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改嫁腹黑大佬逆转人生》 第7章 挨打 安母听到他的话,不情愿地说:“好。” 安父点点头。 安母回到厨房,望着少了锅铲筷子、甚至还被薅走几个陶罐,心里咒骂那群人丧心病狂。 安家一下子给亲戚借了四十斤白面还有六十个鸡蛋、三十斤红薯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村子里。 村里的大娘和婶子们在村头闲聊。 下地赚工分的知情和本村的村民也在聊这件事。 “安家有个当军官的女婿,真是赚大发了!” “听说安家的老三还没娶媳妇要不去问问……” …… 安父下地听到他们的指指点点,大队长还热情地走到他身边说晚上一起吃饭。 他明知道大队长有事,可是碍于情面没有拒绝。 安母那边丁大娘主动上门来说亲。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安婶子,你家儿子现在有十六了,是不是该订亲了。” “孩子才十六,那么早订亲多不好!” 安母知道他们的心思,心里“呸!”了一声,直言孩子还小。 丁大娘一听,也知道她的意思,眼珠子一转说:“你真的不考虑吗?西边靠山的瘸子家,闺女长得可嫩了,还会做一手好饭,人也勤快。” 安母听得心动,可是想想安以南在家有人干活,再多一个人的话,是不是能把她嫁出去,换彩礼钱。 丁大娘看她心动,笑着说:“你考虑考虑,人家也不急着嫁女儿。” “好咧。”安母打发走丁大娘,转身去找儿子。 安以建今天说头晕死活不下地赚工分,安母瞧着心疼,家里也不缺这几个工分,就让儿子躺在屋子歇着。 “儿啊!你想不想娶媳妇给你暖被窝。”安母走进屋子里。 安以建正在偷看小人书,听到门口动静赶紧将书藏起来。 “妈,我才多大!”安以建不满地背对过去。 “你这孩子十六岁怎么了?人家丁大娘说那孩子贤惠,会做饭。” “她要是来我们家,我就能把你二姐嫁出去,省得她在家惹事。”想到她昨天干出的事情,今天还是晕厥起不来,一点活都干不了。 安母心烦意乱,对她愈发看不顺眼。 “不要,我要娶城里的女人。”安以建以前在县城里读书,虽读书不咋样,但是心里也明白娶农村的女人还不如娶城里的女人。 安母震惊了,用手指戳戳他脑袋:“你想疯了吧,人家城里的女人会看上你。” “怎么看不上,你忘记我姐夫可是军官干部。”安以建得意洋洋地说。 之前他在学校,仗着姐夫的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奉承。 安母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可是转眼眉头皱起:“不行,城里的女孩太娇贵,一点活都不干,要是你娶了城里的女孩,家里活谁来干。” 安以建无所谓地摆摆手:“咱们家里不是还有个二姐吗?” “你糊涂了吧?安以南以后可是要嫁出去。”安母话虽如此,可是心里想着,要是安以建真娶了城里姑娘,那他就是城里人。 家里有个城里人说出去多显摆。 可是要留安以南在家……安母还是犹豫。 索性儿子暂时还没娶妻,安母也没有纠结,温柔地问他中午吃什么。 在知道儿子要吃肉,安母犹豫了一下,还是笑着答应。 谁叫他是自己的儿子。 安母高高兴兴,趁着四下无人,走去厨房的后面。 殊不知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安母从地窖娶出腌制好的一块肉,美滋滋去厨房剁肉,为了怕被人看到,特意门窗死死关上,以防味道也蹿出去。 地窖里,安以南靠着开锁的技能,在地窖里运用复制的金手指。 她先是复制了几块腌制的腊肉,五斤面粉、面条,见东西真的被复制出来,眼睛亮晶晶。 复制好后,她脑袋也晕乎乎,从地窖爬上去,垫着脚去往屋子后边的山上去。 村里靠山,一大半的房子背后是丛山峻岭。 安以南知道半山有座闹鬼的破屋子,将粮食藏在破败的灶台下,又用树叶铺平四周,见四下无人,悄悄回家。 她在家里是透明人,谁也没注意到她。 安以南轻手轻脚听到厨房有动静,想想这个时间点应该在做饭。 她知道按照以往的惯例,自己要是做错事,不听话就会被饿几顿。 可家里的弟弟妹妹做错事,他们只是训诫一顿就行。 安以南攥紧手,知道今天自己应该又没饭吃,再看门窗紧闭,冷哼一声,悄悄地来到窗户。 她望着纸糊的窗户纸,用手悄悄戳几个洞。 顿时肉香味扑面而来的。 安以南迅速地跑回自己的屋子,关上门。 做饭的安母不知道自己做的肉香味道飘出去。 下工回来做饭的鲍大娘闻到肉香味,耙子还没放下去,嗅嗅肉香味,一闻竟然是安家在做饭。 鲍大娘听说昨天发生的事情,如今又闻饭菜的香味,眼睛嫉妒地红起来。 安家有个军官女婿了不起,昨天借了粮食,今天又吃肉。 鲍大娘气哼哼,放下耙子去做饭。 做好饭后,鲍大娘去田里送饭,期间还阴阳怪气地说安家在吃肉。 村里的人本来还在嘀咕“厉家那个小混混儿子终于回家了。” 结果一听安家吃上肉,一个个眼睛又红起来。 “她家粮食怎么那么多?” “谁让他们家有个当军官的女婿。” …… 村里人感叹,可是有些人嫉妒起来安家。 安父在下地干活时,发现有些人冒到自己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安叔,你家里有粮食还下地赚工分,万一你当军官的女婿知道后岂不是心疼。” “要我说安叔。你干脆别下地,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 几个年轻小伙子阴阳怪气地说,有些年长的长辈站在不远处,也吭声。 安父嗅到不对劲,察觉他们在阴阳怪气,细细打听才知道家里婆娘一点不懂得收敛,竟然在家里吃肉! 这下好了,安父气得跟大队长请假,火急火燎地回家。 安母做好饭菜哄着儿子来吃饭,至于安以雪今天又去县城了。 本来安母不想让她去,姑娘家家一直在外面名声多不好。 然而安以雪却说自己在县城里谈了对象,以后自己可能是城里人。 一听女儿要当城里人。 安母也不阻拦女儿去县城,甚至还给她三块钱。 安以建嫉妒小妹有三块钱,在饭桌上不肯吃饭,非要安母也给他三块钱。 安母被他吵得无可奈何,正要回屋子拿钱,谁知安父气势汹汹回到家。 他见到饭桌上炒得香喷喷的黄瓜炒肉,还有煎的鸡蛋,气不打一处来。 安母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刚要问他怎么了。 谁知安父一个巴掌甩过去,眼睛冒火:“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都不知道为家里考虑!” 第8章 厉野 “爸,你干啥打妈?”安以建十分不解,站起身要为安母出头。 “啪!”安以建也被亲爸打了一巴掌。 母子两个人脸上浮现巴掌印,足以可见力道之重。 “爸!”安以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完全没想到一向疼爱自己的父亲会打他。 安母也没想到安父会打自己,瞬间顾不上面容的疼痛,上前就要撕他的头发。 安父厌恶地皱眉。 “你们是蠢货吗?村子里到处传我们靠着在部队当军官的女婿,家里一直有粮食,要是这件事传到部队里,咱们女婿岂不是要出事!” 虽然粮食是大闺女弄来的,但是这么多粮食,要是有人查,岂不是连累当军官的女婿。 万一他被处分,跟女儿闹不合怎么办? 他们安家可是难得攀上这门婚事。 安母被他的话吓到,连忙问:“那怎么办?” 都怪安以南这个死丫头,不就是饿几天没吃饭至于偷吃红薯,到处说家里有粮食的事情。 “以后家里不准吃肉,还有安以建你明天开始跟我下地,以雪呢?又去县城吗?最近别让她再去县城。” 最近安家太招摇,安父有不安的预感。 安母犹豫一下说:“这孩子在县城里谈了对象。” 她在城里谈对象?安父意识到这可是好机会,万一小女儿嫁进城里,他们一家更是让人羡慕。 安父犹豫了一下,然后默许地点点头:“她就算了。” 安以建不服气地说:“爸,我也可以在县城里找媳妇,为什么要让我下地。” “人家城里姑娘要长相,要勤快的男人,你哪个沾得上。”对于自己儿子的性格,安父了如指掌,不抱希望地摆摆手。 安以建郁闷,看向宠溺自己的母亲。 “儿子,咱们听爹的话。”安母虽然不喜欢安父贬低自己的儿子,可是家里做主的是安父。 安母只能规劝儿子听话。 安以建冷哼一声,心里怨恨父母肯定是更疼安以雪。 他越想越不服气,干脆饭也不吃躲进自己屋子里。 安母焦急地去敲门。 安父冷漠地说:“都怪你平时宠坏了他。” …… 安以南躺在炕上,隔音不好,听到那边的动静后。 到了傍晚,依旧没有人喊她吃饭,也没有人来看她。 索性安以南对她们已经没有亲情,无所谓地等到后半夜,她才悄然起身去白天藏食物的地方。 她拿着煤油灯去破屋,四下无人后,堆着火柴,点燃火后烤起藏起来的肉煮了起来。 这里还是不方便,没有锅,煮面吃都不行。 安以南吃完后,拿起树杈子把火灭掉后下山。 山上漆黑,安以南提着煤油灯,听到四周有狼叫,攥紧了衣服,加快步伐往下。 耳边传来脚步声,安以南咬牙加快脚步离开。 在安以南离开后,厉野站在远处,皱眉远送她离去,视线不经意间落在西边的破屋,走过去,刚熄灭的火还冒着烟。 厉野环顾四周,一眼觑见灶台底下的藏着东西,挖出来一看是面条和面粉。 他没有声张,不动声色地藏好粮食,又在附近设好了陷阱。 几年不见,她有自己的小心思,也没那么蠢了。 厉野下山,回到家,赵婶子出门来上厕所,遇到回来的他,还以为他半夜去祭拜自己的父亲。 她催促着厉野赶紧回去睡觉,顺便问他:“你回来当兵的消息我给你瞒下来了。” “你也知道你妈妈改嫁,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日子过得很穷,要是知道你回来当了兵还有官职,肯定要赖着你。” “姑姑,你放心我回家探亲只有一个月,我也不会跟人说我当兵的事情。”厉野搀扶她回屋子炕上去。 “那就好,唉,你爸刚走,你妈就迫不及待改嫁,还想把你溺死在溪水里,还好被你姑父看到救起来,现在你回家,要小心点她上门找你要钱赡养。” 赵婶子很了解厉野的亲妈。厉野在煤矿上班,常年不回村,她妈拿着厉野爸的钱一直潇洒过日子,结果煤矿塌掉,他爸死了。 厉野的亲妈立马改嫁。 改嫁就算了,可她嫌弃厉野是拖油瓶,还想溺死才三岁的厉野。 还好被他丈夫路过撞见,救下他。 因此厉野一直跟他们生活,后来十八岁的时候忽然失踪,大家伙以为他是在县城里跟人打架人没了。 毕竟厉野在当时是村里混不吝的痞子,到处打架。 谁也没想到几年后,厉野又回来了,说是当时在县城里为了救人伤了脑子进医院,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不知道自己是谁,后来救的人为了报答他,送他去军队。 几年下来,他建功立业,也逐渐恢复记忆。 这次回来,他也是为了看赵婶子。 赵婶子知道他这些年的经历心疼不已,拍拍他的手让他住下来。 她家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丈夫去年中风没了,闺女嫁到别的村,儿子娶了城里的姑娘,平常不怎么回家。 家里也就剩她一个人 赵婶子留他住在家里,厉野也没有拒绝。 在他记忆里,姑姑一家对他很好。 厉野听着她的絮絮叨叨,凌厉的面容露出少许笑容。 赵婶子瞧着,直夸他长得真俊俏,然后打听他这几年有没有娶媳妇。 他现在二十五岁,该娶媳妇了吧? 谁知道厉野摇头:“我没娶媳妇。” “你二十五还没娶媳妇,这太晚了吧?姑姑要不要给你介绍对象?” “别,我暂时没打算找媳妇。”厉野更想在战场建功立业,娶媳妇,那就算了。 * 安以南回到家后,家里静悄悄。 她摸摸饱腹的肚子,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隔日。 安母面色煞白,手抖的不成样,望着柜子里空荡荡的箱子。 里面可是有各种粮票,还有一千块钱,其中五百是大女儿嫁人的彩礼钱。 现在竟然没了! 没了! 安母眼前一黑,彻底晕下去。 第9章 钱失踪 “妈!”安以雪听到安母房间里倒地的动静,吓得赶紧进屋子。 一进去,她看到安母躺在地上,柜子敞开。 “妈,你怎么了?”她冲过去扶起安母。 安母被扶起来,眼睛慢悠悠地睁开,然后痛哭地说:“咱们家的钱没了!” “钱怎么会没了,妈你是不是看错了!”安以雪诧异地问。 安母手指头颤抖,指着柜子说:“箱子里有一千块不见了!” 安以雪震惊地长大嘴巴:“我们家竟然有一千块钱?” 他们家竟然这么有钱,妈妈怎么不给她买一件布拉吉。 安以雪不满地抿唇。 安母伤心家里的钱没了,伤心绝望中顾不上安以雪在想什么。 “你说那个贼怎么知道我藏钱的地方!”安母力气很大,拽紧安以雪的手。 安以雪疼得:“嘶”了一声。 安母死死盯着安以雪。 安以雪不满地皱眉,生气地说:“妈,你不会睡怀疑我吧?我哪里有本事知道你藏钱的东西放在哪里,要我说你还不如问问安以男。” “对,问问她。”死丫头大部分时间在家,说不定是她偷的。 安母气势汹汹来到安以南的屋子。 安以雪跟在后面。 安以南躺在炕上,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她们来了,装着痛苦的模样,趴在床边喊:“饿……好饿……” 她瘦弱的身躯在发抖,安母见到她这副鬼样子,迟疑了片刻。 安以雪在后面说:“妈,她万一是装的怎么办?” 安母回过神,恶狠狠地冲到安以南的面前质问:“家里钱你知道去哪里了吗?” 安以南颤颤抖抖,瘦弱的手臂想要伸出来抓住安母。 安母被吓一跳,往后躲开。 安以南声音粗哑:“妈……我……好饿……什么钱?” 她迷惘地仰起问安母,许是恶凶了,脖子的青筋狰狞露出,饥饿地想要咬人。 安以雪也被吓到,咽了咽口水,不知所措。 “你去厨房拿红薯来给她吃。”安母怕她饿坏了脑子,以后不能干活怎么办? 安以雪不愿意去拿红薯。 安母瞪了她一眼。 安以雪这才不情愿地拿红薯来。 安以南一看到红薯像是饿死鬼投胎,抢走红薯疯狂吞进肚子里。 安以雪鄙夷地看她的吃相难看。 安母从丢失钱的愤怒到现在脑子清醒几分。 要是钱真是安以南偷拿,也不至于饿了一天,况且家里就属她最没用,要是她能偷钱,母猪岂不是能上树。 可钱要是跟她没关系,家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安母狐疑,等到安以南终于吃完红薯后,赶紧追问关于家里钱失踪的事情。 安以南摸摸肚子:“水……” 安母立马看向安以雪。 安以雪气得跺脚,竟然让她打水给安以南喝,可是安母的眼神犀利。 她不得不去打水,从暖壶里倒在碗里一杯水,然后又倒进搪瓷缸。 滚烫的热水泛着云雾。 安以雪望着搪瓷缸里装好热水,心里不服气,眼珠子转动,往水里吐了口水,得意洋洋地回到安母身边,将陶瓷缸递给安以南。 “给你,这水有点烫,吹一下再喝。”安以雪高傲地说,眼睛瞄向安以南接过来的手。 安以南瞧她得意的态度,心里知道她肯定没憋好事。 她伸出手,在即将接过陶瓷缸的时候,“啪!” 搪瓷缸摔在地上,滚烫的热水不偏不倚地洒在安以雪和安母身上。 因为安以雪站得最近,手上瞬间被热水烫出水泡。 “妈妈!妈!疼!疼!”安以雪被烫得尖叫。 安母顾不上其他,连忙带着安以雪去厨房,正看看到灶台有一碗水,还以为是冷水,立马浇盖上去。 “妈,不是!”安以雪反应过来这是自己之前倒的热水,惊慌失措地喊她不要浇。 安母手疾眼快泼上去。 霎时间,杀猪般的惨叫声,经久不息。 安以南爬起来的,透过窗户发现安以雪的手变成猪蹄一样红,整个人竟然晕厥了过去。 她没用什么招数,安以雪自己就遭恶果了。 安以南唇角弯弯,趁着安母扶着安以雪去找村里的诊所。 她翻身起来,将之前藏在房梁的钱,藏进了厨房。 正所谓哪里最危险,哪里就越安全。 安以南藏好钱,又开始装晕睡觉。 到了傍晚,哭哭啼啼的安以雪包着猪蹄般的手不肯出门。 安母坐在炕上愁眉苦脸。 安父脸色阴沉,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拍。 安以建吓得身上的疲倦一扫而空。 “我们家的钱不见了,一定是有内鬼。”安父眼神梭巡一圈,落在安以建身上。 安以建恼羞成怒,站起身来大声喊着:“爸!你把我当成什么人,我可是你儿子不是小偷!” “你之前为了给女同学买小皮鞋,偷了家里十块钱!”安父阴沉地说。 安以建:“家里的钱不都是我的吗?我用怎么了,况且才十块钱,也不够买小皮鞋。” 安父震怒,“你还有理了是吧?” 安母出来打圆场:“好了,咱们儿子在怎么样也没有胆子偷走一千块钱。” “妈,咱们家竟然有一千块钱!”安以建听到数额,虎呼吸急促,脸色泛红。 “别说废话,这件事不是你干的,就只剩下老二和小妹。”安父阴沉地坐在炕上。 忽然,大门传来声响。 安母好奇地走过去,大门被推开。 虚弱的安以南站在门口,面黄肌瘦,颤颤巍巍地对视他们。 “妈,咱们家里丢了一千块钱,要不报公安吧?” 说罢,她颤颤巍巍地往后走。 安母没有反应过来。 安父率先反应过来,急得嘴皮子冒泡,对着安母说:“快去拦住她,要是她对外面的人说我们有一千,我们家怎么解释!” 第10章 追她 安母顿时想到这件事的后果,拔腿就跑,赶紧把贱丫头带回去。 安父身子骨不好,见安以建一动不动,气得用脚踹他屁股。 “你还不快去追!” 安以建捂着屁股,泪流满面地去追安以南。 安以南体力不好,因为身体虚弱,常年没吃饱,跑起来很费劲。 可她还是拼尽全力地往前跑。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安家有钱,让安家在村里成为众矢之的。 安以南步伐飞快,身后的安母边追边骂:“死丫头,你快回来,咱们不报公安!” “不,妈,咱们家丢了那么多钱,一定要报官。” 安以南疯狂往前跑,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还有安以建的咒骂:“你听不懂人话是吧!臭丫头,等我带你回去,看我不揍你……” 安以建骂骂咧咧。 安以南加快脚步,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身后的安以建已经追上,近在咫尺的气息,似乎下一秒要将她拖进上辈子的深渊中。 不! 不要! 安以南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力气咬牙再往前跑。 安以建瞪大双眼,揉了揉眼睛,邪门了,这丫头跑得太快了吧? 于是安以建加快步伐,就在即将追上去的时候,他露出得意的表情,伸出手即将要抓住安以南的辫子时。 忽然,一道疾风闪来,强大的气流揣向膝盖。 安以建疼得顿时滚在地上:“啊啊啊!” 他的腿! 四周沙沙的树叶响起。 安以南跑得太快,一时没有注意脚边有石头,脚一拐还好被身后的人扶住。 “小心。”低沉的嗓音,一下子吸引了安以南的心神。 回过神望去,提着煤油灯的男人,五官凌厉,薄唇轻扬,寸头短发,似乎注意到她的眼神。 厉野开口:“你认不出来我?” 安以南摇摇头,目光透过厉野看到身后倒在地上爬不起来的安以建,还有匆匆忙忙赶来的安母。 “我的儿子!”安母气愤不已,想要搀扶起安以建。 可是安以建根本站不起来,撕心裂肺地哭着。 安母的心被狠狠揪住。 恍惚间,安以南在想,安母好像从未对自己这么哭过。 她的思绪飞扬,厉野淡然说:“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赵大。” 听到赵大,安以南终于记起来,赵大是村里有名的小混混。 他还抢过自己的红薯。 但是他也帮自己揍过欺负她的安以建。 村里的人大部分讨厌他,说他无所事事整天不下地,经常去县城,迟早会被戴红袖章的抓走。 后来有天他就真的不见了。 安以南没想到失踪很久的赵大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他身上似乎多了不一样的气质,没有之前的混不吝。 见安以南露出了然。 厉野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地上痛哭的安以建。 安母在心疼自己的儿子,余光瞥见安以南竟不过来搀扶自己的弟弟,咬牙切齿地说:“你还不来扶你弟弟!” 安以南无辜地说:“我要去找公安报案,毕竟咱们家丢了钱。” “不准去!”安母刚要阻拦。 一群婶子听到这边的动静,结伴走来,听到这句话,纷纷不解。 “安婶子,你家丢钱为什么不报警啊!” “对啊!丢钱可是大事!” 几位婶子认出了安母还有安以建和安以南,只是旁边站着的男人是谁? 厉野没出声,目光落在安以南身上。 安母听到她们的疑惑,脸色一僵,吞吞吐吐地说:“丢的钱……是家事。” 几个婶子一听,八卦起来:“丢钱怎么会是家事,怕不是你们儿子偷钱。” 安以建在村里的名声可不咋地,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安母一看她们竟然怀疑自己儿子,气得要吐血。 自己儿子有那么差劲吗?他不就是懒了一点,反正他还是孩子,还没成年。 “这是我们的家里事,各位婶子没事先回去。” “以南,你快过来扶你哥哥去诊所。”安母瞪了一眼安以南,警告她识相点。 安以南低着头,悄悄掐着自己掌心的肉,声音委屈地说:“可是咱们家丢了钱,真的不用去报公安吗?” “钱重要还是你弟的腿重要!”安母朝她怒吼。 几个婶子瞧安以建趴在地上,脸色痛苦也不像是假的,也纷纷劝道:“以南,你快去扶你弟弟,钱可比不上人重要!” “对啊!你平常挺懂事一孩子,怎么今天不听话?” 几个婶子抱怨她的不懂事。 安以南委屈地哭起来。 安母暗道不好,想要趁着安以南开口,立马扑过去捂住嘴。 但安以南还是仰起头,露出可怜的神色。 “我也想帮我弟弟,可是家里丢的钱有两千!” 霎时间,几位婶子呼吸急促,不敢置信地说:“你们家有两千块钱!” 安母彻底气炸了,也不管儿子了,站起来怒道:“是一千,哪里有两千!” 此话一出,她意识到不对。 安以南恍然大悟:“我记错了,原来是一千。” 大婶们一听两千站都站不住,如今变成一千,却仍然不敢相信,安家这么有钱。 可是一千是安母亲口承认,加上安家囤了很多粮食。 几位婶子的眼睛红得要滴血。 安家真富裕啊!不仅有粮食,还有钱。 安母额头青筋暴露,竭力呼吸,想要让自己不要被气到。 其中王婶子嗅到不对劲,疑惑地问。 “安婶子,你家怎么有一千巨款?还是说又是你女婿送来,在军区当干部这么挣钱吗?” “对啊!有粮食还有钱,这军官女婿在部队究竟是干什么的啊?” ……… 面对大家伙的质疑,安母咬着牙说不说。 偏偏这时候,安以南回味过来,生气地说:“各位婶子,你们是以为我家里的钱来路不正吗?我姐夫可是部队里的军官,你们要是奇怪,可以去举报我姐夫。” “反正我姐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定是清白的!”安以南掷地有声地抛下这句话。 安母再也站不住,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丫头怎么不去死!害了我们,又要害你姐夫!” 第11章 安以建晕倒 “安婶子,好歹以南是你闺女,你这么骂人也不怕闺女多想的。” “老娘生她养她,骂几句怎么了?你们还不帮我先将儿子送到医院!”安母叉腰,理直气壮地,眼里冒着怒火。 安以建在旁边哀嚎,额头冒着冷汗,心里痛骂找安以南没事找事,等他好了以后,一定要让爸妈狠狠教训她。 王婶子站出来说:“村里不是有吴阿婆吗?现在天黑去医院,拖拉机怎么拉你们去?!” 吴阿婆是村里唯一的大夫,之前县城破四旧,吴阿婆回到村里当起了大夫,平日村子里要是有人生病,都会去找吴阿婆。 王婶子此话一出,其他婶子点头说:“吴阿婆家离这边近,不用去医院!” “吴阿婆万一治不好呢,不行我要带着儿子去医院,死丫头你还不滚过来扶着你弟。”安母咬死要将儿子送去医院。 厉野在旁边看了一会热闹,痞笑地说:“你要是真的担心儿子,为什么不现在赶紧送儿子去看病,怎么一直要让女儿过去,难不成你是把女儿叫回去好收拾一顿。” “你是从哪里来的!我家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安母眼神不善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一米八多的身高,肌肉壮实,凌厉的面容上挂着痞笑,说不上的眼熟。 周围的婶子这才注意村里什么时候多了外人,是知情吗? 在众人好奇地打量下,厉野笑着说:“婶子忘记我了吗?我是赵大。” “你是赵大!你不是在县城里跟人打架死了吗!?” “你没听赵婶子说吗?说是在县城里跟人打架失忆,然后被人救起来一直跟人学木工,最近恢复记忆才回来。” “我还以为赵婶子开玩笑呢!不过几年不见赵大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看着就不老实。” …… 婶子们叽叽喳喳地说。 安母也想起赵大,还没有开口,安以建吓得尖叫起来。 “你是赵大!” 想起之前被殴打的恐惧,安以建咽了咽口水,而厉野顺势勾唇一笑。 然后,安以建竟然吓得晕倒了。 安母震惊地瞪大双眼,再也顾不上安以南去报案,“我的儿啊!” 几个婶子瞧这情况实在吓人,于是赶紧大喊招呼村里人来。 厉野像个局外人看着村里人举着煤油灯过来,再看晕倒的安以建还有哭得伤心欲绝的安母。 他目光黑沉沉,环顾一周,视线落在趁着大家伙不注意,正要溜走的安以柔。 安以南本想是吓唬他们,没承想闹成这个地步,便先溜回家。 身后猛然传来一道声音:“你去哪?” 安以南吓得转身,迎面对上厉野黑沉沉的目光,几年不见,他笑起来跟之前没多大变化。 “我……我去喊人帮忙拉着我弟去医院。” 人都晕倒了,只能去跟队长说借拖拉机去县里的医院看看。 她说话怯怯,像是受惊。 厉野眯眯眼,想到那晚的安以南,再看现在这场景,忽然笑了一下。 “你这么担心你弟弟?”他意味不明地说。 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安以南眼皮子一抖动,还不知道厉野究竟在做什么打算,却听到村子里敲锣打鼓,好几个长辈都赶了过来。 知道安以建晕倒,几个人商议去看看能不能借拖拉机去县里。 最后队长那边同意借拖拉机,安母跟着村里人一起去县里。 大家伙也散开,各回各家。 可是关于安家丢钱这件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 大队长那边坐在炕上眯眼说:“你说这安家怎么这么有福气,家里有个军官女婿,还有这么多钱。” 许三花给孙子们补衣裳,“有钱还不是弄丢了,我看他们安家迟早是要丢掉这福气。” 大队长不满地皱眉,“你净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最近村里一直有人说安家仗着有当军的女婿,家里不仅有粮食,现在还有钱,你说说他们家闹这么张扬,不迟早会出事!” “呸!你个妇道人家就喜欢乱说,人家再怎样也有个当军官的女婿。” “行行行,你就想着巴结人家的女婿,拖拉机也帮人家从队里借走。” …… 安父知道儿子晕倒,坐在炕上,一言不发。 安以雪急得直跺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爸,我想去县里看以建。” “看他干什么?天都黑了,你二姐呢?” “她去哪里,我哪里知道!“ “爸!你不觉得咱们家最近很倒霉吗?我怀疑这跟二姐有关!” 她每次走在村里,好几个婶子暗地里打听她家里的粮食还有人打听她的婚事,甚至背地里有人嘲讽她们一家都是靠姐夫才过得这么好。 安以柔气不过,加上手被烫伤,安以建又被送到县城。 这一桩桩倒霉事,安以柔十分怀疑跟安以南有关系。 “爸,二姐就是个扫把星,你想想咱们家养她这么多年,她现在倒好整日揭我们家老底,现在又害得弟弟去医院,指不定家里钱没了就是她干的!” 安以雪恶狠狠地说。 安父坐在炕上,“她要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一直被你们欺负。” “爸!”安以雪被揭穿老底,脸色涨红,愤愤离去。 安父眼睁睁望着安以雪被气走,也不急。 大半夜,屋门被轻轻推开,西边的玉米地里传来暧昧的声音。 “你咋才来,听说你儿子出事,我还以为你晚上不来找我。”刘寡妇娇媚地笑着。 “你可是我心肝。” “哟,你还知道我是你心肝,听说你家里丢钱了?” 玉米地里一阵沉默。 少顷,刘寡妇缠着眼前的安父的手,“你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气,我只是在想这钱到底是谁偷的。” 安父最先怀疑的是安以建还有安以柔,接下来的才是安以南。 至于为什么最后才怀疑安以南,实在是安以南老实巴交的性格深入人心。 刘寡妇眼珠子转悠,笑着问:“为什么不怀疑你二女儿,最近你家里有粮食还有丢钱的事情不都是你二女儿说出来的吗?” 安父冷哼:“她没有这个胆子,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怂恿,不过我也不担心。” 刘寡妇好奇地凑近问:“为什么?” “为什么?” “我明天会收彩礼钱,把她嫁给村口瘸老三。” 谁叫她这几天到处张扬家里的事情。 安父觉得饿她几顿还是便宜她,尤其是今晚连累安以建晕倒要去医院,到时候还要花一大笔钱,所以安父下定决心,早早把她嫁了,省得丢人现眼。 至于家务活,家里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他们在玉米地里低声细语,偶尔有蝉鸣声。 不远处,安以南冷漠地凝视这一幕。 第12章 厮混 上辈子,她发现了亲爹和刘寡妇有私情的事情。 她那时候愚蠢纠结几天还是告诉了安母。谁知安母一巴掌甩过来,说她现在喜欢撒谎。 安以南捂着脸不知所措地解释,可安母不听解释又将这件事告诉了安父。 安父听到这件事,也打了她一巴掌。 “年纪轻轻就知道撒谎,真丢人!”说着给她关在房间一整天,不给饭吃,说是给她教训。 安以南那时候不明白,为什么说真话安母不信她。 后来,安以南明白安母比起女儿,更信任的人是安父。 自此以后,她愈发沉默寡言,看到什么,见到什么都藏在心里。 可现在她重生回来,对于安父跟刘寡妇有染这件事,她不想做哑巴。 上辈子,父母对她动辄打骂,然后洗脑她,说她是姐姐,需要照顾弟弟妹妹。 现在,安以南笑起来,眼神愈发薄凉,从衣袖里拿出火折子,扔进不远处的草垛里。 她迅速转身走人,风中很快有浓烟冒起。 * 大队长家,忽然有人在敲门。 “谁啊!大半夜吵!”大队长骂骂咧咧披着衣服走出去。 “不好了大队长,西边的粮草仓着火了!” “什么!” 大队长脸色铁青打开门,领着好几伙人打着煤油灯赶往粮草仓。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粮草仓没大事,就是附近的草垛着火,刚被扑灭。 大队长松口气,随后恼怒地说:“好好的草垛怎么会着火,大家伙去附近看看咱们村里是不是进贼想偷粮食。” 粮食可是到过年要统一给公社,这时候可不能马虎。 大队长阴沉着脸,举着煤油灯带着大家伙四处去搜查。 玉米地里,安父和刘寡妇听到嘈杂的声音,各自面面相觑,为了不被人发现赶紧穿好衣服往不同的地方走去。 谁知安父没走几步,迎面遇到大队长带着人搜查可疑人员。 “哟这不是安叔,你怎么在这里?” 大队长眯眯眼,举起煤油灯,身后有人认出安父好奇地打招呼。 “我这半夜睡不着出来找茅厕。”安父露出局促的笑。 “不对啊!安叔家的茅厕不是在南边?” “我家茅厕有人在上。”安父摸摸脑袋,憨厚老实地摸摸脑袋。 “那你可小心点,这大半夜出门路上会有蛇,前几天我家婶子晚上出门不小心……”嘴碎的年轻人念念叨叨被大队长不耐烦地打断。 “够了——安大哥,你出门有没有见到奇怪的人。”大队长盘问起安父。 因为安父有个军官女婿,大队长盘问的时候语气还算温和。 安父眼中精光一闪,随后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是……”大队长还没有说话,远处传来李麻子的呐喊。 “队长,这边有人!” 大队长气势汹汹领着一伙人往前面走去,安父看这架势也不好开溜,也就跟上去。 谁知道安父他们一过去,举着煤油灯一看竟然是安以雪和安以南。 安以南怯弱地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安以雪的袖子不放。 安以雪焦急地想要甩开她,“你干什么?” 村里人一看这架势,七嘴八舌起来:“你们不好好在家,大晚上出来干什么!” 还是两闺女,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安父眼皮子一跳,站出来呵斥她们:“你们不在家的好好待着,在这里干什么?” “爸,你快让安以南松手!”安以雪求饶地看向安父。 安父不明白这两人怎么在外面纠缠,但是不妨碍他咳嗽一声,“以南快松开以雪的手。” “爸,咱们家不是丢钱了吗?我……”她意识到什么不能说,咬着下唇吞吞吐吐。 大队长和其他村民一听丢钱的事情,竖起耳朵听起来。 然而,安父率先阴沉着脸说:“这件事我们回去再说。” “可是钱在……”安以南看向安以雪,眼神充满了犹豫和不安。 安以雪看到她怀疑自己的眼神,像是被踩到脚,跳起来地说:“你竟然怀疑家里的钱是我偷的!” “可是我看到你半夜偷偷摸摸出门!”安以南低垂着脑袋,喃喃低语。 安以雪气笑了,“我出门跟偷钱有什么关系?” “你出门不是想把钱拿回来吗?不然你大半夜干嘛出门?”安以南瑟缩着脖子说。 安以雪想也不想地说:“我出门是因为看到咱爸出门,我才出门,你胡思乱想什么!倒是你跟踪我在后面是不是想要故意栽赃陷害!” 安以雪反咬一口,眼神狐疑地看向安以南。 眼见局势不可控,安父大吼一声:“你们别吵了,赶紧跟我回家。” “爸……你信妹妹吗?她怎么可能是跟着爸你出来……”她语气弱弱,低着脑袋似乎是害怕,又不敢说话。 安以雪看不惯安以南怯弱的神态,尤其是她这句话的意思,肯定是陷害自己。 她想也不想地说:“我可没骗人,我是看到咱爸出门,对,我中途还看到刘寡妇,她肯定也看到咱爸了,你们不信问刘寡妇!” 一听刘寡妇,在场的人眼神奇怪起来。 刘寡妇在村里名声可不太好听,丈夫早亡,拉扯着三个男娃,整日也不下地,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是怎么拉扯三个男娃长大,村里的婶子们瞧她不顺眼,整日在自家男人耳边说刘寡妇的坏话。 再想想深更半夜,安父出来找茅厕,还有刘寡妇半夜在外面,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巧合。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刘寡妇怎么会半夜出门,肯定是安以雪说谎。” 安父猛然心一惊,还不来不及堵安以雪的嘴,却听到她跺跺脚,举起手发誓说:“我真没撒谎,我见到了刘寡妇,要是我说谎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大家伙听到她发誓,看向安父的眼愈发诡异。 “听说安家粮食很多,是不是刘寡妇跟安父有一腿。” “我瞧肯定有问题,你想想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怎么那么巧……” “难怪刘寡妇不下地也有粮食,之前觉得奇怪,还以为她干那档子事,没想到是跟安父……” …… 他们的议论声,不知不觉中说出来。 安父脸色相当难看。 安以南悄悄压下唇角的弧度。还不够呢。 安以雪也听到他们议论的声音,愤怒冲刷了大脑:“闭嘴!我爸才看不上刘寡妇!你们要是再敢乱说,我就发电报告诉我姐夫!” 她姐夫可是在军队当官的! 安以雪得意扬扬地望着他们。 安父听到她的话,差点没气过去。一天到晚说自己有个当官的姐夫,要是有人举报到军队,那可怎么办? 安父险些站不稳,脑子里全都是他怎么有这么愚蠢的女儿。 这时,安以南也跳出来,委屈地说:“我爸才不是趁着我妈和我弟在医院跟刘寡妇厮混的人,你们要是再乱说,我就把你们诬陷我爹的时候,告诉我姐夫!” 大队长身后的那些人一听,立马不敢说,可是看向安父的眼神明显流露不满。 连同大队长对安父的态度也充满了怒意。 安家怎么回事!虽然他们家里有当兵的女婿,可是这么张扬,是不把他大队长还有村里其他人放在眼里吗? 想想今晚粮草附近草垛失火,再看安父脸色难看。 大队长铁青的脸说:“你们安家别一天到晚仗着有当兵的女婿,咱们村可不是你们安家的村子。” 安父一听,头晕目眩,脑袋疼了起来。 第13章 闹剧 可恨的是安以雪还在咄咄逼人,“我们又没说错话,明明是你们诬陷我爸!” 身边的安以南也在旁边帮腔:“对,我爸要是真跟刘寡妇有染,那可是要被批斗!” 安以雪听到批斗,眼神嫌恶起来,指着他们说:“你们肯定是诬陷我爸,想要批斗好拿我们家的粮食!” “这不至于吧……万一是误会呢!”安以南听到她气势高昂的话,忽然迟钝地反对起来。 安以雪听到她竟然敢反对自己的话,一时气不过,瞪大双眼:“这怎么可能是误会!安以南,你难道想看咱们爸被他们诬陷批斗吗?!” “够了!”安父终于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但他凭借仅有的理智,赶紧打断安以雪的话,生怕他们继续得罪大队长他们。 可惜大队长身后有人已经得罪到。 李麻子早年间对刘寡妇心存爱慕,可刘寡妇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现在知道刘寡妇有可能跟安父有关系,他立马对安父充满了敌意。 “队长,安叔他们怀疑我们诬陷,咱们难不成要受这个气!”李麻子高声呼叫。 周遭有人回应。 “队长,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你是怕安叔!”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阴阳怪气地说了这句话。 安以南听着有点耳熟,好奇地偷偷瞥了一眼,正是这一瞥,映入眼帘的便是泛着笑意的厉野。 他一眼攫到自己的视线,勾唇浅笑。 安以南迅速垂头,他怎么在这里?而且那句话是他说的吗?他是想帮自己还是跟安父有仇? 她思绪混乱,但又很快压下去,无论他为什么出手,只要不影响自己的计划就行。 安以南平静地垂头,听着周围的局势变乱。 被架住的大队长,骑虎难下,万般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说:“既然你们都想要个公道,那这样,王西你去找刘寡妇问清楚。” 王西听到大队长的安排,立马举起手带着几个兄弟去找刘寡妇。 只是他身边似乎多了个陌生的人。 