的见证。 与那时刻骨的绝望相比,吕慧此刻的癫狂,又算得了什么? “楚昊!楚帝君!你赢了!” 就在这死寂般的癫狂中,一个嘶哑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裂帛般划破城头。 吕慧竟用那两条脱臼的手臂,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奋力攀爬到了城墙最边缘的垛口之上。 他豁然转身,面向城下那如林的旌旗与森然的军阵,脖颈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吼了出来。 这一刻,他眼中的混沌褪去,竟呈现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令人心悸的清醒! “我承认,我低估了你!” 他嘶吼着,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里硬生生抠出来。 “也承认,这辈子不该与你为敌!当初更不该为了排挤你,而逼你离开大夏! 我承认!你刚刚所说的一切——弑兄、卖国、构陷——全都他妈的是真的!” 他猛地一甩头,散乱的发丝粘在汗湿的额头上,“我自知罪该万死!你厉害!好手段!先屠我含山吕氏满门,断我根基!如今又让我亲眼看着我最后的骨血,我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被生生摔碎在我眼前!你做到了!死?对我吕慧来说,是解脱!是天大的解脱!这肮脏的人世,我无牵无挂,无憾无恋了!” “唯有一点!楚帝君!在我这具烂骨头摔得粉身碎骨之前,求你为我解惑! 我吕慧一生谨慎,自认行事滴水不漏,那些深埋地底的、见不得光的隐秘,你到底是怎么挖出来的?!” 他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尖啸,“别他妈跟我提什么干支庄丁!那些泥腿子有几斤几两,老子比你清楚!就凭他们想查出那些东西?痴人说梦!楚昊!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通天彻地的手段?!让我死个明白!” 哗—— 这石破天惊的供状与诘问,虽未经扩音器放大,却因这死寂的环境和吕慧拼尽全力的嘶吼,清晰地传遍了城上城下!无数人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平地掀起! 真相! 楚帝君所言,竟字字属实! 这个位极人臣、深得帝心的宰相,竟是如此一个弑兄叛国、阴险歹毒的恶魔! 而永昌帝……竟将如此豺狼奉若神明,倚为柱石?! 无数道目光,带着极致的震惊、鄙夷、恐惧和愤怒,如同实质的利箭,射向城楼上那个摇摇欲坠的明黄身影。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永昌帝碾碎。 城下,楚昊终于缓缓放下了望远镜。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穿透空间,牢牢钉在吕慧那张因绝望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上。嘴角那抹冷笑,此刻充满了残酷的讥诮。 “吕慧!”楚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城头的喧嚣,带着刻骨的恨意与极致的轻蔑,“你这奸诈阴毒的小人!本君说过,这一生从未将你视作对手!因为——你不配!” “本君可以冷眼旁观,看着你凭着钻营谄媚的伎俩,一点点爬上本君曾坐过的相位,踩着无数尸骨位极人臣! 但本君绝不能容忍,绝不能容忍你为了排挤本君,为了你那点可怜的私利,竟敢将毒手伸向宣华!” 楚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蕴含着滔天的怒焰,“你真是好大的狗胆!明知本君与宣华已有婚约,情深似海!你却在这昏君耳边摇唇鼓舌,撺掇他将宣华下嫁给谢家那个纨绔谢远材!吕慧!若非你这恶毒的提议,宣华怎会心如死灰,怎会绝望地走向那万丈悬崖?!” “今日,你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亲身所感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楚昊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字字诛心,“本君恨不能亲手将你寸磔凌迟,以慰宣华在天之灵!奈何,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君不愿这复仇之手再染血腥,更不愿宣华纯净之灵因我之杀戮而蒙尘! 你的至亲,非死于本君之令!方才城头溅血,亦是那昏君成殷亲口下的旨意,与本君何干?!” 楚昊的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永昌帝,带着无尽的嘲讽,最后落回吕慧身上:“至于你想知道的答案……” 他刻意停顿,看着吕慧眼中那最后一丝希冀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然后,用最轻蔑、最冷酷的语气,彻底将其吹灭: “呵呵……吕慧,你机关算尽,可曾算到今日?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带着你这永世的疑问,去地狱里慢慢想吧!” 