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钱秒杀:我在灾荒年间捡娘子》 第44章 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经过演练之后,贾三能感觉到镖局里的火药味更浓了。 八大营的互相看彼此不对眼,甚至发生了十多起互相斗殴的例子。 对此陆沉舟没说什么,只是按律处罚。 人与人的相处就没有一帆风顺的和睦,更何况这还在军中。 他只不过让积压的矛盾提前爆发,也好让他们明白现在斗狠撒气可以。 若是上了战场,遇到困境的情况之下,唯一能救你们的就是眼前生死相依的袍泽。 于是乎,练武场就多了一个擂台,每天都有发生口角的士兵上去对打。 而赵云眨眼一变当上了第十位副将不说,还成了将军的禁卫统领。 这个殊荣就不必说了。 他赵云能进,我们又有何不可。 一股好强的气氛开始在军中弥漫,也极大地让不少士兵开始疯狂内卷。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多少明白了一些。 虽然在表面上没说,但是眼下的扩招和军备。无一不在说明,将军欲图争霸天下。 到时候,他们就是位居首功从龙之臣。 死? 怕死早就饿死了,现在大鱼大肉吃着,死了将军替我赡养双亲以致终年。 我的一切都是将军给的,将军的恩情还不完啊! 别说将军不想造反,他们现在都想推翻这个无能的朝廷。 这几日最忙碌的无疑就是赵云。 早上跟着韩成功学武,中午练习骑射,下午跟刘五学大刀,晚上跟甄有钱识字。 赵云也不负众望,他学习的天赋,就连霍虎都直呼逆天。 而陆沉舟除了指挥聂小雨驯鸟之外,晚上对十人的军事培训也在同时进行。 没见过猪跑,还没见过猪肉吗。 多亏了陆沉舟的父亲是个历史迷,从小家里都是一些历史书籍。 更别提《三十六计》这种必看的经典。 加上贾三这个智囊的补充,陈大山等人的军事素养也在逐渐提高。 “段三刀进驻清河之后,马上就把粮草运往了途州城,王县令反抗无果被打倒在地。” 王豹汇报着最近收到的消息:“可能粮食马上告急,很快就会派人前来借粮。” “这不是预料中事,就他们那点军事防御,怎么可能是宋叔文亲卫的对手。” 韩成功接过话语,没好气道:“之前没有爆发动乱,那是因为有我们在一旁维持秩序,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独当一面了。” 说到这里韩成功可惜地摇着脑袋:“我们一走,还不是把粮草拱手让人。” “现在清河民心大乱,发生了不小的暴动。” 王豹斟酌了一番,望向了主座上陆沉舟:“明公,要不要我们趁机进攻?” 陆沉舟哀叹了一声:“目前还不是时候。” “这时候攻打清河确实能成,但若是想安稳地扎根此城。” “我们必须要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出现,这样他们才能彻底的拥护吾等。” 封建束缚已久的思想,不能一时半会能够消除。 人的适应力非常恐怖。 攻城容易,守城难啊! 哐! 陈大山握紧了拳头,猛锤着板凳的扶手:“就只能任由段三刀他们饿死无辜的百姓!” “真是气煞我也!” “恐怕这是宋叔文敲山震虎。” 贾三说道:“我们先斩后奏,虽然是以他的名义发粮。” “但是以他的胸襟,恐怕会怀恨在心。你陆沉舟不是在乎这些百姓吗?那我就偏不如你的愿。这样也能上次找回的场子,也能消磨我等的锐气。” 陈大山是个火爆脾气,当即发怒:“有本事就来找我们算账,欺负百姓算什么男人。” 贾三眉头紧闭:“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他们在等。” “等什么?” 刘五听得头皮发麻,沉声道:“三哥的意思是,他在逼我们兵变。” 贾三微微颔首。 “只要我们兵变,他就能名正言顺跟他老子借兵平叛。” 一旁的赵云挺直腰杆,仔细倾听。 霍虎越听眼神越亮:“所以眼下就看我们谁能隐忍不发,谁先一步露出弱点。” “宋叔文不敢彻底翻脸,只能让段三刀前来试试我们的反应。” 李四郎一针见血的指出:“又能利用我们对付庆阳的发难,他又可在后方静观其变。” 众人说完,陆沉舟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吐了一个烟圈,缓缓说道: “他想坐山观虎斗,那我们就顺了他的心意。” 陆沉舟眼里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 只不过孰是鹬蚌,孰是渔翁,还尚未可知。 “你们最近这段时间加紧练习,让木匠所多造一些攻城器械,用来应对庆阳。” 时间截长不短的过去。 中平九年,腊月二十五,距离大年三十,还有五天。 长时间紧绷压抑的身心,也让众人有了一个可以彻底释放的机会。 镖局里大红灯笼挂起,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就连难民营地的百姓都在超市购置了一些年货,准备度过阖家欢乐的春节。 【一文钱秒杀商场LV11,批量购买已开启。】 这段时间系统已经升到了十一级。 刷到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有能用的,当然也有毫无用处的。 比如苹果手机、电风扇、电冰箱..... 还有陆沉舟梦寐以求的PS5游戏机。 在没有发电机支持的前提下,这些东西跟废铁没什么区别。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现在他仓库里的存货已经是用吨来形容,三百吨的大米只占一格仓库。随时随地都能批量存储,让陆沉舟彻底断绝了为食物来源烦恼的问题。 因为这段时间刷新的食物是最多的,唯一一次欧皇还是在甄宓的房间。 刷到了大容量的太阳能LED露营灯。 镖局迎来了电灯时代,曾经用灯油照明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从最初的好奇和羡慕,到如今的习以为常。 对于陆沉舟天天拿出新奇的食物或者东西,众人都有了抗性,也不再像那般激动。 【限时秒杀:高效净水设备一套,限购十次】 陆沉舟兑换了出来一瞧,果然还是需要通电的。 看来把雪水融化之后存储下来,将来用作灌溉的想法也落空了。 不管怎么说,先买下以备将来不时之需,若是能刷出供发电机可以用。 【限时秒杀:外伤急救套件。】 无菌纱布、绷带、止血带、手术缝合针线、碘伏、酒精棉片.... 正好可以让裴秀的徒弟杨思思试试,不得不说,这个姑娘真有学医的天赋。 眼下有了物品,举行一场简易的自救课程,还是很有必要的。 以免将来士兵在战争上受了伤,也能第一时间学会科学的保命方式。 【限时秒杀:助产包。含有:消毒产包、止血药、新生儿保温毯。】 【限时秒杀:高效石磨一台。】 【限时秒杀:改良踏板织机。】 好东西,明天正好可以让白凤婉的纺织厂人员学习一下,增加纺织的进度。 【限时秒杀:大功率扩音喇叭一台,太阳能充电。】 可以给韩成功,这小子最近嗓门都喊哑了。召集民众、指挥的时候也方便。 【限时秒杀:耐磨帆布。】 制作背包、衣物等,防水结实耐用,最主要的搭建帐篷,很难让人不心动。 【限时秒杀:复合弓+碳纤维箭十支!】 陆沉舟看到这一幕彻底坐不住了! 复合弓! 有了这玩意,他就能训练出一堆百步穿杨的弓箭手。 传统弓箭停止射击70-100米都要练习很久,除了骑射之外最重要的是本身的力气。 而复合弓不同,高精准度、高稳定性、威力大、省力。 小白上手不到百箭练习,70-100米上靶不是问题。 传统弓手转复合弓,那不是如鱼得水。 陆沉舟直接购买了十万张弓,虽然用不上这么多,但他惦记的附赠的碳纤维箭。 仅仅花了一千两,一百万根碳纤维箭,这得射到什么时候。 直接化身国战袁本初! 没办法,他与生俱来就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后面刷新的都是之前刷到的食物,陆沉舟看了一眼仓库都还有存货,也就没继续购买。 激动只有,对着身边沉睡的甄宓猛亲了一口。 四娘子,真是我的天选福星! “哎呀你要死啊!” 甄宓嫌弃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恼怒地捶打着陆沉舟。 不多时,两人又滚到了一起。 情乱情迷,一夜无话。 第45章 驾崩 雪,无边无际地落下。 将清河这苦寒之地严严实实地覆盖。 陆沉舟骑着墨云眺望着庆阳府。 按照记忆中,三月份气温就会转正,冻土开始融化。 那时候就可以彻底地开始实行铺设水泥路的计划。 此刻,一只猛禽,稳稳地立在他的右肩之上。 它体型硕大,神态倨傲,头颅高昂。 金黄色的眼瞳里,没有丝毫被驯服的温顺,只有属于天空霸主的野性光芒。 大白。 这是陆沉舟给他取的名字。 就跟他纯白没有一丝杂质的羽毛一样。 他猜测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支海东青不被族群接受,误打误撞之下来到清河。 说来也怪。 对任何人都不屑一顾的大白,唯独喜欢骑在陆沉舟的肩上。 别人一旦想碰,它就用利爪挠人,这几天已经有几个家伙被它挠伤了。 “大白!” 陆沉舟将一封信绑在了它的腿上,轻轻的抚顺着大家伙的羽毛轻声说道。 “去给贾三送信!” 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但是直觉告诉自己,它应该听懂了。 金黄色的瞳孔看着他,陆沉舟又从仓库里取出一块生肉。 纯白的海东青似乎也感应到了某种命令。 不可察地向下点了一下,幅度小得如同幻觉。 吃完生肉后,强有力的双翅展开。 猛地发出一声短促而高亢的厉啸。 “唳!” 熔金般的瞳孔缓缓转动,扫过脚下无垠的云海雪原。 那姿态,如同帝王检阅他沉默的疆土。 身边的沈世龙见状,不禁疑惑:“明公,这大家伙真能听懂人话吗?” 陆沉舟叹道:“这谁知道呢!试试再说。” “走吧,我们原路返回,看看贾三能不能收到信后过来接应我们。” 四海镖局的上空。 贾三正伏案写作,忽听得天空传来一声鹰唳。 抬头望去,只见宛如冰晶的小点由远及近,是明公的海东青。 大白双翼猛地向后一收,整个流线型的躯体瞬间绷紧拉直。 没有犹豫,没有盘旋,朝着下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俯冲而去。 稳稳地落在了陆沉舟平时坐的位置上。 时不时用爪子敲击着桌面,试图引起旁人的注意。 贾三看到了大白脚上绑的纸条,脸色微微一变,难道这大家伙真能担任送信的功能? 小心翼翼地靠了过去,试探性的伸手取下纸条,毕竟大白伤人的场景历历在目。 自己这小胳膊被它一抓,那还不是自讨苦吃。 不过今天的大白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暴躁,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取下纸条之后,它急不可耐地鸣叫了一声,便飞向了天空之中。 贾三摊开纸条,马上召集了十多位镖师,驱使着快马离开镖局。 朔风如刀,自天际奔涌而来,携着浓重寒气。 惚间却看见远方地平线之上,蓦然浮现出一排细密黑点。 那黑点渐渐放大、清晰起来,终于显现出百余人马。 他们身披玄甲,甲胄表面凝结着的冰渣。胯下马蹄翻飞,踏碎厚厚的积雪。 “将军!你看!” 随着一名将士的呼唤。 陆沉舟望着天空中疾驰而来的海东青。 “好伙伴!” “往这飞!” 海东青瞳孔里看到疾行的“蚁队”。 俯冲而至! 那双足以撕裂大型猎物的利爪缓缓放下。 当啷。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大白稳稳地落在了陆沉舟伸出的手臂之上。 扬起它那优雅高贵的头颅,颈部的翎羽在凛冽的风中挺立如矛。 似乎在诉说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 陆沉舟催动墨云与鹰同骋,全然不顾寒风刺骨裹挟着雪粒抽打在脸上。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苏老爷子说的也莫过如此了吧! 中平九年,腊月廿九。 宜祭祀、入殓、破土。 清河特产糖瓜,带着一股焦糊味的甜香,顽强地钻过镖局的每一处角落。 孩子们躲在门口,发亮的眼睛和嘴角的口水,紧紧地盯着家里的大人。 “灶王爷,老灶爷,” 王婆子双手合十,布满皱纹的脸,虔诚地凑近画像。 “求您在天上好话多说,歹话少言呐。” “保佑咱这镖局里的人,来年开春能吃口饱饭。” “保佑总镖头一家平安健康....” 家家户户都如出一辙祈祷在空气中回荡。 接完灶王,他们便开始了另一项浩大而混乱的工程:扫尘。 与其说是为了辞旧迎新的气象,不如说是曾经积累的绝望所做的驱逐。 暮色四合。 年夜饭在逼仄的空间里铺开。 家家户户的门户都难得地开着,似乎想将这点微末的“丰盛”彼此分享,也彼此见证。 陈大山家的桌上,摆上了一大碗油光锃亮的猪油渣炖白菜。 老村长枯瘦的手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油渣,放进小孙子陈青山的碗里。 “小山快吃,吃了肉啊,长壮一些!” “爷爷我想喝那个!” 陈青山嘴里嚼着油炸,双腿在空中幸福地来回荡,指着桌子上绿色的塑料瓶说道。 “别急,你爹待会去巡逻了,马上就回来,等他回来再喝!” 说罢又扭头冲着厨房里的喊道:“老裴啊,你的小菜弄好了没有!” 厨房里“笃笃笃笃”剁馅的声音单调而有力。 “老哥哥再等一下,马上就完事了!” 不多时陈大山也推门走了进来,解开大衣抖落细雪挂在了墙上。 从身后亮出藏着的东西,一脸炫耀道:“老爹,裴老师。” “今晚你们有福了,我刚从明公那拐了一瓶好酒!” 老村长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连忙让几个儿媳上菜,准备吃年夜饭。 随着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四面八方都响起了零星的密集的炸响。 噼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人们搂着被吓坏了的孩子,脸上的笑容不减反增。 欢声笑语喜怒哀乐、碗筷碰撞....都被烟花的动静掩盖其中,随即再次响起。 可远在千里之外的王都,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宣明帝宋煜于养心殿驾崩。 宫闱之内,暗流汹涌,朝野震动。 宫中秘不发丧。 太后之兄萧县,闻帝驾崩,率甲士入宫,隔绝内外。 召三公九卿商议:“先帝晏驾,国不可一日无君!” “皇子瑜,嫡长之序,仁孝之名,当承大统。” 司徒刘恒等诺诺称是。 魏王愤懑,次日欲伏刀斧手于朱雀门内诛县。 事泄,县大怒。 遂命虎贲中郎将引兵围宫,尽捕魏王及其党羽,枭首示众,宫中震怖。 萧县扶皇子宋瑜即皇帝位,尊帝后萧氏为皇太后,临朝称制。大赦天下,改元正统。 县以大将军总揽朝政,然根基未固,内惧太后、外忧四方藩王。 县欲尽诛宦官,皇太后犹豫不决。 谋士陈典献计曰:“可召四方猛将引兵入京,以协太后。” 司空刘恒皆谏曰:“此事易成,但恐外兵入京,如抱薪救火,反生大乱!” 县不听,暗发檄文,召前将军、河东太守唐禄,剑南太守董武等率军赴京勤王。 风声走漏,官宦大惧,知萧县必不容己。 乃诈传太后旨,诱县进入宫杀之。 宫外董武闻变,大怒,率兵攻入南宫。 但见火光冲天,杀声震地。百官失措,王都大乱。 是时,唐禄先锋已至城西,遥见火起,知有变,乃昼夜兼程。 遇少帝,随迎帝还宫。 然其狼子野心,自此昭然。 唐禄手握河东劲旅,入主王都,自封司空,骄横日甚。 遂胁萧太后下诏,废瑜为江夏王,立端王宋符为帝,改元天狩。 唐禄暴行,震动宇内。 天狩元年二月,淮东州郡,义旗并举。 魏王宋良借三公移书,传檄州郡,历数唐禄罪恶。 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 晋王宋定邦、渤海王赵秉、庐翎王杨显、平南王郑新唯..... 一时豪杰,各聚兵马,会于朔州,歃血为盟,誓讨国贼。 时年三月,消息传至天下。 陆沉舟深知天下大乱自此开启,遂召集众将士准备攻打清河。 第46章 烽烟四起 天狩元年,三月初九。 卯时,清河县城的风卷着春寒料峭的气息拂过。 数支碳纤维箭裹挟着升起的朝阳一同刺破黑夜。 “咚咚咚!” 战鼓猝然擂响,鼓声沉闷而有力,如巨人的心脏跳动。 惊得段三刀猛地一颤。 就听见门外传来慌乱的呐喊:“敌袭!敌袭!” 顾不得多想,他抄起枕头下的大刀就匆忙奔向城头。 “稳住!给老子稳住!” “谁敢退后一步,老子先砍了他的脑袋!” 段三刀嘶哑的声音在城楼炸响。 “敌军攻势太猛,我们实在是抵挡不住了!” 他一脚踢开传令官,此时刚睡醒的王浩然也匆忙赶到。 “段副将,这是发生了何事?” “为何会有敌军攻城?” 段三刀啐了一口:“还能是谁,除了陆沉舟那个王八蛋,还有谁敢攻打清河!” “王县令,你手底下还有多少人?” 尚未消化完毕的王浩然,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面对催促,只能本能地回应:“只有七百人,加上守城官兵共计一千七百人。” 陆沉舟的本事段三刀是领教过的。 眼下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已经折损了一半的人马。 尤其是那奇形怪状的弓箭威力巨大。 若还在此缠斗,恐有性命之忧,忽然他心生一计。 “王县令你带着官兵守城,我这就快马加鞭赶去途州求援。” “你可千万要顶住啊!” 面对临时的权力交接,王浩然一时懵了。 又看了看远处跑得跟孙子一样的段三刀,他马上回过神来。 这混蛋弃城逃跑! 把锅全甩在了自己头上! 自己哪里会排兵布阵啊,眼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地倒下,他只能让传令官举旗。 意图跟陆沉舟谈判。 毕竟他现在都还是蒙在鼓里,要死也得死个痛快啊! 看到城头举起白旗,还有王浩然的身影,陆沉舟当即下令停止射击。 “诸位兄弟,我是清河县令王浩然。” “认识你们的将军,不知道所为何事攻打县城,能否请你们将军出来一叙!” 身旁的韩成功笑道:“还别说啊,这小子嗓门比我还大。” 霍虎趁机回怼了一句:“嗓门再不大点,那可真要是死了。” “明公,跟他废什么话,看我一箭射死他!” 陆沉舟抬手制止,也没有傻到亲自去城下解释,而是拿出了大声公。 “王浩然,晋王已经谋反,我这是奉命平叛。” “劝你马上打开城门投降,看在我们过往有旧的份上既往不咎。” “如果你还是冥顽不灵给反贼做事,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我都没看到陆沉舟的人影,他的声音怎么传得这么远。 “陆将军,此事是否有误会啊,本官从未收到过晋王谋反的消息啊!” 晋州各处都在严禁粘贴朝廷的公告,这还是王豹截获了官差拿到的消息。 否则,现在的他都还是蒙在鼓里。 “王浩然,你自己看吧!” 说罢,陆沉舟就让赵红缨把截获的官文射往城头。 “红缨,瞄准一点,千万别射死了,他对我还有用呢!” “夫君且放心。” 只见赵红缨弯弓搭箭,英姿飒爽的一箭破空而出。 咚! 王浩然不知道刚才耳边飞过了什么东西,但是他刚才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一个将士从箭尾上取下递了过去。 他抖看细看,赫然是朝廷的大印盖的榜文。 晋王宋定邦、渤海王赵秉、庐翎王杨显、平南王郑新唯.....意图谋反。 他只是收到了皇帝驾崩的消息,没想到这短时间内,竟然又换了一位皇帝。 “王县令,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晋王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他意图谋反大逆不道,难道你要为虎作伥吗?” “你忘了宋叔文对清河百姓的所做为何吗?” “还不速速打开大门,迎我等进城!” 贾三的声音响起,如同魔音一般在王浩然的耳边回荡。 说得对! 比起作恶多端的宋叔文,杀人不眨眼的陆沉舟显得更有良心。 最少他不会欺压百姓,也能武装能力保护清河。 治罪? 你晋王现在都是反贼了,还有什么权利治我的罪。 权衡利弊之后王浩然果断下令打开城门。 大地开始颤抖,前方黑压压的步卒方阵开始如潮水般向前涌动。 这一战,多亏了段三刀临阵脱逃,否则陆沉舟还真不一定能血不血刃地拿下清河。 接管清河的第一件事就是发粮安抚民心。 其次就是公布晋王谋反的消息,让陆沉舟这个叛军首领变成了平叛将军。 及时雨陆沉舟在清河县已经人尽皆知,对于他们入住清河县那是举双手赞成。 当晚,四海镖局所有人协同难民营地的两千百姓全部入住清河。 县令还是由王浩然担任,毕竟他是朝廷认可的,只是让贾三从旁协助。 分家,安定居民,都是贾三之前入住清河的时候早就谋划好了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以工代赈,利用水泥修缮城墙,预防宋叔文大军压境。 陆沉舟则是住进了甄府,住老岳父的屋里,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消息传至途州城,宋叔文大发雷霆。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 “还有你这个废物,为什么弃城而逃!” 段三刀心里委屈啊。 就那么一点兵力,如何抵挡陆沉舟的攻势,他要不跑快一点,现在都是死人了。 “王爷现在责骂段护卫已经来不及了,当下最主要的事就是夺回清河。” 幕僚邝伯学劝解道:“王爷入京未传回消息,眼下局面对我们十分不利。” 宋叔文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就是听你之言,我才会与虎谋皮!” 邝伯学:..... 要是没有我,你早就被陆沉舟杀死了好吗? 如今还赚了那么多粮草,你就知足吧! 吐槽归吐槽,他还是秉持着幕僚的职责说道:“我也没料到他竟敢攻打清河。” “如今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平叛将军.....” 宋叔文:我成反贼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邝伯学想了想,接茬:“确实不能。” 眼见小王爷刚想发怒,他连忙解释:“如今陆沉舟名正言顺,我们师出无名啊。” “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届时王爷怪罪下来,那可如何是好。” 宋叔文仔细地思考了一番,还真是这样。 “可小王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邝伯学心道:您再一意孤行,那可真就要咽气了。 “心浮气躁乃是兵家大忌,小不忍则乱大谋。小王爷,三思啊!” 宋叔文很想臭骂他一顿,但是碍于他之前的功劳,也只能隐忍不发。 “那你说说,有没有什么办法。既不让父亲怪罪于我,同时还能出了这口恶气。”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邝伯学直皱眉头。 一旁与他不对付的张让见状,直接起身拱手行礼:“小王爷,我有一计。” 望着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宋叔文喜出望外:“你也有计?速速说来。” “何不让二公子去试试?” “只要小王爷说愿意把清河中的粮草赠与二公子,他定会派人前去索要。” “以陆沉舟的脾气定会不给,这样一来.....桀桀桀!” 宋叔文眸子一亮,好主意啊! 祸水东引,还能削弱二哥的实力。 他要是在清河吃了苦头,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转念一想:“若是二哥到时候责怪于我,又作何解释?” “王爷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只要我们七分真三分假,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只要等王爷归来,庆阳之地,便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宋叔文大喜:“此事就交于先生去办,事成之后小王大大有赏。” 张让欣喜领命的同时,又得意看了邝伯学一眼。 后者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只觉得没怎么简单啊。 第47章 晋王宋定邦 七天后,清河县城百废待兴生机勃勃。 百姓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他们从未有过的体验。 官府鼓励农耕散发种子和农具,而且税收也减少了许多,还有分发的田地。 这都是抄李锦家后的田产,留着不用,那不是废纸一张。 就算你不想种地,也可以去报名干些差事,修缮城墙打扫街道卫生。 总之,只要你肯干活,陆将军的待遇绝对不会让人吃亏的。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百姓们高兴了,城中的富商可就惨咯。 杀人不眨眼的陆沉舟又回来了,而且这回是全军入城,上次李府的惨状历历在目。 尽管他一次也没找过自己,但就仿佛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让人寝食难安啊! 让下人无数次去甄宓求见,结果都是吃了闭门羹。 不怕你不见,就怕你不当一回事啊! 眼下晋王谋反那就是妥妥的反贼,这要不赶紧表态,那可真就是活全家了。 如果将来陆沉舟真的不幸兵败,也能说是身不由己,见风使舵他们最擅长。 晌午时分。 陆沉舟正在后院喂大白吃肉,贾三一脸无奈地走了进来。 “明公,那些富商们送来了很多东西,您要不要见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都送来了什么东西。” “无非就是金银细软,古董书画,粮草军备之类的。” 陆沉舟若有所思,这群墙头草的家伙,最会审时度势。 “不维持一下感情,将来又会闹出乱子。这维持一下嘛,他又懒得应酬。” 想了一会便道:“金银细软收下,其他的退回去。” “你负责跟他们见一下,就问问他们要不要赞助我们铺水泥路的工程。” “只要把庆阳的路修好,将来他们的生意也能赚更多钱。” “还有库房那些小零食之类的,问问他们有没有合作的意向。” 陆沉舟深知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眼下清河附近的贼寇差不多已被消灭干净。 只要是还想活命的,基本上都不会盯上四海镖局运的货物。 贾三应声马上退下去着手办理。 不多时,甄宓又带着丫鬟小树走了进来。 自从甄有钱遣散下人之后,她就一直在城中一家酒楼做事。 听到老爷回来之后马上就赶回了家中,也算得上比较忠心了。 “夫君,你得多给我备点存货啊,如今我的超市人满为患。” 这妮子自从在镖局开了超市之后,对于经商方面就一发不可收拾。 搬回清河之后,马上购买了一栋房产对外出售。 值得一提,现在城中的充电露营灯的项目,也是她在跟一家富商合作。 没钱不要紧,我们免费帮你装,日后有了钱之后再上交就行了。 可以说,如今的清河县城,已经实现了电灯自由。 售卖灯芯的商家已经哭死在厕所。 “没问题,不过进货的银两你可要交给大姐,亲兄弟都要明算账。” “更何况咱们是夫妻,你说是吧娘子!” 陆沉舟对着甄宓挑了挑眉,最近的钱有些不太够了,只能把主意打在了她身上。 “给给给,这是五千两银票,算我给你私房钱,晚些我去跟大姐核对账目。” 甄宓白了他一眼,催促道:“赶紧带我去库房吧。” 拿到钱的陆沉舟虎躯一震,腰杆瞬间挺直了许多。 “不过娘子,钱这东西赚不完的,你也要小心为了利益铤而走险的人啊。” 甄宓推着他的后背回答:“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听你的,我已经建立了一个商会,让他们批发电灯。” “我不会一个人吃独食的!” 所谓的库房是隔壁的一栋府邸,原本是有人的,但是被段三刀给霍霍之后就逃走了。 现在被他拿来当库房,每天都派兵把守寻常百姓不得靠近。 除非有陆沉舟的令牌,或者是他本人亲自到场才能进入。 他不会把东西全部取出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道理,他还是懂的。 只是大概了算一下七日的需求量,隔一段时间补货就行。 白凤仪现在的工作就是在府上核对各种开支,如今占据了清河县,人口数量忽然增长。 白凤婉则是招收了不少的女工加入纺织厂,有了改良踏板织机效率增加了许多。 赵红缨嘛,陆沉舟让她带了一批女眷,就是在虎啸谷救下的十几个女子。 这位娘子不爱红装爱武装,索性就顺了她这个心意。 同时也在慢慢打破世俗的偏见。 聂小鱼还是训练信鸽,开春天气变暖,之后鸽子可以到了繁衍的季节。 从幼鸽养起便于认主,还要训练家飞,让他们适应归巢等等。 又不是所有鸟类都跟大白似的,捡大漏一次就阿弥陀佛,陆沉舟可不会人心不足。 从库房回来后,他又去了一趟军营。 这原本就是校场,既能快速控制城门,又远离居民区以防骚乱。 城防戒备和治安维稳都是他出一部分士兵混着官府的衙役,彼此相互监督。 王豹负责城外的暗哨,赵云负责甄宓的保护,其余人均在日常的操练。 有着后世的练兵法则,加上他们本就是老兵,同时又能训练新兵此消彼长。 陆沉舟也可以省去不少心思,这段时间用脑过度,他甚至有种未老先衰的感觉。 以往不留胡须的他,也开始蓄须。 虽然不信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一说,可高长恭的例子摆在眼前。 一军之帅要的是气势,而是帅得惨绝人寰。 如今他也有了宽肩窄腰的身形,只是不像陈大山那般的虎背熊腰。 人和人的体质,终究是不同啊! 两天后,诸侯并起的消息已经传遍大江南北。 孰忠孰反,百姓并不在乎,谁当皇帝也是如此。 誓讨国贼,那只不是都是为了一己私利借口罢了。 袁本初的讨董联军已经给出答案,他们分崩离析也是迟早的事。 果然,七天后,联军大败。 各路诸侯返回封地,开始招兵买马准备扩大地盘。 三天前,商县的宋仲甫率兵前来借粮,被陈大山杀得丢盔卸甲。 陆沉舟估摸着就是宋叔文的主意,眼下看情况,他老子回来,他准备借兵来攻打清河。 昨天就让王浩然修书一封送往朝廷,大概的意思就是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的话。 好让皇帝封他一个大官当,当然不是为了过瘾,而是在名义上能人顺服。 上高皇帝远,怎么操作还是他说了算。 不封? 晋州现在就我一个带头抵抗的,你要是不封,那谁还敢帮你。 陆沉舟的算盘打得非常响,还特意送了当今陛下一个小玩意。 相信他一定会喜欢。 哎呀,没想到我陆某人,竟然有当奸臣的气质。 大明朝又缺少了一位国之栋梁啊! 实在可惜。 关中平原,晋城。 数年之前,老晋王跟随先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大儿子的名字更是陛下亲取——定邦。 京畿初定,陛下却是一纸文书将他打回边疆。 返程? 权力即将重新洗牌,盛宴刚刚开席的当口。 让我这个浑身浴血,破开城门的“功臣”返程? 所有的血战,所有倒下的三晋将士,都成了为他人作嫁的愚蠢笑话。 “晋王体恤朝廷,深明大义。北境安危,系于王爷一身,确是不可轻离。” “待此间稍定,朝廷必有恩旨抚慰边军将士。” 恩旨?抚慰? 那些倒在王都城下的三晋亡魂,他们的抚慰在哪里? 他们的“恩旨”,大概就是这杯逐客酒吧。 老晋王返回封地之后,不久便郁郁而终,长子宋定邦继承王位。 自继位以来平定叛乱,收复凉州六军,将异族入侵的脚步拦在了边疆无法前进一步。 他对得起先帝赐的名字,也对得起父亲的临终嘱托。 渭河之水,浊浪滔天。 寒风凛冽如刀,卷起岸边枯黄的苇草和冰冷的沙粒,抽打在人和马身上。 他独自策马,立于一处临河的断崖之上。 胯下骏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吹散。 脚下是翻滚咆哮的浊流,前方是苍茫一片贫瘠荒乱的关中故土。 宋定邦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玉带上。 那里,悬挂着一块温润的玉珏。 正面精雕着腾云的五爪蟠龙,背面是四个古朴遒劲的小篆——“忠勤体国”。 这是当年离京时,先帝亲手所赐。 是荣耀,是期许,更是一道无形的枷锁。 它曾伴随他度过沙场的夜晚,提醒着他的身份与职责。 忠勤体国…… 这四个字,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掌心,更烫在心上。 金殿上那杯冰冷的饯行酒,魏王虚伪的笑容,齐国公看似温和实则锋利的逐客令。 还有那些围在陛下身边、如同秃鹫般兴奋的目光…… 一幕幕在眼前闪回。 “戍边苦寒,王爷当速归封地。” “王爷体恤朝廷,深明大义……” “邦儿,忠勤体国,莫忘了祖训啊....” 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如同脚下黄河的浊浪,轰然冲垮了心头的堤坝。 那玉珏上蟠龙的眼睛,仿佛也在嘲弄地看着他。 嘲弄着他的愚蠢,嘲弄着他的忠诚! 宋定邦思索良久,忽然张开手掌,任由那块玉珏坠入下方咆哮奔腾的浊浪之中。 瞬间被翻滚的黄褐色河水吞没,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 “许到!” 宋定邦转过身,声音不高。 副将许到立刻策马上前,停在断崖之下。 他在那张向来沉默坚毅的脸上,终于又看到了多年前纵横疆场的寒意。 “传令。” 宋定邦的声音平静无波:“过河之后,封闭四州所有关隘。许进,不许出。” “还有....”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浊浪翻滚的对岸:“本王要粮。” “四州之内,所有官仓、民仓、商号,所有的粮食!一粒,都不许流出关中!” “三个月后,本王要率领大军进攻河东道。” 许到瞳孔猛地一缩:“末将领命!”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激动。 第48章 山雨欲来 “粮!官仓放粮了!” “真的假的?前几日还贵得要命!” “千真万确!晋王府的告示都贴到咱村口了!官仓平价!比上月贱了七成不止!” “老天爷开眼啊!王爷开恩啊!快!快拿家伙什儿去排队!” “还那等什么!咱们快点去啊,晚一些粮食都就没了!” 如此消息,似野火燎原,从一个破旧贫瘠的村落又传到另一个被饥饿笼罩的小镇。 衣衫褴褛的农人,面黄肌瘦的妇女,一个个拖家带口。 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破旧的篮子....朝着州城的方向汇聚。 他们的眼中,不再是麻木的绝望,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求生光芒。 晋州、各大县城放粮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关中四州每一个角落。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更加震撼的消息。 “不光放粮!王爷还张榜了!募兵!募强兵!” “募兵?给多少饷?” “饷?何止饷银!告示上说了,凡入玄甲营者,授田五十亩。” “就在晋城,上好熟田。免赋税五年,战死者,其家永免赋役,王府养其父母妻小。” “活着立功的,封赏加倍!” “五十亩田?还免赋税?!我的老天爷……” “王爷这是要……” “嘘!管他要什么!能活命,能让一家老小吃饱饭,能让咱的娃儿有条活路,就是跟着王爷去闯阎罗殿,老子也干了!” 城门口巨大的募兵告示牌下,人头攒动。 识字的大声念着,不识字的焦急地询问着。 告示上那鲜红的王府大印,授田、免赋、厚恤……这些字眼。 对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关中汉子来说,比任何空洞的口号都具有吸引力。 晋王府。 宋定邦的三个儿子:伯通,仲甫,叔文,各带领五千将士归营。 “叔文,前些日子你上奏,手底下的先锋将军攻打了清河县,可有此事?” 面对父亲的询问,宋叔文忐忑地站起身来回话。 “回禀父王,确有此事。” “他本是江湖中人靠着运粮为生,我惜才便将他收入麾下。” “听闻二哥商县缺粮,便想送些粮食给他解决燃眉之急,没想到却吃了败仗。” 这番言论,他早就打好腹稿,眼下只是娓娓道来。 “调查得知,他竟然举起了平叛的大旗,说什么要清君侧肃奸臣。” “儿唯恐耽误父王大业,故未曾出兵平叛。” 堂下诸位武将听闻放声大笑。 “一个小小的先锋将军,妄言什么清君侧。” “王爷末将愿意请战,赐我不到千人,便能荡平清河。” “末将也愿....” 面对手下的好战的将军,宋定邦只是微微摆手。 “一个小小的先锋土鸡瓦狗尔,还轮不到诸位将军,不必管他。” “如今魏王宋良得知父亲被杀,更是借此理由在淮北大肆招兵买马。” “淮北与我关中毗邻,此人野心勃勃定不会偏安一隅。” “若不是及时防患,将来唯恐要陷入一场恶战。” 魏王宋良跟他是老对手了,这几年也因为界碑之事发生了好多起争斗。 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就不对付,更何况眼下诸侯并起个个都想窃国称帝。 本就是相邻的两位都想先一步攻入王都,他们会让彼此这么顺利吗? “唐禄正派兵南下,攻打庐陵王杨显,淮北关中两城,此时兵力空虚。” 角落里一个挥舞着羽扇的谋士说道:“这摆明了就是想让我们和宋良互相制衡。” “只要唐禄攻下江南道,便有源源不断的粮草补给,他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这一招就是妥妥的阳谋。 你要是先一步攻打王都,那么另一方就会奇袭你的后方,到时候首尾不相顾。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同时另一位将军也出来接话:“目前宋良的精锐军队已入驻云、朔两州。” “看情况就是为了防备我等,亦或者是企图吞并我关中四州。” 对于这个情况,宋文邦早有预料。 “各位将军抓紧时间练兵,三个月后,本王要攻打朔州。” “只有消灭了宋良,我军方能无后顾之忧。” 宋定邦说完又吩咐了一句:“让庆阳方面出兵攻打清河,解决这个小麻烦。” “叔文你驭下无方,作为惩罚,这一次就由你担任运粮官。” 父亲把他们三兄弟叫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战场历练。 而今宋叔文只能留守后方,心中难免生有怨气。 可一些人却闻到了不同的味道,晋王这是打算把晋州交给小王爷来管理啊。 宋定邦不想再为了这点小事上心,喝了口茶润喉:“召集士兵何数?” 建国之初,高祖赏赐功臣实权:带甲八万,革车六千。 历经数次削藩之后,仅剩下不到三万。 一个幕僚拱手出列:“回禀王爷,西、庭、沙、兰州四州。” “新募兵员,合共三万一千七百八十三人。” “连同原有的凉州轻骑五千,可战之兵,已逾七万二千之众!” 堂下哗然。 七万二千?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威严。 “还不够。” 这个数字,在他们耳中是惊雷。 可在宋定邦的心里,还远远不够。 “凉州五千轻骑带上,剩下的边关军镇守凉州以防不测,还要保全晋州城防。” “三个月,最少要召集到二十万兵马。” 幕僚猛地抬头,脸上尽是为难。 四州青壮,几乎为之一空,才招到了这么多。 可眼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听闻宋良拥兵十万,淮北人杰地灵,沃野千里,想要在短时间召集兵马不是难事。” “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爷要不要跟那些世家借些人马粮草。” “这样一来既可支撑大军开拔之后的补给,也能安稳军民二心?” 宋定邦点了点头:“此事就拜托诸位先生了。” 独木难支这个道理他非常明白。 再说这么多年的功绩,世家多少都会卖他一个面子。 魏王宋良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唐禄就看准了,晋魏两王想坐山观虎斗,但是又不想看到对方发展壮大。 反正只要谁能打赢,谁就能入主王都,别说战损。 唐禄在江南道就算是大胜,两人的胜率都是一半一半。 目前局面是2V2,但是他们没想到有一人在棋盘中拨下了胜负手。 青州府,清河县。 陆沉舟正好奇地打量着手中的帛书,原来圣旨就是这么一个模样啊。 “敕曰:朕膺天命,君临万邦,宵旰图治,期臻安攘。” “晋王宋定邦蹂躏边疆,荼毒生灵。朕深轸念,思得良将,以平祸乱。” “咨尔,陆沉舟为讨逆大将军,总督清河一切军政要务。” “一应军中事宜,战守机宜,悉听尔便宜处置。” “提督各镇总兵军马,克期出师,扫清妖氛、恢复疆土。仍假节钺,俾尔专征伐。” “尔受兹重任,宜体朕怀。务须殚忠毕智,早奏肤功,功成之日,懋赏有加。” “尔其钦哉!故谕。” 听着贾三念完,他又解释了一遍。 大概是意思是朝廷任命你为讨逆大将军。 封地清河,说是提督各镇兵马,但是要你自己整。希望你早点平定叛乱,朕有赏。 全部都是废话,都在说两个字——画饼。 画饼不是不好,而是吃不到有什么用。 哪怕封个平贼大将军,陆沉舟都认了,起码有实权。 关键这什么讨逆大将军,就是个杂号将军,加了个大字也是杂号。 “这个唐禄真够抠门的,老子送了他一个露营灯不说,连附近的几个镇子都不给我。” 听着陆沉舟的吐槽,贾三笑着说道:“他倒是想给您,可这全是晋王的封地。” “如今晋王封闭关口,能有文书送进来已经是难得,更别提军备物资了。” 不管怎么说,有了朝廷任命的文书,那说出去他现在就是真正的正规军了。 什么晋王,全是跟朝廷作乱的反贼。 “王豹来报,途州城兵力空虚,宋叔文带领亲卫回了晋州,看来是晋王有大动静。” “他们忙着对于河东道的魏王,那我们就可以对庆阳动手了。” 不是陆沉舟不想打途州城,而是本根没有这个必要。 一来是路程,二来是基本盘。 他的基本盘全在清河,去打途州城,那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打下来固然好,但是守城怎么办,到时候还会引起晋王的注意。 到时候不但清河不保,就连途州城都守不住。 眼下所有人都在发育,陆沉舟自然也在枕戈待旦。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又问道:“修往庆阳的水泥路如何了?” “有着四夫人的人脉,如今已经快修到了一半。” 贾三指在了地图上:“不过很多百姓都说,最近看到了很多庆阳府的官兵。” “不必担心,我们一没有派出将士,二没有派出衙役。” “全是商贾在监督修路进度,他们要是真敢对平民百姓动手,那曹淑真是蠢到家了。” 第49章 曹氏 入夜,庆阳王府。 曹氏嫡系全部在场,目的就是为了商议晋王发来的密令。 陇西曹氏屹立三朝不倒,不是他们多有实力,而是他们从来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如今执牛耳者名为曹长清,年近七十的一位老者。 “老太爷,我们真要去攻打清河吗?” “听说那陆沉舟是朝廷任命的讨逆大将军,我们此举不是谋反吗?” 堂内众说纷纭,一时间嘈杂无比。 而曹长清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闭目养神享受着女儿的捶背。 “晋王兵多将广,如今局势天下大乱,我们不得不提前站队啊。” “朝廷?那唐禄挟天子以令诸侯,现在的朝廷名存实亡。” “但是他没有更改国本啊,眼下还是大明的王朝....” “爷爷您说句话啊,我们曹氏要如何求存啊!” 眼看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曹子清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晋魏两王野心勃勃,无论投靠在谁的名下都是与虎谋皮。” “我曹氏世代经商,僮客万人,赀产钜亿。” 说到这里,老爷子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但凡是位高权重者一来,老夫就要躬身下跪笑脸相迎。” “本以为将淑儿嫁给庆阳王,就能摆脱商人之籍,没想到却是功亏一篑。” 大明朝士族门阀观念浓厚,商人地位极低。 他们必须依附于有前途的势力,才能获得权力的保障。 看似庆阳王妃的名声风头无量。 可这么多年来以来,他深知城中的军队只不过是个花架子。 若不是以雷霆手段镇压,恐怕早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曹氏需要庆阳王妃的庇佑,而军队需要曹氏的补给。 两者说不上关系好,只能说彼此依靠。 但是如今诸侯并起,仅凭庆阳的官兵,这座城池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淑儿,你对这位讨逆将军有多少了解?” 曹淑一愣:陆沉舟? “父亲,此人两面三刀,虽有些本事,但是图谋甚大。” “去年只不过一个小小的镖头,后拜入了宋叔文的麾下当了先锋将军。” “随后又派人前来庆阳拉拢我,如此见风使舵之人,实乃卑劣。” “听到晋王起兵之后,他马上攻打清河举起平叛的大旗,实乃不忠。”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曹淑可以说打心眼里恨透了陆沉舟,虽然她也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恨。 曹秦目光一闪,想到了曾经听到的评价,立刻说道。 “我倒是观点不同。” “听闻陆沉舟号称及时雨,去年灾荒雪季救助灾民高达千人。” “而且城中百姓也皆有微词,不少逃难来到庆阳的灾民,也受过他的恩惠。” “如今他敢直面晋王大军的虎威,拉起平叛的大旗。” “这弃暗投明何来的不忠,若是这都不忠的话,那朝廷之中恐怕也没有多少忠臣了。” “再者说,他敢起兵,就足以说明胆略过人,非同一般能比。” “而大姐说,他去年不过是一个镖头。” “这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成为手握重兵的将军。” “我曾乔装前往清河打探,亲眼看到他们的盔甲兵器均为上品,非普通军队所能媲美。” 曹秦看了一眼父亲的眼色,随即问道: “而且他们在没有剿灭青州贼寇之初,就有源源不断的粮草供给。” “其中的原因,难道不耐人寻味吗?” 曹老爷子听完若有所思。 曹淑却是嗤了一声:“陆沉舟不过是个粗鄙的武夫!” “二弟你不要忘了,屠了李锦满门的人就是他!” “跟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合作,同样也是与虎谋皮。” 曹秦不知道为什么姐姐对陆沉舟恶意这么大。 “李锦那是罪有应得,父亲早就看出此人心怀不轨,要不然也不会赶他去清河。” “父亲自幼教导我商人逐利,在我看来,陆沉舟的身上具有成就大业的潜力。” “与其投靠晋王不受待见,不如投资于一个处于低谷的人。” 他的话引起了不少的反对,但是曹长清却是微微颔首。 “大公子,你这是在拿家族的命运去赌啊!” 曹秦反驳道:“难道投靠晋王不是在赌吗?你就知道晋王一定能赢吗?” “那也不能吃到嘴里就是菜啊!” 曹秦再次讥讽:“二叔,就拿眼下的情况来说。” “晋州相隔千里,你信不信不用他们派兵,陆沉舟就先打过来了。” “远水救不了近火,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他敢打庆阳?” “他连晋王都不放眼里,你说他敢不敢打?” 一席话怼得众人哑口无言。 “到时候庆阳城破,你觉得以他杀李锦的手段,会如何对待我们?” 沉默半晌,有一位中年男子问道:“他不会真敢杀了我们吧?” “四叔,人家手里大权在握,杀一儆百,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曹淑漂亮的杏眼一转:“二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 “我们庆阳将士数千,依靠坚城防御,支撑晋王援军到来应该不成问题吧?” “王妃说得对啊,毕竟都还没开打,怎么能投降呢!” 曹秦无语:等人家真打破了城门,你们又不开心。 大姐你也是,你手底下的将士什么水平,你不清楚吗?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反正我打算修书一封给陆将军,为曹家留一条后路。 一场商议各执己见,谁都没有说服对方。 曹老爷子也只能跟随大众的意愿,暂时静观其变,视情况而定。 同一时间,甄家书房。 陆沉舟也在盘算着攻打庆阳的日程。 “先帝之制:大都不过国三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 “而庆阳城高四丈,城外壕沟半丈,易守难攻。” 贾三对着沙盘分析道:“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拿下庆阳,否则晋王的援军就到了。” 霍虎一愣:“一个月?这也太短了吧!” “我们不过千人之数,而庆阳百姓数万,我们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攻下。” 要知道,守城方不止有官兵。 他们还可以发动百姓上楼协助。 尤其是破城之后,他们都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只要稍微的调动一下。 让他们搬一下器械,往城下丢石头倒金汁....依靠数万百姓轮流替换。 坚守城池完全不是问题。 这几天庆阳封城坚壁清野,连从内部破坏的机会也没了。 这一场仗,陆沉舟准备了这么久,他必须要打。 看到了他愁眉不展的面容。 沈世龙试探性地开口:“我们弓箭手有效距离是两百米。” “以虎贲营前推,我们在后方震慑,必然可以制造攻城的机会。” 话音未落,陆沉舟就抬手打断。 “不行!” “强攻不是办法,只会徒增伤亡。我手底下的兵,不能白白送死。” 慈不掌兵,关键是要有兵啊。 蒙古大军打襄阳都花了六年。 “明日开拔,在庆阳三百米处扎营,试试土工的方式挖掘地道。” 陆沉舟观察过庆阳的地形,只要挖深一点避开护城河。 而且城中还有李四郎剩下三百多人作为接应,虽然有风险但是必须一试。 贾三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就怕他们龟缩在城中不敢迎战啊!” 入夜,陆沉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期望着系统能刷新点好东西,以作攻城利器。 身旁的白凤仪感觉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缓缓握着了他的双手,什么都没说。 此举动已胜过千言万语。 陆沉舟对着她的额头轻轻一吻,柔声道: “快睡吧娘子,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你还有很多事要忙呢!” 白凤仪望着他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随后想起了什么,又亲了他一口。 “夫君晚安。” 陆沉舟微微一笑:“娘子晚安。” 屋外静谧无声,房间里只有两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 把陆沉舟漂浮在九霄云外的思绪拉了回来。 【限时秒杀:《水利工程技术手册》限购十次。】 翻开一看,全是前世的文字,还得让人翻译成这个朝代的文字才行。 什么小型水库、水坝修建、水渠设计、筒车的制作图,介绍得非常详细。 非常有利于民生发展和水利灌溉。 【限时秒杀:精密测量工具,包含:卷尺、水平仪、指南针,现代高精度仪器。】 【限时秒杀:《现代农业技术手册》】 还是前世文字,好评是图文并茂版。 讲的都是精耕细作、轮作套种、堆肥沤肥、病虫害防治等原理。 【限时秒杀:高产耐旱作物种子集合包。】 我超! 这么多天终于出好货了。 这集合包里,包含了玉米、土豆、红薯、南瓜、向日葵。 最为关键是高产抗旱小麦和现代杂交种的水稻。 利用渭河的水利灌溉,日后的粮食收成,那就再也不用考虑。 思考了一下,陆沉舟还是决定先放在仓库里。 这东西要是泄露出去,让他的对手吃饱,他可就要挨饿了。 【限时秒杀:高浓度营养补充剂:复合维生素片、矿物质片....预防营养不良症。】 【限时秒杀:多功能工兵铲。】 【限时秒杀:多功能瑞士军刀。】 【限时秒杀:顶级现代防刺服。】 这能可以穿在盔甲里面,增加防御力,而重量较轻。 【限时秒杀:高强度抓钩绳带滑轮组。】 【限时秒杀:撬棍。】 【限时秒杀:防水万次火柴。】 还是没有攻城利器,陆沉舟知道不能心急,安慰几句后沉沉睡下。 第50章 围城,鏖战,龟缩 大风,卷着黄尘,漫过庆阳城下的土垣。 城头之上的士卒紧绷着脸颊,注视着远处如同一条墨色巨蟒盘踞的军队。 阵前,六具守城将领的残躯一字排开的方式陈列着。 有的头颅被利落地斩下滚落一旁,眼神看向着灰蒙蒙的天空。 有的被开膛破肚,内脏被战马踩踏成一滩污秽的泥泞..... 就这样白森森地暴露在空地上。 韩成功持枪立马,就在站在这片由死亡铺就的地毯旁。 他胯下那匹雄健的白色战马不耐烦地打着响鼻,喷出团团气息。 “对面守城将领听着!” “莫非你们尽是些没卵子的阉货?只配缩在娘们的裙裾底下发抖!” “有种的出来,再跟我决一死战!” 攻城第一天,陆沉舟以伤亡三十人为代价。 他果断放弃强攻,明面上改为斗将,实则暗地挖掘地道。 庆阳守军见敌军失利,连忙派出一名将领出战,结果被陈大山两回合斩于马下。 随后四天,一共五名副将阵亡,他们彻底不敢出来迎战。 陆沉舟没办法,只能派出韩成功这个头号喷子使用激将法。 守城将领实在受不了他的辱骂,派出一个将领前来。 结果又被韩成功九回合杀穿。 从早上骂到晚上,对面愣是一个脑袋都不敢露。 第一天就被沈世龙的骑射吓破了胆子。 “喂喂喂!” “城里的守将派一个人出来说话啊!” “难不成被吓傻了吗?连说话的都不敢露头了!” “那你们还守什么城,无胆匪类,回去找你娘亲喝奶去吧!”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城头每一个将士的脸上。 又看了那六具残破的尸骸,一副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们的喉咙和手脚。 使得他们无法动弹。 “你们是不是爷们儿啊!” “这么能忍的吗?好好好,那我不要你们出来打架了,出来聊聊天总可以吧!” “就聊一下你们王妃什么意思好了!” “眼下晋王谋反,你们王妃不但不打开城门迎我平叛大军入城,反而大门紧闭!” “难不成她跟晋王一样打算谋反吗?” “兄弟们,你们千万要睁大眼睛.....” 空地上的韩成功还在口若悬河,守城的官兵也在纳闷,怎么会有人嗓门这么大。 曹淑听得青筋乍起。 一个身影猛地从亲卫队列中挤出。 动作快得像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 “王妃!” 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那是王妃的婢女——乌鸦。 “卑职请战!愿斩韩成功狗头,献于麾下!” 乌鸦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短暂的死寂。 于文渊脸色一沉。 真让你出战,那我们不真成了没卵子的阉货了吗? “乌鸦,休要胡闹!” 曹秦皱眉呵斥,语气里透着深深的无奈:“这是阵前搏命,不是小打小闹!” “你那几下子庄稼把式,还不够韩成功塞牙缝。” “快退下,莫要逞强,让王妃徒增烦忧。” 他也是无奈啊。 对面强攻还好,可偏偏就是静观其变,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一天大家还沾沾自喜,以为陆沉舟的手下不过如此。 那百步穿杨的弓箭让他们开始产生怀疑。 然后一连几天的斗将,他们深刻地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差距。 尤其是对面的白马银枪韩成功。 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乌鸦的头埋得更低了些,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张绷紧的弓。 主辱臣死。 那些刺耳的话语砸在她的耳朵,别说王妃生气,她都要气炸了。 “就是!省省吧,别给咱们庆阳再添一具丢人现眼的尸首了!” 曹氏子弟在一旁嘲讽道。 “你们没胆子出去就闭嘴!” 曹淑喉瞪了那人一眼,结艰难地滚动了:“你……真有把握?” 乌鸦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直直迎上曹淑的双眼。 一字一顿,清晰无比:“若不能胜,请王妃斩之祭旗!”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带着一种豁出性命的决绝。 周围的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这个小婢女的身上。 曹淑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息,胸膛剧烈起伏。 她知道乌鸦这是求死,想以此来激起守城将士的斗志。 终于,她猛地一挥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声音从牙缝里挤出。 “开城门!擂鼓!为乌鸦!” “壮行!” 沉重的号令声撕裂了城头的寂静。 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巨大的城门在黄土弥漫中缓缓开启一道缝隙。 仅容一骑通过。 “咚!” “咚!咚!咚!” 韩成功收起了大声公,细细打量了一眼,嘴角一扯,随即又拿起喇叭。 “你们真是没卵子的阉货啊!让一个小丫头出来!” “不管你是所来为何,赶紧逃回城去!” “我白马银枪韩成功,可以饶你一命!” 她手中紧握着一杆长槊,没有耀眼的铠甲,没有前呼后拥的亲兵。 只有身后城门沉重的关闭声,还有城头无数道复杂难言的目光。 有怜悯,有嘲讽,有绝望..... 或许还有一丝连他们自己都未察觉的祈祷。 “休要多言,我是王妃麾下,乌鸦是也!” “贼将受死!” 看向那个孤零零冲来的身影。 在围观的士兵看来,这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杀戮游戏。 一个不知死活的可怜虫,主动跑来给他们的统帅增添威名,这份勇气着实佩服! 两马对驰,速度越来越快。 乌鸦紧抿着嘴唇,身体伏低,几乎贴在马颈上,长槊平端。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牢牢锁死目标,心无旁骛。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那个披着黑甲的身影。 城头,曹淑的指甲深深抠进了箭垛的夯土里。 她身边的将领们屏住了呼吸,连那些先前嘲笑的人也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五十步! 三十步! 韩成功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戏谑。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刹那。 他庞大的身躯在鞍上猛地一拧,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敏捷动作,避开了毒蛇吐信般刺来的槊锋。冰冷的金属几乎是擦着他甲胄上方掠过,带起一丝刺耳的锐鸣。 与此同时,他那柄狭长银枪借着拧身的力量,划出一道弧光。 几人斗上了几个回合。 韩成功主要还是觉得太无聊了想找点乐子。 可随着远处的陈大山的一声呐喊,让他收起了兴趣端正了神色。 当啷! 那杆长槊脱手飞出,远远地插在数丈外的泥土里,槊杆兀自颤抖不已。 没了武器的乌鸦脆弱得如同纸糊。 韩成功只是一脚便将她整个人从马鞍上猛地劈飞出去。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 身体像一个沉重的麻袋,狠狠砸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浆。 刚刚睁开眼睛,一杆银枪已经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将军威武!” 黑甲军中的欢呼声瞬间冲上云霄。 城头上,死一般的沉寂。 曹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完了。 最后一点微弱的火苗,也被无情地掐灭。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 “绑了,给我带回去送给大将军。” 韩成功大手一挥,几个将士便将乌鸦五花大绑,带离了战场。 “于老狗,就派一介女流出来送死?” “你这个守城大将还有没有骨气!” 一直到夕阳落幕,庆阳大门还是紧紧关闭,韩成功只好鸣金收兵。 “你们给我等着,有种晚上睡觉的时候睁一只眼!” 校场,大将军营帐。 被捆成种子似的乌鸦被押到了陆沉舟的面前。 他细细打量了一番,又跟贾三对视了一眼,随即说道:“别想咬舌。” “你敢咬,我就让我手底下的士兵好好地宠爱宠爱你!” “像你这样的小身板,你觉得能撑到第几个?” 乌鸦吓得花容失色,要是这样,那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懂了吗?懂了就点点头。” 面对陆沉舟的质问,她只能点点脑袋,士兵将把绑在嘴巴里的破布拿了出来。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老实说吧,曹淑派人过来做什么?” 乌鸦下意识地低下头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陆沉舟笑了:“不明白?” “堂堂的庆远守将派一个女子出来迎战,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拙劣的把戏?” “不想说,那行,托下去,让兄弟们快活快活。” 一旁的士兵见状领命,连忙托着乌鸦离开。 “我说我说!” 可士兵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地拖着她走。 “王妃命令我诈降,然后找个机会刺杀你。” “真的,我求你了,我说的是真的!” 陆沉舟和贾三对视一眼,貌似都不相信这个答案。 不管有什么阴谋,眼下也只能见招拆招。 “行,暂且饶你一命,带下去严加看管。” 营帐内又陷入短暂的安静。 陆沉舟望着沙盘满脸愁容:“裴老师那边怎么样?” 贾三摇了摇头:“明公说的那个什么梯恩梯的配比,实在是难搞。” “裴秀为了这件事,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都说:一硫二硝三木炭。 怎么别的小说主角研究火药都那么容易呢! 陆沉舟揉了揉发涨的眉心,眼下土工办法也不能顺利实施,难挖。 “让他先休息一段时间,这个不能急,徐徐图之。” 第51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明公,这群浑蛋也太能忍了!” 骂了一天的韩成功进来就大吐苦水:“死活龟缩在城里,不肯出来。” 跟在身后的霍虎呛道:“还不是你见大山哥杀得过瘾,非要上去斗将!” “现在好了都被你打怕,都不敢出来了,我们拿什么立功!” 眼看十位副将都到齐了,陆沉舟打开天窗说亮话。 “沈世龙,一更时分,全营熄灯,你带三百弓箭手向城头射箭,营造佯攻的举动。” “三更时分,世凤重复以上方法。” “四更时分,韩成功出去城外叫阵,消磨他们的士气。” “重复几天之后,让他们疑神疑鬼草木皆兵。” 陆沉舟遵循十六字游击口诀,誓要把庆阳守军玩成狼来了的主人公。 “其余人等按照计划之前的计划行事,该休息的休息,该巡逻的巡逻。” 辎重和水源问题他并不担忧,而是关于晋州援军的动向。 就像是埋在后方的一颗不定时炸弹,谁不知道会在什么时间点引爆。 由于陆沉舟大营是靠着露营灯照明,所以对面城头看得十分清楚。 只要熄灯,必定会引起对面的警戒。 黑色战术甲胄就能借着月色隐藏,凭借着夜视仪如履平地。 这个年代吃不饱的人,多少都患有夜盲症,而是对面弓箭手技术太烂,不怕被对面射中。 “杜副将,你看,对面熄灯了!” 刚刚小眯一会的将领马上被喊醒,连忙敲钟让所有人戒备。 不到片刻功夫,数百只箭头袭来,找不到掩体的将士只能沦为尸体! “夜袭!夜袭!” 随着鼓声大作,守城将士就连忙跑上城头作战,可等了片刻功夫,也无人攻城。 只能回城下睡觉养精蓄锐,可没想到刚睡下没多久,鼓声又响起了。 一连三个夜晚,守城将士个个都被折磨得精神萎靡。 攻打庆阳第十二天,陆沉舟这边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军心斗志正在一点点地流逝,对面人马困乏,他这边也是此消彼长。 直到第十八天的下午,陆沉舟终于下定决心,今晚开始攻城。 他这几天一直在佯攻,就是要营造一种真的要打正门的情况。 实际上把目光放在了东门。 正门防御太强,而且内有千斤闸的石门,攻打这个地方纯属脑子有病。 “呜——!” 随着冗长的号角划破夜空。 大批的黑甲军正在快速往东门疾驰。 一道裹挟着死亡气息的火焰,划出令人心悸的弧线。 接着数以百计的火箭落下。 火舌贪婪地舔舐着干燥的草料和支撑的木架,发出噼啪爆响。 烈焰升腾,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夜空,也映亮了守城士兵惊恐的脸庞。 混乱中有人嘶喊:“走水了!” 有人冲向水桶,更多人只是茫然失措地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火焰蔓延。 火光摇曳处,城头隐约传来模糊的哀嚎与嘲骂。 “大事不好了!王妃!” 一名传令官连滚爬带爬地跑进大厅,上气不接下气说道:“陆沉舟率领全军攻城了!” “来势汹汹,看样子是动真格的了!” 曹淑大惊失色,娇躯一颤,猛然站起。 “什么!” 随后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可时不待我,眼下只能尽快做决定。 “让府中下人全部去城头支援,马上动员百姓,协助于将军守城!” 城楼上到处都是浓烟,让人根本看不清城墙下的动静。 “架木板!” “快把冲车推进去!” 车营把总声如裂帛。 数十名精壮士兵赤着上身,肌肉虬结,汗水在黝黑的脊背上流淌。 他们分成左右两排,用尽全力向前猛冲,推动撞头狠狠砸向厚重的城墙。 沉闷的巨响仿佛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灰尘簌簌落下。 士兵被巨大的反作用力震得手臂发麻,有人甚至跌倒。 但他们迅速爬起,再次蓄力撞击。 咚!咚!咚! 城上守军砸下的滚木礌石。 沉重地落在覆盖着铁皮车顶上,发出擂鼓般的轰鸣。 一块巨大的石头砸穿了防护薄弱的地方。 下方一个士兵瞬间被砸得血肉模糊,身体软软地瘫倒。 温热的血溅在旁边同伴的脸上,那人只是抹了一把,眼神空洞麻木,继续嘶吼着攻城。 城上,滚烫的金汁沿着城墙倾泻而下。 液体泼溅在攻城锤的棚顶、木轮和推车士兵的身上,发出“滋啦”的恐怖声响。 焦糊味、皮肉烧灼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士兵们发出凄厉的惨叫,有人痛苦地翻滚在地上。 “撤!” “撤下来!” 指挥官的声音嘶哑绝望,淹没在滚石和垂死者的哀嚎里。 另一处城墙,云梯上的士兵如嗜血的蜈蚣往上攀爬。 一个个赤红着眼,手举着盾牌勉强护住头脸,一手死死抓住梯身。 城头守军用叉杆死死顶住云梯顶部,嘶吼着发力,试图将其推离城墙。 云梯剧烈地晃动,梯子上的攻城士兵惊恐地抓紧,身体在空中摇摆不定。 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木头断裂声中,一架云梯被成功推倒。 梯上数十名士兵如同下饺子般惨叫着从高处坠落,骨断筋折的声音清晰可闻。 浓烟滚滚,直冲天际,照亮了城下尸山血海的炼狱景象。 陆沉舟没有下令撤退,只是握住望远镜的手背青筋暴起。 “陈大山,带领你的虎贲营给我顶上去!” 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给李四郎创造出机会!” 时间回到下午攻城之时,陆沉舟叫来了李四郎,给了他一个特殊的任务。 全军在东门攻城为他们掩护。 而他要着四百人趁着月色,利用高强度抓钩滑轮登上防守空虚的北门。 撕开对方薄弱的口子,扰乱后方的军心。 东门城墙上,守军严阵以待。 他们刚刚击退了第二次进攻。 面容漆黑的于文渊扶在垛口上,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城下那片沉默的黑暗。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在摩擦。 “金汁都烧滚了吗?滚木礌石呢?” “将军放心。”旁边的副将声音同样嘶哑:“都备好了,只是箭矢不多了。” “敌人的箭,我们不能用吗?” 副将摇了摇头。 于文渊刚想叹气,就听得一声胆颤的呼叫。 “敌军破城了!” “堵住,把他们给我压下去!” 于文渊目眦欲裂,话音刚落就被流矢射中右臂。 他全然不顾伤势,亲自带着亲兵扑向豁口。 刀剑相撞,火花四溅。 豁口处瞬间成了最惨烈的肉搏场。 双方士兵挤在狭窄的空间里,用刀砍,用矛刺,用牙咬,用头撞! 鲜血如同泼墨般染红了断壁残垣。 不断有人倒下,尸体迅速堆积起来,几乎堵塞了豁口。 于终于又打退了一波进攻,望着黑甲军正在往后撤,于文渊心想终于能松一口气。 “将军,北门破了,敌军攻入庆阳!”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呼喊,如同惊雷炸响在城头。 “什么!” 于文渊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那名传令官,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陆沉舟看到了北门打响的信号灯。 当即下令让所有部队发起最后的冲锋。 城门被撞开的一个口子,压抑已久的洪流找到了宣泄口。 向着洞开的城门疯狂涌入! 城头的守军瞬间崩溃了。 看着如潮水般涌入城内的黑甲军,绝望的气氛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士兵们开始丢弃武器,惊恐地向城内溃逃,或者绝望的跪地投降。 于文渊浑身浴血,头盔早已不知去向,头发被血污黏在脸上。 他拄着卷刃的长刀,站在一堆尸体上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茫然地看着城下涌入的敌军和身边四散奔逃的士兵。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喊什么,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流矢。 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洞穿了他沾满血污的颈项。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中最后一点光芒迅速熄灭,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地。 拂晓时分,天际泛起一片惨淡的鱼肚白。 城墙上,一面残破旗帜被胡乱地插在最高处,无力地飘动了几下。 旗面上沾满了暗褐色血渍,图案早已模糊不清。 陆沉舟颤抖着手点燃香烟。 冷冷地注视着尸体横陈的场面,眼神里麻木空洞,没有一丝胜利者的喜悦。 “过来!走快点!” 他缓缓地转过身去。 陈大山和赵云正押着一群衣服华贵的人走上城头。 为首的女子乌黑如墨的长发完全散开,失去了所有簪钗的约束。 散乱的鬓边,一只精巧绝伦的凤钗斜斜插着,钗头衔着的明珠已不知所踪。 只余孤零零的金凤,翅膀折断了一翼,摇摇欲坠。 