王喜举起煤油灯,一打量赫然睁大双眼。 男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然后勾肩搭背地说:“不认识我了!” “赵哥,你真的回来了!” “我现在叫厉野,刚回来不久!” 王喜激动不已,自己以前可是跟在赵大……跟在厉野身边当小弟。 没想到几年之后还有相见的一面。 王西顿时喜笑颜开,忘记问他怎么大晚上也在这里。 他们到了刘寡妇家里,一通盘问,刘寡妇自然说自己在家。 厉野却绕过刘寡妇,进到她家里,刚好见到起床的小儿子。 刘寡妇还没有拦下厉野。 厉野掏出糖果给小儿子,抚摸他的脑门说:“你妈妈今晚在家吗?” 小儿子很少见过糖果,这可是稀罕物,着急地抢过去,撕开包装吃进嘴里,然后摇摇头。 刘寡妇恰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站稳。 厉野抬起头,冲着王西说:“咱们可以告诉大队长了。” 王西被厉野这一招搞得竖起拇指说:“还是赵……不对厉哥厉害!” 厉野挑眉:“咱们该过去了。” * 他们赶过去,顺便把刘寡妇和她孩子也一并带过去。 在知道刘寡妇真的半夜不在家后,众人神色微微有变化。 安以雪不以为然地说:“那又怎么确定我爸跟刘寡妇在一起呢!说不定是刘寡妇跟别的男人有染!” 她之前听说过刘寡妇的名声,对打扮花枝招展的刘寡妇自然没有好感。 刘寡妇听到这这话,脸色难看起来。 周围的村民因为她这句话躁动起来,“安叔你家闺女说什么混账话。” “你们家有当兵的女婿了不起是吧!” “大不了我们去县里举报去!” “对!” …… 眼见事态朝着不可开交的地方走去,安父站出来向他们赔罪。 安以雪见此情形,不满地想要拦住安父道歉。 谁知安父一个眼神瞪过来,像是看死人般阴冷。 安以雪不情愿地站在原地不动,亲眼看安父道歉。 安以南眉梢微抬,有点可惜安以雪这么听安父的话,既然如此,这场面还是由她来到搅乱。 她刚要站出来,余光瞥见厉野扫视来的眼光,像是警告。 安以南脚步一顿,他想干什么? 转眼她看到厉野掏出一颗糖果给刘寡妇的小儿子。 他的动作隐晦,在场的人没看清,唯有安以南看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刘寡妇的小儿子像是接收到信号,立马跳出抱着刘寡妇的大腿说:“妈,你不是跟安叔叔认识妈?安叔,我家里鸡蛋没了,我想吃鸡蛋羹!” 刘三蛋可是在来之前听大哥哥说,要是他说实话就给他糖果。 嘿嘿,大哥哥刚刚给他糖果肯定是要让他说实话。 刘三蛋还小,不知道自己说出去的话像惊雷一般,炸得在场所有人脸色一变。 刘寡妇瞬间晕倒。 安父还想狡辩。 安以雪一听这浑小子胆敢骗人,一巴掌打在刘三蛋的脸蛋上,狰狞的面容不像十几岁的小姑娘。 “叫你胡说!叫你胡说!” 在场的人吓得赶紧拦住安以雪。 刘寡妇也像是在昏迷听到亲儿子的哭声,立马睁开眼,看到儿子的脸蛋被扇得红肿。 她顿时顾不上起来,扑到安以雪面前,几巴掌扇下去,几乎带着仇恨般。 在场顿时乱作一团。 村民赶紧上前拦住她们,“你们别打了!” 安以雪被打得撕扯刘寡妇的头发,而刘寡妇顺势骑在她身上,嘴里痛骂着:“小贱蹄子!你敢欺负我儿子!贱人!” 她们压根听不到周围人的声音,安父过去想劝的时候,还被刘寡妇甩了一巴掌。 被情人打了一巴掌,安父面如土色。 尤其是安以雪竟然不听他的话。 真是愚蠢! 安以南站在近处,冷眼旁观这一幕闹剧,心里的恶意也似乎抚平般。 上辈子他们亲亲热热,自己像个局外人操持一家,最后送到亲姐那边照顾所有人。 这辈子他们开始猜忌,互相争吵,分崩瓦解。 她的恶意不断翻涌,眼神愈发冰冷。 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悄悄往她身边靠,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安以南的思绪。 “事情闹成这样,够了吗?” 她猛然仰起头,迎面对上神色不明,看不清脸色的厉野。 他微微俯身,高大的身影似乎要将她笼罩在怀中,危险,可怕。 安以南悄悄后退,神色依旧怯弱。 “嗯?”男人唇角勾起,黑沉沉的目光透露冷漠和威压。 第14章 安以柔 安以南后退几步,脊背冒出冷汗,面上依旧怯弱地:“你在说什么? 厉野黑沉沉的目光扫过她发抖的脖颈。以前的安以南懦弱、蠢笨,一心一意为家里着想,哪怕被弟弟欺负,也只是弱弱地说:“他是弟弟。” 他的脑海陡然想起那晚见到的画面,再看今天她的表现,犹豫再三,还是警告地说:“有些事可以找公安。” 公安哪里能管家事,安以南垂眸,当作没听到。 前面的闹剧越闹越大。 大队长脸色铁青,命人分开她们。 刘寡妇被拉开,大喊大叫:“你们要是敢碰我,我就举报你们耍流氓。” 这下子好了,在场的男人没有一个敢动。 安以雪被打得鼻青脸肿,哭哭啼啼,没有任何反手的余地,于是只能高喊:“爸!” 安父的脸色难看,想要帮忙拉开,可是刘寡妇好歹跟了自己这么久,而且现在自己真是说不清楚,万一刘寡妇咬死他怎么办? 他这边踌躇不安,局势变得僵硬。 还是大队长开口说找村里的婶子来。 村里的婶子们被叫了过来,很快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但眨眼间知道事情原委后,也顾不上八卦,赶紧拉开两人。 安以南望着这场闹剧展开,又亲眼见证大队长开始为这件事收尾。 只因涉及男女作风问题,又是村里这么多看到,安父和刘寡妇都分别被关起来。 安以雪眼看亲爹被关起来,吵吵闹闹说:“我爸才不会跟刘寡妇有关系,你们就是嫉妒我们家!” 安以雪这个嘴巴真是容易得罪人。 安父险些被这个女儿气晕过去。 大队长也都无语了,赶紧让人将他们关起来,然后自己去找村长商量商量这件事怎么办? 安以南见这场闹剧落下帷幕,自己也该离开,然而没走几步,厉野忽然叫住她。 “安以南。” 她心里疑惑,这男人是看出什么吗? 一转头,厉野塞了一张大团结给她,语气凶狠说:“这是红薯钱。” “别给你爸妈。”他补充了一句,明知道安以南现在今时不同往日,可是厉野也不确定。 最后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安以南瘦弱的身躯就走了。 也算是把之前抢她红薯的事情一笔勾销。 安以南满脸困惑,怎么还有人上赶着送钱,不过听到他说红薯,心里复杂起来。 他还记得那件事。 安以南攥紧手里的大团结,终究什么也没说。 * 安母在县城待了两三天,因为医院住院贵,确定儿子没什么事,托人找驴车将他们送回村里。 可她还没到家,安以雪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哭哭啼啼地说:“妈,咱爸被举报男女作风有问题被拉去游街了!” “啊!?”安母扶着安以建回家,一听这噩耗,差点没翻白眼晕过去。 “妈!”安以雪吓得扶住她。 安以建在旁边也被吓到,拄着拐杖说:“咱爸怎么会男女作风有问题!” “还不是刘寡妇他们嫉妒我们家有粮食,故意陷害咱爸,还有安以南也是白眼狼,咱爸被关起来,她一点都不关心,甚至还装病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安以雪噼里啪啦地告状,愤愤不平。 安母缓过神来,压根没在意安以南装病,一心一意都是:“你爸呢?” “刘寡妇咬死咱爸说他强迫自己,那边说刘寡妇是无辜的,然后要送我爸去农场改造。” “啊!?” 这下子安母是真的晕倒了! “妈!” “妈!” …… 安以南躲在家里,吃着用金手指复制的红薯,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确定安母晕倒后,安以雪扶着安母回到屋子里。 安以建的腿还没有好,医生说是骨折,他只能拄着拐杖走进去。 安以南吃完红薯,拍拍手悄悄走出去。 恰好,她听到屋子里两个人商量怎么办? 她们左思右想后,咬牙说:“我们发电报给大姐,她肯定能帮我们。” “嗯。” 安以南听到他们的话也不意外。 她轻手轻脚去村口的山坡蹲到了送信的邮递员,塞了一封信给他。 “这是我爸妈让我寄给我姐的。” 她们家经常寄信,邮递员也熟悉安以南,拿着信件塞进军绿色的帆布包里。 “好咧!” 安以南目送邮递员走后,拍拍身上没有的灰尘,刚从山坡下来,没想到抬眼遇到了厉野。 他举着耙子,显然是要去下地。 他穿着蓝衣黑裤,朴素的衣服配上凌厉的五官,再搭配他手上的铁耙,有种不符合身份的违和感。 安以南避开他的凌厉视线,从他身侧走过去。 厉野忽然叫住她说:“赵婶子说你爸出事,让我有空来看下你。” 赵婶子?安以南反应过来,抿着唇怯弱地说:“嗯。” 厉野看她缩头缩脑,心里说不上来的烦躁,但又无从说起,只能冷笑说:“我给你的大团结,你没给你家里人吧?” 安以南摇摇头,枯黄的头发被风吹起来,干巴巴的身躯好像一根竹竿。 这一幕比前几天晚上看到的还明显。 厉野瞧得不顺心,不过还好她现在真的变了,知道藏钱了。 “聪明点好,别什么都听他们的话。” 厉野扔下这句话就下山坡,去忙农活了。 安以南神情复杂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这年头还真的有好人帮她。 她径直往家里的方向走去,脑海里记住了厉野这个人。 * 某驻地军区,家属院。 “哭哭哭,就知道一天到晚哭。” 安以柔扶着自己的腰,下床来到院子,看到兄妹两个人在抢弹弓,不满地呵斥他们一顿。 她怀胎五月,肚皮撑得老大,家属院里人人都说她怀的是双胞胎,说她有福气。 就连丈夫也夸她会生。 安以柔起初还骄傲,自己能给周家生这么多孩子,可是随着孩子大起来,带起来也不方便,尤其是自己现在又怀孕。 家里没有婆家照顾,她也自顾不暇。 丈夫又经常出任务。 安以柔憔悴不安,恰好隔壁婶子说:“你怎么不让你娘家人来照顾你。” 她娘家人什么德行,安以柔哪里不知道。 一个个跟周扒皮,要是来家属院照顾她,肯定是要出事。 还好她聪明,一开始从黑市倒卖粮食,让她们重视自己,不至于被剥削。 但是她现在没有人照顾不太行,虽然能请婶子照顾自己坐月子,可这俩孩子实在闹腾,而且要是有人举报她请人说她资本家做派怎么办? 安以柔明白她穿越这年代,要是不小心很容易出事。 于是她在想,要不要发电报让家里的老二过来。 安以南在家,老实木讷,一看好拿捏,也不担心她会有什么心眼,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来了,家务活可以全交给她来干。 自己也不用那么辛苦。 安以柔眯眯眼,越想越想,恰好邮递员过来送来信。 她接过信知道是老家寄来的,以为是家里又要要钱,心里烦躁,拆开信一看。 信上赫然写着她身体的原主父亲竟然犯了流氓罪,被游街后,那边领导打算送他去农场改造。 而这封信背后,还添上让她去找周严帮忙说情,顺便寄钱回家。 要是不寄钱回家,就发电报给周严的单位。 安以柔险些要撕碎这张信。 周严才多大的官,哪里能插手这件事,还要挟不寄钱就发电报给周严单位,这岂不是让所有人知道,周严的老丈人一家要钱要到单位。 安家把她和周严当成什么了! 第15章 野兔 安父被送去农场改造,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刘寡妇的原因。 刘寡妇膝下有三个儿子,要是因为安父的原因,连累自己儿子怎么办?于是在被问话的时候,她果断咬死安父,说他一直强迫自己这么多年。 因为她的反咬一口,安父还来不及辩解,罪证已经被定下。 事情成定局后,村里人唏嘘不已。 这安父平时看着老实巴交,怎么私底下是这种人。 还有那个刘寡妇,我瞧她就不是好东西! …… 村里人议论纷纷,安家兄妹出门都是低着头走,说话也不敢大声。 安母因为安父这件事晕倒后,整日哭天喊地说是刘寡妇故意陷害。 可明眼人都知道刘寡妇这几年要是没男人私底下帮忙,哪里能拉扯三个男娃这么大。 如今刘寡妇曝光是安父,村里人恍然大悟。 可安母不管,肯定是刘寡妇那个贱蹄子勾引安父,或者是想陷害他。 反正不可能是安父的错。 安以雪和安以建从县城回来,顶着村里人的议论纷纷,本就心里憋着一股气。 回到家里连饭都吃不上一口,见到亲妈坐在炕上哭天喊地,心里一阵厌烦。 “妈,我饿了!” 安以建坐在炕上,拍着桌子,满脸不耐烦地说。 安以雪趁机也坐上炕上,心情不悦。 以前在村里,哪个婶子不都对她笑呵呵,还拉着她聊家常问要不要嫁给他们家,结果现在把她当成洪水猛兽开始说闲话。 这些人就是市侩。 “吃什么吃!你们爸出事!你们还想着吃饭!” “妈!我们去县城看爸,都没吃饭。” 安以建抱怨着。 安以雪在旁边点头附和。 “你们去厨房自己做饭。”安母挥挥手,示意他们自己去做饭。 安以建他们哪里会自己做饭。 在听到要做饭,个个神色萎靡。 “安以南不是在家吗?”安以雪下炕,想要去找安以南。 “她躲在屋子不出来,说是病了,我瞧着就是仗着你们爸不在偷懒不干活!”安母狠狠地说。 安以雪:“妈,你都没给她教训吗?” “我哪里没给她教训,我一打她,她就在我面前晕倒。” 安母说起这件事就想发火,但是又找不到地方发火。 安以雪冷哼一声:“她既然晕倒,那咱们别给她吃的,给她长长记性!” 想想家里最近发生的倒霉事情,安以雪怀疑这一切跟安以南有关系。 安以建也在旁边说:“妈,咱们别给她吃的!” “还要你们说,厨房里的粮食我全藏起来,看她吃啥!” 安母对安以南也充满怨恨,不用安以雪说,自己已经将粮食藏起来。 “死丫头,在家里啥活不干还想吃饭没门!” “就是,饿她几顿!” 他们义愤填膺,好似安以南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全然忘记,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安以南在做,而且她也是他们的亲人。 他们将满腔怒火发泄在安以南身上,寻求某方面的认同感。 然后在发泄一通后,安以雪被安母叫去厨房学做饭。 安以雪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没了,嘴里嘀咕着:“妈,为什么弟弟不去学。” “你弟是男娃,学做饭多丢人,走,妈今天教你做饭。” 平常家里做饭她都没教过安以南,她自学成才,想来安以雪肯定教一下就会。 安母从安父被抓去农场改造的事情中回过神,拉着闺女去厨房。 安以雪面如土色,嘴皮子抖动。 “妈……” 都怪安以南,为什么要偷懒!一点不像姐姐!不为他们考虑!! * 深更半夜。 安以南熟门熟路地来到藏粮食的山上,吃饱后下山。 风声呼啸,飒飒的树叶传到她耳边。 她步履轻盈,没走几步,密密匝匝的草木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安以南神色愈发凝重,弓起身子,往树干那边躲去。 她还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来人。 来人黑沉沉的眼神带着凌厉的冷意,像鱼钩锋利,要刺穿皮肉般。 安以南吓得往后一退,眼睛不经意扫到他手里拎着血淋淋的野兔。 他上山打猎! 安以南瞬间明白他为何上山。 但是上山打猎一般是禁止,要是真去打猎也要将捕猎的食物交给村子里。 可厉野这气势,这做派,安以南迅速开口:“我不会跟队长举报你上山打猎!” 她镇定地说,手心隐约出汗。 厉野眼底闪过意外,上下打量她一顿,沉声说:“跟我来。” 啊? 安以南不明所以,可是面对厉野背对着自己往前走,像是笃定自己会跟上来的态度。 她犹豫几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管如何,厉野要是坏人,早就对她动手了。 况且,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厉野并不会对她做什么。 果不其然,厉野坐在一处空地,用树枝堆叠,点上火,然后将打猎到的野兔放在附近的溪水边洗了几下,再用树杈扎进野兔的腹腔,放在火堆里烤起来。 安以南坐在他对面,不知道他叫自己来的目的。 直到他将烤完的野兔撕了一半递给她。 “?”安以南疑惑地看向他。 厉野挑眉:“你吃了野兔,咱们就是共犯。” 安以南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是担心自己会举报他,所以让自己也吃野兔。 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安以南困惑地接过烤好的野兔,小心地撕了几块吃起来,余光注意到厉野随便撕了几块,就将剩下的野兔装进随身携带的背篓里。 显然是要带回去给别人吃。 安以南知道他的身世,低声问:“你是带回去给赵婶子吃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厉野冷声说。 安以南没有被他的冷意威胁到,反而好奇地问:“你失踪的这几年是去做什么了?” “哦?”厉野挑眉凝视她。 安以南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像是风一吹很快就被吹走。 可她的眼睛明亮得出奇。 一点不惧怕他。 厉野神色微微有了变化,但很快一闪而过。 “你想知道。” 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树叶疯狂摇曳,火星子开始四处溅洒。 安以南没由来搓了搓手,感觉有寒风入侵,瑟缩地伸了伸脖子。 肩膀两侧的嶙峋骨头,尤为惹眼。 厉野眯眯眼,眼神危险起来。 忽然,安以南的面前多了一道阴影,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剩下的烤兔递给她。 安以南惊奇地仰起头。 厉野冷声说:“多吃点,小心越来越瘦,难看。” 第16章 菜刀 安以南狐疑地仰起头望着他,眼神充满迷惘。 厉野的视线忽然挪开,语气也变得冷漠:“快点吃!” 催促的语气像是不耐烦。 安以南之前就吃了东西,现在又吃这么多,肚子撑得鼓鼓。 “吃不下。”无奈之下,安以南告诉厉野,顺便把他递来的野兔还给他。 厉野眉头微微皱起,双眼凝视她消瘦的小脸,忽然“啧”了一下,而后拿走野兔放回背筐里。 “吃不下就回去。” 晚上野兽多,要是一直留在山上指不定出事。 “好。”安以南拍拍手,温顺地跟着他一起下山。 下山的路陡峭不平,啾啾唧唧恼人,安以南仗着天黑,悄悄地打量厉野。 他失踪这几年去哪里了?感觉很神秘? 上辈子她是知道厉野回来,但是他很快就离开,剩下的安以南没印象。 但是这辈子两人竟然有了交集,真是意外,不过从他给自己烤兔来看,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会抢她红薯,但也会帮她报复欺负自己的人。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厉野注意她的目光,眼神犀利地睥睨她。 安以南收回视线,低着脑袋,像是被吓到。 厉野嗤笑一声,明显是看出她在假装。 他没有声张,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边说:“你为什么上山?” 平静的四周,忽然席卷了一阵狂风,安以南虽然早已做好准备,但是被他忽然质问,还是忍不住心虚。 “我……我不小心上山来。”她的话磕磕巴巴,符合老实巴交的性格。 厉野眯眯眼,审视的目光像在看待犯人般,可在看到安以南身体不发抖,警惕的念头被迅速压下去。 她跟以前也没多大变化,就是长了点脑子,至于为什么大半夜来山上,他想到那天撞见她藏的粮食。 再看她瘦不拉几的身体,还有这几天村里的谣言,他心里也有点数。 “以后少来山上。”厉野警告她,又想到她偷偷藏粮食在山上,说明她在家里没吃的,坚硬的口吻有片刻的迟疑。 安以南颤抖地点头,显然是被吓到。 厉野眉头紧皱,又舒展开。算了,他已经尽力帮她了,剩下的找姑姑帮帮忙,看能不能帮衬她几下。 安以南不知厉野的心思,下山后一直装着怯弱的姿态,直到两人彻底分开。 她唯唯诺诺的神色一下子消失不见,转身往西边走,来到一户人家,环顾四周,没有人。 安以南拿出一封信塞进门缝就走了。 隔日。 刘寡妇看到这封信,眼神闪躲,悄悄回到自己屋子里看到里面的几张大团结还有粮票,顿时放松下来。 本来那日她没打算承认,可是有人悄悄来到关押的地方,让她咬死安父。事成之后会给她一笔钱,要是她不愿意,她三个小孩要是出事可别怪他。 对方压低嗓子听不清楚是谁。 为了威胁她,那人还扔给她小儿子的一只布鞋。 刘寡妇为了孩子答应下来。 事情办的很顺利,她被游街放回来后一直躲在家里不敢见人。 现在看到这信封,刘寡妇庆幸对方说话算数。 与此同时,安以南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发现门闩有被撬开的痕迹。 她不动声色地推开门,屋子里被人刻意翻得乱七八糟,炕上也多了被踩的脚印,再翻开柜子,补着补丁的衣服已经被人撕烂。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她竭力平息怒火,面无表情地拿起被撕烂的旧衣服,脖子青筋浮现,漫天的怒火像火焰般失控地冲入脑海里。 冷静。 过了许久,安以南吐出一口浊气,不假思索地将撕烂的旧衣服放回柜子里,然后躺回炕上。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推开门的时候手里拿着被撕烂的破衣服。 安母也起了床,因为一直惦记安父的事情,一晚上没睡好。 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阴影,抬头一看,竟然是死丫头拿着撕拉的衣服冲到自己面前。 “妈,我的衣服被撕烂了,我没衣服。”她黑黝黝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怪瘆人的。 安母害怕一秒,很快想起安以南的本性,叉着腰骂她:“你这个败家丫头,你知不知道布料多难买,现在你的衣服被撕烂找我说什么说,我可没多余的布票!” “你一点都不好奇是谁撕烂我的衣服吗?”安以南冷声追问。 安母当然知道是谁干的,昨晚安以雪气不过跑到她屋子翻来覆去说是找丢失的钱。 现在再看被撕烂的衣服,安母心底痛骂安以雪败家,再怎么看安以南不顺眼,也不至于撕烂衣服吧。 她骂归骂,面上可不能表露出来,“我哪里知道是谁干的!” 安以南定定地看她,唇角弯起来,“好。” 安母看得心慌,这二女儿越看越吓人,莫不是饿凶了? 她越想越不对劲,安以南拿起撕拉的衣服回厨房。 随后,安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她说:“你干什么!” 安以南瞧都不瞧她一眼,举着菜刀,一脚踹开安以雪的大门。 安以雪本来在睡觉,听到动静,怒气冲冲地叫起来:“谁!” 结果一睁眼,看到安以南满脸阴沉地闯进来,手里还举着菜刀。 安以雪吓得瑟缩在角落。 “安以南!你想杀我吗?我可是你亲妹妹!” 安以南瞧都不瞧她一眼,用菜刀劈开柜子,望着塞满衣柜的衣服,再想想她的衣服才两三件,而且还是前年从大姐不要的旧衣服里拆下来的布,做成的衣服。 那一瞬间,压抑的怒火如海啸爆发,凭什么!凭什么她同样是安家的女孩,所受的遭遇与安以雪截然不同呢! 安以南握紧菜刀,咬紧牙关。 身后的安母瑟瑟发抖,站在门口不敢接近安以南。 她担心安以南忽然用菜刀砍她。 安以雪更是不敢动,谁知道老实怯弱的二姐竟然会拿着菜刀闯进她的房子。 她肯定是疯了! 安以雪瑟瑟发抖,求饶地看向安母。 可安母也是不敢吱声。 忽然,安以南像是疯子一样,将安以雪柜子里的衣服全都用菜刀划烂。 她无视安母和安以雪愤怒和害怕地尖叫,撕烂她的衣服后,堂而皇之地当着安母她们的面,举着菜刀,在屋子里翻箱倒柜。 看到没有用过的雪花膏,直接拿走,还有什么私藏的粮票统统拿走,还有藏在桌子底下的两张大团结,也直接拿走。 安以雪本来敢怒不敢言,毕竟安以南手上有菜刀,可是当她拿走自己新买的雪花膏,差点要气晕过去,后来当看到她翻箱倒柜,又拿走自己私藏的钱。 这下子,安以雪血气上头,直接气晕过去。 安母在门口吓得尖叫。 第17章 吃饭 安以南看都不看她们几眼,确定搜刮干净后,举着菜刀,从浑身僵硬的安母面前走过,然后大摇大摆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等安以南走后,安母瘫软在地,松了一口气。 可眨眼间,她又想起晕倒的小女儿,吓得她立马爬起来,去看亲闺女有没有出事。 安以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时候,只是隐约听到安母的尖叫。 他还没睡够,捂着耳朵又继续睡下去。 日上三竿,安以建醒了过来,迷迷瞪瞪地走出去,耳边却听到亲妈的哭声。 “怎么了?”他循着哭声来到安以雪的房间,发现大门被踹开,心里纳闷走进去一看,安以雪怎么眼睛哭得红肿,安母也哭得像是丢了钱一样。 “妈,咱们家又丢钱了吗?”他随口一说,安以雪愤恨的眼神扫过来。 安以建摸摸脑袋,“咋了!” “还能咋地,都怪你二姐发疯举着菜刀把我屋子翻腾个遍,还拿走我的雪花膏和私房钱!” 那可是她偷偷摸摸攒了两个月的钱。 安以雪悲愤交加,不争气地又哭起来。 安母也是在旁边附和:“你们二姐肯定疯了,今天举着菜刀,说不定明天就要来砍我们!” “啊!”安以建吓得一哆嗦,颤颤巍巍地凑过去。 “妈你别吓我,她好好的怎么会疯。” “肯定是这几天我们没让她吃饭的原因,她就气疯了!”安母以前逃荒过,见过饿疯的人是什么模样。 安以南跟逃荒被饿疯的人有一点点像。 “那怎么办?”安以建坐在炕上,被安母这么一说,心里也恐慌。 “这还不好办,我今天就去找媒婆说亲,过几天就把她嫁出去!”安母恶狠狠地说。 家里丢了一千块钱,那可是他们这辈子的积蓄,眼见小女儿又被安以南搜刮得干干净净,安母对这个女儿愈发讨厌,恨不得赶紧把人嫁出去拿到彩礼钱。 安以建听到要把安以南嫁出去,思索一下问:“把她嫁出去,她值多少彩礼钱?” “你问这事干什么?” “妈,你也知道我腿受伤,需要吃点好的补补……”他挤出笑容,谄媚地说。 “吃啥好的,家里有粮食,况且她的彩礼钱我要收着以后给你娶媳妇用。”安母对于这笔钱的用途早已有打算。 安以雪在旁边听得不是滋味,“妈,那我呢?我衣服被撕烂了,你能不能分点钱给我。” “谁让你闲着没事去撕她的衣服,现在要钱买布做衣服,没门!” 安母都没骂她偷偷藏钱,现在还要钱,亏她问得出来。 安以雪没想到她不给自己的钱,再看她一口一个要给安以建娶媳妇,眼底的不满越来越浓。 安母没注意到这点,“总之你们别想打这笔彩礼钱的主意。” “老三,你晚上晚点睡觉,咱们等安以南那个贱丫头睡着绑住她,省得她发疯。” “好!” * 安以南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半夜绑她,还找媒婆的事情。 她此时坐着村里拖拉机来到了县城。 随行的婶子和大爷问她来县城干什么,安以南统一说是为了安父来。 安父出事,大家伙都知道。 听她这么一说,也没有人怀疑。 安以南来县城,拿着从安以雪屋子搜刮出来的大团结来到国营饭店吃饭。 她毫不客气地点了一碗红烧肉还有一份水芹菜。 菜上桌后,安以南饿得快速开动,可是没吃几口,眼前落下一道阴影,抬头看去,发现是厉野。 厉野站在她面前,神色不明地打量她。 她腮帮子鼓起来,眼神迷惘,却在他的注视下,赶紧吞咽饭菜,像是没吃饱饭一样。 厉野的神色陡然放松下来,大摇大摆地坐在她对面。 安以南嘴里塞着米饭,声音弱弱地说:“你怎么来县城了?” 她一边说一边焦急地吃饭。 明明没有人催促她吃饭。 她却像是习惯地快速吃饭,仿佛有人在背后催促她。 厉野:“我又不跟你抢吃的,你吃那么快干什么?” “吃快点……好干活……”安以南下意识地咀嚼着米饭,然后夹肉吃。 她上辈子从来没吃饱过。吃饭都是急匆匆。 赶着吃饭,赶着带娃,赶着做家务。 她从来没有歇过,习以为常。 厉野听到她这句话,视线落在她因为拿着筷子,露出的干瘦手臂。 上面还有几道疤痕,明显是很久之前留下的烫伤,联想她在安家的待遇,厉野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沉甸甸的。 安以南吃饭速度很快,眼看红烧肉快见底,突然盘子被推到一边,另一份芋头炒肉放在她的面前。 她迟疑地抬起头,眼神充满不解。 “我请你吃。”厉野低声说,眼神充满平静。 安以南犹豫一下,拿着筷子试探地夹了一块,“我不客气哦!” 她小心地看了一眼厉野,却发现他唇角勾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吃吧。”他没问安以南为什么来县城,也没问她吃饭的钱是不是用他之前给的钱。 他冷漠地注视安以南小心翼翼,像是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人好意,犹豫、不安,却还是败在食物方面,夹了一块吃起来。 可她的吃相实在太急躁,要是吃太急肯定肚子疼。 安以南知道他在凝视自己,可她一点讨厌的感觉都没有。 她吃得正满足,还想夹一块芋头的时候,眼前的男人用筷子夹住她的筷子。 安以南仰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厉野像是长官,难得严肃地对她说:“慢点吃。” 安以南眨眨眼,“为什么?” “吃相不好看。” “好吧。”原来他是嫌弃自己的吃相,安以南放慢了速度。 可是细嚼慢咽让时间变得缓慢,她不太适应,坐立不安。 厉野看出她的不适应,认真地说:“坐好。” “我……”安以南抬头凝视他,神色刚流露不满。 眼前的男人,冷峻地说:“没有人跟你抢吃的,也没有人催你快点吃,现在你要好好享受吃饭。” 厉野说完抬头示意她继续吃。 安以南听到这句话,久久没有回神,心情变得复杂又难受起来。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将面前的芋头炒肉推到他的面前,咬咬牙地说:“你也吃。” 安以南在上辈子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分给任何人食物,在面对厉野时,还是小心翼翼地让出食物。 厉野看出她是认真,明明这芋头炒肉是自己送给她吃,她现在恋恋不舍地分享给他吃。 真是奇怪。 可他能感知到,安以南在推着这盘芋头炒肉往自己面前时,有多么认真。 厉野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 厉野发觉她身体僵硬。 直到她眉头逐渐舒展,开始享受食物,他这才挪开视线,心情不错地添了一碗饭。 第18章 吹捧 安以南吃完饭后,跟厉野分道扬镳,去了邮局。 算算日子,她之前寄给安以柔的信已经送到,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回信。 也许是今天运气不错,安以南刚去邮局就拿到了信件,拆开一看赫然是回的信还有几张粮票和大团结。 她毫不客气地收起来,上辈子自己像个老黄牛一直照顾她们一家子,现在拿走她的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安以南拿走信件后,扫了一眼信里的内容原来是说她怀孕五个月,想要安以南过去帮忙照顾她两个孩子。 说是照顾两个孩子,实际上是连她一起照顾,还有后面的坐月子洗尿布,统统是安以南来干。 上辈子的遭遇,安以南历历在目。 她冷笑几声,收起这封信没有撕碎。 安以柔想得真美,可惜这辈子自己绝对不会让她如意。 从邮局出来后,安以南又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 她上辈子操劳一辈子,还是头一次能在县城里闲逛。没有家庭琐事,没有小孩的哭闹。 安以南别提逛得多惬意,当然其中要避免被戴着红袖章的人抓去问话。 所幸她长得瘦瘦小小,一点也不引人注意。 安以南逛着逛着来到供销社,望着柜台里面糖果麦乳精…… 她悄悄来到柜台边上,小声问正在打盹的中年妇女。 “姐!” “谁啊!”打盹的沈翠花睁开眼睛,瞧着眼前朴素,瘦不拉几的少女,鼻子都翘上天。 “要买什么!” 她知道在供销社上班的销售员脾气都很大,也不恼,笑眯眯地说:“我想问问有没有一米的布。” “你有布票?”沈翠花狐疑地看着她。 安以南小心翼翼地衣袖里拿出布票,咽了咽口水说:“有。” 沈翠花看她明显是乡下人,穷酸得很,翻着白眼说:“今天供销社可没有布。” 她轻蔑地说完就挥挥手,明显是不待见安以南。 安以南是谁,上辈子摸爬滚打那么多年给白眼狼挣学费,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人的白眼,所以对沈翠花的嫌弃压根不放在心上。 她甚至还挤出笑容,“姐,供销社里没有布,我就是白跑一趟,不过我来城里一趟也不容易,这城里的东西样样新鲜,还有姐你也长得新鲜……不……呸呸我说错了,我是说姐你长得很白,我在村里都没有见过姐这样漂亮的女人,难怪是城里人,这气度,这长相!我真是第一次见!!” 安以南夸张地捂着嘴巴,眼睛睁得老大。 沈翠花一听,顿时被逗得坐不住,“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话虽如此,可是眼睛里藏不住的喜悦。 “我是乡下人,乡下人怎么会说谎,姐你可别不信,你要是去我们那里一站,简直就是风景!” “我都能当你妈,你越说越离谱!”沈翠花被夸得脸色绯红,嘴里说着她离谱,可对安以南嫌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就你这气质谁比得上你,我也不是开玩笑,我可是第一次来县城见到姐,就被你的气度折服,我简直都不敢站在你面前!” 安以南越说越夸张。 沈翠花被逗笑,明知道有可能是假话,可架不住安以南说得真挚。 一来二去,沈翠花不免站直,体现一下自己的气质。 安以南瞧着又忍不住夸起来。 这一夸,沈翠花红着脸,诶呀!她真的没那么好,这乡下丫头就是没见识。 心底嫌弃着,笑容又忍不住放大。 “好了,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要布的话,我明天给你留一米。” 安以南听闻没急着道谢,反而一脸认真,摸着她的手,“姐,说真的,你是我见过气质最好的女人,你能不能教教我!” 沈翠花被这连环夸夸夸哄得都忘记自己是谁。 “其实我这气质也是从小养成的,站要站直,坐也要坐得直。”她一边说着一边调整自己的站姿,笑容也变得矜持。 俨然自己就是柜台的一道风景。 安以南悄无声息地勾唇,旋即又吹捧几句,吹得沈翠花忘记自己叫什么,兴奋地说要认她当妹妹。 可安以南忽然叹气。 这叹气,一下子令沈翠花回过神,自己刚刚在干什么? 她刚升起警惕,谁知安以南眼底含着泪水说:“姐,我是个乡下人,你要是认我,岂不是给你丢脸!” 沈翠花一下子羞红脸,自己虽然之前是看不起她,可是她现在对自己这么真挚,自己可不能寒她的心。 她一时上头,拍着柜台说:“现在是新社会,农民工人最伟大,我怎么会嫌弃你是乡下人。” “姐!你真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热情的同志,我要给你们供销社主任写信说你的优秀!” “别别别!”沈翠花赶紧拉着她的手。 不知不觉中,沈翠花看向安以南的目光多了几分热情。 安以南趁此又哄了她一句,直到两人终于以姐妹相称,甚至沈翠花还约她去家里吃饭。 安以南笑着答应下来,说下次来要送她乡下的特产。 乡下能有什么东西,沈翠花不以为然,只是望着她热情真挚的眼睛,拒绝的话吞咽下去。 这妹子……算了,毕竟是她刚认下的小妹。 沈翠花的目光多了温和,“下次你来供销社买东西找姐!” “好咧姐!” 安以南跟沈翠花打招呼离开。 离开前,沈翠花保证明天一定给她留布。 安以南坐着拖拉机回到家,天已经黑,安以建几人坐在饭桌前吃饭。 她毫不客气地走进去,大摇大摆地拿着碗筷要盛饭。 安母一看眼神凶狠起来,拿着锅铲要打她。 安以南迅速避开,冷着脸说:“你们是不让我吃饭吗?” 安以雪在旁边阴恻恻地说:“你还有脸说这句话,你大白天拿着菜刀进我屋子还偷我的东西,我都没有找你算账!” 她气急败坏,竟然摔筷子恶狠狠地瞪着安以南。 安以南唇角弯弯,“你不怕我半夜拿菜刀在你床头吗?” 安以雪瞬间被吓得埋头吃饭。 安以南冷笑地坐在板凳上,不客气地将碗扔在安以建面前:“给我盛饭!” 安以建这个暴脾气,立马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你还有脸吃饭!甚至还让我给你盛饭,你以为你是谁啊!” 要不是腿还没好,安以建都想一巴掌打她的脸。 安以南也不恼,从缝补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扫视他们,抬起下颌,高傲地说:“我今天在村口收到大姐寄来的信,上面说要让我去随军帮她照顾小孩。” “要是你们不让我吃饱饭,我可不去大姐那边!”她拆开信件,故意折一半,只让他们看到下面要求安以南去随军的消息。 “不可能!”安以雪不可置信地站起来,想要抢走这封信。 第19章 随军 “哟!你可别嫉妒,这可是大姐的要求,你们总不可能不听大姐的话吧?” 她收回信件,坐回板凳,威胁地看向安以建。 安以建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还是从安以南这边受的委屈。 他气势汹汹地看向安母。 安母眼神闪烁,最近安以南像是变了一个人,她还以为是饿凶了,现在看肯定是这贱丫头见安父不在家,想要闹事了。 那么前段时间,是不是她故意说家里有粮食,引得村里人嫉妒,最后又用丢钱的事情,引起村里人更大的嫉妒,之后在顺理成章…… 不对,安以南才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肯定是背后有人指使。 是不是刘寡妇那个贱女人在背后谋划! 安母脑海里想起刘寡妇风骚的模样,像是找到背后之人,心里不断咒骂。 安以雪站不住,眼神凶狠地说:“我才不信大姐让你去随军,你把信交出来。” “我要是把信交出来,你们要是撕掉怎么办?” 安以南唇角勾起来,“大姐现在在家属院,虽然叫我去随军照顾她,可是万一大姐要给我也介绍当兵的军官呢!” “要是我也嫁给当兵的军官,妈你可是有两个当军官的女婿,你开心不!”安以南笑盈盈地望着安母。 安以雪大手一拍在桌面上,“不可能!就你这样子谁会娶你!” “你别忘了,有大姐在,我肯定能嫁给军官。” 安以南嚣张地说。 安以雪瞬间想起大姐的手段。