他就是要让吕慧,这个曾经自诩掌控一切的阴谋家,在永恒的黑暗和未知的折磨中,死不瞑目! “哈——哈哈哈——!” 吕慧站在城墙边缘,身体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听完楚昊的回答,他先是愕然,随即胸腔剧烈起伏,如同一个破旧的风箱,发出“嗬嗬”的怪响,整张脸因极致的愤怒和绝望而涨成紫黑色。 他猛地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笑声凄厉得如同夜枭啼血! “我该死!我认!千刀万剐,我吕慧认了!” 他狂笑着,猛地扭过头,染血的手指如同淬毒的标枪,狠狠戳向身后那个失魂落魄的明黄色身影—— “楚帝君!但你别忘了!我当日不过是在这昏君耳边吹了吹风!真正拿起朱笔,在那道葬送宣华公主一生的圣旨上写下‘谢远材’三个字的,是他!是成殷这个有眼无珠的蠢货皇帝!他!他才是亲手将宣华推下悬崖的罪魁祸首!!” 吕慧的嘶吼如同最后的诅咒,响彻云霄: “楚帝君!以我吕慧对你睚眦必报的了解,你岂会放过他?!成殷小儿!!” 他猛地转回身,对着城下纵声狂笑,眼中是刻骨的怨毒与疯狂,“老子在下面等着你!黄泉路上,我们再好好算算这笔糊涂账——!” 话音未落,不等两旁被这惊天逆转惊呆的士兵反应,吕慧用尽最后的气力,身体猛地向前一倾,如同一块被抛弃的朽木,决绝地坠向那数十丈高的冰冷城墙! “啊——!” 城楼上,永昌帝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 他眼睁睁看着吕慧的身影消失在垛口外,那句“罪魁祸首”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瞬间冻结了他全身的血液!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一股温热的、带着骚气的液体不受控制地顺着龙袍内侧流淌而下,浸湿了昂贵的锦缎。他死死抓住冰冷的城砖,指关节捏得发白,脑海中只剩下吕慧坠城前那怨毒的眼神和嘶吼在疯狂回荡: 楚昊……他下一个目标……就要轮到我了! 第567章这气氛,实在太压抑! 黄昏,残阳如血。 吕慧那具曾经搅动朝堂风云的躯体,此刻如同一滩被遗弃的破布,静静地躺在城墙根下扬起的尘埃里。 殷红的血迹在干燥的土地上晕开,又被晚风拂过的细尘轻轻覆盖。 时间仿佛凝固了。 城上城下,数十万双眼睛,连同城楼之上的甲士与大臣,没有一丝声响,没有任何动作。只有风,带着一丝暮秋的凉意,卷过空旷的战场,吹散了空气中最后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留下死寂般的空旷与沉重。 城楼之上,永昌帝成殷感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立于万丈寒冰之上。 没有龙袍的庇护,没有帝冕的威严,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无处遁形的胆寒。那身明黄的袍服,此刻穿在他瑟瑟发抖的身体上,讽刺得像是一场荒诞的“皇帝新衣”。 他死死抓住冰冷的垛口,指尖的冰凉却远不及心底的恐惧。 “昊师——” 这两个字,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卑微的颤抖,艰难地从他干涩的喉咙里挤出,通过扩音器的放大,如同垂死野兽的哀鸣,瞬间撕裂了黄昏的寂静,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京城上空,钻进每一个人的耳中。 城楼下,楚昊依旧负手立于那辆象征着无上威严的战车之上。 夕阳的余晖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冷硬的金边。他没有使用望远镜,就那么平静地、淡然地远眺着城楼上那个曾经高高在上的身影。 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未曾加深,也未曾减少,如同亘古不变的寒冰雕琢而成。 三年! 整整一千多个日夜的隐忍、布局、磨砺锋芒,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等着看这曾视他为棋子、轻易舍弃的帝王,如何在他面前剥落那层可笑的、名为“天子”的伪装,露出内里最真实的、卑微求生的本质! “昊师!” 永昌帝的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再次响起,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朕…朕真的不是吕慧那奸贼临死前诬陷的那样啊! 朕…朕和宣华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骨肉至亲啊!朕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存心害她呢?!” 永昌帝明显语无伦次,甚至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变形,“都是吕慧!是他! 是这个包藏祸心的逆贼! 是他故意设局陷害朕! 是他处心积虑地在挑拨朕与昊师您之间那堪比金石的师生情谊啊! 朕…朕从未想过要害死宣华! 也从未…从未真正想让昊师您离开朕的身边啊! 