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 尽管如此,也难以掩盖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庆阳王妃,果然漂亮。” 曹淑打量着面前俊朗模样的男子,似乎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败给了这个少年郎。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沉舟带冷声一笑,轻轻拨开那覆在她脸颊上的青丝。 “如此硬气,何必当初。” 她想动,想挣扎,但却被捏住了下巴。 “将军!” 赵云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各部已肃清城中残敌,所有反贼均已被俘。” “于文渊呢?” “被流矢射中身亡。” 陆沉舟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那些尸体,沉默良久。 “明日全军素缟,将死去的兄弟葬于城北,接一家老小至庆阳养老。” 第52章 立足之本 清河县,甄府。 大夫人白凤仪端坐于正厅主位,腰背挺直如松。 手中捧着一碗清茶,茶汤早已冷透,不见一丝热气 这段日子,他时常梦到满身是血的陆沉舟有时候躺在尸堆中,有时候又被砍了手臂.... 从而被噩梦惊醒。 直到从前线传回消息,也只是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过了这个时间段,她又忍不住地害怕,坐立难安。 身旁的下人见状,不禁担忧地开口。 “夫人,吃点吧,你都好多天没吃过东西了。” 小翠也是一旁劝道:“要是饿廋了,将军回来会难过的。” “是啊夫人,将军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望着下人担忧视线,终于还是抬手拿起筷子,浅浅地尝了一口,如同嚼蜡。 白凤仪又放下筷子,叹息道:“撤下去吧,我现在没胃口。” 哒哒哒。 甄宓迈着小碎步走进了正厅。 望着面容憔悴的白凤仪,失了往日的娇艳,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们怎么照顾大夫人的!” “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毫无精神!” 甄宓的目光扫过厅中侍立的几个丫鬟婆子:“还愣着干嘛!” “将军不在家就不用做事啦,该干嘛干嘛去。” “该洒扫的洒扫,该备膳的备膳!” 打发了下人,甄宓又给白凤仪行了一礼。 “大姐,你总得吃点东西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陆沉舟离开已整整十八天,府邸如同沉溺海底一般,陷入了无声的窒息里。 或许是为了不让她们担心,鲜有消息传回。 只是她们每天派下人过去远远眺望庆阳的战况。 见白凤仪轻轻摇了摇头,甄宓一咬牙,捧着一碗刚熬好的小米粥。 小心翼翼地吹散着热气,递到了她的嘴边:“你要是不吃,我就一直举着。” 白凤仪只能强忍着眼圈发红,低头轻轻浅尝。 赵红缨每日雷打不动,必去祠堂上香。 她跪在蒲团上,对着陆沉舟父母的牌位一遍遍默诵着。 东边最僻静的小院,小夫人白凤婉独坐窗前。 她面前绷着一方素白绢面,银针穿着细如发丝的丝线,正绣着一只展翅的鹰。 阳光透过窗纸,朦胧地照着她粉雕玉琢的侧脸。 长长的眼睫低垂,夫君说骗我出去做生意,肯定又是去打仗。 他以为我看不出来,哼,我白凤婉最懂事了。 突然,指尖传来一阵锐痛,她轻轻“嘶”了一声。 低头看去,针尖刺破了指腹。 一颗殷红的血珠迅速沁出,滴落在白绢上洇开一小朵刺目的花。 她怔怔地看着那点鲜红,良久,才默默将受伤的指尖含入口中。 “夫人!夫人不好了!” 一个婆子跌跌撞撞冲进正厅,声音带着哭腔。 “小鱼姨娘....她…她昏死过去了!” 白凤仪心头巨震,面上却极力维持着镇定。 “慌什么!去请大夫!快!” 说罢,她和甄宓疾步赶向西厢房。 聂小鱼双目紧闭面如枯枝。 丫鬟跪在床边,哭得浑身发抖。 老大夫坐在床边,眉头紧锁,枯瘦的手指搭在聂小鱼纤细的手腕上。 半晌,沉重地摇了摇头:“急火攻心,忧思过甚。这心脉,悬得很啊!” “悬得很?” 白凤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尖厉。 “悬得很是什么意思?!你今日若保不住她,我……” 她的话戛然而止,身体难以抑制地晃了一下,甄宓连忙扶稳,接话道: “治不好她,你也别想好过!” 老大夫:想医闹是吧! 你知不知道老夫年轻时号称:奔雷手文泰来。 “大姐!” 两声急促的呼唤在门口响起。 众人回头,是小夫人和二夫人。 她们显然也是闻讯赶来,跑得气息微促,发髻都有些松散。 “夫君有消息传回来了!” 一句话如同惊雷。 “怎么样!” 白凤仪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 “唳!” 是大白的声音。 它俯冲而下,径直地落在了窗边,熔金的瞳孔打量着众人。 白凤仪刚摘下信件,不给她安抚的机会,海东青就展开惊人的羽翼飞走。 “大姐,夫君说了什么。” 数声催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流出了两行清泪。 “夫君安然无恙,晚些时分便回来。” 众人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齐齐舒了一口气。 晌午时分,庆阳王府。 陆沉舟按照,快、严、公、仁四字,对庆阳的军政要务进行接管。 “贾三,重申禁令,让赵云带人巡城执法,违令者斩!” 这是他早就制定好的严明军纪。 禁止滥杀无辜、禁止奸淫掳掠、擅入民宅者斩、取民一物者斩... 这是他们未来的根据地,总不能在自己吃饭的地方拉屎。 攻下庆阳之后还有很多事情处理,现在的他根本分身乏力。 收敛遗体,抚恤追赠。立功登记,上报朝廷,救治伤员..... 曹淑等人就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陆沉舟有条不紊的处理政务。 一时间他们竟然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曹秦注意到的不是这个,而是陆沉舟的行事作风。 从他的雷霆手段上,他仿佛看到了即将问鼎天下的枭雄。 只是听着他不耐欺负地跟着手底下的人解释,这个想法就越来越真实。 望着对方吞云吐雾,还有那只纯白的海东青,削铁如泥的兵刃,华丽的盔甲.... 曹秦对陆沉舟越来越好奇。 若不是碍于阶下囚的身份,他真想冲上去跟对方问个明白。 一直到忙到下午时分,陆沉舟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望着晕晕欲睡的曹氏众人,这段时间的佯攻让他们疲惫不堪。 如今成为了阶下囚,头顶上悬着利刃,也顶不住袭来的困意。 他敲了敲桌子,轻轻地咳了一声。 “诸位见谅,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他是故意晾着这群人,也是有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处事风格,获得一定的支持。 贾三说得对,如果把他们全部杀了,可以祭奠死去的兄弟。 但是想要在庆阳立足,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曹氏盘踞这片土地三朝之久,说不上作恶多端,最起码有一定的人脉和根基。 沉默了半晌,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之后。 曹老爷子终于开口:“不知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陆沉舟眸光一凝:“处置?” 随即摆摆手,示意众人别这么忐忑。 “曹老太爷何出此言。” “本将军是奉命讨逆,深知曹氏屈与宋定邦的虎威。”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 “只是攻城之前,我收到了一份密信。” “觉得信中之言十分中肯,本将军也愿意如此。” 环视一眼,缓缓从圆领袍里取出信件:“只是不知道写信是何人?” 对方信中并未提及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明愿意投靠。 并言明利害,语气真挚。 陆沉舟和贾三也对此商议过,如果依照他的办法,掌控整个曹氏也不是没有可能。 曹长清接过信件一看,宗亲子弟也围了上来,瞬间就认出了始作俑者。 见众人面露尴尬,陆沉舟抬眸看去,正好撞上曹淑澄澈的目光。 她的脸颊微微通红,马上移开视线,心虚地扭过头去。 陆沉舟: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 “你们认出了写信之人?” 曹老爷脸色尴尬,缓缓收起了信件,递了回去。 “这写信之人,就是老夫那不成器的儿子。” 咳....咳.... “什么?” 陆沉舟被呛了一口。 怪不得刚刚曹淑看到就脸红,感情原来是这个缘故。 早知如此,他真不应该把那封信拿出来。 因为信上写了,为了表示诚意愿与将军联姻,稳固彼此的利益。 他口中的姐姐,正是守寡多年的——王妃曹淑。 我是曹贼不假,但是你让我娶她就过分了,虽然她保养得确实很好。 “这个信件呢,我就拿出来让诸位看看,不必当真。” 陆沉舟顾左右而言他,开始转移话题:“曹老太爷在城中颇有威望。” “希望曹氏能协助我军稳定乱局,本将军也要早日戡平内乱,也好不负陛下嘱托。” “届时本将军也会上报朝廷,曹氏一族忠心爱国之举。” 先礼后兵,静观其变。 眼下的局面,果真如曹秦所言。 破城之时,陆沉舟就会亮出獠牙。 尽管他看起来文质彬彬,话里话外都是谦卑之相。 可那些宁死不降的,轻飘飘一句话就原地处决。 谁不知道他除了是立威之外,就是杀一儆百,敲山震虎。 说是询问,实则就是下了最后通牒。 “陆将军深明大义,折煞老夫了。” 曹长清微微躬身,想必家族中还有许多人对此报有异议,可现在他是骑虎难下。 “逆子还不快过来见过陆将军。” 侧身叫来了曹秦,随即又道:“这是犬子曹秦,愿为陆将军稳定庆阳献绵薄之力。” 陆沉舟打量了一眼。 年纪略在三十上下,生得一副好皮囊,就是那双眼睛有点小。 这就是给他写信的人? 看起来老实本分,没想到心这么黑,亲姐姐说送就送。 是个狠人,他喜欢。 第53章 大汉魅魔登场 戌时三刻。 更声像一枚石子投入死水,只荡开几圈涟漪。 曹家这座三进三出祖宅,灯火煌煌,亮得令人心慌。 太师椅上,曹长清枯瘦的手指敲打着伏案。 他目光沉沉,掠过一张张在跳跃灯火下明暗不定的脸庞。 一片死寂中,曹长清终于开口,声音干涩。 “议议吧。” 三个字,似乎耗尽了他大半气力。 空旷压抑的大厅里,像是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炸开。 “爹,这是乱世!” 曹秦猛地站起身来,身后的火苗都跟着晃了晃。 他声音洪亮:“什么规矩在马蹄面前,都是纸糊的灯笼。” 他指向厅外某个方向:“陆将军手握重兵。” “军粮、军饷、军需……哪一样离得开银子?” “我们曹家别的没有就是钱多,把姐姐嫁过去,成了将军夫人。” “这就是我们曹家新的靠山!” 话音未落,一声清晰的嗤笑响起。 次子曹棋缓缓起身。 一身墨绿云锦长衫,衬得面容愈发白皙清俊。 “陆将军兵少将寡,能顶得住晋王的精兵踏营吗?” 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可惜,勇则勇矣,却看不清大势。” “呵,终究是一介武夫尔!” “就算他刀剑再利,又如何能与晋王的数万大军抗衡。” “关中四郡皆在招兵,青壮汉子十不存一。就算他陆沉舟再有本事,又从何处征兵?” “难不成凭空变出来吗?” 曹秦瞳孔骤然收缩,看向了自己的好弟弟,语气平和。 “庆阳城中尚有壮年,周遭各镇均可征兵,集万人之众不是难事。” “晋王虽强,魏王也在厉兵秣马,二人之间必有一战。” “就算将来晋王胜了,诸位叔伯兄弟真觉得,关陇集团会让我们得到利益吗?” “他麾下那么多门阀士族,届时我曹氏又何以自处?” “昔日老王爷就是因为利益不均而来到的晋州,前车之鉴足以说明问题。” 两人的谈话如同火星,点燃了整个正厅。 “二哥真是愚笨,既然能想到联姻,为何不想想姐姐,若是嫁入晋王府呢?” 曹秦听完,只是微微摇头,随后又叹息了一声。 “说句难听的,你觉得晋王次子真看得上姐姐这个寡妇?” “就算嫁入了晋王府,以商贾身份又是何种待遇,你可曾想过!” 曹淑咬着下唇一语不发。 夜风灌入,吹动她的裙裾和几缕散落的发丝。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哀伤。 正如当年嫁给庆阳王一样。 曹棋愣了一会,反驳道:“难道姐姐嫁给陆沉舟,我们就能有出路吗?” “陆将军出身寒微,他更能体恤姐姐的不易。” “而是他现在是朝廷任命的讨逆大将军,背靠的是朝廷,是当今陛下。” “若是将来飞黄腾达,姐姐的身份水涨船高,这才是我们曹氏千秋万代的富贵根基!” “只有攀上了皇家这棵大树。” “曹家将不再是商贾,而是足以影响朝堂、泽被后世的门阀!” “就算他失败了,史书也会记载,我们曹氏忠心为国,而不是叛党!” 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皇家二字,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捶打在所有人的胸膛。 名声。 曹氏一族这么多年追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声。 “将来失败,你们担心晋王会对我等不利?” “杀忠臣之举遗留万年,你觉得他敢吗?” 曹棋细细品味着兄长的话,又扭头看了他一眼,缓缓坐回了位置上。 主位之上,曹长清在宽大的太师椅里,终于开口说话。 “既然意见不合,那就开始表态吧。” “愿意投靠陆将军的站在左边,愿意投靠晋王的站右边。” 只有少数人站在了左侧,另一部分则是想投靠晋王明哲保身。 “这样也好,也能让我曹氏留个香火。” 长叹一声:“你们各自收拾财产前往晋州,我相信陆将军不会为难尔等。” “老太爷你呢?”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曹长清摇了摇头。 故土难离啊。 “我就留下吧,若是将来不管谁成就大业,切莫忘记祖训!” “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啊!” 众人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辞别了老太爷。 曹淑依旧坐在位置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犹豫良久,曹秦鼓起勇气地走了过去。 扑通一声,跪在了她的面前。 “姐姐,为了家族着想,望你能原谅弟弟。”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是非常无耻,但为了保全祖宗家业和曹氏的未来。 他只能如此。 啪——! 一声极其清脆响亮的耳光,如同惊雷炸响。 力道之大,让曹秦纤细的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一缕刺目的鲜血,瞬间从唇角蜿蜒而下。 “爹,您也是这个意思吗?” 曹淑看向了父亲的位置,连她都不知道希望能得到一个怎样的答案。 嫁给宋叔文? 自己或许会死得很惨。 嫁给陆沉舟。 可能死得更惨。 老爷子不动声色,曹淑忽然明白了什么。 随后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那抹笑容没有丝毫温度。 与此同时,甄家晚宴。 原本是其乐融融的局面,被陆沉舟一句话将气氛跌至到冰点。 “疼疼疼,娘子,给我留点面子。” 甄宓可不会惯着这吊人,扭着他的耳朵吼道:“你这个王八蛋!” “你是去打仗,还是早就盯上了人家媳妇!” “我们几个在家提心吊胆,大姐茶饭不思,二姐天天祈祷....” “小鱼忧思过甚差点没了!” “你倒好,回来就说又要娶个媳妇!” “你怎么不死外面,别回来了!” 陆沉舟心里苦啊。 他压根就没想娶曹淑,这都是三哥的主意! 此刻甄宓正冷冷地盯着他。 “说话啊,哑巴了!” “娘子我....” “啪!” “哎,不是....” “啪!” “哎呀,你干嘛~” 陆沉舟拉着甄宓的手,强行把她按在凳子上。 “庆阳府可不是清河这样的小城,曹氏家大业大,需要他们协助管理。” “若是将来遇到前线吃紧后方紧吃的情况,有了联姻也能稳定情况啊。” “诸位娘子消消气。” 他谄媚地给五位娘子加菜。 “你们也知道,曹淑年纪都快四十多了,我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啊!” 甄宓白了他一眼:“你少废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喜欢年纪大的!” 陆沉舟:都给你懂完了,那我还说什么! 眼看白凤仪一言不发,甄宓有些着急了:“大姐,你说句话啊!” “夫君能平安回来就好,至于娶妻的事,他也是身不由己。” 白凤仪给陆沉舟夹了他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庆阳王妃也是个苦命人。” “就算夫君想娶,人家还不愿意嫁呢!” 还是大夫人懂事啊! 陆沉舟谄媚地小跑过去,给你捶背捏肩:“我就知道娘子是最懂我的。” 用屁股顶了顶干饭的白凤婉,示意她给自己让个位置。 小丫头只顾低头干饭,这些天都饿坏了。 还趁两人说话的功夫,从陆沉舟的碗里夺食,那一块排骨她早就盯上了! 入夜时分,白凤仪和甄宓在核对清单。 这几天内就要搬家去往庆阳,一些事宜都要重新开始,可让二人头疼不已。 陆沉舟则是在正厅接见前来拜访的王浩然。 听闻他攻破庆阳,一来是为了恭贺,二来也是为了清河县未来的发展。 若是陆沉舟一走,没了防御能力的清河,又怎会是晋王铁骑的对手。 “陆将军捷报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传回王都。” 王浩然打量着陆沉舟的脸色,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陆将军之后,有何打算。” “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陆沉舟轻呡了一口,放下茶盏:“自然是驻扎庆阳,抵御宋定邦来袭。” “王县令也清楚,清河易攻难守,驻扎在此犹如立于危墙。” 同时他也知道王浩然在担忧什么,随即开口安抚:“王县令不必担心。” “清河是朝廷的管辖,本将军又是陛下任命的,怎么会置清河与不顾。” “我会留下一部分将士留守,若晋王来袭定会前来支援。” 听到陆沉舟这么说,王浩然心里悬着的巨石落了一半。 “可晋王兵多将广,如今在关中四州召集十万之众,将军.....” 陆沉舟知道他要说的话,虽然听起来刺耳,但说的却是事实。 如今清河庆阳两地,加上附近村庄百姓,拉起万人大军已经是极限。 但陆沉舟自打有了这个想法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放弃。 “不管他有多少兵马,本将军答应之事都不会轻言。” “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 “陆某借得到兵马,借不到兵马,都必将亲至!” 小样,大汉魅魔的人设附体,迷不死你。 果然,王浩然双眸一亮,颇有肝脑涂地的冲动。 朝纲祸乱,诸侯并起。 不管他陆沉舟打什么算盘,就凭敢他敢直面晋王大军,足以说明他的胆略。 “陆将军!” 王浩然强忍激动的身躯走上跟前,老泪纵横。 就要拜服,却被陆沉舟一把拉住。 “王县令,你我皆是为国为民,不必行此大礼。” “今后清河百姓的生活就要拜托你了,若有是麻烦尽管来庆阳找我。” “记住是任何麻烦,不必在乎大小,本将军都会竭力相助。” 陆沉舟又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有此令牌,畅通无阻。”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了解到王浩然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虽然有些书生意气,这也很正常。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不会胆怯,足以独当一面。 把清河县交给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第54章 庆阳府革新从超市开始 晋王府。 收到王爷传唤,诸位将军谋士都不舍地从被窝里爬出。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何事。 看到三位公子走了进来,连忙围上去询问,结果也是一无所获。 不久后,晋王宋定邦也一脸不悦的出现,龙行虎步地坐在主位上。 行礼完毕之后,他抬手招来一名亲卫,将一封信件给众人检阅。 不多时,一声惊呼炸响。 “什么!” “庆阳城破了!” “这贼人竟然有此手段!” 要属最惊讶的还是宋叔文,他没想到陆沉舟竟然真敢攻打庆阳,而且只花了十八天。 他们派出去的援军,现在估计才刚到青州府附近。 “父王,儿有罪。” 宋叔文扑通一声跪下。 这要不早点认错,那两位哥哥就借此机会针对于他。 “请让儿臣戴罪立功夺回庆阳!” 宋定邦不悲不喜,只是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影。 封地中出了这么一件丢人的大事,传出去他如何立威。 “末将愿随小王爷出战,将贼人陆沉舟的首级献给王爷!” 说话的是参将屠九,曾跟随老晋王东征西讨,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猛将。 “末将也愿意.....” 几位参将均跪倒在地请求出战。 宋伯通见状一言不发,这时候要是主动挑事,那就落人话柄。 唯今之计,只有静观其变,看看宋叔文是否真能夺回庆阳。 夺回固然最好,若是夺不回,那么在父亲眼中便是废物一个。 宋仲甫抬眼打量了这位好大哥,两人眼神在空中对撞,彼此又不屑地移开目光。 “他是你招入麾下的,清理门户之事就交予你去办。” 宋定邦不怒自威地看向他:“若是夺不回庆阳,那你就自行决断吧!” 父亲这是大开权利,让他不受掣肘,还是让他失败之后自戕? 眼下顾不得多想,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不得不赌一把,连忙低头拜谢。 “任命屠九为行军大将军,窦童为副将军。” “宋叔文为行军参谋,领兵三万,奔赴庆阳,明日起程。” “多谢王爷!” 宋叔文心中大喜。 父亲这是让他出去镀金啊! 众人神色一愣,两位猛将都被派出去不说,加上先前的两万援军,已有五万之众。 夺回庆阳不是易如反掌。 宋伯通和宋仲甫嘴角一抽,父亲还真是对三弟关爱有加啊! 目送着三人离去,宋定邦又说出另一个消息。 “庆阳曹子安领一半族人来投,以诸位之见,本王应该如何安置?” 幕僚们一听就知道曹氏在打什么主意。 无非就是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为了延续家族的手段罢了。 “我建议留在麾下,封他个虚职。” “如此一来,也让四方贤达知晓王爷豁达胸襟。” “今后攻城拔寨,交接安定之事,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再说曹氏世代经商,颇有家资,而我军近日消耗巨大,何不让他们解决燃眉之急。” 宋定邦微微颔首,他也有这个打算。 话说另一头。 距离攻下庆阳已经有了五天时间。 安定居民收买人心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开仓赈灾,修缮城墙.... 打通清庆两城的水泥路,皆被提上日程。 陆沉舟一家人也搬到了庆阳,住在投靠晋王的曹子安老宅之中,匾额也换成了将军府。 甄宓又开始推广自己的超市,一切可利用的商机全部把握其中。 而白凤仪则是寻找来了一批工匠,准备另建府邸。 这也是陆沉舟的意思,他打算利用水泥建造房子。 住在别人屋子里,总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有了水泥,他的将军府就能更加稳固,而且也能保护诸位娘子的安危。 至于之前对曹淑的联姻要求。 陆沉舟没有再提,曹老太爷也是十分有默契地三缄其口。 则是让曹秦献诚投靠,看在那么多银两的份上,陆沉舟让他管辖州内民政。 贾三从旁协助监督,并且兼职司法、教育等一切事务。 陈大山辅分管粮饷、屯田。 李四郎掌管水利、训练水军。 赵云分管治安刑狱,巡视城防,以及保卫府邸。 沈世龙两兄弟负责练兵的同时,也是负责城外的暗哨,以及王豹线人交接消息。 其他人继续扩军训练,以备晋王大军压境。 几日后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斜斜地打在“惠民超市”的匾额上。 门口的空地早已是人头攒动,被围得水泄不通。 近几日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让不少民众直呼:鲁班显灵。 口口相传的“奇物”描述,如同最烈的酒,点燃了全城百姓的猎奇之心。 不多时,一个穿着奇装异服的八字胡男子,出现在二楼的走廊上。 人群中好奇的曹秦认得他,是四夫人甄宓招来的掌柜,好像叫王富贵。 脸上带着那一抹温和的笑意,手里提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楼外的几个伙计,都是穿着跟他一样的服装,正紧张地维持着秩序。 嘶——! 一声刺耳的声音骤然炸开,瞬间压过了鼎沸的人声。 “诸位父老乡亲!” 王富贵的声音被高音喇叭放大,清晰地送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人耳中。 曹秦眼前一亮,这就是之前韩成功在城下叫阵时拿的东西,怪不得嗓门这么大。 “惠民超市今日正式开张酬宾!” “所有货品,一律买一赠一!仅此一天,过时不候!” “买一赠一?”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 这四个字如同魔咒,点燃了所有人的狂热。 在唾手可得的实惠面前,什么对未知的恐惧顷刻间烟消云散。 “冲啊!” “别挤我啊!前面的郎君让让!” “哎,哪个不长眼啊,踩我脚了!” 好奇的民众鱼贯而入,好在伙计们都受到了严格的训练,马上开始维护秩序。 刚进入惠民超市,眼前的场景震撼了所有人。 头顶上无数的小“太阳”,照得大堂亮如白昼,听说好像叫什么电灯。 脚下是光洁如镜的地砖。 我滴乖乖,都能清晰映出人影了,踩上去坚硬冰冷。 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从未闻过的淡淡香气。 “娘!快看!好大的镜子! 一旁的货柜中,一个年轻妇拉着母亲的手欢呼道。 他站在一面试衣镜前,看着镜中清晰到可怕的自己,又是惊喜又是羞怯。 “哎哟,这盆!这桶!” 一个汉子用手敲了敲,又拿在手中掂量:“噢哟,轻巧得跟纸糊的似的。” 又惊又喜的同时,对着身旁的妻子说道:“媳妇,买一个给孙子洗澡呗!” 曹秦也跟随着百姓的脚步走进超市,他本以为自己见多识广风轻云淡。 可不到三秒钟之后,他就像个好奇宝宝四处打量。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在挨个解释,这叫什么,有什么作用.... 他听得如痴如醉,全然忘了自己还处在公务之中。 不多时后面的小推车已经装满了一大堆东西。 孩子们早已被花花绿绿的糖果,还有从未见过的玩具吸引。 一个工作人员端来了免费试吃的样品,只是眨眼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丫头,手里紧紧攥着做成憨态可掬小兔子模样的棒棒糖。 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那从未体验过的甜味直冲脑门,眼睛幸福地眯成了一条缝。 旁边的货架上,几个男孩为了那个能自己蹦跳的铁皮青蛙玩具,开始嚎啕大哭。 曹秦不屑地看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小推车里的铁皮青蛙。 这算什么,你是没看见我刚才买的那个,工作人员说叫什么挖掘机。 哎呀,你是不知道,老厉害了,能挖土呢! “让让!让让!接过!” 大嗓门的汉子推着一辆铁制带着轮子的篮子车,在拥挤的人流中艰难前行。 车里已经堆满了各色物品。 什么亮晶晶的玻璃杯、成捆的雪白丝绸、还有几个色彩鲜艳的塑料盆.... 他脸上淌着汗,眼中却满是兴奋的光芒,仿佛推着一车财宝。 随着民众好奇心驱使来到二楼,发现果然堆满了更多从未见过的稀罕物。 —光滑如水的绸缎(化纤布料)、香气扑鼻的番邦胰子(香皂)、 能照得毫发毕现的小圆镜(化妆镜)、栩栩如生的青花瓷器(吃饭的碗)…… 惊叹声、询问声此起彼伏,比一楼的更加炽烈。 一个小巷子里,刚刚购物完的二娃他娘,趾高气扬地对着七大姑八大姨门前路过。 “二娃他娘,你这是从哪买的粮食啊!” “喔唷,还有菜呢!” “看看这颜色,这个鲜啊!” 七嘴八舌之中,附近所有凑热闹的妇女都围了上来。 “真的?你说的那个惠民超市还有肉卖?” “那还能有假,那可是陆将军四夫人开的门店,你们是不知道,里面的东西....” “哎呀,这么多好东西啊!我得赶紧回屋子里拿钱去!” 也有好奇的人询问:“二娃他娘,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日子不过啦?” “没事,我家两个娃都在陆将军手底下效力,一个月三十两呢!” “知道我们家不容易,昨天提前发了十两银子,还有几斤粟米呢!” “参军的待遇这么好吗?” “邻里街坊我还能骗你不成,让你家四狗别去捕鱼了,赶紧去参加,晚了可就没了!” 同样的场景屡见不鲜。 躲在暗中的王豹微微一笑,又对着带着几人去寻找下一个可塑之才。 等曹秦买完东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刚刚踏进院子准备跟父亲炫耀,就看见曹长青和曹淑两人脸色不善地看着他。 “你今天去哪了?” “你知不知道贾总管找了你一个下午!” 曹秦瞳孔一缩,坏了!忘记自己现在是何身份了。 “爹,我那不是去体察民情去了吗!”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您是不知道,四夫人开的那个超市,太神奇了!” 说着从身后的一大堆东西找出一个玻璃杯,上面还有刻画了许多精致的竹子。 “爹,你瞧,这么漂亮的玻璃,只要五两银子!” “还有这个,您看看,这么好的紫砂壶,竟然只要二十两!” 曹长清接过来一看顿时傻眼,这四夫人是在做慈善? “爹您是没看见,这么多的东西,那惠民超市里多的是,便宜的就十文钱。” 听着儿子在喋喋不休地炫耀。 曹长清释然,物以稀为贵,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 第55章 我避他锋芒? 这几日惠民超市的口碑越传越广。 年迈的曹老爷子也按捺不住好奇走了一遭,早上进去下午出来,直呼开眼。 一些商贾豪门都盯上了这块香饽饽,拜访将军府的人那是络绎不绝。 甄宓也在一一接见之后,打听了有几个老实厚道的,这才放心跟他们合作。 都是批发价格卖出,不能私自抬高价格,面对这个条件几人都是点头答应。 利润是少了一点,但胜在薄利多销啊! 人家是将军夫人,他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再说人家不把路堵死,能放下利益跟你合作,感恩戴德都来不及。 “老爷!打听到了!” 一个急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曹家主管跑得气喘吁吁额角见汗,踉跄地冲了进来。 “惠民超市的这几天的利润超过了庆阳的所有商铺,五倍有余!” “五……五倍?!” 曹长青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他猛地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管家:“确认无误?没有差错?” “千真万确啊老爷!” 管家抹了把额头的汗,脸上激动泛着红光:“我还特意跟二公子反复核对了三次!” 曹长清心头一凉,有这样的赚钱法子,他陆沉舟还靠什么曹氏啊! 扭头看向了一旁嘴里含着棒棒糖,手里玩着泡泡机的曹淑。 曹淑感觉到有人在看她,抬起脑袋:“爹,你也要玩吗?” 说着就恋恋不舍把手中的泡泡机递了过去。 女儿啊,你可长点心吧! 一把拿过泡泡机放在了桌子上,语重心长道:“淑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你都听到了,那惠民超市利润这么高,你再不主动一点,我们曹氏难保啊!” 老爷子此刻眉头紧锁,一脸凝重:“你应该上门拜访,联络一下感情。” “爹打听过了,陆将军有四位妻子一位妾室,且待妾室视如己出。” “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你嫁过去是不会吃亏的!” 曹淑翻了一个白眼:您上次骗我嫁给庆王,也是这么说的。 “你看看,就拿四夫人来说,她尚能抛头露面地开店,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哎哎,爹跟你说话呢!你走干嘛?” 曹淑头也没回地说道:“将军府!” 嫁谁都是嫁,这几天她也打听到了不少消息,最主要还是乌鸦打听到了一丝秘闻。 值得一提,攻破庆阳之后。 陆沉舟就把这小丫头放了,毫发未损。 关在牢里一天四顿,太能吃了,不放不行啊! 将军府书房,众人正在商议政务,曹秦也在旁听。 “宋定邦的先锋援军已驻扎广武道,合军两万。” “晋州眼线传来,宋叔文率领三万大军出城,预计三天后两军汇合。” 王豹说完这个消息,所有人都不免心头一震。 “五万人?” 陆沉舟冷笑了一声,眼神落在沙盘里:“他还真是看得起我!” “统领军队是何人?” “行军大将军屠九,副将窦童,二人都是享有盛名的猛将。” “先前的凉州大捷,就是此人统领三军,帮助宋定邦收复凉州四郡。” 贾三语气严肃:“明公,此事不可小觑,需避其锋芒。” 若放在昨天,陆沉舟可能会坚壁清野,固守城池。 但是今天,我避他锋芒? 他盯着仓库里——67式木柄手榴弹/一百万枚。 “传我将令,突骑、骁骑、神机、虎贲、白马,五营集合待命。” “趁宋叔文落足未稳之际,给予迎头痛击!” 贾三刚想说话,就被抬手打断:“此战,我军必胜!” 他不知道陆沉舟为何如此信誓旦旦,可想到还留了不少军队在城中,随即释然。 宋书文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定会松散懈怠。 此时进攻说不上全歼,也能挫其锐气,更利于今后的防御。 “贾三曹秦你二人留守庆阳,加快城墙的修缮。尤其是水泥的防御,必须完全覆盖。” “刘五,李四郎,王豹,你三人接管城防。” “若是有了差池,你三人提头来见!” 一道道命令飞速传下,整个庆阳百姓都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危机。 陆沉舟迈步走出书房,对着身后的陈大山吩咐。 “手榴弹训练得如何?三十米外能不能掷到!” 昨晚刷到手榴弹的时候,陆沉舟直接从被窝里钻出,留下一脸迷茫的甄宓。 连夜让陈大山开始秘密训练投掷手榴弹。 虎贲营的人也看到了这玩意威力巨大,所以训练的时候都十分谨慎。 “明公,百米投掷仅有一人,多数都是仅有二十米。” 能丢出一百米已经是难得,67式木柄手榴弹有效杀伤半径7米,炸点20米以外。 “通知下去,能丢到五十米之外的,连升三级!” “你们虎贲营就是此战胜利的关键!” 陈大山信誓旦旦领命,立马着手下去执行命令。 刚走到后院,就看到诸位娘子都围在了一起,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夫君,你这是打算出兵?” 面对白凤仪的质问,陆沉舟点了点头,没有隐瞒。 “宋叔文率领五万大军陈兵广武,必须打一个出其不意挫一下他的锐气。” 五万! 白凤仪心中默念了一遍,不由得花容失色。 可看着夫君信誓旦旦,当下也不好说一些什么。 “那妾身为你穿戴甲胄,静候夫君得胜归来!” 陆沉舟走出房间的时候,看了一眼曹淑,话到嘴边,也不知道说什么。 索性什么都没说,带着军队连忙开赴战场。 广武道距离庆阳不远,只需两天奔驰就能抵达。 昨天在野外扎营的晚上,陆沉舟还刷到了宝蓝无线电对讲机。 虽然只有十台。 但是这玩意的作用,可绝不比手榴弹低上多少。 不依靠中继台,这款数字对讲机就能实现一百公里的通话。 不依赖现有的公网进行超远距离通信,还能凭借灵活机动的无中心自组网通信系统。 什么概念! 放在这个信息传输落后的年代,那就是降维打击。 “喂喂喂,我是陈大山,呼叫韩成功,你吃饭了没有?” 某处正在拉野屎的韩成功,拿起对讲机:“我正在给你做饭!” “你是不是有毛病,这才过了多久,这个问题已经问七次了!” 拿到新玩具的陈大山乐此不疲,过了一会,继续呼叫下一位受害者。 “喂喂喂,呼叫赵子龙,帮我转达明公,我有点想他了。” 望着对讲机的众人:..... 赵云望着还在琢磨沙盘的陆沉舟。 实在是受不了,按下了按钮:“明公这回正烦着呢!” “哎呀,这不是想他了嘛,你就替我转告一下!” 赵云无语。 “陈大山!” 对讲机里威严的声音响起,远处的陈大山立马绷直了身体。 “明公!” “你很闲是不是?” “跟你说了多少次,这玩意是耗电了。把电用光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明公,我知道错了!” 听着对讲机的谈话的众人纷纷摇头。 半夜,漆黑的帐篷来传来一阵盲音。 “喂喂喂,我是陈大山.....” 第二天,众人就看到了陈大山盯着两个黑眼圈走了出来。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明公让赵云去收拾了这个臭小子。 看到陆沉舟的身影,陈大山悄悄地躲在了韩成功的身后。 可他这么魁梧的身躯,又怎么能完全隐藏。 好在陆沉舟也没有多少什么,而是铺开地图,准备发动突袭。 “前方斥候来报,宋叔文已经抵达广武道。” “沈世龙沈世凤,你们率二营迅速骑射,我要在十分钟之内全部射光。” “弓箭一旦耗尽,马上撤出战斗,回营地补给,不许多做停留。” “韩成功在西侧待命,时刻注意我在对讲机发出的命令。” “陈大山!” 魁梧汉子心虚地扬起脑袋,嘿嘿一笑。 “明公,有何吩咐!” 对于他没脸没皮的模样,陆沉舟也是无奈:“你虎贲营分出一半,由我指挥。” “你带领剩下的人,占据此地高坡,利用手榴弹,阻断广武道前来迎接的援军。” 西北风,像一柄生锈的钝刀,在空旷无垠的原野上反复刮削。 远处,背靠着一道低矮土坡的洼地,此刻却成了这片死寂荒原上唯一嘈杂。 敌军营盘,便驻扎在那里。 绵延数里的帐篷,粗陋而杂乱地挤在一起。 疲惫的士兵们卸下了长途跋涉的重负,像倒空的麻袋般瘫软在地。 篝火一堆堆点燃,橘红色的火焰投射在帐篷和疲惫的人脸上。 哨兵们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物,缩着脖子来回跺脚。 刚刚化冻的夜晚,还是有着些许寒意。 他们的眼睛因极度的疲惫而布满血丝,机械地扫视着眼前黄昏下的原野。 警惕? 早已被长途跋涉的劳顿,还有刺骨的寒冷消磨得所剩无几。 然而,就在这死寂高地的边缘。 一片嶙峋的黑石之后,陆沉舟正蹲伏在岩石后面。 他身上的黑色盔甲,仿佛融入了岩石本身的阴影里,与周遭的环境浑然一体。 取出望远镜开始探查大营的情况。 中军大帐就在营地中心偏北,竖着晋字大旗的位置。 一个哨兵甚至抱着长矛,倚靠在冰冷的拒马桩上,头颅一点一点,竟是在打盹。 天助我也! 他强压下心底里的亢奋:“沈世龙,听到请回答!” “回禀明公,骁骑、突骑二营已按令就位。” “进攻!” 一声令下,万马奔腾! “杀——!” 一声爆喝,如同平地起惊雷。 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高地! 几乎就在这声“杀”字炸响的同时。 他手中的复合弓,挟着全身之力,划出一道决绝而凶厉的弧线。 箭锋破开冰冷的空气,射向空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厉啸。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同群蜂倾巢而出。 下方的敌营,无数士兵茫然地抬起头,揉着惺忪的睡眼。 然而,这茫然仅仅持续了一息。 下一刻,死亡之雨降临了。 噗噗噗! 箭矢穿透帐篷的牛皮顶盖,如同撕开一层层脆弱的纸片。 狠狠地扎进士兵的身体里,带着沉闷而令人作呕的入肉声。 钉在尚未卸鞍的战马身上,激起凄厉的悲鸣.... 原本喧闹的营地,瞬间被这突如其来,密集如雨的箭阵撕裂。 取代喧嚣的是凄厉到非人的惨嚎。 “啊!” “敌袭!敌袭!” “我的腿!” “俺滴娘啊!” 第56章 虎吞宋郎 地狱之门在此刻洞开。 混乱如同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蔓延。 惊恐万状的士兵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试图寻找武器,寻找掩体,寻找他们的长官...... 然而,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 它们更加密集,更加精准。 如同长了眼睛的一般,无情地收割着混乱中暴露的生命。 营地里篝火被撞翻,点燃了帐篷和辎重车。 火苗“呼啦”一声蹿起老高。 贪婪的火舌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 “结阵!结阵!” 屠九头盔斜歪,声嘶力竭地喊道:“箭阵变少了,他们箭支不足!” “盾兵在前,弓手在后,左右两侧轻骑给我压过去!” 随着号令发出,短短还是混乱的大营,马上开始组织人手准备反攻。 刚刚睡下的宋叔文就被惊醒,看着营帐外混乱的场景,瞳孔骤然一缩。 “屠将军什么情况?” 小王爷有敌袭啊!这还看不出来吗? 屠九吐槽道,但还是说道:“老夫估计是陆沉舟探查到了我军的动向,故在此埋伏!” 宋叔文难以置信:“他怎么敢的啊!” 屠九:他已经敢了! “窦童掩护小王爷,马上进驻广武道,老夫殿后!” 与此同时。 营地的东西两侧埋伏的韩成功兵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 “杀——!” 蹄声如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两翼轻骑,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狠狠地插入了敌营的中央。 韩成功手持银枪风驰电掣,在火光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光。 那些试图向东逃窜的溃兵,顷刻间被斩杀又奔腾的马蹄踏成肉泥。 一名敌兵刚爬上战马,还未来得及坐稳,便被疾驰而过的韩成功一枪刺中。 惨叫着栽落马下,随即被汹涌而至的铁蹄淹没。 “韩成功,点燃大营,马上撤退,沈世龙准备继续箭阵!” 听着对讲机里的声音,他也不敢恋战,连忙传令下去。 擎着火把策马狂奔,将沿途的帐篷、草料堆疯狂点燃。 火光熊熊,浓烟滚滚,将整个西营变成了炎炎地狱。 “贼将休走!” 屠九跨马而来,对着远处纵火的韩成功喊道。 他扭头打量了对方的盔甲,看起来有些本事,本想试试对方的手段。 又想起陆沉舟的吩咐,直接扯开嗓子大吼:“撤!” “无胆匪类,哪里逃!” 屠九率领轻骑马上追了上去,可他的马匹又怎么是汗血宝马的对手。 不多时就被甩在身后,屠九刚想叹息,就听得身旁的副将惊慌。 “将军小心!” 嗖嗖嗖! 又是一轮新的箭雨袭来,屠九瞬间被扎成了刺猬! 他到死也没想到,对面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从哪里得到了这么多利箭! 他不甘心! “将军死了!” “逃命啊!” 主将一死,军心大乱。 这位战功赫赫的将军都死了,更何况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 残存的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意。 丢下武器,抛下同伴,不顾一切地向着营地外围亡命奔逃。 此刻,只恨为什么爹娘不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然而,韩成功早就此等待,东西两翼轻骑如同张开的蛛网。 逃兵们扑火飞蛾,一批批撞进骑兵的刀锋之下。 一些参将誓要为屠九报仇雪恨,带领了千骑追了上去。 可原就人困马乏的他们,不仅追不上沈世龙的骑兵,反而还折了不少将士。 等到他们回到大营,早已是满目疮痍尸横遍野。 坑坑洼洼的全是残肢碎屑,每走一步,靴底都会带起令人牙酸的粘腻声响。 副将难以置信。 他们可是整整三万大军! 就这么没了! 连对方的主将都没看到! 花了两个时辰才终于归整了残补,还剩下不到五千人。 刚找到他们的时候,说什么都听不见,嘴里嘟囔着什么“天雷”、“神罚”...... 好多人都被吓得痴傻,嘴角流着口水,眼神空洞麻木。 终于在一个胆大的士兵口中得知,在他们去追敌将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冒出一批敌人。 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到处乱扔,然后就是各种冲天的爆炸和震动。 他们完全没能力组织人手反击,士兵们都被打怕了。 好不容易爆炸消失了,敌军的骑兵又冲了上来,一旦陷入缠斗马上撤走。 他们一走,那些拿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又围了上来..... 副将听到这里彻底麻木。 这就是他们的对手? 确定不是上苍派下来的天兵? 当东方天际终于泛起鱼肚白。 一条官道上,残部晋王大军终于跟宋叔文汇合。 他昨晚同样也经历了神罚的轰炸,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老天开眼。 “小王爷,初步盘算一下,加上广武道的先头援军。” “我们还有不到两万八千人。” 面对副将窦童的汇报,宋叔文脸上毫无表情。 不是他不怕,而是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沉默良久,他问了一个自己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们还能攻下庆阳吗?” 窦童也沉默了。 他纵横沙场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威力强大的兵器。 就那么一个小玩意,竟然能炸出两丈的范围。 战场正在被清理,士兵们默默地穿行在尸堆之间。 陆沉舟驱使着墨云也来到此地。 浓得化不开的硝烟混合着焚烧尸体的焦臭,萦绕低洼营盘的上空。 晨风依旧在刮,却始终吹不散这弥漫的死亡气息。 他们的动作熟练麻木,仿佛不是在处理同类的尸体。 有人用短刀割开倒毙战马,有的负责收拢无主战马、有的人在清理残存的辎重.... 更多的人,则专注于那些插在尸体上的箭矢。 毕竟是碳纤维箭头,能回收利用的,尽量拿回去。 不远处,一个瘸了条腿的老兵,正用一根捡来的断矛当作拐杖。 艰难地在一堆叠罗汉般的尸体旁翻找着,似乎在寻找某个特定的目标。 他找到了一具穿着小队长皮甲的士兵,俯下身子在冰冷的尸体上摸索着。 掏出一个瘪瘪的皮囊,拧开塞子凑到鼻端闻了闻。 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失望。 他摇摇头,将皮囊随手丢开,又继续蹒跚地挪向下一个目标。 “动作麻利一点,怕什么,都是死人!” “你在干嘛,那个破烂的盔甲就不要了。” “还有你,那个旗子拿他干什么.....” 韩成功一边指挥着士兵,一边在巡视着有没有活口。 “报!” 对讲话忽然想起。 “启禀明公,末将在三十里外发现敌将踪影,人数约有上万。” “看情况,对方应该想从南评县撤走,退至途州城。” 陆沉舟回忆着附近的地形图,顿时有了注意。 “呼叫陈大山!” “你的虎贲营修整如何,还有多少手榴弹!” 还在包扎伤口的陈大山,清理战场的时候不小心被假死的人刺伤了。 听到声音之后,马上拿起对讲机回答:“随时可以加入战斗。” “不过手榴弹还剩下不到一百颗。” “过来营地这里拿,我派人运了五千百颗过来,够你用了!” 陆沉舟找到一处还算好的大营。 令人在外面守着,自己进去把仓库里的这几天的食物和手榴弹都拿了出来。 一些受伤的士兵留守原地,协助打扫战场和焚尸,等候庆阳方面来接应的援军。 陆沉舟则是带着三个营赶往南评县。 许久未见宋叔文,甚是想念。 怎么说都是他的老上级,顺便叙叙旧,这是人之常情。 骄阳烈日覆压着古道。 刚刚找到避暑的地方,许多士兵仿佛卸下千斤重担瘫软在地。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奔袭,他们已耗尽了气力。 昨晚又经历了一场大战,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匆匆逃命。 人声疲惫、马匹低鸣。 宋叔文吃着干粮,眼神涣散。 他原本打算大军围城,不出三个月,便能攻下庆阳。 可没想到,仅仅只是过了一个晚上。 不只庆阳的城门都没看到,自己反而被打成了丧家之犬。 已经被追了整整两天,一旦组织人手冲锋,他们就躲得远远的。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昨天军中就已经断粮,如今个个身心疲乏。 反攻? 他们不兵变就谢天谢地! 营盘边缘高坡之上,一队斥候犹如贴地游走的黑蛇,无声地伏在冰冷枯草深处。 为首者正是陆沉舟,他举着望远镜死死盯着前方松懈的营地,观察着每一处细节。 敌人的士气已经被消磨代价,饿了几天疲惫不堪。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孙权会大败了。 这个情况,八百人骑兵打饿着肚子的,那就跟砍菜一样。 “虎贲营手榴弹靠近威慑,骁骑营拦截出口,韩成功可以劝降了!” 轰隆! 天罚一样的声音再次袭来。 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拿起兵器反抗,而是本能地寻找掩体躲避。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现在放弃武器投降,我们将军答应既往不咎,还能让你们吃上一顿好的。” “宋定邦身为晋王,不思报效朝廷,竟然意图招兵买马谋反。” “诸位将士切莫步入叛军的脚步啊,现在弃明投暗还来得及!” 面对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声音,宋叔文火冒三丈,举起弓箭胡乱射了一通。 “胡说八道!” “有种出来比试一番!” 被激怒的宋叔文,加上这些天积压的情绪。 此时的他,已经方寸大乱。 “宋叔文不要在负隅顽抗了,你若是念及将士的生命安全。” “你就应该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们将军可以饶你一命!” 面对那些炙热的眼光,宋叔文动作一滞。 眼看他有些动摇,身旁的副将窦童连忙劝阻。 “小王爷,三思啊!” “您若是投降,那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投降? 他要是投降,这个小王爷的名号就到头了。 不投降是死路一条,回去照样也是死路一条。 “您是代表了晋王的大旗,代表了宋家的脸面。” “怎可向敌寇投降!末将目不识丁,也知忠心二字,” 窦童这位老将跪倒地,浑身颤抖:“末将愿随小王爷共赴黄泉!” 宋叔文踉跄的跌倒在地。 他还有大好年华,怎么可能甘心去死。 家族的荣誉,父亲的期望,求生的本能.....在心里来回交织。 沉默良久,宋叔文笑着拿起了长剑,选择自刎留下一个美好的名声。 窦童和一干亲信紧随其后。 陆沉舟看到这一幕,也不得不佩服,宋叔文还是有些骨气。 他本以为对方会投降,然后利用此人做些文章。 最次也是,他怒火中烧反抗,然后煽动兵变,自己不费吹灰之力纳降。 没想到宋叔文选择杀身成仁。 第57章 我欲与将军结秦晋之好 陆沉舟有过想把宋叔文的尸体送回晋州。 反正梁子已经结下。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怕痒,还能赚个好名声。 可转念一想,他还是决定放弃。 哥们现在是朝廷的讨逆大将军,怎么能对敌人心慈手软呢! 这不马上派人送去朝廷,让陛下乐呵乐呵,顺便讨点好处。 反正人都死了,应该利润最大化。 宋叔文虽然你作恶多端,但是我陆沉舟发誓,一定会让你全家在地府团聚的。 果然,我还是太心善了。 得到前方大胜的消息,贾三和还在商议政务的曹秦瞬间坐不住了。 什么? 八百人打五万人? 你小子确定不是在谎报军情吗? 就算五万头猪,你们这才去了几天,再加传令兵加急跑回来的时候,怎么想也不应该。 苦思无果,贾三只能下令让刘五、李四郎率兵出城接应。 消息传到曹老爷子的耳中,他也惊讶得难以置信。 虽然不知道战场的真实情况,但是他能预料到,陆沉舟这是要名满天下了! 大军长期作战,虽然有着粮草补给,但是还是略显疲惫。 加上还要押着六千五百人的战俘。 宋叔文剩下的将士都是不愿意投降,陆沉舟也没有杀降选择徒增恶名。 索然让他们回晋州报信,相信他们打完这一场仗都有了心理阴影。 就算宋定邦不责罚,他们也不想再经历这几天的事情,也只会选择退伍。 连夜奔袭来至清河县城落脚,王浩然率领一众官吏夹道欢迎。 酒席宴会上,韩成功说得天花乱坠,他们听得如痴如醉。 王浩然的眼里都快冒出爱心。 这就是陆沉舟举起平叛大旗的底气吗? 这也太勾八猛了! “王县令,那就劳烦你派信送往朝廷,宋叔文的首级也一同呈给陛下。” 面对陆沉舟的说辞,王浩然连连举杯敬酒:“恭喜陆将军立功,这回赏赐估计不小了。” “数战之功,皆是将士们拼死搏杀。” “陆某不过是排兵布阵,若是把功劳都扣在我身上。” “受之有愧,无地自容!” 这一番谦逊,全部推在了在场诸位将士的身上。 说得漂亮,听得舒服。 将士看向将军的眼神中,又增添了几分敬意。 “王县令治理清河也是辛苦,此事我也会一同上奏朝廷。” “不过升官倒是没有,本将军舍不得你这位好官啊,清河县百姓也舍不得你啊!” 面对陆沉舟举起的酒杯,王浩然眼含热泪。 平日不喜酒的他,破天荒端起了酒杯。 几杯酒下肚,众人又聊了一会闲天。 行军打仗不宜醉酒,庆功宴早早结束。 次日清晨,在百姓的欢呼声中,大军开拔返回庆阳。 水泥路修建已经到了尾声,所以行军速度非常快。 平日需要走一个时辰路,如今半个时辰就能抵达。 贾三昨晚就接回了战利品的队伍,仔细盘点了一番,此战确实是大胜。 又收到了陆沉舟驻扎清河的消息,只能满脑子的疑惑压下,期待明日问个明白。 “四郎,战俘就交给你训练了,该打乱的打乱,按照之前的练兵准则来。” “赵子龙,把他们的对讲机都给收回来,省得他们乱搞,再弄坏了。” 陆沉舟可不会修这玩意,还好是可以利用太阳能充电,充满电后长期使用。 面对陈大山不舍的眼神,他也无暇顾及。 “各自回营驻扎,届时论功行赏。你们几位,晚上来我家吃饭。” 吩咐完事宜,他才骑着墨云往家里赶。 刚刚驱马走到拐角处,门前五位娘子就跟望夫石似的站在那。 叽里咕噜莺莺燕燕,下人见了都不禁羡慕。 “夫君,这次大败晋王五万大军,你是怎么做到的!” “对啊,外面都在传言你神兵天降,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你们别听那些谣言,事情是......” 白凤婉听得眼睛都圆了,甄宓听到危急时刻更是抓紧了衣裙。 “差不多就是这样。” 陆沉舟讲完嗓子都快哑了,聂小鱼见状又给他续了一杯。 “夫君,下次你就带我一起去呗。” 赵红缨说完悄悄地看了一眼白凤仪,见她没有阻拦,便试探性地说道。 “我的红妆营也训练得差不多了,总得去战场上历练一下吧。” “夫君不是常说纸上练兵终是空谈吗?” 他扣了扣头皮,不是性别歧视,而是眼下的局面女兵上场着实有些难安排。 思索片刻过后,陆沉舟回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上了战场你要服从军令。” “如果不按照命令行事,哪怕你是我的夫人,都要严惩不贷。” 赵红缨眼眸一亮,连连点头:“我保证按照军令行事。” 她期待的搓着手:“那个战术甲胄的事?” 陆沉舟捏着她的脸蛋,无奈道:“明日带着你的女兵去库房领取,今后不必上交,但是....” 话还没说完,她就抢答:“一定会保养得当,哪怕是死在战场上,都不会留给敌人!” 训练女兵的事,陆沉舟跟她商量了很多,也传授了不少意见。 毕竟在厮杀的战场上,女兵一旦陷入危机,那就是致命的折磨。 所以她们每人都配备了一把压裙刀,真到了紧要关头用于自戕保留清白。 入夜时分,将军府中的庆功宴,热闹非凡。 到场的除了立功的将士,还有城中的一些商贾豪门,至于为什么要请他们。 一来是让他们知道陆沉舟是有能力保卫庆阳,二来也是不想他们搞什么小把戏。 主桌上,大嗓门韩成功又开始说着那晚的战况。 曹长清父子三人听得筷子都握到他说完才放下。 曹淑则跟白凤仪她们一桌,一边跟白凤婉抢烧鸡吃的同时又竖起耳朵偷听。 这段时间以来,她有事没事就上门拜访,众人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她没有开口,白凤仪也就默契地选择不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曹老爷子悄悄地挤了挤身旁的曹秦,递给他一个眼神。 曹秦骑虎难下,只能把目光递给好兄弟曹棋。 不料他连忙低下脑袋吃饭,一副不关我事的态度。 沉默片刻,曹秦终于是鼓起了勇气。 “陆将军,恭喜你得胜而归。这一杯酒,我干了!” 陆沉舟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是又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这么多人在场,也不能拂了他的面子,只好回敬一杯。 “陈副将,也恭喜你。” “赵副将.....” 众人被他给搞蒙了,但是明公都回了,他们不回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一轮下来,曹秦醉意上头倒头就睡。 曹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又看了一眼曹棋。 “我扶哥哥先回去,陆将军不好意思,改日再登门拜访。” 他找了个借口溜之大吉。 面对两个儿子的背刺,曹长清只能亲自出马。 “陆将军,老夫有意结秦晋之好,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贾三等人瞬间沉默,准备开始吃瓜。 陆沉舟刚要饮酒的动作也放下:“这个问题,稍后再议,喝酒喝酒。” 曹老爷子悻悻笑了两声掩饰尴尬,只能举起酒杯回敬。 之前不想嫁,人家想娶。 现在想嫁,人家倒是不想娶了。 入夜,醉酒的陆沉舟被白凤仪搀扶着回房休息。 曹长清叹了一口气,说好的稍后再议,如今也办不成了,只能打道回府。 临了刚走出门外的时候,贾三追了上来。 他认识这位,陆沉舟身边最亲信的人之一,所有的大小政务都由他经手。 “曹老太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曹长青挥退下人,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贾三还之一礼。 两人迈步走在大街上,看起来像是多年未见的好朋友一般。 “若是曹老太公打算联姻,在下愿意从中搭桥。” 面对突如其来的喜讯,曹长青脸色一喜,可马上就陷入了困惑。 陆沉舟都不愿做主的事,你一个亲信也左右不了吧? 疑惑归疑惑,他还是询问道:“不知贾总管有何吩咐。” “我能让明公娶了曹淑,虽然不能是正妻,但是至少不会是妾室。” 以陆沉舟对白凤仪的宠爱,让他把正妻位置让给曹淑,想都不用想。 对此,曹长青也早有预料。 毕竟自己女儿都是个寡妇了,能当正妻,属实有点异想天开。 “娶了之后,我希望曹氏能与将军府共进退,而不是见风使舵。” “这个老夫自然明白,不过就怕陆将军心有芥蒂。” 看着为难的老爷子,贾三轻笑地解释道:“这个老太爷不必担心。” “明公的性格我非常了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贵公子从事庆阳内务以来,他可有一丁点怀疑,这一点没人比您更清楚了吧?” 曹长清点了点头,这个确实如此。 不仅没有为难,反而还让四夫人甄宓的惠民超市商品,以批发价卖给了曹氏的商行。 “那老夫要如何才能嫁女?” 贾三开门见山:“钱!” “钱?” “可眼下四夫人的超市足以供给军需开支啊?” 这个道理贾三自然知道,但是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 陆沉舟非常需要钱,而且越多越好。 “四夫人的钱只在庆阳流通,而曹氏商行遍布天下。” “其中的利润是不可小觑的,明公也不会偏安一隅留在庆阳一辈子。” “今后的市场需要曹氏做这个先锋军。” 曹长青明白了,贾三想借他之手把商品推出去,钱财就源源不断地流入庆阳。 这样一来,不仅是联姻捆绑,还有利益输送,双方关系便能坚不可摧。 次日,曹老太爷带足聘礼登门。 贾三先是拜访了大夫人白凤仪,跟她说明利弊之后,她点头同意了此事。 得知这个消息陆沉舟吓了一跳。 不是吧,真要娶啊! 贾三和白凤仪一再劝诫,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好在曹氏是大户,规矩多得很,距离婚期还有三个月时间。 趁此时间,还能联络一下感情,就算正式地谈个恋爱。 毕竟两世为人的陆沉舟,还没有体会过恋爱的感觉。 虽然已经有了五位娘子,但他都是先上车后补票。 眼下对她们有些不公平,事已至此,也只能在余生多多地疼爱。 如今,眼下的将军府又多了一位女主人的身影。 除了晚上不在府上过夜之外,其余的时间里都能看到她。 第58章 唯愿君心,亦如磐石 宋叔文身死的消息传回晋州,气得宋定邦大发雷霆最后还病倒了。 可魏王得知此消息后,马上对晋州武关发动了攻势。 趁他病,要他命。 陆沉舟不会攻打晋州,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眼下只能把杀子之仇暂时搁置。 魏王宋良都打上门来了,他要是再不还手,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双方在武关鏖战数天,难分伯仲。 此事暂且不提。 身处王都的唐禄收到宋叔文的首级,连忙召开了宴席大肆庆祝。 没想到当初随口答应并不在乎的一个小将军,竟然能有如此本事,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当即下令封陆沉舟为陇西节度使,统领陇西一切军务。 这个职位权利很大,管辖数州甚至数十州的藩镇,往往兼任治所州的刺史。 州内的武职官员如镇将、州兵将领等,全部由节度使任免、调遣,而听命非中央或者刺史。 是的,看起来很大方。 但是目前陇西就两个地方还属于朝廷的封地。 一个庆阳府,另一个就是清河县。 唐禄也觉得有些小气,又另送了二十名美女,百匹丝绸,金银财宝万两。 至于粮饷军马,实在是给不了。他自己都还欠缺,要不怎么攻打江南道。 另外还广发告示公布陆沉舟的高光事迹,恨不得晋王现在就去攻打庆阳。 捧杀! 十足的捧杀! 陆沉舟接到这个消息之后,当时真不应该膨胀,非要把阵斩结果写进去。 现在奖励也有了,但同时也引起了唐禄的猜疑。 现在陇西地区一团乱麻。 陆沉舟在后方搞事,晋魏两王在武关鏖战。 魏王非常希望陆沉舟在背后捅他一刀,甚至都派人前来招降,条件甚是丰厚。 晋王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只是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能强忍着怒意派来使者。 陆沉舟骑虎难下,现在他明明背靠朝廷,却被朝廷陷害。 他一旦投靠魏王,那就真成了三姓家奴,人设全崩。 不答应魏王,万一他突然撤军,晋王扭回头秋后算账,真是想想头都大了! 最后他决定——不动。 以不变应万变。 晋王已经是死对头,魏王说不好,将来也是同样是对手。 立了忠臣的人设,只能继续走下去。 目前兵马不够,还不足以掀翻棋盘。 权且忍让,避其锋芒。 聂小鱼步步莲生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漆盘,上面摆放着一碗银耳羹。 “夫君,吃点东西。” 陆沉舟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不会又是她做的吧?” 躲在门户的曹淑有些不忿,刚刚扭头离去,想了一会还是留在了原地。 “怎么说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聂小鱼把调羹喂到嘴边,陆沉舟闭着眼睛咽下。 他是打心眼里吃不下这东西,或许是野猪品不来细糠。 对付了几口,他实在是吃不下,连连摆手:“下次让她换道菜吧,绿豆粥都比这玩意好吃。” “可是大姐说,这银耳补身子的啊!” 陆沉舟挑了挑眉头,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我身子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感受着某人不老实的双手,聂小鱼脸色一红,低语道:“夫君别这样,外人还有人呢!” 就在他贪婪着吸着聂小鱼身上香气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咳嗽声突兀响起。 定睛一看,曹淑正抱着手臂倚在门上,脸色铁青地盯着陆沉舟。 聂小鱼吓得挣脱了怀抱,低着脑袋整理衣衫。 “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二女:??? 没人能理解陆沉舟的烂梗,他只能岔开话题:“王妃找我有事?” 曹淑一听扭头就走,留着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这是什么情况?” 聂小鱼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夫君,人家已经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还叫王妃,岂不是在故意羞辱她么?” 陆沉舟挑挑眉毛,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这段时间以来,他似乎习惯了曹淑在眼前转悠。 她很漂亮,也很贴心。 虽然有时间蛮不讲理,但是她独有一股熟妇味的少女,让陆沉舟欲罢不能。 有时端庄沉稳,有时活泼可爱。 就像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内心里却对自己的命途感到悲凉,表面上还要装着样子。 只有在她打麻将赢钱的时候,那股悲凉才会从眉头逐渐散开。 处理完了政务便带着赵云前往曹家祖宅。 一位前辈说:女人要哄,晚上要统。 墨云踏过朱雀大街,拐入永宁坊,两扇威严的朱漆大门遥遥在望。 他端凝的眉宇间,浮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府门洞开管家仆役跪了一地,陆沉舟迈步走进大门,目光越过这些黑压压的头顶,在回廊深处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曹淑的婢女——乌鸦。 几番搜寻之下,终于在花影扶疏间,看到了一抹素青色长裙。 陆沉舟甲叶铿锵作响,踏上石阶,朝那抹青色走去。 还在对花草撒气的曹淑,听到身后异动,好奇地回头。 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愤怒掩盖。 “曹……” 话还没说,她就甩着袖子气鼓鼓地回了房间。 “砰!” 那扇雕花门扉,带着一股冰冷的决绝,重重地合拢。 陆沉舟好奇的是,为什么她生气走得那么快,头上的簪子摇摆的幅度为什么那么低? 眼下好像不是在乎这个的时候。 斟酌话语,陆沉舟叩响门扉。 “开门啊,我是来道歉的。” 门内,传来清凌凌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板:“妾身偶感风寒,不便面见,将军请回。” 陆沉舟:..... 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之前陆沉舟看狗血爱情剧的时候就不明白,男女主又不是没嘴,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直到身临其境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比他们还沉默。 僵在门前,敲门的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 听着门外的脚步响起,曹淑心里也有点慌,你真走啊! 就不能再劝我一下吗? 哪怕就说一句,我就心软把门打开了啊! 这段时间以来,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了陆沉舟。 她也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原本只是为了保全家族基业,或者说她本身也就认命。 她经常在书房仰着脸看着他处理政务,嘴角嚼着东西打扰他的思路,看到对方面色不悦自己就有一丝小窃喜。 时常在他身边左瞧右看对着一些好奇的东西发问,他也会不耐其烦地解释。 曹淑不得不感叹,他好像什么都懂,但是好像又什么都不懂。 她开始好奇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少年郎,是为了什么选择扛起平叛的大旗。 直到有一次她跟着陆沉舟同骑墨云,纵马驰骋在平原之上。 那种马背上自由的风拂过脸庞,她忽然有些明白了。 她开始观察他的模样,观察他的生活和一举一动.... 他在外面英气十足潇洒果断,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稳冷静。 在家的时候也会很幼稚,会对着夫人撒娇,会像个孩子一样玩闹.... 回廊深处两道人影正在暗中偷窥。 赵云:“你家夫人怎么还不开门?” 乌鸦:“你家将军怎么真走啊!” 陆沉舟心绪繁乱,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敛去所有情绪。 不要被女人左右,要左右都是女人。 第二步迈开之时,沉默了片刻又立马转身。 与此同时,紧闭的大门也打开了。 场面有些安静,只有风吹过廊下风铃的细微声响。 四目相对,两人的影子在夕阳里融为一体。 她死死咬着下唇,说了一声“把门关上”,便走进了屋内。 这一刻,聪明的智商占领高地。 陆沉舟迈步进屋,关上大门。 “哦!” 两道惊呼在拐角处响起。 只是片刻两人便觉得他们靠在一起有些暧昧。 不约而同地咳嗽了一声,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离开。 殊不知,两人脸上的红晕已经出卖了他们。 贾三和曹秦正在远处注视着一切,老狐狸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姨母笑。 “这个叫巧克力,看起来黑乎乎的是不太好看,吃起来甜甜的,不过也有点苦。” “这个叫果冻补丁,吃起来也是甜甜的糯糯的,很有嚼劲。” “据相关的科学诊断,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高兴。” 房间内陆沉舟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曹淑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缓缓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金色包装的巧克力。 “这个不是这么吃的。” 陆沉舟拿起一个拨开了金色的包装,递了过去:“要把包装袋撕开才能吃。” 曹淑眨着大眼睛听懂了,鬼使神差地咬了过去。 四目相对,彼此又马上移开视线。 曹淑低着脑袋轻轻品尝,陆沉舟手指残留的温润,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这是奶茶!” 曹淑看着递到面前的所谓奶茶的东西,茫然地看向了他。 “这个是喝的,用嘴巴放在这个吸管里,慢慢吸上来就可以了。” 咕噜。 “怎么样?” 好甜。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沉舟,喉头像被什么堵住。 随即两行清泪,正无声地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 “哎哎,你怎么哭了。” “一杯奶茶不至于吧!” “没事,我还有九杯呢,你要是喜欢都给你!” 陆沉舟有些方寸大乱,他也搞不懂曹淑是什么情况。 她抬起泪眼,望着面前那眼神中,复杂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声带着哭腔,却又含着无尽嗔怨和释然的叹息,声音破碎而清晰。 “傻子……” 陆沉舟瞳孔骤然收缩,这一会哭,一会笑的。 谁能猜得透。 女人心,海底针啊! “你坐过来。” “我有东西给你。” 陆沉舟不敢拒绝,坐在了她的身旁,能清楚的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转过来啊,怕我吃了你啊!” 两人粗重的喘息在房间里回荡。 随着淅淅索索的声音逐渐停止。 陆沉舟忽然察觉手中传来一股冰凉且有些重量,低头一看——石头。 望着某人迷茫困惑,她在旁轻声提点。 “妾心匪石,不可转也。唯愿君心,亦如磐石。” 陆沉舟明白了。 “抱歉,是我中午说话不对。” 曹淑摇了摇头:“是我太任性了,本来是有些生气的,后来气自己消了。” “我就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那你现在知道了么?” 曹淑低下脑袋轻轻地应了一声。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陆沉舟直接捧起了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对准了红唇吻了下去。 刚开始还有些挣扎和恼怒,随后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害羞。 起伏不定的胸口,颤如蝶翅的睫毛。 陆某人的手不由自主打开自动寻路,随着一声娇呼,曹淑害怕地推开了他。 “成亲在这样好么.....” 毕竟是大家闺秀,骨子里的教养让她无法接受,现在就把自己交给对方。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她都快要急哭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我.....” 陆沉舟伸手抵在了她的嘴唇上:“我知道,今天是我太心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暧昧期的拉扯是最上头的。 等到他走后,曹淑瘫软地倒在了地上,马上叫来下人准备沐浴。 还好陆沉舟走得快,不然在让他折磨下去,自己可要丢大脸了。 第59章 烽火 距离婚期还有一个半月。 经过上次解开隔阂,曹淑的脸上多了些许笑容,时常能在后院听到她的笑声。 对于这位即将到来的五夫人。 她们都十分喜欢,毕竟以后都是一被子的好姐妹。 除了白凤婉对此颇有微词,因为曹淑非常喜欢跟她抢鸡腿吃。 最后还是陆沉舟以两杯奶茶的代价,让小丫头忘记了这个不愉快的过往。 隔壁水泥建造的将军府也即将完工,其实就是在外层利用水泥砖切了一堵围墙。 设有巡逻角楼暗哨,普通人利用钩锁都难以登上,减少了一定的安全隐患。 屋内还是木制建筑为主,只是扩充了外层的防御,工期不算太长。 人口数量庞大带来的劳动成果不可估量。 修补道路,修缮城墙防御才是重点。 经过几番改造,如今的庆远府焕然一新。 曾经街头叫卖稀奇古怪的玩意,如今的好奇激动,变成了日常的屡见不鲜。 随着富商在四城设立了批发点,百姓们的购物渠道也大大缩短,可挑选的种类也逐渐变多。 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人,宁愿多走几步来到位处中央的惠民超市。 便宜是一部分,主要还是下午的肉类限时打折。 在仓库里是不愁腐烂,可这年代没有良好的保鲜条件。 贾三和曹秦整日游走在田野间。 带领百姓们开垦荒山,实验符合旱情生长的农作物栽培。 陆沉舟也不敢保证今后能不能刷到粮食。 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农耕是一定要有。 减少赋税、派发种子农具、打井取水...... 眼下可以填饱肚子,百姓们自然是全部赞成。 你要是不愿意种田,城里大把活路都在招工。 但凡手脚勤快一点,都不会饿死。 闲散之人减少了,治安维稳的效率也就上去了。 另外曹氏的商行也逐渐开拓了对外的市场,也吸引了不少商贾前来庆阳投资。 只是前几天出了一件小插曲。 听白凤仪说甄宓跟他吵了一架,最后老爷子气的搬了出去。 当时陆沉舟正忙着思考下一步的战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下午忙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档子事,便让杨燕去打听一番。 说是有一家酒楼打算跟甄宓合作,可甄有钱死活不同意。 原来是跟甄有钱断绝父子关系的大儿子甄道。 都是两个纯爱战神。 一个死了老婆终生不娶,一个为了一见钟情的女子脱离家庭。 对于甄家的事,陆沉舟不想插手,说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沉舟!” 曹淑提着裙摆就跑了进来,眉宇之间满是笑意。 “你下午处理完政务,我们去城外骑 第60章 陈兵清河,斗将失利 仲夏时节,朝阳刚泼洒在平原之上。 战鼓擂响,黑压压的战阵旌旗如林,长戈如棘。 在薄雾中微微晃动,仿佛蛰伏的兽群。 望远镜里,清晰地看到晋军方阵小队有条不紊地排开,组成四个大的方阵。 中军营里是战车配置,左侧持矛,右侧持弓,还有一人负责战车的方向。 战车之下七名甲士配备十五名步卒保护。 先锋大营盾兵靠前,弓弩手其后,两翼骑兵蓄势待发。 随着各营的旗杆摇动,各自小营也开始慢慢变阵、方阵、圆阵、疏阵、锥形阵.... “人的名树的影,单从排兵布阵都见其威名。” 陆沉舟放下望远镜感叹道:“果然自己不能小觑天下英雄啊!” 他还真以为对面全是方阵,没想到是若干个小阵组成了大阵。 没有旗官的指挥,他们根本不会轻举妄动。 想想也是,他在食堂打饭尚且需要排队。 如此庞大的人数不按照规矩,发生踩踏情况,不用敌人进攻,自己就能方阵大乱。 看到这一幕,陆沉舟又学到了不少。 而清河县城下的阵法也是大概相同。 前方也是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弓手以V字阵型排开。 其后是虎贲各营,以三三制战术小队列开,类似缩小版本的锥形阵。 宋定邦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同样也是惊叹后生可畏。 清一色的黑色甲胄不说。 单凭他的阵法来看,倒是有几把刷子,怪不得能击溃他的五万援军。 “擂鼓!” “叫阵!” 随着宋定邦的一声令下,鼓声四起,陆沉舟也不甘示弱地回应。 尚未开战,空气里已弥漫开一股浓重的化不开的铁锈味。 众人都是深吸一口,这令人窒息而迷恋的味道,或许这是有的人最后一次。 两军阵中的大纛,在大风里沉沉摇摆。 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无声地俯视着这片即将被鲜血浸透的土地。 如同平地卷起一场黑色的风暴,一位黑马玄甲的持枪老将走到空地前,声若奔雷。 “吾乃晋王麾下,游击将军秦荣,谁敢与我一战!” 陆沉舟望着宋定邦的弓手收起了作战姿态,也下令让己方的弓箭手收起。 对面想正面迎战,自己也不能当小人,随即使用对讲机下令派人迎敌。 “陇西节度使,陆将军麾下,白马银枪韩成功,请老将军赐教!” 双方立枪斗将一触即发。 几乎是同时以拖枪式起手,一个照面互相格挡拆招。 韩成功勒转马头以滴水式列阵,右手虎口被震出血痕,秦荣手挽枪花再次袭来。 一招毒蛇出洞直逼面门,韩成功俯身贴着马背闪躲,回应一招凤点头。 “好啊!小子!” 第61章 开疆拓土,陇西四郡 晌午,灞上中军大营,死气沉沉。 “那天雷到底是何物?” 宋定邦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嘴里来回念叨着这几句话。 “启禀王爷,据前线存活的士兵汇报,所谓的天雷类似一根木根上绑了黑石。” “只要丢出去,便能发生大范围的爆炸,威力巨大!” 听着士兵的报告。 诸位将军和幕僚同样是面面相觑。 如今的战场怎么变了一个环境,难道是他们跟不上时代了吗? “还有此等神器,诸位可曾听闻?” 面对宋定邦的疑问,一个身形瘦弱的谋士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出列。 “遵循黄老之道的方术,曾被帝王招入宫中炼制长生不老之药。” “听说宫中丹炉时常发生爆炸,我曾见过一面,与今天的战场上的略有相似之处。” 宋定邦虎眼一亮:“你说是,陆沉舟掌握了此爆炸之法?” 对面谋士缓缓点头:“恐怕正是如此。” “先帝大肆灭道,如今方术一脉隐姓埋名。王爷何不广发告示,寻求他们来炼制爆炸之物。” 此等神器绝对是战场上的王牌。 “传我将令,先锋大军回南评休整,监视庆清两城。” “其余将士班师归晋,本王要寻找方士炼制天雷。” 宋定邦不傻他非常清楚“天雷”,对于未来战争的价值。 杀子之仇在天下大势面前,他还是能分清利弊。 眼下留在此地无疑与自寻死路。 他也不清楚陆沉舟还有多少天雷,不能把全军将士的命放在刀尖之上。 胜败乃兵家常事。 士气固然重要,但是没有军队,何谈士气。 退兵,是最好的选择。 “报!” “前方斥候来报,一部分敌军正向南评撤退。” 撤退? 议事厅的众人齐齐望向了作为主帅的陆沉舟。 仅仅只是打了一场战,宋定邦为什么要撤军? 贾三眉头紧闭,心里总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霍虎追问道:“明公,这是不是敌人的阴谋?” 陆沉舟摇了摇头,他也不清楚宋定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不成是宋良又在进攻武关,他不得不退守晋州?” “或许有这个可能。” 贾三斩钉截铁地打断韩成功和霍虎的对话:“不可能。” “宋良刚刚经历败仗,不可能在短时间就筹备好粮草抵达朔州。” 众人面面相觑,都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 “城防守夜不能马虎,不管他卖的什么药,我们静观其变。” 陆沉舟打了一记强心针:“今日一战,我军已有虎狼之师的雏形。” “纵使敌军来 第62章 四年 天狩元年,七月初九。 陆沉舟收复眉县,前后历时五十八天。 是年八月初,在岐山与蒙家军交手,难分伯仲,退守眉县。 中旬,双方又在號虎交战。 陆沉舟以伤亡一千二百人的代价,险胜两万大军。 是年十月,阵斩守将蒙括,收复岐山。 蒙家一百三十八,皆被斩杀挂于城墙之上。 人屠陆沉舟之恶名,陇西小儿闻名止啼。 天狩二年春,兵不血刃拿下扶风,收复大将王忠。 其麾下黑甲军,先后两次打败晋王虎狼之师,更是名动天下。 陆沉舟也被少帝冠以“常胜将军”之威名。 同年七月,晋魏大军再次会战武关,宋良败走朔州。 大将军唐禄收复江南道,活抓庐翎王杨显。 同年十月,晋军攻破朔州,宋良逃至云州,士气受挫。 唐禄趁机派兵攻打吕州,欲图吞并魏王大军。 唇亡齿寒,晋魏两军再次组成联盟抗击,唐禄败走,命陆沉舟兵进晋州。 陆沉舟以收复陇西为由拒绝,唐禄大怒,誓要驳回其官职,百官上书劝谏。 是年十月,契丹兵进河东道,宋良退守吕州抗击外敌。 晋王退守晋州,兵进扶风,意图彻底消灭盘踞后方的黑甲军。 天狩三年,四月。 冬雪化冻,朔风如刀,天气微凉。 刮陆沉舟立在土丘之上,目光穿过白雾投向远方。 凤翔如一头匍匐于大地的巨兽,灰白城墙高耸,沉默地伫立在苍茫天地间。 城头旌旗在风中挣扎,隐约可见“谢”字帅旗,在寒风中颤抖。 他握紧腰间唐横刀柄,右臂正在隐隐作痛——那是三天前凤翔血战,他被诈死的敌人所伤。 脸颊还有一道如蜈蚣般狰狞的箭疤,收复眉县时仅仅只差一点他就身死当场。 伤疤没有动摇他的决心,更没有让他停下脚步。 他缓缓回头,身后是肃穆如林的军队,犹如一片冰冷的黑色礁石群。 战马低垂着头,口中衔枚,唯恐发出一丝不合时宜的声响。 一面面旌旗僵硬地挺立。 第63章 枪,乃百兵之王 “义军!义军来了!” “苍天有眼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枯枝般的手死死黑甲军的刀柄,没有想象地被无情推开。 谢怀壁愣在了原地,看到那位将士扶起了老人没有戒备,身旁的将士对此似乎早已习惯。 “盼你们……盼瞎了老婆子的眼啊!” “婆婆别这么说,是我们来晚了,王二狗你还有干粮没有,拿几个出来给婆婆!” “就最后三个,算上这次,你欠我十五个馒头了!” “行了行了,下次发军饷我请你喝酒。” 这样的场面谢怀壁从来没见过,在她的记忆中,百姓们看到甲胄的士兵应该是害怕才对。 “将军!将军!” 一个瘦小的身影猛地挤到马前,竟是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 她高高举起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盛着浑浊的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稀汤。 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落在尘埃里的星星。 “喝口水吧!我娘熬的。 韩成功摸着她的脑袋,从兜里掏出了几块奶糖。 “谢谢你小丫头,这糖拿出去吃吧,可甜了!” “我们家将军说了,吃甜的可以让人开心。” “你们几个,赶紧把乡亲们的房子修好,哎,你们怎么还拿乡亲们的鸡蛋呢!” “将军我们也不想要啊,乡亲们硬塞的。” “给钱了没有?” “给了,我还搭进去一袋干粮呢。回头跟陆将军说说,能不能补充一下?” 韩成功笑着踢了他一眼:“去你丫的!” 士兵笑着跑走了。 “娘!将军喝了!” 小女孩转身雀跃着,对一个同样瘦削的妇人喊道。 那妇人用沾满灶灰的手背用力抹着眼睛,脸上是笑也是泪。 谢怀壁就这么在远处注视着一切。 箪食壶浆,这古老的近乎成为传说的词语。 竟以如此震撼的方式,在她面前复活了。 “姐姐给你。” 第64章 真正不朽的,从来不是金銮殿上的万岁山呼 相传秦穆公之女弄玉善于吹笛。 引来善于吹箫的华山隐士萧史,知音相遇,终成眷属。 后乘凤凰飞翔而去,此地更名凤翔。 占地一千,十二镇,人口二十七万。 这一个礼拜,军事控制、消除威胁、人口管理、权力交接顺利展开。 陆沉舟决定把霍虎留下监视敌情,王忠继续担任扶风守将的大任。 谢怀玉担任凤翔太守,妹妹谢怀壁从旁协助。 如今维稳已经差不多,他也决定回一趟庆阳。 “霍虎,扩军的事你要格外上心。” 书房里,陆沉舟正在嘱托他一些事宜:“凤翔的军营方面要控制好,别给有心之人机会。” “我留下两部对讲机,你跟王忠互通有无,彼此相互配合。” 王忠惊喜万分,他就想拿到这个宝贝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 “你们都会用了,怎么充电,我也就不多说了。” “每三天我会派大白过来,有什么拿不到主意的就写在信里。” 陆沉舟拿着新鲜的鸡肉投喂着海东青,它似乎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而生气。 “晋州援军之事,你们不必担心,宋定邦的炸药距离有限。” “而且我打算留下一批手榴弹作为支援,霍虎你可要给我严加看管。” 霍虎肯定般答应:“若是丢了,我也无颜面对明公。” 对于霍虎,陆沉舟是非常放心,毕竟起其余微末的生死兄弟。 但是这玩意实在过于重要。 有时候,他不免也要啰嗦几句。 “大概就是如此,其他的秩序与戒严你们两个自己看着安排。” “我把陇西四郡就交给你们了。” 让两人下去忙着自己的事情,陆沉舟这才伸着懒腰走出了书房,出去看看顺便透透气。 “将军。” “将军。” 面对街道上的招呼,陆沉舟都是微微颔首表示回应。 百姓脸上没有了哀愁,军民一心建设凤翔,大丈夫所求不过如此。 “将军,有几位乡亲代表想见你。” 面对赵云的汇报,陆沉舟点了点头,自然是要见的。 第65章 陆大人说得胜已是定局,你尔多龙吗 出征那日,正是仲夏。 白凤仪将一方绣着缠枝莲的绢帕,悄然塞进他冰冷的甲胄缝隙里。 大军开拔的号角声撕裂长空。 她独立城头,目送那身影在浩荡烟尘中渐次模糊。 自那以后,她便日日登临这城楼。 目光如固执的候鸟,固执地望向丈夫消失的北方。 春去秋来,又是三年。 城楼上的风从未停止过呜咽,如同她心底日夜翻涌的思念。 清晨,她刚刚登上城头。 官道尽头,一道尘土如黄龙般腾起,震彻大地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胜了!” “大军凯旋了!” “快去禀告夫人,将军回来了!” 城楼上下瞬间沸腾如煮开的水。 白凤仪全身猛地一颤,指尖死死掐进城垛缝隙里,指甲瞬间翻折,沁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她踮起脚尖,身体绷紧如弓,目光如炬,在烟尘弥漫中焦灼地搜寻。 千万张被风沙磨砺得粗糙黢黑面孔在尘烟中晃动。 每一张都像他,每一张又都不是他。 她心焦如焚,目光一遍遍扫过,双眼酸痛,泪雾迷蒙。 忽然,她的目光死死盯住烟尘里一面高高擎起的旗帜。 红缨之下,虽面容模糊, 但那肩背的轮廓、控马的姿态,早已如同烙印般刻进她的骨血里。 是他! 这无声的呐喊在她胸腔里轰然炸响,瞬间淹没了周遭的一切喧嚣。 三年来积压的苦楚、孤寂、忧惧,仿佛瞬间被这狂喜的洪流冲决了堤坝。 她猛地转身,顾不上发髻松散,顾不上裙裾拖曳,拔足便向城楼下狂奔而去。 青石台阶一级级在脚下飞退,金钗滑落,青丝如瀑泻下,她也无暇顾及。 身后侍女们惊慌失措的呼唤声被呼呼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 她只觉胸膛快要炸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催动双腿,仿佛要追回那流逝的整整三年。 凯旋之师已如铁流般涌至城下。 第66章 女人都是水做的 陆沉舟凌晨五点半就醒了。 这么多年的沙场生活,已经养成一个良好的作息。 看向了身旁熟睡的白凤仪,玩性大发捏了捏她的脸蛋。 “夫君别闹了。” “让我再睡一会。” 久旱逢甘霖,这两夜非常疯狂,白凤仪昨晚都翻了白眼。 陆沉舟笑着在她耳边吹气:“不想要儿子了?” 白凤仪猛地睁开眼睛,搂住了他的脖子。 “想要!” “昨晚你答应我的!” 陆沉舟也想通了,有个孩子也挺好。 如今的他,又不是曾经的喽啰。 他有着足够的本事保护她们母子俩的安全。 “趁着天色还没亮,咱们抓紧时间生孩子!” “今天你还得忙呢!” 除了家里的大小事务,今天的头等大事就是把曹淑娶过门来。 这三年来,将军府上早已经把她当成了女主人。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陆沉舟回来,还管什么黄道吉日。 谁知道他下一次出征是什么时候。 也不是单单娶曹淑,他也准备给白凤仪她们补全一个热闹的婚礼。 将军府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在筹备当中,府上也填满了大红囍字,热闹非凡。 “恭贺将军!”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早生贵子!福泽绵长!” 声浪喧嚣,锣鼓丝竹不绝于耳。 无数双手举起了酒杯,觥筹交错的影子在烛光下晃动,人影憧憧,笑语喧哗。 整个庆阳府都在为了将军的大婚而感到高兴。 身穿大红嫁衣的曹淑,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人影,含情脉脉。 “终于嫁给你了。” 陆沉舟回以一个温暖的怀抱:“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第67章 庆远人民银行推出,身份证的落实 入夜,陆沉舟享受着大娘子的按摩。 左边是白凤婉捶腿,右边曹淑帮他刮着胡子,男人的顶峰也不过如此了。 哒哒哒。 身穿黑色制服的赵红缨走了进来。 陆沉舟抬眼打趣了一句:“呀,我们局长大人回来了。” “夫君,你又取笑我!” 值得一提,如今的赵红缨是庆阳府的治安局长。 她手底下那几个女兵负责城中治安、民事纠纷、缉捕盗贼等事务。 对外也扩招了不少品德兼优的人员。 为此,陆沉舟还给她们配备了电棍,方便执法的同时保护自身安全。 “夫君,刚刚三哥来问我。” 赵红缨给他剥了枚荔枝投喂:“你说的那个身份证,准备什么时候落实。” 说到这里陆沉舟提起了兴趣。 为了统一管理和预防细作入侵,他一直没有来得及提上日程。 正好他之前刷到了拍立得相机,附送二十张相纸。 拍个照打印出来,在背面写上基本信息,然后盖章。 当然没有后世的精致,不过在这个年代,防伪已经是一流。 咱不是没那条件嘛。 “明天去你局里弄,我教你们怎么弄身份证的办理流程。” “还有让小舅子发一份公文,让城里的百姓的代表收集居民信息。” 小舅子自然就是曹秦,三年来他在民政官这个位置上可是做得非常好。 “等城里的弄得差不多了,你们就去附近的各镇收集信息。”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些事情不能耽误。 还有一件事情也必须要提升日程。 陆沉舟又看向了低头算账的甄宓:“小宓,你过来,我跟你商量个事。” “我打算开一个银行,就是类似钱庄的东西,百姓可以在里面存钱储钱。” 说着他假装从口袋里掏东西的时候,从仓库里取出了练功券。 “哇,好精美的画册!” 白凤婉好奇的拿在手里打量,几位娘子也是你一张我一张的左看右看。 甄宓柳眉竖起,疑惑道:“这是什么?” 第43章 云从龙,风从虎 农历,十一月,初八。 中平八年,只剩下四天。 距离他准备攻打清河,仅仅不到三个月时间。 贾三回来了,陆沉舟身上的担子忽然轻松了许多。 扩军、征召工匠、训练、剿灭贼寇......都是按照计划进行。 如今镖局中一千二百将士,个个都上过战场流过血,说不上身经百战。 大鱼大肉养着,对付宋叔文手底下那些吃不饱睡不暖的将士,足够了! 议事厅内,霍虎正愁眉苦脸地盯着沙盘。 “为什么没有贼寇了呢?” “要不我们把视线移去途州城附近?” 话音未落,就被贾三敲了脑袋。 “附近的贼寇都被你们杀得闻风丧胆,眼下都躲进了深山老林里谁敢出来。” “途州太远不宜考虑,秦岭山脉裕道中倒是汇聚了不少贼寇。” “不过道路崎岖狭小,不宜骑兵通行,而且容易藏有伏兵。” 李四郎接过话茬,指了指庆阳方向:“这一带还有不少水贼,距离庆阳四十里。” “若是从石城里长途奔袭,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沈世龙两兄弟同时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行不行,仗没有这么打的。” “骑兵不善水战就不说了,这水贼依靠冰河狡猾的不得了。” “战马走在上面行动都是个问题。” 刘五神色平静,思索片刻:“既然附近的贼寇没了,我们可以互相练练嘛。” 一席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刘五一边说话,一边指着地图。 “就在这里!” 那是石城里外的一片空地,原本是河床地带,但是被大雪覆盖。 “两两对练,看看各自训练的成果,如何?” 议事厅内沉默片刻。 陈大山一马当先:“干了!” “谁来跟我的虎贲营过过招,赢了的话,明公赏给我的十瓶好酒都归他了!” 韩成功一听,哟呵,这么嚣张。 当即回应:“我的神机营也不是吃素的,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我要是输了,我家里的十箱苹果都归你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人刚刚还和和气气的议事厅瞬间变成了菜市场。 “肃静!” 贾三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别这么冲动。 “既然想比试,那大家就不能伤了和气。” “这样吧,你们都不许上场,让手底下的士兵上场。” “但是刀剑无眼,伤了人又不行,不用的话练起来也没意思。” “那就如让手底下的将士拿木制的兵刃对练,你们意向如何?”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什么异议。 “就按三哥说的办。” 贾三微微颔首,继续说道:“既然是比试,有个彩头也是应该的。” 陆沉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热闹的场景,当即大声说了一句。 “获胜的一方,赏战术甲胄一套,不用归于库房,如何!” “今天我就拿出来做个彩头!” 众人眼眸一亮。 他们惦记战术甲胄可是好久了。 但是每次行动之后都得上缴库房,都还没穿过瘾呢! 陈大山苍蝇搓手,一脸期待地问道:“明公,你说的是真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若是那队获胜,我一人赏一瓶好酒,粮食二十斤。” 议事厅里传来的怪吼怪叫,不一会的功夫,八位镖头水火不容地走了出来。 “等死吧你们,这一次我必将一骑当千!” “说大话也不怕砸了你的门牙,少说废话,有本事待会战场上见真章!” 路过的镖师也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平日看起来兄友弟恭的镖头们,怎么突然之间开始针尖对麦芒了。 练武场。 随着铃声的敲响,全部人员开始紧急集合。 “长话短说,我们八位副将商议了一下,准备开始一场演练。” “五十人对战五十人,获胜的一方奖励战术甲胄一套,且不用上交了!” 一时间练武场哗然四起。 “陈副将说的可是真话?” “那还能有假,这是将军亲自拿出来的彩头。” 陈大山又交代了一番演练的规则,让所有将士听清楚,否则到时候出了什么差池。 “演练的规则就是这样,还有没有不明白的?” 扫视一眼堂下鸦雀无声。 “既然都清楚了,八位营长,上台来抽取各自的对手。” 陈大山的虎贲营——霍虎的先登营。 韩成功的神机营——刘五的玄甲营。 王豹的虎豹营——沈世龙的突骑营。 李四郎的燎原营——沈世凤的骁骑营。 名单公布之后,八位镖头开始摩拳擦掌,选拔精英准备迎战。 雪地之上人群围起了四方擂台。 不止是镖局的人,就连附近难民的人都围过来凑起了热闹。 注视着冰面上弥漫的火药味。 燃烧的火炉子温着清茶。 “夫君,这样练兵不会有事吧?” 白凤仪双眉紧锁,担忧地看向了身旁的陆沉舟。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以后他们还要面临比这更惨苦的考验,这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说罢,陆沉舟又把手伸进白凤婉的薯片里。 贪吃鬼立马警戒,但是看到是夫君的手,就缓缓地打开了袋子。 白凤婉嚼嚼嚼,又看向了旁边的贾三。 “三哥,你要吃吗?” 面对着她的好意,贾三摇了摇头,只是说句谢谢小夫人。 随着一声大喊的开始,五十人立马冲向了对方围打在一起。 “哎呀,赵六你在干嘛,还不召集人手把对面的营长打了!” 耳边听来陈大山的指挥,霍虎直接坐不住了:“山哥你什么意思?下场干涉吗!” 陈大山瞧了一眼看得津津有味的陆沉舟。 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明公都没说什么,你给我上一边呆着去!” 好好好。 这么玩是吧。 霍虎当即也开始扯着嗓门大喊:“秦狼刘广,给我逮住赵六,狠狠地揍他!” “东边去几个人啊,怎么还在缠斗!” 陈大山见状也不甘示弱:“陈老三,你在后面做什么,还休息!还不冲上去打!” “这场仗要是打输了,回去看我不狠狠地抄练死你们!” 两人唾沫横飞,歇斯底里。 贾三递给了身后的宋大宝一个眼神,让他负责的气氛队伍可以上场了。 随着陆沉舟这边的军旗一摇。 虎贲营在旁边观战的将士马上喊道:“虎贲营!加油!” 霍虎见状,就你们有人是吗? 当即招呼着身后的人回应:“先登营!加油!” 战场上的群情激愤,围观的百姓都开始不由自主地呐喊助威。 第一场,陈大山惜败。 第二场,刘五险胜。 第三场,双方势均力敌。 王豹更是亲自上场擂鼓助威,眼见沈世龙的阵营大乱。 “左翼顶住!顶住!” 虎豹副营声嘶力竭地吼叫。 “那边!什么人?!” 一声爆喝如同惊雷,骤然在侧前方炸响!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轮廓分明、略微稚嫩的脸庞上。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锐利得如同实质的刀锋。 以一丝极快的速度冲进后方、对如此荒谬闯入方式的错愕,虎豹副营难以置信。 陆沉舟本以为这场战斗就此落下的时候,突骑营里的一个瘦弱少年连过七人。 这是谁的部将,竟然如此勇猛! 只见那瘦弱少年直奔虎豹营的传令官,周围几个护卫全然不是对手。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面玄鸟旗! 快!快!快! 少年的身体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风声在耳边尖锐地呼啸,裹着周围欢呼海啸的助威。 虎豹后方的将士似乎被这突如其来,从侧面直扑而来的身影惊得愣了一下。 “敌袭!” 尖锐的破音嘶吼终于从某个将士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但,为时已晚! 眼看营棋被夺,他们也顾不得前方对手,只能快速回防。 “快!” “给老子把军旗夺回来!” 于此同时,沈世龙见状也在周围呐喊:“望虎豹营方向前压,卡死前面的道路!“ “别让一个人再从那里放过来!”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他如同游龙一般越过重重包围。 玄鸟旗面在空中猛地展开,发出沉闷而威严的呼啸,宛如金色玄鸟骤然展开双翼。 陆沉舟直接站起身来:“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贾三看穿了他眼中的欣赏,仔细打量了一番:“貌似叫赵云。” 赵云! 好家伙! 我记住他了! 第三场,沈世龙凭借手下赵云的神级发挥拿下胜利。 “副将,幸不辱命!” 沈世龙锤了他一拳:“好小子,真给我长脸!” “走,将军指名道姓要见你!” 赵云喉头一紧,将军?要见他一个小小士兵? 他脑中嗡嗡作响,下意识地回想昨日值夜时是否懈怠。 前日操练是否出错,甚至上个月押运粮食时。 有没有被人看见他偷偷往嘴里塞了一块薯片...... 赵云应了一声,又连忙擦去额头的汗水。 又看到手上脏兮兮的,又看了看身旁的一个好哥们,心生一计。 空地上气氛凝重如铁,压得赵云几乎无法呼吸。 坐在位置上的少年郎君,就是他们的将军,号称及时雨的陆沉舟。 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僵立着仿佛被钉在原地,不敢再挪动分毫,只觉自己如同误入猛兽巢穴的蝼蚁。 没人理会他,陈大山等人依旧在激烈地争论着。 “明明就是手底下的人耍赖,明公你说是不是!” “冤枉啊明公,分明是你小子不服输。大夫人您也看见了,您可要为我做主啊!” “哎呀,你这不关大夫人的事!” “是你先找明公评理的!” 一个低沉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响起,压过了所有细微的声响。 “好了,愿赌服输,别打马后炮了!” 陆沉舟看向了那拘谨的少年。 “赵云?” 低沉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一丝确认的意味。 赵云浑身一颤,几乎是扑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卑职……在!” “抬起头来。” 那声音命令道,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他僵硬的抬起头,视线先是看到一双沾着泥点却极为精致的云纹战靴、 向上是精铁打造的护腿甲叶,再向上是深色的圆领袍服下摆…… 艰难的抬高视线,越过那不算宽阔的胸膛,最终撞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 他的目光却像淬了火的刀子,沉静而锐利地穿透直刺过来。 只见他缓缓向自己走来,赵云感到心脏猛地被攫住,几乎停止跳动。 那张威严的脸庞好似天生铸就,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之气。 “起来说话,地上凉。” 轻轻一拍一扶,赵云双腿却依旧虚软,仿佛踩在云端。 他被迫抬起头,如此近距离地仰视着这位四海镖局的最高统帅。 他亲眼看见晋王的部队都在他的手中狼狈逃窜,也曾看到他对贼寇的杀伐决绝毫不留情。 他相信,终于一天,能跟随他驰骋疆场,所向披靡! 直觉,没有任何道理支撑,他却无比坚信的直觉。 “你有没有表字?” 面对将军的疑惑,赵云先是一愣,随即才回过神来,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卑职没有。” 陆沉舟望着赵云的脸庞,难以言喻,有偶像之名,又有偶像之姿。 怪不得都说,名字是这个世界上最短的咒。 “那本将军便为你取个表字,云从龙,风从虎,就叫子龙如何?” 赵子龙! 霍虎等人也不争了,纷纷把视线投递了过来。 沉稳的贾三也收起了戏谑的眼神,静静地打量着瘦弱的少年。 “多谢将军!” 赵云感激万分,膝盖一软又要往下跪。 “行了!” 那只手托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下跪的势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以后你便是本将军的亲卫,同九位副将一个级别。” 他喉头发紧,在霍虎等人的祝贺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耳边忽然想起有一日在议事厅值班,听到陆沉舟念叨的一首诗。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第42章 积谷万石,仓廪千间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王浩然知道,李锦是必死无疑了。 尽管他也清楚,陆沉舟这是光明正大的铲除异己。 但面对李家私抬粮价、霸占良田等等罪名,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空洞的望着粮仓,那布满蛛网的顶棚。 瞳孔里最后凝固的是那如山般堆积长满绿毛的霉米。 外面的灾民都饿得易子而食,这群王八蛋,家里粮食发霉也舍不得低价出售。 偌大的庭院里,所有幸存的家眷仆役都被驱赶聚集。 面无人色,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眼神茫然。 院子中央,几个士兵正吆喝着,用力拉扯悬在门楣上的匾额。 那匾额由上等楠木制成,上面四个镏金大字在渐渐升起的惨淡日光下。 反射着刺目而讽刺的光芒——积善之家。 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那片匾额的残骸。 望着那曾经高悬头顶、象征着主人权力的巅峰、如今却碎如齑粉的四个字。 李锦发出一声哀嚎、随后身体一软,彻底昏厥过去。 瘫倒在冰冷的地上,士兵们却对此视若无睹,仿佛只是踢开路边的一条死狗。 他们继续着手里的活计,将抄没的物品,成箱的金银、捆扎的字画、沉重的家具、甚至还有惊恐鸣叫的活禽……一样样粗暴地登记、搬运。 陆沉舟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呐,这个就叫专业! 王浩然面无血色,这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反派。 他都开始分不清了。 贾三地坐在临时搬来的桌子上,运笔如飞,毫无起伏的语调宣读着清单。 “金锭二百八十两,纹银七十万四千八百两......” “前朝官窑青瓷梅瓶六对,江南刺绣屏风十二扇……” “田庄地契共十二处,良田三千七百亩......” “仆役男丁五十六口,女眷并仆妇三十五口……” “积谷万石、仓廪千间。” 清冷的报数声,像一个冷酷无情的旁白,听得王浩然彻底麻木了。 陆沉舟木然地站在风中:“金锭纹银我们全部带走。” “粮食送一半给宋叔文,一半留在清河县让王县令自行安排。” “至于剩下的田产地契,也统统交给王县令。” 仅仅是几张废纸罢了,手握兵权才是最硬的道理。 对陆沉舟如此大方的举动,王浩然吓了一大跳。 “李锦的家眷如何处理?” 面对贾三的提问,陆沉舟摆了摆手,负着手走出了大门。 “我还是太善良,见不得杀生啊。” 贾三心领神会,给韩成功递过一个眼神——斩草除根。 风卷着血腥味拂过面颊,王浩然微微合眼,再睁开时已经全无活口。 他哆嗦地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忽然理解了与虎谋皮的真正含义。 李府满门抄斩的消息不胫而走。 百姓们拍手称快。 清河县所有的富豪风声鹤唳,打听之下得知是晋王麾下的先锋将军陆沉舟。 这个名字在清河无人不知。 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可李府的事一出,他们都清楚对方是在杀鸡儆猴。 连忙派下人去官府交粮赈灾。 往日那些不拿正眼打量自己的富商,如今却是赶着巴结自己。 王浩然只觉得有些可笑,又忽然觉得自己的诗书白读了。 翌日,涂洲城,宋叔文府邸。 “富贵,手脚麻利点!” 总管王胖子裹着厚实的锦缎棉袍,像一座移动的肉山滚了过来。 他满脸油光,腰间束着的金丝腰带,几乎要被那肥硕的肚腹撑断。 环顾了一眼后厨,唾沫星子随之飞溅。 “今日王爷宴请贵客,这熊掌是头道大菜!” “耽误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被称为富贵的下人唯唯诺诺地应着,低头用力地刮擦那粗糙的熊皮。 眼角余光瞥见几个壮实的杂役,吭哧吭哧抬着一只巨大的木桶经过。 桶里盛满雪白饱满的米饭,散发出新米诱人的清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厨房深处,灶火日夜不息,舔舐着巨大的铜锅铁釜。 一只通体油亮、烤成诱人琥珀色的乳猪被两个厨子小心翼翼抬了出来。 那油脂滴落在滚烫的铁盘上,发出“滋啦滋啦”令人垂涎的声响。 浓郁的肉香霸道地弥漫开来。 掌勺的大师傅,神情专注如同雕琢玉器。 正用一把细长的银勺,将炖煮得晶莹剔透、颤巍巍如凝脂的燕窝羹。 轻轻注入一只只薄如蝉翼的官窑白瓷盖碗里。 那动作轻盈得仿佛怕惊醒了碗中的琼浆玉液。 “富贵,给前头送去!” 大师傅头也不抬地吩咐,随即又忙着下一道菜。 他赶紧放下刮了一半的熊掌,解开油腻的围裙用力擦了擦手。 小心端起沉重的红木托盘,上面稳稳放着三碗燕窝羹。 穿过几重月亮门,绕过回廊。 前厅的喧嚣声音渐渐清晰伴,随着阵阵放肆的欢笑。 厅内温暖如春,灯烛煌煌,亮如白昼。 巨大的铜兽熏炉里名贵香炭烧得正旺,檀香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几位身着华服的贵人斜倚在铺着锦垫的软榻上,面前摆满了各色珍果蜜饯。 玉杯金盏,觥筹交错。 宋叔文一身紫袍,面庞红润,指着堂下舞姬曼妙的身姿问道。 “这新排的羽衣舞,相比比红袖招的歌姬,如何啊?” 红袖招是一座青楼,达官显贵多贪恋其中,号称京城最大的销金窟。 “小王爷说笑了,那等俗物,又如何能与王府中的美人相提并论。” “刘兄说得对,还是小王爷有手段啊。这么漂亮的女子都能收入囊中,有福啊!” 宋叔文放声大笑:“若是喜欢,待会酒席过后。看上哪个,随便带走。” 堂内众人红光满面,笑语喧哗,衣香鬓影在明亮的烛光下晃动。 仿佛一场永不醒来的浮华幻梦。 总管王胖子亲自端着一个青玉托盘走了进来。 “王爷,各位贵人。” 王胖子脸上堆满了谄媚至极的笑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夸张的炫耀说道。 “此乃后厨房耗费三日心力,特为王爷和贵客们烹制的玉髓熊鲞。” “请王爷和贵人们品鉴!” 宋叔文抬手示意堂下诸位不必客气。 一位青年来了兴致,用镶金的象牙筷子轻轻夹起一小块, 在众人瞩目下送入口中,闭目细品。 片刻,他猛地睁开眼,脸上露出极为满意的笑容,连声道。 “妙!妙不可言!” “此味只应天上有啊!” “王总管,快说说,此馔如何炮制?好让诸位也开开眼界啊!” 王胖子等的就是这句话,腰杆挺得更直,脸上油光更亮。 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厅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就是加了一点味精的熊掌罢了。 王总管口若悬河,厅内众人听得屏息凝神,仿佛在聆听仙家秘法。 高墙之外,是无数饥肠辘辘的灾民发出的,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的呻吟和哀嚎。 厅内顿时爆发出热烈的附和与赞叹之声。 贵人们纷纷争相品尝,仿佛吃下的不是美食,而是能延年益寿的仙丹灵药。 赞美之声、碰杯之声再次高涨,淹没了墙外的一切。 就在此时,一位婢女悄悄在宋叔文耳边低语。 望着众人的疑惑的眼神,他只是微笑着摆摆手解释,有事暂且失陪。 后院书房里。 宋叔文拿着陆沉舟写来的信,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杀才,他怎么敢的啊! 李家是曹淑的连襟,就连自己都不敢轻举妄动,他怎么敢满门抄斩的! “王爷,陆将军说李锦家中私藏甲胄,意图谋反。” “依我看,不如顺水推舟,将书信送到朝廷。” 那幕僚笑得十分阴险:“前几日朝中细作来报,陛下病危,相信过不了多久。” “庆阳王府可是晋王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宋叔文有些懊恼,他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陆沉舟先斩后奏的作风。 “先前陆将军也说了,运输货物去庆阳,不料王妃贪得无厌变本加厉。” “这件事我们在理,在商言商,就算是在朝廷之上也是站得住脚。” “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维护了您的脸面。” 幕僚三言两语分清利害。 宋叔文指尖叩击着桌面,沉吟片刻:“话虽如此,但毕竟招惹了祸端。” 不料幕僚微微一笑,说道:“我们与庆阳迟早要翻脸,这只不过提前了一些时日。” “再说此次抄家,他可是把一半的粮食都运过来了,而且剩下一半留在清河。” “送到途州城足有万石,他自己一颗粮食都没吞。” “若换了旁人,哪能如此痛快。” “他只是拿了一些金银罢了,这年头最不值钱的便是金银。” 宋叔文被说动了心:“让段三刀带一队人马进驻清河,探查庆阳方向的异动。” “警告他,切莫跟陆沉舟发生冲突。” “再把一半的粮食运去晋州,让父亲看看,我没有让他失望。” 对于途州城的情况,贾三多少也能预料到一些。 如此熟练庞大的粮食,宋叔文不会坐视不管。 只要他们一走,王浩然才会明白,自己跟对方比起来,那可仁慈太多了。 如今清河粮食困境已经解除,接下来就要安心的对付庆阳方向。 第41章 陆沉舟,字斗焕 次日清晨,陆沉舟匆忙用过早饭就前往议事厅。 时不待我,他必须在今晚十二点之前,买下一百万袋水泥。 “霍虎刘五,你二人带队前往断月山剿灭此地贼寇。” “沈世龙沈世凤,你二人前往邙山剿灭麻匪帮。” 这两股都是小股势力,陆沉舟也懒得亲自指挥,让他们历练才能独挡一面。 “我只有一个目标,粮草钱财。” “没有做大恶的可以归降,其余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陈大山留守镖局,杨燕拿着信交给贾三,我和李四郎随后便到。” 虽然不明白陆沉舟的举动,但是他们还是奉命去办。 镖局的异动马上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天底下没有不漏风的墙,难民营地的也知道了昨晚总镖头带兵剿匪的事。 看今天这个架势,多数也是如此。 真是老天开眼啊! 让他们遇到了这样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 “夫君,你又要带兵剿匪?” 白凤仪带领四位姐妹马上赶到了议事厅。 “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好,就不能推迟几天吗?” 陆沉舟摇了摇头:“我这不是去剿匪,而是去一趟清河县谈笔生意。” “娘子若是不放心,就让红缨跟随我一起前去,如何?” 白凤仪沉思片刻,又打量着陆沉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只能答应。 “红缨看好夫君,如果出了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赵红缨点头答应,连忙让彪子回房取弓备马。 “夫君。” 白凤婉扯着他的衣角撒娇道:“就不能不去嘛。” “不行啊!” 陆沉舟捏着他的脸蛋笑道:“再不去家里就没粮食吃了,到时候你吃什么。” “夫君我可以少吃一点的。” “夫君,我们也是。” 面对诸位娘子的担心,陆沉舟心里一暖。 欲成大事怎能贪恋温柔之乡。 安抚好诸位娘子后,携带着百骑精锐前往清河,准备敲山震虎。 这天一早,天还没亮透。 清河东城门外已经无声无息地蜿蜒开一条长蛇。 领赈灾粥的日子到了。 人群黑压压一片,却异常地安静。 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偶尔一两声撕心裂肺的干咳。 贾三披着大衣走上城头,注视着人群,问了一句:“今天没人来捣乱吧?” 王豹眼里闪过一丝杀气:“昨天杀了几个不长眼的,相信他们能老实一点了。” 昨日,以城中李家为首的粮商,派人前来捣乱。 说什么赈灾粮中有毒,自己大哥就是因为吃了赈灾粮死的。 如此拙劣的借口贾三怎么会看不出,当即命令王豹杀一儆百。 “三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明明在救人,他们却要来捣乱。” 贾三点燃了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口,淡淡解释道:“因为我们动了他们的利益。” “没有我们,他们就能抬高粮价卖给百姓,从而赚取更多的钱财。” “这群天杀的,为什么咱们不直接上杀门去!” “目前还不是时候,明公留着他们还有用处,需要用他们来稳定人心。” 对于贾三的话,王豹半知半解。可是听到对陆沉舟有用,暂且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 “三哥!” 此时快马加鞭的杨燕也赶到城头。 “主公有书信一份交于你,还说了他随后就到。” 贾三接过书信抖开细看,嘴角扬起一抹邪笑。 望着眼瞅内容探头的王豹,他缓缓收起了书信:“明公有令。” “让你带队包围李家,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来!” 嘿! 他等这机会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王豹当即领命。 不多时,百骑战术甲胄的骑兵鱼贯而入,引得难民驻足眺望。 “那是谁啊!” “他们的盔甲怎么跟韩副将一样?” 人群中一位老者若有所思:“看模样应该是四海镖局的陆将军。” “就是那位乐善好施的及时雨?” “老头你怎么知道,不会是唬人的吧!你什么时候见过陆将军!” 小老头胡子都气歪了:“你们没看到骑在最前的穿着披风吗?” “如此特别的,除了是陆将军,还会有别人吗?” 众人一听顿时觉得有些道理。 “你说陆将军进城是为了什么?送粮食来吗?” “我看不一定。” 青年汉子摇头,装出一副很懂的模样:“昨天有人捣乱,你看看他们方才路过的时候,身上显露的杀气,很明显就是来算账的。” “依我看,今天有人要倒霉咯!” 也有人担心地说道:“那可是李家啊,陆将军能斗得过吗?” “李家?李家几支军队啊!” “你没看到陆将军麾下的盔甲,小王爷亲卫军队都没这么好。” “太好看了,怪有气质的,你们说我现在去报名参军还来得及不?” 众人看向了说话的那人,上下打量一番。 你? 廋得猴子似的,赶紧哪凉快哪待着去。 难民之中议论纷纷,还在处理政务的王浩然听到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带兵入城,满是杀气。 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为了那些世家而来。 你们惹谁不好惹这位阎王。 人家连小王爷的军队都打趴下了,你们有多少下人啊,敢这么跟他叫板。 “快快,召集人手,去李府!” 王浩然从来没像现在这般着急过。 只希望陆沉舟能给他一丝薄面,千万不要大开杀戒啊! 府邸尚在酣眠中沉睡。 李锦却莫名惊醒,像被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心跳乱撞。 顾不得妻子的疑问,就听见下人来报。 慌忙跌撞奔至窗边,手指拨开厚重帘幕一角,心骤然沉坠。 院墙之外,黑压压一片,竟被围裹得水泄不通。 铁甲在微薄曦光里幽幽泛着冷光,刀枪如林,静默中透出令人胆寒的森然杀气。 王豹! 李锦瞳孔一皱,他不过一个小小的副将,怎么敢派兵围攻李府的啊! 哐当! 一声暴烈的巨响撕破了死寂。 府邸大门在重击之下轰然向内倒塌。 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整个府邸都随之震动起来。 惊惧的尖叫瞬间炸开,府内霎时如同滚水泼入油锅。 “王豹,你什么意思!” 穿着小衣的李锦跑出房间,对着王豹破口大骂:“你这个混账!” “竟然派兵围攻我李府,不知道我表姐是庆阳王妃吗!” “我这就叫人通知小王爷,把你们全都杀了!” 裹挟着铁甲碰撞的冰冷金属声,身后的黑骑踏着整齐沉重的步伐汹涌而入。 李锦看向那为首的将领甲胄鲜明,脸色铁青,只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庆阳王妃?” “很了不起吗?” 陆沉舟的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令人齿寒的“咔咔”声。 每一步都像碾在人的神经之上。 “搜!” “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听到陆沉舟发话,众将士如饿狼扑食,再无犹豫。 粗蛮地推开阻拦的下人,直扑各处厅堂、厢房。 家仆们惊惶地逃窜,有人惨叫着倒下,雕花的门窗上绽开刺目的血花。 李锦浑身发冷,指尖麻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闯进房间。 而自己,正被两名官兵押着动弹不得。 名贵的紫檀木案几被掀翻,瓷器玉器清脆的碎裂声此起彼伏,李锦的心都碎了。 “爹!娘!” 稚嫩的哭喊声尖锐地响彻上空。 陆沉舟循声望去,只见李锦八岁的幼子,正被一名兵士粗暴地拽着手臂。 孩子只穿着单薄的中衣,小脸煞白,惊恐地大哭挣扎。 小小的身体悬在空中无助地踢蹬着。 “我的儿!” 大夫人凄厉的哭喊划破空气,如濒死的鸟鸣,不顾一切地扑过去。 却被另一名士兵用刀鞘狠狠格开,踉跄着摔倒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 她挣扎着抬头,额角撞破,鬓发散乱。 一缕刺目的鲜血蜿蜒而下,映着绝望的脸颊。 “志儿,志儿!” “你们这群畜生!” 被押着的李锦咆哮着。 王豹听得耳烦,直接给了他肚子一拳。 “你们不得好死!” 李锦声音带着血沫,破碎不堪,双眼紧紧盯着坐在凳子上一副看戏的陆沉舟。 “陆将军。” 王浩然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 看着李府中混乱的场景心头一颤,连忙快步赶到了陆沉舟的身边。 “陆将军,何以至此啊?” “这李府虽然是门阀氏族,但好在也在赈灾中出了一份力,不至于抄家吧!” 他没有背景,得罪了庆阳王妃那就是死路一条。 陆沉舟又是小王爷麾下的人,说到底最后背锅的,还是他这个县令! 事到如今,他怎能不慌! “将军!” 哐当。 几位官兵将一些兵器和盔甲丢在了地上。 “这是从李府搜出来的!” 陆沉舟对着王浩然挑了挑眉头:“私藏甲胄,意图谋反。” “王县令,这个理由,够不够?” 李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定睛一看,那些盔甲根本不是他的。 这分明就是污蔑! “王大人,他在污蔑我!” “刀是我的,我承认。我府上的护院备些刀,很正常吧!” “那些盔甲根本不是我的!” 陆沉舟抬头看向了他,嘴里满是玩味:“你说不是你的,就不是了?” “子虚乌有,这个本事,你应该比我还擅长吧?” 李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选择了闭嘴。 因为昨天,他就是以这样的由头去招惹王豹。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商贾,哪有本事打造盔甲。依我看,就是你存心污蔑。” 陆沉舟笑了:“我污蔑你?” “你看看我士兵下的盔甲清一色的,这样的盔甲本将军可是从来没见过。” “再说了,这种盔甲一看就是水货。” “你觉得本将军很闲吗?派人去打造这毫无用处的东西。” 王浩然看了陆沉舟身上的甲胄,又看了看地上的甲胄。 孰好孰坏,他一眼就能分得清。 但是理智告诉他,李锦根本没胆子打造盔甲。 他表姐都是庆阳王妃了,你说图什么,图被诛九族吗? 可眼下人证物证。 还有陆沉舟全副武装的亲卫,这件事想不变成谋反都难了。 一个士兵抱来沉重的紫檀木匣,用力摔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巨响,匣盖被震开。 里面滚落出成堆的金锭、明珠、玉器.....还有厚厚一叠盖着鲜红官印的地契房契。 那刺目的宝光和鲜红的印鉴,在满室狼藉中显得格外刺眼。 陆沉舟随手拿起一张房契,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 “哦?李锦这么有钱啊,清河群附近都是你的田产。” “这块地,那不是隶属官府的吗?王县令,您不妨也来瞧瞧真伪。” 王浩然好奇地接过。 我草,县衙都是你家的。 那老子还当什么官。 一看盖章和签字,赫然是上任县令陈尚的手笔。 第40章 要想富,先修路 麻子脸从一旁的炭盆里抽出烧红的铁钎。 惨叫声响起的瞬间,唯有受刑者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在众人头顶回荡。 可只是片刻的功夫,又被呼唤声淹没其中。 “跑!” “我看谁敢跑!” 麻子脸踢了踢还有口气的汉子,目光阴冷地看向了笼子里的女人。 “你媳妇也在里面吧?” “待会老子就让你看看你媳妇是个什么样子!” 麻子脸放声大笑,脚下被拔了舌头的汉子只能满脸泪痕地看向了笼子里。 呜呜的哽咽说不清一句话。 一个小贼看见东边山脊上竖起密密麻麻的火把,像一条火龙盘踞在山梁。 箭楼上的铜钟刚响半声,便被一箭穿透了的咽喉。 在刀尖舔血的柳元龙或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摔烂了酒碗。 整个聚义堂瞬间陷入安静。 “大哥,怎么了!” 麻子脸望着他的动静,还以为是自己闹得过头了。 柳元龙起身紧紧地盯着门外:“你不觉得今晚有些太过安静?” “大哥,这是冬天,这么冷的天能不能安静吗。” “你就是太多疑了,上次劫了庆阳府的漕银,那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什么官兵,通通是一群废物!” 麻子脸喝了一口酒:“老子带三百弟兄杀下山去,保管那些软脚虾哭爹喊娘!” “不对,我还是放心不下!” “大哥!” 麻子脸话语刚落,就听得天空之上传来一声炸响。 众人连忙抄起手中的武器来到帐外,只见一道绚丽的烟花在头顶上炸开。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感觉大地开始震颤。 几乎同时,大门打开。 数道箭矢破空声裹着寒冷扑面而来,最前排的喽啰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钉成了刺猬。 “敌袭!” “快撤!快撤!” 柳元龙一把抽出大刀劈开流矢,抓住动摇的喽啰,大刀在月光下划出冷弧。 “不能撤!” “谁敢后退一步,老子宰了他!” 惨叫和厮杀声在山谷中回荡。 柳元龙组织人手反击,占领了角楼的弓箭手发挥了作用,贼寇节节败退。 刚想让麻子脸从另一侧包抄,却看到他带着人从后门撤退的背影。 此时想骂娘也来不及了。 “大哥,他们来了!" 伴随着一句惊恐声。 无数火把从大门外涌出,仿佛地府之门闯进来的阎罗。 柳元龙终于看清那些闪着寒光的黑甲,分明是官兵才有的制式盔甲。 不可能! 清河县绝对没有穿着这样的盔甲的官兵。 匪徒接连惨叫,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血腥臭味。 沈世龙的战马人立而起,他借着冲势挥刀劈砍。 刀锋过处,三颗头颅齐齐飞起。 砰! 第二颗信号灯炸响。 柳元龙循声望去,逃跑的麻子脸又跑了来了,而他的身后同样是穿着一样的官兵。 “谁是柳元龙!” 沈世龙勒住缰绳大喊:“交出柳元龙绕你们一命!” 被杀怕了的贼寇立马寻找到了躲在远处的大哥。 “官爷饶命!” 还没等他说完,沈世龙架着战马越过火舌。 “饶你容易,还屠村百姓命来!” 两把刀相撞的刹那,火星如血雨纷飞。 刀光再起时,沈世龙的唐横刀已经穿透对方咽喉,滚烫的血喷在甲胄上。 他顺势一挑,那颗头颅便高高飞起,落入熊熊火海。 “将军有令,速战速决!” 此时,陆沉舟也率领着亲卫,骑着墨云从山顶上疾驰而下,进入战场。 “冲!” 骑兵踩着贼寇的尸首冲锋,将尚未断气的直接踏死。 所到之处连杀几人。 看到对面竖起了拦马桩,陆沉舟翻身下马身先士卒。 面对暗中的一把长枪刺来,他突然闪躲,但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忍住疼痛,刀锋已经抹过贼人咽喉。热血喷在甲胄上,抬脚将还在抽搐的尸体踹开。 转头看见最后一座角楼在烈火中崩塌。 “速战速决!” 悬月如血。 训练有素加上盔甲利刃的黑甲军,终于踏平了匪寨。 陆沉舟站在遍地焦尸中,看着士兵们割取贼寇首级。 他忍住右臂的疼痛,撑着疲惫的身躯走向了过去,忽然察觉采到了什么。 弯腰捡起一眼,是烧了一半的拨浪鼓——或许属于某个再也不会哭闹的孩子。 一名亲卫忽然跑来:“将军,我们找到了....." 刘燕抬手制止,看着陆沉舟将破浪鼓轻轻放在废墟之上。 营地之上,捆绑跪在地上还有一百多的贼寇。 陆沉舟坐在椅子上,露出右臂,亲卫正在包扎伤口。 “柳元龙呢!” 面对陆沉舟的疑问,一个胆小的贼寇哆嗦地开口。 “我们大当家刚才就被您麾下的将军砍死了。” 沈世龙拿起柳元龙的头颅,一把丢向了剩下的俘虏之中,吓得他们紧紧围在了一起。 “那你们的头领还有谁?指出来!” 麻子脸知道隐瞒不住,当即跪着匍匐了出来求饶。 “将军,小人就是他们的二当家,我也是被逼无奈。” “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我们一定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陆沉舟扭了扭发酸的胳膊,抽出了腰间的唐横刀。 “什么东西!” “你强掳民女屠村时,可曾想过今日?”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听好了,你们这群贼寇,检举一个人能活,检举两个人能走。” “我数三声,届时没人检举,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贼寇就开始互相检举。 李四郎就把那些没有被检举的拉到一旁,陆沉舟一看,尽然还有七个。 “将军我们能走了吧?” 陆沉舟微微一笑:“你真走啊!” 不理会这边的哀嚎,又看向了被冻得发抖的女眷。 摘下了身后的狐裘披风,披在了一个女子的身上。 “放心,本将军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你们只要指出他们的罪状,本将军保证还你们一条公道。” 感受着披风带来的温暖,女子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见过他们行凶。 有着她带头之后,人群中忽然指出了一个人罪状,不多时七人均是一丘之貉。 陆沉舟摇摇头。 果然啊,像他这样的好人,还是太少了。 陆沉舟招手喊过了一个亲卫:“这是一些盘缠和干粮,回去找你们的家人去吧。” 一番感恩戴德之后,只剩下十几个瘦弱的少女。 为首的女子说她们就是被屠了村的,如今已经无处可去了。 村里魁梧的汉子被砍了炖肉,老的小的全被杀死,只留她们带回山里玩乐。 陆沉舟想着她们的处境着实可怜。 “这样吧,你们愿意跟着本将军走,我答应你们找个落脚的地方。” “只要肯干活,填饱肚子不成问题。” 为首女子看了诸位姐妹一眼,纷纷选择跪下磕头。 “将军,在贼寇的库房里发现了不少粮食和银两,还有一些兵器。” “屠杀百姓的兵器要他作甚,粮食和银两全部带走,其他的一把火烧了。” 山风卷起浓浓黑烟,像一场黑色的雪。 回到镖局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一点。 陆沉舟安排好了那些女子之后,这才往后院走去。 刚想出门就看到了五位眼眶通红的女子,神色担忧地站在他面前。 “诸位娘子,这么晚还不睡啊!” “哎呦,轻点!” “这不算严重,哎呀,哭什么啊!” 哄了半个时辰,才把她们哄好。 白凤仪不放心,又叫裴秀亲自检查了一遍,听到对方说没什么大碍之后。 她们悬着的一块巨石终于落了地。 本想留宿聂小鱼房间的陆沉舟,被白凤仪拉回了房间亲自照顾。 大娘子好啊。 哥们今天做了善事,按理来说应该出大红了吧! 【限时秒杀:PS5游戏机一台,限购十次。】 陆沉舟:..... 这玩意有什么用,统子哥你回答我! 【限时秒杀:酒精】 对不起统子,刚刚是我说话太大声了。 这时代的酒普遍度数过低,而且灾荒年间哪有多余的粮食给你酿酒。 有了酒精,受伤的士兵能增加存活率,减少细菌感染的风险。 为了保险起见,陆沉舟又给受伤的胳膊涂了一点。 【限时秒杀:感冒药】 【限时秒杀:止咳糖浆】 【限时秒杀:布洛芬】 【限时秒杀:阿莫西林】 我嘞个药品大爆发。 陆沉舟扭头看向了翻阅药典的白凤仪,娘子她还是这么担心我。 真的,我哭死。 统统一样来十万存货。 又是只花了五千银两,赚大发了。 甄宓的嫁妆早就花得一干二净,如今眼下的资金的回流只是仅仅支撑镖局的维持。 那一部分是白凤仪在管理,发出去的月钱,在镖局食堂超市消费,形成回流。 不能动。 其他的收入来源则是跟庆阳府的交易,不过只赚了一点。 陆沉舟的手中还有不到三万银两,只希望明天盘点虎啸谷的财产能多一点。 否则他真要去打打秋风。 反正附近贼寇横行,一来可以练兵二来可以赚钱三来可以维护治安。 百利而无一害。 还是太缺钱了,得让贾三在清河县搞一下那些狗大户。 明天去问问甄岳父,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仇人。 陆沉舟接着往下看。 【限时秒杀:绷带】 【限时秒杀:担架】 【限时秒杀:军用水壶】 【限时秒杀:手电筒】 【限时秒杀:水泥一袋!】 什么! 不敢睁开眼! 陆沉舟直接挺尸,呼吸急促,瞪大的双眼难以置信。 一旁带着金丝眼镜的白凤仪放下药典,连忙为他检查伤口。 “娘子,我没事,就是太激动了。” “你不用管我。” 白凤仪不疑有他,又将台灯调了一个度数,房间内显得更亮了一些。 要想富,先修路。 而水泥恰恰能发挥最大的作用,附近河流干涸泥沙是现成的。 一旦铺好庆阳到清河的水泥路,日程急速缩短,更能快速支援传递消息。 加上房屋搭建,城池修缮。 普通的攻城器械还真起不了多大的破坏力。 三万袋水泥根本不够用啊! 不行,我得想办法搞钱了。 第39章 磨刀石虎啸谷 婚后的第二天要去给四位夫人敬茶。 就这么说吧。 诛九族里面都没有妾,可想而知这地位有多低 作为正室的白凤仪,只要不打死聂小鱼都是无罪。 但是作为妾室胆敢顶嘴,不管你有没有理,都要杖刑一百。 很多大户家庭的正妻没有子嗣,便让丈夫去纳妾。 不是她大方,而是为了防止被吃绝户。 小妾生下的孩子要过继给正室,管正妻叫娘,而亲生母亲只能叫小娘。 一旦开口,那他嫡子身份就可以宣告GG。 就连明成祖朱棣在当皇上后,都不敢认自己的亲生母亲,因为他也是被过继的。 尊卑有序,嫡庶有别。 白凤仪的手段陆沉舟当然知晓。 毕竟这是两种不同的观念在碰撞。 他要是插手,那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有多乱。 不过对于聂小鱼改口叫夫君一事,白凤仪也没说什么。 陆沉舟坐在主位上捧着茶,思绪全在系统的仓库里。 【鸟笼、食盆、大米、小米、绿豆、黑米、黄豆、玉米、青菜....】 这都是昨晚刷出来的,非常符合他的判断,驯鸟的粮食差不多也是这样。 他前世有个发小,家里就是养鸽子的,一些训练手法和食物都跟他提起过。 毕竟都是稀缺物资,陆沉舟全部批量收入囊中,决定今晚在试试自己的判断。 对于聂小鱼,白凤仪也没有对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也知道夫君为了训练信鸽的事急得焦头烂额。 如果真能帮到夫君,那她这个大夫人也就不会说什么。 用过早饭后,陆沉舟带着聂小雨来到一片空地。 离着马厩不远,原本是打算用来拓宽练武场地,眼下训练信鸽才是头等大事。 先给她一百只信鸽试试,如果在看到那只海东青,可以让赵红缨帮忙捕捉。 毕竟以她的出身,逮捕猎物那是看家本领。 交代完这些,陆沉舟就回议事厅处理政务。 屁股还没坐热了,李四郎就匆匆走了进来。 “明公,庆阳传来线报,曹淑打算在开春之后陈兵清河。” 陆沉舟抖开纸条一看果然不出他的预料。 这个老女人真是一头白眼狼。 还想怎么挑动他们两家的关系,这不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吗。 沉思片刻,连忙修书一封。 “交给王豹,让他的人送去途州城。” 不多时,霍虎又身穿甲胄走了进来。 “明公,我休息得差不多,伤势也好了。” “那今天运输粮草的去清河县的事就交给我办吧!” 这段时间霍虎躺在床上都快要发霉了。 再说,他先前那次受伤不是休息几天就好,明公还是太谨慎。 陆沉舟看了一眼,点头答应:“让世凤跟你一块去,如果遇到危险,不能动手。” “伤势初愈,若是落下的疾病,我看你日后怎么办。” 听到明公同意,霍虎当即答应。 说什么也能出去透透气,这对于一个向往自由的少年来说太难得了。 望着清河县附近的地势分布。 陆沉舟看向了一旁的护卫杨燕。 “燕子,你对清河县了解众多,知不知道哪个地方是贼寇老窝。” 面对他的提问,杨燕自然是知无不言。 “此地名为虎啸谷,汇聚了一批贼寇,领头的叫柳元龙。” “柳元龙?” 陆沉舟念叨了一句:“我怎么听着这名字这么耳熟?” “七天前王镖头跟您汇报过,这柳元龙屠了附近的一个村子。” 他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示意杨燕继续往下说。 “八年前,柳元龙去骊山服徭役带着一大批人逃跑,在此地落草为寇。” “这几年招了不少手下,据说有四大金刚,是附近盘踞最大的贼寇头目。” 陆沉舟望着地图,离清河县差不多有一百二十里地。 “去通知沈世龙,陈大山,李四郎,刘五。” “让他四人火速召集部下大门集合,就说要重要作战任务指示。” 柳元龙。 落草为寇可以理解,但是你滥杀无辜竟然屠村。 敢在本将军的地盘作恶,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铠甲鳞片碰撞的碎响如同冰河解冻。 引得难民营地纷纷地探出头来,望着远处汇集数百人的军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百骑的呼吸在风里凝成白霜。 “列阵!” 沈世龙浑厚的吼声刺破寂静。 掌旗官双臂肌肉虬结,黑底金纹的军旗轰然展开,旗面翻卷显露“明”字大旗。 墨云不安地刨动前蹄,陆沉舟伸手抚过马颈,掌心传来让它温顺地低下头颅。 缓缓注视着精气充足的将士。 “七日前,本将军接到线报,一百二十里外的一伙贼寇下山劫掠。” “滥杀无辜强抢民女,屠杀了整整一个村落。” “此等暴行天怒人怨!” “唇亡齿寒,他们下一次的目标或许就是我们!” “届时贼寇来袭,镖局一旦攻破。” “你的父母,你的孩子,我们来之不易的和平就此打破。” “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 话音刚落,整齐划一的排山倒海的:不答应。 陆沉舟缓缓抽出唐横刀:“我们没得选择,我们也不能退后!” “此番兵进虎啸谷,我要你们斩杀所有贼寇!” “今天太阳落山之前,会有很多人死去。” “倘若你们看见本将军跌下马来,不要悲伤不要哀悼,不要停止冲锋!” “紧紧跟随军旗,握紧长刀,誓死方休!” “明军威武!” 回答他的只有四个字:将军威武! 城头之间目睹了这一切的白凤婉刚想冲下去制止,却被白凤仪一把拦住。 她知道,这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或许将来会有无数次,目送着陆沉舟出兵踏进鬼门关的场景。 “出发!” 大地开始震颤。 陆沉舟的战前动员十分给力,他给这波打三百三十四分。 墨云四蹄翻飞如赤色闪电一骑绝尘。 没有经历鲜血洗练的队伍是走不长久,冬日里整天待在房里终会懈怠。 他们必须要居安思危。 望着数百人有条不紊地疾驰而去,甄宓急得都快哭了。 “大姐,你怎么不拦着他!” 白凤仪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安慰道:“这就是我们的命。” “你要习惯这样的日子,未来还会很多。” 甄宓没见过血腥的场面,更是不知道过来的那天,城外是何等的场景。 负责留守的陈大山也走了过来。 “几位夫人请回,外面风雪很大。” “明公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白凤仪哄着两位姐妹下了城头,扭头看向了赵红缨。 只见她握着手里的长弓,眺望远处一言不发。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红缨!” “大姐我的弓法娴熟,就留在城头帮忙巡视吧。” 白凤仪只要她劝不回来,随即留下宋大宝让他保护其安全。 夕阳落下帷幕,最后一缕温暖也被寒意揉碎。 陆沉舟勒住缰绳,墨云打了个响鼻嚼着树上的冰叶。 “报——" 斥候飞驰而来,札甲上还挂着未化的冰碴:“二十里外发现贼寇暗哨!" “贼寇老巢位置何处,有多少人马?” “回禀将军,就在三十里外的高地之上,初步估计约有千人。” 陆沉舟平复了内心的情绪:“沈世龙,你带一百人为先锋,把暗哨给我拔了!” “得令!” 这段时间沈世龙的骑射已经非常了得,虽然不如赵红缨的百步穿杨。 但对手是这些贼寇也足够了。 不经历移动的靶子,又怎能成长呢! 二十分钟后,沈世龙来报,幸不辱命。 陆沉舟立即让全军裹甲衔枚,借着月色的隐藏慢慢地靠近贼寇老巢。 