她大姐可是家里最聪明的人,甚至嫁给当兵的军官,要是大姐愿意,说不定也会给安以南找当兵的对象。 她一想到安以南也嫁给军官,然后在自己面前炫耀,心里就憋屈得不行。 安以南怎么能嫁得比她好! 安以雪愤怒不已,拉着深思的安母就往外走。 “你们明天记得买肉,我要吃肉羹,你们要是不买,我随军要是真嫁给军官,可别怪我不帮你们!” 安以南扔下这句话,转头看向站起来的安以建。 “你要什么!”安以建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好欺负,大手拍着桌面,简直跟安以雪生气一模一样。 “我干嘛!你这腿还没好全吧,要是被我踹几脚是不是会变成瘸子!” 安以南这段时间天天吃饭,身体也比以前有力气,撒泼起来也变得有恃无恐。 所以她一脚踹翻板凳,直接吓得安以建哆嗦地说:“你要什么!信不信等我好起来我打死你!” “呵,等你腿好,我都去随军了。” 安以南高傲地抬起下颌,眼神落在空荡荡的碗。 安以建还想挣扎几下,可架不住安以南直接拿起筷子说:“再不盛饭,我就戳瞎你的眼睛。” 眼见她真的要拿筷子戳自己,安以建吓得大喊大叫。 屋外,安母听到儿子在尖叫,担心地想要冲进去,可安以雪拦住她。 “妈,我想去随军。” “你是不是吃错药,你样样不会怎么去照顾你大姐,而且你以为随军是去过好日子吗?”安母对于安以柔的心思也知道一些。 谁知小女儿竟然想要抢着去随军。 安母以为她是烧糊涂,连忙要摸她的脑门。 安以雪嫌弃地推开安母,“不做饭谁不会啊!况且我去随军的话,就我这个长相肯定能嫁给当官的,到时候你可多了一个女婿。” “你想得可真美。” 安以雪什么性格她还不知道,还这个长相,安母上上下下瞧一样,勉强能说小女儿长得清秀。 “妈,你就是瞧不上我!”安以雪忍不住埋怨。 “我要是瞧不上你,哪里这么多年对你好,况且安以南去随军就是照顾你姐,就她那个长相肯定没有人要。” 长得瘦巴巴,谁会要她。 安以雪不依不饶,“我就要去随军,你要是让她去不让我去,我就生你一辈子的气。” 她说着就跑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安母不可置信地说:“老娘对你那么好,你还敢生我的气。” 安以雪不在这里,安母的话也没有人听到。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回到饭桌,却见到安以南坐在板凳上大摇大摆地夹着菜吃饭。 反观儿子安以建像是被人揍了一样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妈!”安以建觑见安母立马委屈地告状。 安母心疼地为他擦干眼泪,侧身咒骂起安以南贱骨头,公然欺负弟弟,白眼狼…… 安以南当作没听到,连吃了三大碗饭,还把菜全部吃光后,才伸懒腰说:“明天我要吃肉羹,记得多蒸点米饭。” 说来真奇怪,她这段时间胃口增长不少,力气也大了很多。 安以南想想自己的金手指,突然也不觉得稀奇呢。 她离开饭桌,径直回到自己屋子。 安母那边反应过来,大喊大叫:“我们安家真是作孽,遇到这个扫把星、白眼狼,我们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紧随其后,便是安以见呐喊:“妈,饭菜被她一个人吃光了!啊啊啊!” …… 安以南关上屋门,瞬间将吵闹声隔开。 隔日,安以南醒来,睡了好觉,精神都不错。 她懒洋洋地从炕上爬起来,来到门口,挪走堵在门口的柜子,走出去后就看到一脸幽怨地安以建。 安以建眼下乌青,拄着拐杖,想到昨晚自己和亲妈去撬门,结果大门死后推不开,还连累他摔了一跤。 再看看安以南当着他的面,惬意一笑。 安以建差点要将手里的拐杖摔在她脸上。 “早啊!”安以南心情不错,朝他咧嘴一笑。 安以建再也受不了,气得拄着拐杖蹦跶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安以雪出房门,凶狠地瞪一眼安以南。 她一晚上都没睡,满脑子都是随军的事情。 只要想到安以南嫁得比自己好,安以雪满脑子不甘心。 因此她起来后就出门了。 她出门说自己去县城,实际上是去西边靠山上的胡半瞎家。 胡半瞎是村里有名的单身汉,三十岁穷得没姑娘嫁给他。 安以雪来的时候很谨慎,小心翼翼敲门,见到他油腻地扫视自己一眼,忍住心里的反胃:“你想不想要免费的媳妇!” 不远处的半山,厉野手上拎着打猎到的野鸡,视野极好地看到安以雪在跟胡半瞎说话。 他记得那女人是安以南的妹妹。 她身上的衣服没有补丁,头发黑黝黝还扎着麻花辫,脸蛋白皙红润,再想想安以南整日穿着补丁的衣服,瘦得干巴巴,头发枯黄。 厉野危险地眯起眼。 第20章 不要彩礼 胡半瞎听到有媳妇,不要彩礼钱,精神抖擞起来。 “你可别骗我,安以南不是你姐吗?” “呵,要不是我姐最近脑子有问题,我哪里会找你!” 安以雪双手抱胸,眼神高傲。 胡半瞎因为瞎了半只眼睛,才被村里人叫作胡半瞎,因为家里穷,又瞎眼半只,根本找不到媳妇。 今天听到安以雪的话,心里不免动心,尤其是听到说安以南脑子不好,更加激动。 脑子不好,能生娃就行。 安以雪瞧他这德行,就知道他肯定想娶媳妇。 于是她开口说:“今晚你来我家,西边的屋子门前挂着梁飒萝卜干的那家。我会悄悄开门,到时候你跟我姐成了婚,她就是你媳妇,你家也能传宗接代。” 胡半瞎激动地搓搓手,“你说真的!” “我说实话,我二姐脑子突然不行,所以我妈想将我二姐嫁给隔壁村的赵铁柱,收取二百块钱。” “可你也知道隔壁村的赵铁柱喜欢打女人,前一个媳妇不堪折磨跳河死了,所以与其我姐嫁给隔壁赵铁柱,还不如让我姐嫁给你。” 安以雪说得头头是道。 胡半瞎是瞎了半只眼睛,又不是脑子有病,哪里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安以雪要是真对姐姐好的,就不应该找上他。 可惜胡半瞎是真的需要女人来传宗接代。 不管安以雪有什么打算,他是一定要找女人给他生娃。 安以雪还以为瞎眼的胡半瞎是真的蠢,心里不禁得意起来。 只要胡半瞎配合自己完成这件事。 到时候第二天她将这件事捅破,到时候随军的人就变成了她。 安以雪得意扬扬地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安以雪越想越兴奋,全然没察觉到身后有个男人一直在注视她。 厉野收回视线,提着打猎到的野鸡悄悄下山,回到赵婶子家,将野鸡扔进厨房的篓子里。 “诶呀!你怎么又上山打猎,要是被人看到举报你怎么办?”赵婶子望着篓子里的野鸡,额头的青筋跳起。 “你不是明天要去县城里看儿媳妇,刚好拿这些给她坐月子。”厉野大步来到水缸,拿起水瓢就往嘴里灌了几口。 “你这孩子……”赵婶子叹气。 明天她确实要去县城里看望儿媳妇,但是手头上不知道带什么,这几天厉野时不时上山给她改善伙食,还去县城给她买东西,又帮她下地,今天又帮她打猎到一只野鸡。 赵婶子愈发心疼厉野的懂事。 厉野喝完水后,脱掉身上沾染汗水的上衣,换了新的衣服。 “孩子,等下快吃中午饭,你要去哪里?” “我在村里随便走走。”厉野淡定地说。 赵婶子听到后,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大声说:“你先等等。” “怎么了?” “村里有姑娘看上你,托媒婆来问你愿不愿意当上门女婿。” 自从厉野回家后,赵婶子为了他被亲妈缠上,故意说厉野还是跟以前一样,无所事事。 因为这一点,厉野他娘至今也没上门来探望多年没见的亲儿子。 可谁知道,厉野上次帮她下地干活,村长的小闺女看上他身材结实能干活,而且长得也不错,于是在家里闹着要找媒婆说亲。 村长一家哪里会让小女儿嫁给无所事事的厉野。 况且长得好看,身材结实又能怎么样!万一哪天他在外面闲逛犯流氓罪怎么办?外面可是抓得很严。 可是他们架不住小闺女一哭二闹三上吊。 因此他们这才不情愿地找媒婆说亲。 赵婶子听到自己侄子要倒插门,哪里同意,把媒婆轰走后,就想着告诉厉野一声。 “姑,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以后在村里也别随便走走。”赵婶子担心地看了一眼厉野。 别的不说,厉野这长相还真是随他爹还有他娘的优点。 “姑,要是以后再有人上门来,你就暗示我失忆这几年私底下染下恶习,说赌博。” 厉野整理了一下衣服,冷峻地开口。 赵婶子惊讶地说:“你这岂不是名声都没了。” “我在村里待一个月就走,况且名声难听,我妈就更不会上门。” 他语气冰冷,眼前浮现恨不得要跟自己断掉母子关系的亲妈。 赵婶子轻叹一声,随他去。 反正厉野只待一个月就走。 因此在后面有人向赵婶子打听厉野的消息,她态度暧昧不明,私底下暗示厉野的品性不太好,但没直说。 可大伙瞧,亲姑姑都这么说厉野,于是再也没有媒婆上门说亲。 * 安家。 安以南大吵大闹说:“不是说让你买肉吗?怎么中午没肉!”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将饭桌上的菜全部夹走,连个菜叶子也不留给他们。 安母在旁边气得脸色都黑了。 她还以为安以南是随随便便说,谁知她来真的,而且态度更嚣张。 安母放下筷子,撸起袖子势必要让安以南知道什么叫亲妈。 可她一动手,安以南猛然踹翻安以建的凳子。 安以南腿脚不好坐在安以南的对面。 他本来想看安以南的笑话。 谁知道安以南不讲武德,竟然起身就踹翻他的板凳。 安母最在乎谁,一是自己的丈夫,二是亲儿子。 眼见亲儿子被欺负,她火冒三丈,撸起袖子一巴掌就要打在安以南的脸上。 安以南自从吃饱饭,有了力气,再也不忍,站起身来薅起安母的头发,直接将她的头压在饭桌上,顺便再一脚踹向安以建的腰。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 安母害怕地瞪大眼睛,这死丫头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 安以南一边教训安以建,一边高傲地说:“我过几天要去随军,你们要是不按我的意愿,小心我以后嫁给军官不会扶持帮你们!” 她说着松开压着安母的脖子,大摇大摆地坐回饭桌前,冷声说:“还不快去买肉!” 安母还想瞪她,可是刚一动,脖子里传来刺痛。 之前安以南掐着自己脖子,将她脑袋压在饭桌的一幕,历历在目。 安母忍不住打了哆嗦,然后在安以南的眼神威胁下,外加她用脚踩着安以建的脑袋上,安母迫不得已地出去买肉。 “她简直就是疯了,敢揍亲弟弟!” 安母在威胁中,被逼走出来买肉,嘴里念念叨叨,恰好遇到回家的安以雪。 安以雪听到这句话,心神被吸引住。 第21章 三人行 在知道安以南在饭桌前时,安以雪也有了主意,随口一问,“妈。你真的要去买肉给她吃?” “你当妈傻啊!肉多难买,家家户户一个月都难得吃上一回,她想让我去买,我也没地方买。” 安母也不是傻子。 安以雪不理解地说:“那你为什么要出来。” “不出来她就欺负你弟弟,还不如让我出来托住她,这样回去就说买不到。” 这想法确实可以,安以雪却提出致命一点:“妈,你怎么确定你出来后,安以南不会继续揍安以建?” 安母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安家的饭桌旁,安以南踩着安以建受伤的膝盖,笑着说:“既然妈不在,作为姐姐的我应该要好好教训一下弟弟。” 她的话温温柔柔,脚上动作却狠狠地往下踩。 上辈子安以建自诩弟弟,动不动贬低她。在她想脱离大姐身边的时候,安以建是第一个跳出来指着她鼻子骂她白眼狼,然后叫嚣着说要算她在大姐家里吃喝穿住的钱。 安以南那时候心凉了半截,自己从未对不起的弟弟妹妹,甚至可以说是尽心尽力地照顾她们。 可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安以南踩在他的膝盖上,上辈子的仇恨忽然席卷她,脚上的力道逐渐加大。 “啊啊啊!你疯了!!我可是你弟弟!” 安以建的叫声痛彻心扉,眼睛的泪水因为痛苦而流出来。 可恶!可恶!等他身体好起来,一定要报复回来! 许是安以建的哭声实在吵,安以南的意识逐渐清醒。 望着安以建狼狈得被自己踩在脚底下,而他眼里藏不住憎恶和泪水。 安以南忽然俯身,眼神恍惚起来。 “你干什么!”安以建还以为她又要揍自己,眼神流露出害怕。 “原来你也会怕,也会哭啊!”安以南诡异地对他说这句话。 “你是在得意吗?我告诉你,爸虽然出事不在家,你就肆无忌惮,但是等我腿好后,我一定要你好看。”安以见虚张声势地瞪着她。 “你要我怎么好看,我好歹是你姐姐,教训你怎么了?难不成当姐的不能教训弟弟呢!” 她一边说一边用脚再恶狠狠地踩他。 一瞬间,安以建再也不死撑:“姐!你是我姐!你应该教训我!我错了!我错了!!” 他被折磨得泪流满面,连眼前的身影都看不清,唯一只记得安以南肯定是疯了! 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 或者她是中邪了。 安以南松开脚的时候,安以建已经被她折磨得晕倒了。 她见安母迟迟没有回来,心里也知道,安母肯定没有买肉。 但她的本意也不是真为了吃那碗肉羹。 安以南拍拍手,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可当一出去,有人忽然叫住她。 “你来找我吗?” 安以南意外地望着来找自己的厉野。 “我今天看到你妹妹在跟村里的胡半瞎说话。”厉野冷声地说。 安以南听到这句话,眼神闪烁,“多谢。” 厉野挑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以南的脸上有了一点血色,视线扫她一圈,眉头微微皱起。 她还是那么瘦,没有任何变化。 安以南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向他道谢后便打算回到自己的屋子。 厉野却在她身后说:“你过几天要随军嫁军官?” 安以南心中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说的话,难不成他很早之前就来,所以听到她的话?还是安以雪说出去的? 她眉头蹙起,没有给他回话,直到耳边响起嗤笑声,才猛然回神。 “你笑什么?难道不是你觉得我嫁不了军官?”她不假思索地反问他。 厉野冷峻的外表透露着几分野性,少年时村里都说他看着就不是老实人,一看就是会惹事的人。 如今他身上多了连安以南看不透的气质。 “我没笑你。只是你想嫁军官之前先把身体养好。”厉野低沉的声音隐约有几分说不清的冷意。 安以南听得不舒服,“你是说当军官的男人都是以貌取人吗?” “你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我说你多吃点把身体和气色养好,才有主动权挑选军官,而不是被人挑选。”厉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收敛了冷意。 可那双黑沉沉的眼眸像猎鹰般犀利。 “你觉得我能嫁给军官?” 他的话里没有恶意,相反还透露出一种对她的自信。 安以南意外地看向他,视线也不经意碰撞在一起。 明亮如溪水的双目,倒映他的脸。 厉野神色突然僵硬住,而后别开眼说:“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别越来越瘦。” 他说完后就走了。 仿佛来这就是为了给安以南带这句话。 安以南看他背影消失,眉头蹙起,不知为何,刚刚厉野走之前的眼神十分古怪。 也许是错觉。 安以南收敛思绪,至于安以雪的算盘不难猜测。 左右无非是因为那封信,产生了贪恋,才会去找胡半瞎那个三十多岁穷得娶不到媳妇的男人。 可惜,安以雪的算盘可打不到她身上。 安以南关上房门。 傍晚,安以雪蹑手蹑脚地回家,发现母亲在跟安以建一起痛骂安以南。 “妈,安以南呢?” 为了今晚的计划,安以雪事先打听。 “她还不是待在自己那间破屋子里,真是晦气,你瞧瞧你哥被那死丫头欺负得多可怜。” 安母在那里抱怨。 安以雪听不进去,轻手轻脚地去了一趟安以南的屋子,当看到窗户隐约有人影。 她心里也有主意。 到了半夜,她等到了胡半瞎过来,然后招呼他说进去先捂住安以南的嘴巴,不然闹出动静被人发现那可是要出事。 为了传宗接代。 胡半瞎自是什么都答应。 两人合谋来到门前,安以雪还以为安以南会上门闩,结果轻轻一推,压根没上门闩,这可真是好事。 安以雪给胡半瞎使眼色。 胡半瞎当即闯入进去,安以雪快速地关上门。 他摸黑爬上炕,一摸就是火热的身体,想到自己大半辈子没有碰过女人,胡半瞎露出猥琐的笑容,想也不想地赶紧捂住女人嘴巴,然后非常凶猛地撕衣服。 门外的安以雪听到动静,胜券在握地笑着:“我看你还怎么随军!” 到了第二天,安以雪特意跟隔壁的婶子说自己二姐好像生病了,一直不肯出门。 隔壁的婶子一听,立马好心肠地过去,恰好她们都在溪边洗衣服,她们也见安以南长大,知道她是个老实孩子,于是自告奋勇地一起去。 谁知,当她们一伙人浩浩荡荡地过去。 房门忽然被打开。 胡半瞎竟然弯着腰,猥琐地笑着走出来。 婶子们: 这不是安以南的房间吗? 难不成…… 安以雪压住唇角的笑意,不怀好意地问胡半瞎:“你怎么在我姐姐房间里!” 忽然,安以雪的声音幽幽地从她身后传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安以雪的心跳忽然跳动,她不敢置信地转身看到安以南从亲妈房间走出来。 等等她在这里,那房间里的是谁? 婶子们也震惊了,随后吃瓜地看向门口。 这时候,安母一脸春心荡漾地从房间走出来。 结果一抬头,院子里的婶子们双眼放光,死死盯着安母脖子上的吻痕。 安母瞬间全身僵硬,不知所措。 婶子们没想到今天能看到这一幕。 安母竟然趁着安父农场改造,跟胡半瞎厮混,这可真是不知廉耻!! 婶子们一边唾弃,又一边忍不住吃瓜! 忽然,门口又有一个人走出来。 婶子们虎躯一震。三人行! 真猛! 可是当看到出来的人竟然是腿脚不便的安以建! 所有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她们这么伤风败俗吗? 玩三人行,外加母子! 牛! 第22章 水性扬花 “妈,你们怎么在我房间?还有胡半瞎,你为什么也在我家?” 安以南惊讶地捂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安母和胡半瞎。 胡半瞎整理自己的裤腰带,瞧见今天这么多人看到,还有点害臊,可是转眼一想,昨晚过后,说不定自己就有儿子。 他一想到这里,忍不住挺起脊背,可是当听到安以南吃惊地说“妈!”的时候,察觉不对劲。 安母傻眼还以为昨晚经历的是一场梦,心想那个老不羞的在梦里还挺急的,可今早上出来,自己院子里怎么多人。 安以建也,昨晚自己迷迷糊糊很早睡着了,醒来发现自己在柜子里,一瘸一拐走出来,院子里怎么这么多人,而且大家的眼神太古怪了吧? 安以雪也吓到了。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昨晚不是在自己房间里? 安以雪浑浑噩噩,险些站不住,甚至没有听进去安以南的话。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安以南害怕地不知所措,往后退了好几步。 几个婶子看这情形,一个上前安慰,一个上前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还有几个私底下在议论纷纷,说安母不检点,玩得野…… 起初胡半瞎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时候,可是听到她们的话,才猛然意识到不对劲,往后一看,这老女人不是安母吗? 那自己昨晚睡的女人是她? 那一瞬间,他的天塌了,心底坚守的什么东西也破碎了。 更别提安母本人,再听到她们的议论,再看胡半瞎。她眼前一黑,彻底晕倒! 安以建则是:你们在说什么?! “妈!你怎么了?”安以南一眼就瞧见安母晕倒,立马大声呼喊,喊人来帮忙将她搀扶进院子里。 婶子们瞧安母晕倒一边说风凉话,一边帮忙送她回房间。 安以南在大家的帮忙下,终于将安母搬进房间,然后挨个向婶子们道谢 忽然,安以雪这时候闯进来,神色难看地质问她:“咱们为什么在你房间里?” “我知道你在家里一直不喜欢我这个姐姐,可是你现在用这语气指责我,是要怪我让妈睡我的房间吗?” 她委屈地低下头,完全没有昨天嚣张气焰。 安以雪看她装弱,气不打一处来,怒声说:“你装什么装,昨天你不是还欺负安以建吗?” “大家认识我这么多年,我怎么会欺负弟弟,妹妹不喜欢我也不要造谣吧?”安以南露出伤心,又痛苦的神色。 安以雪一看她装模作样,简直恨不得冲上来要拎着她的领头骂人。 可她只能眼睁睁看她在外人面前胡说八道。 婶子们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恰好,安以健瘸着腿走进来,想要弄清楚这大早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什么玩得野,什么母子…… 他听不懂。 安以雪看到安以建来,立马求救地说:“哥,昨天安以南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以为安以建会揭穿安以南的真面目。 可安以建迟疑了。自己可是男人,要是传出被女人欺负,哪怕是亲姐也是丢人。 所以他迟疑了,没有开口。 婶子们齐刷刷地说:“我就知道以雪在撒谎,以南可是咱们从小看到大,性格可是出了名的好,对弟弟妹妹也是十分照顾,怎么会欺负弟弟!” “我以为安以雪在家里只是被宠坏了,没想到她还会诬陷自己的亲姐姐。” “依我看,肯定是她亲妈纵容出来的,你们看这安友明才被抓去农场改造多久,她就迫不及待找男人,还跟自己儿子……” 婶子们说到后面,似乎觉得太过羞耻,各个意味深长。 安以雪听到婶子们说的话,脸色涨红,气不过地说:“你们!你们在胡说八道!” 安以健也听到她们的话,逐渐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说:“你们编瞎话不能编好点,我妈才不是水性杨花的人!而且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周婶子叉腰说:“咱们大伙可是都看到胡半瞎从房间走出来,后面还有你妈,还有你娘,孤男寡女,不对两男一女,大晚上在一起什么也没做吗?!” 她们再看胡半瞎出门穿好裤腰带的动作。 周婶子生平最看不惯这种浪荡的女人,丈夫没走多久就这么饥渴找男人,还跟儿子不清不白,真是丢死人了! “你们!你们!!”安以建听到周婶子的话,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大声吼着:“我妈才没有跟谁厮混!” 他说着就要把人往外赶,气势汹汹。 周婶子等人很快被他赶出去。 “我们可没有撒谎,这件事可是大伙都瞧见的,你也别想不承认!” 周婶子怒道,然后冷哼一声就走了。 几个婶子也相继跟着走。 当天村里就传遍了安母不甘寂寞跟胡半瞎好上了。 霎时间,村里就像是油锅被溅到冷水,炸开了锅。 大家伙一走。 安以雪气得浑身发抖来到安以南面前,眼神凶狠地说:“这一切是你搞的鬼吧!” 安以南仰起头,委屈的神色早已褪去,“今天这一切不是你干的吗?你敢不承认胡半瞎是你找来的?”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安以雪死不承认,眼神避开。安以南此刻的眼神实在是太冰冷,跟往常截然不同。 以前的安以南老实怯弱。 现在的她冰冷,聪明,跟个白眼狼一样 或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安以雪想到这段时间家里的倒霉事情还有各种风波,严重怀疑是她故意设计。 然后她心里止不住惶恐,不对,安以南才没有那么聪明,自己可别瞎想。 安以建在旁边像是听天书一样,脑子笨得转不过来,“你们究竟再说什么?” “我说昨晚胡半瞎跑到咱们家是安义雪所为。”安以南翻白眼地说完,转身就离开,将场地留给这兄妹两个人。 当她走到门外,不出所料听到安以建质问。 “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第23章 订亲 昨晚她知道安以雪的小动作后,便趁着天黑将两人打晕跟自己换了房间。 至于为什么不换安以雪,因为她还有别的作用。 安以南没有听他们的对话,回到房间,拿出那封信,撕了一半放在自己的柜子里,然后趁着家里没有人,又去了一趟地窖。 安父不在,安母出事,她也懒得用金手指,全部掏空,藏在山上。 她这次也不怕闹大。 安以南的力气变大很多,安父压在农场改造,安以建腿脚不便,这个时间点掏空地窖的粮食,正是最好的时机。 她说干就干,由于粮食太多,一次性不能搬空,只能几趟几趟来。 期间安以南回到自己房间。 被撕碎半张的信,毫不意外地消失不见。 安以南没有声张,假装不知道。 到了傍晚,安母终于醒了过来,问起安以雪这件事。 安以雪将这件事全部推卸到安以南身上去。 安以建却在旁边揭穿安以雪。 要不是安以雪事先没说好,自己也不会栽跟头,现在好了他一走出去,村里人看他的眼神指指点点,同村的好友也来家里问他真有这件事吗? 他这下彻底出名了。 安以建愤怒得咬牙切齿,由于打不过安以南,于是干脆全怪罪安以雪身上。 安以雪当然不服气,两兄妹在安母面前吵起来。 “够了!” 安母大手拍桌子,想让他们安静下来。 这时候有人上门。 上门的几个人赫然是公社里的同志,他们面色严肃,领头的人胸口别着钢笔,无比威严。 “我们来问问胡半瞎是不是昨晚在你们家?” “啊!” 安母几人大吃一惊。 原来是昨晚公社收到风声说有人薅资本家尾巴,其中有人举报胡半也牵连其中,刚好组织带人来抓。 谁知道胡半瞎把自己昨晚在安母家厮混的事情捅出来,还说村里人都知道。 可胡半瞎忘记这是乱搞男女关系,是要坐牢的,所以公社派人来询问。 安母她们也知道,一旦承认胡半瞎跟自己有关系,那么两人就会以男女作风不当被抓。 * 隔天,安家出了两件事情。 安母被公社的人带走了说是要严查男女作风。 第二件事,安以雪留下信说自己去照顾怀孕的大姐。 至于介绍信,一早她就托村长开好了。 安以建第二天知道这件事后,已经目瞪口呆。 好好的家只剩下安以南和他,自己爸妈都被抓了,安以雪那个丫头更是直接招呼不打去军区找大姐。 而安以南更狠,似乎知道安以雪会走,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大早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走,甚至连地窖的粮食都不放过。 家里仅剩下几件家具。 安以建望着空荡荡的家,险些白眼一翻,再也醒不过来。 县城里。 安以南嘴甜,给沈翠花带了乡下特有的野菜里面还藏着鸡蛋。 “咱们乡下人也没啥好东西,这些就当我送给姐了。” 安以南提前找了驴车将家里能卖掉的东西,都拉去废品站回收了。 从废品站出来后,她直奔供销社看到沈翠花开始打招呼。 沈翠花眼前一亮,亲热地摸着她的小手说:“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还给我带东西多客气啊!” “我带的东西又不值钱都是心意。” “你呀你!”沈翠花眉开眼笑,凑到她耳边说自己有布。 安以南趁着四下无人,给她偷偷塞布票。 她拿到布后也没回家,跟沈翠花寒暄几句,就去棉花厂,蹲了一会看到穿着列宁装的女人从厂里走出来,她想也不想地凑过去。 一个不小心撞到人家。 对方本来要赔罪,结果看到她篮子里用黑布遮挡的布,心意一动,自己妹妹要嫁人,可是没有布做新衣服。 于是她立马拉住安以南,亲切地拉着她来到旁边的小巷子。 少顷,安以南手里的篮子已经不见了。 她的兜里多一张自行车票。 安以南没想到女人随身携带自行车票,本来是想换成粮票,结果看到自行车票,她就临时改主意用布加临时带的大团结全部给她,顺便暗示下次会带面粉来。 这年头粮食可是精贵物。 女人勉勉强强地同意了。 而她也因为这一遭,身上多了一张自行车票。 安以南知道自行车票可是难得,自己今天的运气真不错。 她笑容灿烂地去国营饭店饱餐一顿。 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厉野也在县城。 他正要回去,见到安以南也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互相没说话,上拖拉机回去。 回去的途中有几个本村的人认出安以南,她们好奇地向安以南打听安母的事情。 这亲爹男女作风不对,亲妈也是,安家可真乱。 安以南面对她们打听,全程装着不知情,害怕,摇头。 几人问不出来,也不问了,可是有别的村里人知道这件事,然后一交流,大家露出心照不宣的吃瓜表情。 厉野还不知道这件事,这两天一直帮赵婶子下地,然后闷头干活。 现在听到这消息,厉野眉梢扬起,若有所思地睥睨安以南。 安以南察觉他的视线,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拖拉机轰隆隆地响,去往乡下的道路陡峭灰尘多。 安以南从拖拉机下去时,拍拍衣袖咳嗽了几声就走。 厉野没由来地扫了她一眼,犀利的乌眸黑沉沉。 安以南咳了几声,拍去身上的灰尘大步往家里走。 走路回家的途中,草叶摇曳,夕阳落下,耳边响起蝉鸣声。 她心情难得惬意,一想到安以雪娇纵的性格去了家属院,一定会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大姐还能像上辈子一样过得恣意吗? 还有安母估计也会被送去农场改造。 家里仅剩下安以建。 这人也好对付。 安以南已经想好未来几天要如何“对待”安以建。 可她没想到自己刚回家,村里的丁媒婆上门,身边还跟着村里的瘸老三。 瘸老三年龄有三十岁,因为先天性残疾娶不到老婆,经常在田里骚扰女知青,经常被大队长批评扣分。 现在他带着媒婆上门,瞧见安以南,色眯眯地朝她一笑。 丁媒婆瞧见安以南,笑着迎上来:“以南,你回来了,来瞧瞧看这是瘸老三。这门婚事是你爸去农场之前给你订的亲,以后他可就是你丈夫了。” 第24章 疯了 “丁大娘,我爸在农场,你说他之前给我定亲,我怎么不知道?”安以南的好心情变成了厌烦。 丁大娘笑呵呵地说:“这件事是你爸之前跟我们商量好的,彩礼都说了。” “你们说商量好,可我爸现在在农场,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安以南没想到安父在去农场之前,还想着卖掉她拿彩礼钱,胸腔的怒意再次席卷而来,说出的话也冷冰冰。 丁大娘听到她这么一说,横眉竖眼:“你这孩子不信可以去问问你爸,你们别仗着收了彩礼钱就不认这门亲事!” 瘸老三在旁边帮腔:“你爸说你彩礼钱要收二百,然后先拿了一百,你们家要是不认我可是要报公安!” 他说得言辞凿凿,眼神上下打量她。 干巴巴的身材也不知道能不能生儿子。 瘸老三嫌弃地想着,可心底知道自己没挑剔的本事,能生就行。 安以南怒极反笑:“那你们去报公安啊!我倒是想知道现在新社会,违背妇女意志,强行娶回家要犯什么罪名!” “我们给了彩礼,你们一家现在是不认吗?”瘸老三听到她说什么罪名,当场就急了。 丁媒婆脸色相当难看,“咱们都是第一个村,闺女你这说话可就难听了。” “我说话怎么难听,难道就是因为我说的是实话吗?”安以南不客气地反驳。 “况且村里谁不知道瘸老三残疾,家里穷得房子盖的是茅草,我爸再不济怎么可能为了彩礼让我嫁给一个大我十几岁的老男人!”她言语坚定,死活不承认亲爸真为了二百块钱让她嫁给瘸老三。 瘸老三被她这话气得双眼通红。虽然他条件确实不怎么好,但是自己的脸面被这个黄毛丫头踩在脚底下可不行。 他立马指着安以南说:“这件事村里的胡大爷也知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爸收了我的彩礼钱,你必须要嫁给我,不然我就找村长要说法。” 她爸收了彩礼钱,还想赖账,想的真美。 等他娶了安以南,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丫头,最好是关起来教训一顿。 安以南哪里看不出他的想法,冷声说:“这笔钱你们去农场找他要,我身上可没钱,还有你们找村长讨要说法,那我就拿着绳子吊死在你们家门口,让大家伙看看你们如何逼婚!” 她说着跑去厨房,当着他们的面举起菜刀,面若冰霜地朝他们砍过去。 “啊啊啊啊杀人了!”一声尖叫传来,瘸老三腿脚不便,可是在安以南的威胁下,跑得比丁媒婆还快。 屋子里,安以建心有余悸地透过窗户,一眼看到安以南如何用菜刀逼退瘸老三他们。 瘸老三他们来的时候,安以建故意躲在房间里,想看安以南遭报应。 谁知他低估安以南的疯狂。 他害怕得咽了咽口水,不敢出房间,装着不在家。 可安以南一脚踹开房门,手里举着菜刀,气势汹汹地盯着他:“家里没粮食,你跟我去上山。” “啊!?” 安以建还来不及反驳,菜刀已经砍在他右边的桌子上,这裂痕,这力道。 他紧张地疯狂点头,生怕安以南看他不顺眼,把他砍了。 安以南威胁他上山,并且规定要是下山之前,他要是没抓到猎物就别回来。 安以建浑身发抖,害怕地说:“我要是被人看到在山上打猎会被举报,而且你也知道我哪里会打猎?” 他露出讨好的神色,妄图安以南可以放过自己。 可是安以南唇角弯起:“我管你会不会打猎,反正你要是打不到就别回来,至于被举报处分也是你的问题。” 她笑容温柔,眼里的阴森吓得安以建不争气地想要装晕躲过去。 可是安以南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 亲眼当着他的面再次拿着菜刀要砍人的时候,安以建终于崩溃地下跪,哭着喊着说:“我会……我会!” 安以南将他逼上山后,这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群人真欠收拾。 瘸老三那边越想越来气,自己怎么能被一个黄毛丫头骗到呢! 况且自己可是给了一百彩礼,现在要不回来,还被这丫头拿着菜刀砍,说出去丢脸死了。 他越想越憋屈,自己可不能受这苦。 瘸老三左思右想,最终下定决心,今天就去找几个兄弟帮忙。 反正他们家爸妈现在都不在,晚上去把那丫头带回家,事情办成后,一切也成定数。 况且他也给了彩礼钱。 别人能说什么呢! 瘸老三露出自信的笑容,虽然那女娃屁股小,瘦瘦小小,可能生娃就行,到时候她要是不听话就关起来打几顿。 他想清楚后,便迫不及待地去找几个好兄弟商量一番。 几个兄弟一听,拍着胸脯给他保证。 “安家都收钱了还不给你媳妇,兄弟们我们去帮你把媳妇抢过来!” 几个人围在炕上,义愤填膺地跟瘸老三保证。 另一边丁媒婆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胸脯回家,心里痛骂安家的人一个个都不是好惹的,当父母男女作风有问题就算了,现在好了这二闺女跟个疯子似的,举着菜刀砍人,这要是说出去,谁敢娶安以南。 丁媒婆也不受这气,在路口遇到几个碎嘴子的大娘就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大家伙没想到安以南瘦瘦小小,今天竟然能干出拿着菜刀砍人的事情,一时之间大家都说这安以南是不是因为父母的事情被气疯了。 赵大婶听闻这件事,心里担心起安以南要是真疯了,以后可怎么找婆家。 刚巧历野回家,赵大婶就跟他说起这件事,叮嘱他去帮忙看望一下安以南。 厉野听到安以南疯了:“?” 不可能,她跟自己一起回村,路上也没见过了啊? “是有人说她闲话骂?”他第一反应是有人说安以南的闲话。 “我也不信她们说的话,所以让你去看看。以南这孩子从小就是我们看到大,爹娘都不疼,现在好了,她爹妈遭报应,村里的人说不定觉得她们没父母好欺负,才说出闲话。” 赵婶子叹气。 第25章 半夜掳人 厉野沉思片刻,答应了下来。 此时天黑,他举着煤油灯绕过人群,挑没人走的小路,悄悄去见安以南。 小路陡峭,四处有草木蚊虫,蝉鸣声不断。 厉野来到安以南的家里。 安以南正在吃完饭 安以建上山没下来,她心里跟个明镜知道他没下山的原因无非是听自己的话没捕到猎物,留在山上,亦或者偷偷下山,找那些狐朋狗友寻求收留。 他身上没多少钱,有人愿意收留也收留不久。 安以南吃着稀粥和从县城里带回来的馍馍,心里正惬意,没想到厉野这时候上门来找自己。 “你怎么来了?”安以南困惑地望着不请自来的厉野。 厉野看她能吃,心里当即知道是姑姑多虑了。 “没什么只是村子里有人传你疯了,我姑姑不放心你,让我来看看你。” 安以南很快反应过来应该是瘸老三和丁媒婆在外面说三道四。 “我知道了,你吃完饭没?”安以南客气地问他。 厉野视线落在下意识身子前倾护住面前碗的安以南,唇角不知为何勾起。 “不用。”他低沉地说。 安以南潜意识地放下碗说:“好。” 厉野心情不错,难得问她:“我听说你爸给你订了亲事?” “这门亲事我可不认。”安以南嫌恶地说。 厉野:“你爸妈都被抓了,村里是非多,你没想过以后去县城找份工作。” “县城里工作多难找。”安以南之前有过这心事,跟沈翠花交好也是为了找工作铺路,毕竟她不会一直留在乡下。 可她没想到厉野会主动跟自己说工作的事情。 厉野听她一说,便问她:“你认字不?” “认字。”上辈子爸妈没供养她读书,自己只认识自己的名字,后来三十岁的时候报考了成人大学。 “行,我帮你在城里问问。”他胸有成竹地开口,好似工作多好找一样。 安以南以为他是说大话,压根不信他。 厉野也没有解释,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一而再而三想帮安以南,但是两人毕竟是同村,而且以前还抢过她的红薯。 他很快为自己找好借口,在离开之前还不忘跟安以南提醒,“你以后一个人在家记得锁门,别随随便便就让人进门。” “尤其是晚上有男人找你。以后要是我上门,你也不能放我进来。”厉野认为她的警惕性太弱,怎么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 安以南眨了眨眼睛,心想自己现在的力气可大了,而且她还藏了菜刀在屋子里。 不过看他那么担心的模样,安以南也没有过多解释。 “我知道了!”安以南朝他点头。 厉野这才满意地离去。 他离开没多久,一阵幽怨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姐……” 虚弱的声音像饿死鬼一样。 安以南吃完稀粥,放下碗筷,走出房门的时候拿着菜刀,不出意料看到空手回来的安以建。 