这三年…这三年来,自从昊师您负气离开之后,朕无时无刻不活在悔恨的深渊里! 日日煎熬,夜夜难眠! 朕后悔!后悔得肝肠寸断啊! 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信了吕慧那奸佞的片面之辞,竟…竟糊涂地将宣华下嫁给了陈留谢氏那个纨绔! 昊师!只要您愿意!只要您能消气!朕…朕还会像以前一样,不! 比从前更加恭敬地侍奉您! 敬您如师! 尊您如父! 现在好了! 那个挑拨离间、祸国殃民的吕慧已经伏诛,死得不能再死了! 普天之下,再没有宵小之辈能离间你我之间这深厚的情谊了! 昊师啊!求您!求求您念在先帝爷对您的知遇之恩,念在…念在朕终究是您曾经的学生份上…饶过朕吧!!!” 这带着哭腔的、毫无帝王尊严的哀求,通过扩音器隆隆地传遍京城内外每一个角落! 如果说之前他还试图保留一丝天子的体面,那么在吕慧临死前那声“罪魁祸首”的诅咒和纵身一跃之后,永昌帝心中唯一残存的念头,便是祈求楚昊能留下他这条性命! 至于那九五之尊的宝座…只要能活命,或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楚昊任由那摇尾乞怜的声音在暮色中回荡,如同一场蹩脚的独角戏。 他负手而立,身形纹丝不动,脸上那抹冰冷的笑意,是唯一的表情。 这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令人窒息,比刀剑加身更让永昌帝心胆俱裂! 城楼上,永昌帝身边的臣子和士兵们,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骇、茫然,逐渐变成了麻木与死灰。 当他们的皇帝对着城下的敌人喊出第一声“昊师”,并屈膝哀求时,他们心中那根名为“忠君”的支柱,就已经轰然倒塌。 在永昌帝声嘶力竭地诉说着“师生情谊”时,城楼上的大臣们,已经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无声地跪倒了一片。 甲士们握紧兵器的手,无力地垂下,眼神空洞地望着脚下冰冷的城砖。 帝王威严扫地,他们效忠的意义何在? 而城内,那无数躲在门窗后、街巷角落里的百姓,在听到扩音器里传来的、他们曾经奉若神明的皇帝那毫无骨气的乞求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愤怒,如同野火般在心头蔓延! “呸!这就是咱们的皇帝?”有汉子狠狠啐了一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为了活命,连脸都不要了!”妇人抱着孩子,声音颤抖,充满了失望。 “天选之子?龙王后裔?狗屁!”老者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拐杖重重顿地,“还不如刚才跳下去的那个奸贼!人家好歹死得干脆!” “连咱们平头百姓,被人欺负了还知道豁出命去争口气!他呢?简直…简直连条狗都不如!”有人低声咒骂着,声音里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 百姓们心中的信仰崩塌了。 他们一直敬畏的、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此刻在楚昊冰冷的沉默和永昌帝卑贱的哀嚎中,显得如此可笑,如此不堪一击! 永昌帝一口气说完了所有他能想到的辩解、推诿、悔恨和哀求,换来的却只有城下那如同亘古冰山般的沉默,以及周围死寂般的绝望。 这沉默像无形的巨石,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心慌的感觉如同毒蛇噬咬,让他浑身冰冷。 “昊师!”他颤抖着,声音里带着更深的恐惧和绝望,仿佛溺水者最后的挣扎。 “楚……帝君……” 这屈辱的、代表着承认对方更高地位的三个字,终于从他牙缝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说出这三个字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瞬间弥漫了他的口腔,直冲心脾。而城内的百姓,在听到这声“帝君”时,更是感到一阵荒谬绝伦的悲凉! 这就是他们世代供奉的“天子”? 在生死关头,为了苟活,竟能如此轻易地抛弃尊严,向曾经的臣子俯首称臣?! “呵。” 就在永昌帝的精神即将被这无边无际的沉默彻底压垮之际,一声极轻、极冷,却又无比清晰的冷笑,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通过扩音器,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仅仅一声。 却让城楼上几乎窒息的永昌帝,如同即将溺毙的人猛地吸到一口空气,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说话了! 他终于说话了! 这声冷笑,在永昌帝此刻听来,竟如同天籁! 巨大的压力仿佛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让他紧绷到极致的心弦猛地一松,甚至忽略那笑声中蕴含的无尽冰冷与嘲弄。 只要肯开口,就意味着还有转圜的余地! 这漫长的、令人绝望的沉默,实在太压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