虎啸谷本有一条河流,大旱来临之后就干涸了。 且处于高处,大批人数加上战马的动静,很快就会引起贼寇注意从而四散而逃。 附近的陷阱都清除完毕,陆沉舟带着杨燕和随行护卫爬上了一个山头。 虎啸谷这伙贼寇还是有点东西,知道建起角楼巡视周边动静。 望远镜里把整个老巢囊括其中,随即下令吩咐作战计划。 “杨燕通知刘五,让他们从北面山上绕过去,夹击从后门逃跑的敌人。” “到达目的后,看到我的第二发信号弹,进行围剿。” “沈世龙的骑兵从正门进攻,看我的第一发信号弹,马上进攻。” “李四郎殿后,防御东西两翼夹击过来的敌人。” 此时,虎啸谷大堂,通火通明。 全是不知危险已经悄悄来临。 “痛快!” 沙哑的声音像是沙砾在陶罐里摩擦。 柳元龙布满疤痕的脸转向铁笼。 笼子里被扒光的少女立刻把脸埋进膝盖,却仍能感觉到那道阴冷的目光划过脊背。 “第三个!” “二当家好本领!” 大堂的中央,一个麻子脸,正舔了舔手指,残缺的门牙沾着血沫。 地上赫然躺着三具尸体,一个胸膛还在起伏,可气息出多进少。 四周亢奋的喽啰们疯狂喊叫,脖颈上青筋暴起,仿佛正在观赏一场精彩的杂耍。 “下一个!” 听到二当家发话。 两个喽啰立刻从笼子里拖出个五花大绑的汉子。 那人右耳缺失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几天前试图逃跑的村民。 第38章 纳妾 鹅毛大雪顺着瓦片滴落,檐角铜铃都结成了晶亮的水珠。 “聂老师,放学啦。” “聂老师好,我家小子今天没惹您生气吧。” 聂小雨含笑的眼角一一回应着。 这充满烟火气的小院,让她有了一种家的温馨。 走上木制楼梯,望着门上2-15的标志,她推开花格门。 财火的香气裹着新焙的龙井茶香扑面而来,茶叶这也是职工福利。 听父亲说,这些茶叶可比那些纨绔子弟送的都要好上百倍。 正厅不过二十步,两个房间被中央火炉隔开,地上垫着青砖隔热。 这也是镖局里发下来的,听说什么异国的产物,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有。 其实就是东北的铁质火炉,耐用实用,陆沉舟一口气买了十万个。 铜吊锅里煨着桂花米粥,细碎的火星在青烟里明明灭灭。 两老依靠在火炉旁取暖,隔壁的桌上还摆放着很多东西。 聂小鱼打量了一下,绸缎、珠钗、襦裙等等。 还有些还贴着大红的囍字礼盒。 她在傻也能看出来,这是有人上门提亲了。 “爹娘,我不是说了嘛,我现在还不想成亲。” “你们赶紧把东西都给人家退回去!” 聂父眼神复杂地看向了女儿:“你知道这是谁来提亲的吗?” 说着聂小鱼就准备拿起东西退给人家。 “我不管是谁来提亲,反正我不嫁!” 一定是415的李大婶,她暗示自己好多次了。 “是大夫人亲自来的。” 聂小鱼动作一滞,缓缓放下了手中的聘礼。 “大夫人?” 聂父见状看了一眼妻子,两人不约而同地挂起一抹笑容,心道:有戏。 白凤仪作为镖局里后勤一把手,几乎人人都见过。 待人和善,为人贤淑温婉。 整个后勤管理她说了算,就连陆沉舟对此都没有二话。 众人也佩服总镖头的豁达,对四位夫人尊敬的态度也令人羡慕。 这年代规矩森严,很多大户人家的女眷都是一门不出二门不迈。 妻妾仿佛养的金丝雀一般,又怎么会让她抛头露面。 听说三位夫人与总镖头在一起,还是因为朝廷的《婚配令》。 说是一句糟糠之妻也不为过。 可正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尚能伉俪情深互相尊重,如何不令人羡慕。 聂小鱼是她亲自面试通过的,因对此白凤仪有着一层美好的滤镜。 “大夫人是为谁提亲的?” 她记得陆沉舟刚娶了四娘子,眼下应该没有再纳妾的打算。 难道是为了其他的九位镖头吗? 聂父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大夫人是为了总镖头来提亲的。” 哐当。 聂小鱼手中的聘礼散落一地,美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陆沉舟要娶的人是她? 这怎么可能呢! 想起光影里惊鸿一瞥的侧脸。 聂小鱼觉得发间的珠钗突然重若千钧,连带着颈项都泛起绯色。 “小鱼。" 母亲突然挽起她藏在袖中的手,凉得她一个激灵。 “你也老大不小了,按理说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本想给你找个人家,可连年灾荒也就耽误了下来。” 聂母语重心长说道:“总镖头一表人才,心地善良,倒是一个好归宿。” “听说他夫妻恩爱相敬如宾,你嫁过去虽然只是妾室。” “待好歹是富贵人家不愁吃喝,相信几位夫人也不会为难于你。” 其他三位夫人都好相处,聂小鱼唯一担心的就是四夫人。 “你娘说得对。” 聂父也在一旁劝说:“我俩都已经黄土埋到半截,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你在书里写的沉舟二字,说明你也对总镖头有意。” 社死的聂小鱼布满红霞,当即撒娇道:“爹,你说什么呢!” 她有个小习惯,就是在发呆的时候,总喜欢把想到的东西写下来。 老两口也是笑呵呵地对此默不作声。 自家这个女儿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口不一。 两天后,总镖头又要成亲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 得知是聂家女儿当妾,很多人都习以为常,毕竟这个朝代三妻四妾。 甄宓能成为四夫人,那是下了彩礼理所以当。 对此已经是白凤仪最大的让步,百般劝说无果,陆沉舟只能作罢。 妾室就妾室,只要她乖一点,都是一视同仁。 由于是纳妾,加上最近镖局戒严,只是宴请了霍虎在内的亲信。 贾三等人要在清河驻防,吃过酒宴后就匆匆地赶了回去。 按照聂父的要求,一切从简。 不过陆沉舟还是给所有人,包括难民营地,都发了一袋喜糖外加一个苹果。 让大家都沾点喜气。 得知这个消息的聂小鱼也是莞尔一笑,看来自己这位夫家还是很在乎她的。 一番推杯换盏,陆沉舟也有些不胜酒力。 白凤仪见状也催散了要闹洞房的霍虎等人,对于大夫人他们还是有些惧怕的。 这就是来自正妻的压制。 闻听地窗外一浅一深的脚步,聂小雨的胸口起伏不定。 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嫁人了,仿佛是梦一般。 没有大红嫁衣,仅有一块红盖头,还是镖局以为老妇人深藏多年的嫁妆。 毕竟眼下物资缺少,能有一块红布已是难得。 随着盖头渐渐落下,陆沉舟也看清了聂小鱼的容貌。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原本浑浊的脑袋忽然清醒了几分。 聂小雨鱼不敢直视,只是低着脑袋,怯生生地说道:“老爷,该喝合卺酒了。” 她是妾室,地位低下,所以不能开口叫夫君。 满身酒气的陆沉舟坐在她的身旁,感觉有些头晕,作势就要往后倒去。 聂小雨见状将想拉他一把,没想到两人同时倒了下去躺在了一块。 陆沉舟眼神迷离地看向了满是韵味的聂小鱼。 闻着她身上的气味,不由得脱口而出:“娘子你真漂亮。” 一席话使得聂小鱼山峦起伏,脸色通红。 稳了稳心神想要起身,却被陆沉舟的大手拦住。 “老爷....” “不要叫老爷。” 陆沉舟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鼻尖上,打了一个酒嗝。 “改口叫夫君就成,虽然你是小妾,但我当你是妻子。” “以后在这个家,没人会说你的小妾。如果有,你跟我说,看我不收拾他!” 聂小雨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梨花带雨望向了他。 “夫君。” 红唇轻启格外诱人。 陆沉舟拉起被子,又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一晚。 润。 太润了。 软玉温香在怀,贤者大师陆某人点燃香烟吞云吐雾。 一只藕臂从被窝里钻出来在他胸口上画着什么。 陆沉舟侧身一看,聂小鱼又害羞地把脑袋埋在他的臂弯里。 “小鱼,听说你之前会驯鸟。”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陆沉舟打开了话匣子:“不知道对于鸽子了解多少?” 聂小雨回想着之前的驯鸟经验,随即摇了摇头。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夫君若是喜欢养鸽子,我可以试试。” 陆沉舟勾了勾她的琼鼻,笑着解释道:“我养的可不是那种关在笼子里讨人欢喜的。” “我想养的是信鸽。” “一种可以传递信件的鸽子.....” 在陆沉舟的科普下,聂小雨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直呼神奇。 “所以我想拜托夫人给我训练一批信鸽。” “夫君说信鸽具有归巢和粘人性,我可以试试。”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不过夫君既然想用这些小家伙送信的话,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陆沉舟来了兴趣,你也有计? “海东青。” 对于聂小鱼说出的动物,陆沉舟心头一颤。 对啊! 这玩意可比信鸽好驯,而且体型庞大,飞行目的更远。 “不过这玩意都在北方草原,清河郡如何能寻找到....” 陆沉舟看着对面笑眯眯的眼神,顿时喜上眉梢:“难道是夫人知道哪里有?” 聂小雨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前我住在难民营地时就曾看见过一只海东青。” “我猜测是北方也遇到了旱灾,所以迁徙到清河郡来的。” “见它可怜,我就喂了一些馒头,昨天我还看见它在屋檐上呢!” 训练信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陆沉舟不禁搂紧了怀中佳人:“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聂小雨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激动和喜悦, “能帮到夫君的话,我也很开心。” 两人四目相对,陆沉舟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嗯! 狠狠地鲍答她! “夫人,你这样.....” 聂小雨听闻脸色潮红,哪有这样的,真是太羞耻了。 但是拗不过陆某人的百般折磨,最终只能任由他胡来趴了起来。 次日清晨。 陆沉舟昂首挺胸走出了房门。 望着白茫茫的大雪,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体验。 聂小雨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捂着屁股。 第37章 探花陆先生 啪! 陆沉舟拍了一把柔软:“动快点!” 甄宓脸色潮红回过身来幽怨地看着他。 【限时秒杀:金丝眼镜/一文钱,仅限十次。】 陆沉舟陷入沉默,也不是不行,毕竟是高科技的产品,有备无患。 【限时秒杀:卫生纸】 【限时秒杀:牙膏一套】 【限时秒杀:浴巾】 【限时秒杀:北极人内裤】 【限时秒杀:黑丝0D】 【限时秒杀:渔网】 【限时秒杀:白丝】 【限时秒杀:蕾丝内衣】 陆沉舟看了一眼身上卖力的甄宓。 是不是今天的滋事不太对? 半个时辰后,甄宓气喘吁吁地躺在身边,吐气如兰:“不行了!” 陆沉舟勃然大怒:还敢顶嘴! 妖女,我要你助我修行。 也不是一无所获,反正穿着兜裆布蛋疼,眼下也聊胜于无。 次日正午,陆沉舟从练武场回来。 看着白凤仪正聚精会神地核对账目,时不时又揉了揉眼睛,看起来有些用眼过度。 他计上心头。 这不是有金丝眼镜吗? 陆沉舟苍蝇搓手来到跟前。 “最近娘子用眼过度,为夫特别给你寻了一件好物。” 白凤仪抬起美眸打量着他,总感觉夫君的眼神不怀好意。 “这是何物?” 望着那洁白无瑕的东西,白凤仪很是疑惑。 “这叫眼镜,用来改善视力和保护眼睛的。” 说罢,陆沉舟就给白凤仪戴上。 只有让她亲自体验,才能体会其中奥妙。 嗯? 白凤仪忽然感觉曾经迷糊的食物,在这一刻竟然变得清晰无比。 就连夫君的脸上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夫君的眼神怎么像是打探猎物似的。 太对了娘子! 娘子太对了! 若是再来一套秘书制服,妥妥的霸道御姐。 太对味了! “娘子,夫君这里还有些肚兜,来来来,咋们进房说。” 白凤仪俏脸通红,可陆沉舟却是立竿见影。 “这东西....” “第一次穿可能有些不适,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厚颜无耻陆某人眼里全是白凤仪坚挺的胸膛:“可以改善下垂....” “哎,娘子,你推我干嘛!” “出去出去,羞死人了!” “哎,娘子,你记得让小婉她们都穿上啊!” 被推出大门的陆沉舟图穷匕见。 想来还有事情处理,也只能在晚上享一下齐人之福。 “夫人。” 丫鬟小翠不知道为何,今天的夫人看起来格外的有魅力。 白凤仪感受着身体的舒适,稳了稳心神:“去把几位夫人都叫来。” 随后房里的莺莺燕燕陆沉舟不得而知。 此时的他,正翻阅着贾三从清河县传回的消息。 之所以派贾三出去目的,就是让他多接触王浩然,学习一下处理政务的能力。 未来的地盘只会越来越大,有一个亲近之人管理后方,他才能放心得下。 四海镖局还是太小了。 随后的几天陆沉舟被彻底榨干。 穿了丝袜的四位娘子,让他攻速爆增,最近不得不泡点枸杞开始养生。 因祸得福,他也发现了商品刷新的规律。 大娘子白凤仪,什么都有可能刷新。上不封顶,而且一出就是好货。 赵红缨,刷新的大多数都是肉类。 白凤婉,妥妥的吃货一个,什么零食干果饮料。 甄宓呢,兵器一类诸多。神一把鬼一把,极其不稳定。 陆沉舟问她还有没有妹妹或者远亲之类的,被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要不我在娶个媳妇试试。 杨思思,太小了。 刘寡妇,年纪又太大。 王阿婆.....算了。 这几日探花陆到处逛,还真让他发现了几个目标。 纺织厂女工沈幼娘。 给他的印象非常深。 为什么这么说,还是因为沈幼娘一头金黄色头发各位显眼。 倒不是异国女子,而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生得漂亮我见犹怜,但是旁人都视她为异类。 另一个就是学堂的助理教师聂小鱼。 两人都是难民营地出来,被白凤仪招到镖局干活的。 而且她们的应聘简历上写得很清楚,沈幼娘木匠出身,擅长制造机巧之物。 聂小鱼,方城人士。父亲曾是鸟把式,就是负责那些纨绔子弟驯鸟的。 因为灾荒全家人逃难来到清河。 二十七岁,非常有熟妇的感觉。 尤其是蜜桃,让陆沉舟很有吃里扒外的冲动。 不说这个,她也擅长驯鸟,这就让陆沉舟有了非常浓厚的兴趣。 要知道在这个信息化传输落后的年代,有一只信鸽那是多么便捷的途径。 好巧不巧,一个月前,他正好刷到了信鸽。 顺手买了一千只,额....还烤了几只。 晚上的饭桌上,陆沉舟沉默片刻,终于鼓起了勇气,看向了大娘子。 “凤仪啊,我想再娶一个,你看如何?” 话音刚落,问道火药味的甄有钱马上找了个借口开溜。 四人眯起眼睛一齐望向了陆沉舟。 甄宓首当其冲直接开喷:“陆沉舟,你这个王八蛋!” “有四个娘子还不知足!我说你最近怎么老往学堂跑,是不是盯上了新来的助教!” 这件事甄有钱早就发现了,还让甄宓多加注意,原本是没放心上。 但是想着眼下的情况,老爹还真的猜对了。 气鼓鼓的白凤婉连心爱的鸡腿都不吃了,可见对此非常难过。 “夫君你也太过分了,难道我们没有满足你吗?” “你说的那个什么姿势,我们那次不是顺着你。” 陆沉舟:这种他妈的事怎么能放到明面上说呢。 “小婉,夫君也是有苦衷的啊,这不是看你们太劳累了嘛。” 啪! 白凤仪放下碗筷,冷声说道:“所以你就体贴地打算娶个媳妇,分担我们的压力。” “说起来,我们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 陆沉舟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诸位娘子误会了,我是真有苦衷。” “夫君,进房,我今晚一定让你满足。” 赵红缨是个行动派,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进房。 “不是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啊!” “那聂小鱼擅长驯鸟....” “驯鸟X4!” “你这个王八蛋,天天顶我嘴我就不说了,你还想驯鸟!” .... 几番解释之下,诸位娘子这才明白了陆沉舟的苦心。 “对不起啊,夫君,刚才是我们不对。” 陆沉舟捂着火辣辣的右脸,宝宝心里委屈啊。 白凤仪看了一眼甄宓:“小四,还不过来给夫君道歉!” 他们哪敢打陆沉舟啊,甄宓可不一样,可不会惯着他。 要说白凤婉最受宠,那甄宓就是陆沉舟的克星。 遇到事她是真上啊! “夫君~” “你就原谅人家嘛~” 死夹子。 面对撒娇的甄宓,陆沉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算了,这件事是我没提前说清楚。不过小宓殴打亲夫的事,不能作罢。” “那你想怎么样啊!” “我要你们今晚....” 面对陆某人下流的眼神,四女脸色通红只能点头答应。 好姐妹,一被子。 次日正午,白凤仪四人王八探头,打量着学堂里教学的聂小鱼。 “长得不赖啊,陆沉舟这个王八蛋,吃得这么好!” 面对甄宓的吐槽,三女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容貌一般,身材也一般,哪里比得过我!” 三女一同看向了甄宓的飞机场。 此时无声胜有声。 白凤婉缓缓挺胸。 赵红缨紧随其后,比其高出一点。 白凤婉一出,瞬间是降维打击,艳压群芳。 看了看三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甄宓瞬间红温了:“难道就凭她二两肉球!” 白凤婉轻声安慰道:“没事的小四,夫君说了,小小的也很可爱。” “你!” “我!” 甄宓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最后只能悻悻说了一句:“不玩了,走了!” 三女继续窥视。 等到聂小雨转过身去。 白凤仪不由得瞪大眼睛,又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三女皆是如此。 面面相觑:“不玩了,走了!” 黄昏时分。 目送着孩子们散学的背影,聂小鱼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她很难相信,在如此乱世,还能有着这样的世外桃源。 原本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场灾荒之中,最终沦为野鸟啄食的下场。 没想到遇到了四海镖局,给了自己一份体面的工作和居住之地。 现在的他跟着父母挤在两室一厅的小房间里,日子过得衣食无忧。 每逢周末还会有镖师前来送些物资,粮食蔬菜,有时候还会有新鲜的水果。 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只有镖局的一些职工才能享受的待遇。 镖局里的人都很尊敬她,没有所谓地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她的父亲母亲,都在镖局做些杂活,月钱很少但是乐此不疲。 用他们的话来说,这是三生有幸,遇到了总镖头这样的好人。 总镖头陆沉舟。 她只是远远地见过几面。 一个看起来偏为柔弱的少年郎,但是穿上盔甲后却是说不出的潇洒英俊。 就像是话本小说里的那些少年将军一般。 哪有少女不怀春。 年少时的遐想,只能随着年龄慢慢藏在心底。 如今大龄的聂小雨只想在乱世安稳地度过一切,赡养父母以至终年。 第36章 两方异动,优势在我 农历,十月廿二,小雪。 陆沉舟躺在被窝不想起床,白凤婉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眼神幽怨地看向他。 “我再也不想顶嘴了!” “你这个讨厌鬼,就会欺负人家!” 刚想逃跑,陆某人哪能如她的愿。 两人又嬉戏打闹一番,直到白凤仪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他们才悻悻起床。 “贤婿啊!” 饭桌上,一家人正吃着早餐,甄有钱忽然开口说话。 “学堂的纸张有些不够了,还有那个什么铅笔,孩子们实在是太调皮了。” “动不动就弄断了,你看看能不能再弄来一些?” 陆沉舟望着仓库里还剩下一万多的A4纸和五千跟的铅笔缓缓点头。 “这个不是问题,待会我找个时间给送过去。” 他夹了一口菜,忽然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问道。 “岳父,这么多孩子当中,你觉得谁的天赋最好?” 甄有钱喝了一口汤,脑中浮现着猴小子们的身影:“陈青山和刘定远。” 陈青山就是陈小山,刘定远则是刘五的孩子二牛。 进了学堂之后,甄有钱都给他们改了名字。 “陈青山对于制图之术非常有天赋,裴秀老师说的,他能很快记住。” “刘定远则是擅长思考,一些困难的题目,给他一点时间都能想出答案来。” 说到孩子们,甄有钱就开始打开话匣子。 “还有杨思思,就是黑妞的姐姐,裴老师说她很有当大夫的天赋。” “那个鼻子啊灵得不得了,什么药材只要教过一遍,马上能闻得出来!” 大夫? 陆沉舟眼里若有所思,眼下他什么都不缺,唯独在医疗方面却人手。 “让裴秀可得倾囊相授,可不能藏拙啊!” “我手底下全在刀口上混饭吃,一旦有什么小灾小病,那可不得了!” 甄有钱点点头,信誓旦旦回答:“包在岳父身上。” “就是裴老师吧,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他这.....” 这段时间的相处,甄有钱对这个老头已经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贪吃,好酒! 陆沉舟了然:“只要他肯教,烧鸡美酒少不了他的。” 在他不注意的地方,低头吃饭的甄宓轻轻在桌下踢了父亲一脚。 甄有钱脸色一变,有些为难地开口:“那个贤婿啊,你看。” “这家小宓也嫁过来这么久了,这....” 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比了一个隆起的形状,几位娘子都明白了。 唯独陆沉舟蒙在鼓里。 “你想要个女人!” 噗! 四位娘子同时喷饭。 甄有钱脸上也挂不住,试问,整个镖局谁不知道我是纯爱战神! “不是,是这个.....你在仔细想想。” 陆沉舟沉思了一会,脱口而出:“想吃西瓜!” “岳父你别闹了,大冷天吃什么西瓜!” 还是白凤仪看不下去了,偷偷在他耳边低语:四妹,这是想要个孩子。 陆沉舟顿时了然。 清了清嗓子,又看向了四位娘子火热的眼光,站起身来慢慢向外走去。 “你说,这天怎么这么天呢!” “噢哟,这草长得可真草啊!” 甄有钱也不好意思多做停留,说是学堂还有课,也马上远离着是非之地。 “大姐,你说夫君怎么想的。” 甄宓放下筷子,有些气鼓鼓的模样:“不就是要个孩子嘛,跟杀了他似的。” 白凤婉对此深有体会:“小四说得对,夫君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们放心吧,晚上让我好好教训他!” 三人齐齐看向了小萝莉。 教训他? 谁不知道每天晚上就属你哭得最大声。 白凤婉小脸一红:“都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的问题,我也想生啊!” 三人又齐齐看向了赵红缨。 “看我干嘛啊?那夫君对我攻势,你们不都是看在眼里吗?那是我的问题吗?” “要怪就怪小四,她的问题最严重!她和夫君玩得太变态了!” 甄宓傻眼了,怎么把锅甩在自己头上了。 “怎么怪我啊!前晚和大前晚,你们就说是不是我最累吧!” “你看大姐,每次不到半个时辰就求饶了,我说什么了!” 三人又一起看向了作为大娘子的白凤仪。 白凤仪俏脸通红,随即解释道:“我不是工作太累嘛。” “都是借口X3!” 四位娘子又陷入了沉默。 “难道夫君是不行?” 面对甄宓的嘀咕,惹来一阵白眼。 我们四个加起来都是手下败将,还要怎么行啊! 夫君跟吃药了似的。 陆沉舟沉默,因为他真吃了。 商谈无果,几人又只好凑在一块打麻将消遣度日。 议事厅里,陆沉舟躺在太师椅上,开启了吞云吐雾。 有道是:饭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 一文钱秒杀系统——启动! 【一文钱秒杀商场LV10,批量购买已开启。】 等级越高,升级所需要的经验值也就越多,已经卡在这个等级很久了。 陆沉舟搞不清楚其中的规律,索性就懒得琢磨了。 【限时秒杀:便携式台灯/一文钱,仅限十次,剩余:23:59:59】 望着充满着书卷气的台灯,陆沉舟兑换一看,幸好是用电池的,直接拉满。 【限时秒杀:八宝粥】 【限时秒杀:原味薯片】 【限时秒杀:三明治蒸蛋糕】 【限时秒杀:风味牛肉干】 怎么全是零食。 难不成统子哥被白凤婉污染了? 【限时秒杀:淀粉肠】 【限时秒杀:沙琪玛】 一排下去全是吃的,陆沉舟顿感无奈,今晚还得去福星的房里。 于此同时,远在庆阳的曹淑。 四海镖局已经很久没送东西,这段时间,她的嘴都让陆沉舟的小零食养刁了。 想着大雪来临山路难走,或许耽搁了路程,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时间一天天过去,不仅不见人,连个信都没有。 这就让曹淑起了疑心,赶紧让手下去打探李四郎的下落。 结果不打听还好,一打听这小子竟然偷偷地返回了清河县。 几个意思,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你把本王妃的庆阳当成什么! 当即准备派人去四海镖局问个清楚。 可没成想,自己的人连门都进不去就给轰了出来。 从未受过如此屈辱的曹淑当即决定派兵踏平这个四海镖局。 结果因为大雪封山行军不便,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定在来年开春。 军营之中。 庆阳守将于文渊垂头丧气地走进大营。 围在火炉旁取暖的几个副将,全数围了上来,眼里满是期盼。 “将军,王妃派发粮草下来了?” 于文渊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只是让我在等上一段时日。” “还等?” 火爆脾气的副将不由得捶打着桌子:“这都已经拖了快两个月了。” “兄弟们的军饷也没发,让我怎么跟下面的兄弟交代!” “是啊,粮草也不足三日。这要是在不发粮,那我们可就要饿死了。” 营帐里一时哗然。 “将军,那是我们投靠王妃为的是什么,就是一口吃的。” “如今她过河拆桥,我们还为她卖命作甚?” 所有副将全部看向了面色阴沉的于文渊。 “要不我们....” 后面两个字没说,但是多年的默契于文渊已经猜到,猛拍桌子怒道。 “糊涂,你我家眷皆在曹氏手中为质,怎可轻举妄动。” “在等上些许时日吧,王妃也不是那种愚笨之人,一旦产发兵变根基动摇。” “曹氏在庆阳的地位如何能保?” 幽暗的烛火照应着于文渊沧桑的脸庞,阴晴不定中让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将军,庆阳府大鱼大肉,我等将士节衣缩食。” “听说前些日子四海镖局的及时雨送来了千石粮草,都被曹家分得一干二净,送到军营的仅是陈年谷物和一些粟米。” “听说那及时雨陆沉舟,就是敬佩我等忠君爱国,所以才不辞辛劳从江南冒险运输。” “没想到!竟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消息还是李四郎派人悄悄散进大营的流言,目的就是从内部打乱曹淑的基本盘。 于文渊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那及时雨的人可还在城中?” 如果对面真是这般好心,那么舍下脸借点粮食维稳军队也是可行。 “哎!” 一位副将叹息道:“原本是在。” “可他们花了这么多精力运粮,王妃只给不到万两的银子。人家心灰意冷,前些日子不声不吭跑回了清河县。” “什么!千石粮草不到万两?” “现在城中一斤米都要五两银子!王妃这.....” 众人知道为什么会跑了,这换谁来了都得跑啊。 花开两朵。 清河县附近的一座小镇上,宋叔文的一批亲卫正躲在一家客栈中饮酒。 “大人,我们真不去清河县监督吗?” 一名士兵皱起眉头,这毕竟是阳奉阴违的大事。 若是小王爷知道,非得把他们绑起来打不可。 为首的官兵喝了一口酒,怀里抱着客栈掌柜的妻子,不禁眯起了眼睛。 “清河县?那鬼地方要去你去。” “要吃的没吃的,街道上全是饿死的百姓,城中的粮食都被洗劫一空。” “到时候我们吃什么?还不是纵兵抢粮。”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若是东窗事发那就是死路一条。” 为首官兵捏了一把柔软之处,眼神凶狠:“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在此地驻扎。” “待到来年开春,你我乖乖回去交差就是!” “可是大人....” “可什么,那段三刀之前也不是如此么?” 正是因为宋叔文的上行下效,才让驻扎在清河的陈大山一行人躲过一劫。 第35章 想念三哥第一天 贾三等人率兵进城驻防,县令开仓赈济的消息,马上传遍了整个城中。 看到乌烟瘴气的清河县,贾三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打扫卫生。 随着官府的告示贴出,所有人百姓都是摸不着头脑。 但琢磨也不出个所以然,也只能按照告示而行。 两日后的清河县城虽然不算特别干净,但是相比之前,那可是好上太多了。 王浩然与贾三迈步走在城中,望着干净整洁的街道,脸上也是红光满面。 “贾先生这一计,令浩然大开眼界啊!” “既利用百姓之手清理了街道,又让空闲的百姓无暇乱想。” 贾三只是笑了笑,望向着远处破烂的城墙略有所思。 “这就叫以工代赈,若是都习惯了饭来张口的日子,闲散的百姓终会铤而走险。” “如今清河县四处破旧,王县令也应该组织一些人手修缮城墙屋子。” “让百姓以劳动来换取粮食,岂不是一举两得?” 王浩然随即让身后的主簿记下,又夸赞道:“贾先生真乃神人也!” “不算什么,我这也是跟我家将军学的。” 陆沉舟? 王县令的脑中浮现出眉目阴鸷的少年郎模样。 有些发怵,又看了一眼身后训练的陈大山,只能将话题岔开。 四海镖局没有了贾三坐镇,很多事务都落到了陆沉舟的身上。 想念三哥的第一天。 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汗流浃背,脑袋冒烟了! “将军,城外的灾民想见你.....” “将军,这是今天巡查人员的名单.....” “这是我上个月的考勤,那个我想预支一点点银子?” 陆沉舟抬头看向了一个较为年轻的镖师,他貌似有点印象。 “你不是昨天刚刚预支了五两吗?怎么这么快就用光了,是不是在赌!” 镖师一脸委屈:“镖局严禁的事,我怎么敢啊!就是食堂的饭菜太好吃了....” “那个什么雪碧,太好喝了,所以就多花了一些银子。” 陆沉舟:...... 镖局赚钱镖局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为了维持资金正常,镖局里是包吃包住不假。 但是聪明的陆沉舟发明了加餐。 煎蛋十文钱、鸡腿二十文、猪脚三十文..... 大家手里有了闲钱就要消费,不消费他哪里有钱秒杀商场啊! 这都是维持镖局运转的前提。 再说了,一个煎蛋十文钱已经很便宜了。 如果买不起,是不是因为你不努力! 除此之外,他又把仓库里囤积的一些零食饮料、生活用品之类。 或者是刷新到了什么新鲜玩意,都会交给甄宓的超市里。 最近白凤婉天天往超市跑,就是为了里面售卖的大白兔奶糖。 超市不仅只对镖局里的人开发,还对外面的灾民,不过价格稍微会上涨一丢丢。 啪! “拿去给大夫人过目吧。” “谢谢总镖头。” 年轻镖师拿着条子开心地走了,毕竟白凤仪管着镖局的财政开支。 “下一位!” 又走进来一位魁梧的镖师,陆沉舟记得他——刘春生。 经常在后厨看到他跟王寡妇眉来眼去。 “总镖头,我想请假一天。” 陆沉舟:??? 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细说。” 刘春生支支吾吾说:“那什么....后厨最近有点忙,我想过去帮忙....” 陆沉舟:“不批!下....” “我看上了人家,想去联系一下感情。” 早说不就得了! 批准! 陆沉舟:“你情我愿的事我不会干涉,但是要注意尺度,尤其是在工作的时候。” “下一位!” “夫君!” 白凤婉蹦了进来,两手一伸:“给我写一张条子,小四不给我吃糖!” “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你看看你这几天,吃多少了!” 小萝莉扑到他的怀里开始撒娇耍无赖。 陆沉舟拗不过她,最终给了她五颗大白兔打发走了。 李四郎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差点撞到这位小祖宗,还好自己身手灵活。 整个镖局里谁都能惹,千万不要惹了小夫人,这可是总镖头最疼爱的一位没有之一。 “明公,这是我整理出来的那四百人的花名册,请您过目。” 陆沉舟翻开查阅了一遍,跟鸡爪扒拉一样。 “四郎,有时间去学堂练练书法哈。” “战术甲胄和兵器方面,你拿着这张条子去练武场找二夫人。” “目前你只有二十人,那就先配这个数,等到那天人手齐了在领不迟。” 李四郎欣然答应,拿着条子就高兴地出门了。 看着大家都穿着这么好看的盔甲,他昨晚羡慕得一夜没睡,是真的一夜没睡。 处理事务直到下午,陆沉舟站起身来不禁觉得腰酸背痛。 趁着天色尚早,他决定去难民营地看看,拉拢一下民心顺便维持一下人设。 这几天的加班加点,整个难民营地都变成了半地穴式的窝棚。 尽管看起来不美观,但是防寒能力那是没的说。 七八家人围在一个窝棚里,不是很方便,但是眼下有吃有喝已经非常满足了。 “总镖头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整个窝棚里的人全跑出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片。 “总镖头,听人说您最近病了,身体可有好转?” 望着是须发皆白的老者开口,也是弯下身子耐心回话。 “有劳您老挂念,已经好多了。” “不知道您老身子骨如何,若是天冷了,可以申请在要一床被褥和棉衣。” 老者摇摇头拒绝:“已经让您如此照顾了,小老儿还哪里敢开口麻烦啊。” “老人家不要这么说,你们是靠劳动换来的,这是你们应得的。” “只要度过这个冬天,来年开春啊,我们就可以开垦荒山种些粟米。” “上一次我们种的粟米不就收成很好吗?” 众人响应着,从未受到如此尊重的他们,已经有了在石城里安家的打算。 “总镖头,你看我们明年开春之后,还能留在这里?” 陆沉舟微微一笑:“怎么不能啊!” “你们肯留在这里我高兴还来不及!就是怕你们故土难离啊!” “不会的总镖头,我们的家都没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新家。” “是啊,说得对,我们以后就跟着总镖头一起了!” 一番嘈杂之后,从人群中让开一条小道。 一位老妪抱着婴儿走了出来。 “总镖头,这是我的孙儿,本以为会死在那个荒山野岭。” 老妪满脸泪珠地说道:“幸得您的庇护得以苟活,您若不弃,能否给他取个名字?” 望着睡得香香的婴儿,还有众人那满是期盼的目光。 这是希望。 新生命的到来,让他们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陆沉舟用手摸了摸稚嫩的小脸。 他也不闹,就那么咬着手指,瞪大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大家的心里都暖的。” “就叫暖生吧!” 老妪重复了几句,顿时面露笑意,嘴上说着这个名字好听。 “孩子的娘怎么样?” “刚生下孩子有些虚弱,不过很快就能干活了,总镖头不用担心。” 陆沉舟又叫来一名镖师:“以后每天送半只鸡过来,诞下孩子的产妇需要补充营养。” 又扭头对着老妪吩咐:“她正是虚弱的时候还干什么活,你要好好照顾她知道吗?” “你是孩子的父亲吧?” 看到木讷汉子点头,陆沉舟又道:“多关心一下你的娘子,给你生了这么一个大胖小子。” “你也知道灾荒年间多苦了,这小子把所有的营养都给吃了,你还不上点心。” “明天来镖局里干活,劈柴挑水打扫卫生都行,一个月五两银子。” “千万不要亏待你的娘子知道吗?” 别人说话他可能嗤之以鼻,但眼前说话的那可是总镖头啊! 救命恩人的话都不听,那他以后还如何活在这个世上。 陆沉舟好心的举动却引出了乌龙。 都以为孕妇能换来半只鸡,有妻子的灾民开始疯狂造人。 正在处理政务的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 在那么大的一个窝棚里,还让人家听! 呸! 我都关着门! 不管怎么说有伤风化,陆沉舟还是让手下的镖师去说一下。 注意节制。 第34章 借粮 王浩然带着十几名衙役,冒着风雪出城。 傍晚时分,几近波折才来到了石城里的地界。 望着远处亮着火把的角楼,以及戒备森严的大门,王浩然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毕竟,来都来了! 说什么也要试一试。 对于王浩然来的消息,陆沉舟早就收到了消息。 此时,他正和贾三在商量对策。 “你说,他是为何而来?” 陆沉舟刚刚吃完饭后,就被这个消息叫来了议事厅,猛吸了一口烟。 “应该是为了城中困境而来。” 贾三摸着胡须猜测道:“运给宋叔文的粮食全被他带去了途州,眼下城中缺粮,豪门乡绅又对他这个没有背景的县令嗤之以鼻。” “想必是走投无路,打算跟明公借粮。” 听到这话,陆沉舟直啜牙花子。 倒不是不能借,可他就担心这个王浩然阳奉阴违,跟宋叔文一个德行。 两人正在商议,一位镖师来报,王浩然等人已安置在待客厅。 “明公要不要见见?” 人家都登门拜访,怎么说也算是同僚,不见说不过去。 陆沉舟想着,保险起见还是决定把战术甲胄穿上。 待客厅里,暖和无比。 火炉里燃烧的木炭驱散了一路的寒意,众多衙役纷纷靠拢过来取暖。 王浩然则是细细打量着镖局里的陈设,以及来时的所见所闻。 没有外面的悲伤之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似乎这里就是世外桃源一般。 真实得让他有些感到虚假。 光是值班的护卫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是灾荒年间该有的气色。 而且装备统一精良,他见过宋叔文的亲卫,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虽说四海镖局归于宋叔文的手下,但听调不听宣的事,他也多少知晓一点。 以宋叔文的脾气能容得下这根刺,无疑不在表明,四海镖局比他强。 甚至在他手中吃不到一点好处,所以才答应了这个不得已而为之的请求。 正想着,一股勾人香味传入鼻中。 扭头看去,几个镖师端着食盘走了进来,定睛一看:馒头,肉汤,还有米饭。 别说衙役都看傻了,就连自诩文人风骨的王浩然,肚子也在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王县令,我家将军还在商议事情,劳烦稍等片刻。” “派我等送些食物过来,给诸位同僚填填肚子。” 镖师摆好了食物之后,没等王浩然开口询问,就带着人先行退下。 一个衙役咽了咽口水,看向了县令大人:“这里面不会有毒吧?” 其他人想的是,这么好吃的食物,有毒我也认了。 主簿沉默片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及时雨陆沉舟顶天立地,又何须用这种手段。” “老爷请上座,我们也饿了一天了,若是待会谈话时露出响声,那可就不好了。” 王浩然愣了一下,随即招呼着手下上桌吃饭。 “我去!" 馒头入喉,一个衙役不禁发出一声感叹。 “这小麦也太好了,又香又软,这还是我们吃到的馒头吗!” “你尝尝这肉汤,真鲜啊!哎呀,下面还有肉片呢!” 对比他们狼吞虎咽的吃相,王浩然就显得斯文多了。 主簿敲打着众人:“你们小点声,不要让外人看到我们这幅模样。” 一碗暖洋洋的肉汤下肚,衙役觉得外面的风雪,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 阁楼上的小窗里,贾三和陆沉舟静静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等到他们吃饱喝足,又等上了片刻功夫。 只听得院子传来脚步,随着铠甲碰撞的声音。 不多时,陆沉舟龙行虎步迈入大堂,王浩然见状连忙起身。 只见那人,眉目阴鸷,面如冠玉。 一身盔甲赫然英姿,腰间佩戴兵器意气风发。 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又让人闻而生畏。 而在他身后,九位面露凶光者一字排开。脸谱在烛火中摇晃,宛如人间阎罗。 “王县令,有失远迎。” 陆沉舟的嗓音清如剑鸣,王浩然不禁心头一颤。 只能把稍微发抖的右手藏进衣袍里,拱手言道:“陆将军言重了。” 站在阴影处的陈大山,撇了一眼堂中诸位衙役。 仅仅只是一眼,他们便不知觉的觉得有些腿软,想要靠在一起,寻求些许安全感。 “不知王县令此番前来,可是有宋叔文的诏令?” 听着陆沉舟直呼宋叔文的大名,王浩然额头已经满是细汗。 别看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将军。 可看他身上的甲胄,还有外面清一色的制式装备足以说明,这是一只全副武装的军队。 “本官前来并非有王爷下令,而是私自做主。” “近日城中缺粮百姓食不果腹,听闻陆将军乐善好施,浩然前来是为借粮!” 可以说王浩然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后面已经不用本官自称。 陆沉舟心道:果然是被贾三猜中了。 眼下又装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没有宋叔文的诏令,那本将军很难办啊。” “先不说没有诏令,就算上我前前后后运往城中的粮食,足有千石了吧?” “如此庞大的数量,王县令说城中缺粮,莫不是信口雌黄?” 王浩然猜不透陆沉舟心里怎么想,但是可以从他的话语中感受到对宋叔文的不满。 “陆将军不知,粮食都被小王爷运去了途州,如今清河现场实在是没有一颗粮食。” “还请陆将军看在灾民的份上施以援手,浩然感激不尽。” 望着面前的儒生汉子躬身,陆沉舟只是撑着下巴打量道。 “清河,不是我的封地。” “赈济灾民要上报朝廷,由陛下决断。陆某不过是行伍之人,实在是爱莫能助。” “陆将军!” 王浩然径直地跪在地上,身后衙役等人见状也纷纷跪下。 “宋叔文不当人子,清河百姓冻死数千,却虚数上报。” “如今城中粮绝,已有百姓易子相食。" “冰消雪融之时,我定会上表朝廷,状告宋叔文在清河县做的所有恶行。” “恳请陆将军大发慈悲。” 陆沉舟皱起眉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不屑:“告他?” “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令,如何能扳倒晋王次子。” “就算你上京告御状,途中艰险又如何能熬?若是宋叔文以家眷威胁,你又应当如何是好?” 一席话把王浩然堵得哑口无言。 “王县令,这句话我就当没听过,你且回城中安坐吧。” “将军!” 王浩然跪着爬上前来,声泪俱下:“我会亲自处理家眷,孑然一身再无顾忌。” “哪怕是九死一生,我也要上京告御状。” “请将军救我清河百姓!” 陆沉舟吓了一跳,我看你文质彬彬的,没想到你小子比我还狠。 与此同时,贾三也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戏演得差不多了。 “王县令爱民如子,陆某深感佩服。” “也罢!” 陆沉舟装出一副下了重大决心的模样:“我就违抗军令帮你一次!” “不知道王县令打算借多少粮食?” 王浩然心中开始计算,城中百姓还剩不到五千,成年男子四千,孩童老人一千。 每日所需粮食,加上还要熬过三个月,大概需要三千石。 “三千石!” 陈大山听完吓了一跳:“你当我们这是善堂啊!” “宋叔文开口都没你这么大,看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比那小子还贪!” 陆沉舟心里也在判断。 这个朝代的计量单位,一石等于150斤。 按照成年男人一天吃0.8斤的话,三个月九十天,四千人就是288000斤。 那就是1920石,另算小孩的话,王浩然说三千石,已经算很少了。 (作者也不太清楚古代的重量换算,毕竟每个朝代都不太一样,大家就这么看吧。) 要是王浩然说个一千石,陆沉舟可能会心存怀疑,但是他偏偏说了三千石。 陆沉舟摆手示意陈大山稍安勿躁。 “借是可以,但是不能一次性借这么多,先借三万斤。” “这么多粮食也够维持半个月,太多的粮食他反而没有这个保护的能力。” 听到能借到三万斤粮食,王浩然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这一趟果然来对了! “那么银两如何支付?” 面对陆沉舟的这句话,王浩然陷入了沉思:“如若陆将军信得过我,可否打个欠条。” “待到来年征收赋税之后,在从里面扣取,将军你看可行否?” “你这鸟人,灾荒两年哪里还有收成,分明是想欺瞒我家将军!” “我非砍了你不可!” 面对怒气冲冲的陈大山,身旁的韩成功和霍虎也连忙阻止。 “借可行,为了用之于民,我必须要看到王县令所为。” 王浩然是聪明人马上明白了陆沉舟的言外之意。 “请将军派人入城监督,若是浩然阳奉阴违,可斩我头颅。” 陆沉舟要的就是这句话。 “贾三,韩成功,王豹,命你三人率两百将士进驻清河,协助王县令赈济灾民。” 第33章 新任县令 “妾身今日去难民营地看了一下。” 白凤仪为陆沉舟解下甲胄,挂在了一旁的铠甲挂桩上。 “要不要在加些御寒的食物。” 陆沉舟呼出了一口白气:“娘子做决定便是。” “不过要注意安全,出去的时候带上宋大宝和黄永,以防不测。” 两人迈步进了里面,睡着枕头上的暖被窝的小翠见状,立马起身。 白凤仪抬手拦住了她:“小翠,今晚你就睡床尾,你那屋冷别冻坏了身子。” 小翠又将视线递给了陆沉舟。 “听夫人的。” 小丫鬟这才安心去床尾睡下。 服侍陆沉舟上了床,白凤仪不由得贴紧了身子取暖。 “大雪也不会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天气也越来越冷。” “难民营地的小屋子防寒能力太差,要不明天让他们动工挖些半地穴式的窝棚,一来可以让他们干活发热,二来也能让他们有个工作,以免生出闲心。” 陆沉舟是个南方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寒冷,没有想过这个法子。 “娘子说得对啊,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用土工的方式避寒呢!” “正巧库房里还有很多支持挖掘的工具,这件事明天就交给夫人去办。” 陆沉舟说着寒气袭来,不由得抱紧了她:“还是我家娘子最聪明!” 感觉着陆某人不安分的双手,白凤仪也没有恼怒,只是轻轻拧了一下他的腰。 耳鬓厮磨之际,又咬着他的耳朵低语。 “小翠还在呢,你动静小点。” “没办法,你也知道我怕冷,实在是受不了。” 之前聊闲天的时候,白凤仪就得知他是个南方人,不习惯北方的温度也是正常。 “那明日找些工匠做个土炕,这样一来就不怕晚上冻着了。” “睡在上面不会被烤熟吗?” 面对陆沉舟真诚的疑问,白凤仪笑得花枝乱颤。 “夫君怎么会问出这个奇怪的问题。” “放心吧很暖和的,正好早上的时候老村长跟妾身提起过,镖局里很多老人都会这门手艺,明天就能完成土炕的事宜,夫君晚上也不必怕冷了。” 陆沉舟又贴紧了身子,嗅着她身上的气息:“那就辛苦娘子了。” “夫妻之间,还说什么辛苦。” “我说的不是这个辛苦。” 陆某人放低了声音:“娘子,我进来了哦!” 白凤仪脸色宛如煮熟的虾,挣扎片刻,实在是无法阻止。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 对于昨晚陆沉舟吃里扒外的举动,白凤仪轻咬红唇,眼神幽怨。 “小翠,今晚你不用暖床了,好好回去休息知道吗?” 丫鬟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答应。 吃过早饭后她着手忙着难民营地防寒的事情,又让镖局里的手艺人来修建土炕。 陆沉舟则是雷打不动的锻炼身体和训练墨云的服从度。 如今他这个体魄说不上能比陈大山,穿着百斤的战术甲胄战斗短途奔袭不成问题。 四位娘子分工明确各显其能,他这个总镖头难得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主要的还是他骗贾三,说自己抽烟是因为心病的事。 这就导致了贾三把一切重任都揽下,为的就是让他好好修养身子。 晌午时分。 陆沉舟迈步进入议事厅,九位元老已经全部到齐。 马上就注意到了刚回来的李四郎。 “四郎!你可算回来了!” “不负明公所拖,四郎已在庆阳拉起四百余人。怕曹淑起疑,故只带了二十人回来。” 陆沉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辛苦四郎了。” “先前答应你的,我看今日也到了兑现诺言的时候。” 望着贾三从架子上取出一纸文书,众人有些疑惑,迫不及待抖开细看。 “总兵,李四郎!” 众人一阵惊呼。 “四郎,你当官了!” 王豹更是满眼羡慕,这毕竟可是他们之中第一位获得官职的,还是朝廷的任命文书。 “请明公收回成命。” 众人看着跪下的李四郎,更是摸不着头脑。 “四郎是为了明公大业,虽是闾左之人,也知忠义二字。” “皇帝昏聩,我岂能为朝廷效力!” “望明公收回成命!” 陆沉舟哈哈大笑,只是坐回了主位上。 望着众人疑惑的眼神,贾三开口解释道:“这只是一纸诏令,若是不寄在朝廷名下,何以服众?那我们不成了反贼了吗?” 众人心想:我们不就是反贼吗? 陆沉舟轻叹一口气,喜忧参半:“凡事讲究一个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我也不想背靠朝廷,但是反贼的名声总归不好看,也不好听。” “只有举起拨乱反正清除奸佞的大旗,百姓们才会认可,才会吸引贤达之人投靠。” 李四郎神色一震,若有所悟。 闲话少说,陆沉舟开始集思广益,准备下一步的攻城计划。 “收到线报,昨夜时分,宋叔文已经带着亲卫返回途州城。” 王豹指尖挠头,一时不知道这小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接着道: “风雪将至,他不好好地留守清河防止哗变。为何退至途州,莫不是心怀诡计。” 贾三眼眸一亮,望向了陆沉舟:“看来这位小王爷也受不了清河严峻的环境。” “每日开支也不足以维持手下的军队,只能选择把这个烂摊子留给了新任县令。” “王豹,这位新县令可有派人打探,为人品性何如?” “据闻,昨日这位县令把家传玉佩和大衣都卖了,就是为了给灾民购置棉花御寒。” “看来这位新县令倒是一个好官啊!” 听着众人的称赞,陆沉舟陷入疑惑。 这倒是一个可以拉拢的人选。 “王豹,派人多多留意他的情况,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 如果真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那么攻下清河之后的内政就省去了很多麻烦事。 “风雪越来越大,这样下去就算依靠着木炭,也会有人冻死在晚上。” “陈大山、韩成功,你二人带领手下去难民营地,协助大夫人的工作维持治安。” “沈世龙带几名轻骑注意庆阳方向的异动,世凤加紧骑兵的骑射练习。” 陆沉舟缓缓起身,脸上已是胸有成竹之色。 “开春之后,清、庆两城,势在必得!” 北风卷着雪粒子抽打窗棂。 汉子把最后一把茅草塞进墙缝,手指冻得发紫。 土炕上躺着五岁的女儿,裹着芦花被絮像只奄奄一息的猫崽在床上瑟瑟发抖。 媳妇蹲在灶台前,陶罐里煮着晒干的榆树皮,混着半把发霉的高粱壳子。 “爹,我饿。" 糯糯的声音从被窝里漏出来。 汉子看见女儿枯黄的小脸陷在破布里于心不忍,摸出贴身藏着的观音土。 土渣子粘在喉咙里火烧火燎,幼女呛得直咳。 汉子又拿雪水给她灌下去,看见女儿嘴角渗出血丝,脸上却是满足的笑容。 汉子按耐住崩溃的情绪哄着女儿睡着后,出走屋子又对着墙上的积雪猛打一拳。 五更天雪小了些。 趁着媳妇和女儿睡下,汉子抹黑来到墙根下拿起柴刀,揣着麻绳和袋子往观音庙去。 官道上横着几具尸首,盖着薄雪像隆起的坟包。 有个妇人跪在槐树下,正用石块刮树皮,指甲缝里渗着血。 他认得那是东街的豆腐西施——两天前她男人告状,被官差打死在县衙门口。 庙里挤着二十几个流民,汉子闻见焦糊味。 看着墙角的一个老头正在烤着什么,火炉里黑乎乎的块状物。 “后生要来点么?"老头咧开没牙的嘴。 汉子看清他脚边半截小孩胳膊,指头冻得像紫萝卜。 跌跌撞撞退到神像后,发现供桌下蜷着具女尸,胸脯被剜去大半... 不多时,汉子背着沉甸甸的东西赶回家中。 “你这杀千刀的!" 媳妇捶打着男人的胸膛,望着他带回来的肉块。 “你疯了!这是要遭天谴的!” 媳妇话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闷响。 几个官差就推开大门,一把擒住了汉子。 “李水生!县衙三令五申,不许食人充饥!你这是找死!” 主簿拿着账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衣衫单薄的王浩然。 “老爷,放过我当家的吧,他也是走投无路啊!” 女儿缩在炕角,害怕地看着这一幕,哭得令人揪心。 王浩然揉了揉发胀的眉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一包裹拿走。 又吩咐几个官差去府上取些粮食过来。 寒风裹着雪粒子横冲直撞,像千万把剔骨刀在剐在他的脸上。 王浩然矗立在风雪中,自幼熟读典籍心比天高的他,此时却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既然改变不了,那他为何还要读这么多书。 心生怜悯的是我,无能为力的也是我。 望着潸然落泪的王浩然,主簿在身边说到:“老爷,要不要去联系一下那位?” 陆沉舟么? 可是宋叔文严禁他们出城接触四海镖局的人。 事到如今,他身无分文,又如何能让对方运送粮食。 眼看王浩然有些异动,主簿又道:“他号称及时雨。” “听闻他在石城里救助了两千多灾民,但凡有把力气都能留下干活。” “若是没有,他也会拿些银两盘缠,让人另寻他处。” “此番作为乃是人中豪杰,不似那般发国难财的商贾可比。” “事到如今,老爷为何不试试呢?” 王浩然被他说动了,但是又犹豫道:“可县衙一贫如洗,又如何能买来粮食。” “老爷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厚着脸皮去借了。” 第32章 路有冻死骨 噼里啪啦。 数百尸体堆集在一起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惊得众人心头一颤。 面对镖师们的强硬手段,灾民之中剩下的毒瘤也不敢顶风作案。 对于陆沉舟颁布的管理条例,所有人都选择了无条件的服从。 乱世,需要重典。 再说了,这位总镖头对他们算是好的了。 给他们建造房舍,给他们锄头开垦田地。 让他们进山烧炭,还有每天一顿免费的白粥。 只要自己勤劳肯干,一家人都不会饿着肚子。 听闻一些小道消息,这位总镖头还要去给他们购置过冬的衣物。 很多人都给陆沉舟立下了长生牌位。 民心,正在慢慢收拢,而军队也在逐渐壮大。 两个月后,一处空地之上。 墨云已经能随着鞍鞯轻微的震动,从而变换步伐。 马背肌肉在他胯下剧烈起伏,仿佛驾驭着暴风雨中的海船。 黑马突然发力前冲,陆沉舟整个人后仰成弓,靴跟死死扣住马镫。 “好孩子!” 陆沉舟大笑出声。 “走!" 反手拍在马臀上,墨云打了一个响鼻,空地上黄土满天。 身后跟随着数百位身穿甲胄的将士,苍白的大地上如同一条黑龙使得大地震颤。 这场景,陆沉舟已经幻想了无数遍。 你敢相信,这仅仅不到百骑,若是千骑,万骑.... 那又是何等的波澜壮阔。 墨云接到命令突然人立而起,陆沉舟靴跟猛磕马腹。 数百匹战马嘶鸣声宛如撕裂苍穹,身后的诸位将士同时稳住身形。 陆沉舟望着远处被夕阳笼罩的庆阳府。 不由得发出一句感叹:“如此江山,岂不令人怀念。” 城头之上,贾三注视着陆沉舟带领骑兵归来,内心也是止不住的激动。 怪不得明公一直念叨着组建自己的骑兵。 这谁看了不迷糊啊! 入夜,雪光把城墙映成青灰色。 四位娘子围在桌子上打着麻将。 桌下的炉子燃烧的煤炭,把脚丫照得温暖无比。 这是前几天陆沉舟刷到,觉得无聊就买了下来。 大雪封天没什么娱乐项目,并且老是紧绷着身心不利于健康。 交代了规则之后,四人就很快的上手了。 于此同时给了老村长一副象棋,让他跟裴秀两人消磨时光。 至于他,也留了一副围棋在议事厅,有事没有就跟贾三对弈。 这个世界是有围棋的,贾三也是学过,而陆沉舟正好也是一个围棋爱好者。 呼~ smoking! 又落一子。 望着披着狐裘大衣吞云吐雾的陆沉舟,贾三不由得用手捂住鼻子。 “明公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吗?” 说话的功夫,贾三也落下一子。 “这是心病,烦恼的时候来一根有利身心健康。” 陆沉舟弹了弹烟灰,搬出之前的说辞:“闻着是有点难受,是药三分毒嘛。” 说话的功夫,又从仓库拿出一包烟,递了过去。 “想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可以抽一根试试。” 陆沉舟安利道:“不过短时间不宜吸太多,保持三天一根就行。” 贾三学着他拆烟的模样,用手指敲了敲,随后打开了烟盒。 鼻子细细闻了一下,是有一股香气。 他也试抽过一次,呛得他直咳嗽,就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多谢明公。” 把烟收进怀里,眼看陆沉舟又落一子,贾三陷入思考。 “宋叔文那边什么情况?” 面对陆沉舟的疑问,贾三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让我们在送五千斤粮草进城。” “不止是他,还有庆阳方向都在催促。” “根据王豹打听到的消息,清庆两城冻死的百姓足有四千,且还在每天更新。” 陆沉舟又猛吸了一口,眼里是说不清的复杂之色。 “上次三千石粮草,宋叔文只用一千斤赈济灾民,我还真是低估这群官二代的人品。” “五千石?他还真敢开口,真当我是他手下了。” 陆沉舟白子一落,棋盘之中,贾三的六颗棋子已然没有活路,关门吃。 提子放入棋合之中,缓缓开口:“回信,只有一千石粮草,爱要不要。” “那庆阳府那边?” 贾三望着棋盘,只有一些残气,能继续下,但也难逃被吃掉的命运。 “曹淑贪得无厌,不用给,让李四郎带着召集到的人,马上赶回来。” “反正开春之后就要攻打庆阳,留他们在城中恐怕会遭到曹淑的报复。” 两人下棋的功夫,巡逻的陈大山一行人聊着天就走了进来。 “陈大山,表字五丁,你们觉得怎么样?” 韩成功撇撇嘴:“不怎么样,陈五丁?还不如大山呢!” 一听这话,陈大山急了:“怎么可能,老太爷说五丁开山,多好听的名字!” 《五丁开山》是个流传已久的神话故事。 旁边的刘五挠了挠头:“老太爷也给我取了一个表字,文功。” “五通武,要我熟读文书方能建功。” 韩成功听闻颔首:“这个表字不错,比大山的五丁要好!” 听着众人谈论着取表字的情况,陆沉舟也来了兴趣,随即插嘴:“谁给你们取的?” “老太爷啊!” 甄有钱。 顿时,陆某人明白了,这段时间让他教这小孩子识字来着。 他负责一些数算和古文,裴秀负责孩子们的地理课,孩子们也略见懂事乖巧。 “三哥,要不让老太爷给你取一个?” 陈大山对着贾三使了个眼色:“要是日后朝廷有什么任命文书,念出来也好听啊!” 不用想,他们肯定是被中二少年韩成功带跑偏了,才弄出这么一档事。 “不必了。” 贾三摆手拒绝,然后补了一刀:“明公说会帮我取一个。” 陆沉舟有些困惑,但转眼想到上次求药的时候,好像自己是这么答应的。 我超! 这个老狐狸! 哎呀,我们怎么没想到让明公取一个呢! 失算了! 可眼下表字都定好了,众人也只能在心里感叹贾三不当人,着实卑劣。 雪粒子砸在脸上像撒了把碎盐。 锦娘把最后半块馒头塞进小儿的嘴里。 大门被北风撞得砰砰作响。 “阿娘,冷。" 小儿往她怀里拱了拱,破袄里絮的芦花早被寒风吹透:“为什么晚上不能烧炭了呢?” 锦娘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总镖头说不通风的地方烧炭会中毒的。” “忍一下,爹爹马上就去领新棉被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丈夫的声音。 “锦娘,四哥,出来帮帮忙。” 大窝棚里的几个汉子眼露喜色:“是老六他们回来了!” 如此情况,在灾民营地随处可见。 “哎呀,还是新的被窝和衣服呢!感谢总镖头!” “王婶小心一点,里面还有热乎的葱油饼。一人一张,可别弄脏了衣服。” 刚刚还寒冷的窝棚里转眼变得温暖了许多。 一大家子围在被子里,吃着葱油饼,你看我我看你,眼里满是对陆沉舟的感激。 北风卷着雪粒子砸在青瓦檐角。 宋叔文刚掀开车帘就打了个寒颤。 清河外城的长街上,横七竖八躺着裹草席的人形,几个衙役正拖着板车挨个翻检。 冻得梆硬的手臂从草席边垂下来,在雪地上划出蜿蜒的痕迹。 “王爷,库房还剩三百石粮,是否....." 新任县令王浩然话音未落,街边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嚎。 他循声望去,只见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正拼命摇晃怀中小儿。 那孩子青紫的小手垂在破袄外头,早被雪粒盖得看不出颜色。 宋叔文神色不悲不喜:“冻死了多少人?” 王浩然不敢直言,只能躬身递上文书——一千八百三十二。 合上文书,他挥手招来一名亲信:“催促一下陆沉舟。” 亲信支支吾吾说道:“陆将军早上派人传信,说是路途遥远,只有千石粮草....” “御寒的衣物呢?” “只有千石粮草,还说....” “还说什么!” 面对宋叔文的质问,那人直接跪倒在地:“还说爱要不要!” “欺人太甚!” 宋叔文强忍着内心的愤怒,暗骂着陆沉舟祖宗十八代。 新任县令王浩然知道这个名字,而且也清楚他的为人,一分钱不收就运来的诸多粮食。 若是没有他,清河县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这位小王爷得到粮草,仅仅只有十分之一送来了县衙,剩下的全部运回了自己的封地。 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又如何抵抗王府的威压。 “王县令。” “下官在。” “小王希望这文书上的人数,少一点,你明白吗?” 凌冽的眼神让王浩然心头一颤,忽然觉得那些冻死的惨状,都没这双眼神来得恐怖。 县衙公堂,那些虚报的数目像针尖扎进眼里。 王浩然不由得闭上了眼睛深呼了一口气,他要忍! 他要往上爬才能救更多人! 府库大门吱呀开启的刹那,霉味混着寒气扑面而来。 本该堆满棉麻的库房,空得能听见回音。 几口蛀了虫的樟木箱里,散着些发霉的陈年粗布。 王浩然弯腰捻起块碎布,指尖传来的潮冷让他心头发沉。 这些浸了水的布,怕是连件囫囵衣裳都缝不出。 “大人!"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主簿抱着卷宗踉跄撞进来,官帽都歪了半边:“南城粥棚....又冻死二十六人....” 他盯着墙上“明镜高悬"的匾额看了半晌,忽然解下腰间的玉佩。 “拿去典当行换现银采买棉花。" 主簿刚要劝阻,却见王浩然已褪了大氅:“连同这个,能换几匹是几匹。” 第31章 训马与难民营地 感觉最近的昼夜温差较大。 陆沉舟又看了一眼墙上的笔画,估摸着已经到了寒露。 寒露过后,冷空气已有一定势力,北方广大地区已呈现入冬景象。 去了一趟纺织厂,询问了棉衣的纺织进度。 结果原本已经足够的棉衣,由于扩军反而加大了需求。 陆沉舟只能让她们加班加点的纺织。 毕竟冬季马上来临,没有御寒的衣服,那可是会冷死人的。 倒不是他不搞个纺织机,关键那玩意他也不懂啊! 之前跟木匠说过很多次,对方都是一脸懵逼,眼下是纯靠手工赶进度。 眼下食物水源军备都足以维持两年,但偏偏没有在次刷出棉花。 陆沉舟觉得今晚必须要再去会会甄宓。 “啊,明公,你来得正好。” “我刚想要去找你呢!” 刘五拿着一纸文书走了过来:“这是我们扩军信息,您看看如何?” “待遇可以在高一点,不过新兵训练的事,你让韩成功多上点心。” “体能训练达不到要求,该滚蛋就滚蛋,别上了战场当炮灰。” 刘五点头记下,去忙着自己的事。 “贤婿!” 陆沉舟刚准备离开,甄有钱就拖着圆鼓鼓的身体跑了过来。 “跟你说了多少遍....” “总镖头!” 甄有钱笑呵呵的说道:“你看看是不是应该给我也找个事情做啊。” “我现在每天闲着,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总觉得不得劲啊!” 陆沉舟叹息道:“您老人家就应该多休息,已经是养老的年纪了。” “要是让小宓知道了,她还不得找我打架啊!” “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我还能打拳呢....嚯....哈....” “咳咳咳....” “怎么样总镖头,不赖吧!” 陆沉舟一拍额头:“这样吧,不如你把镖局里的孩子们喊到一起。” “你教他们读书写字怎么样?” 反正仓库里还有大把的笔墨纸砚,留着也是留着,不如教育一下未来。 甄有钱仔细思考了一番,有些为难:“我可从没有过带孩子的经验啊!” “哎呀您就别推辞了,等以后我跟小宓有了孩子,你不是也得带嘛。” “现在就当提前学习一下。” 甄有钱欣然答应:“好好好,那我这就去办。” 但是想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万一那群小猴子不听我的咋办?” 陆沉舟拦住了一个镖师,让他领着甄有钱去找陈大山,自己还要去练习骑马。 跟马匹维持感情和锻炼身体是陆沉舟头等大事。 战术甲胄可不轻,没点力气穿在身上行动都是问题。 再说战马,一匹懂人性的马,关键时刻那是能救命的存在。 作为一军之帅,不会骑马那怎么行。 一匹通体漆黑的汗血宝马正昂首立于空地之上。 阳光在它油亮的皮毛上流淌,恍若披着银河。 黑色骏马突然转头,琥珀色的眸子穿透刺来。 陆沉舟心头一颤——那眼神竟似能洞穿人心。 墨云。 他给黑马取的名字,此时它正在槽枥间烦躁地甩头。 一个镖师捧着镶银辔头刚要靠近,它突然扬起后蹄将草料桶踢得四分五裂。 “总镖头,就是这畜生。" 一位镖师上前来到陆沉舟的身边,压低声音:“昨日伤了我们十六个弟兄。" “性子太烈,为了总镖头安危,不宜乘骑。” “要不属下为您另选一匹?” 陆沉舟摆摆手,他要的就是这种性格的战马,乖巧地骑着没有征服感。 他解开披风,缓缓地靠近墨云的鼻尖,让它慢慢地适应自己的气味。 起初还算稳定,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墨云突然开始暴躁。 陆沉舟只觉眼前一花,黑马鬃毛甩在脸上着实疼痛,他下意识后仰。 战马特有的腥膻气,混着滚烫的鼻息迎面而来。 “保护总镖头!” 几位镖师眼疾手快,连忙将马厩大门关上,拉紧了束缚它的绳索。 陆沉舟大笑出声,差点被马匹撞到,不怒反笑。 “夫君!” 远处传来赵红缨变调的呼喊,由远及近。 赵红缨利落地翻身下马,看得陆沉舟一阵羡慕。 “你没事吧?” 她刚领着骑兵练习回来就看到墨云发疯的场面,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连忙检查着陆沉舟身上有没有伤势。 陆沉舟表示没什么大碍,转而看向了马厩里的墨云。 “阿爹说过,马是风的魂,要顺着它的脾气捋。” 赵红缨握住了他的手劝说道:“夫君若是想驯服这匹烈马,不能心急啊!” “先与它建立感情,和它说话,安抚它的情绪....” 接下来的三天,陆沉舟都是这般做的。 墨云已经逐渐习惯了陆沉舟披风的气味,也不似之前那般暴躁。 喷着响鼻的动静也弱了不少,享受着陆沉舟给它打理马鬃。 一旦想骑,它就会变得无比暴躁。 对此,他只能笑出声,掌心轻轻抚过马颈安抚:“好孩子。” 墨云骤然绷紧的肌肉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每天花两个小时跟墨云建立感情,陆沉舟这才回议事厅处理政务。 “宋叔文的手下送来一封信。” 贾三说着将信件递给陆沉舟,一边问道:“可是运输粮食之事?” 大概地看了一眼陆沉舟回应:“正是如此。” “信中言语近乎恳求,想来是他目前的粮食也无法支持太久。” 坐在位置上的王豹起身:“两年大旱,宋叔文的封地也是颗粒无收。” “养着手底下的军队,还要往晋州方向提供补给,所有的赋税都压在了百姓身上。” “附近的几个村子的余粮都被征完了,如今成群结队的百姓围在石城里,人数已达两千,算上原本的难民,差不多已经有了三千多人。” 陆沉舟皱眉思考,贾三也趁机说道:“我命他们进山烧炭,筹备过冬物资。” “只能解决一半的开销,剩余的一千五百人都是些老弱病残,都等着我们的救命粮。” 刘五也道:“明公,后厨已经在白粥里减少了粮食,但还是杯水车薪。” “庆阳清河城门紧闭,灾民全被堵在城外,都在往石城里靠拢。” 陆沉舟听闻,下了决定:“每日赈灾的白粥不能少,粮食的问题你们不必担心。” “刘五,让你媳妇去灾民之中挑几个老实的协助后厨的人手。” “陈大山,你负责镖局的巡查之外,灾民营地也要增加巡视,别漏掉安全隐患。” “贾三,让四郎他们在庆阳的粮草价格抬高,卖给那些门阀士族。” “多给曹淑一点好处,让她闭嘴就行。” 粮食问题,不是陆沉舟的难处,而是如何度过这个严寒的冬季。 “韩成功,你带着队伍去商县,购买一些厚的衣物被子越多越好。” “王豹注意清河动向之外,让一些机灵的混进灾民中,制造一些风言风语。把有利的推向我们,挑起宋叔文和曹淑的对立。” 众人一一着手去办,徒留陆沉舟一人眉头紧锁。 “爹,今天还有白粥吗?" 灾民营地里一位身材消瘦的少年蹲在角落里,看着走进来的父亲。 男人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背脊在补丁摞补丁的夹袄下起伏。 顺了顺气,从怀里掏出两个大馒头:“晚些还会有白粥的,总镖头都说了。” 少年眼睛一亮:“爹,哪里来的馒头?” 父亲揉着他的脑袋,笑着说道:“今天进山烧炭,每个人都有两个馒头。” 少年刚想吃,可想到只有两个馒头。 累了一天的父亲也是滴水未进,又懂事地将馒头递了回去。 “爹爹先吃。” “爹不饿,晚些还有白粥呢。” 角落里的一个麻子青年见状,一把将馒头夺了过来:“你们不吃,我吃!” 这边的吵闹马上引起了巡视镖师的注意。 “吵什么!” 明晃晃的唐横刀映得人心发颤。 麻子青年恶人先告状:“他们父子俩抢我的食物,这分明是我进山烧炭得来的。” “你们说是不是!” 这个小窝棚里,以麻子脸为首的几个泼皮马上响应,剩下的几个灾民生怕殃及池鱼。 怒不敢言。 “你胡说,这明明是我的爹挣来的!” 两人各执一词,见状,镖师也难以分辨。 “吵什么!” 镖师看向了麻子青年:“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人,小人名叫王二狗。” 随即又看向了少年的父亲:“小人文山。” 镖师对着身旁的手下低语了一番,那人马上明白前往镖局核对。 结果自然一清二楚,今日负责进山烧炭的仅有文山的名字。 “把这个王二狗给我绑起来!” “大人,冤枉啊,这馒头明明是我的!” 面对王二狗的辩解,镖师冷笑道:“所有进山做事的人,均有登记。” “你们这群闲汉泼皮有手有脚,整日就想着免费的白粥苟延残喘。” “总镖头大人有大量饶你一命以是仁慈,你不好好感激就算,反而抢夺他人食物!” “来时三令五申,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这种局面在难民营地中屡见不鲜,有的人隐忍退让,只是为了活下去。 镖师环顾四周,扯开嗓子喊道。 “总镖头有令,检举欺人者,赏粮一斤。” “若是查清污蔑者,连坐滚出营地!” “乡亲们,我们都是为了活下去,而不是为了一口吃的争斗。” “你们的难处,总镖头也看在眼里。