安以建蹲在院子角落,浑身脏兮兮沾染着树叶和泥土,像是从铺着树叶泥坑里爬出来,脸上黝黑,眼底是害怕还有藏不住的憎恶。 安以南饶有兴致地看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姐,山上的猎物我没打到,你能不能先放我回家睡一觉,我第二天再去。” “你想得可真美。”安以南双手抱胸,冷若冰霜。 安以建知道现在的安以南自己得罪不起,于是只能压下厌恶不断讨好她。 可惜他的演技太糟糕。 安以南一眼就看穿。 她没有揭穿,反而收起冷意,淡漠地说:“你想睡觉?” “对对!”他还想说自己很饿,可是看安以南这架势,还是算了。 安以南:“你要是想回家安稳睡一觉,那就去烧水,我今天要洗澡,然后你顺便把家里的地全都扫一边,要是干的不好,那你就滚去外边睡觉。” “你要是不服气的话,我也会好好跟你说说。”安以南说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菜刀,举在胸口。 安以建双腿打哆嗦,吓得眼睛睁大,“不不不,姐,我听你的话不就是烧水扫地吗?我可以的!” 安以南扬起唇角,“那还不去干活。” 安以建像是遭到恶鬼袭击,立马跑到厨房开始烧水。 安以南收起视线,打算回房间,可余光里觑见有谁在不远处偷瞄这里。 她瞬间警惕起来,不动声色地回到房间。 不远处,董麻子和几个兄弟在这边踩点,身边跟着瘸老三。 “就是这一家是吧,咱们趁着夜深人静再来。” 几人说好后,先回家里做好准备。 * 安以南洗完澡后,望着家里的地面被他打扫的还算可以,勉强满意地点头。 安以建摸摸额头的冷汗,心想总算可以了。 谁知安以南却命他也去洗澡。 安以建:?? “洗完澡,睡我那间房。”安以南扔下这句话就去安母的房间睡。 安以建眼神望着她手里的菜刀,害怕地没说话,也没问为什么。 他已经折腾了一整天,太疲倦了。 安以建匆匆忙忙洗澡,后面就回到安以南的房间去睡觉,连门闩也忘记关上,沾床就睡。 傍晚,静悄悄,四周隐约有蝉鸣声还有青蛙叫。 几伙人悄悄地踱步而来,趁着夜色深重,一溜烟齐刷刷闯入某房间,然后运出用麻袋套的人,不管不顾地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殊不知,等他们走后,另一间房门被打开。 安以南丝毫睡意没有,眼神清明地盯着那群人离开的地方。 这些人半夜是来掳她吗? 还好她让安以建睡自己的房间。 安以南稍加思索,快速拿起煤油灯,往村长家走去。 夜深人静。 村长睡得好好的,门口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吵得他们一下子被惊醒过来。 “谁啊!大半夜敲门!”村长披着衣服走出来。 没想到推开门见到神色害怕的安以南。 “叔,我弟弟被人掳走了,求求你帮我带人找找我弟弟!” “啊!?有人抢你弟?”村长还以为听错了,重新问了一遍。 瘸老三的家里。 董麻子几人替他将人抢来后,猥琐地拍他肩膀:“好好享受。” 说起来瘸老三看上的媳妇可真重,几人心里嘀咕着,面上什么也没说,办好这件事就赶紧回家。 瘸老三一看人走了,搓搓手嘿嘿地去解开麻袋。 “白天拿着菜刀吓唬我不想当我媳妇,现在落我手里,看我怎么收拾收拾你!” 瘸老三咧嘴一笑,兴冲冲地解开麻袋。 当他看到麻袋里的人,一瞬间,浑身僵硬。 第26章 惨剧 眼前这个昏迷的男人是谁? 安以南呢? 瘸老三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还是男的?而且好眼熟,思考了一下,这不是安以南的弟弟吗? 他们怎么绑架错人了! 瘸老三心里焦急,赶紧叫人帮忙把安以建送回去。 真是倒霉! 他肯定跟安家一家子犯冲。 瘸老三骂骂咧咧,上手要把麻袋扣子系好。 谁知在伸出手,去系麻袋的时候,晕倒的人正好醒来。 安以建很疲倦,睡得很香,还做了一场梦梦到自己被人装进麻袋里被抬走。 这梦可真奇怪。 后来他梦到自己被送到一个地方,有人解开麻袋在注视自己。那道目光阴沉,说不上友好,安以建不知为何犯恶心。 也许是太过恶心,他一下子醒了过来。 一睁眼,留着胡茬面容清瘦的瘸老三闯入自己的视线。 再看他伸出手,似乎要对自己做什么,那一瞬间,安以建警铃大作,惊恐地张大嘴巴:“你想干什么!” 他猛然想到在县城里曾经撞见的恶心事。 安以建在吼出声时,一巴掌打过去,重重地打在瘸老三的脸蛋。 瘸老三一看,这小子竟敢打自己,于是撸起袖子挥舞拳头干起来。 两人腿脚不便,用得全是手上功夫,你来我往,拳拳肉搏! 因为房间狭小,两人不知不觉在炕上打起来。 安以建一边举起拳头,毫不客气地动手打瘸老三,一边痛骂:“好你个瘸老三,我知道你在村里整日惦记女人,惦记疯了,现在你还来惦记我,想要对我动手动脚,你可真是癞蛤蟆分不清男女,死流氓!” “你放屁,老子才没有那么变态喜欢女人!”瘸老三脸颊两侧被揍得红肿起来,听到他如此污蔑自己,一时气不过,怒吼反驳。 安以建冷笑,拳头砸在瘸老三的牙门上:“你要是不变态,你怎么在我房间!” “你看清楚这是我家!”瘸老三说话太快完全不过脑子。 安以建听到这话,更加恶心地想要吐,“你竟然半夜掳我到你家,还说你不是变态!” “死变态!老子要去村长举报你流氓,让你批斗,还让你去游街!!” 安以建双眼通红,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 瘸老三听到他要去举报,心想这可不行!他要是被举报游街那自己在村里岂不是待不下去。 不行!不行! 安以建还在火上浇油,“你在村里穷得只能盖一间房,平常下地赚工分也只能够自己过,而且你还瘸腿,就你这样的人还这么变态,你亲娘知道吗?” “不过你亲娘肯定不在乎。我听隔壁婶子说你亲娘是跟男人偷情跑了,你为了追亲娘在后面摔断了腿,亲爹也不给你花钱治病!” “所以就你这样爹娘不要,残疾得像个废物,怎么好意思敢打主意到我身上!” “说话啊!下贱的瘸子!”安以建露出恶意的笑,猖狂之极。 “哟,不敢说话被我戳到痛点了吧?老话说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你娘风骚勾引男人不要脸,所以你也跟你一样不要脸,是个贱人!” 尖酸刻薄的话,如针刺般狠狠扎向了瘸老三。 陈年旧事全都涌现在他面前,而安以建鄙夷嫌弃的目光,更像是锋利的剪刀狠狠撕开他的过往。 一时之间,瘸老三爆发惊人力气,眼睛阴沉得想要杀人般。 另一边,在安以南的哀求下,村长带着自己两个儿子一起去帮忙找安以建,期间路过瘸老三的家里,忽然听到激烈的争吵还有重物摔落的响声。 几人面面相觑。 安以南神色惶恐:“是不是瘸老三家里出事了?” 村长听这声音不对劲,赶紧招呼儿子们过去。 一过去,他们就听到屋子传来激烈的尖叫! “啊!救命!” 村长一听这声音,还没说话,大儿子就担心地踹开瘸老三的家门。 “瘸老三!你……”他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安以南和村长齐齐走进去,在见到这一幕后,大家震惊得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只见瘸老三骑在安以建身上,手里拎着炕桌用尖角部分狠狠锤他的脑门。 “老子可比你厉害多了!” “你还敢瞧不起我,去死吧!统统都去死吧!”他挥舞木凳,阴沉地笑着,面容愈发狰狞,身后的影子扭曲。 他像是陷入了癫狂,全然没注意自家大门被踹开。 安以南意外眼前的场景,在村长他们还陷入震惊中,开口哭泣:“弟弟!瘸老三你快住手!” 她的话立马将村长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大家伙们齐刷刷冲过去扑倒瘸老三。 等他们扑过去的时候,再看安以建昏迷不醒,额头已经被砸出口子,哗啦啦地流血。 所有人都被他这惨状吓到。 更别提瘸老三被抓后还一脸癫狂地说:“我就知道你们全都看不起我!都去死吧!都去死吧!” 村长赶紧吩咐小儿子去喊队长来,还叫几个人来,自己则是和大儿子合伙将人制服。 这村子头一遭出这么恶劣的事情,真是吓人! 安以南望着狭小的房间,被捆绑还不忘叫嚣的瘸老三,还有脸色难看的村长等人,外加额头流血晕倒的安以建。 今夜可比她想象的混乱。 隔日,村子里传出瘸老三半夜掳走安以建伤人的事情,村口的大娘们捂着胸口说:“安以建什么时候跟瘸老三关系不好成这个样子。” “依我看瘸老三就不是正常人,瘸个腿整天阴沉沉。” “我就说瘸老三不是正经人,你们之前还不信我。” 说这话的人是丁媒婆,安以南恰好路过听到。 丁媒婆看到自己,厚颜无耻地忘记上门帮瘸老三提亲的事,追着她问安以建的伤势。 其他几个大娘们也全都围上来。 安以南知道她们是想八卦,眉头微微皱起,伤心地说:“我昨晚送弟弟去医院,医生说他以后恐怕……” “啥?”几个大娘好奇地追问。 安以南欲言又止,一个劲让她们去猜。 第27章 突兀的请求 几个大娘看她不肯直说,悄悄地互相对视一眼:这莫不是伤在要害处。 安以南也不说清楚,任凭几个大娘猜来猜去。 于是在安以建后面从医院回来后,村里的人看他眼神不对劲,大娘们还一脸苦口婆心地说:“日子还长着,你不要心急。” 安以建一脸懵逼,之前的狐朋狗友还找上门来主动给他送钱,然后拍拍他肩膀说:“兄弟,你别气馁,你以后也不一定要娶媳妇,日子还长。” 为什么感觉他们都在说他听不懂的话。 当然这个也算是后话。 安以建出事后,赵婶子亲自上门来安慰她,然后说现在家里就剩她一个女娃,一定要上好门闩。 “我问问我侄子能不能帮你要来看家的狗,不然你一个女娃在家容易出事。”赵婶子热心肠地说。‘ “不用,我一个人在家会上好门闩和锁。”安以南笑着拒绝。 赵婶子看她听不进去,怕说多惹人厌烦,不再多说什么,回家跟厉野说了这件事。 厉野知道瘸老三这件事。 虽然这件事性质恶劣,但是安以建只是受伤,因此瘸老三被抓进去要经历十年的改造。 厉野从县城里的战友听说这案子的内情。 “瘸老三本来是因为彩礼打上安以南的主意,谁知道他兄弟掳错了人。安以建醒来后就跟他打起来顺便嘲讽了一波,瘸老三气不过就把人额头砸出血。”至于帮他掳人的兄弟也一起被抓了,被判了一年。 厉野知道这件事,皱眉在想要是他们没掳错人是,受伤的人岂不是安以南。 还有那群帮凶怎么才判一年。 要是一年后出来重新找安以南算账怎么办? 厉野抿直唇角,神色严肃,今天又听到姑姑说她不想养狗,担心她的安危,一时之间,心里更加复杂。 他知道自己不用一直关注安以南。 幼年的抢红薯的事情,前段时间他已经给了钱,也算是给这件事圆满掉。 两人没必要再有瓜葛。 他还有十天就要离开,回到军队里。 厉野眼神幽暗,攥紧了手,凌厉的面容令人看不清神色。 * 县城里。 安以南去医院看望安以建,在医生面前刷了一波好印象后,转头就去寄信给在农场的爸妈说家里的“近况” 一想到安父知道安母跟胡半瞎偷情,他肯定气得半死。 还有安母要是知道自己宝贝儿子进医院,什么表情呢,而且医院里的诊疗费还拖欠着 她直接发电报让安以柔寄钱回来。 至于安以雪,现在应该到家属院,不知道她们相处起来有多精彩。 接下来,她要在县城里找份工作,落户城里吃上商品粮。 安以南摸摸口袋里的粮票,心里已经打好未来的算盘。 在跟沈翠花日常寒暄后,关系也越发亲近后,安以南开始打听起城里的工作。 要是搁以前,沈翠花翻白眼,县城里的工作哪里那么容易好找。 可现在她跟安以南都是以姐妹相称,所以沈翠花听到这句话,立马拍着胸脯保证帮她留意城里的工作。 安以南跟沈翠花打好招呼后,便在县城里逛了一趟,回去的时候拎着篮子,里面装了从供销社买的白糖和肉。 家里没人,她也不用去山上吃饭,每天一个人做饭给自己吃别提多惬意。 说起来她的脸都圆润了不少。 安以南回到家里,没想到村长神色紧张地找上门来。身边还跟着厉野。 厉野身材高大,站在村长身边更显年轻挺拔,也许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乌沉沉的视线无意碰撞。 安以南还没有避开,厉野却率先避开。 她暗道奇怪,同时也在想,他们怎么是一起来的? “怎么了?”安以南低声问。 村长搓搓手说:“瘸老三在去农场改造的路上逃跑了!” “他有可能回来报复你,你这几天在家多加小心。”村长紧张兮兮,安慰她在家一定要上锁。 安以南听到瘸老三竟然逃跑了,瞳孔一震。 这可不太妙,不过她力气现在大了很多,也不用怕。 安以南心底这么想,但表面还要装着乖巧地睡:“我知道了。” 村长又叮嘱几句就走了。 厉野没有跟上去,先是等村长走后,他才慢悠悠开口:“瘸老三这次逃跑,肯定会来找你或者找安以建,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家里容易出事,要不你去我姑姑家住,我去朋友家待几天。” “我去你姑姑家住?你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安以南心想,厉野的心肠可真好。 之前他也不是这样热心肠的人啊! 安以南怀疑地瞄向他,眼神充满打量。 厉野察觉她的视线,回望过去,黑沉沉的目光看不清任何情绪。 “那你一个人在家行吗?”他低沉的嗓音透露几分淡漠。 “我当然可以。”安以南笃定地说。 “不过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安以南好奇地问他。 厉野平静地问说:“什么事?”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很关心?”上次在县城还主动请她吃饭。 这次还关心她的安危。 厉野对她的态度实在奇怪。 厉野听到这句话,瞳孔明显缩小,显然是陷入了某种巨大的情绪中,可他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在安以南看来,他跟平常没有区别。 可他为什么不说话,看着也不像是发呆啊? 安以南困惑地问他:“厉野?” 他还不说话,眼神涣散起来,显然在沉思。 “你在想什么?”安以南忍不住推了一下他,别说他手臂的肌肉还粗壮。 “你要是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用告诉我。” 她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安以南还没有说出这句话,厉野的黑眸眨了一下,唇角的弧度还有脸部肌肉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动。 这细小的变化,逃不过安以南的注视。 下一秒,厉野沉声说:“你担心名声的话,我会给你补偿。” 他想帮她在县城找份工作,定居下来。乡下这个地方,她不能待。 安以南迷惘地凝视他。他怎么转移话题。 不过这个补偿是什么,想到厉野可不是热心肠的人,但是这段时间一直帮自己,难不成…… 安以南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说:“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厉野的心脏忽然震动了一下。 安以南发现厉野的眼睛突然多了威压,像是触碰到胡须的狮子,眼神陡然犀利,周身气息瘆人。 安以南被迫后退几步,低声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厉野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他才收回审视的视线,轻描淡写地说。 “我确实看上你了,所以我们假结婚。”厉野用最冷漠的声音说出最刺激的话。 安以南一脸懵圈,他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28章 各取所需 厉野知道自己说话像平地惊雷,突兀地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这件事就是这么奇怪地发生。 甚至当他自己说出口时,思绪也有片刻地停滞。 安以南没注意,一心一意在想他是不是说错话。 他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仅有的交集也只能说从被抢走的红薯中展开。 但厉野抢完红薯后,又帮她揍安以建。 如今再次见面,他对自己的态度也算是好心。 所以他对自己有意思?不对,她可没有那么大魅力,安以南冷静地思考,要是以上都不对,那么这一切只能说明厉野需要一个假结婚的对象,所以才来找自己。 那他为什么要找人假结婚呢? 安以南将怀疑的问题问出,想要从他嘴里听到真相。 厉野在听到她的怀疑后,沉默许久,才缓缓点头说:“你说得没错。” 可她为什么听他的语气稍显迟钝呢? 安以南还想问下去。 厉野冷声说:“我听说你爸已经收了瘸老三的彩礼钱,虽然他现在在农场里,可是他迟早会放出来,万一他又给你订亲事,那你要怎么办?毕竟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况且瘸老三现在逃出来,肯定会找你麻烦,既然如此你跟我假结婚,我带你去随军,在军区帮你找份工作,一年后我们关系解除。这样你既能远离你的家人,也能远离瘸老三。”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相信我。”他将所有的话摊开来,收起冷意,平静地望着她。 安以南看得出来,他没说谎,可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能帮自己找工作?他当工作是大白菜吗? 再说他真的能帮她找到工作,代价呢? 安以南从不相信天底下会掉馅饼的事情。 所以在她开口询问厉野后。 他给出的答案说是领导女儿看上自己,他想拒绝,所以想找她帮忙假结婚,拒绝这门亲事。 安以南疑惑地问他:“领导?你现在到是什么身份?” 他失踪这几年到底去干什么了? 厉野:“我去当兵了,现在是团长。” 安以南愣住,他居然去当兵还是团长,职位这么高又这么年轻,难怪领导女儿会看上他,而且她大姐的丈夫比厉野年长三岁,现在也只是连长。 他这晋升职位也太快了吧? 她胡思乱想着,丝毫没发觉厉野的目光一直凝视自己。 他并不确定安以南会不会同意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厉野在军队里一直冲在最前线,也许是失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家人,所以一直敢拼,也不怕死,也正是这份不怕死,他获得的勋章战功越来越多,职位也一直在升。 领导家的女儿也就是首长的小女儿,在军队医院上班,一直缠着他不放。 首长也有意想让他当女婿。 厉野拒绝了。 首长的小女儿却不依不饶,非要嫁给他。 眼下他提出突兀的要求,正好拿这件事当作理由。哪怕安以南拒绝,他其实也有办法回绝这门亲事。 安以南不知道弯弯绕绕,但是她被说服了。 县城的工作难找,要是厉野帮自己,那可省事多了,况且两人只是假结婚,自己得到的利益比他多很多。 这是划算的交易。 唯一值得她犹豫的是,厉野的话可信吗? 安以南抬起头凝视面无表情的厉野。 她莫名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自己偷偷地躲在树底下,饿了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吃红薯,她还没有吃上一口,就被厉野冲过来抢走吃掉了。 少年时期的厉野,凶悍,野蛮是他们这群小孩里最不能得罪的人。 大人都骂他是扫把星,亲爹是被他克死,亲娘跟别人在一起不要他。 现在的厉野浑身充满深沉和危险,睥睨她的目光也充满神秘。 犹豫再三后,安以南问他:“你不会骗我吧?” “不会。”厉野认真地说。 许久,安以南点点头说:“那咱们假结婚,各取所需。” 她选择相信厉野,相信在小时候抢了自己红薯,又帮自己揍人的厉野。 安以南的话令厉野喉咙滚动,紧随其后的便是眉头舒展开。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番话,也不敢细想,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可安以南却相信自己。 她明亮的眼睛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唇角弯弯,像是永不后悔般。 厉野忽然在这一瞬,想要捂着眼睛。 * 赵婶子知道厉野要娶媳妇的消息,瞬间坐不住,尤其是知道对方是安以南。 “你这孩子是不是因为瘸老三的事情所以才娶她?”赵婶子虽然欣慰他终于想娶媳妇,而且安以南这孩子心善,心眼好,侄子选他没问题。 可她又猛然想起今天听到的消息,不禁怀疑侄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想娶安以南。 再往下想,平常也没见两人有什么交集啊? 赵婶子狐疑地打量厉野。 厉野淡定地说:“姑,我想娶媳妇,你怎么还怀疑呢?” 赵婶子一听,好像没有人拿结婚开玩笑。 “还不是事情太突然,我吓到了,对了你要娶以南,这彩礼订亲什么的你都准备好了吗?我身边还有积蓄。”她担心彩礼不够,偷偷拿出攒的一百块钱递给他。 厉野浑身冒冷气,拒绝赵婶子给钱。 “我这些年一直在军队,津贴什么的都没花,都攒着所以娶媳妇的钱是够的,而且因为瘸老三的事情,还有我也要回军队,所以我们打算不办婚礼,三天后就走。”厉野低沉地说。 这些是他和安以南商量好的结果。 到了军区他们以夫妻关系生活,然后一年后各自离婚。 赵婶子听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立马站起来嘴里嘟囔着什么。 厉野还以为她是在反对,刚要拿出想好的话堵住姑姑,耳边却听到她说:“你们这么快就走,那我要多准备点粮食给你们带走。” 他沉寂的心涌入暖意,眼神温和下来。 “姑,你不用这么麻烦。” * 另一边,沈翠花知道安以南要结婚去随军,整个人都愣住。 “结婚也太快了吧?” “没办法,看上了眼。”安以南露出羞涩的神情,随后不经意地说自己家里很多粮食,但是家里的人都不在家,不知道交给谁,所以想到沈翠花,就想着能不能帮帮忙问供销社收不收货。 沈翠花知道安以南家里那些事,知道她家里人都靠不住,家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 所以在面对她的求助,沈翠花立马帮忙去跟侯主任说一声。 第29章 发高烧 沈翠花在供销社上班五六年,公公可是棉织厂的厂长,所以侯主任对她的态度一直很热情,知道沈翠花有事求他,是为了收粮食,为了人情,加上粮食现在可稀缺,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知道供销社愿意收粮食,安以南唇角弯弯。 但是转眼又有新的问题,那就是安家藏的这些粮食太多,供销社来收,村里人肯定注意到,到时候要是被人举报可就惨了。 安以南犹豫几下,去找厉野试探性地问他有没有在运输队的战友。 厉野眉眼挑起,看她小心翼翼的摸样,思忖一下说:“有,怎么了?” 安以南眼前一亮,轻声问:“运输队的货车能不能外借?” 厉野危险地睥睨她,“你要干坏事?” “谁干坏事,我只是……你也听过村里的风声,说我家有粮食,然后我家确实有很多粮食,现在我要跟你去随军,家里的粮食干放着肯定会坏掉。” 当然她是不愿意便宜自己所谓的家人。 厉野思考一下说:“运输队里的车都是要单位审批才能外借,我去帮你问问能不能借到。” “好!”她没想到厉野真有这个本事,望向他的目光多了炙热。 厉野被她瞧得耳根子红透,可面上还要淡定地一笑。 “对了你跟我结婚的事情,我已经告诉我姑姑,要是村里人问我的事情,你不用告诉别人。” “我知道。”安以南知道他有个亲妈也在本村。 他亲妈在村里名声不太好,之前扔下厉野嫁给别的男人,也不管厉野。后来厉野稍微长大些,可以帮家里下地后。 他妈厚颜无耻地上门抱着刚出生几个月的儿子,要求厉野去帮他们一家下地务农。 最后被赵婶子用扁担打出去。 再后来,安以南每次都听到他亲妈跟人各种诅咒厉野去死。 甚至在知道厉野失踪后,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心疼而是大笑“活该” 那时候安以南被吓的躲着他妈走。 眼下他妈知道厉野原来失踪这几年是当兵去的,而且已经当上团长肯定要上门搞事。 安以南因此很配合厉野,绝对不对外说厉野在外面做什么。 厉野看她知道后,点点头大步往外走。 身后安以南望着他高大的背影,眨了眨眼,转身回到藏着粮食的山上,数了数多少粮食,然后搬回自己的房间。 她的力气变得越来越大,现在搬几十斤的大米也是无足轻重。 安以南忙活完后,还要避免来打探消息的婶子们。 自从安以南对外说要嫁给厉野,村子里好几个婶子过来劝说她:“赵大,不对现在改名叫厉野了,他这孩子从小就看着不老实,现在回来也不说这几年去干什么,肯定是干坏事去农场了。” “对啊!咱婶子给你介绍个老实的男人给你多好,厉野那混小子一看就是不好惹。” 几位大婶轮番来劝她。 安以南也没想到村子里以为厉野失踪这几年是因为干坏事被抓了。 她神色很微妙,由于答应过厉野不用说他的身份,因此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厉野虽然不务正业,但是他长得好看啊!” 几位婶子:……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可安以南铁了心听不进她们的话,几位婶子也就没再劝了。 但是架不住有些好事的婶子又来劝。 说是要给她介绍自家侄子,说厉野多么不好,自家侄子老实本分,然后又暗搓搓打听她们家的粮食。 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还不止一两个人来打听她家里的事情。 安以南搬完粮食,洗了澡,眼见厉野还没有回来,天也黑了,干脆关门。 厉野应该明天会告诉她。 但是她没想到当天晚上厉野来敲门说已经商量好了,说明晚半夜可以开车过来。 那时候村里人都睡觉,运走粮食没问题。 安以南朝她一笑:“谢谢!” 她穿着单薄的蓝衬衣,下面黑裤子,这段时间自己做饭,脸上有了气血,还多了点肉,就是头发还是枯黄。 厉野扫了她一眼,眼神难得温和,懒散地说:“天色不早了,你早点睡。” “嗯。” 厉野来的很快,走得也很快。 隔日,安以南去供销社找沈翠花说自己送粮食到供销社,不用他们自己下乡去收。 沈翠花一听不用他们自己人去乡下,当然兴高采烈地同意。 安以南解决这件事后,踩着点回家,到了半夜有人开车过来,厉野也跟了过来。 黑灯瞎火,安以南举着煤油灯,打开了临时装粮食的房间。 粮食很快装上车,开车的男人一脸凶悍,可面对安以南还是挤出几分友好的笑容。 想来应该是看在厉野的面子上。 安以南思忖着跟厉野再三叮嘱,天一亮送到供销社那边。 厉野眉梢抬起,坐在副驾驶上摆摆手说:“我知道了。” 很快车被开走。安以南松口气回房间睡觉去。 路上,石工开着运输队里借调的车,好奇地问坐在副驾驶的厉野:“厉哥,那人是嫂子吗?” 嫂子看起来太瘦了吧? 之前他还没退伍就跟军队里的兄弟打赌说厉野天天在军队里被女人追,但是一直不接受,肯定是找天仙。 他没想到厉野是喜欢瘦弱的小姑娘。 啧。 厉野慵懒地靠在车背,眼神犀利,周身透露漫不经心。 “专心开车。” * 厉野那边帮忙运走粮食。 安以南睡着后开始发高烧起来。她的身体发烫,嗓子疼得厉害。 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找药吃,最后在安母的柜子里找到退烧的药,虚弱地喝药。 喝完药后,她躺在炕上等着药效发作。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出冷汗,唇角也在颤抖,晕晕乎乎间,她感受到有人在身边给自己擦额头的汗。 错觉吗? 她勉勉强强睁开眼睛,却看到宽肩窄腰的厉野拿着毛巾给她擦汗,然后又站起来,似乎在给她倒水。 安以南烧糊涂,他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其中,厉野似乎掰开她的下颌说:“张开,喝药。” 安以南乖巧地张唇,一粒药片和温水滚入她的口腔。 厉野做好她会吐出来的准备,可是安以南并没有吐出来,像是习惯了药的苦,一口咽下去,眼神涣散地望着自己。 “厉……”她似乎想喊自己的名字,却因为嗓子疼,没有喊完。 厉野从县城回来,手里还拿着那位叫沈翠花递来、装进信封里的钱。 这笔钱足足有三百块,他之前不知道安家哪里有本事能搞到这一批粮食,后来找人去查过,说是安家的大闺女弄来的粮食。 至于怎么弄来,调查里说走的是粮站途径很正规,查不出问题。 厉野见查不出来,也就没有查下去。 如今这批粮食被安以南卖掉,赚了三百块,厉野拿回来要给她,却没想到见到安以南发高烧的样子。 他也不知怎么留下来照顾她。 只是病重的安以南尤为脆弱,睫毛上还沾染着泪珠,怪可怜的,他漫不经心地想着,手里帮忙擦拭额头的动作变轻了很多。 第30章 打孩子 安以南醒来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噼里啪啦地砸在木质房梁上,厚重的声音经久不消。 “你这孩子醒了,来喝一碗糊羹。”赵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瞧见她醒了,连忙去隔壁厨房端来煮好的糊羹。 “你家里没人照看,发个高烧都没有人知道,还好厉野来看望你,发现你不对,不然你就烧糊涂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端给她糊羹,一边用手摸安以南的额头。 “高烧退了,你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赵婶子收回手,检查了一下门窗,担心有风雨渗透进来。 原来那不是梦吗?想到迷迷糊糊间见到的场景,安以南了然。 她喝完糊羹,陶瓷的碗放在桌子一旁。 赵婶子关好门窗,问起两人认识的经过,然后又说两人结婚要互相扶持。 “他身边没有亲人,只有我这一个姑姑帮忙,要是他待你不好,你发电报给我,我帮你做主。”赵婶子慈爱地望着她。 “厉野,他人很好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不好。”安以南笑着回她。 赵婶子听得暖心。 以南这孩子除了瘦一点,真是别的毛病都没有,善良,又体贴。 她回去后一定要叫厉野好好照顾安以南。 赵婶子又说了几句心里话。 安以南安安静静地倾听,恰到好处地给出回应。 几回合下来,赵婶子恋恋不舍,竟不想回去了。 安以南顺势挽留她住一晚。 “别了,我家里还有活,你好好在家待着,我明天再来看你。”赵婶子惦记家里那些农活,因为下雨,晾晒的萝卜还没完全收进家里。 她跟安以南打完招呼就走人。 屋子里剩下安以南一个人,她咳嗽几声,浑身无力地爬起来,来到窗户边,厚重的云层遮光,不远处的野草残留雨水的痕迹。 滴答一声。 颀长的背影从远处走来,风声呼啸,野草树叶安安静静地垂落。 厉野手里拎着框子,面容凌厉,唇角似乎压着,见到她时,眉眼微微上挑。 “你醒了?” 安以南推开门放他进来,有气无力地说:“嗯。” 厉野出来之前听到赵婶子说她的高烧已经退下去,身体好转不少。可她脸色惨白,唇角干裂,眼神涣散,看不出高烧退没退。 “我带了点退烧药来,你记得吃,还有我们不是说明天就要走吗?但是你身体虚弱,推迟几天再走。” 厉野已经跟部队打好招呼,再请假几天,顺便从兜里拿出用信封包好的钱。 “这些是供销社里有位叫沈翠花的女同志叫我给你的。” 厉野的手指修长,掌心有茧子,递给她的时候,安以南瞧见他手腕靠掌心有一处长长的伤痕。 不难想象,厉野曾经被人用尖刀之类的利器伤到,然后用手避开或者挡住才留下陈年旧疤。 安以南思绪难得歪了一下,很快接过信封说:“多谢。” 这些钱是供销社收粮食后给她的钱。 “不用跟我道谢,我只是顺手帮你,还有——”厉野语气停顿,安以南莫名紧张起来。 “怎么了?”她镇定自若地望向厉野。 厉野严肃的面容忽然放松下来,乌黑的眼睛倒映安以南的身影,懒散的气息随之冒出。 “下次记得锁好门。” 昨天他来的时候门都没有上好锁,还好是他来,要是瘸老三来。 安以南指不定要出什么事情。 “我没锁好门吗?”安以南狐疑地问。 厉野睥睨她茫然的神色。 人发高烧,是不是都不知道自己曾做过什么吗? 厉野:“嗯。”说话间,额头前凌厉的发丝也顺带有了起伏。 安以南半信半疑,也许自己真的忘记上好锁。 “我知道了,多谢。”她礼貌地道谢。 厉野忽然皱眉,唇角抿直,又很快松开,懒散地说:“知道就好,我走了。” “我送你。” 说是送他,也只是送到几米。因为今天下雨,泥土变得粘稠,踩上去鞋子脏兮兮。 厉野叫她不用再送自己,随后大步离去。 安以南目送他走后,身上的疲倦也似乎消失了不少。 * 农场里,有人叫住正在劳动的的中年男人。 男人弯着腰,颧骨瘦削,拿着耙子在翻腾土地,听到有人在叫他,立马转过身。 男人也就是安父,他在农场待了足足有半个月,从起初的愤愤不平,到现在隐忍不发,这其中不知经历多少摧残。 等他在农场里改造几年后回去,一定要给刘寡妇她们教训! 一想到他待刘寡妇那么好,私底下送粮,又送钱,转眼这娘们就莫名其妙出卖自己,连累他在农场,安父眼神闪过阴狠。 在收到管事说有人寄信给他,安父还以为是家里的大女儿知道他的遭遇,终于寄信给他。 他按捺兴奋,擦了擦沾染泥土的粗糙双手,拆开信封。 单薄的信纸上,写着家里近日的情况,在看到自己媳妇背着他跟胡半瞎厮混。 他眼神一黑,愤怒涌入四肢百骸,几乎险些晕倒。 贱女人,竟然趁着他不在家,跟野男人搞在一起! 另一边,安母在另一处农场,也接到家里的信件。 她也以为是安以柔寄信来,要救她出去。 可是看到信封里说安以建住进医院,家里欠医药费后,她气血不足,直接晕了过去。 她的儿子啊!怎么那么命苦,竟然被人掳走暴揍一顿,生死不明地躺在医院! 家属院。 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嬉笑声,忽然有个女人穿戴围裙凶狠地走出来。 “你们吵什么吵,不知道今天是我给你们做饭吗?”安以雪叉着腰,面容难看地望着在院子里斗鸡的外甥和外甥女。 她原以为来到军区见到安以柔,自己能过上好日子。 谁知道安以柔知道是她来,挑三拣四,话里话外都在指责她为什么要来。 安以雪要不是为了嫁军官,才不会来见她。 她憋着一肚子气,假装不知道安以柔的不满,然后住进了姐夫家里。 姐夫去执行任务,不在家,安以柔就吩咐她打扫家里,平常做饭洗衣服。 安以雪一听,眼睛睁的老大:“你让我洗衣服做饭?” 她在家里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家务活。 安以柔搀扶自己的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定地说:“你来不就是为了照顾我吗?你要是干不了就回家。” “谁说我干不了!” 安以雪为了留下来,硬生生忍下这口气,给她一家子洗衣服做饭。 由于没怎么干过家务活一直被安以柔暗地里嫌弃。 安以雪也一直压着脾气,如今安以柔不在家,两个小孩在家里,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 她终于忍不住彻底爆发,叉腰怒骂两孩子不懂事。 正好她姐夫,穿着军装回家,看到安以雪在骂自己小孩,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是谁!谁允许你骂我的孩子?” 第31章 亲妈 安以南在家里好好睡了一觉,隔天醒来,身体好很多。 她趁着家里没人,悄悄从柜子最上方拿出饼干盒,打开一看,数了数金额加上之前供销社给的定金,现在又补了尾款三百,再加上杂七杂八,还有从安母那边拿到的钱,不知不觉中她存款竟然有两千块钱。 两千块钱,一笔巨款。 她收到这笔钱后藏起来,伸个懒腰,去厨房煮米汤喝。 喝完米汤后,安以南就去县城找沈翠花。 沈翠花瞧见她来,露出笑容,可随着安以南走近:“你这脸色怎么那么糟糕?” “我发高烧,现在退烧了,身体好多了。”安以南挤出笑容解释。 沈翠花看得揪心,“人要是生病那可就糟糕了,你这段时间好好注意身体。” “嗯,姐这次我是来向你道谢,要不是你帮我跟供销社的主任说一声,我怕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妹子,你可别谢我,我只是帮你说一声,况且现在粮食紧缺,供销社进了一批你送来的粮食,而且你出价又便宜,主任那边都笑开花。” 沈翠花跟她寒暄着,随后问起那天来送货的男人是谁。 送货的人是两个人,安以南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姐你说的是谁啊?” “还不是长得比较好看的。” “他有没有对象啊?正好我侄女最近在相看,所以我来问问你,你放心我只是随口问问。”沈翠花笑着说。 她侄女不看人家能力,非看人家长相,一来二去,相亲几个月也没下落,家里人一直操心不已。 刚好沈翠花见到厉野,小伙长得端正,就是气势有点吓人。 沈翠花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来厉野不是普通人,肯定有大造化,所以才会问安以南关于厉野的消息。 “他……他是我的对象。”安以南犹豫一下,还是快速地解释厉野的身份。 沈翠花一听,可惜。下一秒她就向安以南道贺。 之后安以南从供销社出来后,去了一趟国营饭店。 她点了清水豆腐和肉蒸蛋,吃完这一顿后。 安以南又在县城闲逛几圈,买了布还有半斤米,到时候做馅饼在路上吃。 她买好后走在大街上,隐约感受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她故意往后一看,没有可疑的人。 安以南蹙眉步伐越来越快,直到前方有个拐角的巷子。她刚要闪身躲过去,然而当她刚要转身过去,身后忽然多了一道气息。 几乎在安以南要转身用脚踹出的同时。 凌厉的风声在耳边猛然响起,紧随其后的便是男人连拽带抱地拖着她来到巷子拐角处。 “你!”安以南意外地看向出现在此地的厉野。 厉野面色冷漠,几乎是用尽全力压着她的后背到自己的胸膛。 “嘘!瘸老三在跟踪你。”厉野出声解释,眼神落在一边,似乎在等人过来。 等了老半天,四周静悄悄。 安以南被蒙住嘴巴,呼吸喘不过来,忍不住双手拍打他的肩膀,想让放他放开。 厉野:“啧。”了一声,松开手。 还没等安以南喘好气,又蒙住她的嘴巴。 安以南憋屈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但是这次厉野好歹手掌往下,给她留了一道呼吸的口子。 少顷,厉野确定没有人跟上来,松开手后,淡定地说:“我来县城见战友,见到你身后有人跟着你,我担心出事就过来找你。” 其实这几天,他悄悄找已经退伍的战友留意瘸老三的事情,连同医院附近也留了人。 瘸老三一直没出现。 厉野在想,瘸老三定力很足。 转眼他却见到安以南身后跟着一个人,厉野眼神瞬间危险跟了上来。 这也就是事情原委,厉野解释后,安以南捂着胸口说:“你看清楚跟我的人是不是瘸老三?” 跟她结仇的都被送进农场,唯一瘸老三逃了出来。 因此她猜测瘸老三是不是跟踪她的人。 厉野冷声说:“按照身形来看有可能是瘸老三。” 安以南神色冷下来。 厉野:“他既然在县城里,说明他暂时不想逃回村里,你不用担心,就是你弟弟可能会有危险。” 安以建有危险,跟她安以南有什么关系。 “嗯。”安以南放松下来,然后便想回村里。 她担心在县城里又碰到瘸老三。 厉野知道后就说一起回去,正好有伴。 安以南没有拒绝,两人因此一起坐拖拉机回去,途中厉野问她身体怎么样。 安以南的脸色依旧苍白,唇角干裂起皮,眼神透露几分精神气。 “好多了。”安以南低声说。 “东西你收拾好了吗?我们要三天后走。” “收拾好了。” 路上黄土沙子多,厉野不动声色地挡在她的面前,直到看到安以南的眉眼放松下来,这才不经意地看向路边。 “嗯。” 厉野唇角悄悄勾起。 在两人回到村口,刚好遇到一个中年妇女牵着十岁的娃,背着背篓,里面装着一些野猪草。 安以南一眼就认出这是厉野亲妈。 她下意识地看向厉野。 厉野目不斜视地往前,似乎没注意到他亲妈路过。 可厉野亲妈余光一扫,在看到厉野的第一面,竟然是攥紧孙子的手,眼神嫌恶地瞥了厉野一眼,然后恶狠狠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就走了。 她在见到失踪的亲儿子,没有关切,只有说不上来的厌恶,甚至连招呼也不愿意打一声。 安以南的心说不上来抖动一下,也许是自身的经历跟厉野有点相似。 她庆幸厉野没有看到亲妈。 也庆幸,厉野亲妈没有叫住他。 安以南在跟厉野分别回家时。 厉野转身对她难得一笑,懒散的语气透露漫不经心:“军区里的家属都很好相处,你不用担心。” “好。” 安以南点头。 厉野又说了几句话,安以南温顺地点头。 他有些恍惚,安以南还真是相信自己。虽然他是真心实意。 可安以南这么相信他,万一以后遇到不怀好意的男人呢? 厉野心情一下子微妙起来,回去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直到——他又遇到了亲妈。 几年不见,她又变得憔悴,听说她这几年儿媳妇生了娃,孩子一直都是她带。 她的儿子是那个男人的儿子,两人不是亲母子。 可这不妨碍她亲近那个所谓的儿子,顺带照顾他的媳妇。 至于他这个亲儿子,当然是避之不及。 厉野的神色晦暗不明,眼里仿佛涌动什么,却又很快消失不见。 第32章 小女孩 医院里。 安以建醒来得知自己一个人在医院,而二姐为了给他筹医药费到处借钱,现在还没借到钱。 说这话的医生看向安以建的目光充满羡慕。 “你姐对你可真好。” “啥?医生你是不是糊涂了。她才不会对我这么好,你们是不是看错了?”安以建一觉醒来,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医生一听,不赞同地皱眉:“你亲姐最近一直来医院看你,时不时向我打听你的健康,甚至还因为借不到钱,偷偷在走廊哭。我们医院看你们家实在可怜也就让你先欠着医药费,可你一醒来就说你姐姐的不是。你对得起你姐姐吗?!” 他震耳欲聋的话,吓得安以建还以为医生是不是疯了。 “医生,你说的是我亲姐安以南吗?”安以建不死心地问。 “不是你亲姐还是谁会每天来看你。”医生在安以建晕倒之前,还可怜他。 现在医生态度忽然冷淡下来。 “你记得过几天交欠的医药费。”医生说完就走了。 安以建一脸傻了状态,亲眼看着医生从自己面前离开。 安以南怎么可能对他这么好!医生他们竟然还信她? 之后的几天,安以建通过护士知道晕倒这期间知道,自己晕倒是安以南送他过来。 安以南每天都来看他,据说为了给他凑足医药费,安以南还把家里值钱的物件全卖掉才凑了二十块钱的医药费,剩下的一百块钱医药费还没有借到。 听说这二十块钱还有十块钱是安以南通过嫁人,最后拿出的十块钱。 护士说到这,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安以建。 她显然通过医生,知道安以建清醒后质问亲姐的事情。 安以建难以置信,大脑还没有从“安以南结婚“欠一百块钱医药费”走出来,医院那边就赶着他出院。 于是安以建欠着一百块钱出了医院,最后靠认识的同村人帮忙送回村里。 一回到村里,才发现他家住着隔壁的婶子。 隔壁婶子笑着说:“你回来了,你家二姐结婚了。她结婚对象说在其他县城的朋友要介绍工作给她们。他们两个人拿着村长开的介绍信已经走了。” “你说你家这几间房子,哦是你二姐说你住院,家里没钱交,然后找村长商量说是可以出租一年的方式,刚好我家人口多,所以就租了你家的房子,放心我们给你留了一间。” 婶子笑呵呵地说。 顺便伸出手指头说已经租了他家十年。 还是一年十块钱的价格。 一听这话,安以建又气又急,一年十块钱,安以南是不是疯了,而且她不是交医药费才二十块钱吗? 安以建终于脑子聪明一回,安以南做这一切分明是故意的! 可是他偏偏拿已经离开的安以南没办法,而且他还欠医院一百块钱。 再看看只剩下一间房的安以建,还有婶子喜笑颜开的脸。 安以建几乎要吐血。 安以南,你可真牛! 正在火车上安以南打了哈欠,谁在想她? 还是说安以建已经回家发现家里只剩下一间房,正在骂她吗? 安以南露出笑容,眼神看向绿皮火车外。 骂吧,反正上辈子也不止一次被他和家里人骂过。 安以南愉悦地靠在车背,厉野坐在她身侧,由于要赶路,车上叽叽喳喳,他闭眼休息,浓密的睫毛遮下,少了凌厉的危险。 她手痒痒,想要触碰。 可耳边突然传来女孩的哭泣,还有老太太的责骂。 “哭什么哭,你妈还在家等你回家呢!” 老太太拉着小女孩穿过拥挤的人群,进了前面的车厢。 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女孩扎着麻花辫,穿着缝补的衣裳,脸上脏兮兮,身边的老太太也是穿着补丁的衣服,眼睛眯缝,颧骨有道裂痕。 安以南不喜欢那个老太太。 也许是看不惯老太太对待小女孩的态度。 厉野不知何时醒来,侧身看向老太太拉着小女孩的背影。 作战多年的经验,竟让他感觉那个老太太不对劲。 “是发生什么了吗?”安以南看出他的奇怪,问了一句。 厉野冷声说:“我去前面看看。” “是那对老人和孩子有问题吗?”安以南警惕地问. 厉野意外她的敏锐,下意识说:“你先待在这里,不要乱走。” “那你不要跟我撒谎。”安以南仰起头,因为吃饱饭,这些天她的脸上有了血色,肤色也不是土黄,说起话来透着笃定,干裂的唇角微微上翘。 厉野莫名多看了几眼,然后淡定地咳嗽一声。 “是。” 安以南轻声说:“那你去看看。” “小心点。”她补充了一句。 厉野本来抬腿就要走,听到她说小心,心里像是裹着蜂蜜般甜。 “好。”厉野朝她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厉野随后去了前列车厢。 安以南坐在原先的位置上,视线落在窗外,耳边依旧是嘈杂的声音。 忽然,一道疾速的身影从车厢一头跑来。 安以南好奇地探出头,恰好看到小女孩猛然冲过来,身后还跟着那个老太太。 “姐姐!”小女孩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安以南竟然手脚并用地躲进来,顺带抓着她的衣袖,仰起头注视的目光充满恳求。 “求你。” 小女孩弱弱地开口。 老太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眼神凶狠地盯着她怀里的女孩说:“你跑什么跑?” “我……呜呜呜……你不认识我妈妈……”小女孩哭得喘不过来气,一个劲往安以南身边躲,双手死死抓着安以南的脖子不放。 安以南考虑她是小女孩,没有松开她的手。 “她说你不认识她妈妈,所以你是谁?”安以南警惕地望着一脸凶悍的老太太。 老太太叉腰怒道:“我是她亲戚,这贱丫不听话吵着不去见妈妈,你也别听她瞎说,这孩子从小就撒谎惯了。” 她说着就要抢走安以南怀里的女孩。 “不要……我不认识她……”小女孩哭着抓住安以南的脖子。 安以南的脖子被抓得疼起来。 “够了,我去找列车长问问。”安以南说着要抱着小女孩往前走。 老太太冷眉竖眼,指着她鼻子说:“这是我家的家事,要你多管闲事!“ 她一边说着环顾四周,对着看热闹的群众说:“你们要是不信我是她亲戚,自己可怜她,那你们带回去养着,反正是个女娃赔钱货。” 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虽然对老太太的行径不满,可谁也不想当出头鸟,尤其是万一是老太太故意演这一出人,让她们同情领养女娃呢? 在众人犹豫不决中,安以南站出来说:“我去找列车长问清楚。” 第33章 关心 “你这丫头今天是要多管闲事吗?”老太太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安以南冷着脸对她说:“我是想要问清楚,你要是不怕就跟我去找列车长。” 老太太眯着眼,大有她不答应就要交出怀里的女娃给她。 安以南凝视她几秒,挂着自己脖子的手被收得越来越紧。 “好。”安以南答应了下来。 小女孩似乎被吓到,也不敢说话。 老太太冷哼一声:“真是多管闲事,这贱丫头也真是净给我找麻烦,等事情解释清楚后,我看你要怎么跟我道歉。” 安以南压根没当一回事。 跟着老太太往后走,一直走到后面的第三节车厢。 第三节车厢里,安以南路过,四五个穿着朴素的男人低着头各自散在在不同位置,随着她走近,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她起来。 安以南心里升起无名的不安。 身后的老太太朝着那几个男人各自点点头。 几个男人瞧见,懒散的坐姿逐渐绷紧,直到安以南即将穿过这节车厢。 散坐在不同位置的几个男人,眼神像是瞩目猎物般盯着安以南,脖子和手开始转动。 四周忽然安静得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 另一边,厉野没找到老太太的身影,回来的时候,座位上的安以南竟然消失不见。 他神色顿时冷下来。 恰好隔壁有人探出脑袋说出刚刚发生的事情。 再知道安以南竟然是跟老太太去见列车员,厉野顿感不妙,几乎不用思考,大步往安以南走得方向跑去。 他的脚步飞快,耳边响起刚听到火车的工作人员说有最近经常有妇女失踪的事情。 联想奇奇怪怪的老太太,厉野握紧了拳头,眼神犀利,耳边嘈杂的声音也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点声响没有。 在厉野神色凝重地冲到前风时,眼前的一幕,猛然让他诧异。 但见安以南竟然一打五,脚边踩着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膝盖,另一只胳膊肘抵着另外一个男人的脖颈、在车厢的铁皮上。 脚边还躺着两个哀嚎不断的男人。 而另一个,也就是老太太躺在地上,忽然从她身后敏捷地跳起来。 厉野快速地冲过去,手臂一挥,老太太立马被踹到。 安以南这时候回望过来,对上了厉野。 两人视线撞上。 安以南:好巧。 厉野则是听到脚步声,迅速地拽住她的手腕低声说:“有人来了。” 很快火车上的工作人员赶来,在听到安以南的讲述。 几人也不敢马虎。 恰好站在一边的小女孩鼓足勇气举报这几人是坏人。 原来小女孩是这位老太太的亲孙女。 老太太专门拐卖妇女,养着孙女是为了引诱一些善良的女人被她们拐卖。 今天是小女孩第一次被叫来干这件事。 之前跟老太太一起拐卖的小女孩是她姐姐。 在问起姐姐去哪里的时候,小女孩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不愿意张口。 显然是遭遇不好的事情。 随后工作人员帮忙将小女孩送下火车,看看小女孩有没有认识的亲戚愿意收养她。 至于那群拐子被厉野几句话就炸出来,很快被公安押走。 工作人员摸摸额头的汗水,谁也没想到这趟火车有拐子,还好被抓了。 他和几名过来道谢的公安想要向厉野和安以南他们道谢。 谁知,他们一转头,厉野和安以南已经下站走了。 安以南和厉野深藏功与名。 下车后,厉野先是去招待所开房,在说起两人关系时,他递给工作人员两人的介绍信。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原来两人快要结婚了。 她笑着说:“提前祝贺你们两位同志。”说着给她们开了两间房。 他们毕竟还没有结婚,工作人员也是按照规矩办事。 不过开两间房,正好如安以南的心意。 她和厉野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近,住在同一间实在尴尬。 安以南和厉野各自回到房间。 厉野说要去找战友,让他明天送他们去军区。 “好。”安以南点点头,在招待所开的房间里安安稳稳睡了一觉,醒来后,脖子疼得厉害。 恰好房间响起敲门声,厉野声音低沉:“是我。” 安以南走过去开门,厉野倚在门口,高大的身影遮住外面走廊的视野。 “你脖子受伤了,给你。”厉野掏出两颗煮熟的鸡蛋塞给她敷下脖子。 安以南愣住,下意识拿起鸡蛋往脖子敷。 她的脖子细长,手指常年干活长茧子,也许是没怎么受过他人的帮忙,此刻竟然有些迷惘。 再想想在火车上凶悍的一面,厉野唇角勾勾,起身走进来,顺带关上门怕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安以南往后退了退,狭小的房间挤进一个男人,尤其是男人看起来威猛,仿佛空气都要被掠走一大半。 “我已经安排人明天来接我们去军区,家属院里的房子也已经安排好。” 厉野低沉的嗓音慢悠悠,漫不经心,目光扫过她脖子上的一道红痕。 “他们下手可真狠,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问过那群拐子每个几十年根本出不来,而且那个老太太是惯犯有可能要……”击毙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安以南却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他们那群拐子真是罪大恶极,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他们。”安以南最讨厌拐子,上辈子有个同事为了寻找唯一的女儿倾家荡产,最后却得知女儿被卖到深山死了。 那位同事大受打击,最后喝农药没了。 安以南一想到这些事,心情烦躁地想要摔东西,以至于厉野说受伤。 她还是解释了一下,“这是那小女孩提的醒。” 那个小女孩从一开始抓紧她的脖子就给她提醒了,尤其是当安以南说要去找工作人员的时候,小女孩急得要哭起来。 她给小女孩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跟上那群人。 厉野听她倒出原委,心里哑然。 原来她不是莽莽撞撞地跟过去。 厉野望着她狡黠明亮的眼睛,垂下眼帘,忽然严肃地说:“安同志,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我希望你能先考虑自己。” 在安以南诧异的目光中,厉野认认真真地说:“我会担心你。” “不是以军人的身份担心你。” 安以南听到他这么直白、认真的话,再看男人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她的身影,一些微妙的情绪,冥冥之中悄然产生了奇怪的变化。 他很关心自己。 也是第一个在这个世上,向她表达关心的人。 安以南眼神黯淡下来,又很快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 首都大院里。 某个洋房里传来女人惊喜声,“你们说,我的女儿有下落了!” 第34章 去家属院 “雅君,你怎么下楼,天气寒冷,万一着凉就不好。”中年男人站在楼下,穿着军装,文质彬彬地劝着从楼上走下来的媳妇。 女人貌美如花,大约三十岁的年纪,齐短发,神色憔悴地披着外套。 “现在七月多,那里天气冷,你分明就是不想我下楼知道女儿的事情。”宋雅君神色不安,说的话刺人。 跑来禀告的警务员小高,脸色局促。 “雅君,你前几天发烧医生说你不能受凉,况且找到女儿的事情我怎么会不告诉你。”袁新抓住她的手腕,动作很轻,眼神恳求。 袁新知道她思女心切,可他做为父亲,难道也不心疼女儿吗? 宋雅君听到丈夫的恳求,苍白的唇角勾起,眼神说不上来的恨意。 “你找到了吗?五年了,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偷走,我每次晚上做梦都梦到女儿哭着喊着要妈妈,可你妈妈呢!要不是她,咱们女儿至于被人偷吗?”她握紧双手,眼神里流露的痛苦,像是一枚钢针扎在袁新的心里。 一时之间,他低着头说:“公安那边说火车站有个被解救的小女孩跟我们女儿很相似,但我不敢确定,也怕告诉你,你会失望,所以我打算自己过去看一眼。” 他们这样的家世,万一有鱼龙混杂掺和进来,冒充他们的女儿可怎么办? 宋雅君听到有关于女儿的消息,哪里顾得上自己还在生病,精神抖擞地说:“我也要去!” “可是你还在生病。”袁新担心她的身子骨弱,所以开口不让她去。 宋雅君流出的眼泪像串珠的珍珠,从脸颊淌过,砸在他掌心。 “你难道以为生病就可以阻拦我去见女儿吗?” “无论她是不是咱们女儿,我都有权利去亲自看一眼。”宋雅君坚决地对视他。 她的态度鲜明,一定要去见见那个女孩是不是自己的亲生。 袁新拗不过她,最终答应下来。 夫妻两人很快收拾好行李,一起出发,大约三天后。 他们通过公安终于见到那个小女孩。 仅仅一眼,宋雅君泣不成声地捂着脸说:“我的乖茹茹。” 也许是母女连心,小女孩在见到宋雅君的第一眼,就感受到说不上来的信任。 这边母女终于相认了。 他们意外得知女儿这几年被专门拐卖妇女的老太太收养,一直吃不饱穿不暖被威胁,还好在火车上遇到好心的人。 对于好心的人,公安那边却找不到他们。以为他们是做好事不留名。 宋雅君和袁新听闻后,对那个不知名的好人充满感激和遗憾。 下次,要是能遇到好心人,他们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 * 安以南那边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睡了一个安稳觉,醒来后厉野敲门说是人已经到了。 安以南收拾好东西跟着厉野下去。 厉野今天穿了军装,身高颀长,肩宽窄腰,说不上来的英气勃发。 安以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正是这几眼被厉野攫取到。 他唇角勾起,声线拉长:“喜欢看军装?” 安以南难得羞赧转过头。她上辈子又不是没见过穿军装的军人,只是没想到厉野穿上军装还真是英姿飒爽。 两人一并下楼,门外一辆吉普车已经等候多时。 “嫂子,我叫蒋栋是厉哥的兄弟,你可以喊我名字。” 一个朝气十足的男人从车里探出脑袋,本来想让安以南喊自己小蒋,但是在见到安以南瘦瘦小小的摸样,立马改了主意,然后给他们推开车门。 有一说一,自从知道厉野这个不怕死的家伙竟然在探亲一个月里娶了媳妇,直接把蒋栋和军队里其他人都吓到了。 谁都知道厉野在战场简直跟个杀神一样,每次不怕死,下了战场后就是冷面硬汉,对于首长闺女还有医院里的江医生和文工团的那些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就在大家伙以为厉野这辈子可能会孤寡地死在战场的时候,他竟然发电报,申请结婚和房子,动作迅速,快准狠。 昨天一到,厉野还找他来帮忙开车去接媳妇去家属院。 蒋栋和其他兄弟都震惊。 厉野这家伙真是吃错药了?可这是结婚大事,他也不可能开玩笑。 于是蒋栋和兄弟们打赌,肯定是厉野娶的媳妇长得貌美如花。 可是今天一见感觉是个黄毛丫头。 难不成厉野好这一口,想想首长家的闺女还有医院里的女医生们哪个长得不靓丽。 蒋栋心里跟铁路十八弯似的,但是他没有当着厉野的面说这件事。 他在想什么,厉野可没有心思去猜。 厉野跟安以南上车后。 他叮嘱安以南关于军区里的一些事情并告知自己领导同事有哪些。 厉野说话很轻,在说完后,不忘补充道:“如果你在家属院待的不适应,我又出任务不在家,你可以去找孙政委的媳妇,易大姐。” “好。”安以南耐心地记下来。 虽然两人一年后就可以离婚,但是安以南还是要记住这些。 不过军婚好离吗? 她这才意识到遗忘了这点,猛然看向厉野。 厉野一直在睥睨她,见她视线转过来,有些意外,还以为她来陌生的地方没有安全感。 因此,他主动伸出手摸她干枯的头发说:“不用担心,我在。” 蒋栋坐在前排开车,视线无意扫过后视镜,看着两人挨在一起,再听厉野这该死的温柔话,吓得咳嗽几声。 有媳妇的男人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都是一套又一套。 蒋栋感叹之余,心里忍不住酸起来。 他也想找媳妇了。 蒋栋开吉普车穿过军区大门,然后径直往西边开,终于到达家属院,然后停在最东边的一栋带院子的房子。 “嫂子,厉哥,我们到了。”蒋栋主动将门打开,帮他们拎着行李进去。 安以南跟在后面,四周冒出几个大娘还有女人,好像是家属院里的军嫂,见到他们来,一个个站在不远处打量着。 “瞧,这是厉团长的媳妇,我还以为多漂亮,没想到就长这样?” “我也以为厉团长眼光高,谁知道忽然打结婚报告,再看这新媳妇的样子,莫不是家里的童养媳还是娃娃亲吧?” 第35章 嫉妒 首长的女儿彭妙妙在广播站上班,这几天因为听到爱慕的厉大哥打了结婚报告,几天没来上班。 最后还是被亲妈哄着来上班。 彭妙妙一来,眼睛红肿,同事们看到她都小心翼翼怕她伤心,没敢上来跟她说话。 可她见平时围着自己的同事,今天不敢上前,肯定私底下都在笑话她。 彭妙妙一想到厉野宁愿娶个乡下媳妇,也不愿意娶自己,心里愤怒不已。、 凭什么厉野不娶她。 她亲爹可是首长,她长得又漂亮声音又好听,多少人追捧自己,可厉野呢,看都不看自己,还在乡下娶媳妇。 凭什么! 彭妙妙这么多年的爱慕一下子打水漂,尤其是知道厉野的媳妇不过是乡下媳妇,心里更加不服气,自尊心受到严重的打击。 眼下她还要装着没事人来上班,心里堵得慌。 还好广播站的主任看她状态不对,放她半天假。 彭妙妙知道下午不用上会上班,在下班后鬼使神差地走进家属院。 她知道厉野已经申请到了房子。 彭妙妙背地里来过一次,当时她满心嫉妒,一想到厉野申请房子,里面住的是个乡下土包子,那种说不上来的忌妒愤怒一下子冲刷大脑。 如今她又来了。 她还以为厉野今天不在家。 可是当她走近,一眼就看到吉普车,还有——帮一个瘦瘦小小的女人提着行李的厉野。 一瞬间,彭妙妙像是跌入谷底。 这个女人是谁?他媳妇? 伴随着周围军嫂们的议论,彭妙妙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望向安以南的目光多了嫉恨。 安以南跟着厉野进了房子。 房子是一层,二室一厅还带厕所和厨房,比她想象中的大,而且家里还有衣柜和床,不用单独置办。 院子也宽敞,到时候问问厉野能不能在院子里种菜。 安以南想的很多,当行李放好,蒋栋憨憨地摸摸脑袋说:“队里还有事情,厉哥,嫂子,我先回去了。” “嗯。晚上记得来吃饭。”厉野随口一说。 蒋栋笑起来,他不想打搅两夫妻,所以才找了理由就走。 谁知一出门遇到彭妙妙。 “彭同志,你怎么来了?”蒋栋知道她爱慕厉野。 搁以前蒋栋也许还会打趣厉野,但是现在他挡在彭妙妙面前,怕她打搅厉哥和嫂子。 彭妙妙可不管他,张口就朝里面喊:“厉大哥。” 客厅里,厉野跟安以南解释说新军嫂到家属院会请领导还有一些同事来家里吃饭。 算是提前打好关系。 厉野说到此处,黑沉沉的目光深深地凝视她,像是钩子,看得安以南下意识避开。 “来的人大概有十个人,饭菜我来做,到时候饭桌上他们问起,你就说是你做的。” 安以南意外地看向厉野,这男人有时候还真贴心。 要是搁别的男人,早就当甩手掌柜,连酱油倒了都不扶。 可他不仅主动做饭,还要让她说这些饭菜是她自己做的。 安以南心里一暖,笑着说:“不用,我厨艺挺不错,正好给你露一手。” “不行,来的人比较多。” “我厨艺也很厉害。”厉野在这方面有种执拗,黑沉沉的眼睛里满是安以南的倒影。 安以南都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恰好院子外传来女人的喊声。 “有人找你。”安以南用胳膊推了推他,听声音是个年轻的女人。 谁知道厉野不当一回事,眼神灼热地凝视她,非要她说出好歹。 安以南没办法折中地说:“那你帮我打下手。” 厉野皱眉,还想拒绝。 安以南已经绕过他的身边,去外面看看究竟发生什么事。 她一出去,刚好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掩饰不住嫉妒盯着自己。 女人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番,随后眼里流露轻蔑。 “我找厉大哥。”彭妙妙说着自来熟往家里找。 “我媳妇刚到家,你来我家干什么?”厉野从客厅走出来,眼神凌厉地扫了一眼彭妙妙,随后目光落在安以南身上。 彭妙妙咬咬唇,勉强笑着说:“我来见见厉大哥。毕竟我们一个月没见了。” 瞧她说话的语气,好像跟厉野很熟。 安以南看出门道,原来这女人喜欢厉野,不过厉野年纪轻轻在团长这个职位上,长得又英俊,有女人喜欢也正常。 只是不知道厉野是什么反应。 安以南好奇地瞥向厉野,却见他眼神不耐烦地回头看向自己。 看起来他不喜欢这个女人。 “阿南,这是首长的闺女。”厉野简单地向安以南介绍彭妙妙,语气说不上来地敷衍。 彭妙妙的眼泪都快流下来。 安以南还特意多看几眼。这首长闺女长得可真漂亮,哭起来也别有一番美丽。 厉野见她目光看彭妙妙,眼神充满欣赏和喜爱。 他眉头一下子打结起来,然后也不给彭妙妙面子,介绍完拉着安以南回客厅。 留下彭妙妙尴尬地站在原地方,眼睛通红。 她没想到来这一趟,厉野对自己这么视若无睹,是不是碍于那乡下媳妇的原因。 彭妙妙一想到厉野虽然平时对自己也是这般,可是今天他当着自己媳妇的面不给她颜面,肯定是他媳妇的原因。 她将一切推到安以南身上。 尤其是在知道晚上张政委要带着媳妇,去厉野家里吃饭,彭妙妙非缠着张政委带自己一起去。 “叔叔,我好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放心他俩结婚我就是去吃一顿饭。” 顺便看看这个贱女人到底哪里好,能让厉野娶她! 张政委被她缠着没办法,于是答应带她一起去。 厉野现在结婚了,彭妙妙再怎么样也不能跟厉野在一起,所以去一趟应该没事。 张政委暗自安慰自己。 厉野那边带着安以南去供销社买菜。 军区里的供销社要什么都有什么,安以南买菜的时候,厉野一直陪在她身边,顺带陪她认路。 安以南路上好奇地问他:“你在军区里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彭妙妙的出现,让安以南好奇厉野在军区里有没有喜欢的女人。 “你呢?”他漫不经心地反问。 安以南笑着说:“没有。” 厉野望着她的笑容,任由心跳在震动,眉眼不自觉浮现愉悦的神色。 “我也没有。” 他笑得眼里仿佛好像闪着什么,安以南的目光赶紧侧过去。 他笑得太犯规。 第36章 吃饭风波 当晚,家属院里。 蒋栋领着几个兄弟来,手里还拎着见面礼。 “嫂子,你哈·1!”他们互相介绍彼此,笑起来有些憨厚。 他们来之前就听军里的人说厉野娶了乡下媳妇,长得消瘦。 军里的人都好奇一向对成家没想法,恨不得战死在战区的厉野究竟是为何有天忽然想娶媳妇,而且娶的还是这样普通的农村媳妇。 他们的好奇心,在看到安以南一瞬间,产生了新的想法。 也许是因为安以南之前过得太穷,太可怜,所以厉野才想娶她。 安以南和厉野把做好的青椒炒肉,蒜仁炒苦瓜……端上桌,察觉他们的视线好像不对,可抬头,几个男人笑起来又热情,还帮忙一起端菜。 她的错觉吗? 张政委带着自己媳妇姗姗来迟,身后还跟着熟人。 安以南定睛一看,这不是白天对厉野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在看她不甘心地望向厉野。 厉野则是冷静地招待政委和兄弟几个人,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彭妙妙脸色煞白,但是没有发作。 “区里还有事情,本来这次老孙也要看,可他和她媳妇临时有事要招待亲人,所以今晚就我过来了。” 张政委是团政委,孙政委是隶属于师政委。两人等级不同,却是多年好友,其中孙政委也就是当年托关系让厉野进军队的人。 其中的恩情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 张政委说了几句客套话,招呼大家一起坐下,然后笑着跟安以南打招呼。 他还以为厉野娶的媳妇是天仙,没想到是个瘦瘦小小的女人,也不知道成年没,看起来日子过得可不怎么好。 张政委看它可怜,好奇的同时对她也多了一些对晚辈的怜惜。 他身边的媳妇跟张政委也是同样的想法,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厉野娶她是可怜还是真心的。 看安以南没胸也没皮屁股,不好生养的模样,严嫂子认为是前者。 她想着就不免看向彭妙妙。 彭妙妙对厉野可是一片真心,军区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 所以在老彭答应彭妙妙来吃晚饭,严嫂子就不放心。 还好彭妙妙是识趣的,没在饭桌上闹事。 严嫂子放下心来,目光扫过厉野和安以南。 厉野在跟张政委说话,安以南坐在他身边,两人挨得很近。有时候厉野会时不时侧身看向安以南。 看起来两人关系蛮亲近。 安以南察觉严嫂子的视线,抬头看到她朝自己友善一笑。 “嫂子你这剁椒鱼头怎么做的,太好吃了吧!” “还有红烧肉,这可比国营饭店里的厨艺还好吃!还有豆腐,你是怎么切这么细的!” “对啊!嫂子,你这厨艺可真好!比饭店里的的大厨还好!” …… 他们吃着菜,喝着小酒,没想到安以南的厨艺这么好,还有这个花生米好脆!怎么做的! 连张政委吃了几口都赞不绝口,夹了一块鱼头给严嫂子。 严嫂子好奇吃了一口,眼里一下子亮起来。 好家伙,这厉野媳妇的厨艺这么厉害,难不成厉野是因为她会做饭才娶她。 要是为了吃口好的娶媳妇,貌似也可以。 他们惊叹安以南的厨艺。 厉野倒是没说话,可夹菜的动作稍微快了点。 安以南听他们的夸赞,微微一笑:“我以前在家经常做饭,瞎琢磨,你们要是喜欢可以来我家里吃饭。” 她上辈子从别的不说,厨艺是最佳的,也正是因为她的厨艺,安家那几个孩子一直都不愿意放她走。 安以南也因为这门手艺在离开安家后找到酒店后厨的工作,后来为了生存又去摆地摊。 她上辈子过得很苦,会的东西也就这一点。 安以南轻笑着。 厉野却在桌底下抓住她的手,突兀地举动吓了她一跳。 她转过头,厉野无声地说:“我在。” 他的余光一直注意安以南,见她忽然神色黯然,厉野想也不想的安慰她。 蒋栋见她们夫妻对视,不免起哄笑着说:“厉哥娶的媳妇可赚大发,这厨艺可真是我都眼馋了。” “不知道嫂子有没有妹妹,跟你一样会做饭!”蒋栋身边一小伙子夹着鱼肉和辣椒,吃得脸色冒红,但眼睛明亮,显然是吃上头了。 “我家里妹妹还小。”她浅笑地回应。 一直默不作声的彭妙妙再也忍受不了地用筷子戳米饭。 她吃了几口菜,确实做得不错,可是一想到是安以南做的就心里难受,尤其是饭桌上一群人夸安以南厨艺好,说厉野娶她简直上辈子积福。 彭妙妙眼睛都红了。 会做饭了不起啊,小心以后熬成黄脸婆。 彭妙妙咬牙切齿,在看到厉野时不时给安以南夹菜后,更加恨不得掰断筷子。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就只会做饭。 彭妙妙一时气不过,望着面前没有几个人动过的炒豆角,阴阳怪气地说:“姐姐做饭确实很好吃,可是这豆角是不是没炒熟。” 她说完,饭桌寂静了片刻。 蒋栋等人尴尬地面面相觑。这豆角算是饭桌上吃起来普普通通的一道菜。 这一点是比较剁椒鱼和其他菜来说。 大家也没在意,反正炒豆角不一定要做得跟花一样。 可彭妙妙大咧咧地挑刺,实在是让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说。 严嫂子眼皮子跳动,主动夹起豆角,笑着说:“这豆角看起来就熟了,我之前吃过好几次,大家继续吃。” “可是我怎么吃起来有种嚼不烂、难吃?”彭妙妙咬着唇说。 “也许是我经常吃我家李妈做的饭菜,吃习惯了,现在吃外头的饭菜都不太适应。” 她暗搓搓炫耀自己家富裕,又同时蒋安以南比较自家的李妈。 彭妙妙以为安以南会局促地不敢吱声。 毕竟她可是首长的女儿。 但安以南则是面色奇怪,“这盘豆角是熟的,我也吃过很不错,彭同志觉得难吃?” “也许不是你做得难吃,而是我吃习惯了李妈做的菜。”彭妙妙挤出宽慰她的笑容。 厉野不合时宜地开口:“这豆角是我炒。” 他冷冰冰的话像冰雹一样砸在彭妙妙的脸上。 她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向稳坐饭桌,一脸冷漠的厉野。 第37章 工作 安以南其实在她开口挑衅自己的时候,就懒得跟她计较。 她毕竟活过一辈子,跟彭妙妙只耍嘴皮子有点傲慢的女人计较什么。 可她意外厉野会出口。 虽然他说得是真话,这盘炒豆角是厉野下厨炒的。 彭妙妙崩溃地站起身说:“厉大哥,你什么时候会下厨?你是不是想维护她才说豆角是她炒的!” 她浑身颤抖,显然是伤心加愤怒。 厉野看都不看她一眼,冷漠地说:“我会下厨不很正常,况且我维护媳妇不让外人欺负有错吗?” 他加重了“外人”二字,在说完后,又抬头冷漠地说:“彭妙妙同志,你可以继续吃饭了。” 谁听到这句话还能吃得下去。 尤其是听到喜欢的男人在维护别的女人,打她的脸。 彭妙妙有一瞬难堪地想要逃离这里。 严婶子看气氛变得这么僵硬,出来打圆场说:“来,别浪费厉野媳妇的厨艺,继续吃饭。” 她一边招呼大家继续吃饭,一边对着彭妙妙说:“小彭啊!你想吃什么,姐给你夹,只是咱们在厉野家吃饭,他呢也老大不小,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回来,大家也为他高兴。你呢,也甭担心,好男人一大堆,等着你挑……” 严婶子的话,彭妙妙听进去一大半,心里憋屈地等到散场结束,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起来痛哭一顿。 彭妙妙亲妈也就是米璇知道闺女在自己房间哭,也不让人上去劝。 “她也老大不小,缠着一个男人多少年了,现在知道哭了,还让别人看笑话。”米璇让家里人别去劝。 顺便打电话给自家丈夫那边说女儿的近况。 “咱们女儿的事情,你别管。” “厉野那孩子,也是可惜。”首长那边叹气。 年纪轻轻当上团长,长得又英俊,人也没坏毛病,简直是他们军区最好的女婿人选,可惜了…… 米璇在电话那边冷笑:“咱们闺女就应该嫁门当户对,要不是当年你看重厉野,没有出手阻拦,现在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子,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看我们家笑话吗?” 彭首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着嗓子说:“厉野不就是草根出身,你看不起草根出生吗?我告诉你米璇,现在可不兴你那套门当户对,现在流行自由恋爱,你要是嘴上老挂这词,小心哪天被人听到连累我!” 他“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米璇阴沉地看着电话被挂断。这个大老粗,平常不着家,教训女儿也不成样,现在还来教训我。 要不是当年闹……她才不会下嫁给他这个泥腿子。 米璇越想越来气,又拨通电话,打给了在市政委上班的哥哥说女儿跟厉野的事情。 “厉野是军区的人,我可插不了手。”米山在电话那边推脱。 “他是军区的人,可他媳妇不是,你听我说,他媳妇不是来随军吗?像她那样出身的女人肯定想找份工作,到时候你帮我调一下。” 她不满女儿丢了家里的名声,可是也不妨碍米璇去给女儿出口恶气。 * 那边饭桌散场后。 张政委被她媳妇搀扶回去,几个大伙子也是互相搀扶回宿舍。 厉野送他们回去后,快速赶回来帮她一起处理饭桌的残羹顺便帮忙烧水给她洗澡。 白天两人在供销社将一些生活用品全都买好,包括肥皂什么的。 安以南洗完澡后,发现桌子上有瓶雪花膏。 她记得自己没有买,那就是厉野给她买的。 这人真贴心。 安以南将被子铺好后,厉野也洗完澡走了进来。 他身上还带着皂味,发丝上散漫地往后一撸,露出饱满的额头,还有黑沉沉的眼睛。 狭小的房间逼仄,安以南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神落在那瓶雪花膏上。 “你给我买的吗?” “对。”厉野声音低沉。 房间四周似乎变得灼热起来。 安以南咳了一声,掩饰不自然,“多谢。” “今晚你睡这间,我睡隔壁。” “分床睡,容易引起怀疑。”厉野眼神直勾勾望着不敢看他的安以南。 他心情不错,也许是饭桌上喝了一会酒,四肢都涌动躁意。 “可是……” “我经常出任务,不怎么回来住。”厉野面不改色地补充。 眼见安以南还在犹豫,他话锋一转说:“咱们的结婚报告我已经申请上去。” 听他说结婚报告已经申请,安以南想起之前忘记问的话。 “你说军婚好离吗?” 安以南开口询问。 四周似乎变冷了不少,安以南下意识看向厉野,却见他心情不好地抿唇。 “可以离。”他抿着唇,眉头紧皱,却还是告诉安以南可以离婚。 安以南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便是说不上来的后悔。 她怎么会后悔? 安以南意识到自身的不对,垂下头不看厉野,视线却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他紧握的双手。 