你们看看每日免费的白粥,这一散就是这么久。” “只要你们互相帮助不争不抢,虽说不足以饱腹,但是勉强活下去不成问题!” “若是谁敢在总镖头的地盘闹事,那就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 “千万不要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镖师的话,引起了灾民们的思考。 于情于理,这位素未谋面的总镖头已经仁至义尽了。 对比清河县和庆阳府的视若无睹,世上还有谁能做到如此,恐怕皇帝来也不过如此。 犹豫片刻之后,终于有灾民鼓起了勇气。 “我检举....” “还有我!” 第30章 贾三的身世 石城里,望风亭。 双方戒严,远远望着亭中促膝长谈的两位主角。 先是久仰大名,然后客套一下,最后叽里呱啦,相见恨晚。 两人都在心里吐槽对方一句:虚伪! 但是表面上又笑嘻嘻的。 “不知道小王爷需要多少粮食,宽限的时日又是几何?” 宋叔文沉默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折中的回答:“一千石粮食,十天抵达,如何?” 陆沉舟假装思考,心中暗想:你这个王八蛋还真开口啊! 一千石! 一石约等于150斤左右。 老子要花一千五百两就不说了,还要点150000次! 你怎么不去死! “这个时日有些困难,要不定十五日?” 陆沉舟开始吐苦水,表示自己也很难的。 “小王爷也知道。” “最近官道上贼寇众多,我也要打探好清楚消息,才能让人把粮食运过来啊!” “要不小王爷借我点兵,这样一来安全有了保障,十日期限不成问题。” 宋叔文:你还有脸向我借兵,老子的一千人部队都被你打成五百人了。 “那就依陆将军所言,十五日期限。” 陆沉舟转而又道:“现在我也是算是小王爷麾下的先锋将军。” “按理说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理所应当之事。” “这么多粮食都送给了小王爷,我镖局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我很难办啊。” 宋叔文心道:我超,难办啊! 他想一把掀翻桌子,可发现是石头做的,那还是办吧。 “陆将军解我燃眉之急,小王又怎么会让将军寒心呢。” 从衣袖里取出几张银票,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这是两万两银票。” “小王爷大气!” “沉舟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我那先锋营的装备?” 望着陆沉舟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宋叔文现在只想打死他。 “这个好说,毕竟都是一家人,到时候会从小王的封地运来。” 又是一顿扯皮,两人握手言和,笑眯眯地送彼此离开。 段三刀问道:“难道就这么让他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办,你打得过他们吗?是不是想把我最后的五百人留在此地啊!” “废物!” “饭桶!” 宋叔文踢着手下的士兵:“你还敢躲!” “把他给我绑起来!就绑在亭子里的石柱上!” 面对后面的事情陆沉舟不得而知,现在他正在赶回镖局的途中。 “明公,真要把粮食送给他?” 马上的韩成功问道:“给了粮食他们也不见得赈济城中百姓啊!” 陆沉舟看向他,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要把粮食给他了?” “那您刚才说十五日后送一千石粮食进城!” “我是这么说的啊,但是我也没答应啊!” 面对陆沉舟的话,韩成功脑袋都懵了。 贾三笑呵呵地解释:“明公的意思很简单,粮食我们给,但是到不到。” “那就不是我们说了算。” 众人又是王八挠头,虽然不理解,但是他们知道两个老银币又要坑人了。 哎呀。 血赚两万两不说,还有一个营的装备,今日的天气格外美好! 又拖延了十五天的发育时间。 一切的计划正在又在慢慢地拉回了正轨。 灾民开垦,训练新兵,筹备粮草,以备冬季。 有了甄宓的帮助,白凤仪的事情轻松了很多,现在主要是负责镖局的账房。 甄宓负责粮食的出纳,白凤婉负责纺织厂,赵红缨负责兵器库和训练骑射。 陆沉舟只能感叹。 当领导太他妈爽了! 唯一遗憾的是,若是没有霍虎来烦他,那就更好了! “哎呀,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小子怎么不听呢?” “来人,把霍镖头叉....送回房里养伤。” “明公不要啊,我为镖局流过血,赴汤蹈火啊,明公~~~” 贾三从旁边路过,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明公,这是四郎传回来的书信。” 陆沉舟接过一看,没有出什么大问题。 之所以要运输粮食去庆阳售卖,就是让手底下的人过去熟悉环境。 每次换一批新人,可以这么说,如今大半个庆阳的地形分布都摸得清清楚楚。 你还以为他真有那么好心,去孝敬什么劳什子王妃! 她也配? 正所谓:进人园子想人瓜,看见孩子想.....回家! 他只是单纯得觉得庆阳这个名字好听而已。 好的东西要拿到手,这没有一点问题,对不对? “这老女人够贪的啊,要这么多东西!” 陆沉舟暗骂了一句:“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白票老子这么多物资,就给几个臭钱。” “算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那事情安排得怎么样?” 贾三微笑地点点头:“事情已经成了!” 清晨时分,答应送给宋书文的一千石粮食正运往清河县,不知道从哪冒出一行贼人。 竟然劫镖! 世道险恶,人心不古! 陆总镖头身受重伤,拼尽全力无法取胜。 只能保下一百石的货物,并且派人进城求援。 宋叔文大方雷霆,派人转告陆沉舟,小王一定会找出罪魁祸首。 不料傍晚时分,清河县令陈尚突然来访,说是自己又筹集到了新的粮草。 宋叔文欣喜万分,可出门一看。 我超! 你粮草袋子上的图案,怎么跟我屋里的一模一样。 混蛋! 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敢劫本王的镖! 于是,祸害清河百姓许久的贪官锒铛入狱,百姓直呼小王爷青天在世。 监狱里各种酷刑都用遍了,陈尚都没说出剩下的九百石粮草在何处。 牢头直呼过瘾。 “混账东西,养寇自重,还敢劫本王的粮食。” 宋·清理大师再次启动。 “王爷,那陈尚嘴硬的狠啊,我看他是遇到黑吃黑了。” 幕僚的话引起了宋叔文的疑惑:“你是说,陈尚养的贼寇背叛了他?” 对方点点头:“多半如此。” “而且我们的人跟着陆沉舟从四海镖局一路护送,来时来刻意检查了一遍,确实是一千石粮草,没有任何滥竽充数。” “那陆沉舟不是很能打吗?为什么这都会输!” “这不小王爷您说的,不许他们装备盔甲携带兵器,生怕他们.....” 宋叔文沉默了。 “你的意思是怪我?” 幕僚马上祸水东引:“全是陈尚这个王八蛋!” 焯! 为什么天底下这么多贪官!还偏偏是在自己封地里! “我要陈尚全家豆沙啦!” “豆沙啦!” 昔日陈尚的手下已经更名改姓,成为了四海镖局里的一个杂役。 至于那九百石的粮草,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陆沉舟的仓库里。 我还是没有奸商的品质啊,否则怎么还给他留一百石呢? 他应该得谢谢咱。 “多亏了陆沉舟拼死保护,还剩下这一百石。” 宋叔文叹了一口气,只直觉来到清河之后诸事不顺。 一旁的士兵弱弱道:“那这些粮食,我们吃?” “吃你星号的头!” “你没听到外面百姓叫我什么吗?青天啊!” 宋叔文摆摆手:“拿去城内赈济百姓懂了吗?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混蛋。” “还有!炒家!” “陈尚家的一只蚂蚁,一条狗都不许放过!” 士兵又弱弱问道:“那鸡蛋呢?” “把黄都给我摇散了!” “可是王爷,那样就不好吃了!” “还吃!” “绑起来,我要打死他!” 不倒翁X3。 次日清晨。 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人吃。 陆沉舟扶着腰走出了甄宓的房间,迎面走来汇报工作的贾三。 “不是三哥,你也娶个媳妇吧。” “这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半夜半夜不睡,你这样很伤身体啊。” 贾三很是疑惑,打了一条虎虎生风王八拳,脸不红心不喘。 “我的身体很好的啊!” 陆沉舟:...... “要不要我给明公找个大夫!” 陆沉舟抬手拒绝:“不用,我的身体好得很!” 贾三沉默片刻,摸着下巴:“我这里有个偏方非常靠谱。” “三哥借一步说话!” 陆沉舟把他拉到角落:“靠谱吗?” “当然靠谱,这可是宫廷秘药,不靠谱是要掉脑袋的。” 陆沉舟嘴巴张大,似乎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三哥,你原来是宫里的!” 贾三这才缓缓说出实情。 原来他的祖上是前朝皇帝的贴身太监。 送走了三位皇帝,用过皇帝没一个说不好的。 到了退休的年纪,这太监苦啊。 也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所以就找了一位养子。 这就是贾三的爷爷。 所以他察言观色揣摩人心超乎一般,那都是老祖留下的绝学。 人家侍奉的可是皇帝,在宫里刀光剑影能全身而退,不知道多精明。 “这件事,明公可要替我保密。” 陆沉舟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你的这位老祖不会叫曹腾吧?” “明公怎么知道?” 我草,还真是。 “那你怎么改姓贾呢?” “这不是名声不好嘛,所以改回了原本的姓氏。” 陆沉舟若有所思:“三哥,你没有名字吗?” 贾三摇了摇头:“没有名字,家里排行老三,三儿三儿这么叫着,也就习惯了。” “好,不提这些不开心的,到时候我给你想一个。” “我们去细说那个宫廷秘方的事。” 第29章 没人比我更懂造反 望着驰骋在平原上的骑兵,陆沉舟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是万中无一的宝马啊。” 贾三也是一脸的震惊:“明公是从何处寻来?” “此马名为汗血宝马,此马产于阿哈尔绿洲,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盈。” “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强。” “至于从何处寻来,你就不要多问了,从今往后,马匹之事不足虑也!” 陆沉舟足足买了五十万匹汗血宝马。 没办法,他从小就患有火力不足恐惧症。 如今整个镖局可调动的战斗力一共四百五十人。 光是马匹就有两百匹,马厩都快要住不下了。 好在难民数量庞大,很多人也愿意来帮忙建造马厩,以此换取粮食。 “清河县的情况如何?” 面对陆沉舟的问题,王豹出来回话:“昨日收到线报,宋叔文求援庆阳无果,大发雷霆,想必现在正为了此事苦恼!” “哈哈哈,三哥如你所料,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贾三也是微微一笑:“那我这就差人去办。” “明公,你跟三哥又在准备害人了?” 陆沉舟端起脸色:“什么害人,我们这是乐于帮助他人。” “想来宋叔文,收到我的消息,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众人望着两位老银币的离开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果然还是这群斯文败类最坏啊! 以后说什么不能惹三哥,这狗东西太阴险了。 正午,清河县,甄府后院。 甄有钱遣散下人逃走后,房屋空虚,宋叔文就搬了进来。 “混蛋!” 宋叔文再次化身桌面清理大师。 “庶子,安敢如此欺我!” 原因无他,刚刚收到了贾三送来的信。 望着手下幕僚疑惑的眼神,宋叔文又恢复了往日儒雅的神态。 “方才小王收到一封密信,乃是四海镖局送来的,信中言语近乎恳求。” “大概是意思是,愿意归顺我们,但听调不听宣。” “怎么样,议一下吧!” 诸位幕僚不敢接话,上一位被绑在树上,活活打死的同僚凄惨模样犹在眼前。 沉默良久,终于有一个不怕死的开口说话。 “如果由他们来管理清河县,我们可以省去不少力气,可就怕与虎谋皮啊!” 宋叔文担忧的就是这个,可信中已经表明,他们不入住清河。 只为了消除上一次的恩怨,愿意为他攻打庆阳,以此化干戈为玉帛。 这一点宋叔文没说出来,因为他惦记庆阳很久了。 还有这次求援无果,他非常愤怒! 一介女流之辈,竟敢无视晋王的名头,着实可恨。 另一位幕僚也开口说道:“张让之言,纯属多虑。” “以我观之,若是王爷答应,此有四胜!” 宋叔文心头一喜:“请先生速速道来。” “非走投无路,谁也不愿意走上对抗官府的道路。” “四海镖局装备精良,粮食来源稳定。可解决城中缺粮的燃眉之急,此乃一胜!” “小王爷麾下正缺一支前锋队伍。” “这先锋将军的头衔,何不就让给那陆沉舟,以此约束与他。” “若是此子脑生反骨,小王爷出兵平叛,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晋王多会责罚小王爷驭下无方,届时剿灭澄清玉宇,清河百姓岂不欢欣鼓舞?” “此乃二胜!” 此话一出,宋叔文顿觉可行。 “再说四海镖局北靠庆阳,乃是清河的缓冲地带。” “如今陛下昏聩,驾崩之后诸侯并起,若是曹氏野心勃勃,欲图来犯。” “王爷不用调令,陆沉舟定会奋起反抗,此乃三胜!” “其四胜嘛,可让四海镖局运货物去商县,那是二公子的封地,想必....” 宋叔文:“借刀杀人?” 幕僚点点头:“王爷真乃天纵奇才也!” 宋叔文皱眉道:“可若是二哥不管,又当何解?” “王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们可以从旁走漏一些风声嘛。” “哎呀,听闻伯学先生一席话,小王醍醐灌顶,先生请上座!” 于此同时,远在庆阳的曹淑,也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中言语,近乎恳求。 望着屋子满满当当的粮食货物,还有香喷喷的烧鸡烤香猪。 曹淑不争气的口水流了下来。 “你说,你家总镖头陆.....” 李四郎跪在地上回答:“陆沉舟。” “对对对!” 曹淑心里全是美食了,哪里还记得人名。 别看庆阳背靠大江,可两年大旱水位减少,鱼获早已稀缺,更何况手底下还养着军队。 入不敷出,也不是一个办法啊! “我家总镖头听闻王妃治军有方仁政爱民,特让小人前来达成合作。” “镖局运输粮食到庆阳售卖,愿意将八成之利献给王妃。” “若是王妃有所需求,我镖局的粮食物资原价出售,绝不赚取一分利润。” 李四郎说着,乌鸦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在曹淑耳边低语。 “调查过了,这小子是清河县人士,如今在庆阳开了一家鱼行生意。” “路引、凭证都有官印,不是流民。” “附近的邻里都说他勤劳肯干待人友善,是个老实人。” 曹淑微微颔首:“既然如此,那以后四海镖局可在庆阳做生意。” 说着让下人取来一枚令牌:“这是王府的令牌,保你等出入城门畅通无阻。” “多谢王妃。” “那这些东西?” “这都是我们孝敬给王妃,每七天一次,望王妃不要嫌弃。” 曹淑顿感欣慰:陆沉舟真是个厚道人啊,会做事,我喜欢! 当天晚上,陆沉舟就收到了宋叔文的任命诏书。 约他明日在十里外商谈事宜。 陈大山把玩着令牌,疑惑地看向了众人:“我们现在就算是正规军了?” 贾三笑着点头:“准确说是先锋军,按照律法可配置八百人。” “嘿!” 陈大山爽朗一笑:“这下我们扩充,就不怕官府巡查了。” 陆沉舟笑着解释道:“晋王次子宋叔文意图谋反,吾等顺应民意起兵镇压。” “惜陆某识人不明,竟然投靠了一个反贼为主,好在幡然醒悟弃暗投明。” “听着多么顺耳。” 众人差点信了! 反贼摇身一变正忠臣了,这谁能玩得过你们两个老银币啊! 陆沉舟深知出师有名,才能立足脚跟。 “不管怎么说,我们已经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扩军!” “明年开春之日,就是吾等起兵之时。”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一个昏庸无能的人都能当皇帝,你我兄弟之志可吞天下!” 陆沉舟敲了敲桌子:“这份荣光,我陆沉舟,绝对不会独享!” 集百家之长,没人比我陆沉舟更懂造反! 这个世界很变态。 正好,他也是个变态。 第28章 天选福星 日子截长不短。 短短七天转瞬即逝。 陆沉舟在四天前娶了甄家的千金。 酒宴很丰盛,众人都感叹总镖头齐人之福。 然而实际情况是,大婚当晚陆沉舟就没碰甄宓,到今天也是如此。 后院,练武场。 赵红缨正在指导骑射。 看到陆沉舟的身影,连忙小跑着上来迎接。 经过上一次白凤仪的教导,外有甄宓这个四娘子的压力,她变得老实多了。 也不闹着出去玩了,每天教学完毕之后,跟着白凤婉纺织,晚上跟着白凤仪学算数。 “明公!” 沈氏兄弟拱手行礼。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日常的训练,不必管我,去忙吧。” 小路上,陆沉舟和赵红缨携手而走。 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赵红缨摇了摇头:“大姐说得对,是我恃宠而骄,给夫君添麻烦了。” “你能这么想,夫君很高兴,今晚夫君去你房间。” 赵红缨害羞地应了一声,因为这几天夫君全留宿在甄宓的房间里。 话音刚落。 就听到了一声娇喝。 “陆沉舟!” 整个镖局之中唯有一人,敢直呼总镖头的大名,那就是新娶的四夫人甄宓。 “你什么意思!” 甄宓气急败坏的找来,身后是上气不接下气的甄有钱。 方才听到下人窃窃私语:四夫人有福气啊,总镖头天天跑她房间。 这个王八蛋,娶了自己四天了。 天天留宿在自己房间就不说了,关键是啥也没干! 这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贤婿啊,不要见怪,小女自幼娇生惯养。” 甄有钱在一旁劝解,我的女儿啊。 小王爷的亲卫都是他的手下败将,你还直呼他大名。 陆沉舟端起脸色:“什么贤婿,说了多少次,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陆沉舟!” “你是不是男人!” 头天晚上甄宓还听见大姐的嗷嚎了一晚上,这也没问题啊。 怎么到了自己就不碰呢? “我给你喇叭,让你喊大点声!好不好!” “出去嚷嚷,让整个镖局的人都知道行不行!” 陆沉舟就不明白,怎么甄有钱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会生出这么笨的一个女儿。 “女儿啊,家丑不可外扬。” “总镖头的威严不能失啊,你不要在胡闹了,快跟爹爹回去!” 甄宓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轻轻在陆沉舟耳边低语。 行,有本事你今晚就别来我房间。 当晚,陆沉舟果然没去。 但是第二天晚上又去了,结果无事发生。 第三天,白凤仪。 第四天,甄宓。 第五天,白凤婉。 ..... 直到第八天,甄宓忍不住啦! 十二天了,你知道我怎么度过来吗! 一把抓住陆沉舟的衣领,一脸红温的甄宓,像极了拿着书本的汤姆猫。 “姓陆的,你什么意思!” 陆沉舟一脸茫然:“什么什么意思?” 甄宓咬牙切齿:“为什么不碰我?我就那么让你下不去手吗?” 其实这不怪陆沉舟。 因为他发现,每次在甄宓房间留宿,总能刷出好货。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多次试验得出的结果。 女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星号。 好东西刷走了,那可就是真没了。 孰重孰轻,陆沉舟还是分得清的。 “夫人啊,我今天不在状态,明天成不?” 甄宓俏脸寒霜:“这个借口,你两天前用过了。” 啊,这样啊。 那我在给你编一个。 “夫人啊,我今天很累了,想早点休息。” 甄宓硬了,拳头硬了:“这个借口,你四天前也用过了。” 陆沉舟还在思考还有什么理由。 就被甄宓一把推出门外。 “滚啊!王八蛋!” 啪啪啪! “开门呐夫人,放我进去啊!” 甄宓靠着门板不为所动:“今天你不碰我就别想进来!” 嘎吱。 陆沉舟王八探头从窗户里钻了进来。 “嘿嘿,夫人,我进来咯!” 话音刚落。 甄宓就跑了过来,但是陆某人棋高一着,直接躺在床上装死。 甄宓气急败坏。 “起来!” “你给我起来!” 陆沉舟被吵得实在睡不着,睁开眼睛:“好啦好啦,不就是那事吗!” “脱衣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甄宓一愣。 脸色通红,忸怩的问了一句:“你说真的?” “不愿意啊,不愿意我走了!” 说罢,陆沉舟马上起身,准备离开。 “愿意,愿意。” 甄宓连忙安抚,说完就背过身躯解开衣衫。 陆某人用被子裹住了她,然后从仓库里取出绳子将她五花大绑,扔进床里。 在甄宓满眼期待里,就看到陆沉舟背过身去睡觉。 “陆沉舟你TM!” “你是不是个人啊!” “我要杀了你!” “你这个天杀的王八蛋,我跟你没完,你给我等着!” 白凤仪提着灯笼走到门外,暗自嘀咕:夫君原来喜欢这个调调,怪不得总在四妹这。 不理解,但尊重。 次日早饭,东跨院内。 四位娘子一同用膳,甄宓气鼓鼓地望着面前的陆沉舟。 “好了四妹,夫君就是那样,从来不会疼惜人,习惯了就好了。” 白凤仪还以为陆沉舟折磨她一晚上,当即语重心长地劝说道。 “是啊,夫君跟我说,他号称什么翻....唔....” 陆沉舟把一根油条塞进白凤婉的嘴里:“小婉你还小,要多吃点长身子。” 白凤仪眉头一皱:“号称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小婉说吃完了,我好给她称一下多重。” 陆沉舟解释完瞪了一眼白凤婉,这种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 第九天,白凤仪房间,翻江倒海。 第十天,甄宓房间。 “夫人,开门呐,我是甄有钱。” 房间里的甄宓都气笑了,但是想想还在气头上,马上喊道:“滚啊!” 这妮子竟然把窗户都封上了。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听着门外没了动静,甄宓从门缝里一看,陆沉舟果然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让你不碰我,我气你! 不久之后。 杨燕趴在门上用铁线勾着里面的支撑物。 “东家,这样真的能行吗?” 陆沉舟点点头催促道:“包的,快点整,我还要进去睡觉呢!” 杨燕心里也在疑惑,总镖头这么猛吗,夫人都把门给顶了! 咔嗒。 陆沉舟心喜。 躺在床上的甄宓大呼:布豪! 半个时辰之后。 甄宓香汗淋漓。 “别吵了啊!” 甄宓白了他一眼,你早这样多好。 叮! 【一文钱秒杀商场LV10,批量购买已开启。】 加上甄有钱带来的银两,商场已经来到了十级。 批量购买! 陆沉舟抱着甄宓的小脸蛋猛亲了一口。 “夫人,真乃我的福星也!” 甄宓害羞摇了摇身子:“夫君,那你还要不要了。” 半晌,也没见下一步动静。 一看,这个王八蛋又转过身去了。 气死老娘了! “哎哎哎,给我留点被子啊,我还光着呢!” 【限时秒杀:香烟一条/一文钱,仅限十次,剩余:23:59:59】 不愧是升级的系统,限时的都来到了十次。 啊! smoking! 老烟鬼陆沉舟在这一刻仿佛重获新生。 “你干嘛~” 甄宓被呛到了,只觉得鼻尖有一股难闻的气味。 “没事,我在吞云吐雾,你睡你的。” 甄宓本想发怒,可听着温柔的声音,哦了一声,便枕着他的手臂准备睡下。 【限时秒杀:铁甲】 【限时秒杀:板甲】 【限时秒杀:扎甲】 【限时秒杀:鱼鳞甲】 陆沉舟直呼我滴个乖乖。 战术甲胄防御惊人,碍于之前没有批量购买只有五千套存货。 如今有了这么多选择,战术甲胄就用来打造一支新的部队。 前面两种盔甲给普通士兵装备,冲锋士兵装备扎甲,这种盔甲实用性极强。 鱼鳞甲轻便利于骑兵穿着。 【限时秒杀:铁斧】 【限时秒杀:铁铲】 【限时秒杀:锄头】 正巧开荒需要工具,买了。 【限时秒杀:汗血宝马!】 什么! 陆沉舟:“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你大半夜不睡觉发什么神经,怎么还唱起歌来了!” 不一会儿功夫,就听到房间内传来一阵歌谣。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 路过的白凤仪:??? 你们小两口怎么玩得这么变态! 第27章 桌面清理大师 “明公!” 看到陆沉舟穿着甲胄走了进来,众人均是拱手行礼。 “世龙,说说你的情况。” “宋叔文被我们赶回了清河县,还剩应该不到四五百人。” “按照明公吩咐,我们只是追到三十里外就返回了。” “骑兵没有一人伤亡,反而还缴获了六十匹马。” 说到这里,沈世龙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那可都是王府养的好马。 陆沉舟眉眼一挑,开了玩笑:“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应该打清河县。” 刘五沉默了片刻说道:“明公,这宋叔文吃了败仗,会不会卷土重来?” “要不,我们把清河县打下来得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响应。 陆沉舟摆手示意他们冷静:“此事要从长计议,我们没有攻坚武器。” “清河迟早要打,但不是现在。” “王豹让你的人看紧清河,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汇报。” 贾三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这宋叔文吃了败仗,只能咽在肚子里。” “一旦上报,他老子要是知道他封地出了一群反贼,还不得气疯。” “那时候,我估计他这个小王爷也做到头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陆沉舟才敢撕破脸皮亮出獠牙。 “不过不能放松警惕,今日一战,我在城楼上看得很清楚,诸位的磨合还有待提高。” “尤其是大山,只顾冲杀不顾身后的士兵,所以才造成了无辜的伤亡。” 贾三指出问题所在:“不过是初战,经验欠缺也能理解。” “诸位不要把战争当儿戏,明公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对待手下也是如此。” 陈大山愧疚地低下脑袋,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会注意。 “行了,都下去休息吧,晚上的戒备要多上点心。” 众人应声退下,只剩下陆沉舟和贾三对着地图构思接下来的布局。 “你说这宋叔文下一步会如何行动?” 这个问题贾三想了很久,缓缓开口回答:“应该会向庆阳王府求援。” “哦?” “为何!” 陆沉舟有些疑惑,他不是自己有兵吗,怎么向庆阳王府求援。 “他的封地离着晋王长子很近,若是贸然动兵,一定会引起注意。” “这一口气他咽不下,所以只能把希望放在庆阳王府。” 陆沉舟皱起眉头看向贾三:“庆阳王府不会出手吧?” “这个很难说。” “不过我们可以先这样......” 一番商议过后,两个老银币笑的十分开心。 “甄氏父女如何处置?” 差点把他们忘了,陆沉舟试探性地开口,比了一个刀落的手势:“要不...” 贾三突然觉得跟明公相比,自己还算是有点良心的。 “甄家出钱献女,以此相投,若杀之,定会让人闻而生畏。” “要不就顺水推舟,娶了甄家小姐?” 陆沉舟摸了摸下巴,娶这个无理无脑的小辣椒,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随即摇了摇头:“先留着她父女二人,划个限制区域,别让他们乱跑。” 话分一头。 宋叔文这边直接化身桌面清理大师。 “废物!” “一群废物!” “还吹嘘自己身经百战,结果连一家小小的镖局都打不下!” “丢脸!” 段三刀低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那是小小的镖局吗?谁家镖局清一色的盔甲。 低头看着自己的盔甲,什么玩意啊! 角落里一个儒生缓缓开口:“小王爷,是不是要调些兵过来?” 宋叔文抄起砚台就砸了过去。 “调你星号的头!” “我那两位好哥哥巴不得我吃败仗,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一想!” 气急败坏的宋叔文抬手让一个丫鬟过来捶腿。 “这件事,你们都给我烂在肚子里。” “四海镖局是一家正经镖局,不是什么反贼,懂了吗!” 冷静下来的他只能选择偃旗息鼓。 毕竟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传出了反贼的消息,晋王这个位置他就别想染指了。 焯! 为什么倒霉的事情全部落在我身上。 “最近城中不太平,给我盯紧了那个陈县令,我不想今天发生的事走漏一点消息。” “可是王爷,就算我们不走漏,那四海镖局的....” “镖你星号的头!” “你见过哪家反贼会走漏消息的!” “可是您不是说他们不是反贼...” 宋叔文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你他妈的!” “我要打死他!” 不知名儒生:笑死,小王爷十几个人打我,我愣是没倒下。 绑树上打的。 四海镖局,东跨院厢房。 “夫君,你就给我一套嘛~” 赵红缨自从看见那战术甲胄之后就一直惦记着,缠着陆沉舟给她。 “赵红缨!” 白凤仪喊起了她的大名,大姐的威严让赵红缨瞬间蔫了。 “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是不是夫君宠惯了,你就开始无法无天!” 大娘子一拍桌子,筷子都震掉在了地上。 “去爹娘面前跪着!” 她口中的爹娘自然是陆沉舟的父母,搬来镖局之后白凤仪给二老新立了灵位。 陆沉舟看了一眼白凤婉,两人又不约而同地低头干饭。 “夫君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面对白凤仪的话,陆沉舟在桌子下踢了踢白凤婉。 “对!” “我觉得大姐做得非常对,二姐实在是太过分了!” “夫君哦!” 陆沉舟暗暗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不枉夫君这么疼你。 “怎么说红缨也是好奇,不过甲胄这东西太危险了,我手中也没有多少。” “若是有多余的,肯定会给她嘛。” 白凤婉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夫君肯定不会骗她,当即附和道:“对啊!” “二姐也真是的,整日不在家,就知道舞枪弄棒,夫君你就是太惯着她了!” “你看看大姐,里里外外的打理,大大小小的食物都要过目。” “就连我,都要在忙着纺织厂里准备过冬的衣物。” 灵位前的赵红缨听着三人的谈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做,我不是在教导他们射箭吗? 上午在城头我还射死了好几个官兵呢! 兄弟们都有嘉奖,我难道连一套甲胄都配不上吗? 晾了赵红缨几个时辰,白凤仪才步步莲生走进了祠堂。 居高临下的她,审视着她,冷声问道:“你不服气?” “我没有!” “可你的眼神中已经告诉我,你就是不服气!” 白凤仪抬手,身旁的小翠马上递上一根鞭子。 “你去别家看看,有哪家的娘子跟你一样,整天抛头露面舞刀弄枪。” “夫君惯着你,我也就不说什么。可你看看,越发的肆无忌惮。” 啪! 马鞭狠狠地打在赵红缨的背上,她咬着银牙一声不吭。 “甲胄!” “你知道甲胄代表什么吗?” “这段时间你在家中几日,带着丫鬟出去骑马,到处跑又有几日?” “是不是夫君把甲胄给你,明天你就要穿着跑去县城里啊!” 啪! 又是一鞭。 白凤仪让小翠收起鞭子,再次询问:“你服气了吗?” “我不服!” 赵红缨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瞪着她。 白凤仪冷笑了一声:“怎么?你想动手打我?” “赵红缨,你不要忘记,现在的生活是谁给你的!” “我们以前过的什么日子!” “我就站在这里,你尽管动手。” 面对屋里的争吵,陆沉舟和白凤婉躲在院子中偷看。 “夫君,我们真不进去帮忙吗?” 小丫头糯糯地说道:“万一二姐真打了大姐怎么办?” 陆沉舟眼神复杂没说话,如果她真敢动手,那么她也就不再是你二姐了。 赵红缨没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流泪。 不知道是懊悔还是因为疼痛。 “跪着!”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 赵红缨最后还是没有动手,径直地跪了下去。 入夜。 陆沉舟躺在床上等待着商场刷新,身旁的白凤仪说话了。 “我刚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过分吗? 是有一点。 但是他知道娘子是有分寸的人:“红缨最近确实浪过头了。” 听到夫君这么说,白凤仪松了一口气。 “她自幼散漫惯了,本是一块璞玉,如果不细细雕琢,恐怕将来会惹出祸端。” “夫君你也不能太惯着她了。” 陆沉舟知道这是一个封建的内心与想自由奔放的灵魂产生的磨合。 白凤仪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三从四德,她是被束缚的灵魂。 而赵红缨不同,她出身猎户,从小跟随父亲进山打猎,习惯了无拘无束的日子。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见陆沉舟没回答,白凤仪又道:“那甄宓你打算怎么处理?” 女人心海底针。 怎么聊着聊着又跑到甄宓身上去了。 “她?” “还能怎么处理,先让她在镖局里住一段时间,后面的事再说吧。” 甄宓漂亮是漂亮。 但是老师从小就告诉他,不要被女人左右,要左右都是女人。 “不如收了她?” 白凤仪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是大家闺秀,而是听说经读算学。” “这样一来,我也能有个帮手,也能让红缨有个心理压力。” “让她知道,夫君的娘子只会越来越多,她这个二娘子的位置也不是白坐的。” 陆沉舟扣扣额头:“娘子安排着来吧,三哥也这么说。” “不过娶他可以,娘子你可要给我管好了,一个红缨我就够头疼的了!” 又聊了一会闲天,夫妻二人这才沉沉睡去。 第26章 吾乃五虎上将陈大山是也! 睡得正香的陆沉舟就被杨燕叫醒。 待客厅里,他一脸不悦地看着甄氏父女。 不是哥们,我跟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呢! 甄有钱被陆沉舟看得心里发慌:“宋少侠,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你看小女容貌也不差,你若是不介意!” “我介意!” 陆沉舟虽然是个下头男,但是他不会真的用下头思考。 为了一个女人,招惹上晋王次子。 曹老板才死几年啊!忘啦! 一句介意给甄有钱整不会了。 “啊这,你这,我.....” “甄掌柜你也知道我是个正经商人,王府家大业大,我哪能招惹得起。” 陆沉舟面露难色:“你拖家带口来我镖局,那不是祸水东引吗?” “你不厚道啊!” “按照你我之交情,我陆沉舟也不是见利忘义之辈,这样,我派人护你一程。” “你看如何?” 天大地大,何处能容得下我。 话音未落,甄宓瞧见了一名镖师腰间的唐横刀,心生一计。 铛啷啷。 拔刀出鞘,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总镖头若是不答应,那小女子就自刎在这里。” 甄有钱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傻了。 “大胆!” 陈大山一行人全部拔刀对准了甄宓,刘五更是用刀顶在了甄有钱的脖子上。 “放下兵器,饶你不死!” 陆沉舟眉头一抬,威胁老子? 老子最不怕的就是威胁!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收刀。 刘五冷哼了一声,推了甄有钱一把。 “也好,你死我活。” 陆沉舟打了一个响指:“我相信晋王次子看到你的尸体,也不会为难我四海镖局。” “完美!” “甄小姐,请开始你的表演。” 说完陆沉舟就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甄宓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如此无赖。 说好的及时雨呢? 难不成对自己的容貌不感兴趣? 她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甄小姐,愣着干嘛呢?动手啊!” 陆沉舟嚼着干果催促道。 “启禀总镖头,探子来报,清河方向有大批官兵出城。” “上有晋王大旗,人数一千,且携带长枪弓箭!” 闻言,贾三等人全部起身。 陆沉舟脸色一冷:“绑了!” 当啷一声。 甄宓手中的唐横刀就被打落,只是在脖子留下了一道红线。 韩成功踢了被夺刀的镖师一脚,妈的,连个娘们都防不住! “总镖头息怒啊!” “小女只是跟各位好汉开个玩笑!” 五花大绑的甄有钱还在求饶:“兄弟轻点,我跟总镖头是好兄弟来着!” “陆沉舟!” “我真是看错了你!” 被押着的甄宓不服气,歇斯底里地喊道。 “原本还以为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没想到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陈大山和宋大宝闻听,拔出腰间唐横刀走了过去,骂道。 “放你星号的屁!” 陆沉舟气笑了:你他娘的把鬼子引过来,老子没说你呢!扫把星! 你还有脸还怪我? “陆沉舟,你不得好死!” “陆沉舟,你是不是男人!” 陆某人扣了扣耳朵,对着一个镖师喊道:“押下去,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明公。” 贾三走上前来拱手:“如今敌强我弱,来势汹汹。” “依我之见,恐怕将甄氏父女交出去,也无济于事。” 此时,核对的镖师来报,甄有钱带来的银子共计三万五千两。 焯! 你们跑就算了,还带着这么多银子跑!还跑到我地盘来。 计划全被打乱了。 “召集所有镖师备战,把唐横刀全部带上。让二夫人带领弓箭手,城楼待命。” 陆沉舟望着沙盘,喃喃自语:“只希望这个宋叔文见好就收。” “否则别怪老子提前拔刀!” 一个时辰后。 晋王次子的军队乌泱泱地出现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附近的难民也被贾三提醒通知,跑到附近的山头躲了起来。 “哦?” “那就是四海镖局。” 望着远处占地面积庞大的四方建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宋叔文若有所思。 “小王爷,要不要我先带一队人踏平了这小小的镖局。” 好战的段三刀立马请命,却被宋叔文抬手制止。 “听闻这四海镖局总镖头,号称及时雨。” “能把粮食满到贼寇的青州府,倒是有些手段,不可伤了和气。” 他很想见见陆沉舟背后之人,若是搭上了这条线,那么军中粮草就不成问题。 随即派出一个传令兵前去叫门。 “四海镖局的人听着,吾乃晋王次子麾下。” “命你速速打开大门,交出甄氏父女.....” 叽啦呱啦一大堆。 “夫君,看我一箭射死他!” 面对暴躁的赵红缨,陆沉舟马上出手阻拦:“先等等,不要冲动。” 又递给韩成功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 “我们四海镖局是正当生意,小王爷人多势众,吾等实在不敢大开门户。” “要不这样,我们将甄氏父女从城楼上掉下去,外加他们带来的三万五千两。” “不知小王爷,可否高抬贵手!” 韩成功嗓门极大,不用人传唤,宋叔文就听到了。 “小王爷相信你们的正当生意,不过小王爷对你们总镖头神交已久,如今大驾光临....” 陆沉舟一听。 好家伙! 对方是真够贪的,一个美女不够,还惦记自己这个大帅比。 吩咐着韩成功继续对面打嘴炮,自己则是带人去了兵器库房。 事已至此,战术甲胄不得不登台亮相。 发兵器了! 不是,发装备了! 望着身穿盔甲,又穿着圆领袍文武袖的陆沉舟,众人不禁感叹。 明公好气质。 如获至宝的镖师们,也是穿戴整齐,几个身材魁梧的还在拆卸盔甲。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的尺寸都是一样。 “明公,你这玩意哪来的?” 靓仔陆一登上城楼,眼尖的韩成功就看到了,太勾八炫酷了! “兵器库,自己挑一套。” 楼下的传令兵还在叽歪。 赵红缨看到身穿盔甲的陆沉舟,也是惊讶其气质,没等她话说。 “把那旗子给我射下来。” “我看着就来气!” 这宋叔文给脸不要脸,真当我陆某人白开挂的。 嗖! 破空一箭。 扛着黄色的晋王大旗士兵直接领了盒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宋叔文脸色一脸。 他怎么敢的呀! 不知道小爷我是晋王次子吗?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镖局了,必须重拳出击! 没等他下令,镖局大门缓缓打开。 清一色的战术盔甲映入眼帘,宋叔文眼睛都瞪大了。 反贼! “吾乃五虎上将陈大山是也!” 陈大山宛如猛虎下山,所到之处人马俱惊。 “保护王爷!” 段三刀抽出兵器大喝一声,附近官兵一齐围了上来。 “白马银枪韩成功在此!” “谁敢与我一战!” 没等他说完,就看到刘五驱使快马连斩数人,好不威风! “重盾在前!长枪列阵!" 王府的士兵也是身经百战,只是一瞬间就回过神来发号施令。 令旗翻飞间,前方将士化作钢铁丛林。 最前排的巨盾轰然落地,第二排丈八长枪从盾隙探出,矛尖淬着幽蓝寒芒。 嘶吼声与破空声同时炸响。 漫天黑点如蝗群压顶! 箭雨接踵而至,惨叫声中阵型大乱。 陈大山挥着唐横刀已打开缺口,拔剑砍翻两个亲卫,在马背上摇动了旗帜。 “杨燕!” “马上去通知韩成功,告诉他右侧有缺口!” “让刘五沈世凤左侧应敌,缺口一旦打开,让陈大山马上给我杀进去!” 这出战的百人全都是镖局中的精英,依靠战术甲胄外加唐横刀的锋利,所向披靡。 什么晋王次子。 我们跟总镖头混的,你们敢攻打镖局,我们就敢跟你玩命! “启禀小王爷,反贼来势汹汹,我们抵挡不住了!” “什么!” 宋叔文爆出了一声土拨鼠尖叫。 能在清河官府之下,神不知鬼不觉打造清一色的盔甲,这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自己必须跑! 他可是未来的晋王,怎么能倒在这种小山沟。 “段三刀,你给我拦住他们!” 城头之上,陆沉舟见宋叔文带着一批人马撤退,连忙下令沈世龙带二十人前去围堵。 目前还杀不得,只能锉一下他的锐气。 顺便练一下手底下的骑兵,让他们增加一些实战经验。 “总镖头有令,右侧有缺口!” “得令!” 韩成功暴喝一声,带着二十人如林推进。 得到命令的刘五冲了上去,将一匹战马断成两截,马血混着内脏泼了士兵满头。 忽然觉得刀锋卡在敌人肋骨间,索性合身撞向另一骑,徒手抠进敌兵的眼窝。 “大人,对面太猛了!” “我们兵器一碰就断,对面的盔甲也是刀枪不入啊!” 士气这种东西很玄妙,敌我武器装备相差太大,马上有了巨大的动摇。 左翼突然传来惨叫,沈世凤的骑兵终于迂回到位,仅仅只是一箭就射翻了摇旗的士兵。 没有了指挥的左翼,如同迷路的蚂蚁四处乱窜。 陈大山啐出口中血沫,反手将唐横刀插进泥土里,望着身上的几道伤口龇牙咧嘴。 “明公,能不能也给我整一套盔甲!” “疼死我了都!” 看着他身上的盔甲,就像是穿了一件小号的衣服,陆沉舟不禁发笑。 “行,到时候让二夫人的纺织厂替你改一下。” “贾三,你调查一下,还有多少人盔甲不合,一起登记上去。” 这场战斗以重伤二十七人,死亡三人的微弱代价,大获全胜。 议事厅里。 陈大山吹嘘着刚才自己大杀四方的经历。 躺在轮椅上修养的霍虎,恨不得给他两拳。 第25章 七月十四中元节 “诸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 大堂中央,坐在主位的陆沉舟端起了一碗酒缓缓起身,环顾四周。 “很多人好奇今天,为什么突然吃么好。我也不瞒大家,这是我家乡的一个习俗。” “七月十四,中元节。” “是对逝去父母以及亲人表达孝敬思念的重要节日。” 陆沉舟说不想家是假的,也不知道二老知道自己遇难的消息会伤心成什么样。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经历了两年蝗灾,两年旱灾,我们的亲人朋友兄弟姐妹有的悄然长逝。” “我们幸运地活了下来,我们不止是为自己而活,还要替我们死去的家人而活。” “昨日,镖局遇到了一件大事。运镖途中遇到了贼寇,有几位兄弟不幸身亡。” 这件事大家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一点。 望着陆沉舟脸上悲伤的神色,众人心里也有些难受。 “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死的!” “是为了守护我们来之不易的安稳日子而死的!” “他们甚至不知道你们的名字,甚至可以说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 “但是他们仍然为此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不止昨天,明天后天,或者将来,会有无数人为此死去。” “老天爷不让我们活,朝廷不让我们活,我们就偏不如他们的愿。” “我陆沉舟在此立誓,只要四海镖局存在的一天,就不会再出现一个饿死的人!” “这一杯,敬那些死去的弟兄。” “他们的名字无人知晓,他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陆沉舟只是喝了一口,便将碗里的酒水倒在地上,众人也纷纷效仿。 这一刻,一股名为军魂的东西,正在所有人心中蔓延。 军魂要慢慢汇聚,说太多他们反而消化不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我的路还要走下去,带着他们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陆沉舟也不想多说什么,大手一挥:开席! “开——席——咯!" 李小梅的一声呐喊。 后厨的妇人和帮忙的镖师纷纷端菜上桌。 猛地掀开碗盖,诱人的香味冲天而起。 整只烤香猪炖的皮肉分离,淋着晶亮的酱汁,底下垫着的梅干菜吸饱了肉香。 不知谁先哭出了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抽噎。 咕咚咕咚的吞咽声此起彼伏。 混着含混不清的:香...真香啊... 与四海镖局的其乐融融不同,醉仙楼外却是重兵把守。 “甄有钱,听闻你有一女生的花容月貌,且经读算学。” 宋叔文把玩着茶盏若有所思。 “这样,我这护卫段三刀虽似莽汉也知柔情,平日里最尊重有学识之人。” “你的女儿尚未婚配,不如小王就做个月老,促成这桩姻缘如何?” 甄有钱体若筛糠冷汗直流,只能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擦汗,同时内心想方设法补救。 “小王爷的善举,小人哪能不从。只是小女顽劣,自幼娇生惯养。” 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宋叔文的态度:“怕是配不上段护卫,还会惹怒了王爷。” “哎,说什么配不配。” 段三刀舔了舔嘴唇,脑中浮现着娇小模样的甄宓:“我就喜欢你女儿这样的脾气!” “难不成你是看不上我吗?嗯?” 面对咄咄逼人的段三刀,宋叔文抬手呵斥。 “小声点,吓坏了甄掌柜可就不好了。” “这毕竟是你未来的岳父,怎能如此无礼,被外人知晓还以为小王驭下无方。” 段三刀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又摆出一副自认为非常和善的面孔。 “那个岳父大人,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我未来的媳妇,我可是心痒得紧啊!” 面对两人的步步紧逼,甄有钱只能如实说来。 “王爷肯促成这一桩婚事,对小人来说是莫大的荣幸,小人感激不尽。” “只是前日小女与我争执,一怒之下跑去城外的寺庙上香了,暂时不在家中。” “不过王爷放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晾她也不敢拂了王爷面子。” “只是这婚事嫁娶也要讲究个规矩,我甄府算不上家大业大,但毕竟嫁的段护卫,也算是代表了王府面子,这明面上是不是要花点功夫做些排场?” 宋叔文一听,有些道理。 “既然如此,小王就给你一天时间准备,段三刀把你的彩礼抬上来。” 甄有钱连连摆手:“小王爷赏识小人,小人怎么让段护卫破费。” 段护卫心想:你小子不会以为这十几个箱子里全是银两吧,做你的春秋大梦。 若不是小王爷需要一个帮手盯着清河县,否则老子早就冲到你府上抓人了。 “甄掌柜设身处地为小王着想,再拒绝就显得本王虚伪了。” 宋叔文抬手众人把空箱子抬出去,又从怀里取出一张银票:“彩礼还是要给的。” “若是让我两位哥哥知道了,笑我王府欺凌良家,这可就不好了。” “甄掌柜这下总不能拒绝了吧?” 望着那一千两的银票,甄有钱躬身接下:“让王爷破费了,小人惶恐。” 目送着宋叔文的亲卫离去,甄有钱眼神闪过一丝狠厉。 入夜,甄府。 知道了家中变故的甄宓,急匆匆从寺庙赶了回来。 她要问个明白,爹爹为什么要把他许给那禽兽不如的段三刀。 如果真是那般,她宁愿死在爹爹面前。 秋风卷着枯黄的银杏叶扑在朱漆大门上。 甄有钱站在抄手游廊里,望着廊下那盏被吹得东摇西晃的烛灯。 像极了他此刻支离破碎的人生。 “老...老爷......" 管家的脚步声停在身后,沙哑的嗓音裹着秋夜的凉气:“人都到齐了。" 大堂里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 厨娘刘婶的粗布围裙还沾着面粉,马夫赵大的草鞋底粘着新鲜马粪.... 所有人都仰着头看他,那些眼睛里浮动的烛光,像是夏夜里扑向灯火的流萤。 “自今日起......" 甄有钱清了清嗓子,宋叔文那些字句如同淬了毒的银针,一根根扎进血肉里。 “甄府所有仆役尽数遣散,每人领二十两银子......" 话没说完,底下突然炸开一声嚎哭。 刘婶整个人扑在地上,发髻散开露出几缕灰白。 “老爷!” “老奴十三岁进府,如今四十年了,您让我去哪儿啊!" “老爷,我不想走。” “老爷,我们走了谁伺候您啊!” “是啊,老爷,让我们留下吧。” 甄有钱失落地闭上眼睛:“如今我甄府惹了不该惹的人,归根结底还是我咎由自取。” “你们都是无辜的,若是小王爷怪罪下来,也是我一人承担便是。” “赶紧逃命去吧,我不怪你们。” 联姻? 呵呵。 宋叔文无非就是盯上了他的家产,想要把他捆绑在一起。 要说你娶我女儿也就罢了。 哪怕是嫁进王府当小妾,老夫都认了,可偏偏让我女儿嫁给你的护卫。 你那护卫前段日子在隔壁祸害了那么多妇女的禽兽。 我把女儿嫁给他,那不是往火坑里推吗? 面表迎合的甄有钱,回到府上就遣散了所有下人。 赵大忽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老爷,让俺跟着您吧!” “当年您从乱葬岗把俺爹捡回来,请郎中抓药伺候了半个月......"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泣不成声:“俺爹临走前攥着俺的手说,赵家要给宋老爷当三辈子马夫......" “胡闹!" 甄有钱突然厉喝:“小王爷是什么人,他手底下那些军队是吃素的吗?你们......" 他的手指过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给我走!"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梁间灰尘簌簌而落。 管家突然颤巍巍地从怀里一摞账本。 “老爷,这是这个月酒楼的收支明细。" 老人枯瘦的手指抚过泛黄的纸页:“老奴眼睛不中用了,不知道对不对...." 甄有钱这才发现老人眼底布满血丝,中指关节还沾着墨渍。 他眼眶发烫,连忙仰头去看天边那弯残月。 月光被云层割得支离破碎,像极了他们即将四散的人生。 他看了墙角的枯树,那是年初管家特意在院里种下的红梅。 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梅花。 如今寒梅未放,赏花人却要先去了。 “都散了吧。" 他转身往书房走,皂靴碾过满地银杏叶,发出细碎的悲鸣。 “今日丑时前,必须离府。" 夜色渐浓时,甄有钱独坐书房。 神龛前烛台积着厚厚的烛泪,像凝固的血泪。 更鼓声遥遥传来,天光大亮。 一夜未睡的甄有钱推开大门来到大堂。 朝阳刺破云层时,刺痛了他的眼眶。 第一缕阳光正照在门楣“清正传家"的匾额上,那是父亲亲手题写的墨迹。 昔日偌大的甄府变得安静无比,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昨晚灶间飘来桂花香,桌子上赫然摆着最爱吃的桂花糕。 甄有钱拿起糕点轻轻放在嘴里,以后恐怕都尝不到刘婶的手艺了。 窗外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扭头一看。 甄宓单薄的藕荷色长衫在风中摇曳,父女两两相望,彼此红了眼眶。 “爹!” “你这个死丫头怎么还跑回来,张三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护着小姐跑得越远越好!” 第24章 未来战术目标1.0 正午时分,四海镖局,议事厅。 随着地图缓缓在桌子上展开,大明朝的整个疆域都囊括其中。 陆沉舟跟秀儿交流了一个上午,已经大概的清楚了目前的局面。 他手持木棍,指着地图上的一处说道。 “总的来说,大明朝只有三股庞大势力。” “以北方为首的淮北,东边的关陇,以及西边的淮南。” “这三股势力构成了一个三角形,彼此相互制衡稳定。” “而这里,就是我们,以及他们的最终目标。” 顺着指向的地方看去,贾三念道:洛阳。 这个他都知道,大明朝的王都所在之地,但是谁都没去过。 但是陆沉舟去过。 准确的说,他现在已经肯定了,洛阳就是他前世的豫州。 曾经他踏上太行山上俯瞰豫州的场景。 一望无际,沃野千里,与北方连绵不绝的山脉泾渭分明。 他终于体会到了为什么古人都说:得中原者得天下。 “这里!” “四关之中,金城千里。” “晋王宋定方的封地,也是他的基本盘。” 得关中者得天下,得中原者得天下,这两句话都对。 关中平原是一统天下的起点,而中原则是决战的终点。 迷人的老祖秦始皇就是从关中平原起家,后来的刘邦项羽都在此地轮番交手。 再往前倒,周文王周武王都是在此地发家,然后西出函谷关打败商纣王建立了政权。 先说清河县,隶属青州府,但却离着秦岭很近。 之前陆沉舟觉得终南山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直到看到地图之后,他才确信,这个架空历史的朝代也是有迹可循的。 历史的周期性就是如此。 清河县以北,就是散关,再往就是萧关,这两座关口的东边则是函谷、武关。 四大关口组成了一个四角形,将关中平原围在其中。 而南面则是秦岭山脉,地理位置得天独厚。 “而庆阳的位置更是奇妙,则是处于秦岭山脉断开的口子。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想要北上,庆阳是绕不开的一条路,也是最近的一条路。” “往东,那是宋书文两个兄长的封地,战线不怕拉得太长,就怕没有可守的险地。” “庆阳北靠渭河,东西两侧全是秦岭山脉,只有东南地区有个小小的断口。” “一旦拿下,便能依托有利地形展开防御。” 贾三消化着陆沉舟的说词,眼神一亮深觉得可行。 只是明公从未出过清河县,又怎会对周边地形如此了解。 就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了整个天下的大概。 陆沉舟知道他的疑惑,并未解答,他只是站在了先贤的肩膀上而已。 历经五千年风霜屹立不倒,国人的政治素养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阈值。 就拿他小学时候学过一篇叫特洛伊木马的课文。 关系不好的人请我吃饭,我都怀疑是不是鸿门宴。 那么大一个木马进城都不检查,而且还他娘的成功了? “所以清河县作为庆阳的缓冲地带,这就是我们下一个目标?” 陆沉舟点点头:“只要拿下庆阳,北上眉县,岐山,凤翔,关中四郡唾手可得。” 那时候就能达到他的最高想法——种地! 狠狠的种地。 没办法,清河县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偏僻。 平原就那么几处,哪像中原那般一望无际。 最高的山就是坟头,真是太适合种地了。 他太想逐鹿中原了,做梦都想。 又跟贾三商量了一些细节,二人才从议事厅走出。 战术甲胄陆沉舟没有拿出来,毕竟这东西眼下还不宜登台。 黑角漆弓花翎箭那些兵器都拿了出来,存放在兵器库里,当然也只是拿出来一半。 赵红缨一听有好弓,饭都来不及吃就跑了。 “让世龙世凤两兄弟抓紧练习骑射,不会可以去请教二夫人。” 陆沉舟负手而立,在镖局中走着。 “红缨的弓法百步穿杨,对我们大有裨益。” “我已经委托二夫人了。” “只是眼下马匹稀缺,我已经派人出去打探,只是零零散散都只有十来匹。” 陆沉舟知道不能急,当下也不想给贾三压力。 “凑个整吧,先拉起八十人的骑兵。” “兵器库和粮仓你挑几个信得过的把守,让大夫人有些休息的时间。” 最近的白凤仪着实分身乏力,事事都要亲力亲为,陆沉舟真是心疼。 “对了,那些死去的兄弟抚恤金送到了没有?” 他是个狠心的人不假,可是那也要分人,对手下为自己卖命的人从不吝啬。 “已经送到了,最近难民越来越多,我们也收了不少的镖师。” 贾三翻开本子递了过去:“如今镖局上下,老手有一百多,新人三百多。” “我正准备在村子的东北建造一些简易的帐篷,让这些难民有个栖身之地。材料工具我们可以出,但是需要他们自己干活,毕竟养着他们也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镖局需要一些柴火木料,就让他们进山,以此换些粮食,也能勉强维持生活。” 陆沉舟翻阅着本子,点了点头,贾三的考虑非常全面。 他又补充了一句:“注意不要引发瘟疫,请几个大夫过去给他们检查一下。” 贾三表示知晓,随即问道:“村里旁的荒地要不要开垦?” “最近天气足见变冷,再过几月恐怕要下雪。” “王豹传来消息,城中守军外强中干,宋叔文的盔甲也难抵唐横刀的一击。” “今日城中缺粮,也不见宋叔文从封地运粮过来,恐怕不日就要返程。” “筹备粮草整军,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届时一旦大雪封路,就算他想攻打我们,也要等来年开春。我们何不趁此良机种些食物,也好为将来开拔做准备?” 陆沉舟想起仓库里还有之前购买的粟米种子。 粟米具有抗旱特性,根系深达两米,需水量仅为小麦的三分之一。 四十日就可收成,焦土犹能结实。 混合树皮磨粉作糠饼,被灾民称之为金裹银。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种子问题你不必担心。毕竟我们的食物消耗越来越大,这些都要花在刀刃上,让那些难民自食其力有个盼头,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 望着贾三离去的背影,陆沉舟又叫住了他:“晚点记得回来,今天过节。” 过节? 贾三心想今天也不是什么节日啊,春节都还没到呢。 但陆沉舟不像是说假话的模样,点头答应后便离开了。 这个世界并没有所谓的传统节日,仅有一个——大年三十。 但是陆沉舟知道,今天是中元节,也是他老家最在乎的节日。 从晌午开始,镖局里的人就闻到了一股弥漫的香气。 也注意到了后厨架起了十口大铁锅,老人孩子妇女都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婶子,你们这是做什么?” 一个好奇的镖师实在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拉住了一位妇人。 “嗐,总镖头说今天下午要摆宴席,说是准备过节呢!” “你也跟兄弟们说一下,全部都要到场啊!” 不到片刻的功夫,这个消息全镖局的人都知道了。 裴秀躺在院内宛如懒狗,望着拿着书本在地上比画的陈大山,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大山,你听没听说下午总镖头要办宴席啊?” “知道啊!” 陈大山头也没回:“大夫人都跟我说了,说这是总镖头老家的习俗。” “我一家都去帮忙了,什么烧鸡扣肉....今天晚上可以大饱口福了。” 烧鸡! 一听到这个消息,裴秀眼睛都亮了,连忙撩开眼前散乱的白发。 “你看看,小老儿能去不?” 陈大山看着眼里满是期望的老头,撇了撇嘴:“你又不是镖局的人,你去干嘛?” “哎!” 裴秀急了,我怎么不算是镖局的人。 你们总镖头拿了我的舆图,不得感谢我吗? “大山啊,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我也是献图有功。” “总镖头不是给你了十两银子吗?还给了你一个安身之地,怎么还想要白吃白喝?” 陈大山一脸戒备地盯着他:“镖局上上下下所有人,那都是干活才有吃的。” “你?” 面对疑惑,裴秀立马证明自己:“我也能干活啊,我会写字,炼丹,算命.....” “我给你算算哈!” “天上下雨地上滑,你爹姓啥你姓爹!” 陈大山: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无奈小老头太能缠了,陈大山只能去询问大夫人。 加双筷子的事,白凤仪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陈大山看好人,别弄出什么幺蛾子。 陈小梅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将他的侧脸映得通红。 抹了把额头的汗珠,望着院子里支起的大铁锅。 “五嫂!" 李寡妇攥着补丁摞补丁的围裙走了过来:“今天也是什么情况?” “怎么跟过节似的?” 众人也都好奇地围了过来,陈小梅擦去了额头的汗水,笑着解释道:“就是过节啊!” “刚才大夫人跟我说了,这是总镖头家乡的习俗,今儿下午让娃娃们敞开了吃。” “哎呀,是总镖头家乡的节日,那我们可有福了。” “是啊,多亏了总镖头,我们才能衣食无忧,要不然就跟外面的难民一样了。” “我那当家的,跟着运镖也能赚不少银子。” “现在想想都有些对不起总镖头,人家给吃给住给钱,总感觉心里过意不去啊。” ...... 三个女人一台戏。 这都好几台戏了。 “好啦,姐妹们,记着总镖头的好就行。” 话音未落就被蒸笼里溢出的肉香掐断。 三指厚的五花肉在笼屉里颤巍巍冒着油光,酱色汤汁顺着竹篾往下滴。 “娘!面发好了!" 二牛扛着半人高的木盆踉跄跑来,发酵后的麦香混着槐花蜜的甜腻。 让蹲在墙根喝野菜汤的孩子们齐刷刷抬头。 最小的黑妞吮着手指,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盆里雪白的面团。 陈小梅抄起菜刀往案板上一剁:“李婶,和面的再加几人!” “大夫人说了,今天要让镖局的兄弟们吃饱喝足。” 话音未落,几个妇女有条不紊开始动手,沾着面粉的手在日头下白得晃眼。 镖局后院的空地上,数张方桌拼成流水席。 王铁匠把家里的粗瓷碗擦得锃亮,刘猎户家带着一群小猴子洗着筷子。 “慢着吃,小心烫。" 陈小梅低头一看,自己的孩子正拿着肉包递给了黑妞。 她举着啃了一半的包子,油汪汪的小嘴咧到耳根:“二牛哥,香香!" 陈小梅解下围裙准备收拾他。 “你这臭小子,总镖头都还没吃,你就敢偷吃,看我不打死你!” “娘,别打了,我错了!” 院子里忽然爆发出哭声。 众人抬头望去,小猴子们蹲在一旁吃着肉包,那股清澈的眼神是说不出的希望。 第23章 战术甲胄 血红色的月光从窗帘缝隙渗进来,在地板上蜿蜒成扭曲的蛇形。 陆沉舟蜷缩在床角,冷汗浸透衣服紧贴脊背,像剥了的死人皮一般。 窗外的梧桐树影突然抽搐起来,枝桠在玻璃上抓出尖锐的刮擦声。 独眼汉子又来了! 天花板开始渗血,粘稠液体滴在额头的触感无比真实。 叮铃铃。 打破了陆沉舟的梦境。 他下意识地去按下床头的闹钟,睁开惺忪的眼睛,他有些迷茫。 电子钟的显示屏上显示着03:17的红光。 他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几分,伸手去够水杯的时候,血红色的月光照了进来... 这一幕何曾相似。 等等。 他僵硬地扭过头去,原本的水杯赫然已经变成了独眼汉子的脑袋。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呼! 陆沉舟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望着古香古色的房间,他知道自己刚刚是做了梦中梦。 湿透的后背让他清醒了几分。 呕! 浮现出手刃独眼汉子的那一幕,他只觉得恶心反胃。 “夫君!” 白凤仪打着一盆水走了进来,看着陆沉舟终于醒了过了,连忙给他擦拭身子。 “小翠!” “快去给老爷准备热水!” 温热的湿润覆上皮肤,毛孔在热力中悄然舒展,像是冬日壁炉旁裹着羊绒毯的慵懒。 陆沉舟有气无力道:“我昏迷了多久?” 从朝阳岗回来后,他一直强忍着内心情绪波动。 直到回到了家里,他这才卸下了所有防备,直接一头倒下把这几天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这可没把三位娘子吓坏了。 但就是在这个时候,陆沉舟还是在昏迷前,跟她们说不要让外人知道。 “三个时辰。” 白凤仪替他揉着脑袋,轻声说道:“现在已经是四更时分了。” “霍虎和兄弟们的伤势如何?” “贾三哥请来了郎中,说是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陆沉舟又道:“没有让外人看见我那副模样吧?” 白凤仪点了点头:“没有。” “除了我们三个还有小翠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 “就连贾三哥他们想探望,都被妾身用你已经休息的理由给打发了。” 陆沉舟松了一口气。 又想到了一些事情,随即问道:“红缨和小婉她们呢?” “她们刚刚睡下,妾身去...” 陆沉舟拉住了她的衣角,想来她们也担心坏了:“让她们好好休息吧。” 沉默了一会,他又开口:“黄永和宋大宝呢?” “他们都在院子外面守着,没什么发现夫君的异常,放心吧。” 眼看陆沉舟想起来,白凤仪又搀扶着他起身,还贴心把枕头放在后腰上。 “要不要吃些东西?” 陆沉舟摇了摇头,现在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不必,待会洗个热水澡就好了。” “那妾身去看看水温如何,夫君若是感觉不舒服就说。” 听到白凤仪的脚步越来越弱,陆沉舟一咬牙,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废物!” “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收起你的圣母之心!” “人不狠,站不稳!” “陆沉舟,你清醒一点。” 又甩了自己十几个巴掌。 剧烈的痛觉让他完全清醒了。 一文钱商场启动。 【限时秒杀:豆腐一斤/一文(仅限五次)】 不是哥们,我都下了这么狠的心了,你就出这个啊! 统子哥你跪下,我跟你商量个事。 【限时秒杀:螺蛳粉】 【限时秒杀:扣肉】 【限时秒杀:烤香猪】 【限时秒杀:沙田柚】 不是,昨天粤爷发威,今晚桂爷发力? 都买了,高低摆几桌,庆祝一下今日大捷,不能让兄弟们的血白流。 【限时秒杀:战术甲胄/一套!】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陆沉舟立马购买拿出来一看,通体乌黑甲片,铜纹吞兽和配件都是刻錾。 试穿了一下,大概在一百二十斤左右,很帅气,但是老沉了。 除了大腿内侧没有甲片,不然没办法骑马,其余地方均被保护严实。 用唐横刀试试了,防御力惊人。 有点像是现代DIY的产物。 为什么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他看到了IHPS战术头盔、战术背心。 明天就让娘子做一件圆领袍和披风。 陆沉舟已经在脑中开始幻想。 先套盔甲,在穿圆领袍,然后采用文武袖穿法,在配一件披风。 我超。 我帅得要命。 可惜陆沉舟不玩暗区,不知道这个叫战术甲胄套装。 你可别小瞧以为这是在耍酷。 一支军队装备整齐划一的盔甲,这就代表了这支军队背后恐怖的生产力。 首先可以说明几个问题,这支军队不是临时组建,而是整装待发的强军。 其次盔甲都这么好,武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第三,在士气上就胜过的对方。 而且最关键的是识别度,混战之中很容易就能识别队友,相互配合,冲破敌阵。 【限时秒杀:斩马刀】 【限时秒杀:麻索】 【限时秒杀:盾牌】 【限时秒杀:黑漆角弓。】 【限时秒杀:花翎箭/枝。】 四海镖局攻击力再+1。 正好赵红缨打造的弓箭坏了,不是她不珍惜,而是材料实在是太差。 有了这黑漆角弓,战场的远程打击和支援,陆沉舟再次满血复活。 热水漫上肩膀,硫磺气息得在鼻尖化开,蒸得他鬓角都有些湿润。 望着水面浮着的红白花瓣,陆沉舟抬头看向了娘子:“我就不要放这些了吧?” “这些都是静心养神的,多泡一些也好。” “又没有外人看到,夫君还害羞不成。” “转过去。” 陆沉舟哦了一声,趴在木桶边上。 白凤仪的双手似乎化作千万只柔软,将脑袋里的烦忧一寸寸揉散。 她就这么按着,他就这么享受着,对白天的事发生的事只字不提。 “娘子。” “怎么啦?” “帮我做一件圆领袍呗。” 替他宽衣的白凤仪微微一愣,从身后抱住了他。 “下不为例。” 陆沉舟知道她的言外之意。 是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尽管自己什么没说,可她应该从染血的衣服上多少猜到了一些。 洗漱穿着打扮完毕,小翠忙着给他擦干头发,这头发太长打理也是问题。 他可不会扎古人那些发型,一般都是白凤仪弄的,或者是小翠帮忙。 知道夫君没啥胃口,她又吩咐后厨做了一点清淡的稀饭。 哄着他吃。 “陈大山还在院门口跪着,夫君要不要见见?” 听到白凤仪这么说,陆沉舟摸不着头脑,他在门口跪着干嘛? 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汤水,白凤仪缓缓开口。 “昨日大山擅离职守,害得霍兄弟身受重伤。估计是心里自责,觉得没有脸面见你。” “跪了一夜?” 白凤仪悠悠道:“从昨天傍晚时分就跪到现在,谁来也劝不走。” “妾身也是刚刚才知道。” 本想罚他,但是代庖越俎总会落下话柄。他想跪就跪着好了,反正我没收到消息。 陆沉舟心明眼亮,没点破娘子的谎言。 眼看天空泛起鱼肚白,他应该有了一个深刻的反省。 随即决定出去看看,可白凤仪却先按住了他。 “妾身去帮你喊他进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他瞬间明白了娘子的含义。 既然陈大山有错,自己这个总镖头当然要摆出生气的模样。 如若不然,个个像他一样不听调令,日后还怎么管理镖局。 陆沉舟唱红脸,白凤仪唱白脸。 恩威并施,让他长个记性。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陈大山才蹑手蹑脚地从门外探出脑袋。 “明公?” 此时的陆沉舟正躺床上装出一副马上就要驾鹤西去的模样。 “是大山吗?” 听到如此虚弱的声音,陈大山一步迈做两步直奔里屋。 “明公!” “大山对不起你!” 