少顷。 安以南开口:“离婚申请什么时候下来。” “后天。” “好快。”安以南低声说了句。 厉野淡定地说:“婚礼就在家属院办。” “啊?还要有婚礼吗?”安以南诧异地问他。 眼见她蹙眉,满眼不赞同,厉野悬着的心也一直紧绷。 他别过脸,沉闷地说:“不办了。” 以后再办。 “好。”安以南莞尔一笑。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厉野拿出两套被子,一人一套,也不用尴尬。 安以南躺在靠墙一侧,心里紧张得不行。 反观厉野睡在她身边,睡姿板正,像是握着冲锋枪。 少顷。 安以南疲倦地睡着了。 只是在睡下的那一刻,她立马想起自己就这样答应跟他同床了吗? 隔日。 安以南醒来,床的另一侧已经凉凉的。 显然厉野很早就醒了。 她起床刷牙洗脸,去到厨房,发现厉野一早就煮好稀粥。 安以南舀一勺稀粥,里面还有青菜和细肉外加鸡蛋。 他还真是细心。 安以南吃完稀粥,严嫂子笑着上门。 “小安媳妇,我来看看你带你熟悉熟悉环境,顺便问问你有没有想要工作。” “最近能招收军嫂的临时工有在国营饭店里打下手掌勺的,还有养猪厂和棉织厂,你看看你要想哪个工作,我好报上去。” 第38章 厉野的怀疑 针对随军的家属,上面会给出一些单位的临时工。 不过名额有限,报上去也不一定能排到。 严嫂子也是按照规矩来,顺便说起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小安你也别放在心上,人家彭妙妙心性还是小姑娘,有些事情你也谅解一下。她亲妈知道后,早上还特意找我问问你工作的事情,看样子她是想补偿你。” 严嫂子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有些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安以南摆摆手,“我并没有在意,只是工作这件事,我还需要跟厉野商量一番。” “这个我知道,你吃饭了没,我带你去周围逛逛。” “我吃过早饭了,多谢严嫂子你。”安以南昨天跟厉野去供销社买东西,关于家属院的一些事情她并不知道。 “你跟我客气什么,来,我带你在家属院认认人。” 安以南笑着答应,去屋子里换了一套衣服,余光扫到院子里晾晒着衣服。 严嫂子打趣:“你可真勤快,一大早就把衣服洗好了。” 这新媳妇看着瘦瘦弱弱,厨艺却十分好,再看院子晾晒的衣服,真贤惠,比隔壁那个睡到中午吃饭还要去食堂打饭的赵二妹强多了。 安以南尴尬一笑。 她记得这衣服不是自己洗的。 这些衣服包括自己的贴身衣服都是厉野洗的。 一想到厉野一大早起床,煮稀粥还洗衣服连带自己的也洗了,安以南局促得不知道说什么。 严嫂子还以为新媳妇刚来家属院,性格腼腆,挽着她的手,带她去家属院四周逛逛。 家属院的嫂子们知道厉野带着新媳妇来,昨天有几个还跑来看,加上昨晚她露的一手厨艺。 大家伙都知道别看厉野娶的媳妇瘦瘦小小,厨艺可是绝佳,而且人也勤快。 加上厉野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大家伙对她的态度也是相当热情。 没有不长眼地跑到安以南面前找茬。 安以南跟严嫂子在路上也认识了几个嫂子。 其中有位嫂子叫朱红,性格热情,有三个娃,逢人就笑,见到安以南就讨教做饭的厨艺。 还有位叫季白的嫂子,长相很漂亮,气质说不上来的特别,看人的时候眼睛喜欢上挑,有股高冷和傲然的气质。 严嫂子私底下对她说:“你别看她很傲,人家是资本家出身,你少跟她接近。” “好。” 安以南看季白对着她一身衣服挑剔的样子,心想:她应该也看不上自己。 另一位则是她的邻居,叫赵二妹。 不知为何她看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不屑和不满,说起话来也刺人。 “你是厉团长的新媳妇,看起来长得也不咋地。”赵二妹上下打量,又捂着嘴巴。 “我这人说话向来难听,你可别放在心上。”她露出歉意,还以为安以南会尴尬地不知所措。 安以南仅仅是眨了眨眼睛说:“既然嫂子说话难听,那为什么要说呢?” 她言词诚恳,无辜一笑。 季白意外地看了一眼安以南。 朱红听到她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 严嫂子也是忍俊不禁。 赵二妹听到后,气得直跺脚,什么人啊! “好啦,赵二妹,你家里买菜了没,你家男人今天可是出任务回来。” “我做饭难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赵二妹嘟囔着。 严嫂子恨铁不成钢地说:“所以你又要去食堂打饭吗?你家男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回家吃口热饭还是你从食堂打的,你什么时候去学下做菜的厨艺?还有你家大娃,已经七岁了,你什么时候让他去上学?” “上学的事情,等他爹回来我会问他,至于食堂的饭菜吃了又不会怎么样,严嫂子有些事情你别瞎操心。”赵二妹翻白眼,挎着竹篮就走了。 严嫂子被气得险些站不稳。 季白在旁边幽幽地说:“严嫂子,赵二妹这种人,不值得你说教。” 她说着就独自回家。 朱红倒是没走,在旁边安慰严嫂子,“赵二妹的性格一直讨人嫌,你也别跟她计较。” 严嫂子被安慰气消不少,“她就是犯糊涂,做媳妇做成这样,她家男人和小孩也是遭罪。” 安以南默默在旁边听着。 等到严嫂子彻底消气,她们一并去了供销社。 昨天买了生活用品,安以南这次来是买粮食。 她买了半斤红糖、三斤粗米和一斤精米外加半斤瘦肉,还买了白糖,零零散散下来装满了篮子。 朱红在旁边看着皱眉:“小安啊!你可别省钱。” 她买的东西虽然多,但是东西份量很少,这也太省了吧。 严嫂子皱眉:“小安是不是厉团长没有给你粮票和津贴,你只买这一点,是不是太少了。” 安以南想到昨晚洗澡之前,厉野塞给她一大把钱和粮票,说是他这些年存下来,现在全给她。 她数了数,厉野给的钱足足有一千,再看每个月发的粮票,粗略算算根本不用省吃俭用。 之所以买的东西分量少,那也是因为安以南仗着有金手指可以复制食物。 但是面对严嫂子她们关心的态度,安以南只能含糊地说:“我知道了。” 严嫂子和朱红一看,安以南肯定没有听进去,心里不由担心。 因此在各自回家后。 严嫂子特意去找厉野说了这件事。 厉野在队里操练手底下的兵,听到严嫂子找自己,过去后便被严嫂子一顿批评。 “你们刚结婚,家里吃的喝的不必要一开始就省,反正你们现在还没孩子,你也要多给小安一点钱,不要吓人家。” 严嫂子苦口婆心劝。 厉野想起昨晚给安以南所有的家当,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点头。 严嫂子看他听了进去,心里也放心下来。 中午,安以南在家里做好饭菜。土豆炖肉、炒茄子,还配冬瓜汤。 厉野正好从队伍里回来,拿出一封信交给她。 安以南一愣,接过来发现信封里是钱。 “下个月的津贴,我提前领了回来。家里不缺钱,你不要省钱。” 安以南顿悟,严嫂子跟他说了白天的事情。 她心虚地说:“我没省钱,家里的粮食够。” 厉野乌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我后面去买了粮食,放在柜子里。” 她可是用了金手指复制了粮食,柜子里已经囤好了粮食。 厉野显然不信,就去厨房,打开柜门,看到囤得满满当当的粮食。 安以南坐在饭桌前,镇定自若。 厉野回来,眉头舒展。 安以南紧握筷子的手放松下来,可下一秒厉野说:“你没骗我?” 第39章 安以雪 严嫂子不可能对他说谎。 厉野受过组织里的培训,知道人说话会不自觉不敢对视,而且安以南的手一直紧握筷子。 这一点,厉野不可能没发现。 安以南沉默,厉野实在太警惕。 为了不供出实情,安以南仰起头说:“你不信我?” 她小脸已经褪去蜡黄,隐约有了血色,瘦削的身材和干枯的头发在这段时间已经有了新的改变。 厉野乌黑的眼睛凝视她。 他知道安以南在撒谎,在藏着秘密。 可面对她这句:“你不信我?” 厉野沉默许久,随后大步坐在她对面,“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就行。” 安以南松口气,淡定地说:“我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嗯。”厉野点了点头。 这件事很快被揭过去,安以南决心下次要小心点。 “对了严嫂子跟我说工作的事情。” “你工作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去问了。” “你已经帮我问了吗?”安以南诧异地问。 “对,你认字吗?”厉野知道她念到小学就没上学了,也不知道她认识多少字。 安以南上辈子没上过学,可念过成人大学,所以认字这方面是没问题,但是碍于她这辈子只念过小学,所以斟酌了几下。 “我在小学就没读过书,但是我一直很想念书,所以我私底下会看书,认字是没问题。” 安以南谨慎地回答。 厉野听完后,特意去房间拿出纸笔,让她写自己的名字。 安以南握着笔写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还算端正,能见人。 厉野瞧了一眼,又让她多写几个字,在发现安以南认的字还挺多,甚至连几个繁体字也会写。 他原本想托人让她去供销社的想法变了。 听说军区要开办小学,要是让安以南过去参加考试不知道能不能竞选上。 厉野视线落在安以南的脸上。 她面上镇定、自信,已经看不出在乡下唯唯诺诺的样子。 厉野低声说:“军区会开办小学,你想当小学老师吗?” “小学老师不需要文凭吗?我能上吗?”安以南诧异地问他。 “你认的字很多,可以去参加中考,然后拿个文凭。” 厉野说到这里,目光笃定,“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可是小学老师这个职位会轻松很多,而且你有初中文凭,将来找别的工作也好点。” 这话是他救过的人告诉他的。 虽然那人现在被下放不知道去哪里,可自己来军区是对方一手操办,甚至那人还对他说学识的重要性。 因此他在进入军队后,也不忘记学习,凭借那个人的教导,拿到了初中学历,后面要不是时间不够,他可以参加高中考试。 厉野的直觉告诉他,学历和学识的重要性。 安以南惊讶于他的眼光,也明白他说得很对,上辈子自己就是吃了学历的亏,找不到好工作只能摆摊去酒店后厨工作。 “可是我要是拿不到初中文凭怎么办?要是拿到又考不上小学老师的职位怎么办?” 安以南犹豫一下,还是想试探厉野的态度。 厉野从容地说:“我相信你可以。” 他的目光很认真,笃定她能考过。 “如果你考不上那就再考,至于小学老师职位拿不到可以去考的单位,但是初中文凭很重要。” 她现在小学没念完,只会认字没有文凭很吃亏。 厉野可以想办法托人给她找工作,可不是凭实力进去,要是出事,岂不是连累别人。 安以南看出他的决心,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不就是初中文凭,她肯定能考上。 她不仅要考上初中,还有高中,等以后高考开放,她还要去上大学,去学自己喜欢的专业,去走不一样的人生! 安以南的升起雄心壮志,“我肯定能考上,你等着看。” 厉野看到她燃起斗志,虽然不明白,但是他唇角勾起,眼里充满对安以南的欣赏。 他欣赏安以南向上,也欣赏她的自信。 两人说开后,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拉近。 厉野主动去洗碗,顺便给安以南拿出自己以前考试的书。 这些书都是那个人给他的。 他是个大学教授,可惜时不逢时,被下放去牛棚,不知道具体的地方。 厉野将书给她后,也说明了那个人的情况。 安以南知道这年代的悲剧,沉默地说:“一切都会过去。” 等过几年,时代有所变化,高考开放改革,腐朽的过往被新时代覆盖,那群人也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只需要等待时间过去。 厉野以为她是在安慰,乌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笑意。 “嗯。” 隔日,厉野又继续去军队里。 安以南醒来又发现厉野将她的衣服一起洗了。 她忘记跟他说清楚,不用洗自己的衣服,而且他一点不害臊的吗?还洗她贴身衣物。 安以南脸上羞红,望着晾衣绳上的衣服,暗自表示等得安以南回来,一定要跟他说清楚。 她下定决心,便去找严嫂子耕地的耙子,说是要在院子里种些菜。 昨晚她问过厉野。 厉野说院子里可以种菜,但是不能种很多,也不能卖给别人,不然就是投机倒把。 安以南明白。 她来找严嫂子,顺便说了一下缘由。 严嫂子没想到她刚来就这么勤快,想在院子里种菜,于是告诉她,家属院后面有快地,没有人管,好几个军嫂都在那边偷偷种菜,自家吃。 “你要是种菜的话,我带你过去圈一块地。” “好咧,多谢严嫂子。”安以南朝她一笑,眼神充满感激。 “你不用跟我客气,家属院后面那块地没有人管,你平常也不用担心。” 严嫂子领着她过去,放眼望去,好几块田地都栏杆圈起来。圈起来的地,已经长出小嫩芽。 “这里没有人种,你就种这里好了。”严嫂子用手给她比划出一块地,然后又从不远处拿出树枝暂时给她围起来。表明这块地已经被她用了。 安以南望着这块没有被开荒的小田地,心里蠢蠢欲动。 她可以种些青菜还有小辣椒,还有胡萝卜。 种类多一点,到时候收获的时候可以用金手指复制。 安以南已经想到收获的美好日子。 之后,严婶子带她去自己家里。 她家里有种子,刚好能给安以南播种。 安以南拿到种子后,眉眼弯弯,看起来是真心实意喜欢。 严嫂子不禁感叹,还是她们乡下人实在,喜欢种菜,好养家。瞧那些出身城里的军嫂,哪个不嫌弃种地。 她感叹之余,问起安以南的工作有何打算。 安以南说不急。 严嫂子看她不担心,还以为她不敢去,于是劝了几句。 安以南没办法就把这一切推给厉野。 “他想让我在家里,不愿意让我出门上班。” 严嫂子一下子被酸到,“厉团长没想到还挺心疼媳妇的。” 安以南装着害羞的样子,不敢抬头。 严嫂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知道了,时间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这才多少路,不用嫂子你送我。”安以南推托,说自己认路。 恰好隔壁院子传来争吵声。 “安以雪,你是我妹妹,你要是在我家不愿意干活,我给你买火车票回家。” 听到“安以雪”三个字。 安以南睫毛颤抖,好奇地问严嫂子隔壁住着谁。 第40章 额头受伤 “隔壁住着的是周严家的媳妇,性格有点傲,家里有两个娃,肚子里还怀着双胞胎。” 严嫂子说着,隔壁传来另一道女声。 “大姐,我知道你从小看我长大,可是我来你家是照顾你,不是伺候你一家的,你白天让我洗全家人的衣服就算了,还让我早起做饭,还要帮你带两个娃,你不把我当妹妹看也不能把我当成地主家的丫头对待啊!” 安以雪一通抱怨,听得严嫂子摇摇头。 “周严媳妇的妹妹说话太吓人了。”要是有人听到,指不定要举报周严。现在可是新社会,可不兴地主这一套。 安以柔听到她这么一说,声音拔高说:“是你想要来,可不是我逼着你来!你别装着无辜的样子,让你洗衣服你洗不干净就算了,做饭难吃大不了去食堂,可是周严说回来看到你凶两个孩子是什么意思?!” “我喊她们吃饭,她们不听话我能怎么办?大姐你养孩子可不能宠着他们,不然性格养坏了,你对得起姐夫吗?”安以雪翻着白眼说。 安以南听着隔壁院子里的争吵声,安以雪还挺会吵架的。 严嫂子听得叹气。 “平常周严媳妇虽然有点傲气,但是还挺会做人的,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叫来娘家的妹妹来照顾,谁知道三天两头一小吵,听得烦躁。” 她说着就要送安以南回去。 安以南思绪收回,改天去打听一下安以柔怎么会住在这边的家属院。 她一边想着一边回去。 回去后,安以南烧柴做饭,切了好几块肉等油烧热,一起下锅,顿时肉香扑鼻。 隔壁赵二妹都闻到了肉香味。 三个娃也馋得流口水。 “妈,肉肉……”苗三宝闻到肉香,眼睛简直要发光,激动地扯着赵二妹的袖子说想要吃肉。 赵二妹不耐烦地甩开,“你们不是中午吃了饭吗?” 她平常都是从食堂带饭。 为了省钱,一周才带一次肉回来给他们吃。 可这几个娃,竟然眼馋隔壁的肉。 隔壁厉团长的媳妇肯定是故意炫耀家里有肉吃。 赵二妹心里十分阴暗地想着。 不就是肉,有什么好炫耀。 赵二妹眼看三个娃都去院子趴着墙头闻着肉香味,气不打一处来,揪着他们的耳朵骂。 “你们这么嘴馋是饿死鬼吗?还不给我滚回家。” 他们被骂得缩着脖子,不敢反驳。 这时候肉香味飘来。 赵二妹闻得想骂人,这么喜欢炫耀家里有肉吃是吧,她看向大儿子。 “你们不是想吃肉吗?他们家现在在做饭,你们过去讨要点肉吃,要是她不愿意,你们就当着她的面哭。” 赵二妹说完赶着他们过去。 安以南炒好青椒炒肉,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 她给青椒炒肉盖上盖子,去到院子,赵二妹领着她三个儿子一起上门。 “小安,你家在做饭,味道可真香。”赵二妹朝她露出笑容。 安以南蹙眉,她来是想干什么吗? “你家还没有炒菜吗?”安以南问。 赵二妹脸色一僵,家属院谁不知道她不开火做饭,一般是去食堂,她这话肯定是嘲讽自己。 她对安以南越发不满,再看这院子,凭什么给厉团长分配这么大的房子,而且安以南长得瘦瘦小小,厉团长也是瞎了眼娶她。 她掐着自己的手,然后将三个孩子往前推,眼神示意他们过去。 苗大宝是家里的老大,看到亲妈朝自己使眼色,于是拉着两个小弟弟,齐刷刷跑到安以南面前,围着她说:“阿姨,我们听说你的厨艺很好,我们几个能不能尝一下。” 其中年纪比较小的苗三宝被厨房里残留的肉香味吸引,想要撒开大哥的手去找肉吃。 “不好意思,我菜还没有炒好,等我炒好后给你们送一些过去。”安以南碍于他们是小孩,说话温柔了点。 苗大宝急急忙忙地说:“阿姨,你家不是已经炒好一盘肉了吗?” 安以南听出他们话里的意思,笑着说:“我还没有炒好呢,你们先回去。” 苗二宝却哭起来,嘴里说着:“阿姨骗人,我闻到肉香味了!” “阿姨,你怎么能骗小孩呢?” 苗三宝按捺不住地盯着厨房不放,说的话也理直气壮。 安以南收起笑容,对着赵二妹说:“这些话是你教他们说的?” 赵二妹无辜地说:“你不想给吃的,别侮蔑我家儿子。” 安以南看她不承认,冷笑一声,对这几个孩子也没好感,推开他们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要是再留在我家,我就去找领导问问,为什么你家孩子赖在别人家吃饭。” 赵二妹听她竟然想要告领导,大为恼火。 “行啊!你去告,我儿子只是想来你家尝尝你的手艺,结果被你羞辱说要饭,我到时候看看领导那边怎么说。” 安以南可没有说过要饭两个字,赵二妹毫不客气地改她的话。 在一边眼馋的苗三宝,终于顶不住饥饿,也不管她们叽里呱啦说什么,甩开苗大宝的手,直奔厨房。 安以南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快步走过去,想要拦住苗三宝。 苗大宝那边还以为安以南是生气要揍弟弟,于是他立马着急地冲了过去,用脑袋顶她的后背。 安以南一时不察,被撞得磕到厨房门口,额头被磕破皮流血。 她疼得捂着额头站起来。 苗三宝听到动静,往后一看,顿时被安以南吓到,也不敢吃肉了,赶紧溜到赵二妹身边。 苗大宝也是被吓到,磕磕巴巴地说:“不……是你……是你自己……撞上去的!” 他逃到赵二妹身边,身体颤抖,不敢见安以南。 赵二妹一看这情形,明显事情闹大了,再看安以南捂着额头,看向他们。 她说:“是你自己不小心摔倒,你可别我儿子。” “你们说是不是!” 赵二妹赶紧掐苗大宝还有其他两个儿子,叫他们赶紧死不承认。 要是她们承认伤人,可是要赔钱。 苗大宝和苗二宝他们也知道承认的后果,于是疯狂点头。 “对,是阿姨自己磕破头的!” “跟我们没关系!” 几个小孩和赵二妹立马推脱这件事。 恰好厉野和蒋栋从队伍回来。 蒋栋笑着说要品尝嫂子的厨艺。 结果他们在门口听到院子里的不对劲。 厉野率先皱着眉头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安以南捂着额头流血的一幕。 “阿南。”厉野脸色冷下来,冲了过去。 蒋栋一看这情况,吓傻了眼。 怎么回事? 安以南脑子晕晕的,一直还没开口,耳边又猛然听到厉野的声音,刚要开口。 赵二妹竟然先开口指责安以南。 “厉团长,你这娶的媳妇可要小心点,我家几个儿子只是想要尝尝你媳妇的厨艺,谁知道她小气地不愿意给我儿子尝就算了,走个路还把自己磕到了。” 赵二妹一边说一边朝儿子使眼色。 几个儿子因为害怕要赔钱,赶紧点头说:“厉叔叔,阿姨是自己摔倒的,而且她还凶我们!!” “她还骂我们要饭的!” 反正现场只有他们几个人,也没有人看到。 几个孩子撒谎起来,脸都不红,你一句我一句,把安以南塑造成活该摔倒。 蒋栋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嫂子是这样的人吗? 赵二妹还在一边说:“你们也知道孩子都不会说谎,厉团长,这件事我也不跟你媳妇计较,我先带孩子回去了。” 第41章 倒打一耙 “等等。”安以南缓过疼痛,刚喊出来这句话,赵二妹心虚开口:“你是不是还要指责你磕到头是我们的问题?” “厉团长,你媳妇要是碰瓷找我们赔偿,我们可不赔钱。”她翻了白眼,双手用力拽紧两个孩子。 蒋栋看场面闹得很僵硬,主动开口说:“厉哥,咱们先扶嫂子去医院看看。” 厉野冷着脸,没有回应蒋栋的话,而是瞥向赵二妹。 赵二妹被这一眼注视得心慌,眼神闪躲。 安以南:“我刚在家炒菜,赵二妹就领着几个孩子来找我非要吃我做的菜,我没同意,她的小儿子就想跑到厨房,我追过去的时候被她家大儿子撞了腰,磕到了脑袋。” 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 赵二妹在旁边打死不承认,“你是不是穷得没地方碰瓷。我家儿子乖得很,哪里会撞你,明明就是你自己的问题,还来怪我儿子,真是不要脸!” 安以南冷笑,“你说我不要脸,那我问问你儿子,是不是你们亲妈叫你们过来,说我炒了肉,然后你们想吃。” 赵二妹当即拉着几个儿子,示意他们别说话。 苗大宝和二宝三宝他们在赵二妹的唆使下,低着脑袋不肯承认。 厉野看出这门道,皱着眉要出声,可安以南拦住他的手,摇摇头。 蒋栋听了一老半天,看出其中有问题,想要站出来帮安以南说话。 “赵姐,咱们……” 他刚说完,赵二妹打断他说话,叉着腰,“你别仗着自己是厉团长的兄弟就帮亲不帮理,我说的话哪里有问题,是她自己小气关我什么事情。” “现在粮食短缺,你带着孩子上门说是要尝尝我的厨艺,可转眼间你儿子就往我家厨房钻,我还没问你是怎么教儿子,如今你反咬一口,说是我问的问题,那我可要问问你的小儿子,想不想吃肉。” 她反问苗三宝,笑容淡然。 赵二妹一听还没来得及捂住苗三宝的嘴巴,就听到自己蠢货儿子急不可耐地点头说:“我想吃肉。” “你刚刚是不是我家厨房没找到肉,我就被你大哥撞到了?”安以南循序渐进地问。 赵二妹连忙走上前,想要捂住苗三宝的嘴巴,可厉野的眼神忽然如飞鹰般,凌厉地瞥了她一眼。 吓得她停住脚步。 “其实我本来要给你吃肉,可惜你也知道,我现在被你大哥撞到,这肉我也就不能给你吃了。” 苗大宝在旁边听得瞪大眼睛,还没有反驳她的话,苗三宝就气急败坏地推搡苗大宝。 “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撞阿姨!不然我就有肉吃了!” 此言一出,安以南看向赵二妹。 赵二妹还想试图顽抗,“小孩子说话当不了真。” “你之前带着小孩说我小气,现在又说小孩子说话当不了真,难不成你想不承认我额头的伤是你孩子弄的吗?”安以南冷着脸地质问。 赵二妹被堵得语塞。 “赵嫂子,我爱人刚来家属院,她性格老实,为人本分,今天你孩子弄伤我爱人的额头,这件事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交代,要是你没想好,我会吴营长还有向领导反应这件事。” 一听这件事要要上报领导,赵二妹神色一变,“厉团长,你怎么也跟孩子计较。” “小孩子都伤人了,我们要是不计较?难道等他杀人放火才计较吗?”安以南斥责。 赵二妹被说得竟然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厉野没有废话,直接跟蒋栋说:“麻烦你开车送我和阿南去趟医院。” “好咧。”蒋栋不废话,赶紧去外面开车来。 赵二妹心慌慌,眼睁睁地看着厉野带着安以南去医院。 苗三宝还在傻乎乎地问“妈,咱们可以吃肉了吗?” “吃啥肉,你嘴巴怎么那么欠啊!” 赵二妹懊恼地拍了一下小儿子的脑袋,声·咬牙切齿地说:“这件事要是被你爸知道,咱娘俩几个可都要被他说。” “爸,知道又不敢凶你。妈你别怕。”苗三宝拍拍胸脯说。 赵二妹心梗的要命。 她当然不怕吴强那个男人,但是她担心吴强因为这件事被队里处分,影响前途怎么办? 他要是被这件事影响前途,自己以后岂不是要吃苦。 赵二妹可不想吃苦,眼珠子一转拉着三个小儿子去张政委的办公室闹腾。 张政委刚放下搪瓷缸,拿着钢笔要写材料,谁知道赵二妹拉着三个娃闯进办公室,哭天喊地说:“张政委,你要给我做主啊!” “我儿子就是不小心撞到厉团长媳妇,他就想要告到你这边还要跟我男人说,你说厉团长这是不是不想我们娘俩活啊!” 赵二妹摸着眼泪,拉着三个娃,哭得那个叫可怜兮兮。 路过的几个同志正好听到了这句话。 一瞬间,关于厉团长媳妇因为一点小事就要让厉团长出面,跟小孩子过不去的话在单位里传开。 * 医院里。 医生检查她额头上的伤势,没什么大碍,就是破相了。 医生给她额头上用医用纱布缠了一圈。 厉野皱着眉头,眼神黑沉沉有点吓人,蒋栋也不好开口,只能一个劲安慰安以南。 最后他们从医院回来,还是蒋栋开吉普车送他们回来。 从医院回到家,安以南感觉家属院里的人看他们的眼神奇奇怪怪。 但她没有多想,回到家里,就被厉野强制要求好好休息。 “赵二妹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一定会给你交代。” 厉野视线扫过安以南包着医用纱布的额头,还有苍白的脸颊,眼神有明显的怒意。 明明好不容易让她脸色有气色,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情。 蒋栋在旁边听着,也出口安慰。 “嫂子,这件事是她不对,厉哥一定会帮你要个公道。” “好,你们吃饭了吗?饿不饿,我给你们下面吃。”安以南其实不需要厉野的帮忙。 可厉野笃定的语气,还有一直凝望自己的视线,让安以南有种被在乎的即视感。 也就在那一瞬间,安以南妥协。 蒋栋在一边感觉他们之间怪怪的,但是他没有多想,可能这是他们夫妻相处之道。 “嫂子,我不饿,队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蒋栋临时有事,想要先回去。 “好。”厉野点点头准备送他出门。 恰好严嫂子走过来,面色焦急,见到厉野就拉着他到一边说:“听说你因为一件小事跟小孩过不去了?” 严嫂子叹气:“他们还是孩子,你是大人而且还是团长,跟孩子过不去传出去多丢脸。” 安以南在屋子里听到动静,疑惑地走出来。 这一走出来,严嫂子也没看清她额头包着白纱布,拉着她劝道:“我也不知道你跟赵二妹起了什么冲突,但是现在军营上下都知道你们一家子跟几个小孩过不去,还要闹到领导那边,我家男人知道后,找我来跟你们说,有些事咱们别闲着没事去上报领导,你们也这么大,不要跟小孩计较,名声传出去多难听。” 严嫂子苦口婆心地劝,抬头就发现安以南面色冷漠,额头还有医用白纱布。 “你这是怎么了?” 第42章 给钱 “雅君,我被调单位,去军区工作。那边房子已经安排好,你要带着孩子跟我一起去吗?”袁新收到上级的指示要调去军区。 可他担心家里刚找回来的孩子,还有宋雅君。 毕竟军区生活不比首都生活好。 谁知宋雅君知道要去军区竟然开口说:“一起去。” 袁新感动地想要抱住宋雅君,然而她透过关好的房间门,冷笑地说:“你要是一个人去军区,我跟茹茹娘俩指不定要被你妈说三道四,既然如此还不如跟你一块去军区。” “妈她只是……”袁新有意想给亲妈说好话,宋雅君却疲倦地摆摆手。 “你不用给她解释,茹茹丢失的事情我还没找她算账,现在茹茹回来,正是需要妈妈和爸爸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军区生活,也能避开你的妈妈。” 袁新听她已经安排好所有事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了,我已经打探清楚,救我们女儿的恩人也第一军区里,正好我们可以去向他们道谢。” “她们也在那边吗?这可真是太好了。”宋雅君听到救女人的恩人有消息,激动地走来走去。 “也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我们上门可以拿点麦乳精还有粮票,还有……” “你想的也太快了,等我们到了再说。”袁新无奈地打断她的话。 宋雅君冷哼一声:“他们可是我们女儿的恩人,要不是在火车上他们帮忙抓到那群该死的拐子,咱们女儿也不会回来,还有你也别小气,她们需要什么我们尽可能给。” 她们一家在首都可是有头有脸,更别提袁新的父亲可是军区里已经退下来的首长,手上一堆人脉。 袁新苦笑:“我在你眼里这么小气吗?” “谁知道呢。”宋雅君拢了拢外套,然后回到房间,陪女儿认字。 * 另一边,严嫂子看到安以南额头的伤势,担心地出声。 安以南:“这是赵二妹两个孩子弄的。” “啊?”严嫂子懵了,这件事怎么还跟赵二妹有关系。 直到安以南道出事情缘由,严嫂子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赵二妹还真是倒打一耙,害得我也听信外面的话。”严嫂子没想到事情真相竟是这样。 比起好吃懒惰的赵二妹,严嫂子更相信安以南的话,就是外面先传遍了厉野的坏话。 严嫂子:“既然事情是赵二妹胡说八道,我现在带你们去向老张解释。” “这件事我去跟张政委解释,我爱人额头还受伤。”厉野皱着眉头,身形高大,面无表情的的神色给人浓烈的压迫感。 严嫂子看得出来厉野是真的很生气。她不由瑟缩了一下脖子。 赵二妹也是脑子有病,到处造谣还倒打一耙,难怪人家厉团长生气。 严嫂子在旁边说赵二妹的不是。 安以南开口:“我也过去。” 厉野瞥向她,乌黑的视线撞上她明亮过分的眼睛。 严嫂:“诶呀!小安,你要不在家里待着,毕竟你额头还有伤。” “这件事,我必须要过去。”安以南笃定地说。 她还没找赵二妹索赔,对方倒打一耙,真把她当好欺负。 严嫂子担心地说:“可你的伤……” “严嫂子,我先带她去找政委。”厉野出声打断严嫂子,对着的安以南点头。 安以南顺势和严嫂子道别,跟厉野去找张政委。 张政委正好在办公室,还有孙政委的爱人易大姐在。 易大姐穿着列宁装,身姿飒爽,坐在办公椅上,严肃的面容看不清多大的情绪。 “是小厉,这是你媳妇?”易红见到他们两个人来,上下端详了一眼安以南,态度平和。 安以南看向厉野。 厉野:“这是我爱人,这位是易红。” 他的介绍简单,但在场的人都没在意。 安以南察觉到这一点,点着头朝易红打了声招呼。 张政委放下搪瓷缸,“小南你的额头怎么回事?” 安以南还没有说,厉野牵住她的手腕说:“我是来带爱人解释一下赵嫂子跟我爱人的事情。” “哦?” 一听他是来澄清,张政委坐直身子,易红也做出倾听的样子。 安以南适当地低头示弱,将话语权交给了厉野。 厉野娓娓道来,没有煽风点火,平平淡淡地说完整个过程。 安以南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被欺压不敢吭声的模样。 张政委听完后,沉思一下。 这跟赵二妹说得完全不一样,他该信谁。 易红则是淡定多了:“这件事我们知道了,你先回去,我和张政委商量。” “好。”厉野也不怕易红和张政委辨识不清真相。 全程淡定地带着安以南出去。 安以南也没有急着澄清,温顺地像个任人摆布的小妻子。 她们走出不远,厉野忽然松开她的手,眼里流露满意神色,“你刚刚做的很好。” 安以南仰起头笑了一下。 从厉野抓住她的手腕,安以南就猜到厉野是要她配合他。 因此安以南并没有急着澄清、表现自己。 “易大姐是孙政委的爱人,也是管理第一军区医院后勤的主任,她非常聪明,只要我们把事情说出来,她就知道怎么做。” “倘若我们要是多嘴解释,她反而不信我们。”厉野见识过易红的多疑,所以在办公室里看到易红,他的态度反而非常平静。 安以南记下他说得话。能管理军区医院后勤的易红,绝非是能轻而易举蒙混过去的人物。 也许这就是跟聪明人打交道。 安以南内心多了谨慎。 厉野瞧着,唇角勾起,态度轻松地说:“你也不用担心,易大姐虽然心思复杂,但是你没有坏心眼,她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知道了。”安以南的紧绷心情放松下来。 办公室内。 易红问张政委对于这件事怎么看? 张政委模棱两可地说不知道。 易红知道他是打太极,于是找人让蒋栋来一趟。 蒋栋来了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易红和张政委。 易红让蒋栋回去,又请了赵二妹来一趟。 两人说辞完全不一样,但这次易红在,又提前从蒋栋和厉野那边知道不一样的话。 “你说孩子上门要口吃的,厉野媳妇小气,可是对方现在说是你撞的她,而且她还躺在病床上,估计不能下地!” 她说话间双手拍在桌子上,眼神凌厉。 赵二妹被吓到,一时失察,“这不可能,她不就是磕破头出了点血。” “可是医生说她磕破的伤势明显是大人推搡才导致。” “这不可能,我儿子不可能这么大力气,肯定是她想要污蔑要钱!易……”赵二妹慌了神,说出的话没经过脑子,以至于当说到最后,看到易红冰冷的神色,她的脖子像是野鸡被掐了脖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完了,完了。 果然不出厉野所料,易红轻而易举将这件事解决好,甚至还亲自带着赵二妹在家属院走了一圈。 很快大伙知道赵二妹是故意造谣厉野。 原本还私底下蛐蛐厉野,看不惯安以南的嫂子们立马调转枪头,怒骂赵二妹脸皮厚,不要脸! 赵二妹那个脸臊得通红。 这事还没完,易红领着她,让她亲自去向安以南道歉,顺便提出赔钱的事情。 赵二妹顿时跳起来,“为什么道歉还要赔钱。” 易红脸色冰冷,指着安以南受伤的额头说:“你家孩子弄伤了她的额头,不要赔钱吗?” “可他还是孩子。” “孩子怎么了?就是孩子才应该赔钱,给他一点教训。” 在易红的强烈要求下,赵二妹憋屈地掏出一张大团结,心疼地递给她。 给出的瞬间,她的心都像是在滴血一样疼。 第43章 结婚 安以南收了钱,轻声说:“这件事我就当算了,可是赵嫂子,下次你还是去供销社买点菜,自己做饭,不然孩子又想在外面吃。” 赵二妹想要骂她多管闲事。 转眼看到易红冰冷的视线,犹豫一会,才勉勉强强地说:“知道了。” “行了,你家吴营长今晚回家,你可别又在食堂打饭回去。”易红给她提醒。 赵二妹不情愿地说:“我会做饭的。” 易红瞧她跟之前一样不当一回事,也就不再催促,她可不像严嫂子当老妈子,天天管事。 她已经尽力了。 赵二妹带着几个儿子回家去了。 易红则是留下来,问安以南在家属院过得怎么样。 厉野不在家,安以南也不知道他去哪里,因此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我在这边挺好的。” “我听说你工作还没选好,是想先考初中证是吗?” 安以南听到她这么关心自己,心里奇怪,“对。” “挺好的,挺有上进的,也不瞒你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前段时间你跟厉野坐火车遇到拐小孩的,然后救了一个小女孩。”易红询问。 安以南思考了一下,从脑海里找到这件事,点点头说:“对。” 易红收起了严肃,难得露出笑容,“你救的人刚好是我的表妹,他们一家子之前都没找到你,想要向你当面道谢,现在他们要搬过来,正好也能登门道谢。” 原来是这样,安以南心想,难怪她对自己热情,还有赵二妹的事情,是不是也因为这层关系,她才会让赵二妹赔钱? 安以南压下猜测,易红像是看穿她的心思,“你放心,赵二妹这件事本来就是她的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也帮忙跟大家澄清,这其中你也别怀疑我有私心,我做人向来公平。” 她说着拍拍安以南的肩膀,“以后要是有事你可以随时随地来找我。” “好。”安以南坦然地笑着说。 易红望着她澄澈的眼神,知道她心性不错,又加上她帮表姐找到闺女,对她的印象不错,故而提议说:“你要学习的话,我把我儿子的学习资料和书给你。” “谢谢!”安以南唇角弯弯。 易红看她是真心想学习,不由更加赞叹她。 要知道现在很少人像她一样想学习,而且安以南还是乡下出身,资源贫瘠,却不忘读书上进。 易红对这类人非常欣赏。 “你也不用多谢我。对了你认识多少字,最近军区开展对军嫂的扫盲班,我找了几个人,还缺一个人,你要不要也来教教,一个月工资三块钱,钱虽然少,但是上班时间短,不会占用你学习的时间。” 易安的话给了安以南一个惊喜。 “我认识很多字。”安以南站起身,向她保证。 易红喜欢她的态度,不扭扭捏捏,“行,那你下个星期来张政委的办公室找我。” “好。” 之后易红还要处理别的事情,安以南亲自送她出院子。 另一边。 吴营长刚结束任务,在操场上踱步回家,谁知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一愣,转过身,迎面对上厉野似笑非笑的眼神。 “咱们练练?” 不是,咱们不是一个队的啊? 而且全军队谁敢跟你一起练练。 吴营长咽了咽口水,还没拒绝,厉野就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去操场去练练。 可怜他刚下任务没多久,被比自己年轻又有为的长官拉去操场,还被那么多人起哄围观。 最后他弄得满脸淤青,眼睛都肿了。 他以为结束后,厉野就会走。谁知道他走之前说了赵二妹如何领着孩子上门,最后害他媳妇去医院的事情。 吴营长瞬间苦逼。 这蠢媳妇天天好吃懒做就算了,怎么还得罪人家媳妇去了。 等等,厉野这家伙娶媳妇了? 