扑通一声,这个魁梧大汉直接跪在床边,一手握着陆沉舟的手,一边哭诉。 “都怪俺不听你的话,害得虎子受了伤,就连三哥也差点出事。” “我对不起大夫人,也对不起二夫人,更.....” 陆沉舟继续演戏:“大山啊,我不怪你....咳咳咳.....” “明公,你不要说了,先养好身子,那个地图的事,明天再看。” 地图? 什么地图! “大山,你说....什么.....” 陈大山擦去了眼泪,如实说道:“我昨天进城是为了找地图,本想是走个运气。” “没想到正巧被我遇到一个游历四海的老者。” “他绘制了不少地图,现在都在我房间里!” 陆沉舟垂死病中惊坐起。 “什么!” 直接翻身下床,哪有一点虚弱的模样。 “明公,那个....你....” 陆沉舟知道自己露馅了,连忙又装出一副病殃殃的姿态:“回光返照。” “大....大山.....快带我去看地图。” 陈大山不疑有他,连忙搀扶着陆沉舟出门。 “明公小心门槛。” 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地图。 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开局! 陆沉舟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路线和标注的地名,开始与后世的记忆核对,差不了太多。 “总镖头。” “这就是那位老先生。” 陈大山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仿佛是因为被人吵醒,老者的脸色并不好看,多少有些起床气。 陆沉舟拱手行礼,十分尊敬:“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鄙人姓裴,单名一个秀。” 秀儿! 是你吗秀儿! 制图之体有六,缺一不可言精。 前面忘了,中间忘了,这就是玩三国杀带给我的自信。 第22章 青面大刀刘五在此 “各位好汉,我们是四海镖局的。" 趟子手王虎刚要摆蔓子,咽喉已绽开血花。 “敌袭!” “拔刀!” “保护副镖头先撤!” 霍虎马上回过神来发号施令,抽出了腰间的大刀,盯着黑乎乎的林间。 一独眼汉子骑踏着火浪而来,九环刀在火光中泛着血色。 “杀!” 树影摇晃如群魔乱舞。 金铁交鸣声炸响。 镖师们马上结成的防御,很快就被贼寇的狼牙棒砸开缺口。 “听说四海镖局有个霍虎的,号称武状元!” 独眼汉子狂笑如雷:“出来跟本大爷较量一下” 九环刀卷起腥风,刀环相撞发出催魂铃般的响声。 霍虎架势格挡,竟被劈出火星。 错身瞬间,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势大力沉地冲了过去。 布满茧子的手掌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三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对危险有种野兽般的直觉,独眼汉子不敢轻敌。 此刻山风裹着利刃破空而来。 当啷一声! 霍虎快速抽刀挥劈,独眼汉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略过耳边。 下一秒,沾血的耳朵就滚在了地上裹挟着尘土。 霍虎横刀立马,气若奔雷:“你霍爷爷在此!” 独眼汉子怒火攻心,以背砍刀式,驱马驶来。 这一刀力劈华山,霍虎想起父亲的教导不敢托大,提刀防御定是人马俱碎。 只得快速脱身下马,只听得两声嘶鸣。 独眼汉子因剧烈的冲撞从而滚下马来,夹着尘土立马翻滚起身,瞅准了霍虎。 几番格挡之下,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眼看自己步步退让,对面快速紧逼。 霍虎灵机一动踢起飞沙,独眼汉子下意识地躲避,从而改变了刀势。 见状,他立即近身劈砍,将进攻节奏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左封刀,衔接青龙摆尾。 独眼汉子因为躲闪,下盘摇晃身影不稳。 霍虎见状舞花刀顺势换手,加一招旋风扫堂,独眼汉子左腿抽离不及在中一刀。 远处的弓箭手见首领不敌,连忙远程支援。 三支弓箭破空而来。 霍虎提刀防御,不幸被其中一箭射中臂膀,武器瞬间脱手。 独眼汉子见状哈哈一笑,当即就要报两刀之仇。 一旁的镖师见到霍虎失礼,连忙前去阻拦贼寇的进攻。 可哪里又是独眼汉子的对手。 不过好在几位镖师合力打落了独眼汉子的九环刀,他现在跟霍虎同样都是赤手空拳。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都想快彼此一步捡起地上的武器。 霍虎拳脚功夫了得,但是独眼汉子体糙肉厚。 他明白自己的体格不是对方能力,肩膀又受了伤,只能想办法拿刀。 独眼汉子吃到了甜头,刀上本领不敌,又怎么会让霍虎顺意。 几番交手下来,霍虎被独眼汉子踹翻在地,直吐鲜血。 剩下镖师见到霍虎受伤无心再战,只能留下几人断后。 自己则是骑上马车带着霍虎撤离,一行人只能且战且退,狼狈不堪。 面对贼寇的追兵凶猛,一位镖师当即下令,兵分两路化解攻势。 话分一头。 逃离困境的贾三让众人前去支援霍虎,自己留下三人原路返回接应陆沉舟。 运镖之初,他刻意留了一个尾巴在身后。 目的就是防止前方队伍遭到突袭,从而快速传递消息的局面。 他相信陆沉舟的秉性,一定不会看着他们身陷重围。 “镖头,你怎么样?” 一旦停下了打斗,霍虎这才感觉到了肩膀剧烈的疼痛。 只能咬着牙嘴硬了:“没事,死不了。” “贼寇马匹稀少,但是比我们马要好,追上我们是迟早的事。” 架势马车的镖师心一横:“前面有个荒村,镖头你进去躲避,我去引开贼寇。” 霍虎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你敢!” 这三个月来,他们按照五人一组,加上陆沉舟的后世的练兵指南。 无形之中他们早已生死相依。 就在他们心存死志的时候,问听的一声。 “虎弟,莫慌!” “青面大刀刘五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众镖师顿觉柳暗花明。 “刘镖头来了!” 远处烟尘滚滚,数匹战马疾驰而来,直接打断了贼寇的阵形。 “大哥,点子扎手,撤吧!” 独眼汉子眼见煮熟鸭子飞了,不甘心地哎了一声,连忙带人后撤。 远处山头上,陆沉舟将所有举动尽收眼中。 “沈世龙,沈世凤。” “带你们的人拦住他们,留活口!尤其是那个独眼的,老子要亲手了结他!” 贾三从来没见过陆沉舟像今天这般生气。 危机解除。 刘五留下几个人送霍虎回去养伤。 “兄弟,这仇,哥哥一定给你报了!” 霍虎拉住他的手,担忧道:“五哥,贼人擅使大刀,不可轻敌啊!” 三十个骑兵一旦展开冲杀,对面多是步兵,那完全就是屠杀。 仅仅只是一个照面,唐横刀加持的骑兵,瞬间就斩杀十几个贼寇。 沈世龙深知狗急跳墙,所以率领手下只在外围奔袭,拦住他们的退路。 更多的时候,都是处于互相对峙的情况。 随之包围圈慢慢缩小,独眼汉子终于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子。 这群镖局的人训练有素,兵刃锋利无比。 自己手下的武器都是军队里淘汰下来的兵器,遇到普通镖局尚且能打,哪怕不敌也有逃跑的机会。 可不知道对面的武器是何材质打造,他们的武器一碰就碎。 而且并没有打算放走他们,反而想把他们全部歼灭。 这还怎么打! 他真的想不明白,你们早摆出这个架势不就得了,我哪有胆子劫镖啊! “别说老子欺负你!” 刘五翻身下马,把手中的唐横刀插在地上,从马背扛起了家传大刀。 “来!” 面对远处的斗将,贾三眉头一皱:“胡闹!” “明公,为何不一举拿下。” 没有陆沉舟的授意,刘五没这个胆子。 “围三阙一,若是他们做困兽之斗,那不是让兄弟们徒增风险。” 本来就伤了好几位弟兄,陆沉舟可不想扩大伤员。 “擒贼先擒王,只要把那独眼汉子击败,他们这群乌合之众就是群龙无首。” 贾三望着远处,有些担忧:“刘五能是他的对手吗?”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让他仔细看。 几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吃不到好处。 刘五看着马背上的酒袋,心生一计,只见他用刀割开了袋子,用酒水沾满了整个刀身。 陆沉舟微微抬眼,你小子可以啊,这时候搞附魔。 铛啷啷! 刀身划过火石,火焰升腾! 猛踢刀把,刘五翻手舞花刀,再加力劈华山。 独眼汉子什么时候遇到过如此恐怖的对手。 一寸长一寸强。 原本都吃不到好处,怎么对面的刀都开始着火了。 独眼汉子只能一味躲闪,顺势被动防御劈砍,阻拦对面的进攻。 他也学着之前霍虎的飞沙,可惜刘五一个回身斩翻江倒海,提撩刀接青龙摆尾。 人随刀走,刀随人行。 刘五这一口大刀使得着实流畅! 回马力劈华山。 独眼汉子架势抵挡,但是因为火焰的温度袭脸,不得不选择脱刀。 刘五见他想跑,翻身以一招雷霆半月斩,砍中独眼汉子的肩膀。 此战,结束。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群贼寇是何人。” 贾三愣在原地,回想着刚才刘五行云流水的招式。 雷霆半月斩么,有点意思。 “跪下!” 刘五押着独眼汉子来到陆沉舟跟前,那一刀控制了力道,否者这人早就一分为二。 来时路上,贾三就说这群人不是一般贼寇。 那柄穿透王虎脖颈的,分明是只有军队才有的翎毛羽箭。 “大王,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劫了大王的货物....” 嗤!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独眼汉子临死都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书生气的少年郎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陆沉舟必须克服心魔,深知犹豫不决乃是大忌。 只要有一丁点的犹豫,自己就会找出无数个理由来劝说自己。 所以,人狠话不多。 身旁所有的镖师都愣在了,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总镖头下手竟然会如此利落。 “伤我兄弟,死不足惜!” “全杀了!” “一个不留!” 陆沉舟用怒吼来压制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 他想哭,他的双手在颤抖,但是他必须掩盖自己的懦弱。 尤其在这么多手下面前,他必须要装出一副稳重的样子,只有这样才会服众。 才会树立一个总镖头的威严和军心。 “总镖头!” “三思啊!” 贾三立马跪下,他不知道陆沉舟为何发怒,但直觉告诉自己,这些人不能杀。 最起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之后在另行决定是生是死。 望着被吓傻的贼寇,贾三怒其不争,呵斥道。 “你们还不从实招来,否则我也救不了你们的性命!” 原来这群贼寇是陈县令的人。 这狗官养寇自重,劫掠附近村子过往商户镖局。 一来可以向朝廷申请剿匪资金,从而中饱私囊。 二来只要抓几个死了的贼寇出来,让报案者指认就能交差。 完事让他们这群人改名换姓,换个地方生活,风头一过又出来兴风作浪。 “我的手下不是草菅人命的土匪!” 陆沉舟瞪着贾三,指着他们骂道:“你知不知这群畜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你现在让我收留他们?” “我怎么对得起受伤的兄弟!” 贾三也知道这是个馊主意,但是没有办法,能吸收一点是一点啊。 “总镖头三思啊,眼下我们人手不足。” “人非圣贤,就给他们一次改过的机会吧。” 陆沉舟本来是真想杀的,但是吵到一半火气就消了,贾三说得对。 他现在太缺人了。 拿他们去当炮灰都成。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就看贾三保他们的心够不够稳了。 陆沉舟立威,保全了军心,又树立了人设。 贾三被几位镖师所不齿,同时又成了残留贼寇眼里成了救世主。 原本贾三不明白,但是后面自己明白了。 恶名又如何。 明公不想做这个恶人,我来做就是。 第21章 风大!插旗! 【限时秒杀:五花肉一斤,仅限五次】 清晨,陆沉舟躺在床上查看着系统,开始新的一轮收菜。 【限时秒杀:烧鸡】 【限时秒杀:烧腊】 【限时秒杀:肠粉】 【限时秒杀:龙江猪脚】 什么情况,今天粤爷大发神威! 这都是不可多得的极品美食。 全部买了,多多益善。 【限时秒杀:白糖。】 多么极具战略性的物资啊。 医疗、工业、军事、经济....都少不了它的踪影。 白糖作为高效碳水化合物,可在战时提供能量。 士兵需要高热量食物,而白糖体积小,能量密度高,方便储存和运输。 其次最主要的是——炸药。 说白了,这个朝代就名字跟明朝相同,历史背景发明全处于落后的局面。 可眼下并没有会制造烟火的技术人员,而且其他材料也不容易弄到。 陆沉舟脑中浮现出了道观的字样。 明帝灭道之后,诸位道长隐姓埋名惶惶不可终日,道家擅方术岐黄。 只要找到他们,军事医疗两手抓! 【限时秒杀:木炭。】 这黑乎乎的小玩意看着多么可爱啊。 大旱并不代表不会下雪。 陆沉舟很清楚小冰河时期导致冬季风增强,寒潮频繁但水汽输送不足。 从而会形成“冷而少雪"的局面。 清河县隶属北方整体偏冷。 去年仍有降雪,落地成冰无法渗透,反而加剧土壤墒情恶化。 眼下已是九月,过不了一段时间就要入冬,到时候没有御寒的办法还会死更多人。 他正打算派人进山砍伐木材烧炭,没想到瞌睡来了就有枕头。 【限时秒杀:棉衣。】 我超。 今天怎么情况? 小爷人品大爆发? 什么怎么好事都赶上了。 这东西只能多不能少。 目前镖局里正有着不少精通女工的妇女,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改制成御寒工具。 可惜,今天又是没马的一天。 陆某人不禁仰天长啸:我的骑兵啊! 我的骑兵! 吃过早饭之后,他就带着白凤婉前往后院食堂。 让小梅婶子把镖局里的妇女都召集了起来,并且说明了来意。 小丫头白凤婉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让她来管理这个“纺织厂”。 本想找贾三商量一下寻找道爷的事,这可是他的大杀器。 可一问才知道他带着几队人出去运镖了。 为此,陆沉舟把事情交给了黑太岁王豹着手办理。 四海镖局瞭望角楼,仿佛将整个石城里放在了沙盘之上,一切风吹草动尽在眼中。 “总镖头!” “总镖头!” 负责巡视的镖师向他问好,陆沉舟也是微微点头。 望着角落里想偷偷逃跑的小身板,陆沉舟不禁板起脸喊道。 “陈小山!” 这小子最近老是喜欢来角楼乱窜。 本来划分了一个地区供这群小猴子玩闹,陆沉舟还弄了几个娱乐项目。 其他的小家伙都玩得不亦乐乎,唯独陈小山就喜欢跟在镖师屁股后面东问西问。 刀剑不长眼,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面对陈大山。 “总镖头!” 陈小山知道已经逃不了,只能耷拉着脑袋走上前来。 “我说多少次了,你小子左耳进右耳出,当耳旁风是吧!” 面对呵斥,陈小山鼓起的勇气:“总镖头我也想当镖师!我也想跟我爹爹那样!” “我也想保护镖局的安危!” 陆沉舟摸着他的脑袋:“你有这份心意,叔叔很高兴。” “但你年纪小,不过你只要好好锻炼身体多吃饭。叔叔保证,给你这个机会。” 小孩子嘛,最好哄了。 当镖师? 反正我只是说了给个机会,那机会是什么你就别管了,你就说是不是给了吧。 小家伙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你怎么知道,总镖头让我当镖师了!” 一旁留着鼻涕的刘大狗看着一脸神气的陈小山:不是,谁问你了! “你怎么知道总镖头答应我当镖师了?” 小姑娘傻傻地看着他,又低头玩着自己的小木车。 在小伙伴里炫耀了一番,陈小山咧嘴一笑又跑回家里。 秀莲婶子刚想呵斥,就听到小家伙说道:“娘,你怎么知道总镖头答应我当镖师了?” 她看向了一旁的老爷子:我可要打你孙子了! 陈老爷子拿起拐杖,缓缓起身递了过去:用我这个吧,我这个劲大! 小院子里传出哀嚎,众人都是无奈地摇摇头。 负责白天巡视的是陈大山,不过陆沉舟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反而看到了另一个。 “刘五!” 听到陆沉舟的消息,刘五马上停止了远处的眺望。 “总镖头!” “你不好好训练的手底下的镖师,跑上角楼来作甚?今天不是大山值班吗?” 刘五是个不会撒谎的汉子,被问得支支吾吾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这让陆沉舟不禁感到一丝奇怪。 “说!” 面对陆沉舟不怒自威的态度,刘五只能如实相告。 今天陈大山一早就找到了自己,说要进城招人,让他帮忙巡视一下角楼。 他又问:是不是明公的命令。 毕竟明公三令五申,镖局所有的巡查皆是定好的,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 陈大山没正面回答,只说去帮明公办一件大事。 对此,刘五自然是爽快答应。 “我什么时候让他进城办事!” 啊! 刘五傻眼了,大山他.... 这个憨厚老实的家伙,竟然也学会了骗人。 “带了多少人?” “只有五个!” 五个? 陆沉舟差点挺过去,只是眼下发火也来不及了。 “杨燕,宋大宝。” “你二人乘快马前往清河,找到陈大山,让他赶紧给我滚回来。” 宋叔文刚调来了亲卫,加上难民众多。 龙蛇混杂,进城盘查高度戒严,这段时间自己的名头正盛。 若是让他得知,四海镖局的人进城,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扣下他们。 昨晚刚说让众人好好训练。 不由得揉了揉发胀的眉间。 刚想呵斥刘五,就听得耳边传来一道呼唤。 “急报!” “急报!” 陆沉舟和刘五同时走到城墙边上,只见远处空地上一个满身是血的镖师,疾驰而来。 刘五一眼就认出是早上跟随贾三护镖的人员。 “是三哥的人!” 陆沉舟心道,恐怕出了大事。 两人连忙匆匆下楼,前往大门处接应。 “启禀总镖头。” “风大!插旗!” 这是走江湖的黑话,意思就是遇到危险,需要救援。 今日清晨,贾三带着霍虎一行四十人前往途州城。 运送货物是清河县一家姓柳的富商,做得是绸缎生意,以八百两银子接下此单。 由于途州城是宋叔文的老巢,贾三不想引人注意,故没装备唐横刀。 众人行至朝阳岗下,遇到了附近麻匪帮的突袭。 霍虎等人且战且退,但仍旧不敌对方人多势众。 “带他下去疗伤,刘五召集沈世龙沈世凤,你三人带上手下随我前去救援。” “韩成功留守镖局,封锁消息,不要让他们担心。” 众人严加阻拦,陆沉舟还是一意孤行。 没有经过生死搏杀的他,只会纸上谈兵,难成大业。 这一场战斗他必须参加,而且还要杀人。 四海镖局戒严,虽然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有些人察觉到了山雨欲来。 “你看到了吗?” “沈镖头把后院的马都带出去了,又出去运镖?” “那我不太清楚,但是发现镖局里的镖师,武器全都换了。” “我也看到了,明晃晃的,比官兵的都亮眼。” 镖局里忽然少了这么多镖师,忽然安静了不少,自然也是引起了白凤仪的注意。 “大夫人。” 看到大夫人来了,众人都不敢言语。 白凤仪凤眉轻起,问向了其中一人:“今天为何如此安静?” “回禀大夫人,属下不知。” 刚想出门看看,赵红缨就急匆匆地赶来:“大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夫君他们携带兵器面露杀气,带了一大队人马出去。” 出事了。 白凤仪脑中忽然闪过这个想法。 “红缨,我们出去看看。” 话音刚落,十几位镖师出现在她们的眼前,颇有阻拦之意。 这时候,韩成功也送白凤婉来至后院。 赵红缨眼神凌冽:“韩成功,你这是什么意思?” “回禀二夫人,属下不知。” “属下奉命保护三位夫人安全,请二夫人不要为难于我。” “你敢!” 赵红缨可不会惯着他,刚刚迈出一步,身旁的镖师齐齐拔出了唐横刀。 “保护三位夫人安全。” 韩成功还有守着山门,在一个亲信耳边低语。 “一旦有任何差池,务必护送三位夫人安然无恙地离开,明白吗?” 我叫赵云,清河县赵家村人士,今年二十七岁。 蝗灾过后的第二个年头。 村口老槐树的皮都被剥得精光。 我蜷缩在祠堂门槛旁,能清晰数出父亲肋骨的数量,他干瘪的胸膛像漏气的羊皮筏子,每隔半晌才微弱地起伏一次。 母亲的尸体横在远处的空地上,饿殍的腐气混在风里,连乌鸦都懒得来啄食。 小妹昨夜咽气时眼睛都没闭上,手掌还保持着抓土的姿势。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一个叫沈世龙的男人找到了我,丢给我三个馒头。 说如果愿意,可以去石城里干活,包吃包住,一天三餐,月钱一两。 本以为是个骗局。 但是我看着那白花花的馒头,我边哭边吃,不就是死吗? 一个馒头换我一条烂命,值了! 把最后的食物留给了父亲,心存死志来到了石城里。 忙碌了一早上,香喷喷的食物,让我开始产生幻觉。 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位新的东家竟然真的说到做到。 我想想可能只是做做表面功夫,以后就是些陈年米熬的稀粥罢了。 不吃白不吃,做也要做个饿死鬼。 第一天是如此,第二天也是如此.....直到半个月后。 我们发现自己错了,错得非常离谱,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在乎我们这群烂命的人。 我们害怕,我们担心。 我们怕完工之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的食物。 我们怕,再也看不到那位笑起来如沐春风的东家。 可是他说,等到镖局建成,只要有本事都能过来跟他做事。 我激动坏了,我开始疯狂干活。 镖局建成后,我从一个小小的苦力,成为了一个镖师。 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子。 这段时间,大家似乎都回到以前的幸福生活,不愁吃喝无忧无虑。 镖局里没有担惊受怕,也没有人会在半夜抢你的食物。 大家吃的都一样,每隔三天还有一顿肉吃。 但是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份短暂的温馨是总镖头给的。 眼下总镖头在外面为他们拼命,如果三位夫人有了意外,他们万死不足以谢罪。 第20章 陆沉舟:我长得很像反贼吗? 甄家府邸。 甄有钱长吁短叹,满目愁容。 “官府又要我们出钱赈灾,上回五百两,今天就一千两,这可如何是好?” 他很清楚,一旦这个口子打开,那就是陷入一个沼泽之中,再也无法脱身。 甄宓的诗集已经换成了话本小说,定睛一看——《七国争霸》。 “你不说攀上小王爷这根高枝,就万事大吉了么。” 面对女儿的阴阳怪气,甄有钱只觉得胸口好痛:“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风凉话。” “你倒是个给爹爹想法法子啊!” 甄宓合上话本小说:“办法倒是有一个,但就看爹爹你敢不敢了!” 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甄有钱马上跑了过来。 “乖儿女,有何妙计!” “关门大吉!” 甄有钱:..... “这可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的基业,怎么能在我手上葬送。” “九泉之下,我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甄有钱把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脸上肥肉都跟着甩动。 “这不是还有老哥嘛。” “别提这个逆子!” 甄有钱的确有一个大儿子,名为甄道,但是他拒不承认。 此事说来话长,甄道早年求学,路过庆阳府对一女子一见钟情无法自拔。 回到家中就要父亲为他说媒。 对于开枝散叶之事,甄有钱举双手赞成。 可到了庆阳之后,发现那女子竟然是死对头的千金。 想当初,甄有钱与范救一同拜在了御厨门下学艺。 后来两人同在庆阳府开了酒楼,一斗就是十年。 为了击败大师兄,甄有钱苦心钻研配方,结果被范救偷走不说,还倒打一耙。 就这样,甄有钱心灰意冷地离开了庆阳来至清河,准备东山再起。 结果你跟我说,我儿子爱上了仇人的女儿。 还他娘的一见钟情? 关键是这个老匹夫缺德事做多了没儿子,还要我儿子入赘! 甘霖娘。 甄有钱当即决定:你要是娶这个媳妇,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甄道:好的,甄有钱。 事情的起因和结尾就是这样。 “我告诉你,我已经把他的名字从族谱里划掉了。” “爹!” 甄宓拉着父亲的手臂劝说道:“那不是前几年范救也死了嘛。”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你又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呢!” 甄有钱心说:又不是你受委屈,你当然不会计较。 “那老不死的坏事做尽,这就是报应!” 甄宓知道爹爹就是死要面子,父子哪有隔夜仇。 前段时间还说什么,拿去给甄道看看,这是他老子新研制出来的味精,让他小子好好学学。 什么好好学学,你要是真想让他好好学就应该给一点,而不是送过去十几包。 “现在哥哥跟嫂子经营那家酒楼,如今哥哥才是当家的!” “这样一来,哥哥也算把家族基业传承了下去,那不是两全其美吗?” 甄有钱不想在这个话题说多费口舌:“那我们关门了做什么?” 甄宓一挑眉头:“开粮站!” “粮站?那不是死得更快吗?” 恐怕开张第一天,就被人洗劫一空。 算了,反正小棉袄漏风也不是一天两天,甄有钱彻底麻木了。 “不是我们开,是合伙开。” “跟谁合伙?跟那个奸商陈水?你不如直接让我去造反!” 甄宓点了点头,肯定道:“好,那我们就造反!” 不是女儿,你来真的啊! 看到老爹清醒了几分,甄宓这才幽幽说道:“我们跟陆沉舟合伙!” “陆沉舟是何人?” 甄宓笑得十分开心,买了一个关子,笑嘻嘻说道。 “爹爹不妨猜猜,如今清河县内谁的名声最好。” 甄有钱挥手叫来一个下人:“我问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 “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我问你,如今这清河县内,谁的名声最好啊?” 他估摸着一定会说小王爷,可是下人脱口而出:“及时雨。” “你也认识及时雨?” “小人不曾认识,只是听闻家中一个远房亲戚说过,及时雨陆沉舟.....” “等等!” 甄有钱发现了盲点:“你说及时雨陆沉舟?” 下人点了点头:“对啊,就跟他的诨号一样,及时雨。” “凡是有困难,只要去石城里找他,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好办的。” 甄有钱抬手示意他下去,然后扭头看向了女儿。 “宋江?陆沉舟!” 后知后觉的甄有钱猛拍大腿:“感情这俩是同一个人!” 我还以为他是一个厚道人呐,没想到这浓眉大眼的也会骗人。 “陆沉舟,十九岁,四海镖局总捕头。” “现住清河县石城里,早年跟随父母逃难来至清河,祖籍不详。” “现有三位妻子,大娘子白凤仪,二娘子赵红缨,三娘子白凤婉。” 甄宓如数家珍:“短短四个月,从一个痴儿摇身一变成为了统领百人的镖头。” “爹爹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是有些奇怪。 甄有钱看向了女儿,恍然大悟:“难不成,他其实是某个王爷的私生子!” 甄宓服了。 “爹,你少看点那种话本小说好不好,那些都是穷书生意淫出来的。” “我的意思是,陆沉舟意图谋反。” 后面两个字甄宓没说,但是甄有钱从嘴型就能知道。 陆沉舟:怎么我意图谋反,这么容易看得出来吗? 到底谁开了! 我不服,我要告上朝廷。 “你你你.....你知道他搞这样,你还让爹爹跟他合伙!” 甄有钱吓坏了,连忙跑出去看看有没有下人在外面偷听。 “你疯啦!” “我没疯!” “我看你是真疯了,不可理喻。” 说着甄有钱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离开。 “爹!” “你还要逃到什么时候!” “你心里清楚得很,这里已经完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你是不是一定要看到女儿被乱军玷污,你才会清醒过来!” 甄宓的一席话如同惊雷在他的耳边炸响。 昨夜。 小王爷的私军进城了。 就在隔壁。 响彻了一夜的哀嚎。 “爹,你好好想想吧,女儿先去休息了。” 望着甄宓离开的背影,甄有钱眼前浮现着妻子难产时容貌。 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 “漱玉,我该怎么做,才能保护好我们的女儿!” “你在天之灵,给我指一条明路吧!” 周遭沉默半天也没有任何回应。 甄有钱跌跌撞撞返回了屋子,刚想端茶倒水的时候,瞥见了甄宓落下的那本《七国争霸》。 随手翻开的一页,却让甄有钱动作一滞。 定国公,王子仲,原为邯郸富商,后被秦王任其从事。 早年跟随秦王周旋,潦倒时不惜嫁女散尽家资,助其走出困境。 其后秦王扫平六国,拜为王子仲为定国公安,位列手下众臣之二,仅在军师之下。 入夜,四标镖局议事厅。 “清河县来了一批军队,从服装和纹饰上看,应该是晋王次子宋叔文的亲卫。” 贾三眉头紧锁:“不过数量不多,仅有千人。且配有长枪盔甲,战斗力不容小觑。” “难民越来越多,估计是为了防止哗变,从封地赶来维持秩序的。” 陆沉舟望着沙盘一言不发。 霍虎也汇报着自己巡查发生的情况:“今日镖局门口也将近来了四百人。” “有力气的十七人,剩余都给了一些盘缠和干粮,让他们去别处寻条活路。” “估计明天还会来得更多。” 众人皆是叹了一口气,若非明公,他们迟早会有一天沦落至此。 “我和三哥出城的时候听说,那劳什子小王爷要赈济灾民,想来还能平稳一段时间。” 韩成功摇摇头:“只怕做些表面文章,你觉得以他们的尿性,会那么好心。” 贾三咂了咂嘴:“就怕宋叔文为了争权顺利,隐瞒清河难民的数量,到时候恐怕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赶过来。” “如今我们为了招人撒下渔网,已经引起了官府的注意。” “可难民数量一旦过多,消息也就越传越广,明公收手,名声则前功尽弃。” “可一旦任由今天之局面,他们便不费一兵一卒击垮我等。” “披其娘之!” 脸色黢黑的王豹骂了一声:“这群玩战术的,怎么心都这么脏。” 陆沉舟和贾三两位老银币脸上有些挂不住。 “王豹。” “属下在。” 陆沉舟沉默片刻,下了决定:“想办法偷一套宋叔文亲卫的盔甲过来,记得尾巴擦干净点,千万不要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贾三脑海中浮现了唐横刀的模样,当即有了一个猜想。 “明公可是打算试试唐横刀的作战能力?” 陆沉舟点点头:“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且看看这小王爷的亲卫又何等战斗力。” “以守为攻,我们可以依托有利地形。就算他围三阙一,也耗不过我们。” 围城。 陆沉舟最不怕的就是围城,谁能耗得过他这个挂壁。 “世龙世凤,今天送来了多少马匹,品相如何?” 面对疑惑,哥哥沈世龙开口回答:“启禀明公,只有十匹。” “品质不算太好,但是尚有一战之力。如果唐横刀真能破开盔甲的防御,以一敌百不是难事。” 今天下午,他教了两兄弟很多关于骑兵在战场的要点。 “最近大家加强训练,但是要注意松弛,别把人都弄伤了。” 又看着沙盘一眼,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先这样吧!” “三哥,你说明公为何对着沙盘叹气?” 两人回房的路上,陈大山注意到了陆沉舟的神色。 “估计是想地图的事。” 没有一张完整的地图,很难有一个大的战略方向。 “地图?” 望着不解的魁梧汉子,贾三耐心地解释道:“就是舆图。” 陈大山默默地把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第19章 崭新出厂——唐横刀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凡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曾经的陆沉舟不屑一顾,现在的他直呼:古人诚不欺我。 “彪子,我们走。” 赵红缨吃饱就带着她的丫鬟出门了,估计今天又是去骑射。 “小福地,我们也出去玩吧。” 白凤婉也跟着走了。 一个叫彪子,一个叫福地。 梅姨个像丫鬟的名字。 陆沉舟无奈地摇摇头,看向了身旁细嚼慢咽还在核对账目的大娘子。 又看了看背信弃义不顾老爷死活的小翠。 要不,我也招个丫鬟? 他摸着下巴正想着,白凤仪抬手让小翠退下。 “夫君你说,这都三个月了,为什么我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陆沉舟汗流浃背了。 总不能说是自己用小气球的缘故吧。 “娘子无需多虑,有道是该来的总会来。” 陆沉舟只能掩盖事实,安慰道:“眼下时局动荡,指不定哪天就爆发战乱。” “到时候我们还得搬家,带着孩子恐有不便。” “再说了,镖局上上下下还需要娘子费心。若是身怀六甲,夫君该如何是好?” 听到陆沉舟这么说,白凤仪的眉头只是舒展了一半。 夫君的家业越来越大,她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 如果将来夫君真能称霸一方,母凭子贵,她若是没有子嗣,恐怕地位不保。 不是担心小妹,也不是忌惮红缨,而是担心其他的女人。 陆沉舟则是担心,如果将来兵败,自己又没有赵子龙那般的猛将,不堪设想。 软肋,不宜太多。 目前还不是时候。 吃过早餐后他在院子锻炼了一下身体,这是每天雷打不动的习惯。 白凤仪则是继续核对账目,亦或是书写一些管理条例。 【一文钱秒杀商场LV7】 经过这几个月的消费,商场已经有了十个选项。 躺在床上的陆沉舟翻了一个身,觉得有些凉意,又把被子给盖上了。 【限时秒杀:黄肉脆桃一斤/一文,限时五次(剩余23:59:59)】 想起已经好久没吃水果了,五斤,聊胜无于,买了。 【限时秒杀:轮胎一个。】 正好最近需要运输货物,木制滚轮容易坏不说,制造还麻烦,买了。 【限时秒杀:五香米一斤。】 【限时秒杀:桶装水一桶。】 仓库里的水也消耗得差不多,这时候刷到,手里刚好也有钱,得多补充一点。 后面都是食物类,陆沉舟买的不多,每样都来个五千。 没办法,手都快点抽筋了。 他也是试过借用一些外力,可都没有反应,只有自己手指触碰才能成功。 【限时秒杀:唐横刀!】 噢耶! 爽啊! 陆沉舟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 来了来了,欧皇的春天终于来了。 白凤仪听着屋内的怪叫不由得皱起眉头。 迈步进屋之后就看到夫君盖着被子,正在里面疯狂抽搐。 “夫君?” 陆沉舟悄悄露出半个脑袋:“娘子,有事吗?” 白凤仪眼神迷离,舔了舔嘴唇:“夫君还饿早说嘛,妾身这就喂饱你。” 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娘子娘子,有话好好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不是不是!” “雅蠛蝶!” 陆沉舟发誓,再也不鬼吼鬼叫了。 自诩“翻江倒海小白龙”的陆某人,今天正午扶墙而出,可谓丢大脸了。 不过好在统子哥发力,爆出了极品史诗——唐横刀。 上辈子的陆沉舟,就喜欢在某宝上面收集一些未开刃的兵刃。 幻想着自己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 唐横刀作为唐代冷兵器的代表,他对此也多少有些了解。 根据安西都护府武库中出土的资料比对,横刀与陌刀的比例为3:1。 说明其作为近战主武器的地位,也算是大唐士兵的制式装备。 他看过这个架空大明的武器,只能说一般货色,不如唐横刀一根。 我的唐横刀不会是没开刃的吧? 秉持着这个疑惑,陆沉舟来到了一处空地,幸好是开刃的。 自己吓自己。 镖局攻击力+1。 可惜了我的马。 难不成开了就没马吗? 我说那些有金手指的主角怎么都是开局就父母双亡。 我! 我陆某人没有开挂! 我这是拼夕夕秒杀系统。 于此同时,清河县城外,已经汇集了众多灾民。 小王爷宋叔文与清河县令陈尚,正在城头注视着远处的难民。 “灾荒日益严重,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死光了。” 宋叔文叹息一声,不知道是真的担心百姓,还是担心自己的争权的筹码不稳。 “陈县令可有何良策?” 陈尚的官是花钱买来的,能有什么本事。 你要说贪污枉法,他是无师自通。一提到什么作业问题,一概不知。 眼下小王爷开口,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拂去了额头上的细汗,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不如让城中豪门资助官府,一同赈济灾民,小王爷以为如何?” 也算办法,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样吧,小王出五百两。” 宋叔文装作一副心疼百姓又无能为力的的模样:“陈县令也知道,两年大旱根本没有收成,王府上下也是节衣缩食,这五百两,还是娘亲辛苦攒下来给我的。” 什么狗屁紧衣缩食。 想是这么想,陈尚也装出一副十分理解和痛心的表情:“小王爷宅心仁厚,实乃清河百姓之福。下官愿献出所有家产,为小王爷解燃眉之急。” “左右。” 陈尚喊来两位下人,吩咐道:“去把我府上的银子全部拿过来。” 左右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可是大人,府上只有七百三十六两八千了。” “嗯?” 陈尚怒目圆瞪,装出一副发火的架势:“还不快去!” “陈县令有心了,有陈县令的这样的父母官,我心甚安啊!” “都是小王爷驭下有方,下官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城头上的虚与委蛇,两人心照不宣。 王爷的钱如数奉还,乡绅的钱七三分账。 “我不希望这些灾民有任何意外,陈县令知道吗?” “下官定当差人严加看管,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灾难饿死在清河县。” 这有什么困难的,死的灾民直接悄悄地丢到隔壁县去。 死在隔壁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陈尚真是个绝顶天才! 西市当铺檐下,有个老者支起“代写书信"的摊子。 如今难民进城容易出城难,一旦泄露城里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宋叔文在给父亲的奏章上已经言明,清河县并无大碍,只是些许难民,可妥善安置。 “写信一封三文钱,由官府的衙役护送。信中言语只能寻求帮助,不能多提。” 在老者的吆喝了,很快的就排起了一条长龙。 轮到一位妇人的时候,她说要寄给晋州的侄子,能否送些银两过来。 问能不能用这根簪子抵账。 那老不死的竟然说簪子不值钱,非要妇人解衣当酬资。 最终妇人不堪受辱选择以簪子了却此生。 办完事情的陈大山眼见这一幕怒火中烧,起身欲找那老者算账,却被贾三一把拦下。 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声音说:切莫坏了明公大事。 陈大山只能咬牙忍下。 他有只能把视线地扭到一旁,远处的寺庙前同样跪满了虔诚的信徒。 十几个蓬头垢面的妇人十体投地跪在地上,指甲缝渗出的血把灰土染成赭色,也要艰难地往前爬行,仅仅是希望老天开眼下一场大雨。 最瘆人的是十字街口的老槐树。 枝桠上挂满红,远看还当是社火节的灯笼,走近了才见全是吊死的襁褓。 那佛像就正对这一场景,看起来是何等的荒唐。 贾三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是一个劲地在心里呐喊:再等等,再撑一段时间。 等明公来了,一切都会好转! 拍了拍脸上让自己清醒几分,扭头对着陈大山说道:“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回头一看,人不见了! 仔细寻找了半天,才发现这小子竟然走向了拜佛的人群之中。 我叫许猛,十二岁,幽州人士。 大旱来临,父母为了躲避灾祸,带着我四处奔波。 吃着树皮残羹得以苟活。 听闻渝州城乃是晋阳长子管辖,为人礼贤下士爱民如子。 结果我连渝州的大门都没看见,就被一干士兵押着丢出了封地。 可笑可悲。 我竟然会相信这等荒唐之事。 入夜,老爹把最后的口粮留给我们之后,就吊死在了树上。 母亲又带着我继续逃难。 可天下之大,所有人的痛苦都如出一辙,又能逃到何处? 幸遇晋阳次子,终得进城。 我和娘亲欣喜万分,庆幸逃离炼狱之际,没曾想又另踏入了新的深渊。 清河县就像一颗坏了的鸡蛋,外壳看起来白净无暇,实则其中早已腐烂生蛆。 母亲病了。 病得很严重。 上天不能,入地无门。 我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给漫天神佛。 我的周围,祈求声多如牛毛,虔诚的态度,足以媲美佛门的信徒。 他们和我一样,希望全然寄托在那尊神像之下。 似乎将对着神像诉说之后,这个世界就海晏河清。 那些僧人充满神性悲悯的眼神,庙门一关,一切又归于平静。 而到了明天,他还是经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或新或旧的祈求声依旧在耳边萦绕。 有些或许已经消失了,在拜佛诵经的日子里再无生息。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佛祖,可是某一刻。 我想,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是佛祖。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僧人,他可能连自己都做不了。 辉煌无比的铜像照得我眼睛发昏,我想是佛祖听到了我的祷告。 魁梧的身材阻挡了我的视线,出现在我眼中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子。 咚。 有些凉意的石头被丢进了我的衣服里。 我仔细一看,竟然是银子。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若有来生,小子一定当牛做马。” “四海镖局总镖头及时雨。” “小子,带你娘好好看病吧,小心一点,这城里不太平。” 望着那魁梧汉子的离开的背影,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救我的不是佛祖。 第18章 四海镖局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时间已经过去三月有余。 石城里迎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 后村的悬崖之下,冒出一座背靠大山的四方建筑。 重檐歇山顶下是瞭望角楼,一共三个方位,内设箭窗与铜铃警戒,夜间有镖师轮值。 正门设双层门楼,外层为包铁木门,内层为可升降的千斤闸。 门楣悬挂黑底金字匾额:四海镖局。 石城里别的不多就石头最多。 如果贼寇没有大型攻坚武器,根本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贾三这个老银币,采用青砖外层包裹,里面全是开凿四方的巨石,可谓防御拉满。 内有前中后三院,为此贾三还特意跑了一趟城里的镖局取经。 接镖厅、验货场、账房、练武场、马厩、库房.... 陆沉舟已经从山阴下搬进了四海镖局里,与此同时还有跟随起家的陈大山一行人。 议事厅内。 陆沉舟和贾三正看着四方的沙盘推演路线。 “我的意思是,在此处挖一条密道,遇袭时撤退或是发动奇袭。” 两个老银币主打一个贪死怕生。 “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那大山他们?” 陆沉舟摇摇头。 毕竟这种底牌,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份风险。 听闻院中响起脚步,两人收起了刚才的谈话,换了一个话题。 “东家,霍镖头他们回来了。” 宋大宝拱手行礼进来传话,议事的大厅可不能让外人闯进,故以规矩森严。 陆沉舟点头表示知晓。 两个月前,他就把跟醉仙楼送货的任务交给了霍虎等人。 霍虎也不负众望,这段时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有好几次与流寇激战都能全身而退。 “总镖头!” “副镖头!” 望着身材魁梧的霍虎等人,陆沉舟甚是满意。 这三个月来大鱼大肉的伺候,他们这群人一个个龙精虎猛,一打十都不成问题。 “这是今日醉仙楼送货的清单,钱货两讫。” 贾三接过单子说道:“我去跟大夫人核对。” 副镖头落在了贾三的身上,人事、采购等身兼数职。 原本打算把账房也交给他管理,可这老银币百般推辞。 陆沉舟怎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怕过于得宠,所以必须要维持平衡。 最后账房的管理就落到了白凤仪的身上,总镖头的娘子,谁敢有异议。 “晚些再去。” 陆沉舟翻开了花名册:“如今镖局一共一百七十四人。” “在数的镖师一百六十人,也该是时候开启下一步计划了。” 闻听此言,除了贾三之外,所有人都是激动万分。 “明公,需要吾等怎么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段时间以来,次次看着霍虎和韩成功出去执行任务,可没把他们羡慕死。 “刘五。” “到!” 陆沉舟盯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挑二十人。” “怎么训练是你的事,我不管,我只要你把家传大刀的本事发挥出来。” “日后在战场上,我要看到一只训练有素的大刀队。” “属下遵命!” “沈世龙,沈世凤。” 双胞胎兄弟一同跪下。 “你们兄弟形影不离,挑四十人,后院马匹归你们了。” 兄弟俩惦记后院的马匹已经很久了,只是没有功劳又不好意思开口。 眼下陆沉舟就像知道他们心里所想的一样,怎么能不激动。 陆沉舟细致地观察过,兄弟俩默契十足,而且不用依靠马镫就能如履平地。 组建骑兵。 这个想法在他的心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惜后院仅有十二匹马。 买马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大山,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悍不畏死!” 陈大山拍魁梧的胸口回应:“明公放心,我陈大山一定会是冲在第一个!” “王豹,你擅长打探情报,我也给你二十人,我要知道清河县的一举一动。” “韩成功,你不是号称白马银枪吗?二十人,另外兼职整个镖局的枪棒教头。” “李四郎,你比较特殊,也是最危险的一个。” 被提到名字的李四郎,没有片刻犹豫就跪下。 若是没有陆沉舟,他全家现在早都饿死了,哪还有现在的衣食无忧的日子。 陆沉舟将他扶起,眼神坚定道:“我要你带着人前往庆阳。” “庆阳渔民众多擅长水性,且依靠水路能快速抵达燕晋腹地。” “你以收买鱼获为由,在庆阳扎根,要钱给钱,我要你在庆阳拉起一支队伍。” “人生地不熟,这条路很危险万分。” 陆沉舟扫视了一眼众人,又将视线留在李四郎的身上:“我可以像他们一样,给你二十人在清河发展。” “此事,我也可以另寻他人,你意下如何?” 本不想兵行险招,可这三个月来时局动荡。 朝廷平叛失败的消息,已传遍的大江南北,各路诸侯都已经闻风而动。 发育本来就慢的陆沉舟不得不加快脚步。 “愿为明公效犬马之劳。” 又看向了霍虎,他还没说话,对方就开口了。 “明公,你看跟我送货的这十七人就留给我,我不嫌弃剩下的。” 陆沉舟和贾三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他的小算盘谁不懂。 无非就是有了作战经验,不用从零开始。 “总镖头!” “副镖头!” 路过练武场的时候诸位镖师都齐齐问好。 陆沉舟微微点头回应,又跟着贾三说道:“能不能想办法在买些马匹回来?” “清河一带我已差人问了个遍,城中镖局有意把马卖给我们,结果都是些老马。” 贾三叹了口气:“要不把目标放向庆阳和晋州?” “明日我去官府办理四郎的路引,到时候让他在庆阳留意一下。” 也只能如此。 “让大山跟你一起去,最近官道上并不太平。” “对了,镖师也得扩招了,目前人手不够。” “他们大我们足足十五倍,还依托有利地形,不利于我等攻坚。” 贾三掏出小本本记下。 随后又道:“清河附近几镇寻求我们运镖,是否找个时间见见?” “只要不是路途遥远都能接受,让底下的镖师出去历练历练,这些事你定夺就可。” “哎,可惜,我们没有一个像样的地图。” 陆沉舟叹了一口气,贾三若有所思也记在了本子上。 镖局后院。 西边是通铺大屋,入住的都是镖师。 陆沉舟按照两室一厅打造,足足三层楼。 独立厢房自然是亲信之人或者是高级镖师才能居住,目前是贾三和宋大宝等人。 中央地带是厨房和食堂,目前是由刘五的妻子陈小梅管理。 东边独立的小院,则是陆沉舟的居所。 院子里只有白凤仪两姐妹,赵红缨最近忙着打铁,说什么要自己打造箭头。 反正安全有了保障,陆沉舟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又不是自己养的金丝雀。 白凤婉跟着丫鬟在荡秋千,白凤仪则是在一旁拿着账目核对。 如今陆沉舟成了总镖头,三位娘子也在他的运作之下脱离贱籍,可以适当地拥有丫鬟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 “夫君,你回来啦?” 白凤婉这段时间吃得好,营养也补了回来,粉雕玉琢的煞是可爱。 “你答应过我,晚上就去骑马的。” 上次带着小丫头骑了一次过后,她就开始心心念念。 贾三恭敬地喊了一声:“小夫人。” “三哥,你跟夫君还有事商量?” 贾三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了。” “那我先带夫君走咯!” 不是三哥! 你救救我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丫头骑马的本事。 贾三表示爱莫能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公怎能失信于妇人。 目送着陆沉舟离开,贾三将账目递给白凤仪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开始研究几家商户的运镖需求和路线。 蛋疼。 躺在床上的陆沉舟只有这一个想法。 若不是官府严禁购买铁矿,他非得打造马镫不可。 镖局备马,是需要运送货物,买刀是为了防止贼寇,这都是合理需求。 铁匠铺打造器械都是需要备案的。 打打农具可以,打几副盔甲,谁家好人打盔甲,那不是摆明了造反吗。 况且只有军队才配用马镫。 想要打也可以,打几幅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要在官府备案,然后才能拿模具和批文。 “老爷,该用膳了。” 丫鬟小翠迈步进屋,喊了一声,打破了陆某人的美梦。 想不到我一个现代人,也过上了万恶的生活。 都怪责万恶的封建社会。 谴责,必须带着批判狠狠地谴责。 不得不提,陈小梅的手艺着实不赖,不愧是在大酒楼工作过的。 “娘子别看了,先吃饭。” “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啊!” 陆沉舟望着还在核对账目的白凤仪有些心疼,这段时间以来她仿佛变成了一个女强人。 你看看白凤婉,小家伙没心没肺的,框框就是两大碗。 赵红缨....这就不说什么了,端着盆吃,累了一天可以理解。 “夫君,你又不是不懂。” 白凤仪幽怨了看了他一眼:“现在镖局上下所有的开支都要核对。” “今天这个预支,明天那个预支,这可都要详细地记录在案。” “你记这个及时雨的名声是打出去了,我可就要累死了。” 陆沉舟紧了紧鼻子,有些心虚:“我不是让你招几个机灵的吗?” “这是自家生意,外人我总是信不过。唯一一个识字的贾三哥,又死活不肯帮忙。” “还有你出的面试表,你看看,这都写的都是什么。” “王二牛,男,二十九岁,白开水烧得一绝。” “还有这个,李老三,男,三十四岁,擅长抠脚!” “还有这个这个.....” 白凤仪现在的怨气比诡还大。 陆某人赶紧祸水东引,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丫鬟:“这不还有小翠吗?” “老爷!” “小翠太笨了,夫人教了很多遍,小翠不到三秒钟就忘了。” 丫鬟刚跪下,白凤仪就瞪了她一眼:“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们家里没有下跪的习惯。” “扣你半个月月钱,让你长长记性。” 小翠委屈巴巴。 二夫人? 赵红缨站起身来:“夫君大姐小妹,我吃饱了,先去练习射箭了。” 小夫人? 白凤婉拿起两个馒头:“夫君大姐,我吃饱了,我要去外面散步。” 老爷呢! 救一下啊! 陆沉舟眼观鼻鼻观心,只顾埋头干饭。 “夫人我吃饱了,我去外面看看月亮。”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炸开两个字。 “站住!” 陆某人悻悻地把脚拉了回来,慢慢地扭头,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开心的表情。 “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白凤仪把账本拍在桌子上:“交粮!” 陆沉舟看向了小翠。 小翠啊,老爷承认刚才说话有点大声了,你看看? “夫人,奴婢这就去给您备水。” 第17章 乌鸦 陆沉舟出去的时候,白凤仪又让木匠打了几张桌子板凳。 否则这么多人,一时间真没办法全部坐下。 今晚的饭菜是西红柿炒鸡蛋配馒头,外加放了味精的草鱼汤。 “世龙世凤,说一下你们今天的情况。” 陆沉舟问道,贾三则是坐在身旁拿着毛笔记录。 沈世龙站起来回话:“我和弟弟去了唐家堡、吴家湾、还有赵家村。” “报名的工匠有七个,愿意来做苦力活的三十九个。” “王豹你们呢?” 被叫做王豹的是个中年男子,面色黢黑,曾是城里的铁匠,有着不少熟人。 “我跟四郎这边工匠有十二个,手艺没得说,都是老把式。” “苦力活四十个,但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孤寡老人,青壮汉子都被抓去服徭役了。” 陆沉舟和贾三对视一眼,目前想要快速建起镖局,一时半会不能急功近利。 “刘五你那边如何?” “三哥我这边一个人....” 刘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跑了几个村子,就招了三个工匠,苦力活也就十五个。” “他们说待遇这么好,莫不是唬人的。” 一百多个工人,想要在一个月内建起,应该不成问题。 望着皱眉的陆沉舟,贾三提出意见。 “诸位回去发动一下自家人,明天动工都可以来帮忙,待遇方面都是一样。” “刘五,我记得你婆娘不是在酒楼工作。” “这样,你明天让他负责工匠的伙食,人手方面暂时定七个,待遇减半。” 刘五欣然答应,嘴上说着保证完成任务。 “明公以为如何?” 陆沉舟倍感轻松,有一个代替自己思考的谋士,果然就是不一样。 “这些事就全权委托你去办了,银子方面不必担心。” 现在陆某人身价两千两,妥妥的狗大户。 又商量了一下具体事宜,看着陆沉舟连打哈欠,贾三懂事地带着众人下山。 陆沉舟刚想回屋休息,就发现四个护卫还傻站在那。 累了一天的杨燕和黄永也没有起身离开的想法。 这俩人明天不打算上班了? “东家。” 黄永支支吾吾的说到:“明天,俺能让家里的能去帮忙不?” “俺不要工钱,免费的。” 陆沉舟还以为多大个事,摆摆手道:“想去都能去,工钱照发,但是不要逞强。” “能做多少事就做多少事,千万不要累垮了身子。” 终于能为东家做一点事,四人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平日里吃苦习惯了,这几日忽然闲下来什么也不做。他们总有种吃白食的想法,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自在。 石城里被黑暗吞噬,醉仙楼里却是灯火通明,人满为患。 小王爷摆下宴席,庆阳王妃大驾光临,附近有头有脸的人物全数到场。 “下午时分听下人说,醉仙楼弄来了几道上品的好菜。” 二楼雅座里,晋王次子宋叔文轻轻放下了筷子,看向了身旁站如喽啰的甄有钱。 “本王自认也吃过不少的山珍海味,今晚醉仙楼的厨艺,可让我大开眼界啊!” 哎哟,你们这些大人物,能不能说话不要大喘气啊。 甄有钱掏出手帕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卑微地开口解释道:“听闻小王爷要来,醉仙楼上下都打起来十二分精神。” “这道翡翠鱼羊鲜汤,用文武火熬制三个时辰,还撒上了少许小人祖传的秘制调料....” “这道竹笋炒肉,乃是江南运来的青竹....” 吹就完事了。 宋叔文却是听得如痴如醉,直呼甄掌柜有心了。 “王妃为何不动筷子。” 看着戴着面纱的端庄妇人,宋叔文皱起眉头:“难不成饭菜不合胃口?” 曹淑用筷子挑了挑,眼里满是嫌弃。 这些菜肴全是一般货色,从品相上看也就那样。 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能做出什么好吃的东西来。 甄有钱冷汗都下来了。 “启禀王妃,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欺瞒。” “大胆!” 曹淑身旁的侍女直接开口呵斥:“我家王妃万金之躯,要你一个小小的商贾多嘴!” 啪! 甄有钱连忙跪倒在地给了自己几个大嘴巴,边掌嘴边说小人该死。 宋叔文脸色有些不悦,怎么说清河县也是自己的管辖之地。 在我的地盘,还威胁我的人! 混蛋! 一个嫁了多年的老女人,年龄都要跟我娘一般大了,还摆什么架子。 不过碍于父亲的谆谆教诲,眼下的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王妃息怒,何必与一个下人置气。” 宋叔文的右手藏在桌子,对着甄有钱摆了摆,示意他赶紧出去。 “只是这鱼汤确实鲜美无比,王妃不如一试?” 曹淑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晋王的次子,多多少少也应该给个面子。 嗯? 这鱼汤! 不对! 我在喝一口。 望着自己王妃举止奇怪,侍女猛地掀翻桌子,从腰间抽出了宝剑。 “大胆!” “竟敢给我家王妃下毒!” 宋叔文两手一摊,姑娘,你在说什么嗨话。 下毒? 我俩喝的可是一模一样的啊! “其中是否有误会啊,乌姑娘!” “有什么误会,以我家王妃万金之躯,什么美食没见过!” 乌鸦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一个自认为非常机智的眼神,看向了宋叔文。 “这个小小的地方,又怎会有王妃喜欢的吃食,定是你们在里面加了什么不知名的毒物。” “是不是王妃!” 曹淑藏在鎏金衣袍的拳头紧握,咬着银牙看着侍女。 “乌鸦!”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奴婢知错。” 宋叔文有些无语,知道错了你还不跪,还站在原地理直气壮。 甄搞不懂这对主仆。 只能连忙从中干涉:“误会解开了就好。” “王妃这鱼汤可否满意?” 曹淑轻点脑袋,发叉上的流苏纹丝不动,哼了一句:“还算凑合。” “甄有钱!” “小人在。” “马上在备一桌同样的酒席,要是不合王妃的口味,你自己看着办。” 宋叔文年纪虽小,可城府极深。 他看得出来王妃对于这鱼汤赞不绝口,不过碍于有人在场,也不好失去了自己威严,故而才说还算凑合。 “王妃请移步上楼,小王还要点事情处理,稍后便来。” 恭敬地目送曹淑离开,宋叔文整理了衣袍下楼。 他哪里有什么事情处理,不过是让曹淑好好享受一番美食罢了。 清河县干枯已久,而庆阳府背靠大江,水流源源不断。 他必须要借助庆阳府的官兵运送水源,届时清河百姓便对他感恩戴德。 爱民如子宋叔文,这听着多么顺耳。 一旦功成,他那两位废物大哥还拿什么跟自己争这个晋王之位。 看到小王爷下楼,护卫段三刀连忙放下手里的吃食。 “小王爷,这醉仙楼果然名不虚传。” 宋叔文看着他满脸是油的老脸,不由得抻开扇子阻拦:“喜欢你就多吃一点。” 段三刀嘿嘿一笑,又用衣袖擦了擦脸,宋叔文嫌弃之色更重。 “我警告你,离我远点。” “要不要属下叫人让这老小子把配方教出来?” 宋叔文白了他一眼,有勇无谋的憨货,为了一口吃的怎么能做出杀人的事? “这些东西值几个钱?” 他指着了大堂上的标价——最高的价格不过十五两。 “遇到事情三思而行,我们来清河县是有大事,而不是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段三刀“哦”了一声:“那属下打包一点回去当夜宵。” 宋叔文轻咳了一声:“多打包一点,正巧本王晚上要与好友秉烛夜谈。” 二楼另一间雅座。 “芜,王妃,这个好吃!” “这个也好吃!” “乌鸦你慢点,你怎么跟三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婢女嘴里塞满了食物,扭头看向了捧着一大块羊肉的王妃,眼神不屑。 “王妃,要不要属下去威胁这老小子,让他把秘制配方交出来。” “等我们回了庆阳,也能吃上这么好的食物。” 曹淑愣了一下,觉得此计非常可行。 “可不要伤人性命,毕竟这不是我们的地盘。” “可以稍微的给一丢丢银子。” 接受到了王妃的眼神,乌鸦点了点头:“交给我吧王妃,没人比我更懂打劫。” 第二天清晨。 看到这般场景的厨子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 “老爷,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甄有钱睡熊盲醒:“发生什么事了?” “味精被偷了!” “什么!” “你们怎么做事的,哎哟.....我的老天爷啊,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偷了多少?” 管家竖起了一根手指。 甄有钱差点挺过去:“一百?” “那可是我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啊!” “我要把你豆沙啦!豆沙啦!” 管家摇摇头:“不...不...不是一百。” “是...是...是一袋。” 吓我一跳。 甄有钱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下次换个人告诉我,你这个结巴老。” 城外官道上,庆阳大旗随风而动。 “乌鸦,这就是他们的秘制调料?” 曹淑端详着上面奇怪的文字,又放到鼻尖轻轻地闻了闻。 “肯定是,昨晚我在暗处亲眼看到那掌柜把这东西藏起来。” “这东西怎么用?” 乌鸦思考了一下:“我记得他说撒上少许。” “不过王妃,我们就这么一走了之,晋王那边....” 曹淑冷哼了一声:“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当真我看不出来。” “无非就是想靠我庆阳的水源,在清河县拉拢人心而已。” “不得不说,这宋叔文比他那两个废物大哥强太多了。” 乌鸦不懂这些条条框框,而是追问道:“那王妃以后就嫁给这小子?” “再说吧。” 曹淑眺望着远处的场景,心不在焉:“等他成了晋王,嫁不嫁都由不得我。” 第16章 今日收入两千两 “哎呀,宋少侠。” “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久不见,都好几个秋了。” “快请。” “小二,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备上好酒席一桌!” “宋少侠,这边请,小心台阶。” 这就是醉仙楼的掌柜? 刘燕打量了一番,怎么看到我们东家跟看见亲爹似的。 二楼雅座。 甄宓又是躲在屏风后面。 “这位是?” 甄有钱看向了身后的杨燕。 陆沉舟介绍道:“我的手下,飞毛腿杨燕。” 他学着那晚贾三的模样,抱拳拱手:“杨燕见过甄掌柜。” “原来是杨少侠,客气客气,久仰大名。” 甄有钱深谙经商之道,管他什么人,只要有利,说久仰大名总归不会错的。 杨燕心道:果然是跟对了东家,换做以往,这位大掌柜看都不看他一眼。 还提什么久仰大名。 你还别说,这种场面话,对于出生市井的杨燕来说颇为受用。 “不知道宋少侠今日前来,可否是有生意相商。” 望着甄有钱苍蝇搓手的模样,陆沉舟心里一笑,脸上却是毫无表情。 “既有生意相商,也是有事相求。” “甄掌柜也知道我们镖局的实力,如今打算在城外落脚建立一个总舵,官府方面的文书....” 一听这话,甄有钱心如明镜。 宋少侠要是能在清河县落脚,那日后的食材供给那可就是源源不断,速度也是快人一步。 这远比遇到今天捉襟见肘,找不到人的局面好上太多。 甄有钱微微起身,说了一声稍等片刻。 又跑进屏风内好一阵。 陆沉舟听到书写的动静。 “有福!” 甄有钱对着门外喊了一声,走进来一位年迈的老者。 “拿着这封信走一趟县衙,一定要亲自交到县令老爷手上。” “我与县令老爷有些交情,此举不成,甄某一定会再想办法。镖局落地之事,宋少侠无需多虑。” 甄有钱解释了一番,转而又道:“那生意之事?” 陆沉舟如数家珍一一报来。 “白菜、活鱼、竹笋、羊肉、茄子、稻米。” “均是上好新鲜的食材,不知道甄掌柜打算购买多少?” 这么多食材。 老子今晚非得人前显圣不可。 甄有钱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宋少侠可否带来样品?” 在商言商,他总得看过货物才能做决定,毕竟事关全家脑袋,他不能贸然决定。 陆沉舟早预料到了这个局面。 先前没有第一时间来醉仙楼而是去了牙行,就是为了寻找一个安静人少的屋子作为仓库。 早已经把东西都存放在那,留下霍虎严加看管。 “劳烦甄掌柜移步。” 清河西城,杨柳巷。 屋子仅有一间房,附近原本是烟花之地,寻常百姓根本不愿意住这。 灾情来临之后也全部倒闭,还有一部分有技术的工作人员跳槽到了别的地方。 这都是牙行的人告诉的陆沉舟,而且租金价格方面也相对比较便宜。 “虎子开门,让甄掌柜进去验货。” 听到陆沉舟开口,霍虎收起的棍棒,又一脸戒备地盯着甄家的护卫。 甄有钱进门验货,陆沉舟等人则是留在屋外。 护卫头领走进门后,连忙在甄有钱的耳边低语:“老爷,看门的那小子不对劲。” 回顾着霍虎的身形相貌,甄有钱疑惑道:“怎么你不是他的对手?” “他手上全是老茧,下盘稳如树桩,眼里还一股子杀气,是个练家子。” 听到护卫没有正面回答,甄有钱就知道,真不是人家的对手。 索性屋里仅有一些食材,甄有钱检查了一番,新鲜的就像刚从土里拔出来似的。 “哎呀,宋少侠真是及时雨啊。” “那我就每样买三百斤,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在傍晚时分送到。” 陆沉舟点头答应:“这个不成问题,不过还请甄掌柜派人跟我出城。”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要说少一些还好,如此庞大的物资,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城中,一定会引起官府的猜疑。 目前的情况,还不能跟他们发生正面的冲突。 “不过,这些都是小菜,不知道甄掌柜要不要试试我这里的一道硬菜。” 陆沉舟一脸神秘模样,让甄有钱产生了好奇,连忙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宋少侠,借一步说话。”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陆沉舟从怀里取出了一包袋装的味精。 甄有钱打量着奇怪的包装,上面还有些奇奇怪怪的文字,一时摸不着头脑。 “我们花了很大的功夫弄来的,乃是产自异国的作料,倍受追捧,名为味精。” “在做菜的时候洒上少许,不仅可以提高菜肴的新鲜度,还能使菜肴更加鲜美。” 甄有钱嘴巴都张成了O形,宛如捧着至宝一般仔细打量。 “少侠莫不是在唬我?” “孰真孰假,一试便知。” 众人又回到了醉仙楼。 按照陆沉舟说的办法,甄有钱命令后厨做了几道菜试验。 甄宓推开一扇小窗,盯着后厨趴在桌子上的父亲,眼里满是疑惑。 “这就是放了味精的菜肴?” 听到东家说话,厨子连忙应声:“按照您的吩咐,这就是放了那什么味精的鱼汤。” “口感方面确实比以往的鱼汤更上一层楼。” “这边是没放味精的,这边都是放了味精的。” 甄有钱一一浅尝,眉毛都要鲜掉了,果然是好东西啊。 有了这味精,他的醉仙楼可就是清河第一大酒楼。 “宋少侠,此物价格几何?能否不间断供应。” 陆沉舟大概算了一下,就算他一个月用五包味精,一年就是六十包。 五百包够他用八年了。 “此物乃是异国人士的祖传手艺,做工繁琐造价昂贵。” 陆某人开始吹嘘:“甄掌柜您也瞧见了。” “如此包装可保证百年不腐,观我大明朝何曾有此巧夺天工之技艺。” “是极是极。” “不知道这位高人姓甚名谁?” “本姓太乐,单名一个乐字。” 甄有钱心中嘀咕了一番,果然是异国高人,名字都是这么奇怪。 “吾等千里迢迢,人力物力财力,不算那些费用。” “一口价二十两,权当交甄掌柜这个朋友。” 陆沉舟不是没有奸商的品质,若是在京城,他高低卖一百两。 咱不是没有那个条件嘛。 以二十两一包的价格,卖出一百包味精,原本空荡荡的口袋蹭得一下塞满了。 “嘿,二十两,到时我反手卖给隔壁酒楼四十两,血赚,桀桀桀。” “一百文钱,直接血赚两千两,桀桀桀。” 两个老奸商再一次达成了合作,都觉得自己赚大了。 一旁的霍虎和杨燕都傻了。 这就赚钱了,什么时候赚钱变得这么容易了? 期间陆沉舟还指点了一下后厨做饭的窍诀。 其实是甄有钱拉着他到处显摆,陆沉舟只是打蛇上棍送个人情。 一番操作让甄有钱直呼厚道,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一直在待到下午时分,贾三韩成功两人姗姗来迟。 望着凭证上的大红官印,四海镖局,成功拿下! 事情完成陆沉舟也不多做停留,让甄有钱的人跟他们出城拿货。 甄有钱还想留下他参加晚上的宴席,被陆沉舟找了借口推辞。 开玩笑,用脚趾也知道,一会出现什么狗眼看人低,然后装杯打脸的场景。 陆某人向来光明磊落,不屑于在这种小场面人前显圣。 日落西山,羊肠小道上。 霍虎手舞足蹈地模仿着在醉仙楼的场景,引得众人捧腹大笑。 “你是没瞧见,明公说二十两的时候,那甄掌柜恨不得当场跪下。” 贾三笑着提醒道:“以后私下可以叫明公,人多的时候可要叫总镖头了。” “三哥说得对,那咱们以后是不是都是镖头了?” 贾三微微颔首:“镖头是给你们了,月钱也定好了,收入来源不必担心官府盘查。” “不过你们可要争气一点,若是出了差错,自己提头来见。” 回到终南山阴的时候,众人正瞧见陈大山手里端着一本书,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比比划划。 “夫人,这个字怎么念来着?” 白凤仪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瞅了一眼:“行!” “行走的行。” “行啊!大山哥!” 话音刚落,霍虎就阴阳道:“这不是我们的五虎上将吗?怎么一天不见读起书来了。” “关你何事!” 陈大山心虚地把书本藏在身后,学着陆沉舟儒雅的气质说道:“我读不得吗?” “岂不闻....岂不闻....” 话到嘴边陈大山又给忘记了,侧着身子悄悄地撇了一眼书籍。 “岂不闻,择善行之,见贤思文。” “懂不懂我是个斯文人啊!” 一番话语逗得众人捧腹大笑。 贾三更是一脸奈何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个字读齐,见贤思齐。” “这不是大夫人还没教我怎么读嘛。” 