吴营长摸着肿红的脸回去,心里痛骂厉野揍人贼狠,还专门往他脸上打,这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于是他回去的路上都是低着头,深怕被人看到,好不容易到家,就看到家里厨房一点吃的没有,去饭桌一看,又是食堂的饭菜。 恰好隔壁传来饭香味,吴营长那个嘴馋。 他九死一生回来,媳妇也不做饭,儿子也不知道去哪里,一回家冷冰冰,完全不像个正常家庭。 吴营长暗自后悔,当时为什么娶了赵二妹这个懒货。 刚好赵二妹从外面回来,瞧见吴营长,也不关心他脸上的伤势,开口就说:“饭菜在桌子上,你自己去热。” 吴营长脑子一热,拍着桌子叫:“你去给我热饭!” “你当自己是大爷啊!”赵二妹偷溜出去,想要听听有人说她没,谁知一听全都是骂她好吃懒做,撒谎、厚脸皮,听得她心烦意乱。 回来还遇到他叫自己热饭,想得美。 吴营长脸色涨红,指着她的脸说:“我每月都上战场,津贴粮票都给你,可我每次回来你都不做饭,有你这样当媳妇的吗?” “谁叫你娶了我,而且我可是给你老吴家生了三个儿子。”提起三个儿子,赵二妹趾高气扬,想想安以南瘦瘦的样子,一看就不能生儿子。 赵二妹莫名地爽了。 然后她就回自己的房间,压根不把吴营长放在心上。 吴营长那个怒啊!但他不敢对赵二妹动手,毕竟她是自己媳妇。 可是他当丈夫,当得实在憋屈,想到母亲前段时间唯唯诺诺说想来家属院看他。 他顾忌媳妇不喜欢亲妈,一直没让她来。 现在吴营长想要自己当家作主,于是他饭也不吃了,去队伍里发电报给家里,打算让亲妈带着妹妹来随军。 他发完电报,回家路上有位女同志不小心当着他的面摔倒。 吴营长下意识搀扶起她。 “谢谢。”女同志长得清秀,扎着两条麻花辫,水灵水灵的,瞧见他被揍得红肿的脸,也不害怕,相反还担心地说。 “这位男同志,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吴营长摸摸脑袋。 这位女同志可真善良。 然后他摇头说不用,顺便问她的名字。 女同志咬咬唇说:“我叫安以雪。” * 安以南这边做好饭菜,厉野心情不错地回来,帮忙端菜上桌。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从胸口拿出两人的结婚证。 安以南愣住,“这么快。” 厉野心情不错,点点头说:“还好。”其实他每天都假装路过领导那边,领导被他烦得赶紧同意结婚,最后他才美滋滋拿着结婚证回来。 安以南接过结婚证,说是结婚证其实是单位同意结婚一纸信,不过上面有单位盖的章。 她摸着这张代表两人结婚的纸,眼前多了炙热的视线。 安以南想要忽视掉,可男人的目光滚烫,压根无法避免。 她只能咳一声说:“我知道了。” 两人吃完饭,厉野主动洗碗擦桌子,甚至还帮她烧水洗澡。 安以南假装没看到。 直到她洗完澡倒掉水,脖子涂抹雪花膏,躺在床上,余光瞥见男人身姿挺拔,英俊的面容上笼罩几分愉悦。 他身上还穿着军装,手上抓着腰带,一本正经地说:“今天是我们新婚夜,我们是夫妻。” 暗示的话,灼烫她的脸颊。 安以南终究躲避不了厉野的感情,“我们不是假夫妻吗?” 厉野的眼底浮现不经意的笑意,俯身欺下,语气低沉,“可我不想。” “阿南,让我伺候你。” 第44章 他们关系真好 安以南脸色微微泛红,面上却镇定自若。 “时间不早了,我先睡觉。”她翻身假装听不到厉野的话。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安以南不受控制被吸引心神,心情紧绷起来,双手揪住被子,睫毛不断地颤抖。 直到身侧陷下去,男人的气息灼热,安以南往旁边挤,不知不自觉中退到了墙角。 “阿南。” 安以南没有吭声。 厉野唇角勾起,乌黑的眼睛里透着深沉。 “你不说话,以后我都喊你阿南。” 安以南依旧没吱声,不就是个称呼,无所谓。 厉野躺得笔直,眼神望着上方。 房间乌黑,院子里传来呼啸的风声,对着窗户敲打,吵得人心惶惶。 “我们可以谈一个月,要是你不愿意,我就遵守当初的约定。”厉野声音低沉。 安以南睁开了眼睛,“谈一个月吗?” 厉野:“嗯。” 安以南犹豫一下,翻身时明显听到厉野急促的呼吸声。 “要是一个月后,我还不愿意呢?”安以南问。 “那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厉野沉声说。 安以南被他笃定的语气愣住,旋即轻声说:“好。” 一个月后的事情不用现在担心,安以南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可厉野的手忽然伸过来,抓住她的手。 “你!”安以南瞪大双眼。 厉野却是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不是在谈吗?” 他从来没谈过对象,但是队伍里的兄弟说谈对象要牵手。 因此他在安以南答应试试后,伸出手去牵她。 她的手很小,一只手就能握住,而且指间还有粗茧,很明显是常年劳累下来的证明。 厉野心里忽然像是涌入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心里。 “阿南,我会对你一直好。”他不擅长甜言蜜语,说的话也是最质朴的真心话。 安以南还想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可耳边听到他低沉的这句话。 一瞬间,安以南没有抽回手,眨了眨眼睛说:“我信你。要是你骗我的话,我可是会报复回去。” “好。”厉野眼底浮现笑意。 狭小的房间里,两人的气息不知不觉中开始紊乱。 安以南咳嗽一声,想翻身背对他,可手被他牵着,于是只能盯着他炙热的目光假装睡觉。 不知不觉中,她竟睡着了。 隔日,她醒来后,还以为厉野去军队,谁知道厉野今天请了假。 她从房间走出来,迷迷瞪瞪间,看到他又在给自己洗衣服,而且手里还搓着自己的贴身衣服,脸色瞬间通红,噔噔噔地走过去抢走衣服。 “我上次不是说不用洗我的衣服吗?”她急着赶厉野去别处,撸起袖子打算自己来洗。 厉野却赶她去厨房吃早饭。 “我过段时间要出任务,趁着还在家想帮你洗衣服。”厉野语气淡然。 听到这里,安以南也不好拒绝下去,只能先去厨房端了一碗他盛好的粥吃。 吃完后,安以南提着耙子想去之前划分好的地开荒。 厉野知道后,主动拿走她的耙子去帮她开荒。 “你在家给我做饭就好了,你的红烧肉做得不错。”他语气散漫,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她。 安以南被瞧得脸红,低着头假装没看到。 她跟厉野走出去的时候,家属院里好几个军嫂都瞧见她们。 一个个在不远处打趣,“这新婚夫妻就是腻歪,啧啧啧。”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几个嫂子在一起嗑瓜子聊着天,赵二妹路过,嘴一瓢说:“就她瘦瘦弱弱的样子,一看就难生养。” 朱红路过,皱眉说:“赵二妹,小安同志就是瘦了点养养就好了,你也不用说风凉话。” “我说什么风凉话,你们别不信,我可是生了三个男娃,这方面我贼有经验!”赵二妹趾高气扬地从她们身边穿过。 几个婶子翻白眼,“天天把生儿子挂嘴边炫耀,也不见她照顾好自家老爷们。” “吴营长也是倒霉娶上这个懒婆娘,平常不做饭带娃,整天晃悠在家属院,昨天还诬陷厉团长,真是丢死我们军嫂的脸。” “听说她昨天跟小安同志道歉赔了十块钱,今天跟个没事人,要是我就躲在家里不出门。” “你可别说,赵二妹要是脸皮薄也不至于每个月攥着吴营长的津贴,偷偷补贴自家。” 几个嫂子听得睁大双眼,“竟然有这回事?” 朱红环顾四周,确定赵二妹不在,低声说:“我都看到她老娘来咱们家属院好几次,每次回去都喜笑颜开,我以前是当亲妈来看闺女开心,可是有次我撞见赵二妹拿着粮票和钱塞给了亲妈。” “她一边塞还一边问够不够,不够等下个月她男人发工资就给她。” 朱红说得有鼻子有眼。 在场的人听得愕然,然后有人拍着膝盖说:“我说吴营长家也不算是很缺钱,可那三个娃整天吃食堂的饭,穿得也不算很好,结果是赵二妹把钱拿给亲妈,难怪……” 几人若有所思起来。 不远处,安以雪恰好路过,听到她们在说赵二妹的事情,眼皮子一抖。 她记得昨天那个男人自称吴营长。 那么赵二妹是他媳妇。 安以雪抱着从溪边洗好的衣服回到家里,同时心里也冒出一个主意。 赵二妹可是大院里出了名的懒女人,现在又把钱塞给娘家,要是吴营长知道是不是会跟他离婚。 要是离婚,自己的机会是不是就来了。 安以雪心潮澎湃,回到家里迎面就被安以柔臭骂一顿。 “你洗个衣服还跑到溪边洗,是不是想要偷懒。” * 另一边,安以南问厉野知不知道周严。 厉野斜瞥她,“你要打听他?” “周严是我大姐的丈夫,她们之前待的军区不在这边,我现在只是好奇她们为什么在这边。” 安以南低声解释。 厉野:“我知道周严,他在上一次任务立功,按照道理职位要升一级,谁知道军队里接到举报,说他私用权利,帮媳妇在娘家屯粮,这件事闹出来上面很快展开调查,具体的内容我并不清楚,但是他调到这边军区,估计未来一两年升职无果。” 他声音冷淡,娓娓道来的语序里很平静。 安以南猛然想起,这举报莫不是村里人去举报的? 她想到自己在村里给安家拉的嫉妒值。 “我明白了。”安以南笑了一下。 厉野也像是被戳到一样,心情愉悦,在帮忙开荒的时候,动力十足。 严嫂子路过,打趣安以南,“小安,你可真是有福气。” 谁叫大老爷们这么主动来帮忙开荒,也就厉团长心疼媳妇。 安以南被打趣得脸色的通红。 严嫂子笑得更加放肆。 今天的太阳可真大。 第45章 扫盲班 最后厉野和安以南回家,途中遇到几位嫂子。 几位嫂子不断夸他们感情好,甚至还说安以南运气好遇到厉野。 朱红路过也打趣地说:“怎么不说厉团长运气好,遇到小安同志。” “哈哈哈对,听说小安同志可是会做一手好菜,改天不知道能不能去尝尝。” 她们爽朗大笑。 安以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不带任何意义的打趣,以至于脸上的红晕没消退。 “改明我请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安以南羞涩地回应。 这副样子更让几位嫂子看得捂嘴,果然是新媳妇,脸皮真薄,再看看厉团长稳稳当当,除却唇角的上扬,压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安以南在嫂子们的打趣中,硬着头皮拉着厉野一并回家。 她们走后,安以柔挺着大肚子出门,身边跟着小女儿。 “嫂子们。你们在笑什么?”安以柔来这边已经一个月,对于这几个嫂子她也是认识。 几个嫂子看她挺着大肚子还出门,心里担心,“这不是厉团长娶了媳妇,两人腻腻歪歪,感情可好了,我们几个也忍不住打趣几句,倒是你肚子又这么大,出门带着女儿万一要是出事可怎么办?” “对啊!听说你肚子里怀的是双生,真是羡煞我们了。”名为金嫂子的女人,羡慕地瞄着她肚子。 安以柔听到厉野娶了新媳妇,眼皮子一抖。 她可是听说过厉野的名声,年纪轻轻前途无恙,要不是当年先遇到周严,安以柔都想拿下厉野。 如今听到他结婚的消息,安以柔十分震惊。 可震惊的同时,她也看到她们对于自己怀了双胞胎的羡慕。 安以柔不免多了几分得意,但是嘴上还说着:“唉,我也没办法谁叫肚子里是双生子,前几天去医院检查,大夫让我不要天天待在家里,还是要走动走动。” 她这话说得众人又是羡慕又是担心她身子吃不消。 安以柔享受她们的簇拥,随后漫不经心地问:“厉团长怎么忽然娶媳妇了?” “你还不知道吗?厉团长是请假探亲,然后从乡下带回来的媳妇。”金嫂子率先开口,看看安以柔的肚子,再摸摸自己的肚子。 安以柔听到乡下二字,眼里闪过几分轻蔑,但又很快惊讶地说:“厉团长怎么会娶乡下的女人当媳妇,不是说首长闺女在追他吗?” “谁知道厉野怎么想的,不过我看两人关系很好,而且据说他媳妇会做一手好菜!” 安以柔听着她们的碎碎念,心想会做菜的乡下女人竟然能让厉野娶她。 这时许嫂子好奇地说:“厉野这媳妇,我看着人挺羞涩,又会做菜,厉团长喜欢她也不稀奇,倒是安同志你才丈夫的命可真好,听说你可是有高中学历,而且你长得又漂亮,军队里好多人羡慕你丈夫娶了你呢!” 安以柔听到她们的追捧,谦虚地说:“你们说得太夸张了。” “我们可没有夸张,你现在又给周营长生双胞胎,哪家男人娶了你就是娶了福星。” “我哪里有你们说的好。” 不知不觉中,安以柔都忘记打听厉野媳妇是谁。 只是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竟然嫁给厉野,也算她运气好。 * 安以南跟厉野回到家后,开始做饭。 很快肉香味飘到隔壁院子,赵二妹气得在院子骂人。 她们家怎么天天吃肉!是不是故意买肉炫耀的! 吴营长也闻到肉香味,低声说:“要不我去买肉,晚上做青椒炒肉。” “买什么买,家里的肉票都没多少张,你还去买肉。”赵二妹想也不想地骂回去。 实际上,家里最后一张肉票被她给了亲妈。 吴营长没管过家,还以为平常他不在家,肉票都拿去给孩子买肉补身体了。 因此他没有过问下去。 安以南那边也听到赵二妹的怒骂,因为院子隔得远,听不清楚。 她坐在饭桌边,夹着自己做的红烧肉吃了起来。 自己的厨艺可真不错。 厉野望着盘子里的红烧肉,他记得今天买的肉没这么多。 他心底闪过一丝狐疑。 安以南忽然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他面前。 算了,厉野不再多想,等吃完去房间看看肉票还有没有,没有的话看能不能跟人换票。 两人吃饱喝足后。 厉野主动洗碗。 安以南去房间找衣服,翻来覆去,好像才两三件,还是打补丁的,看样子要去买布做新衣服了。 厉野洗完碗回到房间,拉开抽屉,望着书本里夹着的肉票,怎么还有这么多? 他怀疑安以南是不是私底下跟人换粮食。 忽然,安以南在旁边开口说:“厉野,家属院里有没有会做衣服的嫂子啊!我的衣服不多,过几天还要去扫盲班。” 她要去扫盲班的事情,厉野是知道。 因此在安以南开口说要做新衣服的时候,他下意识说:“朱嫂子会做衣服。” “是朱红姐吗?” “你们认识哦?” “严嫂子带我在家属院附近走的时候遇到过。”安以南淡淡道。 厉野转过身,扫视她身上这件蓝衣黑裤,再想想柜子里只有打补丁的衣服。 “你可以去百货商店买衣服。” “啊!军区里有百货商店吗?” “军区里没有,但是可以出去,就是出去有点麻烦,我找蒋栋开车送你去百货商店。” “好,明天他有空吗?”安以南低声问。 “我要问问他。”厉野关上抽屉。 安以南也关上衣柜说:“好。” 她一转身对上厉野的注视。他的视线像飞鹰般犀利,仿佛能洞悉人心。 “怎么了?”安以南率先后退,面上镇定。 厉野乌黑深深地凝望她,然后松口气,面色冷静地说:“最近有人举报家属院私底下倒卖粮食,投机倒把。” 安以南顿时明白他误会自己,想起那盘红烧肉,只能硬着头皮说:“我知道了。” 下次等他出任务,自己一个人在家只用金手指。 厉野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只是他也没想到安以南胆子这么大。 还好他在家,能第一时间扼住她的想法。 厉野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语气也散漫了些,“我正好今天有空,要不今天我开车带你去百货商店。” 他觉得这想法可行,于是雷厉风行地去找后勤部借车,带着安以南去百货商店买衣服。 几日后,厉野要准备出任务,不能在家陪着她,于是在安以南去扫盲班的第一天,亲自去送她过去。 易红见两人都来,笑着说:“你们夫妻关系真好。” 安以南装着腼腆小媳妇,跟厉野道别后,就去扫盲班。 说是扫盲班,其实是从小学里的废弃仓库里空出一间来,然后当做扫盲班,专门给军嫂还有军区里其他不认字的人学习用。 安以南过去的时候,里面大约有十几个人,其中有几个还是她认识的,里面包括前几天的金嫂子。 金嫂子没想到安以南也来扫盲班,还以为她是来学习,高兴地朝她挥挥手。 这时候彭妙妙从门口走进来,身边跟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是她同事的小姑,不认识字,托她帮忙将人送过来。 彭妙妙没有拒绝,反正是顺路送过来,谁知道她带着人来,一眼看到安以南,嫉妒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 她额头青筋凸凸跳起来,高傲地走到安以南面前,淡笑地说:“原来厉大哥送安姐姐来扫盲班,他应该早跟我说这件事,不然我可以来教安姐姐你认字。” 她可是高中毕业,要不是时局动荡,家里人都让她去念大学了。 彭妙妙眉眼微微上扬,下巴也不由自主地昂起,无时无刻不流露出一种对安以南这种没有在乡下出生,没念过多少书的高傲和轻蔑。 第46章 安同志的思想真高 “彭同志,你是不是想多了。”安以南无辜地露出笑容。 半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彭妙妙看得恼火,凭什么她能笑得出来。 身边的何亚扯着彭妙妙的衣袖,低声说:“谢谢彭同志送我过来。” 金嫂子在一旁认出彭妙妙,也知道她追着厉野不放的事情。 “小安,来,我带你去东边坐着。”金嫂子也就是金慧担心安以南被彭妙妙欺负,赶紧拉着她去别处坐着。 彭妙妙却不依不饶,甩开何亚的手,“谁想多了,我只是好心给你提个建议。” “况且厉大哥可是团长,年纪轻轻,现在娶了你,你要是没文化丢脸的可是厉大哥。” 她一口一个厉大哥,好像跟野很熟悉。 安以南微微挑眉,她其实不想跟彭妙妙吵架,不是因为对方的家世,而是对方毕竟才二十岁,自己又是重生过来,跟她计较没必要。 可对方不以为然,还吵得她耳根子烦。 安以南开口:“我来扫盲班是来当老师。” 她以为这句话能让彭妙妙堵住嘴,可彭妙妙一听,“噗嗤”笑出声,眼神上下打量她,“你能当老师?我之前还以为厉哥哥娶你是因为你的厨艺,现在想想是不是你会诓人。” 安以南听得皱眉。 身边的金嫂子拉着她,小声说:“人家是首长闺女,你别冲动。” 彭妙妙还以为她被自己说中,所以没有开口解释,于是更加认定她在撒谎,不由轻蔑地说:“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戳中了,要我说承认自己不认字也不丢脸,但是说自己来当老师可是说大话。” “况且这件事要是影响厉大哥的名声可怎么办?”彭妙妙双手抱胸,讥讽声音不轻不重,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到。 她们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安以南,又听彭妙妙这么一说,各各窃窃私语。 “原来这就是厉团长的媳妇,长得可真普通。” “听说人家厨艺很不错呢!” “没想到厉团长喜欢做菜好吃的,早知道就让我侄女来了。” “我侄女可是高中毕业,在粮站上班,就这条件厉野媳妇哪里比得上。” …… 周遭的窃窃私语,一字不落地传到安以南身边,就连金大嫂也站不住,脸色苍白了些。 “小安,咱们走吧。”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易红的声音。 “你们聚在这里干什么?”易红刚有事,现在回来是向大家介绍安以南。 可前面怎么围在一起,易红喊了一声。 谁知彭妙妙竟然也在扫盲班,然后瞧见她就急不可耐地走上前,挽着她的手说:“易大姐,你来得正好,厉野的媳妇明明是个乡下人,估计也没怎么读过书,可她竟然在扫盲班说自己是来当老师的。” “你说可不可笑。”彭妙妙不屑地一笑。 她心想,易大姐来的真是巧,看她在易大姐面前怎么撕烂安以南的真面目,让所有人都知道安以南是个撒谎精,最好也让这件事闹大,传到厉野耳边,让他知道不娶自己的后果是什么。 然而,当她说出这句话,易红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她当老师不行吗?” “开玩笑,她是乡下人,看样子也不是读书人!”彭妙妙自诩城里人,看不起乡下人,而且家里的李妈就是乡下人,也不认字。 她声音拔高,丝毫没想到此话一出,易红的脸色难看起来。 安以南收起笑容,冷声说:“乡下人怎么了?乡下人就没读过书?还是说你瞧不起我们乡下的人!” 此言一出,人群里因为被彭妙妙那句“乡下人”扫视到的几个人,从憋屈、脸色臭臭到听到安以南这句话,立马举起手臂说:“乡下人怎么了!我们乡下人就不能读书啊!” “彭同志你别因为你是城里人就看不起我们!” …… 人群中出身农村的好几伙人,群情激愤。 彭妙妙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对,还想找补,“我不是说你们!” “你说我是乡下人一看没读过书,不就是嘲讽我们从农村出来的吗?彭同志现在是社会,可不兴资本家这套!” 安以南这句话直接让彭妙妙站不住,要是被扣上这顶帽子肯定会出事。 可那几个被彭妙妙挑起火的人,也跟着一起说:“彭同志好爸爸是首长,也不能这么看不起人啊!” “人家可是城里人亲爸又是首长,看不起我们不是很正常。”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开口。 阴阳怪气地一句话,直接让彭妙妙的脸色愈发难看。 “你们别给我戴帽子也别转移话题,安以南你说你来当老师,你有什么凭证吗?” 她料定安以南是在说谎,质问的声音拔高好几个度,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安以南就是个说谎成性的女人。 可谁知道易红站出来说:“是我请她来的。” “不可能!”彭妙妙瞪大眼睛。 “怎么不可能!”易红绷直脸。 周围的人听到她的话,也一片哗然。 “不不不,易大姐你是不是因为厉团长的原因,才让安以南来当老师!” 彭妙妙厉声道。 “你这是暗箱操作!是违法、是对不起人民!” 易红脸色难看,“彭同志,你说话要讲证据,你口口声声说安同志不会认字,那你为什么这么想?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安同志会认字,也会写字,所以我才让她来呢!” 她让安以南来扫盲班也是之前听厉野说过她认字,甚至字写得不错。 可彭妙妙这是什么意识,仗着自己亲爹是首长,就这么目中无人! 彭妙妙听她掷地有声的话,本能地开口:“她是……” 但她视线扫到其他人,“乡下人”被吞咽下肚子。 “我知道彭同志为什么认为我不配在扫盲班当老师。她是看我是乡下人出身,甚至嫁给了厉团长,所以她认为我不配,认为我一个农村人就应该不认字,不应该当老师对不对!” 安以南的话铿锵顿挫,令在场的人浑然一震。 金嫂子和其他人都没想到安以南会说出这番话,尤其是易红,神色惊讶中夹杂几分赞同。 反观彭妙妙脸色涨红,气息紊乱,“你你你!” 她连说几个“你。”像是被戳中心事,不知道如何回应。 安以南脸色严肃,“彭妙妙同志,现在是新社会,人人都能为国家出力,人人平等,人人都是人民,没有高低之分,你也许是在温室待久了,不知道现在的农村也可以读书,也可以背着书包去学校,也可以举着煤油灯熬夜读书。” “我们是农民,环境贫瘠,可是我们在伟人的带领下,我们拥有读书的机会,我们每个人都享受到读书的待遇。而我也在伟人、在学校、在老师的带领下,明白学习,学会认字,才能传承下一代!” 她慷慨激昂,声情并茂地走到讲台,拿起粉笔写了那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字迹漂亮、凌厉,写在黑板上,也刻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 每一个都为这句话动容,而震撼! 她们震撼安以南的崇高思想,也震惊于原来读书是这么伟大的事情! 原本只是想来扫盲班认识几个字的人,忽然有了动荡,灵魂也像是受到鼓舞! 直到有人从门外走来,带头喝彩鼓掌。 “好!说得好!这位女同志说得太好了!!” 这句话惊醒了众人,易红听到声音,转过头惊愕地说:“李书记!你怎么来了!” 第47章 大放光彩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军区还有这位思想崇高的女同志,真是后生可畏,令人钦佩!” 李书记穿着中山装,胸前的口袋别着钢笔,身后跟着几位中年男人,看样子也是当官。 他从省城来巡查,没想到今天带着人来,会看到彭首长的女儿在外面行事作风如此张扬,完完全全地看不上农村人。 李书记皱着眉。 可是他没想到被彭妙妙质问的女人说话不卑不亢,回礼句句在理,尤其是这番演讲,真情实意。 不知不觉中,李书记走到安以南的面前,目露赞赏。 易红看到李书记的到来,先是一惊讶,而后瞥见他对安以南的欣赏,紧绷的心放松下来。 彭妙妙第一眼看李书记,就知道他是谁,这可是上面来的书记,跟他爸爸吃过几回饭。 现在彭妙妙不知道他怎么从首都来到军区,甚至还看到这一幕,还对安以南的态度极为友好。 一瞬间,她竟想立马离开此地。 可是她压根走不开,四周也传来其他人对安以南的夸赞。 “没想到小安同志思想这么高尚,你们看看她写的字,可真漂亮。” “小安同志可不仅字写得漂亮,而且还会一手厨艺。” “你们看看来的人是谁啊?这么大面子,身后跟着孙政委。” “我们没见过,应该是哪个领导来视察吧。” “彭同志还说小安同志配不上厉团长,我看两人就是天作之合。” “别说了,彭同志的父亲可是首长。” …… 四周的议论声不断,钻进彭妙妙的耳朵里,一股愤怒和无能为力冲上心间。 她咬着牙,假装没听到。 身边的何亚见形势有所变化,赶紧拉着彭妙妙离开。 可彭妙妙是谁,她才会落荒而逃,就算安以南会认字,能当老师,说得话既漂亮又恶心她,那又如何,不过是在扫盲班当老师。 彭妙妙莫名挺直背部。 可当听到李书记问起她现在的工作,知道她是在扫盲班当老师后,笑着说她其实可以当小学老师。 彭妙妙瞬间被打脸。 她再也按捺不住,冲到李书记面前说:“李叔叔,我是彭妙妙我们之前还见过几面,这位安同志据我所知,她连初中都没有上,去学校当小学老师实在难以服众。” 彭妙妙自诩说的话会令李书记退缩。 可在场除却她一个人外,全都暗自皱眉。 谁都听得出来李书记是随口开玩笑,可偏偏彭妙妙焦急地跑过来解释一通,简直没脑子。 李书记面上平静,笑着说:“原来你是彭首长的闺女,改天我会拜访你的父亲。” 他话里的亲疏,彭妙妙没有听出来。 易红听出来了。 她望着站在李书记后面的孙政委,也就是自己的爱人,发现他沉默不语,心里也明白几分,于是她准备打圆场。 可安以南不合时宜地开口,“多谢李书记的好意,可是我真的没上过初中,平常都是自学,如果你让我去学校当老师,我肯定不能胜任,如此一来只能委屈李书记你对我的栽培之意,若是能再见面,我一定会考上高中,再去报答你的恩情。”她本来想说大学,可现在高考没开放,只能暂时说高中。 她说得话漂漂亮亮,一是感恩李书记的知遇之恩,二是表明自己未来要考大学的宏伟志向。 如此一来,李书记都不由笑起来。这女娃有志气! 身后的孙政委也诧异地看向安以南。这女娃说话行事可真漂亮,在扫盲班当老师屈才了。 在旁边的彭妙妙咬着唇,心里冷哼安以南不知天高地厚,还想上高中,她有这个本事吗?况且她都这么大还去学校念书,厉团长也不怕丢人现眼。 她以为安以南说得话是哄人,不以为然。 可李书记还有在场其他的人都像是认定安以南真的能上高中,都齐刷刷地朝她鼓掌。 彭妙妙看得更加心梗。 但她不知道,安以南说这话眼神坚定,要是真的说谎哪里能瞒得过在官场混迹的人。 因此李书记起了惜才之心,悄悄记下安以南这个名字,并且给了他胸口的钢笔。 钢笔上刻着他的名字,是他的贴身之物。 身后的领导见到李书记居然将贴身的钢笔赠送给安以南,一瞬间所有人看她的目光变得几分灼热。 彼时安以南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这是普通的馈赠。 直到她下意识接过钢笔,听到李书记说:“等你以后上完高中,可以拿着这钢笔来找我。我办公室的秘书职位,会一直留给你。”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惊讶不已。 尤其是那群来扫盲班认字的军嫂们。 “小安同志这是遇到贵人了!” “我听我家男人说秘书是当官的!” “啊!小安同志要去当官了!” 她们压低嗓子,震惊地互相讨论。 彭妙妙从李书记递出钢笔到说出这番话,一直处于“我是谁?我在哪?”的状态。 很快李书记带人离开,易红跟着离去,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簇拥安以南,一边说“小安同志可真优秀!难怪厉团长会娶你。” 彭妙妙回过神,眼神凶狠地盯着被围在中间,众星拱月的安以南,心里只想大骂一句:“她凭什么!” 不就是个农村人!还没上过初中,竟然被李书记看中,邀约以后去办公室当秘书!! 她凭什么啊!! 彭妙妙的怒火无人知道。 但这件事很快传开,厉野在队伍里操练完这一批兵,迎面就撞上喜笑颜开的孙政委和张政委。 他们互相拍着厉野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长。 “厉野,你可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位好媳妇!” 厉野:…… 发生什么了? 这件事也逐渐在家属区传得沸沸扬扬,安以南每次出门都有几个嫂子热情地迎上来。 她们这边喜气洋洋。 彭妙妙那边就像是阴雨天,乌云密布。 “瞧瞧你最近做的事情,不好好上班去针对厉野媳妇,今天还当着李书记的面欺负她!彭妙妙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啊!”电话那头彭首长气急败坏,要不是他在现场,知道闺女竟然为了一个男人欺负女同志,一巴掌就甩上去。 彭妙妙一听父亲教训自己,气不过地扔下电话,就跑到自己楼上关起来。 米璇接过电话线,冷笑说:“行了,你打电话除了教训就不知道安慰一下闺女。” “她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情,你要我怎么安慰。”彭首长在电话那头开始扔陶瓷缸。 米璇压住怒火,“这件事也不怪咱们闺女,要怪就怪李书记拎不清楚,竟然看中一个农村出身还没上过初中的女人,说出去贻笑大方。” 彭首长呼吸加重,“米璇。” “怎么了?”米璇问。 “我知道你出身优渥,可是现在资本家已经被打倒,你也要收起看不起人的眼光,还有我从小舅子那边知道你想算计那个农村来的女人,这件事我已经帮你压下去,你要是再有小动作,咱们就分开。” 这是彭首长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是他难得怒斥米璇的行为。 米璇厌恶地扶额,“我家是资本家怎么了?还有你想离婚是吧,当我怕你离婚不成!” “我说的是真话,你别不要不当真。” 彭首长停顿一下,声音压低,透露无奈,“上面的人开始抓我的把柄,再查我。” 米璇的大脑轰然有一道闪电劈过。 另一边。 安以柔也听到家属院里的风声。 她沉思片刻,拎着之前做好的腌菜上门,决心去跟那个小安同志打好关系,顺便试探一下。 第48章 他的疑心 安以柔刚要敲门,身后却传来安以雪的声音。 她停下敲门的动静,往后一看,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但见安以雪竟不知道何时跟吴营长走在一起,两人走得很近,一个羞涩低头,一个时不时偷瞄对方。 要不是知道两人身份,安以柔指不定以为两人是暧昧期的情侣。 可偏偏这两人她都认识。 更别提吴营长结婚了,还是已经有三个男娃的父亲。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连带她在家属院丢人现眼吗? 安以柔当机立断,暂时不去拜访厉野的媳妇,转身就往一边槐树下躲。 等吴营长回到院子后。 安以柔这才慢悠悠地来到她跟前,乍然开口:“安以雪!” 安以雪低着头,没注意到前面有人,忽然听到有人喊她,抬起头,瞳孔一缩,“大姐。” “行了别装了,这里可没有男人。”安以柔讥讽地开口。 安以雪收起怯弱神色,眼神环顾四周,“你一个人出门?” “我不出门还不知道这几天你偷懒是为了男人跑出来。” 安以柔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眼神难掩嘲讽。 安以雪坦荡地说:“只许你找军官,不许妹妹找军官吗?” “你疯了不成,他可是有妇之夫,要是这件事被人知道,我的名声不就全被你一个人毁了。” “谁让你不给我介绍对象,还让我一直给你家干活,你真的把我当亲妹妹吗?”安以雪不客气地回怼道。 她又不是傻子,自己来安以柔家这么多天一直干家务,要是不为自己考虑,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黄脸婆。 况且她也不想找这种结婚的男人,要不是安以柔不愿意帮她,自己又没别的渠道,怎么会找吴营长,更何况安以柔刚刚说的话很明显就是在意自己的名声。 安以柔在乎自己的名声,却一点不在乎亲姐妹。 她算是看透,大姐就是自私自利的人。 “我要是不把你当亲妹妹,会留你在家里吗?”安以柔怒道。 “呵,你要是不留我在家,不就是怕我对外说你赶我走!”安以雪愤怒地回望她。 安以柔被气得肚子都疼起来,忍不住弯下腰。 安以雪可不管她,转身就走。 大姐自私自利,休想她会想心软帮她。 眼看安以雪竟然没有丝毫担心,安以柔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早知道是她来,一开始就不会留下她。 她怀念起老实巴交的安以南,要是她在,自己的日子肯定好过。 安以柔想到家里的活没人干,还有安以雪偷懒的行径,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里。 她要发电报,让安以南来她家里。 至于安以雪,要是她做的很过分,安以柔不介意自己亲手举报她,来个大义灭亲。 安以柔思忖着,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大门被推开一道缝隙。 安以南听到外头的争吵,推开一点缝隙,没想到会撞见安以柔和安以雪在吵架。 看样子她们的间隙越来越大。 挺好的。 安以南很期待这辈子没有自己尽心尽力帮忙操持安以柔一家生活,她还会不会变成上辈子精致、漂亮的大学教授。 她关上门,转身时唇角的笑意还没有褪去,冷不丁迎面撞上厉野打量的神色。 安以南心头一惊,全然不知道他何时来。 “我昨天有事没有回来,但是张政委跟我说了你在扫盲班的事情,他们一直夸你思想不凡,还说我有福气娶了你。” 厉野的唇角不经意间上扬,俯身凑近时,一股清新的皂味钻入安以南的鼻间。‘ 她不太适应有人靠近自己,可对方是厉野。她跟他同床好几天,还不适应就太奇怪了。 一瞬间,安以南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语气轻快了不少:“我那天只是凑巧。” 厉野:“你很厉害。” “不用夸奖我,倒是昨天自称李书记是谁啊?官职很大吗?”她走进房间,那支被李书记赠送的钢笔被她随意放在抽屉里。 “是上面派来军区巡查,至于官职。”厉野没说话。 安以南瞬间明白,这不能说。 两人回到房间,安以南又问起他:“你还有几天要走啊?” “怎么了?”厉野问。 他五官长得端端正正,剑眉星目,嗓音还透着低沉,尤为好听。 安以南不可避免地心动了一下,随后别过脸说:“我想买辆自行车,这样也方便出军区买东西。也不用每次劳烦蒋栋开车。” 她说着从抽屉里的夹层里翻出之前跟人换来的自行车票,“自行车的票我也有,就是需要你帮我去买。” 自行车一般在百货商店,而且有票也很难买。 这时候就需要厉野出头。好歹他也是个团长。 况且家里有自行车出行也方便。 厉野接过自行车票,也没问安以南是怎么弄到,只是简单地说:“票是正规的吗?” 他眼神犀利,凝视着安以南。 安以南点头。用粮食换来的哪里不正规了。 厉野见她没有心虚,眼神清澈,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而跟她说:“要是有人问你票哪里来的,你统统对外说是我给你的。” 自行车票一般难弄,要是有人知道她身上有自行车票,容易遭人议论和嫉妒。 安以南也想到这个点,点点头说:“我知道。” 厉野唇角勾起,接过自行车票说:“那我先出去一趟。” “这么快?” 安以南眼睁睁看着厉野大步往外走,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厉野办事效率很高,托人要了一辆自行车,大约明天才能拿到。 他随后想起安以南嫁给自己,三大件还没有办,现在自行车还是她自己的票。 厉野眉头皱起,去找了一趟蒋栋。 事情办好后,天色也不早了,厉野回去的路上,恢弘的天边,漫天霞光。 他知道安以南有秘密。 作为军人,厉野才会在安以南拿出自行车票时问她。 安以南的回答没有问题。 厉野却知道她没说实话,然后他担心安以南是不是来家属院,有人带她私底下投机倒把。 他想到家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粮食柜子。还有安以南之前一直在乡下,怎么会有自行车票? 厉野转头,去找了一趟蒋栋。 蒋栋诧异,厉哥怎么又回来了。 “我出任务这段期间,麻烦你能帮我照看阿南,要是有任何问题,请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 他神色认真。 厉野真担心安以南是被人带坏了。 蒋栋忍俊不禁,“厉哥,你对嫂子可真在乎,出个任务都不放心。” 安以南那边去了一趟之前开荒好的田地,托严嫂子的好心,撒上种子,然后回到家就做饭。 她做好饭菜,厉野回来了。 他帮忙端菜盛饭,然后在吃完饭后照例洗碗,一举一动跟往常没有区别。 只是到了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张床,厉野闭眼,睡得像是扛着钢枪,站姿笔直的很。 “阿南,我们家不缺票。” 安以南诧异地侧身看向他。 第49章 砍人 转眼间,安以南就知道他怀疑自己。 可是他没有问下去,安以南侧过身。房间乌黑,看不清他的面容。 安以南却知道他没有睡。 她没有说话,自己的金手指怎么可能会告诉厉野。 可是她闭着眼睛,老是睡不着,干脆睁开眼睛望着漆黑的上方,而身侧的气息平稳令人难以忽视。 安以南冥冥之中侧身对着闭眼的厉野说:“我会用家里的票。” 言外之意是给他一个保证。 