白凤仪见到夫君回家,收拾了针线活。 “大夫人。” 突然被这么多人喊,白凤仪一时间也有点慌乱:“诸位请坐,我这就去做饭。” “多谢大夫人。” 陆沉舟看着慌乱而逃的白凤仪,只觉得有些可爱,看向了身旁的贾三:“你教的?” 贾三承认,悠悠说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们向来散漫惯了,一些礼仪之事,还需要慢慢教给他们。” 第15章 庆阳王妃 众人直呼内行。 要不说你们老贾家这个姓氏就给人一种老银币的感觉。 “明公以为如何?” 陆沉舟缓缓点头,跟他初步的谋划大致相同。 “以你之见,总镖局该设于何处?” 贾三假装沉思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设在城中?” 陆沉舟摇摇头道:“不妥。” “城中耳目众多,常言道言以泄败,事以密成。” “如果起事,里应外合固然很好。可一旦腹背受敌,届时恐将难以力挽狂澜。”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我打算将总镖局就设在村子里。” 陈大山重复了一句:“在这?” 贾三藏起了不露痕迹的笑容,其实这也是他的想法。 一个合格的下属,要学会把出风头的机会交给上级,而不是炫耀自己。 “大业初启,首先要学会隐藏锋芒。” “石城里三面环山,道路四通八达,远处又是平原地带,一眼便可看清。” “若是将来旱情严重食不果腹,贼寇定来袭村,我们尚有保命之手段。” 亲人都在这里,想要全部搬走,会引人注目不说,大家心里都有忌惮。 “而且依靠大山,我们也能藏与其中,以便练兵。” 陆沉舟思索片刻,拍板决定:“明日贾三,霍虎,韩成功,杨燕随我进城。” “其余人除了大山留守村子之外,其余人员两人一组,前往附近的村子召集工匠,把镖局造起来。” “包吃包住,一天三餐,月钱一两。” 先别说月钱,单纯的包吃三餐已经就是顶级。 这年头,当兵都没这个待遇。 贾三已经可以想到人满为患的场面了。 看着众人疑惑的表情,陆沉舟补充了一句,喂了一颗定心丸。 “到时候只要贴出消息,酒香不怕巷子深,迟早会吸引人过来。” 又商议了一些事宜,眼看天色已晚。 陆沉舟带着众人去地窖,每人领了七天的口粮,这是他前几天用来掩人耳目的手段。 提着十斤的粟米,众人庆幸做了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这些粮食都别省着,首当其冲要保证自己的体魄。” 下山路上贾三想起陆沉舟的吩咐,转而说道:“明公说了,粮食问题今后不必担心。” “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千万别走漏的风声,谁敢泄密。” 贾三冷哼了一声。 霍虎直接搭话:“大家都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要是活不成了,那他全家都别想好活!” 众人心知肚明,答应之后纷纷往自家赶去。 贾三刚准备回家,就被忧心忡忡的陈大山拉住了衣角。 “三哥,你说明公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我跟你们进城?” “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吗?你可得给我出个主意啊!” 贾三苦笑道:“说你有勇无谋,这么浅显的道理都看不懂。” “明公这是打算把你培养成心腹啊!” “为什么单单留一下你一个?还不是相信你的人品。明公把身家性命都交到你手里了,你说说这不是心腹是什么?” 看着陈大山后知后觉地嘿嘿一笑,贾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啊,还是多读点书,回去跟老爷子好好学学。” “难不成日后上了战场,军令上写了什么都看不懂,还怎么当五虎上将。” 话分一头。 送别了贾三等人后,陆沉舟安排了夜班巡视的人员。 宋大宝和林三。 林三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汉子,一张国字脸正气十足。 其实力与宋大宝不相上下,绰号开碑手,乃是家传武学。 另一位黄二,单名一个永,家中行二,憨厚老实。 早年间在码头抗粮,生得也是虎背熊腰,也是三人之中饭量最大的。 他和杨燕被安排到了白班,因为明天陆沉舟打算带杨燕进城,这小子绰号飞毛腿,如果出了什么事情也方便联系。 送两人下山之时,一人又送了十斤的粟米。 毕竟人家都把家眷送过来了,送上门收买人心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会错过。 注意到了身后羡慕的宋大宝跟林三,陆沉舟不是那种厚此薄彼的人,告诉他们每人都有,又让两人感激涕零。 次日,晌午时分。 赤地千里的官道在正午烈日下扭曲蒸腾,龟裂的土壤如同垂死者的指节。 道旁蜷着一具孩童尸首,皮肉早被野兽啄净,肋骨间卡着半枚青黑指印,许是昨夜又有饿疯的流民来刮骨缝里的残脂。 另一旁的山头之上,陆沉舟一行人在躲在阴凉处避暑。 这是杨燕说的捷径,能够快速抵达县城,且不易碰到行人。 贾三手中捧着竹筒,里面全是清澈无比的山泉水,望着远处官道上忽然喊了一声。 陆沉舟收起竹筒,顺着贾三的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官道上扬起的烟尘,原本死气沉沉的流民的队伍立马作鸟兽散。 “庆阳府的官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虎瞧了一眼,又眯起了有眼看向了贾三,疑惑道:“三哥怎么知道是庆阳府的?” 那马队中竖立的大旗,赫然是小篆黑字:庆阳。 不多时,五六十个挑夫组成的运水队,正从北面缓缓而来。 他们肩头的木桶裹着七层浸透麻布,领头的汉子腰间挂着黄铜水牌,皮厚晒得脱皮的肤色上全是结着紫黑血痂。 魂魄在烈日下悄然消散,可他全然不顾,只是偷偷地舔舐麻布渗透出来的甘泉。 马队中央的大轿垂着湘妃竹帘,轿中戴着面纱的女子将半枚荔枝壳坠出帘外,裹着尘土转眼就被热浪蒸成一滩甜腥的泥。 “好漂亮。” 几人同时把视线递给了发出感叹的韩成功。 他们怎么没看见? 你小子的眼力就这么好,百米开外都能看得清。 贾三追问道:“何样的女子?” “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年纪应该挺大,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个美人。” “三哥,莫不是动了春心?” 贾三没有搭理众人的玩笑话,嘴里呢喃:“庆阳府....有官兵护送....还是一介女流。” 他顿时眼前一亮,陆沉舟知道已经有了答案。 “庆阳王妃,曹淑。” 众人边走边听贾三如实说来。 原来这庆阳王的祖上曾跟随太祖南征北战,到这一辈只剩一个独苗。 据说那庆阳王喜好男宠,整日花天酒地奢侈无比,最后迷上了五石散一命呜呼。 偌大的家业就落到了王妃曹淑的身上。 “这庆阳王就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或者旁亲嫡系?” 贾三白了一眼霍虎,没好气道:“男的跟男的怎么生!” “旁亲嫡系也有,不过这王妃曹淑可不是一般女子。作为家族联姻的对象,她与庆阳王本就是离心离德,再说这厮偏偏喜欢男宠,这不是对一个女子最大的侮辱。” “庆阳王死后,他的那些嫡系纷纷想要夺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曹淑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了庆阳的军政体系,外加曹氏乃是庆阳门阀士族财力雄厚。” “一个手握兵权的王妃,庆阳就变成了她的一言堂。” “对于不臣服她的人,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满门抄斩!” “这个我知道。” 霍虎连忙接话:“听说她把庆阳王的旁支全给咔嚓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这漂亮的女人,怎么下起手来比他还狠。 “难道地方官府就不管不顾?其他几位王爷又是怎么不见动静。” 说这句话的是韩成功:“这么大的一块饼,他们就甘心落入妇人之手?” 贾三笑了笑:“你当庆远曹氏是摆设啊,屹立三朝不倒。” “那这王妃怎么会来清河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听说晋王有意跟曹氏联姻,这清河县正是小王爷宋叔文的封地。” “这消息也是从你那亲戚嘴里打听到的?” “前些年在赌场的时候,听几个兵丁说的。”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清河西城门。 陆沉舟带着刘燕霍虎前往牙行,贾三带着韩成功去官府办理镖局的凭证。 如今醉仙楼的生意说不上人满为患,每日的收入都足以小赚。 听说甄掌柜花大价钱弄来了上好的鸡肉,叫什么芦花鸡,就连县令老爷吃了都赞不绝口。 这不附近的几大酒楼的掌柜都赶来巴结关系。 外面灾荒横行,你甄有钱有路子不说出来,这不厚道啊! 甄有钱表面上答应得很痛快,实则内心有多担忧只有他自己清楚。 三只芦花鸡,一只送给了县令,一只献给了晋王次子,自家吃了一只。 还别说,这芦花鸡的食之味美,嫩滑不腻,远比市面上的好上百倍。 眼下晋王次子邀请贵客要来醉仙楼一品珍馐,他头发都愁白了。 “爹,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瞎转悠啊,女儿头都晕了。” 甄有钱现在就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啊! “女儿啊,你说这宋少侠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甄宓无奈地叹息道:“早知如此,爹爹为何当初答应得那么彻底呢!” “总得留条退路才是啊。” 甄有钱面露难色:“那可是晋王次子,爹爹哪有胆子拒绝。” “你也知道,爹爹想攀上这根高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外面兵荒马乱背靠晋王,我们甄家才有一条活路。” “眼看机会来了,我总不能推辞吧?第一次就推辞,哪还有第二次啊!” 说到这里,甄有钱闪过一丝狡黠:“女儿啊,你上次说联系京城的好友,可有眉目?” 甄宓满面愁容:“京城离着清河相隔千里,前天送的信,怎么会这么快就到。” “哎呀!” “那可如何是好啊!” 甄有钱急得团团乱转。 “要不,花高价买下其它酒楼的食材,先应付一下?” 事已至此,甄有钱也只能同意,希望小王爷会高抬贵手。 噔噔噔。 楼梯上小二哥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老爷,及时雨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外面大晴天,哪有雨下!” 话语未落,甄有钱猛然一愣,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小二:“及时雨!” 看到对方肯定的点头,甄有钱转忧为喜,连忙端起袍子匆匆下楼。 哎呀,真是及时雨啊! 第14章 吾等愿随明公共图大事 【一文钱秒杀商场LV3】 【限时秒杀:菜籽油一桶/一文(仅限三次(剩余23:59:59)】 躺在床上的陆沉舟面露喜色,上次五花肉熬得猪油省着吃都没了。 没油水的日子可不行,直接全部点击购买。 昨晚一百两银子给四人发了月钱之后,还剩下七十两,必须得进城一趟。 粗略地看了一眼,可惜都没有刷出什么好东西。 【限时秒杀:馒头一个/一文】 【限时秒杀:肉包一个/一文】 【限时秒杀:菜包一个/一文】 怎么都变成一个了,这要是一斤多好啊。 【限时秒杀:泡面一桶/一文】 这些都不错,日后行军打仗的话,可以当做干粮。 为什么陆沉舟会有野心,最大的原因就是系统自带的仓库。 打仗,打的就是钱。 打的就是一个后勤补给。 一万人的前线,就要三万人在后勤线上运输。 来来回回的时间损耗,这一大笔的开支就是天文数字。 但陆沉舟不一样,所有的粮食都存在仓库里。 火烧乌巢,对不起,我没有。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对不起,我直接轻装疾行。 什么防御纵深,拉长战线,看我捣不捣你黄龙就完事了。 【限时秒杀:味精一包/一文】 这个好,这个可以卖给醉仙楼大赚一笔。 不过什么时候给他刷点马匹啊。 不怪他这么想。 因为就在昨天,他刷到了草鱼。从仓库里拿出来的时候,你敢相信它还是活的。 陆沉舟买了三条做实验,在不同时间里拿出来都是活的。 这就表明了商场里可以刷出活物。 骑兵! 冷兵器时代的核武,古代战场的巅峰美学。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地形平缓之处,八百骑兵就能干翻几万的步兵。 你以为的骑兵是直接对冲吗? 骑兵那就是相当于步坦协同,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打的就是一个机动性。 敌不动,我不动。 敌一动我骚扰,敌反击我撤退。 跟骑兵打几个回合就累了,等到你疲软的时候,骑兵高机动性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不过碍于地形等多种问题,骑兵在战场上也并非无敌的存在。 但是陆沉舟并不在乎,也没有那么傻,尽可能地把战场放在地势平坦的地方。 没有这个条件,骑兵就绝对不会动。 毕竟养一个骑兵,就差不多等于养十二个步兵。 又是没有骑兵的一天。 陆沉舟叹息了一声穿衣起床。 望着还在睡觉的白凤仪,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夫君我腿软,起不来。” 说罢就害羞地躲在被子里。 罪魁祸首陆某人挠了挠鼻子,厚颜无耻地走出了大门。 白凤婉正趴在桌子上打盹,一双灵动的眸子旁此时也有了一丝黑眼圈。 可见昨晚某个禽兽做了什么事。 见到夫君出来了,连忙小跑着上前踮起脚尖为他整理衣着,陆沉舟很贴心地蹲下身子。 “我去给夫君打水洗脸。” 陆沉舟笑着rua了一下她的脑袋:“去吧!” 洗漱完毕走到院子里,赵红缨正跟宋大宝说着规矩。 “这个水缸是喝水做饭用的,这个是洗澡用的,千万不要搞混了。” “你们喝水的碗我都放在这里了。” “洗澡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看见没有,一个小竹蓬,如厕的地方就在旁边。” 四人齐声道:“知道了,二夫人。” 这一声二夫人简直喊道赵红缨心里去了,可还要装出一副威严的态度。 “夫君说了包你们一天三餐,以后外面这个桌子就是你们吃饭的地方.....” “红缨!” 陆沉舟喊了一声。 “夫君!” “拜见东家X4!” 他连忙抬手,四人要跪不跪的模样,略微有些尴尬。 “在我们家没有下跪的习惯。” 听到陆沉舟这么说,四人只能作罢,同时又欣喜自己找到了一个好东家。 “昨晚休息得如何?” 回话的是杨燕:“多谢东家挂念,休息得很好,被子也很暖,睡得很舒坦。” 陆沉舟笑了笑:“以后有什么需求但说无妨,不必拘谨。” “只是眼下居住的条件有限,等过段时间人齐了,在给你们建一个好的。” 宋大宝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 东家还要为了他们这些人建房子,刚想磕头就又被陆沉舟呵斥了。 “你们商量一下,今天两人回家,两人留下值班,以此轮换。” “若是回家还需要银两的尽管开口,别扭扭捏捏像个姑娘似的。” 四人的早餐是馒头配草鱼汤,还有一盆粟米粥,外加一人一个鸡蛋。 跟陆沉舟他们吃一样。 白凤仪下不来床,妹妹白凤婉则是端去里屋喂她。 饭后询问他们商量好了没有,四人的回复却让陆沉舟有些惊讶。 “幸遇东家,我们四人决定把亲眷接过来。” 这是他们展露出来的软肋。 如果他们有不臣之心,那么陆沉舟完全可以对他们的家人痛下杀手,这是投诚的表现。 正好里城里还有很多户空闲的屋子。 清河县是边陲小镇,不像大州府那般,军民往来,必凭路引,违者关津擒拿,按律治罪。 只要花钱在官府走一个流程,编制户贴和黄册,把户口编成里甲,也就没什么问题。 沉思过后,他决定去找老村长商议一下。 这种事情,每家每户给几个铜板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刚想带着宋大宝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迎面撞上了要上山的陈大山等人。 白凤婉眯着一只眼睛看着院子里乌央乌央的。 “夫君怎么又喊了这么多人回家!” “我们的饭不够吃了呀!” 不出意外,又被白凤仪暴打了一顿。 “吃吃吃,就知道吃。” 经过昨晚的夫妻夜话,白凤仪对夫君的举动已经有所了解:“还不快过来做衣裳。” “这是夫君的大事,我们只要在背后默默支持就是,莫要做长舌妇。” 赵红缨深感同意:“大姐说得对!” “不过早上的时候,我听夫君说等人齐,就建一个好的房子。” “大姐,你是最了解夫君的,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搬去县城里啊?” 白凤仪望着手中的针线活若有所思:“有这个可能。” “来时我们也看到了,那般的场景,搬去城里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平。” “恐怕还要等上一些时日。” 白凤婉抓住赵红缨的漏洞,直接怼道:“这地方容不下你了呗。” “嫌弃夫君的屋子太简陋了呗。” “晚点我就告诉夫君。” 看着阴阳怪气的小萝莉,赵红缨拳头硬了,看向了白凤仪:能打吗? 白凤仪微微一笑挑了挑眉:你是二姐,你做主。 想起屋外还有人,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赵红缨权且忍让一次。 看着纸上的花名册,陆沉舟眉头闪过一丝疑惑。 擅于察言观色的贾三连忙解释道:“我早年间读过一段时间的私塾。” 这个朝代的文字有点类似小篆,与简体字不同,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文字。 “青面大刀刘五,白马银枪韩成功,五虎上将陈大山?” 前面两个还能理解,最后一个五虎上将是什么意思? 陈大山挠挠头,指着韩成功说道:“都是这小子取的,他说这个诨号霸气。” “五条老虎一样的大将军,听起来就很猛!” 陆沉舟猛拍额头,原来五虎上将不是合称的意思啊。 活到老,学到老。 行吧行吧,你愿意取什么就什么,你开心就好。 “翻江蛟李四郎,青面狐贾三,武状元霍虎,黑太岁王豹。” “出云龙沈世龙,斩龙将军沈世凤。” 陆沉舟顺着贾三的手指,看到了两位容貌相似的双胞胎兄弟。 这位弟弟多少有些叛逆了哈。 虽然看不懂这本花名册是何意,但是听起来就很屌的样子。 他翻开背面一看,赫然就是:及时雨陆沉舟。 “你们这是?” 话音刚落。 贾三撩袍端带跪在了地上,抱拳拱手,其余人等紧随其后。 “吾等愿随明公共图大事。” 中平七年,青州石城里,终南山阴。 以贾三为首,一共九人,随先帝创业。 初战定策击败青州定襄军,以军功升任清河县尉,后击败燕王部将高泉,迁升都尉。 中平十年,贾三护先帝有功,获赐“乱武”之名..... 《武帝本纪——十二功臣传》 言归正传。 陆沉舟面容严肃:“诸位可要三思而行。” “这条路,九死一生。” 贾三坚定之意无法阻挡:“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好!” 陆沉舟将众人一一扶起,眼神里满是欣慰,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团体。 虽然如今势单力薄,但是他坚信有朝一日,便可统率百万雄兵。 宋大宝等人眼里满是羡慕,可恨自己身份卑微。 你们上马杀敌,吾等保护主公安危,何尝不是誓死效忠。 想到这里,心里顿时豁然开朗。 晚饭是在山阴脚下吃的,宋大宝等人的家眷也顺利落户在石城里。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贾三的手段。 今天可谓是双喜临门。 酒席上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三位娘子也是乖巧地为陆沉舟塞酒加菜。 “依明公之见,吾等可要招募乡勇?” 贾三的话,让陆沉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其余人也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有这个打算。” “清河九镇十八村,均被灾情所困。流民众多官府不顾,正是招人的好时机。” “不过。” 陆沉舟说到这里顿了顿,没有继续往下说。 贾三心明眼亮,显然是在考验自己。 “适当地把这些流民聚在一起,需要巧立名目,又不会引起官府猜疑。” “要不就顺水推舟,借用醉仙楼的生意之事,建立镖局此可行否?” 陆沉舟孟德附体,摸着颔下靑虚虚的胡茬:“君言甚得我心。” “一个镖局加上镖师、管事、帐房、仆人、厨子大概在百来人左右。” “而且还不算分舵的人数,九镇十八村,设立九个分舵则可达成上千人。” 贾三老脸奸笑地看着霍虎。 “届时只需要交些银两,报些虚数,完全可以藏器而动。” “我们走镖带点武器保护货物安全,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没有什么问题吧。” “再者说来,应聘镖师可不是空口白舌,有哪个胆小的敢来报名。” “既省去了人员筛选,又可以借运镖之名与贼寇搏杀,以此达到练兵之目的。” “官府乐意,吾等潜藏,岂不一箭双雕。” ? 第13章 全村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老村长家里确实灯火通明。 秀莲直呼败家,这群酒鬼怎么还不回去,合着大山买灯芯回家就是为了吃酒。 勤俭的她不由得跟老爷子抱怨,老村长只是摇摇头,示意她一个妇道人家要给自己男人一些面子,最终秀莲直呼我也不管了就回房睡觉去。 老村长吃着儿子从城里带来的零嘴,时不时望向了山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屋内全是光着膀子糙汉,算上陈大山几个好兄弟,还有四五家的代表。 今晚村长家也难得开了一次荤。 几斤大骨熬粥,配着腌菜和黄酒,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骨头嗦了又嗦,肉味都没了也不舍得丢掉。 酒过三巡之后,几家的代表也不禁开口询问。 “大山,跟我们说说,大牛叫你们作甚去了?” 他们一来是打探虚实,二来就是蹭饭呗。 听到自己婆娘说大山他们买了好多东西,听到这个肚子里馋虫就忍不住了。 原本陈大山是不打算待见他们的,可三哥的一席话让他直接大手一挥,搞了几个硬菜招待这几位乡亲代表。 陈大山没说话,而是递给了虎子一个眼神。 虎子擦着嘴角的油水,笑呵呵道:“怎么?当初大牛说的事,你们想清楚了?” “眼看我们吃香喝辣,打算跟我们干了?” 贾三低着头喝酒,时不时眯起眼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神里说不出的狡猾。 被问到汉子有些羞愧,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岔开话题。 “我们就好奇问问,走在刀尖上的事情,我们还不想做。” 虎子刚想发怒,那你们还有脸来白吃白喝作甚,贾三不动声色地在桌下按住了他。 给他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桌上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众人又看向了主家的陈大山,只见他自顾自的喝酒,脸上的没有任何表情。 “这毕竟是掉脑袋的事啊!” “我家里还有个娃,老娘身体也不好,我是真怕我一死,他们哪有活路啊!” 几家探口风的也附和道:“对啊!我们不是怕死,是怕死后家里没人照看。” 陈大山又仰头喝下了一口黄酒,抬眼看着几人,终于说话了。 “谁不怕死!” “像我们这样的,就算不被衙役杀死,也会在服徭役的路上累死,被灾荒饿死也只是迟早的事。” 沉默了片刻,他又冷声说道:“我不想走到王三娘的那一步。” 王三娘也是村里人,为了让全家活命,在人市以十六个铜板卖掉了自己。 知晓消息的王老汉直接疯了,当天晚上就跑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家里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死在了家里,直到尸体发臭了才被发现。 众人沉默了。 “我也有娃,我也有家,人家沉舟不是也有。” 陈大山盯着面前的骨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想活下去,只有这一条路。” 说完,他又猛地喝了一口酒,喉间辛辣的味道,让他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嘶哑。 刘五看了几家的代表:“大山,你我知根知底,这就不说了。” “咋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说句攀关系的话,也算是一家人了。” “那陆家来了多久,掐头去尾不过三十年。” “老陆还在的时候,我承认是老实本分。可人心隔肚皮谁,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 “你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喝酒,怎么谈老陆的口风都探不出吗?人家摆明了是不想告诉我们。” 那一晚,今晚在场的众人都清楚。 “这是人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大山看了他一眼:“万一老陆是染上了什么命案,说出来那不是连累我们?” “能来到石城里的,又有哪一家又是干净的。”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羞愧的低下的脑袋。 “刘五,你祖上做什么你不是不知道!” “杀人越货,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 “还有你韩成功,你老子是镇安府枪棒教头,杀了几个狗官逃到青州的吧!” “还装模作样说什么江南流民,你自己听听你的口音像不像。” 被点到名的少年郎低下脑袋,腹诽道:难道我的口音不像吗? 瞠目结舌的虎子,锤了他一把,妄图给蒙在鼓里的自己出口气。 “我说你小子怎么从小耍棒子那么好,你他娘的还跟我说什么天赋。” “感情你老爹是枪棒教头。” 韩成功叹息道:“枪棒教头又怎么样呢?还不是斗不过朝廷的贪官。” “朝廷?” 一直沉默不语的贾三说话了:“眼下的局面,你觉得这个所谓的朝廷还能撑多久?” “晋燕二州已经拉起起义的大旗,周边的几位藩王为什么袖手旁观,还不是在试探朝廷的最后的底牌,一旦朝廷打了败仗无法稳定军心,就是他们起兵谋反的时机。” “晋燕一旦起兵,青州这个边陲小镇能逃过拉壮丁?” “届时,你我这辈,还是被拉上战场去当炮灰。” 怎么聊着聊着就聊到军事话题了。 刘五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陈大山:“老实说,你们到底给大牛做什么事!” 陈大山摇头:“我不知道。” 随后看了一眼贾三,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缓缓端起了酒杯,望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我猜,他想起兵!” 哐当。 虎子手中的筷子跌落在地,一脸惊讶地看着贾三,哆哆嗦嗦道。 “什么?” 那个看起来的弱不禁风,笑起来如沐春风的大牛叔,野心竟然这么大! 合着全村没一个省油的灯。 憎恨朝廷的村长,江洋大盗的后代,枪棒教头的儿子.... 还有这个贼眉鼠眼的贾三哥,说什么平头百姓,你看看他的言谈举止哪有百姓的模样。 就跟话本小说里的谋士一样。 每次说话一针见血,做事也是滴水不漏。 “你们真信他说的什么梁山好汉是开镖局的?” 贾三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只让人感到害怕。 “能从满是贼寇的青州边境运粮食,你们猜猜他们有多少人马,又有多少兵器?” 陈大山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随即追问道:“三哥,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醉仙楼。” 众人重复了一句:“醉仙楼?” 他们想起陆沉舟在酒席上说过,自己跟醉仙楼做生意。 贾三微微点头:“我顺着他的话,去了一趟醉仙楼。” 陈大山想起前几天在城里的时候,贾三确实说自己出去一趟。 回来之时就开始千方百计地给陆沉舟出谋划策。 “醉仙楼的小二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说醉仙楼来了一笔大生意,那小哥还给了他一贯铜钱。” 贾三笑呵呵地说道:“我把陆沉舟的模样给他比画了一样,你们猜猜他说什么?” 急性子的虎子直接拉着他的胳膊,一脸哀求的表情。 “三哥,你就别玩把戏了好吗!” “算我求你了!” 贾三也不想吊着众人胃口了,直接开口到:“及时雨宋江!” “及时雨宋江?” “什么意思?” 面对疑惑的眼神,他缓缓解释道:“及时雨宋江就是陆沉舟。” “换句话说,宋江这个名字,恐怕就不想旁人查到他,从而留下的一个假名字。” “那及时雨是什么意思?” “平时让你多读书,现在好了吧。及时雨都不懂,这明显是一个江湖喝号。” “像什么青面大刀刘五,还有我白马银枪韩成功!” 虎子翻起了白眼:“这都什么跟什么,你小子也没读过几天书,这都是从哪学的。” 韩成功说道:“你没有看过皮影戏吗,里面都是这么说的。” “重要的不是这个。” 贾三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重要的是陆沉舟背后却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 “雪中送炭,不如锦上添花。” “我们跟他起于微末,日后成功之际,那我们就是从龙之臣。” 韩成功的嘴巴张成了O形:“这个我知道!” “没落亡国太子招兵买马欲图复国。” 虎子看着他,幽幽问道:“这又是从皮影戏里看到的?” 韩成功点了点头,一脸嫌弃地推开了虎子:“这不对吗?我说的没有问题啊!” “亡国太子不知道,但是陆沉舟将来绝对会起兵。” 贾三的模样让众人不由得怀疑,他怎么会如此肯定。 “本来我是不确定,直到我看见大山花大价钱买了那几个精壮汉子,我确定了!” “陆沉舟绝对在培养心腹。” “你们仔细想想,那晚结亲宴花了多少钱,又花了多少钱收买人心。” “这么大一笔钱,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在这个灾荒年代,他有什么本事养活那么多人。” “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养活,而且背后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一席话语有理有据,让人根本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怪不得!” 陈大山拍桌而起:“我将那四人送到后,他竟然让娘子炒肉!还是红烧肉!” “你们这段时间,看见他出去或者带回什么东西吗?” 刘五等人均是摇了摇头:“只看到他下山找老木匠打造了一些工具,并未出村。” 韩成功想了一会,接过话茬:“他的二娘子说要打造什么弓箭,我听见六婶她们在背后说的,具体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贾三冷笑了一声:“那家中的食物是怎么来的?” “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背后有一股强大且藏于暗处的力量吗?” 韩成功只觉得后背有些凉意,心头却生起了一股热血,不吐不快。 “大山哥,我现在跟你们干还来得及吗?” ? 第12章 愿为东家效死 看着狼吞虎咽的众人,陆沉舟没说什么,只是悄悄地起身去厨房取下铜壶。 得亏自己有先见之明,让木匠多打了几张一桌板凳,又买了一些碗筷。 否则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眼下的这个情况。 等他从厨房里出来到时候,四人吃饭的动作不约而同地停止了。 尤其是宋大宝,手上还拿着两个馒头,嘴里的动作都忘记咀嚼了。 所有人的视线全部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没事,你们多吃一些,能吃多少吃多少。” 陆沉舟笑着解释,落座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温水。 看着东家并没有生气的表情,众人这才又继续干饭,生怕吃慢一点肉都被其他人抢光了。 屋内,白凤婉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不由得低声询问。 “大姐,夫君这么是做什么?” “他们....都是什么人啊!” 白凤仪摇了摇头,眉头紧蹙:“我也不知。” “看他们的模样不像是流民,倒像是.....”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赵红缨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大姐,我最近去村里找材料的时候,总是听见有几个婶子在背后念叨什么。” “我去问她们,她们又一脸慌乱地找借口离开了。” 她眼珠子转了一下,轻声说道:“你说,她们是不是想对夫君不利。” 白凤仪低头沉思片刻,又轻轻摇了摇头:“我看倒是不像。” “我去村里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她们对我们似乎有些惧怕。” “夫君家境贫寒,却总能拿出食物,还有上好的精米,还有肉类!” “可你们看,夫君这几日闲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又不知道从何处得来。” “每次询问,夫君总是闭口不言。” 这件事,三位娘子都察觉到了,但是没有一个敢说出口。 好像夫君有着源源不断的食物,根本不把灾荒放在眼里一样。 白凤婉小时候看过一些话本小说,里面有一种妖怪可以凭空变出东西。 想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哆哆嗦嗦地说道:“难不成夫君是妖怪?” “哎哟!” 话音未落就受到了姐姐的爆栗。 “姐姐你打我干嘛!” 不服气的白凤婉气鼓鼓地瞪着姐姐。 赵红缨白了她一眼,果然是胸大无脑,冷声道:“别说大姐想打你,连我都想打你!” 白凤婉自知理亏,也不敢多说什么。 白凤仪恨铁不成钢:“你见过妖怪啊?还是觉得会有妖怪对你这么好?” 赵红缨附和,嘴里含糊不清:“反正夫君肯定不是妖怪!” “我觉得肯定是天上的神仙,夫君用的一定是仙人手段。” 白凤仪一脸无语,要不说你俩这辈子能成姐妹,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屋里的情况,陆沉舟不得而知。 现在的他,正忙着收买人心。 “这些衣衫被子,你们四人分一下。” 陆沉舟用手敲击在石板上,一字一句道:“相信你们上来的时候也看到了。” “山腰处有两个小屋子,前后相隔不是很远,那就是你们今后住的地方。” 众所周知,三个男人在一起,会自动刷新一个点子王。 不得不想办法把四人分开。 屋子虽小也比较简陋,但胜在遮风挡雨不成问题。 而且陆沉舟还让木匠打了一个上下铺的床,空间就节省出来很多了。 “一天三餐,每隔五天还有一顿肉吃,月钱十两。” 还有钱拿! 还是十两! 宋大宝等人连心跳停了一拍都全然不知。 来时可没说新东家会这么大方啊! 本以为只是换了一个牢笼,没想到遇到了菩萨。 “跟我做事,很轻松。” “不需要你们做什么苦力,就一件事,保护我以及我娘子的生命安全。” 陆沉舟眼神凛冽,缓缓露出獠牙:“只要你们能做到。” “我保证你,还有你们一家人们吃喝不愁。” “如果死了,我替你们赡养双亲子女,保他们一世平安。” “红缨!” 听到夫君叫自己的名字,语气之中还有急促,赵红缨连忙拿起角落的弓箭冲了出去。 宋大宝也感受到了其中的杀气,连忙低头跪下。 赵红缨刚想说话,就被陆沉舟抬手制止,从袖口里丢出四十两银子。 “这是你们这个月的月钱,明日给你们放一天假,回去好好安顿家人。” 宋大宝看着银两滚落在自己的跟前,眼前浮现往昔记忆。 父亲饿死,妻子病故,就连母亲如今都瘫痪在床上。 就连卖身葬父的钱,都留下了一半给亲戚让他们帮忙照顾母亲。 灾荒年间,没有什么比一口吃得更能让人有活下去的动力,而且还是三餐。 他们这些底层百姓,何曾看到过一缕希望。 如今陆沉舟这么优渥的条件摆在眼前,犹豫一秒都是对东家的不尊重。 “愿为东家效死!” 四声洪亮的嗓子穿破云霄。 赵红缨和白凤婉都傻眼了。 只有白凤仪盯着陆沉舟那刀削般的面孔,以及微微上扬的嘴角,看到了两个字:野心。 月色暗沉,天地静谧。 昏黄的小茅屋里,烛火倒映着两道身影。 杨燕穿着新换上的衣衫上下打量,脸上那是止不住的喜悦。 一双原本就豆大的眼睛,如今连条缝都没了。 “哎,宝哥,你看我这身衣服咋样!” 宋大宝捧着新衣服被褥,盯着摆放在顶上的十两银子,只觉得是一场梦似的。 “杨燕,你给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杨燕纵身一跃翻到了上铺,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说道:“嘿,宝哥!” “做梦你都梦不到这样的啊!” 他自幼父母双亡,姐姐拉扯着他长大,有一口吃的全都给了自己,长姐为母在她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如今姐姐病危,他只能卖身为奴给姐姐治病。 他是不幸的,但同时他又是幸运的。 遇到了一个慈爱的姐姐,又遇到了这么好的东家。 有了这笔钱,姐姐的病就能好起来,在那个家里也有了地位。 我看谁敢说这个小舅子不成气候! 听到杨燕嘴里嘀咕的话,宋大宝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说得对!” 望着宋大宝傻乎乎地笑着,杨燕枕着手臂躺在床上。 “你啊,就是庸人自扰。” “你管东家是做什么,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像我们这样的人,饿死是迟早的事。如今死我一个,换我一家人活着。” “值了!” 杨燕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明天他还要去见可爱的小侄子呢! “夫君!” “他们是怎么回事?” 三位娘子望着风轻云淡喝茶的陆沉舟,一个个疑惑的不行。 “什么什么回事。” 陆沉舟似笑非笑道:“这还不明白吗,他们是我请来的护卫啊!” 她们怀疑夫君在骗她们,但是没有证据。 “如今灾荒乱世,我要出门做生意。” “徒留三位娘子在家中,我真放心不下。” 白凤仪知道夫君有这个想法,但是肯定还有别的私心,试探性地开口:“可毕竟不是知根知底的,会不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陆沉舟叩击着桌面,保险起见,又给三位娘子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出门的时候会让大山哥多多留心,加上我们的红缨百步穿杨的本事,谅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水花。” 赵红缨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对四,我可能不是对手。” “但是一对二,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拿下他们。” “那是!” 陆沉舟揉着她的脑袋夸奖道:“我家红缨是最厉害的!” 古代的娱乐生活乏味,吹灭了蜡烛就早早睡下。 晚上跟大娘子一起睡,至于大被同眠的情况,向来节制的陆某人留到了周末。 “娘子,你不睡觉翻来覆去的想什么呢?” 陆沉舟从背后搂住了白凤仪,这段时日的营养补给,她的身材是日渐丰满。 白凤仪感受着异动,嗔怪了一句,打开了话匣子。 “夫君,妾身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 陆沉舟不明所以:“担心什么?担心他们对我不利?” “倒不是因为这个。” 白凤仪不由得贴紧了他,轻声细语:“妾身是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大道理。” “只想跟着夫君承欢膝下,安安稳稳度过一生。” “妾身不想夫君有什么三长两短。” “到时候,妾身又怎能独活。” 数年的流亡生涯磨平了她的锐气。 她这个从小连杀鸡都不敢的千金小姐,为了保护妹妹,敢对心怀叵测的人痛下杀手。 往日梦魇历历在目,好不容颜逃离了人间炼狱,又被官府抓到拉着她们到处配婚。 她原本已经认命。 嫁人就嫁人吧,只要他对自己和妹妹好一点,辛苦一点有一口吃的,她也就没了怨言。 直到遇到了陆沉舟,她体会到了有人疼爱,有人照顾的感受。 她开始痴迷这样的生活,这段时间难得安稳,让她死水波澜的心里泛起涟漪。 她不想失去他,不想失去这样的生活。 陆沉舟翻身把她压在身下,黑夜中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这个道理,我何曾不懂。” “手上有剑和无剑可用,是两码事。” “如今外面民怨四起兵荒马乱,我们找一个深山隐居,安安稳稳地度过一辈子,真的可行吗?” 统子哥:我觉得完全可行! “有反抗的本事,才能维持眼下安稳的手段。” “如果我没有本事,如何保护三位娘子,到时候出现什么情况,娘子你清楚吗?” 白凤仪恍然大悟,这段时间的安稳让她多少失去了危机感。 “我会答应你保护好自己的。” “我这个人啊,最怕死了。” 陆沉舟说着说着一双手就不老实起来,白凤仪食髓知味又岂会不想。 意乱情迷直至深夜。 ? 第11章 百步穿杨赵红缨 终南山阴下的茅庐小筑。 秋风掠过竹扉,半旧素帘被吹得簌簌作响。 青石垒的灶台刚升起一缕炊烟,混着粟米香的味道顺着茅草缝往黄昏里钻。 篱笆是枯竹劈就的,歪斜插在泥地里,围成了整齐的四方。 小院里的竹竿支起晾衣绳上,搭着几件粗布短褐,补丁叠着补丁。 陆沉舟的身影在摇椅上晃荡,投下的影子正落在墙根上。 昔日的破败不堪的茅屋已经修缮完毕,如今倒有一股“采菊东篱下”的意境。 白凤仪姐妹在厨房里忙碌着,偶尔传出白凤婉不服气的动静。 扎着高马尾的赵红缨则是扎在角落的木料堆里翻找着什么发出沙沙的响声。 陆沉舟扭头看去。 她正咬着麻绳给弓身上弦,泡过油的牛筋弦绷紧的刹那,整张弓发出清越的嗡鸣。 布满裂口的手指勾住弦眼,几次试拉皆至下颌三寸处。 一双眸子格外清明,止不住的喜悦之情。 “夫君!” “你看!” 时间回到四天前的晚上。 饭后的赵红缨在院子闭着左眼,双手也在伸展地举动,引起了陆沉舟的好奇。 白凤仪在一旁解释,赵红缨的祖上曾在军中担任鹰扬校尉,可惜家境没落。 不过祖上的本领却是传了下来,拳脚功夫不差,尤其是射箭的本事,堪称百步穿杨。 陆沉舟一听,这不成是捡到宝了。 当即便要试试赵红缨是否有真本事。 几番苦说之下,她终于是硬着头皮答应。结果不出意外,陆沉舟两回合就被打趴在地。 三位娘子脸色骤变,白凤仪更是因为担忧而出口指责赵红缨。 她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明明自己才用了三层力气而已啊! 陆沉舟哈哈大笑的模样,让白凤仪摸不着头脑,莫不是夫君被打傻了不成? 自那之后,他就决定把赵红缨这个ADC给养起来。 枕边人总是会有安全感。 没弓箭?造就是了,没牛筋,买就是了! 陆某人没什么本事,在石城里来说,那就是首富! 所以这几天的赵红缨一直在打造一把属于自己的弓箭。 夫君的话她铭记于心——我们全家的性命就要靠你了。 现在家里就只有白凤婉一个小废物咯! 好耶! 如今大功告成,她怎能不激动。 陆沉舟试拉一下这简单的弓箭,好家伙,真重! 赵红缨能拉至下颌处,足见臂力惊人。 哎呀。 陆沉舟是越看这小丫头的模样就越爱,情到深处更是捧起她的脸蛋亲了一口。 这可没把门口的白凤婉气坏了。 扭头看向了自家大姐,眼神仿佛在说:我也要练功! 白凤仪撇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已胜过千言万语。 除了给赵红缨寻找弓箭的材料之外,陆沉舟这几日也没闲着,找人修缮了一下屋子,又让木匠打了几件家具。 虽然不知道还能在这地方呆多久,但是他是一个精致的享受主义者。 哪怕只是暂时屈身的地方,也要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可惜这几日的商场都没有刷出什么好东西,不过也让他心里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总的来说,商城的东西跟等级挂钩。 等级越高,出现的东西也就越多,就更能出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现在系统的等级在买完东西之后,经验条已经满了,就等着今晚刷新的三级商场。 仓库里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粗盐x495、棉布x481、小麦x462、鸡蛋x475、大白菜x490、桶装水x453、西红柿x485..... 其中消耗最大的就是小麦和桶装水,五百斤的糙米愣是一点没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该享受就要享受,陆沉舟从来不做那种没苦硬吃的事。 眼看还剩下不到一百白银的他,直嘬牙花子。 陆沉舟正想着等陈大山回来之后,得去一趟醉仙楼搞点薯条,耳边就响起了他的声音。 说曹操曹操到。 “东家!” “东家!” “你让我办的事,已经办成了!” 陆沉舟猛地起身,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连忙往门口奔去。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回来了。 白凤仪刚想喊着夫君吃饭,看着他激动的模样,三位娘子闪过一丝狐疑,也跟了上去。 望着风尘仆仆的陈大山,脸上还有一道微弱的血印。 陆沉舟知道他这一路并不太平。 话到嘴边,也只能说出一句:“辛苦你了,大山哥!” 陈大山摇了摇头,并没有当一回事,而是侧开身子,露出身后的四人。 “这就是买你们的东家。” 四人不由分说一同跪下,口尊:“拜见东家。” 陆沉舟内心一震,一股名为权力的想法,正在心头萦绕。 “好!” 他整理了衣袍,将四人一一扶起,细细打量着他们的容貌。 白凤仪三人直接傻了。 夫君这是作甚? 他不是一个平头百姓吗? 家境也不是一般好,看眼下这个情况,怎么就开始有手下了? “这位叫宋大宝,今年三十四岁,云州寒山人氏。” 陈大山又把陆沉舟拉到一旁低语,几人见状也不敢偷听,懂事地捂起了耳朵。 “这宋大宝本领高强,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小虎在他手上也没能撑过八回合。” 闻听此言,陆沉舟倒吸一口凉气。 陈大山口中的虎子,是村里公认的能打,别看他身材瘦弱,人家祖上那可是武状元出身,若不是被政敌污蔑,也不会逃到青州避难。 陆沉舟打量着虎背熊腰宋大宝的同时,宋大宝也在打量着这位新东家。 看他年纪轻轻倒像个儒生秀才,身后的家境也并不富裕,可偏偏却出手大方。 而且听到陈大山的声音,他甚至连鞋子都不穿,就跑出来迎接,可见他对自己等人非常上心。 陈大山把四人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陆沉舟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当即吩咐身后的白凤仪:“娘子,在做八人份的饭,在整一盆红烧肉。” “给我的这四位好兄弟接风洗尘。” 白凤仪虽然好奇,夫君说过他的家庭情况,也没听说过还有亲戚兄弟啊。 但还是应了一声,带着两位妹妹回了厨房。 肉! 宋大宝吞了吞口水,又看向了其余三人的动作,均是一致。 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吃过肉了。 别说吃肉,能有一块麸饼吃就是老天垂怜。 “大山哥,要不留下一起喝点?” 面对陆沉舟的邀请陈大山摇头拒绝,他知道陆沉舟这是客气话,嘴上回道。 “明天吧,我这也好几天没回家了,老爹和儿子也怪担心的。” “你们几个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那都是东家的,千万别弄坏了。” 四人看向了陆沉舟,只见他点了点头,四人这才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抬进院子里。 “什么情况?” 陈大山低语解释一番:“这都是三哥叫我办的,里面都是一些粗布衣衫和被子。” “他说用来收买人心,让这四个心怀感激,省得出什么乱子。” 言罢,他又从怀中掏出四份文书:“这就是他们的卖身契,你一份官府一份。” “若是没有你去官府证明,他们一辈子都是都是贱籍。” 陆沉舟闪过名叫三哥的模样:“这也是三哥让你办的?” 陈大山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憨厚一笑:“你也知道我这个脑子不太灵光,这一路上都是三哥在出谋划策,不然我们就跟无头鸟似的到处乱逛。” 陈大山口中的三哥,也是村里人。 家中排行老三,本姓贾,大名不知,反正大家都叫他三哥。 听说祖辈在石城里扎根很久了,去年因为蝗灾,家中六口人仅剩他一人独活。 陆沉舟思考了片刻,总觉得这个三哥头脑要比普通村民的好上太多。 回顾着原主的记忆,也没有听说过他们家出过什么读书人啊,就连三哥的老爹也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老实农民。 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又跟陈大山聊了几句,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才缓缓回了院子里。 望着四人放下东西后,跪在地上的拘谨模样,陆沉舟心道:很守规矩,是可造之材。 回到摇椅上穿好了鞋子,陆沉舟也没说话,而是静静地打量他们。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宋大宝等人只觉得有些汗流浃背,这位新东家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仿佛就有一股子虎啸山林的压迫感,掐住他们的脖子一样,让他们呼吸困难,头都不敢抬。 灶房里飘来的肉香在鼻尖萦绕,摇椅摆动的嘎吱声在耳边回荡。 四人仿佛同天人交战一般难熬。 只是东家不说话,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又该如何开口。 直到白凤仪清脆的声音响起:“夫君,饭菜好了。” 陆沉舟抬头看向了院子里木桌上两盆米粥还有一盆香喷喷的红烧肉。 咬着大娘子的耳朵说道:“打一些红烧肉,你们去里屋吃,记得关门。” 白凤仪心领神会,不多时便离开了。 望着饥肠辘辘的四人,陆沉舟这才对着他们喊道:“过来吃饭。” 其中一个最矮的看向了宋大宝,来时途中他们多少都对彼此有个了解。看到他以一敌二之后,那种慕强的心思更是油然而生。 作为主心骨,宋大宝不得不以身作则,缓缓站起身来。 有了一个榜样,其余三人才有所动作。 ? 第10章 陈氏父子 有了昨天的铺垫,每位村民都对他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也是微微点头,每一位都一一回应,秉持着礼貌,乖巧,热情的模样。 等到陆沉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七大姑八大姨的传统艺能就开始了。 “嚯。” “我看大牛怎么越来越有气色。” “这赚了大钱的,就是不一样哈!” 角落里一位大婶提醒道:“什么大牛,你昨个儿没听人家的大娘子说,人家叫沉舟。” “要不说人家有本事呢!刘婶我跟你说....” “之前我就瞧着老陆文质彬彬的,倒不像个农民,说不定人家祖上是大户呢!” “王婶这话有理,那老陆的媳妇也不赖啊,生得唇红齿白,这大牛啊,不是!这沉舟啊,那可是继承了老两口的,若不是俺女儿嫁得早,说不定就许配给人家了。” “是不是当家的!” “当家的你说句话啊!” “姑爷还在屋里呢,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花花轿子众人抬。 漂亮话嘛,谁都会说。 这就是吃人嘴短,暂且不提,左拐右拐,就来到了老村长家门口。 “娘,我想吃粟米粥!” 这是陈小山的声音。 “我看你是想吃巴掌粥!” 陈大山没好气道:“巴掌粥,吃不吃!” “当家的,小山还在长身体,要不....”这是大山婆娘的声音。 “咱家不是没办法吗!” 陈大山叹了一口气:“这不是老娘又瘫在床上,老爷子也要多吃一点。” “都让小山吃了,你让外人怎么说我?” “不是秀莲,我跟你说,你对我儿子好得太过分,我也要捶你!” 陈老爷子咳嗽了一声:“大山!” “你们夫妻俩说话能不能背着点人!” 门外的陆沉舟都傻了。 他想过陈大山耿直,没想到他这么耿直啊。 咚咚咚。 叩了叩门。 “大山哥,是我,大牛啊!” 陈小山眼前一亮,是大牛叔。 大牛叔来了,就有吃的咯! 连忙急匆匆地赶去开门。 “大牛叔!” 陆沉舟摸着小伙子的脑袋,小山眼神里的期望他怎么读不懂。 毕竟老子曾经也是小小的小子啊。 假装背过手去,从仓库里取出三张煎饼。 “拿去吃!” “谢谢大牛叔。” 乖巧的陈小山先是递给了母亲一块,再递给爷爷一块,自己的一块又掰成了几份递跟姐妹们分食。 陈大山欲言又止:“你这,我这!” 陆沉舟不以为然:“孩子还在长身体,这一点算不得什么,就当我这个作为叔叔的一点心意。” 又对着老爷子行礼,顺带问了声好。 “秀莲家里来客了,生火做饭吧。” 听到陈大山这么说,陆沉舟连连阻止:“不用了婶子,我来的时候已经吃过了。” “我来是有事相商。” “大山哥,借一步说话?” 陈大山心领神会,拉着陆沉舟进了里屋,又把二嫂的几个小猴子都轰了出去。 又跟坐下屋檐下纳凉的老爷子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家里有些乱,大牛啊.....” 陈大山想起老爷子的话,连忙改口:“不,沉舟,你不要介意。” 一边收拾着桌上的杂物,同时又给陆沉舟倒了一杯茶。 “大山哥,坐下吧,咋们都是十几年的老乡亲,不用这么拘谨。” 陆沉舟捧着茶,没喝,看向了面前魁梧的汉子。 “我这里有一件事。”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随即将面前浑浊的茶一口喝下。 望着对面渴望的眼神,他方才缓缓说道:“我想交给你办。” “没问题!” 陆大山不知道要办什么事就一口答应。 昨晚老爷子告诉他,陆沉舟这个人,有野心。 他自诩一辈子没看错过人,唯独在陆沉舟身上看走了眼。 如今时值乱世,民怨四起,发生动乱是迟早的事。 自己一把老骨头,土都埋到眉毛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就是不知道死后,这一大家子如何在乱世中求存,但是他在陆沉舟的身上看到一丝希望。 尽管只是一丝希望,他都想要为后代寻求。 陆沉舟眉头一皱,追问道:“大山哥就不问问是什么事。” “若是伤天害理作奸犯科的事呢?” “大牛,不!沉舟!” 陈大山抬起比他脸还大的巴掌:“你把我当兄弟看,我心里有数。” “你说吧,让俺去作甚!” 陆沉舟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从仓库里取出二十两银子摆在木桌上。 陈大山虎躯一震,连忙拿起茶碗盖在银子上,随即跑去大门处探出了半个身子,眼见小猴子都在院子里,这才急匆匆关上大门。 “沉舟!” “你还是喊我大牛吧!” 陆沉舟如实说道:“我想大山哥替我跑一趟清河县城,看看有没有卖身葬父的。” “如果有,帮我把他们赎回来,但前提只要精壮汉子。” “如果没有,那就去一趟牙行,也要精壮汉子。” 这就是陆沉舟的第二步计划——拉起自己的武装护卫。 这年头人命如草芥,尤其是像清河县这样的边陲小镇,官府都懒得管这些规矩,只要你按时交税,那就是大明的好百姓。 听到这话,陈大山果然相信了父亲的话。 陆沉舟是真有野心,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大。 “若是徒劳无功,那么这另外十两银子,就留给大山哥补贴家用。” “时间还很长,我也不着急这也一时半会。” 说着的功夫,陆沉舟又掏出十两银子。 这一刻陈大山忽然明白了老爹之前说的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 “大牛!” “你把心放在肚子里,这件事我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陈大山拍着胸口信誓旦旦地答应。 但是陆沉舟又不放心,嘱咐了一句:“去县城的时候尽量多带些帮手。” “官道上龙蛇混乱,而且进城需要交五文钱,这笔钱不能千万不能省。” 又怕陈大山没有铜钱,陆沉舟又拿出了一贯铜钱和一些碎银。 “进城之后,一切要小心行事,切莫贪图便宜住在外城,那地方不太干净。内城贵是贵了一点,最少有个保障。” 上一次陆沉舟进城的时候就注意到,外城很多客栈相邻的小巷子里有很多竹席。 如果长期以往下去,爆发瘟疫是迟早的事情。 陈大山细细聆听,连忙点头答应:“我都记在心里了。” “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找人进城。” 从村长家里出来后,陆沉舟又去了一趟老木匠的家中。 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请人找几个人修缮一下茅草屋,顺便在不远处的地上搭几个临时住所,因为通往他家只有一条必经之路。 若是想从背后偷袭,不好意思。 你先翻过几座大山,然后在慢慢摸索,看看能不能找到再说吧。 自己老守夜也不是个事。 只要陈大山找到人,那他完全可以实行两班倒的制度。 这样一来,他的安全就有了基本的保障。 一听到又有生意,老木匠答应得很快,正巧他儿子也是个泥瓦匠,又在村子里叫了几个帮手,马上前往山上施工。 入夜时分。 有几户村民都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氛围。 中午的时候,陆沉舟去了一趟老村长的家里,然后陈大山就叫着几个哥们出去了,一直到天色暗沉,都没有听到有人回来的消息。 家中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想着那天结亲饭的美食,都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又想起陆沉舟那天的话,不少人的心里总是有些按捺不住。 一连两天,还是不见陈大山回来消息。 别说陈老爷子开始急了,有些村民都开始有些着急。 莫不是大山在外面出事了? 回不来了? 这个紧张的氛围一直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只有陆沉舟心里清楚,陈大山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来。 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唱衰吧! 果然,就在第三天的夕阳时分,陈大山一行人终于出现在了村口。 一个个背着大包小包的,脸上神采奕奕根本似乎没有一点劳累。 有眼尖地看清楚了,好家伙,全是粮食。 这得吃到什么时候。 陈大山放下肩上的包袱,对着一旁的发小说道:“虎子!” “帮忙带着东西,先去我家报个平安,晚点都到我家吃酒。” “我带着他们四个去见东家。” 被称作虎子的少年,虽然身材瘦弱,可走了这么久的路,就连魁梧的陈大山都汗流浃背,他却是一脸轻松的模样,足见确实有两把刷子。 “好嘞!大山哥!” 虎子笑呵呵应声,又对着身后的几人扯开的嗓子喊道。 “哥几个,回家!”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回来一样,一个个招摇过市,一副赚了大钱的模样。 有些嘴碎的妇女见状,连忙回家跟当家的吹耳边风。 不说还好,一说他们都按捺不住了。 为什么当初我不能跟大山一样响应。 悔之晚矣。 ? 第9章 来一点后世美食的震撼 “夫君,为何还不睡?” 清脆的软语打破了他的思绪,看到了白凤仪的身影,他又恢复了往日温柔的神态。 “这不是担心娘子嘛。” 陆沉舟拉来了一张凳子,白凤仪把门销插上之后,拂着后裙摆在他身旁坐下。 感受着夫君抚摸手背的白凤仪终于是鼓起勇气问道。 “夫君,妾身有一事不明。” 陆沉舟笑着看向他,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一般。 “可是对我把食材分给村民之事有所抱怨?” “妾身不敢。” 身卑言轻,夫君能收留她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又怎么会有抱怨呢。 “只是老人言财不外露,夫君今晚之举,恐怕会吸引小人。” 她不知道夫君到底有多少钱,但是从今天结亲宴上不难看出,最少都花了七八两银子。 还剩下那么多的食物,给自家留些的话,说不定还能吃上个两三天。 可都分了出去,不就是告诉旁人,他陆沉舟看不起这些东西么? 那他家里究竟还有多少存粮或是银两,这谁知道! 白凤仪担忧的正是这个。 陆沉舟有些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位大娘子管中窥豹,倒是才思敏捷。 “娘子又如何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呢?” 望着夫君的笑容,白凤仪只觉得有些渗人。 难不成是故意这么做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请君入瓮? 可是没有理由啊! 一群村民而已,何必要这么花这么多银两去试探。 陆沉舟不想解释太多,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温柔道:“娘子不必多虑。” “夫君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日后能安稳一些。” 白凤仪看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并没有欺瞒的意思,也没能猜出个所以然来。 对此也只好作罢。 夫妻二人又聊了一会闲天。 白凤仪就忙着在灯油之下裁剪衣服,两位妹妹早就累得呼呼大睡。 今天让陈大山去买食材的时候也让他多买了一些灯芯,否则晚上黑乎乎的也不好做事。 陆沉舟则是拿了一张板凳,美其名曰去屋外乘凉。 直到白凤仪困意不行,他也只是摆摆手让她先睡。 叮。 午夜十二点了。 让我康康,又刷出了什么好东西。 【限时秒杀:五花肉一斤/一文钱,(仅限三次(剩余23:59:59)】 芜湖! 这么多天清汤寡水的日子,陆沉舟的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几位娘子的身体也应该有了一个缓冲的过程。 他决定,今天早上就吃肉! 【限时秒杀:鸡蛋一个/一文】 【限时秒杀:大白菜一斤/一文】 【限时秒杀:西红柿一斤/一文】 【限时秒杀:桶装水一桶/一文】 起飞! 陆沉舟直呼时来运转。 食物来源最重要,另外水源也是重中之重。 有了水源,才是有了生命的希望,而且还是不限次数的。 市面上的桶装水大概在四十多斤,得亏不是论斤卖啊,统子哥还是一个厚道AI啊。 说就把院子里的两个大水缸全部倒掉,换上纯净的桶装水。 这黄乎乎的水,充满土腥味不说,煮的粥也是黄不垃圾的。 老子已经忍它很久了! 人啊,一旦有了钱就会报复性的消费。 放在陆沉舟身上,一点不假。 一直到熬到天空泛起鱼肚白。 他听了一晚上的山脚下并无异动,想来也安全了不少。 方才生火做饭,是时候让三位娘子尝尝,什么是人间美食西红柿炒番茄。 五花肉煸出猪油,撒点粗盐,简简单单就是一道菜。 隔壁小孩都馋哭了。 不用洗锅,放点底盐,油温一高,直接放入切好的西红柿,可惜没有白糖,否则将是绝杀。西红柿炒到半生,陆沉舟一夜炸富直接打入十个鸡蛋。 高端的美食往往需要最简单的食材。 闻着那股鲜香,陆沉舟鼻子一酸,因为这是来自家乡独有的味道。 他承认,在这一刻,他突然有些想家了。 来不及怀念家乡了,现在是煮饭时间。 陆沉舟把洗完锅子之后忽然一愣,他貌似、好像、应该没有学过怎么用大锅煮饭。 而且他还不会用小麦。 额.... 他又看了一眼仓库,煮什么饭啊,我不是还有煎饼吗! 白凤婉是被猪肉的香味惊醒的。 小鼻子动了动,睡梦中的她马上翻身下床。 望着桌子的美食,她一度怀疑是自己没睡醒。 怎么会有肉!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小婉,愣着干嘛,叫两位姐姐起床,尝尝我的手艺。” 陆沉舟端着素炒大白菜走了进来。 ... 饭桌上,三位娘子齐齐吞了吞口水,你看我,我看你。 陆沉舟无语。 “看我作甚,动筷啊!” 白凤婉一马当先,吃饭的花语是什么——手慢无。 “肉!” “好香!好次!” “这个鸡蛋也好好次!” “这个也好好次!” 看着不争气的妹妹,白凤仪瞪了她一眼,瞧你这点出息。 等到西红柿炒鸡蛋入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错了。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在夫君面前,有个娘子应该有的模样。” “没事,小婉喜欢就多吃一点,咱们家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你看见没有,夫君都不怪我,姐姐你就是喜欢讲大道理。” “白凤婉!” “白凤仪!” 赵红缨不语,只是一昧地低头干饭。 你们姐妹俩就快吵吧,能吵多久吵多久,老娘吃完了还要去挑水呢! 可以说,今天早上这顿饭,是四人吃过最好吃最舒服的一顿饭。 “夫君,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 赵红缨舔了舔嘴角的油,又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发胀的小肚子。 夫君真厉害,把我的肚子都搞大了。 陆沉舟喝了一口热茶,眉毛都弯起来。 这才是茶嘛,之前喝的都是什么玩意。 “这没什么,只是一点小手艺,可惜没有其他的作料,否则味道还能提高一层。” 摸着充满野性味道少女的脑袋,陆沉舟宠溺道:“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就是。” “灶房里还有些粮食,你们中午饿了就自己做饭吃。” 赵红缨重重地应了一声:“谢谢夫君。” “那我先出去挑水了!” 等到她打开水缸的时候,发现两桶大水缸已经挑满了,而且水质清澈无比。 “啊!” 听到屋外的土拨鼠尖叫。 白凤仪两姐妹对视一眼,一同跑了出去。 “二妹!” “发生什么事了!” “二姐!” 陆沉舟扣了扣耳朵,打了个哈欠,回到里屋睡觉。 三女齐齐看着清澈无比的水缸。 一言不发。 赵红缨更是眼眶湿润,自责道:“都怪我贪睡,早饭也不做,挑水也挑不好。” 白凤仪轻轻抱着赵红缨安慰。 “夫君这是心疼你呢,傻妹妹。” 她眼神闪过,想起陆沉舟昨晚异常的举动。 难不成夫君一夜没睡就是为了去挑水? 白凤婉则是想到:好耶,这个家里总算不是只有我一个废物咯! 知妹莫若姐。 白凤仪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个爆栗敲在她的脑壳上。 “看什么,还不去耕地,以后好种些食物。” “每天就你吃得最多,跟个饭桶似的。” 白凤婉对着姐姐做了个鬼脸,又屁颠屁颠跑进屋内去拿农具。 出门的时候蹑手蹑脚跟个小偷似的,白凤仪还以为她又在发什么神经,刚准备说教。 就看到白凤婉把手指比在嘴巴面前,轻声说道:“嘘!” “小声一点。” “夫君睡着啦~” 白凤仪和赵红缨内心同时闪过一个念头:有此夫君,毕生何求! “姐姐,我想跟你学女红。” 她想亲自给夫君做一身衣裳。 望着赵红缨坚定的眼神,白凤仪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位妹妹有把子力气,女红也会一点,但是技巧方面就有些不尽如人意。 昨日教她的时候死活不肯,今日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倒是改了性子。 日常三竿。 陆沉舟伸了一个懒腰。 又在床上蛄蛹了一阵,这才穿衣起床出门。 屋内的赵红缨,正一脸较真地穿针引线。 身旁的白凤婉眉毛上扬,对着她摆出挑衅的模样,那模样要多欠揍就多欠揍。 白凤仪见到陆沉舟掀开帘子,就立马小跑上来给他整理乱糟糟的衣服。 “夫君,你醒了。” “肚子饿不饿,妾身马上去给你做饭。” 要不说你是大娘子。 这情绪价值给的确实足啊! 陆沉舟捏了捏她的脸蛋,宠溺地笑道:“娘子辛苦了,还是为夫来吧。” 本想出去镇上买几个护卫,看着屋外的日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那还不得累死。 “红缨,你不是说要学做饭吗?” “来,为夫手把手教你。” 听着厨房里旖旎的动静,白凤婉银牙都咬碎了。 “姐姐,我也想学做饭!” 白凤仪撇了妹妹一眼,你自己什么本事不清楚吗? 自顾着手中的针线活,冷笑道:“哎,你可千万别叫我姐姐。” “你想烧了厨房被赶出家门就直说,连累我啊!” 午饭一如既往的美味。 望着三位各有千秋的娘子,又聊了一会闲天,便出门去了。 ? 第8章 老骗子 老会计打着算盘,脑中也在思考着这个结亲饭的花费。 “大牛啊,你确定要摆这么多?” 陆沉舟点了点头:“人家姑娘嫁给我,一没有收彩礼,二没有像样到场面。” “怎么说也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总不能在这份上让人家寒心吧?” 老会计心想着,人家嫁给你也不是因为这个啊,那还不是因为丁口钱吗! 不管怎么说,你小子算是有心了,要老子有个女儿,指定嫁给你小子。 “杂粮粥,这个熬稠一点,老一辈说富足。” “炊饼嘛,点个胭脂寓意红红火火。” “入门面就不要了,小麦也太贵了。” “这些算起来,大概都要四两银子了。” 这边光说着,就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咽口水。 陆沉舟沉思片刻,想要拉拢人心这一点恐怕还是不够,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十两银子。 “在弄点糯米做些糕点,剩下的银子就买些腌菜和黄酒。” “诸位乡亲家里有锅的,有碗的,有桌子的,都拿出来。” “今天我们吃回好的!” 面对陆沉舟的豪气,几位汉子激动地连拍着胸脯答应。 “大牛啊,听大山说你在镇上找了一条活路,这赚得不少啊!” 说话的是一位壮年汉子,长得不老好看,不过别看他贼眉鼠眼的,心肠可不坏。 此话一出,刚想回家的几位汉子也停住了脚步,纷纷竖起了耳朵。 陆沉舟笑道:“三哥,你还真是顺风耳啊!” “嗐,也不瞒各位乡亲父老,我确实在镇上找了一条活路。” 他不打算隐藏,就等着有人这么问,然后他才好顺势说出来。 “不过这条活路可不能让别的村知道。” 陆沉舟抬手让大家都附耳过来。 “前段时日,我去镇上的途中遇到了一群自称梁山的好汉。” “你们可不知道,他们啊,长大五大三粗,一个个虎背熊腰,手里的兵刃也是五花八门。” 陆沉舟说得煞有其事,让众人不由得虎躯一震。 一个胆小的村民哆嗦道,问出了大家都疑惑的事情。 “这些人该不会是贼寇吧?” “不行不行!跟贼寇有关系那可是掉脑袋的!” “大牛,你可以千万不要做糊涂事啊!” 眼看村民们纷纷劝解,陆沉舟端起了神色,低吼道:“什么贼寇!” “他们从南方运粮过来清河县售卖的镖局。” “但是又碍于树大招风不想被人盯上,所以委托我帮他们进城售卖。” 陆沉舟知道这件事情不能急于求成,而是需要缓缓的引导。 “就算他们是贼寇也罢,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劫富济贫的好汉!” “饭都吃不起了,横竖都是一个死,还怕掉脑袋不成!” “什么狗屁朝廷,皇帝老儿都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还管他作甚!”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忽然面对这么一个情况,多少有些举棋不定,那也是非常正常的。 “大牛说得对!” 陈大山一拍桌子响应道:“什么狗屁朝廷!” “我大哥战死沙场一文钱都拿不到!” “大旱两年来,什么狗屁丁口钱,人头税,七七八八的还不是把我们赶尽杀绝!” “再这样下去,我们不被赋税弄死,饿也饿死了!” 众人听闻内心都不免叹息,谁说不是呢! 可这毕竟是杀头的大事。 话说到这里,陆沉舟知道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接着又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敢这么做吗?” 众人纷纷摇头。 “因为他们都是蒙着面的,我根本没有看到他们的模样。” “就算将来东窗事发,事情也背在我一个人的身上,要砍头也是砍我的脑袋。” “要不然你们因为,我这钱是哪里来的,这可都是卖命钱。” “十两银子啊一条命啊!” “诸位看看人市的命多少钱?一文不值!” 陆沉舟说得有理有据,已经有不少人产生了异动,他又开始步步攻破心理防线。 老骗子陆某又开始循循善诱。 “只要大家想跟我做事,不说能赚多少钱,填饱肚子还是没有任何问题。” “你们都没有见过他们,出了事情也是我一个人扛。” “就算官差在怎么查,最后也只能落在我的身上。” “小子不求诸位惦记我的好,只求出事了多多照顾一下家中三位娘子,我死也认了!” 说到这里,有个精壮小伙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咬了咬牙。 “大牛,你说怎么干,我跟你干了!” “听说附近的几个州府的百姓都有人起义了,都是一个肩膀扛两个脑袋,怕什么!” “虎子说得对!” “城里的达官显贵何曾想过我们百姓,既然能有这么一条活命的路子,我也干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响应。 但陆沉舟知道,事情仅仅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剩下的百分之十。 要等今晚的酒席过后,他们望梅止渴的时候,才会真正地咬定决心。 “好了好了,那群好汉还不知道多久会联系我。” “他们刚刚出了一批货物,想必最近一段时间去躲风头了。” “大家好好想一想才是,如果到时候他们联系我了,我再跟大伙商量。” “散了吧,各回各家拿东西准备结亲饭,咋们先吃饱了再说。” 事已至此,众人也只能作罢。 陆沉舟叫住了准备起身的陈大山拉到一旁。 “大山哥,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一辆独轮车。” “这十两银子你先拿着,叫几个魁梧的哥们去附近的集市把东西买回来。” 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又顺手给陈大山塞了一贯铜钱。 轻声道:“这是你的辛苦费,千万不要让别人知道。” 陈大山心领神会,先是送米,现在送钱。 十两银子说交就交,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牛把我当亲兄弟看啊! 这要是再不识抬举,那他陈大山就可以改名叫陈山炮了。 “大牛,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哥一定给你把这件事办得妥妥当当。” 言罢,陈大山就招呼几个魁梧汉子带上棍棒,去附近的集市进发。 说实在的,陆沉舟就是在赌。 陈大山对朝廷颇有微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他看中的就是陈大山魁梧的身材。 作为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那之前可是徒手打死野猪的存在。 想成就大业,陈大山是他第一个拉拢的对象。 再加上村长的威望,一番糖衣炮弹砸下去,在石城里拉起一支武装,不成问题。 可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说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为了以防万一,陆沉舟还是决定找个时间,去镇上买几个可以为自己豁出性命的护卫。 不过眼下一来一回,天色实在太晚,只能改日再去。 忙完打谷场的结亲饭安排,又花了几个铜板让村里的木匠打了一张床。 现在荒山上全是枯木,材料全是现成的。 而且如今山村里,谁还找他打造东西啊,一个个家里穷得老鼠都没有。 看到陆沉舟出手阔绰,连忙动手开工,不消片刻的功夫就弄好了。 傍晚时分。 石城里的打谷场上,已然聚集了所有的村民。 也知道大家伙最在乎的是什么,简单地走了一个识人的过场,宣布开席! 陆沉舟为了收买人心,还特意在每桌每户上摆了煎饼。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这下非得把他们的舌头都馋哭不可。 “爹爹,这个煎饼好好吃啊,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煎饼。” “你小子有福了,这是你大牛叔特别从城里买的。” “爹爹,大牛叔明天还摆结亲饭吗?” “傻姑娘,哪有人天天摆结亲饭的,等你大牛叔再娶个媳妇再说吧。” “那爹爹,我能嫁给大牛叔吗?” 与此类似的童言无忌,在各桌酒席上响起,逗得大人捧腹大笑。 老村长望着喜笑颜开的村民,思绪也不由得飘到九霄云外。 他们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么热闹开心的场面了。 众人恨不得能天天吃上这样的美味,但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是中午陆沉舟的一席话,正在有些人的心中生根发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剩下的食物陆沉舟大手一挥让村民们打包回去了,见着这么多食物瞬间被分得一干二净,白凤仪心里也是有些幽怨。 看着酒气沉沉的丈夫,对此也只能作罢。 让两位妹妹搀扶着夫君回了茅屋,自己则是留下来帮几位婶子收拾打谷场的桌椅。 回到家中的时候,却发现原本醉意蹒跚的陆沉舟,此时却清醒无比的坐在木桌前。 白凤仪心神一颤,夫君这是装醉? 脑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 第7章 开始布局和收买人心 次日正午,陆沉舟捂着腰杆走出了里屋。 望着三位娘子都盘起发髻,不禁嘴角微微上扬,懂不懂国服第一艾克的含金量啊。 “夫君,洗脸。” 声音有些沙哑的白凤仪,放下水盆就打算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陆沉舟何许人也,江湖喝号:一杆银枪定乾坤,翻江倒海小白龙。 又怎么会让万种风情的白凤仪逃走。 “娘子为何声音如此沙哑?” 陆沉舟笑眯眯地看着白凤仪,明知故问道。 眼见自己无法脱身,白凤仪羞红了脸,嗔怪道:“夫君还好意思问。” 把大娘子拉入怀中,不得不提,白凤仪的容貌当真是天姿国色,更别提昨晚的体验。 “夫君...别....妹妹们还在屋外呢!” 感受到了某人的咸猪手,白凤仪燥得慌,连忙低声说道。 “昨晚你可是在她们旁边,这你怎么不说。” 陆沉舟咬着她的耳朵说道,也就是过了把手瘾。 简单地说,就是手贱。 便让白凤仪出去做饭了。 今天的早饭吃得格外的旖旎。 三位娘子只顾着低头吃饭,你不说是吧,哎,我也不说。 看谁先憋死! 毕竟都是一个被窝的好姐妹了,总不能有隔阂不是。 陆沉舟轻咳了一声,打破了三人的思绪。 “既然已经洞房了,那我们就是名义上真正的夫妻。” 向来厚脸皮的他无所谓的:“凤仪是大娘子,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就是当家的。” “红缨你作为二娘子,也要照顾好小婉,切莫要做妒妇。” 赵红缨应了一声知道。 “灾荒年间都不容易,我陆沉舟有一口吃的,就不会亏待了各位娘子。” “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咋们四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陆沉舟也是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相信以后就习惯了。 饭后。 赵红缨在打扫厨房。 白凤仪在屋内剪裁布料。 白凤婉在院里开垦荒地。 陆沉舟不由得感叹,这才是过日子啊! 不过这幸福的日子还需要维持。 打铁还需自身硬。 昨晚光顾着享受了,差点忘看系统刷新了什么好东西。 【限时秒杀:鸡蛋一板/一文钱,仅限三次,剩余23:59:59】 好东西啊! 鸡蛋的蛋白质那可是大补,对于现在灾荒之年那可是不可多得的营养品。 不能做鸡蛋炒饭,还能做茶叶蛋,水煮蛋,煎蛋。 光是想想,陆沉舟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二话不说直接全部购买。 一板鸡蛋三十个,如今三板九十个。 血赚。 【限时秒杀:糙米一斤/一文】 【限时秒杀:煎饼一个/一文】 【限时秒杀:芋头一斤/一文】 【限时秒杀:粟米一斤/一文】 果然不出陆沉舟所料,每一次系统升级之后,商品的可选性就会增加一个。 可惜刷新出来的芋头不是种子,否则他真就打算买了。 其他每样一千斤,现在陆某人钱多烧得慌。 这毕竟都是粮食,自然是存着越多越好,而且在仓库里又不怕腐烂和变质。 要不是还要留些本钱,陆沉舟真想全部花光。 但是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再说了点击也很累啊。 等把仓库整理完毕,陆沉舟告诉白凤仪自己要出门一趟,让他们乖乖在家,具体的事情还是结亲饭的事。 目前粮食来源充足,陆某人可要搞事情了。 第一步就是收买人心。 前文说过,石城里目前还剩下二十户。 都是父老乡亲而且知根知底,陆家夫妻有难的时候,他们都帮过忙。 知恩图报这个道理,陆沉舟向来秉持。 石城里外姓居多,而且没有多大的利益冲突。 不似隔壁几个村子都是同根同族,前期拉他们入伙,很有可能引火烧身。 听说很多年以前,第一个在这里落户的村民,就是受不了其他村子的排挤。 石城里威望最高的是村西边的一户人家,这也是陆沉舟今天打算拜访的。 没有设立村长,但这位老人就是大家心目中无冕的村长——陈老全。 村长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参军死在了战场上,二儿子死服徭役的路上,只剩下一个三十岁的小儿子留在身边。 一大家子就靠着老村长教私塾的收入度日,没有旱灾之前也算过得衣食无忧。 可旱灾一来,谁家还有闲钱送娃去读书啊,依靠着攒下的银两才得以勉强维持生活。 七十岁的陈老全站在门口,忧心忡忡地望着远处皲裂的大地,内心也是五味杂陈。 刚想叹息,耳边就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老村长艰难地拄着拐杖回过身来,眯起眼睛看清了来者。 “哦?” “是大牛啊!” 陆沉舟躬身行礼,又将手中的一袋粟米递了过去,并且说明了来意。 老村长好奇接了过去,掂量着差不多有个三四斤重,打开袋子一看差点没把他吓死。 “大山!” “你个兔崽子赶紧过来!” 陈大山就是老村长小儿子的名字,人如其名身材魁梧,仿佛一座大山一般。 “爹!” “怎么了!” 他正在房间修缮猎弓,想着晚点去山上看看有没有猎物,就听到老爹激动的声音。 “拿着!” “千万别人看到!” 老村长深知财不外露的情况,把那袋粟米递了过去。 陈大山打开也是吓了一大跳,这么多粟米,他们一家的口粮又可以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爹?” “哪来的?” 激动的陈大山连忙追问道:“您不会是去劫道了吧?” 老村长气得胡子都歪了,我这个模样去劫道,那不是纯纯路边一条。 “这是大牛送来的。” “大牛!” 陈大山光顾着担心老爹的身子了,所以并没有看到躲在阴影处的陆沉舟。 “大山哥。” 都是外姓人也不讲究什么辈分,山野村夫不讲什么客套礼仪。 “我在镇上找了一份差事,这都是东家送我的。” 原主性格是孤僻一点,只是不愿意与人交谈,村里人也都知道这小子不会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 “你也知道我娶了三个媳妇。” 陆沉舟挠了挠头,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承蒙诸位乡亲之前的照顾,就想着请大家吃一顿结亲饭。” “结亲饭?” “结亲饭?” 老村长父子俩同时重复道。 打量了衣衫褴褛的陆沉舟一眼,这小子不像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眼下这种灾荒年间还要请人吃饭,结果无非就是只有两个。 第一:这小子发财了。 第二:这小子是真想感谢他们,并且在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村里人。 父子俩老泪纵横,对视了一眼,大牛还真是厚道人啊! “就请村长帮我召集一下乡亲们,在打谷场集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陈大山拍着胸脯答应:“大牛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办了。” “来来来,进屋喝口茶。” “陈小山,你这个臭小子,还不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吆喝着陆沉舟进屋的时候,陈大山嚷嚷着自己儿子的大名。 不愧是父子,喊儿子的态度语句都一模一样。 老村长的屋子是个标准的两层木制建筑,屋内三位妇女正用竹篾打着什么东西。 陆沉舟估计是想拿去镇上买卖,以此换些铜板用来补贴家用。 “爹,你叫我?” 陈小山今年十七岁,继承了老爹的优秀基因。 原本是个精壮小伙,如今因为灾荒也廋得不成样子。 “你大牛叔要请村里人吃结亲饭,你去喊村东头的十家,老子我去喊西头的十家,每家每户挑一个出来帮忙。” “完事了打谷场集合,听见没有?” “结亲饭?” 啪! 一套不解释连招,敲在儿子的头上。 “老子跟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陈小山捂着脑袋,委屈道:“我喊村东头的十家,你去喊西头的十家,完事打谷场集合。” “知道了,还不快去,耽误你大牛叔的事,老子锤死你!” 陆沉舟跟在老村长在阴凉处聊天,三位妇人听着陈大山的话纷纷竖起了耳朵。 大牛要请村里人吃饭! 先别说吃什么,哪怕是一点野菜糊糊都是顶天了的美食啊! “大牛!” “你真要请村里人吃饭啊,你看看,婶子能去不?” 陆沉舟看清了来者,老村长的大儿媳,是个热心肠又爱占点小便宜的妇女。 “大根婶子来是给我面子,我哪能拒绝啊!” 老村长的大儿子叫陈大根,也没有留下个一儿半女,战死沙场后大根婶子也没有改嫁,在家里任劳任怨。 作为烈士的遗孀,陆沉舟是一百个尊敬。 “大牛,你这送的已经够多了,我们家去大山一个就行。” 老村长不是那种喜欢占便宜的人,而且他也知道陆沉舟的家境情况。 之前老说多个人多双筷子不算什么,那也要看什么年代啊。 “村长说的这是什么话!” 原主的记忆里,老村长一家都是好心人,小的时候老根婶子可没少给他摘野果吃。 “大根婶子,大叔婶子,大山婶子,都来都来!” “村长您可也要来啊!” 陆沉舟语重心长道:“您老也是看着我长大的,如今小子成家了,父母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您要是不来,到时候我给谁敬茶啊!” 一番拉扯之下,老村长感激涕零,直呼破费了有心了。 简短截说,不消片刻的功夫,陆家痴儿要摆结亲饭的事全都知道了。 一时间打谷场内,二十户代表全部到齐。 ? 第6章 春宵一刻 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下。 陆沉舟如今也是摇身一变鸟枪换炮了。 一千五百四十两。 看起来很多,可对于他未来的大计,还是沧海一粟。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钱生钱,那么启动资金就稳了。 随后便带着小二哥前往城外,言谈话语中得知小二本名张三,非常符合他的意料。 为了感谢张三之前的举动,陆沉舟又悄悄地塞给他一吊铜钱。 收买人心,他是有一套的。 清河县十里外破庙门外。 陆沉舟叫停了车夫,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通报。 车夫是个魁梧汉子生怕陆沉舟搞什么猫腻,可却被张三拦住了一干护卫,临行前老爷吩咐过他,这位宋少侠是来历不明的江湖中人,千万不要看见他同伙的模样,否则徒生祸端。 众人只好作罢。 死手快点啊! 现在陆沉舟非常急,为什么系统不出一个批量购买的功能。 五百次,他要点到什么时候。 一秒钟点一次,就要点五百次,差不多八分钟了。 还不算把小麦从仓里拖出来丢地上。 还好小麦的数量可以叠加在一个格子里,这就让陆沉舟省去了不少时间。 不得不提,系统还是挺人性化的。 十五分钟后,陆沉舟推开了破庙的大门。 “诸位核对一下,确认无误,钱货两讫。” 魁梧男子一马当先冲进去检查,确认是小麦无碍,又对着远处的护卫点了点头。 随即男子又扫视了一眼破庙的环境,除了地上的小麦,便没有了任何人的踪迹。 不过地上杂七杂八的脚印可以判定,此前确实破庙内存在很多人。 不过让他好奇的是,为什么这群人非要把一斤小麦就装一个袋子里。 有毛病! 陆沉舟拂去额头的汗水,又弹去了裤腿上的灰尘,毕竟做戏做全套。 如果仔细打量的话,破庙内的脚印都跟他的差不多。 不过刚才那么多护卫在搬东西,脚印早都破坏得干干净净。 简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陆沉舟目送着甄家的护卫离去,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这才顺着破庙后的小路返回家中。 一千多两的银子,美滋滋。 途中顺手把仓库的格子开了,作为老网游的他,深知仓库越大越好。 看到系统的LV1经验条等级已经满了,陆沉舟这才收手,就等晚上的刷新了。 又买了小麦、粗盐、棉布各买五百的存货放在仓库里。 他现在感觉,在这样下去,他陆沉舟完全可以取个表字——加藤。 买完这些,加上之前的卖给醉仙楼的,还剩下650两。 贵的不是商品,而是开格子的银两,那是真的贵得离谱。 想想跟经验值挂钩,陆沉舟也就没话说了。 眼见天色越来越晚。 从下午开始,白凤仪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外面兵荒马乱灾民四起,她是真担心陆沉舟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 流亡生涯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灾民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下午打扫里屋的时候,白凤婉的一句话:夫君不会是跑了吧? 虽然只是无心之言,作为大娘子白凤仪嘴上没说什么,让妹妹好好打扫便是。 可天色越来越晚,也不由得她开始胡思乱想。 赵红缨中午的时候趁着还有力气,又挑了两桶水,如今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白凤仪两姐妹去附近的山头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能吃的食物。 三人只能坐在木桌旁,想着早上的米粥和榨菜以此来望梅止渴。 “大姐,你说为何当....夫君还没回来?” 赵红缨没读过书,只是听着父辈们都喊当家的,可两姐妹都喊夫君,自己总不能当个例外吧。 白凤仪望着她担忧的眸子,心里多少也有些举棋不定。 可是作为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她要是显露出慌乱的模样,定会引起恐慌,所以这个时候绝不能自乱阵脚。 强忍着心头复杂的思绪,还是对着赵红缨微微一笑:“没事的二妹。” “些许是路上有些事情耽搁了,这个也说不一定。” 白凤婉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望着那块发霉的麸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大姐说要留给夫君回来吃。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始幻想自己早上入口即化的米粥。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白凤仪正准备带着两位妹妹出去寻找的时候,门外就响起了陆沉舟的声音。 “娘子过来搭把手。”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脚力。 这一来一回的路程,腿都快要走断了,还要预防那些流民。 得亏有仓库这个金手指,他们看着自己两手空空,也没了什么歪心思。 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这才把三斤小麦一斤粗盐还有九尺布给拿了出来。 听到夫君的声音,三女喜上眉梢,匆匆出门迎接。 随着即将耗尽的灯芯渐渐点亮,三女这才看清了摆在桌子上的东西。 “小麦!” “粗盐!” “还有布料!” 白凤婉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的,激动着摇着陆沉舟的手臂:“夫君你好厉害啊!” 白凤仪和赵红缨对视了一眼,夫君这是出去劫道了? 为了让三位娘子安心,陆沉舟的谎言那就张口就来。 “我今天去镇上跟醉仙楼的东家谈了笔生意,这些小麦都是从他那买来的。” “今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话的功夫,陆沉舟就抱着瘦弱的小萝莉放到了自己大腿上。 白凤婉脸色羞红可看到两位姐姐都没有什么不悦,这才心安理得地靠近了夫君的胸膛。 “这些布料给三位娘子作身衣裳。” 陆沉舟指着白凤仪的衣袖说道:“你看,小婉的这身衣服都不知道穿了多久。” “正好里屋还有我娘留下的针线,不知道哪位娘子会做女红?” 三女齐齐点头,这都是她们从小就学会的本领。 白凤仪的双手在裙摆上擦了擦,这才敢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布料。虽然料子不算好,但是对于眼下她们的环境而言,那简直可以媲美绫罗绸缎。 赵红缨不敢触碰,看着自己胸口上的兽皮,又望着桌上的布料,心里满是感激。 白凤仪估算了这些料子的成品,对着陆沉舟说道:“如果做马面裙的话,刚刚好一人一套,剩下的料子还可以给夫君做一套常服。” 陆沉舟不懂女红,只是摇了摇头:“这些料子都给三位娘子做衣裳就好。” “我以后还要经常去镇上,穿那么好反而会被人盯上。” 望着夫君身上打满补丁的破衣衫,就比乞丐好了一点点而已。 三位娘子:他真是,我哭死。 “好啦好啦,事情就这么定了。” 累了一天的陆沉舟早就饿得不行了:“这些小麦做点馒头和面食吧!” 白凤仪和白凤婉两姐妹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娘亲可没有教过她们啊。 怎么办? 看到二人为难的神色,赵红缨心道:还不是要老娘出马,于是自告奋勇地举起手。 “夫君我会做!” 陆沉舟看了两姐妹一眼,顿时了然,没说太多。 望着赵红缨离开的身影,白凤仪计上心来,这就是偷师的好机会啊。 “夫君,妾身去帮帮二妹。” 白凤婉虽然年纪小,但是马上读懂了姐姐的言外之意。 不是姐姐,你连亲妹妹都防啊! “夫君,我.....” 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陆沉舟,他怎么不懂小姑娘的心思。 “你就别去添乱了。” “我走了一天腿都酸了,你留下来给我捶捶腿就行。” 话音未落,小姑娘眉开眼笑,我才不是家里最没用的那一个。 躺在床上享受着小萝莉的按摩服务,陆沉舟不得不感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 我是带着批判性的态度狠狠地谴责。 没错! 就是这样! 富贵不能淫? 不能淫,我要什么富贵。 晚饭就是清汤寡水的面食和馒头。 三位娘子吃得津津有味,陆沉舟作为一个南方人,习惯了吃白米饭,可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挑三拣四,好在还是有盐味,也是炫了两大碗面条。 若不是怕醉仙楼的人起疑心,先去了城外的破庙交货。 陆沉舟高低在城里买些作料回来,反正把东西放在仓库里,谁会吃力不讨好地盯上一个两手空空的闲汉。 一顿饭边吃边聊,小小的茅草屋内似乎多了些许的温馨。 陆沉舟躺在床上思考着下一步计划。 收拾了碗筷,月夜也越来越深沉,眼见最后的一点灯芯也要燃烧殆尽。 三位娘子你看我我看你,催促着彼此第一个开口。 “夫君,妾身服侍你洗澡吧!” 最终还是大娘子白凤仪第一个开口。 洗澡? 沉思中的陆沉舟被打乱了思绪。 接着昏黄的烛火,他这才看清了三位娘子皮肤倒是比往日白了不少。 “你们?” 白凤仪羞红了脸颊,微微低下了脑袋,声若蚊蝇道:“下午的时候,二妹挑了不少水,我们已经洗过了。” 陆沉舟懂了。 一定是大娘子把昨晚的事情说了出来。 既然三位娘子都这么懂事了,他要是再不懂事,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入夜。 里屋已经被三位娘子打扫干净。 床架也被抬了进来,装扮的模样还真有股婚房的味道。 白凤仪两姐妹在大堂打了地铺,今晚的主角则是留给了赵红缨和陆沉舟。 毕竟人家挑水出了很大的力气。 作为雨露均沾的陆沉舟,又怎会放过送上门的并蒂莲。 今夜, 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 第5章 及时雨陆沉舟 甄宓收起了面前的诗集,望向了父亲,缓缓开口:“爹爹,你要想清楚。” “大旱之后,必有大灾。” “不管是为了行福报积阴德也好,都要面临一个最严峻的问题。” 由于耳濡目染的家教,甄宓七岁就能熟练算出账本上的利润。 这一点就连甄有钱都自愧不如。就连如今醉仙楼的生意都是她在打理,可偏偏是女儿身。 否则,甄有钱是真想把家业传给这个聪慧异常的女儿。 甄宓眼神凌冽:“饥民数量庞大,会带来多少风险。”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在清河县,我们甄家只算是下层的富商之家。若是灾情严重,爹爹猜一猜,这样的饥民会不会发生民变,从而攻打富商的府邸?” 此话一出,甄有钱也开始仔细思考。 听闻附近的几个州府都发生了民变,但是都被朝廷以雷霆手段镇压。 “届时若是真有难民来袭,我们倒不如主动施舍,赚个好名声。” “他们还有什么由头对我们甄家发难。” 甄宓挑了挑眉,灵动的眸子闪过一丝机敏:“这样一来,不仅能应对官府的压力,爹爹何乐而不为?” 对啊! 甄有钱不由得猛拍了一下大腿,我怎么没想到呢! 口碑名声都赚了,还能应付官府那些臭丘八。 短暂的开心之后,甄有钱马上就陷入了为难,一脸苦相:“话虽如此,但女儿啊。” “咋们酒楼的收入要如何是好?” “灾情越来越严重,各地屯粮均是溢价颇高。就不算府上这么多下人的开支,光是酒楼的采购和消耗都是一个问题。” 甄有钱叹了一口气:“上次联系的南方粮商,好不容易压了价格,还被贼寇给劫了。” “眼下各地贼寇四起,尤其是青州贼患诸多,诸多粮商都不想承担这个风险啊。” 甄宓也是沉思了一会,这个问题,着实令人棘手。 清河县不是没有镖局,可他们全是一群乌合之众。 城中几大世家均有部曲,但是护送的任务也是十有九空。 这样一来,自己承担的风险过大,他们宁愿交给民间镖局去办。 就在父女二人愁眉不展之际,小二哥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老爷,小姐好消息啊!” “有个自称及时雨的少侠,说是要跟咱们酒楼合作。” 望着气喘吁吁的小二,甄宓柳眉高挽,抬手示意他从实说来。 “那人就在楼外,说是能带来食材,肉类蔬菜面食,包括粮食。” 甄有钱听到这里,顿时站起来身,眼冒精光。 “你确定他是这么说的?” 小二哥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小哥说,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来醉仙楼行骗。” 父女二人对视一眼。 “将那位小哥请上来。” 醉仙楼,二楼。 望着乞丐模样的少年郎对着自己拱手行礼,甄有钱嘴角一撇有些嫌弃,得亏没有让小二摆一桌上好的酒席,否则不是亏大发了。 但是面子上尊重还是要给的,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扮猪吃虎。 甄宓则是躲在屏风后面细细地打量着陆沉舟。 这个年代,二八年华的女子不宜抛头露面,尤其还是未过门的大家闺秀。 甄有钱抬手示意陆沉舟落座:“少侠请坐,鄙人姓甄,乃是醉仙楼的掌柜。” 陆沉舟看到了他眼中的嫌弃之意,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眼下是自己有求于人。 人家是客气话,若是当真,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不敢。” 陆沉舟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在下宋江,幸得江湖中人喝号及时雨。” “听闻甄掌柜最近正在高价收购食材粮食,故此前来商谈合作。” 甄有钱看他模样倒像个儒生,手中还提着一个袋子,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知不觉地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少侠打算如何合作,又有什么食材和粮食。” 试探性的同时,又打量着他。 观他说起话来不卑不亢,倒颇有那么一股混迹江湖的气息。 陆沉舟看了东边的窗台,脑中回顾了在楼下的场景,又重复了一次成龙下楼的操作。 这才将手中的袋子打开,正是昨天中午兑换的两斤精米。 甄有钱怎么说也是为富一方的商贾,看到那白花花的精米之时,富态的身躯抖得厉害,不是激动而是害怕。 “你劫....劫黄纲了?” 陆沉舟笑了笑,将袋子放在桌子上:“看样子甄掌柜是见过御米。” “那不妨好好地检查一下,这究竟是不是御米。” “况且京都路途遥远,数年内也不曾听闻黄纲会路过青州境内啊。” 甄有钱强忍着内心的担忧,抓起一把精米凑进鼻尖,眉头一皱。 “奇怪?” “这味道倒不像是御米。” 早年间甄有钱曾在南方商会上见过,御米用洞庭君山竹砻碾,会有一股淡淡的竹香。 观成色粒度,都不似御米。 可以说他经营酒楼四十年,还从未见过品相这般好的精米。 望着甄有钱的神态,陆沉舟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七十。 “甄掌柜洞若观火,应该知道了精米的品质如何了吧。” 没等他回答,陆沉舟又甩出一个重磅炸弹。 “不瞒甄掌柜,这样的精米我们还有很多。不过,因为路途的原因,还需要些许时日才能抵达青州。” 什么还有很多。 陆沉舟完全就是在骗。 目的就是为了买下商场不限次数的小麦。 只要能把这两斤精米卖出去,那么他就有了启动资金,然后钱生钱。 此一来,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不受羁绊了! 甄有钱提取到了关键字——我们! “敢问少侠从事哪家镖局?” 因为他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从满是贼寇的青州境内运来粮食,而是还是品质极好的精米。 为什么不把陆沉舟往贼寇方面想? 这小哥模样俊朗无比,谁家贼寇长这样啊。 果然,还是太吃建模了。 再说了,这小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也不像是落草为寇的糙汉。 陆沉舟闪过一丝惊讶,但是很快就掩盖了自己的异常。 他深知多说多错的理念,什么镖局不镖局,就让他自己脑补去吧。 “甄掌柜,这些事情就不是合作之内的事情了。” “此次前来合作,精米只有两斤,新鲜鸡肉三只,小麦五百斤。” 树大招风,而且数量庞大有可能会吸引不必要的关注。 陆沉舟来之前是有过详细的计划。 这年代马车的承受力大概就在五百至一千斤内。 最要紧的还是掩盖自己金手指,这才把数目尽量地往小了说。 等待日后组建了武装,有了自己的仓库,那不是想说多少说多少。 真是一个字:稳如老狗。 “甄掌柜考虑得如何?” 陆沉舟语气轻松,实际却是步步紧逼。 没办法,再不催一点,出城的时间都晚了。 眼看甄有钱犹豫不决,他只好动用最后的王炸。 “我们可以保证,只跟醉仙楼合作,不会做出两头通吃的局面。” “甄掌柜不必有后顾之忧。” 此话一出,甄有钱果然按捺不住了,刚想开口答应,就听得屏风之后轻咳一声。 陆沉舟循声望去,有些疑惑:“这是?” 甄有钱拱手抱歉:“少侠稍等片刻,鄙人马上回来。” 陆沉舟点头答应,没想到这甄掌柜竟然是个妻管严。 不消片刻功夫,甄有钱马上笑眯眯地走出屏风。 “不知少侠,打算出价几何啊?” 陆沉舟知道事情成了。 对于灾荒年间的溢价他不是很懂。 不管甄掌柜出价多少,只要不是一文钱,他都是血赚。 “甄掌柜但说无妨,我们前来合作是抱着诚意来的,价格什么的无所谓,主要还是为了交甄掌柜这个朋友。” 花花轿子众人抬。 陆沉舟都这么说了,只要甄有钱不傻,绝对不会做杀鸡取卵的蠢事。 经过一番商议,两斤精米十两银子,三只芦花鸡三十两,一斤小麦三两。 两位奸商都觉得自己血赚。 谈成之后,甄有钱让下人驾驶马车跟陆沉舟出城拿货。 “哎呀,这位宋少侠果真是及时雨啊!” 甄有钱目送着陆沉舟离去的背影嘴角都笑歪了。 正愁着采购的路子,没想到人家亲自登门合作,只需要出钱就行,什么风险都不用承担,而且还送货上门。 当下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个宋江,可真是个厚道人啊! 可一旁的甄宓却陷入了沉思。 她总感觉这个宋江来历不明,可眼下只要能度过困境,与虎谋皮总比坐吃等死强。 ? 第4章 醉仙楼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 白凤婉是被翻箱倒柜的动静吵醒的。 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看,嗯?自己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姐姐怎么睡在地上? 没有来得及多想,白凤婉还以为家里进贼了,便摇醒了两位姐姐,用手指在嘴边比了一个嘘声,然后三人悄咪咪地顺着动静的来源找去。 只见陆沉舟在里屋左瞧右看,嘴里还在念叨着:怎么会没有呢?不应该啊! “夫君?” 白凤婉糯糯地喊了一声。 可由于声音太小,实在是听不见,又只能鼓起勇气再喊了一声。 陆沉舟回过身去,看着掀着门帘的三位娘子好奇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把你们吵醒了。” “那什么红缨,你去挑点水来煮粥,把精米全部煮完。” “省得有眼红的人看到。” 听到夫君发话,赵红缨点了点头。 她是最清楚眼下人们会喂了一口吃的,从而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小婉你去生火烧点水洗脸,待会我要去镇上。” 昨晚姐姐跟她说的话,白凤婉都记在心里,她知道夫君是为了自己好才凶她的。 不管陆沉舟是不是真心要娶她们,最后的结局除了丢在乱葬岗喂野狗之后,就是带去青楼接客了,那种生活是她们绝对不想看到的。 况且说来,昨晚夫君对她们的待遇,那简直是好上太多了。 她从没听见过,外面有谁愿意把精米给媳妇吃,而不是拿去换钱财的。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们的疼爱。 现在白凤婉的心里没有委屈,只有对夫君的浓浓感激。 昨晚陆沉舟离开之后,她们甚至都想好了。 如果来年开春,真交不起丁口钱,夫君被拉去服徭役,她们就一起自杀,给夫君守节。 想到这里白凤婉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灶房生火。 “夫君你在找什么呢?妾身来帮你。” 不愧是大娘子,闻言甚得我心。 “也没什么,就是有几枚铜钱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我想着好去镇上买点东西。” 白凤仪安慰道:“你想找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不想找的时候反而会出现了。” “妾身这里些许铜钱,夫君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陆沉舟看着她手中的七个铜板想来是存了许久。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眼下还管什么君子气节。 “那就多谢娘子了。” 白凤仪掩面一笑,替他拂去脸上的灰尘:“都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谢。” 早餐也如昨晚一样,白粥加榨菜。 三位娘子依旧是吃得乐此不疲。 “如果每天都有白粥吃就好啦。” 一脸满足的白凤婉话音刚落,就接受到了姐姐眼神里的责怪,连连摇头。 “夫君,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哪怕跟夫君吃麦麸,我们姐妹三人也绝无怨言。” 陆沉舟只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 童言无忌罢了。 轻声安慰道:“没事,既然小婉喜欢吃,那以后我就多想办法。” “夫君~” 白凤仪拉长了尾音,言语之间满是撒娇的意味,多少有些“你就宠着她吧”的含义。 对比两姐妹,赵红缨就显得格外的沉默寡言。 毕竟人家是并蒂莲,自己孤身一人怎么斗啊! 尽管婚书上写的是二娘子,可现在家中地位看起来,她算是最低的了。 陆沉舟看出了小姑娘的担忧,又给白凤仪递了眼神,这是你这位大娘子分内之事,可不要给我整什么后院起火的事情来。 白凤仪颔首,心领神会。 很难相信,两人不过才做了一夜的夫妻而已,尽然有这般默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饭后,陆沉舟按照着脑中的记忆往着镇上走去。 本来是想带着赵红缨一起,她毕竟是猎户出生有一把子力气,可想到两位娘子弱不禁风,还是决定把她留下来保护两人的安危。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真是应了那句: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 离着县城越近,空气浮动着腐肉气味就越大。 官道两旁的白杨树皮早被剥得精光,灰白色树干上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一旁是两只秃鹫正在争夺一截肠子,暗红色的脏器垂下来,末端还粘着一片藕荷色锦缎。 林深处传来车轮声。 陆沉舟连忙小跑着离开官道。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清河县目前来说还算太平。 并没有发生严重的食人情况,但是这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必须要拥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方能自保。 看着八辆囚车吱呀驶过,木笼里塞满赤身男女,手腕都用草绳系着木牌。 他悄悄地瞥了一眼,只见“青州府赈粮案犯"几个字。 突然有个女囚扑到笼边:“大人!求您给口水..." 话未说完,押解的兵卒便用枪杆戳穿她脖颈,血珠溅在黄泥地上,让陆沉舟顿时愣在了原地。 “你们这群贱民,还敢聒噪,大爷我现在就让你们见阎王!” 兵卒骂骂咧咧地押着囚车驶去。 他们看起来都是些老实厚道的庄稼人,又怎么会去做那些杀头的事。 想来不过是青州官员监守自盗,拉出来的替死鬼,承担百姓的怒火罢了。 陆沉舟自我安慰了心神,这才鼓起勇气继续走下去。 他怕死吗? 自然是怕的。 一路走来,他有无数次回头的冲动。 他完全靠着系统偏安一隅,说句时候只要找个深山老林,安安稳稳渡过此生不是难事。 但眼下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那一条成功的路上不是布满危险和机遇。 一句话:怂别玩,玩别怂! 正午时分,陆沉舟终于摸到了县城墙根处。 好奇了撇了一眼护城河,里面全是漂满肿胀的尸首,水面上浮着层油花,在阳光里泛出诡异的七彩光晕。 差点没把吃的早饭吐出来。 城门口排着蜿蜒数里的队伍,几个衙役正在征收“活命税"。 轮到老乞丐时,他颤巍巍掏出个沾血的布包,里面裹着婴儿的头颅:“官爷,这是今早刚..." 话未说完就被踹翻在地,婴孩头颅骨碌碌滚进了护城河里。 “滚!” “没钱你进什么城!” “下一位!" 衙役似乎早已经麻木了日常的流程。 等到陆沉舟时,他卑躬屈膝的递上了五个铜板顺利进了县城。 说实话跟他预期中的差不了多少。 原主的记忆中还不是灾荒年间,清河县城格外的繁华。 而眼下却是脏乱差,环境要有多恶劣就有多恶劣。 牌楼阴影的角落里传来的阵阵腐臭,里面全是草席,陆沉舟只是看了一眼便捂住了口鼻,生怕染上了瘟疫,顺着脑中的记忆往内城快步走去。 一路上的百姓,眼神空洞面容饥黄,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往前走去。 而豪绅富商门骑马坐轿,笑容满是油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内城的环境相对而言要好上太多了。 做买的做卖的,一应俱全如往常无二,似乎外城的大旱根本蔓延不到此地一样。 陆沉舟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镜花水月。 走走停停。 望着牌匾上的鎏金隶书“醉仙楼”,方才稳住身形。 醉仙楼的东家是城中有名的善人,灾害两年来,也是为数不多开了舍粥处的富商。 “小乞丐。” 醉仙楼的小二对着远处的陆沉舟喊道:“舍粥处在南城,你来错地方了。” “快点去吧,待会晚了,可就没吃的了。” 没有所谓的见人下菜碟的势利眼小二,可见这东家确实教得好。 陆沉舟也是恭敬地拱手行礼:“小二哥,我不是来乞讨的。” “咋们借一步说话。” 望着面前的小乞丐容貌俊朗,举止言谈应该不是那般粗俗之人,小二哥这才放下戒心。 来来往往,人多眼杂,陆沉舟必须谨慎行事。 小二哥听完变颜变色:“你说的可是真的?” 陆沉舟拍了拍胸脯:“童叟无欺。” “再说了,你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到醉仙楼来啊。” 小二打量了他一眼,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试试:“那你在外面等着,我去通知东家。” 望着小二离开的身影,陆沉舟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的就看这位醉仙楼的东家愿不愿见他了。 这个点的大堂也是仅有几座客人。 二楼的一间雅座内,稍有富态的中年男人正打着算盘,核对最近酒楼的生意,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 “女儿啊!” 甄有钱无奈地看向了一旁的甄宓:“你看看这个月酒楼的流水,加上开粥铺的银两,咋们可快要入不敷出了啊!” “要不这施粥一事,就暂停一段时间,如何?” 甄宓年方二八,生得花容月貌,那可是甄家的掌上明珠。 此时的甄宓已然美得不可方物,嘟着小嘴不满地看向了父亲。 “爹!” “你怎么老是往钱眼里钻!” 甄有钱不禁哑然,不然你以为我爹取这个名字作甚。 “不是爹爹不支持你施粥,可你也要量力而行啊。” “爹爹知道你心善,那爹爹不是答应你收留了很多流民吗?” 甄有钱语重心长地劝说道:“灾荒年间百姓苦我也了解,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你能帮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啊,鬼知道这灾荒什么时候过去。” “难不成灾荒一日不结束,我们就要施粥一辈子吗?” “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啊!” ? 第3章 系统升级 陆沉舟回到茅草屋的时候,已经是乌漆嘛黑了。 他估摸着大概是晚上九点左右。 听到院中传来动静,多年的流亡生涯让谨慎的白凤仪马上醒了过来,同时点燃了家中仅剩了一根灯芯,抄起了门后的一根棍子。 “夫君?” 白凤仪谨慎地对外喊了一声。 听着房里的动静,陆沉舟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位大娘子还真是机敏。 “是我,开门吧。” 听到是夫君的声音,白凤仪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房门。 望着两位妹妹趴在桌子上睡得深沉,白凤仪刚想唤醒她们,陆沉舟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让她们好好休息吧。” “可是.....” 白凤仪难以启齿,羞红脸说道:“夫君不是说晚上要洞房吗?” 陆沉舟没有回答,只是小心翼翼地将二人抱回床上,又贴心给两人盖上了被子。 白凤仪心中已经了然。 洞房只是让她们吃饱的借口罢了,随即放轻了脚步,去灶房取下炉上的铜壶。 “夫君,喝杯茶。” 陆沉舟望着尚温的茶水,也顾不得许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辛苦了,凤仪。” 白凤仪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刚才的局面解释道:“两位妹妹本想等着夫君回来洞房,可这几日奔波劳累实在是困得不成样子。” “夫君若想责罚,就罚妾身一人吧。” 说罢,白凤仪便想跪下,还是被陆沉舟抬手抓住了。 家中本是有两张床的,为了给父母下葬,原主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 屋里这才床睡一个人都有些拥挤,更何况如今又娶了三位娘子。 或许是怕被夫君责骂,又或许是出于礼教,三人只能和衣趴在木桌上对付一宿。 “以后在家里,不许动不动就跪下。” “这是我给你们定的第一条规矩。” 将白凤仪拉到身边坐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明天我去村里让木匠在打一张床好了,日后你们姐妹三人就睡在里屋便是。” 睡在里屋? 三个人? 白凤仪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夫君不跟我们一起睡么?” 虽然这么说是燥得慌,可在大明来说三女共侍一夫,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是嫌弃她们不干净? 陆沉舟不知道白凤仪在脑补些什么,只是看她的眼睛就觉得不对劲。 “夫君,妾身还是雏。” “若是不信,一验便知!” 事关贞洁,白凤仪真的急了。 毕竟两个这么漂亮的弱女子,能在流亡生涯中保持清白本就不易。 何况没有媒妁之言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亲,换做谁心里都有一个过不去的坎。 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日后的生活,恐怕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尽管夫君不说,但眼下的白凤仪还是看出了他的犹豫。 说着就要拿陆沉舟的手塞进麻裙里证明自己严丝合缝。 “别别别!” 陆沉舟连忙抽回手,本来是有所怀疑,可看着白凤仪坚定的模样。 他信了。 只能慌乱地开口解释:“不是不相信你们。” “而是你们本就营养不良不宜同房,况且我已经很久没洗澡了,这多少有些不方便。” 白凤仪微微一愣。 好像她们也很久没有洗过澡了。 可如今的灾荒之间,人喝都成问题,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难不成大旱不结束,她们就一日不能同房吗? “我知道你急,我比你更急。” 陆沉舟见小娘子还要说话,只能把她的退路堵死:“天色也不早了,去里屋把席子拿出来,今晚我们只能打地铺了,明早我还要出门办事。” 吹灭蜡烛,屋里只剩下四道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白凤仪的心里也是小鹿乱撞。 没想到她真的成亲了。 而且就睡在夫君的身边。 陆沉舟也是同样也是七上八下,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跟异性睡在一个被窝里。 尽管被子的气味不好闻,两人都有些汗臭味,但是那股暧昧的荷尔蒙气息正在刺激着头皮。 白凤仪想着母亲教导着《女儿经》,鼓起勇气往陆沉舟的方向蹭了蹭。 她弱弱地开口问道:“夫君,你不冷吗?” “别说,这北风吹得是有点冷哈。” 人家都给了台阶,自己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哎哎,你别乱摸啊。” “这件事洗澡了再说,你在乱来我捶你了啊!” 拉扯了半天,两人终于还是抱在了一起,感觉到小腹被木棍顶着,白凤仪嘴角上扬。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夫君没毛病,真就是担心她们而已。 很快,白凤仪就在温软的臂弯之中,沉沉地睡去。 陆沉舟则是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不知道在等待些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叮的一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 这个系统在每天的晚上十二点准时刷新。 让我看看今天的限时秒杀有什么好东西。 【限时秒杀:芦花鸡一只/一文(仅限三次(剩余23:59:59)】 血赚! 芦花鸡食之味美,嫩滑不腻嘴,而且还具有药膳作用,被誉为是“柴鸡之王”。 旱灾导致饲料匮乏,鸡、猪等家畜被提前宰杀充饥,市面上几乎绝迹。 可想而知一只鸡能卖到什么价格。 说句难听的话,如今的鸡肉,堪比人都要贵。 眼下食不果腹,镇上的豪绅们夜夜笙歌。 陆沉舟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三只鸡高价卖给他们,如果他们黑吃黑,又该如何应对? 自己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纯粹一个战五渣啊。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限时秒杀:粗盐一两/一文】 【限时秒杀:棉布一尺/一文】 【限时秒杀:小麦一斤/一文】 陆沉舟注意到中午刷新有三个可选性,到了晚上却有四个商品。 一文钱秒杀系统的标题之下,也多出来一个类似等级经验条的东西。 LV1——0/100。 难道这个进度条是按消费来的? 想到这里陆沉舟就心里一阵激动,往裤裆摸索了半天。 这才想起最后的六文钱已经被自己挥霍完了。 我超! 这就好比你只有最后一波容错,三星五费最后一张也来了,可偏偏你只剩下4块。 那种欲罢不能的感受! 家人们!谁懂啊! 最后陆沉舟只能叹息了一句: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 第2章 饿殍载道 “精米!” 白凤婉突然指着米袋尖叫。 雪白米粒在口袋里粒粒分明,在灰暗的烛光下泛着诱人的食欲。 三位娘子的眼里都闪着狼似的幽光。 白凤婉的双手有些颤抖,身子此刻却像绷紧的弓弦,语无伦次道。 “夫....夫君,这精米真给我们吃?” 陆沉舟打量着三人,轻轻点了点头:“你们也辛苦一天了,何况都开口喊我夫君了。” “我还有什么理由藏着掖着呢?” 白凤婉向姐姐投去眼神,只见白凤仪咬了咬下嘴唇,将打开的精米绑了起来。 “夫君,我们三人都是贱婢,吃不得这么好的食物。” “夫君身体痊愈,不如用精米换些药材补补身子。” 赵红缨犹豫了片刻,附和道:“姐姐说得对。” “这么好的精米,给我们吃实在是太浪费了。” 如今灾荒年间,一斤精米能卖上数两银子,能换多少食物。 而且夫君的家境,似乎也不是很好。 倒不如用来补贴家用。以她们的身份,又怎么敢奢望如此美食。 陆沉舟神色不喜不悲,轻声念叨:“你们真是这么想?”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约而同地吞了吞口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不吃,那好,明日便去衙门和离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 白凤仪和赵红缨神色慌乱,齐齐跪下。 “夫君,这是何意?” “我等是否做错了什么?” 白凤婉不知道夫君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但是看到两位姐姐都跪下了,自己也跟着跪下。 “你们不吃晚上怎么有力气洞房?” 陆沉舟只是在立威罢了,他又不是小头占据了大头。 洞房? 这三位娘子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还洞房? 真不怕细菌感染啊! 再说了,她们要是真饿死了,官府不会放过他。 没有她们,自己可就要去服徭役了。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不想跟我洞房?” “精米还钱?谁去换?” 陆沉舟扫视着三人,语气冷漠:“你们有把握保护好换来的银两吗?” “常言道财帛动人心,还是说你们打算拿着这笔银两远走高飞啊!” 三位娘子把头摇得跟破浪鼓似的。 夫君怎能如此想她们! “从今往后,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必须吃!” “谁不吃,谁就滚出这个家门!” 白凤仪听到陆沉舟这么说,咬紧牙关,最终还是把手伸向了那袋精米。 “听夫君的。” 三人都去灶房生火熬粥了。 陆沉舟则是躺在床上回顾原主的记忆,琢磨着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这个大明王朝是个架空的朝代。 按照历史背景来对标的话,极有可能是处在崇祯大旱的那几年。 其持续时间之长、受旱范围之大,为近五百年所未见。 他目前背靠系统,眼下食物困境,可以暂时不作奔波,能在此地安身立命。 原主也没有仇家,至于里正杨友德,那小子不过是欺软怕硬之流。 陆沉舟最担心的是自然灾害导致的经济崩溃,激化了民间动荡。 可想而知,结果只有一个——农民起义。 届时天下大乱,他又如何能偏安一隅。 白粥加咸菜,黄袍加身,节制天下兵马? 想到这里陆沉舟翻身坐起,这条道路不是走不通。 常言道:窃珠者贼,窃国者侯。 据他所知,如今朝纲祸乱,明帝平庸,天下诸侯已经枕戈待旦。 大明距离亡国,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要不效仿天公将军,直接拉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 想了一会,陆沉舟摇摇头。 先帝崇尚道教,数年不理朝政导致上奢下贪。 现任皇帝被扶持登基后大举铲除道教,百姓们听到道教的消息就风声鹤唳,显然这条道路走不通。 哎! 陆沉舟忽然闪过一本名著——《水浒传》。 且不说结局如何,光凭宋江立下及时雨的人设,就能吸引一大批江湖豪杰。 我陆某背靠系统,又有何不可为?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如此乱世,不正是我大显身手的时机吗? 鼻尖传来阵阵米饭的香气,陆沉舟知道自己思绪跳得未免太大。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望着桌子前面一大碗喷香的米粥。 三位姑娘直接掉小珍珠了。 “诶诶,你们哭什么?” 这才刚刚坐下准备拿出榨菜就合着吃呢,就看到她们突然全哭了。 委屈的? 感动的? 想家了? 母胎单身的陆沉舟搞不懂女人的心思,心绪全在思考未来的大计上。 “我...只是觉得夫君对我们太好了。” 白凤仪声音有些哽咽,流落苦难的日子犹在眼前。 让她难以相信眼前的食物竟然是给自己吃的。 本为以自己的条件,哪怕有人选,恐怕也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没想到,自己这位夫君不仅模样俊郎,而且心地善良。 她知道刚才夫君的责骂,也只是为了让她们心安理得的接受这顿饭罢了,并没有恶意。 “我陆家房屋简陋,连一场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三位娘子不嫌弃,我就知足了。” 人生一辈子的婚姻大事。 这点排场,莫说在古代都上不得台面,更何况别说后世了。 “不嫌弃,不嫌弃。” 三位娘子齐齐摇头。 白凤仪收起了哽咽的哭腔,强摆出了一副笑容:“妾身蒲柳之姿,幸遇夫君,又怎敢生出嫌心。” 陆沉舟摆摆手:“客气的话都不要说了。” “你们一路长途跋涉,又辛辛苦苦照顾了我一下午。”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榨菜,倒在了小碗里:“这是我娘之前腌制的榨菜。” 他快速的把包装袋子塞进袖子里,随口撒了一个谎话。 “今晚就委屈各位娘子,待我明日恢复些许力气,上山弄些猎物。” “既然是喜事,也理应请乡亲们过来吃顿结亲饭。” 话音刚落,白凤仪柳眉一皱。 她知道夫家并非大富大贵,如今又要摆结亲饭,倒不如省点钱下来应对开春的丁口钱。 陆沉舟知道她想说什么,直接开口打断:“这个家,我说了算。” “我知道娘子在担忧什么,我也清楚眼下的困境。” “既然三位娘子嫁入我陆家,那就是我陆家的人,理应堂堂正正的过门。” “我有我的打算。” 这不是陆沉舟死要面子,而是于情于理都需要走个场面。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若是自己不在家,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一席话差点又让三位娘子落泪。 夫君,他真是,我哭死。 陆沉舟:这叫什么? 这个就叫立人设。 这一顿对于他来说是粗茶淡饭,可对于白凤仪三女而言那可真就是珍馐美食了。 她们都记不清已经多久没吃上过这么好的饭了。 榨菜配白粥。 白凤婉扬起的眉毛已然说明一切。 作为大娘子的白凤仪,看到陆沉舟的碗里并没有太多食物,懂事的给他夹菜。 “夫君,你多吃一些。” 看到其他两位娘子也纷纷效仿,陆沉舟连忙用手盖住:“谢谢两位娘子好意,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三位娘子虽然漂亮婀娜,但是长期的营养不良的症状面色也有些枯黄。 眼下还需要慢慢的调理身子才是。 “必须把粥吃光啊,我有事出门一趟。” “如果被我发现了还有剩下的,结果是什么,你们应该知道。” 陆沉舟装出一副狠厉的表情,似乎谁不吃完就要挨骂一样。 望着夫君消失在门户的身影,三女对视了一眼,又差一点哭了出来。 石城里,隶属清河县管辖,离着县城差不多二十里。 原本有四十来户居民,因为连年旱灾,不少居民选择背井离乡外出逃难,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户的老弱病残。 陆沉舟是父母是前些年逃难过来的,幸得老村长收留,在村最东头的山腰上搭了一个茅草屋落了脚,又跟着村民们开垦荒山,又分了一亩三分地。 估摸着还是七八点钟,庆幸自己没有夜盲症,还能看得清。 月光像把豁了刃的银刀,将龟裂的田地割成无数碎片,山头上成片枯黄的枝桠簌簌作响。 曾经夜晚莫名的鸟叫消失殆尽,徒留下满是死寂的山林。 得亏是清河县有着一条赖以生存的大河,勉强支撑了小半年,如今也是干涸无比。 存粮吃光了就吃家畜,这些吃光了就去挖野菜、树皮、草根、混合糠麸充饥,甚至柳叶、槐叶都被煮食,凡是只要能看见的植被,不管有毒没毒全部洗劫一空。 等到这些都吃光了,仅有无法消化的观音土,哪怕是食后腹胀致死,也有人前赴后继。 村外的三十里外的土坡上。 披头散发的妇人正用石片使劲地刮槐树皮。 仔细看去,她右臂早就空空如也,月光照过一旁的小儿露出畸形的身躯。 “娘,饿。" 带着哭腔的童音刺破死寂。 妇人饿得浑身打颤,扯开衣襟,干瘪的濡房上布满紫斑,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嘴里呢喃着:“吃吧,吃吧....” “明天娘去把人市把左手卖了,你就能活下去了....” ? 第1章 清河痴儿 陆沉舟是被后脑的剧痛唤醒的。 他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看见三双沾满尘土的绣鞋围着自己。 桥豆麻袋! 绣鞋? 剧烈的咳嗽牵动肋下的伤口,陆沉舟终于看清眼前景象。 家徒四壁的茅草屋内,墙角堆着三个豁口的粗陶碗,碗里还放着半张发霉的麸饼。土墙裂开的口子灌进北风,黄泥糊住的裂缝,像道永远合不拢的伤口。 此时的他,正蜷缩在地上,三位披着粗麻红布的女子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原主的记忆如洪水决堤。 三天前他还是一名蓝天救援的工作人员,护送救灾物资的途中遭遇山体滑坡。 再睁眼就成了大明朝青州府的痴儿陆大牛,爹娘死于去年的蝗灾。 而此刻,里正杨友德正捏着本泛黄册子,站在门口冷笑:“大牛。” “三个婆娘你可都领了,今年的丁口钱可就算在你家头上。" 陆沉舟瞳孔骤缩。 融合原主记忆后他总算明白,这哪里是官府发媳妇?分明是巧立名目的吃人税! 大明朝连年征战,本就人丁稀少,朝廷颁布了《婚配令》。 凡领婚牌者需按人头缴纳丁口钱。 他本就孑然一身,但眼下家中凭空多出三口人,开春之后就要交四份税银。 可去年开始就未曾下过一滴雨,禾苗尽枯,庄稼绝收。 听外来的货郎说,隔壁好几个州府饿殍载道,甚至出现了人相食的情况。 清河县处于荒山地带穷乡僻壤,收成更是少得可怜,在加上沉重的赋役。 简直是地狱开局。 前世的职业习惯让他瞬间理清利害:这三个女子要么是罪眷要么是流民。 官府这是要把征税风险转嫁给底层光棍。 而他这个公认的傻子,则成了最完美的替罪羊。 原主只是孤僻,不喜欢与人交谈,并非痴傻。 爹娘为了让他活下来死在了蝗灾之中,原本以为娶一个媳妇还能应付衙门。两个人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大不了自己少吃一点就行,还能省点税钱。 可没想到,这天杀的杨友德眼看名额还剩下三个,又怕上级责怪下来,索性把最后三人都拉到了他家中强迫娶妻。 最后活着的希望也看不清了。 匹夫尚有怒火,更何况原主压抑了十多年的情绪全部爆发,从而起身反抗。 奈何,灾荒年间,本就营养不良的他,又怎会是衙役的对手。 拳脚相向之下一命呜呼,这才让陆沉舟魂穿而来。 “你们几个贱婢千万别想着逃跑。" 啪! 破空袭来的马鞭狠狠抽在地上,掀起阵阵尘土。 杨友德身后闪出个满脸麻子的青年,正是他儿子杨二狗:“若非我家大人宅心仁厚,你们几个早就在乱葬岗喂野狗了!" 话音刚落,三女眼中皆闪过一丝绝望。 逃? 她们又能逃到何处呢! 这几年,那些身强力壮的姑娘都被挑走了,只剩下她们这些身材纤弱的。 这个年代在漂亮不能当饭吃。 她们像货物一样被人挑挑拣拣,心里早就已经麻木了。 而陆大牛虽说痴傻了一些,可相貌生得俊朗。只要她们夫妻和睦男耕女织,相信日子总有活下去的盼头。 衙役们来得快走得也快。 围观的村民见到这个情况,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也各自回了家中。 内心都闪过一样的念头:陆家怕是要绝后啊。 可那又能如何? 他们如今都自身难保,又如何能兼济旁人。 “夫君!” 三女扶着他躺到床上,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陆沉舟现在很饿,非常饿,根本没有说话的心情。只是闭着眼想好好休息,静一静,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扑通。 三女齐齐跪了下来。 因为在她们眼中,陆沉舟就是在赶人,看不上她们。 “夫君。” “您别赶我们走!” “我们什么都能干的!” 望着她们宛如仙姿的脸庞,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陆沉舟也是满眼疼惜。 若放在后世,他哪有这个福气,能一次娶三个美若天仙的媳妇。 可眼下他真的不想说话,只是嘴里小声呢喃了一句。 女子连忙拂去眼泪,站起身来附身细听。 “好。” “我这就去生活做饭。” “夫君你再等一下。” 翻找了许久,白凤仪在米缸里只找了七八颗黄澄澄的粟米,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整个屋子突然死寂,三女吞咽口水的咕咚声此起彼伏。 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粟米了。 陆沉舟听着隔壁灶房,她们有条不紊地安排着生活做饭的事宜,嘴角微微上扬。 或许,这个开局也不算坏。 叮! 一阵机械音响起。 看着面前的全息文字,陆沉舟明白虽迟但到。 【一文钱秒杀系统正在激活!】 【榨菜两包/一文钱。】 【首充大礼包:酱肘子一斤/六文钱,仅限一次。】 【新手开放限时秒杀:精米一斤/一文(仅限三次(剩余23:59:59)】 酱肘子! 陆沉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抖成帕金森的右手伸进裤裆里,掏着原主藏在里面的铜钱。 不多不少,刚好六文。 手指停留在首充大礼包的时候,动作一滞。 这恐怕是一个陷阱。 有道是:虚不受补。 原主脆弱成这个吊样,忽然摄入大量肉食,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犹豫再三之下,陆沉舟还是兑换了三文钱的精米。 眼下还剩下三文钱,望着榨菜的选项,后面没有限制次数。 难道说? 陆沉舟思考片刻马上点击了两次,果然显示成功购买。 【秒杀商品已经放在仓库之中,请宿主及时提取。】 陆沉舟看着只有五格的仓库,顿时明了,这后续的格子肯定需要氪金。 这种类似须弥芥子的空间,正好可以让他用来隐藏自己的金手指。 “谁说穿越不好的,这穿越可太好了!” “哎哎,我的头!” 情绪大起大落之下,陆沉舟只感觉脑袋一沉,又昏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感觉嘴唇有常温的液体,鼻尖还萦绕着一股奇怪的草腥味。 等他睁开眼一看,正躺在美若天仙的娘子大腿上接受着她的投喂。豁口的粗陶碗里黑咕隆咚不可名状的食物,味道只能说一言难尽。 可他现在的体质急需食物补充,也只能强忍着反胃咽下。 两碗下肚。 陆沉舟这才有了气色,嘴里米味是没多少竟是些草腥味了。 稳了稳心神,这才细细打量着三位容貌各异的娘子。 太漂亮了。 我陆沉舟何德何能啊! 尽管粗衣麻布也难掩其美色。 一番简短的介绍之下,他知晓了三女的名字。 其中年龄最大的是白凤仪,今年二十岁,凤眼柳眉,身材高挑,模样举止端庄娴淑。 妹妹白凤婉十六岁,眼神灵动雀跃,妥妥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萝莉,可见姐姐在流亡途中将她保护得很好。 小麦色皮肤,看起来有些黢黑的女子是赵红缨,十八岁,是附近赵家村猎户的女儿。 “我叫陆沉舟。” 看着三位娘子惊讶的目光,他微微解释道:“人们不愿意相信一个傻子的名字叫沉舟,人们更愿意相信他叫大牛。” 清河郡就独有陆家一户是逃难来的,也没亲戚朋友,陆沉舟也不怕有人怀疑。 “沉舟。” 白凤仪轻轻念叨了一句:“夫君你的名字真好听。” 陆沉舟这个名字是爷爷取的,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就取了唐代刘禹锡的诗按在名字上。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盼望他来年能万木逢春,健康长大。 咕噜。 房间内响起一道尴尬的声音。 赵红缨直接跪倒在地:“夫君不是,我不饿,我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你千万别赶我走!” 她明明都已经勒紧了腰带,为什么肚子还会饿呢? 陆沉舟这才想起,院中的水井早已经干枯,方才煮粥的水还是她跑了大老远挑回来的。 哪怕她是猎户出身,再大的力气,这时候也消耗殆尽。 陆沉舟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小姑娘懂事得让他心疼。 “我怎么会赶你们走呢!” 趁着三女不注意的功夫,悄悄从仓库里取出了一袋精米放到了被窝里。 “你们照顾我也辛苦了,我这里还有一袋米,你们快煮了吃吧。” 对于金手指,他不想暴露出来,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且不说目前对三人是否知根知底。 单说大娘子白凤仪,她说自己和妹妹是落魄山村逃难而来,极大概率是骗人的。 从她的谈吐举止就不难看出,这并非山野村姑能有的品质,反而像世家千金。 就算真的是落魄山村而来,贫瘠之地开花娇艳之花,还是一朵并蒂莲。 向来老谋深算的陆沉舟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相信。 但怀疑归怀疑,她们怎么说也救了自己,出于自救的目的也好。 陆沉舟始终不愿意欠人情。 况且自己的力气也恢复了十之八九,而她们劳累了一天早就已经精疲力尽。 要是真的为了一袋精米而反目,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反杀三人。 毕竟眼下是饿殍载道的乱世,他不得不把事情往坏处想。 凡事留个心眼,总归不会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