厉野没有睁开眼睛,也没说话,安以南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反正说完这句话转身背对他,全然不知道,在她转身的瞬间,厉野睁开了眼睛。 厉野知道安以南有秘密,可她既然不愿意告诉自己,但是愿意对自己说这句话就够了。大不了以后她真的出事,自己这身军装也不要了。 只要她能平平安安。 厉野闭上眼,伸出手握住安以南的手。 安以南被吓醒,反应过来后,也没拒绝。 忽然,一秒、两秒,厉野低沉的嗓音透露着成熟的野性,“你没睡?” 安以南还没开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来,原本宽敞的床忽然变得拥挤起来。 “可以吗?”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几分暗哑。 安以南还没有说:“好”,对方就生疏地吻上来。 狭小的床板,嘎吱嘎吱的响,窗户外的风声潇潇。 安以南被他亲得一身热汗,而厉野虽然气息稳重,可动作却愈发强势。 不知不觉中,今夜很快过去。 安以南醒来,发现脖子还有嘴唇红肿,反观厉野不知去向。 亲个人,也不知道轻重。 安以南想到昨夜厉野在床上强势的一幕,像是狮子张开獠牙般吓人。 还好他只是亲人,要是搞到最后,安以南猛然摇摇头,然后假装忘记这件事。 厉野是中午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带着自行车来。 安以南看到自行车眼前一亮,用手摸了摸,以后出行也方便。 刚好严嫂子来,瞧见他们院子里多了自行车,羡慕地看向安以南。 “自行车多难买啊!厉团长对你也算是用心了。”严嫂子感叹。 安以南浅笑:“严嫂子说笑了,听说张政委才是最疼你的,我听说家里做饭都是张政委一手操办,而且他娶你的时候还专门跪在老丈人面前哭着说要对严嫂子一辈子好。” 严嫂子捂着嘴笑:“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老张这人也就是会做点饭,哪里比得上厉团长年轻有为,长得也好看。” “你说谁长得好看。”一道戏谑声传来,张政委笑眯眯地走进来。 “哟,你咋来了。” “我来可是给小安同志道喜来。” “有什么喜?”严嫂子好奇地追问。 安以南也好奇起来。 厉野刚洗完菜,还顺手将厨房卫生打扫了一遍,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就走了出来。 张政委也不卖关子,“就是咱们军区长的小学新建好,急需老师,上次李书记认为你学识很不错外加字也写的好,这次在走之前提了你的名字。” “所以我们组织讨论了一下,决定给小安同志一份初中试卷,要是她能通过并且拿到初中学历,我们就破格录取小安同志去学校当一名人民教师。” 张政委此话一出,严嫂子拍手叫好。 “这可是好事,小安,你这几天就专心看书,到时候好好考试。” 安以南连连应下,心情愉悦。 “这是好事。”厉野真心为安以南感到开心。 然后他们挽留严嫂子和张政委一起吃饭,谁知两人摆摆手说还有事。 严嫂子在走之前,偷偷拉着安以南到一边,好心地说:“你今天不要出门了。” “啊?” 安以南茫然,严嫂子捂着嘴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痕迹。 她瞬间尴尬得脚趾扣地。 “我也不笑你了,不过你出门可以穿个高领。还有你让厉团长多注意点。” 严嫂子撂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了。 年轻人就是有热情。 厉野恰好过来说:“今中午我做饭。” 谁知,安以南朝他瞪了一眼,然后回到房间。 厉野不明所以,回想一下严嫂子走之前还朝他拍拍肩膀,让他多注意点。 他瞬间明白过来,漫不经心地笑容多了几分纯粹的笑。 原来是这样。 不过这还是阿南第一次瞪他。 厉野唇角勾起,立马回到厨房干劲十足地准备做中午的饭菜。 很快,菜香味又飘到隔壁。 赵二妹又被气得不行,“一天到晚吃肉,臭显摆啥!” 几个小孩被馋得不行,老大在旁边说:“我今天看到厉叔叔推着自行车回来。” “自行车!他们家有票买自行车?!”赵二妹不可置信地说。 “人家是团长,怎么不能有自行车。”吴营长气定神闲地在喝凉茶。 赵二妹顿时怒道:“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团长,还有自行车,甚至每天都能吃肉,再看看你,有什么用!” 她哭天喊地,一个劲骂吴营长没用。 然而,这次吴营长硬气地站起来,大手拍着桌子说:“够了,这些年我的津贴不都一直在你手上,你有什么不满足,还有我从回来到现在,你连一块肉都没买天天去食堂打饭,有人说你把我这些年的津贴全都倒贴给娘家了!” “是不是有这回事!”吴营长一声怒吼。 几个孩子吓得躲进房间。 赵二妹被他突如其来地质问给吓住了。 这老鳖三敢反问她起来了。 一瞬间,赵二妹立马跟吴营长对骂起来。 他们闹得很大,安以南这边听到动静,走到围墙,踮起脚尖就看到他们夫妻竟然在吵架。 厉野神色闪过惊讶。 安以南没想到会看到他们夫妻吵架,甚至吵到最后,吴营长竟然一巴掌打在赵二妹的脸上。 赵二妹一脸不可置信。 安以南皱眉,眼看赵二妹就要去厨房拿菜刀。 厉野闪身就去了隔壁院子,顺便交代安以南不要过去。 他闯过去时,气势汹汹的赵二妹举起菜刀,就要砍向吴营长。 “你个孬种,今天敢打我是吧!你当我赵二妹好欺负吗?”她一声怒吼,疾步冲向吴营长。 一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吴营长,此时此刻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着脸仿佛不怕她真砍自己。 关键时刻,厉野拽住她的手腕,寒意充斥面上,“赵嫂子,无论你跟吴营长吵架成什么样子,你都不能拿刀砍人。” “我拿刀怎么了?这是我们家事不用你们管!”赵二妹愤恨地看着厉野。 “砍人是犯法的。”厉野神情严肃,冷若冰霜。 赵二妹怒火愈发厉害,指着厉野的鼻子就骂道:“砍人怎么了?你们一家整天炫耀吃肉,现在还跑到我面前假惺惺!真是不要脸!” 第50章 八卦 “赵二妹你够了,你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吴营长粗红着脸,呵斥她。 赵二妹怒道:“你敢凶我!姓吴的,你胆子肥了,真的以为我不能把你怎么样吗?我嫁给你整整九年,给你生了三个儿子,你现在开始怀疑我,还在他们面前不给我面子!” “好了,赵二妹,你们吵架干什么拿着菜刀,传出去多吓人。” 严嫂子不知何时来到他们面前,见到赵二妹手里拿着砍刀,差点没晕过去。 厉野听到严嫂子的声音,斜瞥一眼,见到站在严嫂子身后的安以南。 安以南察觉他的视线,心虚地别开眼睛。 厉野让她别出去,可是安以南还是不放心,一出去就遇到严嫂子。 严嫂子知道事情原委,吓得赶紧跟她一起来,正好撞见这一幕。 “严嫂子你来得正好,你来看看,我辛辛苦苦给他照顾这个家九年,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今天他竟然凶我!” 赵二妹义愤填膺地指着吴营长痛骂。 厉野趁此快准狠地夺走她手里的菜刀。 赵二妹一时不察,待回过神后,亲眼看到手里菜刀已经被厉野抢走。 “你们家整天吃肉,现在还来管我们家闲事,有这么欺负人吗?”赵二妹气得发抖。 厉野看向吴营长,冷着脸说:“你家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菜刀晚一点你到我家,我还给你。” 他冷漠地说出这句话后,便牵着安以南的手离开了赵二妹家。 严嫂子见赵二妹手里没有菜刀,胆子大的留下来劝两人。 安以南和厉野回家,严大嫂和赵二妹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听声音她们吵起来了。 安以南还想去墙头看热闹,可厉野神色严肃,显然是在意刚刚自己不听他的话。 她犹豫几下,最终放弃去看热闹。 晚上两人吃完饭,安以南洗完澡,回到房间,拿出书看了起来。 厉野洗完澡,天色暗暗。他回到房间,安以南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本翻译的英语书籍。 张政委送来的书吗? 她看得懂吗? 厉野闪过奇怪的念头,转眼看她津津有味地捧着书,走近点还能听到她小声地念出来。 她学过英文? 可是她在乡下又怎么学过? 厉野不动声色地用手叩了叩桌面。 这道声音惊醒了安以南,她猛然站起来,神色诧异地侧身说:“你来了。” 见他视线落在手里的英语书,安以南解释:“这书是之前严嫂子帮我找来的,以前我在乡下,有位知青教过我怎么念英文来着,现在看到这些,我都快忘光了。” 上辈子她在的成人大学里学过英文。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明明只是想认字,可是她却在学了英文后,对其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养子养女撞见她开始念英文,嘲讽她多大了还想学习。 她被讥讽得很快不再学英文。 如今再次看到上面陌生又熟悉的单词,安以南仿佛又回到当年逼仄的班级,十几个成年人挤在一间教室,墙体发黄,掉下白漆,天花板的风扇晃晃荡荡地摇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掉下来。 “阿南。” 她的耳边突然传来厉野低沉的声音。 安以南迅速回神,仰起头却见厉野担心地望着她。 “怎么了?” “没事。” 只是他刚刚感觉安以南好像跟他隔着看不清的隔阂。 随后他唇角勾起,“你继续看书,我不打扰你。” “好。” 厉野很快去床上,闭眼睡觉。 安以南看了两小时,才举起双手伸了懒腰,回头看到厉野躺在床上,睡得平静。 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担心吵醒厉野。 当爬到里侧,终于能躺下去的时候,安以南松口气。 忽然,一只手伸出手揽住她的腰。 安以南还未惊呼,男人灼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处,低沉的嗓音也透露几分慵懒,原本端正的睡姿顷刻间变得懒散。 “睡觉。” * 隔日。 严嫂子带着朱红一起来串门,顺便说起赵二妹的事情。 原来一直唯唯诺诺,对赵二妹百般顺从的吴营长,竟然不知道为何昨天爆发怒火,跟赵二妹对着干。 “吴营长昨天对着赵二妹一顿指责,还说要将自己婆婆和妹妹接过来。”严嫂子将昨天的所见所闻全都说出来。 安以南给两人拿了一把瓜子,坐在旁边听。 朱红好奇地说:“赵二妹愿意?” “她肯定不愿意啊!于是跟吴营长吵起来,然后吴营长就问她家里的津贴是不是被她全拿给亲妈了。” 朱红“嘶”了一声。 “赵二妹不愿意,所以两人又吵起来,然后赵二妹今早上带着儿子们回娘家。” 严嫂子压低嗓子说。 朱红听着摇头,“吴营长肯定今天下午就会去接赵二妹回来。” “我看这件事不一定。”严嫂子笃定地说。 “就吴营长这么多年对赵二妹的死心塌地,我可不信他真的不去接赵二妹。” 朱红说得信誓旦旦。 严嫂子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说法。 安以南在旁边笑着说:“我等下要做晚饭,嫂子们要不要一起留下来吃饭。” “别,我们家里已经买好菜。”朱红家里还有女儿在家等她呢。 严嫂子却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过几天不是要去考试吗?你要多小心点赵二妹?” “为什么要小心赵二妹?”安以南疑惑地问。 朱红在旁边听到考试,疑惑地看向两人。 “赵妹子的嫂子就是你要考的那所学校主任,现在她跑回娘家肯定又说你的坏话,所以你以后要当心点。” 赵二妹心眼小,看不惯安以南,严嫂子怕她会吃亏。 安以南:“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你们说什么考试?”朱红疑惑地问。 她怎么听不懂她们的对话。 严嫂子小声地在朱红耳边说了安以南要去考试的事情。 一听这话,朱红兴奋地站起来。 “小安同志你可是有本事!” “你别夸我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考过。”安以南谦虚地说。 朱红骄傲地挺起胸膛说:“我可是听说你在扫盲班的事情,你是咱们军嫂里面最优秀的人,肯定能考过!” “诶呀,小朱你夸得人家都脸红了。”严嫂子在旁边帮安以南解围。 她顺便在回去的时候,拉住亢奋的朱嫂说:“小安考试的事情,你别说出去,人家小安同志脸皮薄,等她先考完试再说。” 朱红点点头说知道。 然而一转头,却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一来二去,家属院都知道安以南要去考试,竞争军工厂小学老师的职位。 霎时间,安以南又在家属院出名了。 第51章 亲吻 第十一章 “呵,就她一个乡下人怎么可能当老师。”被关禁闭,几天没有出门的彭妙妙知道安以南要去考试的事情,无能狂怒地踢着关着自己的门扉。 安以柔在家里养胎,坐在大门口,盯着院子里干活的安以雪,生怕她偷懒。 然而在听到厉野那个乡下媳妇连小学都没有上完,就想要去当小学老师,实在可笑。 但她是体面人没笑出声,也没说对方异想天开。 家属院里或多或少也有像安以柔这样的想法。 毕竟安以南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去当老师。 另一边,严嫂子听到家属院的风言风语,怕她有心理负担,一边骂朱红多嘴,一边去找厉野说这件事。 厉野刚从队伍回到家属院,还没到家就被严嫂子拉到一边说起安以南的事情,让他不要给安以南压力。 他压低帽檐,淡然点头,“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吴营长还在宿舍待着吗?” “他在宿舍住。”厉野给了严嫂子答复。 严嫂子叹气:“这夫妻两个人真是结婚这么多年,现在冒出这回事,真是麻烦。” 对于吴营长跟赵二妹的事情,厉野没有说话。 赵二妹之前害得安以南额头受伤,他心里介怀,如今让他去管赵二妹和吴营长的家事,更不可能。 索性严嫂子只是随口一提。 严嫂子走后,厉野回家,见到安以南已经做好饭菜,但是人不见。 他左右寻了一遍,最终发现安以南在房间看书,显然是为了考试做准备。 厉野想起严嫂子说的话,眼神晦暗。 安以南正在看书记一些重点,然而身后有人走来。 “先吃饭。”厉野端着盛好的饭菜放在书桌一边。 安以南还想晚一点吃饭。 可厉野黑沉沉的眼睛一直盯着她,面无表情,实在吓人。 安以南坚持了五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地拿起碗吃起来。 厉野唇角勾起。 安以南吃完饭后,把饭碗放在一边也没心思管碗要不要先拿回厨房。 等她终于空闲下来,伸懒腰起身去之前施肥好的田地看看菜长得怎么样。 她出门时,厉野不在家,安以南也没多想,去田地看到光秃秃的田地,转悠了一圈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回家。 安以南回到家,却发现书桌上多了一个手表,下面是厉野写的信。 上面只有几个字。 【戴上。】 字迹凌厉,安以南不用想就知道是谁送的。 她心中怪异,拿起手表望着指针转动,然后戴上手腕,冰冰凉凉的触感,一下子令她想起上辈子还有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被人送过手表。 尤其是手表代表礼物。 她从来没有收到礼物。 今天却受到了礼物。 安以南举起手,透过窗户在折射进来的阳光,好好端详这块手表。 时钟摆动的轻微声音,在她的心里无限放大。 当晚厉野吃饭的时候,看到安以南戴着手表。 “很衬你。”他冷峻着一张脸,眼底藏着笑意。 安以南在他面前晃荡着手表,一截白玉皓腕,戴着银色手表。 她这些天身体养好了些,气色红润,肤色白皙,头发也被她剪成短发,说不上来的清爽干练。 如今她当着厉野的面,显摆他送的手表,厉野的视线就一直没有从她手腕上挪开。 到了暮色深重,安以南躺在床上。 这次厉野又伸出手牵着她的手腕,但不同往日,安以南这次忽然翻身,主动亲上去。 既然心动了,那就不要磨磨蹭蹭,就当享乐就好了。 安以南想的透彻,在厉野浑身僵硬中,愉悦地亲下去。 厉野没想到安以南竟然会主动亲他。 起初他还能勉强收拾好理智,然而当安以南撬开他的唇。 厉野的理智轰然倒塌! 他立马抢过主导权,强势地翻身吻了上去。 今夜,风声凉凉,墙面的两道剪影交叠。 她的气息紊乱,如同轻舟泛湖,忽遭狂风巨浪的侵袭,荷叶被敲打,悬挂凉亭两侧的竹编摇曳。 “轻……轻点……”安以南含含糊糊地吐露出这句话,却又很快被吞咽进喉咙里。 安以南做了很长的梦,醒来却记不清梦里发生什么,只是醒来后,发现发丝粘稠,汗水打湿了脖子。 厉野认认真真地用拧干的毛巾帮她擦拭额头,面颊、脖子……然后。 安以南嗓子嘶哑地喊他:“你……” 厉野光着膀子,上半身到处都是被指甲划过的痕迹,眉眼是藏也藏不住的餍足。 “阿南,你醒了?”他唇角勾起,慵懒的气息里藏着情欲过后的野性。 安以南还想说什么,可厉野又俯身亲了上来。 等等! 安以南还没有拒绝,又被他折磨得陷入昏迷。 厉野望着窗户外的云边即将翻起鱼肚子。 他立马去厨房烧热水,将床单换掉,给安以南擦下身体,然后自己洗了冷水澡。 按道理他一夜没睡,精神肯定不足,但是厉野此时此刻精神力充沛,洗完澡,脑子还是很有精神。 厉野为了消磨时间,干脆去洗衣服,又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又从柜子里翻出被子拆掉床单,还有衣服。 统统都下手洗一遍. 可这还不够,厉野的内心还是躁动,于是穿好衣服,去了军队找兄弟一起比划比划,消耗体力。 当安以南浑身酸痛地起来,推开房门不出意外,院子里又是晾晒他洗好的衣服,这次连被单还有家里大大小小的床单外加衣服都拿出来晾晒,或者洗了一遍再晾晒。 此时正好大风吹来,院子里晒满的衣服和床单被吹得扬起来。 安以南:…… 他精神力可真好。 昨晚折腾她一晚上还不够,早上还洗了这么多衣服和被单。 安以南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说厉野。 此时严嫂子来找她,推门进院子。 她瞧见院子里晾晒的衣服和床单,大吃一惊,随后说:“小安,你可太贤惠了。” 事实上真正贤惠的人是厉野。 安以南没有解释,笑着问:“严姐,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我今天想去百货商店,但是借不到车出去,所以你今天有没有空能用你的自行车载我出去吗?” “这没问题,你要下午还是上午出去。” “下午。” 严嫂子看安以南这么爽快,笑容愈发热情。 安以南跟严嫂子下午去百货商店,恰好看到新进的一批布料子。 严嫂子心动地摸着布料子,对安以南说:“你身上带了布票吗?要不要裁剪一尺回家,我家里有裁缝机,你可以拿去用。” 安以南摸摸这块布料,是个好料子,但是颜色沉闷,可以给厉野买一身。 她停了下来,对着严嫂子说:“到时候可要麻烦你了。” “你跟我客气啥。” 两人有说有笑,在百货商店逛了一圈后,就要回去。 然而,前面忽然冒出一个长着白胡子的外国佬。 严嫂子吓了一跳,立马要拉着安以南走。 可谁知外国佬叽里呱啦地朝着安以南说了什么。 安以南竟然也叽里呱啦跟他对话,然后还帮他指了指路。 外国佬顿时喜笑颜开,朝着她不断双手合十道谢。 严嫂子看得十分震惊,等外国佬走后,才拉着安以南问:“小安,他听的懂外国佬说话?” “听得懂一点点。”安以南说。 严嫂子吃惊地张大嘴巴,“小安,你可真厉害!” 前方猛然有喧嚣声,刚刚还跟安以南道谢的外国人,领着一群人到安以南她们面前。 第52章 招待会 严嫂子担心这些人来者不善,刚目露凶光,谁知长着胡子的外国人对着安以南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话。 “你是记者?你来道谢,然后你的翻译吃坏肚子,想要邀请我陪你参加今晚的一场招待会。” 安以南准确无误地说出眼前外国人说的话。 外国佬赶紧点头,他身后的几人也像是见到救命恩人递给安以南外国佬的工作证明。 严嫂子听到安以南说出的话,难以置信地说:“啥招待会?这个外国佬是记者?” “杰明先生是来自M国,特意来采访我们,现在他的翻译有点小事,下午恐怕不能赶上招待会。”杰明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同志站出来解释。 这次的招待会是一些国内的工厂和国外进行交易的的招待会,杰明是不远万里从国外赶来,想要记录这一刻,顺便采访一下华夏现在的经济发展。 严嫂子听到他们说那些字,有些头疼。 安以南上辈子是听说过有国外记者来采访的事情,按照时间推算难道这是这一次。 她记得这一次招待会还上了报纸,上面说国外的商人高价卖机器,卖给国内,当时安以柔拿着报纸说:“那群外国佬还真精明。” 如今她没想到因为自己会说英文,竟然能参与进去,而杰明则叽里呱啦又说了一大堆。 安以南只是问了一下:“去的话有薪酬吗?” 杰明立马举起手,给她报了一个数三百。 “好。”安以南很快答应下来。 杰明当场兴奋地拍了拍那个年轻男同志的肩膀。 安以南翻译给年轻男人听。 年轻男人叫方华,听到安以南说的话,扬起笑容朝着她握手。 这位女同志看起来文文弱弱,实际上胆子大又心细,还会翻译,可真是优秀。 严嫂子听到安以南说出的话,更加难以置信,去一趟招待会就能拿到三百,这太赚钱了。 但是万一是骗人的怎么办? 严嫂子目露警惕,挡在安以南面前对着方华说:“你们这事不是骗人的吧?我告诉你们我男人可是军人!” 方华一笑:“你放心,我们要骗人为什么要找外国人骗你们呢!而且这场招待会也有军人到场,我们也不会为了骗你们搞这么一出。” 严嫂子看他们几个人也不像是心术不正的人,心里不禁动摇几下。 安以南在她身后低声说:“严姐,你跟我一起去,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一听她能去,严嫂拍着胸脯说:“行,我陪你去,我以前可是当过女兵。”要不是在战场胳膊受伤了伤,提不了重物,想现在估计她还在战场上。 安以南倒是没想到严嫂子当过女兵,可望着严嫂子的热心,她唇角弯弯,对着方华说严嫂子也想陪她一起去。 方华性格好,也不在乎多一个,所以就同意下来。 安以南顺便将严嫂子陪她一起去的消息也告知了杰明。 杰明需要有人帮自己翻译,所以也没理由反对,况且他对安以南的印象很好。 一位年轻漂亮又柔弱的华夏女人,他自然是要绅士地答应下来。 事情说好后,严嫂子说要打电话给张政委说一声。 张政委收到电话,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 “你说你和小安去百货商店遇到外国佬,然后对方翻译肚子疼,邀请小安陪他去招待会,顺便也让你一起去?” “听你的语气你是不信?” 张政委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眉骨说,“这话你说出来,你不觉得荒唐吗?小安再怎么厉害,也不能帮外国佬翻译啊!况且他们说什么招待会,你就信了!” 最近是有一场招待会,但是去的人都是领导级别,而且这次招待会是国外和华夏商讨关于机器购买的问题,她们两个女人怎么可能会被邀请! 方萍听出他的不信和轻蔑,压着火气说:“可是他们就是邀请了我们,有位年轻人叫方华,你认识不!” “什么方华……等等……他父亲是不是叫方超,刚退休下来的方首长?” 张政委声音拔高,不可置信地追问。 严嫂子一听,懒得听废话,挂断电话就问方华亲爸叫什么。 方华老实地说亲爸叫方超。 严嫂子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没问题说:“我们走吧。” 至于张政委,先冷下他,省得他瞧不起人。 张政委那边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不可置信,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等等姓方的,招待会…… 他猛然记起方华就是举办招待会的同志之一。 那也就是说,小安和他媳妇竟然真的被邀请这场普通人都不能进的招待会。 他有些傻眼! 且不说自己妻子现在每天处理家属院的琐碎事,跟那些领导打交道,万一闹出笑话怎么办? 还有小安同志,她从乡下来,到时候在现场丢人现眼,上了报纸可怎么办? 张政委急得不行。 正好厉野走进来说上面发布任务,说这次的招待会混进了间谍。 “我要带着几名兄弟混进去,抓住间谍。”厉野说道‘间谍’眼神流露戾气。 张政委一听他要去招待会,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双眼含泪,郑重其事地说:“你要去的招待会是不是就是下午要举办跟外国佬交易的招待会。” “对。”厉野面无表情地说。 张政委拍拍他的肩膀,复杂地说:“我媳妇和你媳妇也在招待会,你找个兄弟看住她们,别让她们在现场丢脸上报纸。” 厉野:? * 招待会上。 安以南跟严嫂子被安排跟在杰明身边。两人都换上列宁装,精神抖擞。 严嫂子从进门,到看到场地越来越多的人,双腿直打哆嗦,尤其是里面还有外国人,长得五大三粗,可吓人了。 “严姐,你别怕,就把他们当成胡萝卜就行。”安以南小声咬着她耳朵说。 严嫂子听完心情也没那么紧张,只是低声问她:“你不怕吗?” “他们都是胡萝卜,我怕什么?”安以南笑着说。 严嫂子被逗笑,既然小安都把他们当成胡萝卜,一点都不怕,那她怕什么。 她顿时支棱起来。 杰明好奇为什么严嫂子从瑟瑟发抖的状态,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于是便问了安以南。 在知道安以南用“胡萝卜”的说法后,杰明也被逗笑,举着手里的高脚杯说:“你们华夏人真幽默。” “尤其是你这位漂亮的小姐。” 安以南从容一笑:“论起幽默,杰明先生更为风趣绅士。” 杰明瞬间被吹捧大笑起来,一下子吸引了四周的目光。 米璇跟一群官太太们站在角落,瞧见这杰明这个外国人不顾场合,笑成这个模样,戏谑地说:“还说外国佬懂礼仪,我看就是蛮夷人。” 其余的官太太捂着笑起来。 忽然,有位金太太指着严嫂子说:“这不是张政委的爱人吗?她怎么有资格来这里,还有她身边的女人是什么来历?” 米璇听她们这么一说,来了兴趣,看向杰明身边的两个女人。 她顿时认出让女儿这段时间崩溃痛哭的安以南。 米璇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后摇晃高脚杯说:“那个女人的丈夫是个团长,不知道是怎么来招待会?可能是混进来的吧!” 她此言一出,几位官太太瞥向安以南的神色多了轻蔑之色。 第53章 购买机器 安以南察觉有人再看她,眉眼轻佻,视线巡过去,一眼看到几位穿着列宁装,神态傲慢地正在交头接耳说什么,其中有位长相貌美的中年女人,恰好扫来视线。 这一眼,毫不避讳地轻蔑几乎可以让安以南断定眼前的女人认识自己,而且很讨厌她。 因此安以南扬起唇角,朝她一笑。 女人立马露出像是吃屎的表情,厌恶地转头。 安以南心情愉悦起来。 严嫂子好奇地问:“你怎么忽然很开心?” “我一直都很开心。”安以南笑着回答,随后陪着杰明去采访到来的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他们都知道杰明是记者,以为安以南和严嫂子是他唠叨的翻译,所以没有太在乎她们。 安以南通过翻译才知道这三位,一个是纺织厂的厂长,一位是军工厂的副厂长,另一位则是机械厂的副厂长。 几位厂长一起来招待会,可想而知这其中的含金量,还有对于采购国外先进机器的决心。 安以南记得这场招待会举办的不算圆满,除却外国佬提高机器售卖价格,国内只能咬牙买下这些机器的新闻,还有现场曾出现暴动,疑似出现间谍的消息。 她一边想着,一边翻译厂长他们的话给杰明听。 杰明这时候已经放下高脚杯,举起手里的相机,想要给他们拍个照。 严嫂子看着他们的相机是可以拿在手里咔嚓拍下,羡慕地说:“这可是稀罕物,我和老张都没拍过一张照片。” “这次招待会结束,我们去照相馆拍照吧。”安以南轻声说。 严嫂子很惊讶,“我们吗?” “对,没有那些男人,只有我们,不行吗?”安以南狡黠一笑,说不出来的灵动。 严嫂子不由脸红,“行。” 反正老张一直都不记得跟她拍照,她现在去跟小安去拍。 气死他。 杰明的采访很快结束,但是还有一位没来,他就提议安以南可以带着严嫂子在会场逛一圈。 “好。” 安以南拉着严嫂子去角落的沙发待着。 两人说一些家常,正开心的时候,忽然有人走过来,原来是米璇带着一位年满三十貌美的女人走过来。 “严杰,你也在这里。”米璇声音惊讶,拉着身边的女人坐到她们对面。 安以南认出她就是刚刚看自己不顺眼的女人。 严嫂子看到她在场也很惊讶,但很快笑容如常,对着米璇介绍说:“好巧,这位是小安同志,厉团长的媳妇。” “我听说过她,这位小安同志嘴皮子很厉害,还会一手厨艺,不知道改天能不能做一顿给我们尝尝。” 米璇说话温柔,可话里没由来带着刺。 严嫂子脸色稍微变了变。 安以南像个没事人笑着说:“你说笑了,我厨艺其实一般般,对了你身边这位是?” 不知为何,安以南总感觉这个女人看她的眼色怪怪的。 米璇:“这位是马书记的媳妇,叫百惠是妇联的主任。” “原来是妇联的主任,真是看不出来。”严嫂子感叹,对方长得漂漂亮亮,竟然在妇联单位上班。 要是不知情还以为她是文工团的人。 米璇捂着嘴说:“瞧,阿惠,你看严嫂子嘴巴多甜。” 百惠浅笑:“你们真是会夸人,我都坐不住了。” 眼见她们自顾自地说话,将严嫂子和她自己忽视掉,安以南没在意,要拉着严嫂子一起去找杰明。 可是米璇忽然开口说:“严杰,我好久没见你,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聊聊。” 严嫂子一愣,看向安以南。 安以南哪里看不出来这位叫米璇的女人瞧不起自己,故意想把严嫂子支开,真是幼稚。 安以南:“你们聊,我先去找杰明先生。” 她一走,米璇不经意地问严嫂子:“她不是厉团长的媳妇,怎么跟一个外国人走得那么近,严姐这件事厉团长知道吗?” 严嫂子冷着脸说:“人家小安是受那个外国佬邀请来的。” “你可别说笑了,人家外国佬怎么会邀请她呢?”米璇笑着说。 一个乡下女人走大运嫁给当团长的男人,现在又说被外国人邀请参加招待会,真是贻笑大方。 米璇无不恶意地揣测,安以南肯定用了什么胡妹子的办法勾引男人,不然厉野放着自己女儿不娶,来娶她? “怎么不可能!我告诉你小安可是会英文懂得翻译,你别小瞧她。” 严嫂子为安以南正名,米璇更加不屑。 一个乡下女人,怎么会懂翻译。 旁边的百惠子默不作声地听她们的对话,然后不经意地说:“她这么厉害?” 米璇不屑地冷笑,俯身在百惠耳边说,“你别听严姐瞎说,她不过是乡下来的。” 另一边,安以南没找到杰明,不知不觉中快要走到外面去找人。 忽然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走廊一侧走来,“阿南。” 安以南猛然回头。厉野紧锁的眉头在瞧见是安以南,,彻底舒展开。 “你怎么在这里?” 安以南好奇地张望四周,发现他是一个人来的。 “我接到任务才来的,你怎么在招待会。” 他进来之前已经跟几名兄弟各自分开混进来。但是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听张政委说自己媳妇的事情。 厉野都不知道安以南会翻译。 他想起那名间谍,又看了看安以南,甩开内心一闪而过的荒诞想法。 他媳妇怎么可能是间谍。 安以南知道他来是接到任务,想起上辈子在报纸看到的间谍二字,顿时反应过来。 她想试探厉野,却又怕被怀疑,干脆什么都不问,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来的过程。 “阿南好厉害!”厉野低沉的嗓音,在刻意压低,多了缱绻的意味。 安以南咳嗽一声说:“我继续去找杰明先生。” “我陪你一起去。”厉野说。 安以南没有拒绝,两人相继一起走。 路上厉野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一边问她:“你在会场里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 他本来是随口一问,可安以南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说:“有一位,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好,我总觉得她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安以南拉着厉野来到米璇那边,没有走进去,而是隔着几十米。 她指着百惠说,“这个女人很奇怪,我自己说不上来。” 厉野并没有不当的一回事,锐利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 “我知道了,我先出去一下。” “好。”安以南并没有问他出去干什么,余光刚好瞥见杰明在招呼她过去。 安以南走了过去。 原来是采访的最后一位来到会场。 他是一名中年M国人,身边带着翻译的人,而对面是她之前见到的军工厂副主任。武建。 “你来的正好,我要给他们拍照。” “好。”安以南上前跟他们交涉拍照的事情。 两个人欣然同意,只是武建的脸色不好听。 安以南听了一下,大概是原本市场价的机器设备要引入国内,需要武建愿意多付出一倍的价格。 他要是不愿意,他们就不同意。 那名叫马丁的外国人,趾高气扬地对着翻译说:“他们华夏人要是不愿意多付一倍的价格,我们就不卖给他们。” 翻译原封不动地翻译给武建。 武建自然被气得不行,可形势逼人,国内的机械还一直停滞不前,国外又垄断机械设备。 安以南默默听着,心底产生因为同是华夏人却要被国外的人仗着技术欺压的愤怒。 可她站出来能说什么。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马丁这样的商人如何仗着技术欺压华夏,甚至在逼武建签合同的时候,临时改了想法。 他狮子大开口说要增加三倍购买机器的金额。 “如果你们不愿意买,这笔交易就作废,反正你们也没技术。” 这下子武建全身都在发抖。 杰明身为记者,即使不是华夏人,也都看不下去马丁这种贪婪的商人作风。 第54章 抓间谍被举报 第十四章 可是谁也不敢开口。 国内技术正在创新,国外又故意垄断,他们断然不能得罪对方。 杰明是局外人,也不能掺和进去。 更别提,安以南也是局外人。 武建忍着怒火,平静地说:“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翻译转达了他的话,马丁似乎早就料到说:“让他们尽快做决定,我明天就要启程回国。” 他态度傲慢,说完就走了,也没有留下来听他们说话。 “好了,安小姐这边的酬劳我们会用汇款单的方式寄给你,多谢你的帮忙。”杰明收起相机,说起这次劳动的报酬。 安以南欣然点头,然后两人说了一些话,杰明就去找朋友闲聊了。 因此安以南去找严嫂子,打算回去。 她去的时候,严嫂子憋着一股子气,挤在沙发角落,双手握紧,大半个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反观米璇和百惠两人相谈甚欢。 “严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指了指手表,笑容平和。 严嫂子看到安以南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样,“我家里还有女儿在等我,走。” “诶呀,你们这么快就走,怎么不留下来多待一段时间,难道说严嫂子是怕我们揭穿你。” 米璇坐在沙发上,几乎难掩挑衅地对上严嫂子,还有安以南。 严嫂子怒道:“我怎么怕你揭穿?是你狭隘,不愿意相信我说小安是受邀请来。” 安以南用手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 “严姐,有些人目光短浅,不需要解释。”安以南的话,平静又温柔。 可在米璇听来就像是软绵绵的针扎在胸口,堵得慌。 “你在骂我?”米璇站起身,良好的教养收都收不住。 她当首长夫人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嘲讽自己。 难怪女儿讨厌她。 米璇憋着一股气。 安以南捂着唇,无辜地说:“我没有指名道姓,为什么米同志会认为我在骂你,是因为你心虚吗?” “你!”米璇锐利的视线像毒针般飞向她。 严嫂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米璇这人自从当了首长夫人,越发瞧不起人,现在被安以南几句话就激怒,真是一点不稳重。 安以南压根不理会她的视线。 左右不过是斗嘴功夫,她却没什么战斗力,安以南因此懒得理会,带着严嫂子就要走出去。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安以南面前出现。 厉野。 她刚要打招呼,可厉野朝她“嘘!”了一声,视线落在百惠身上,面上严肃。 而她们四周也悄悄地多了几个人,正在靠近。 安以南顿时明白,百惠真的有问题。 她不动声色地拉着严嫂子低声说:“严姐。” “咋啦?”严嫂子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直到瞥见安以南朝她使眼色,严嫂子心领神会,哑住声。 米璇见她们停下脚步,还以为她们是不敢走,心里冷笑,面上却挂着笑。 “你们不是要走吗?怎么现在不走了?是不是不想走?”米璇朝她们走近。 压根没察觉百惠的神色不对劲。 直到她往前走几步,而四周忽然多了几个人。 米璇还未反应过来,身后的百惠猛然冲上来,抽出藏在袖子里的小刀,直接架在米璇脖子上。 她保养极好的脖子,很快多出一道血痕。 “你你你……”米璇的声音发抖,额头冒冷汗。 四周的人见到这情形,立马吓得跑走,而厉野还有几位军人也立马围上来。 严嫂子看到这一幕也吓的往后躲。 她都多少年没见过血了,乍然见到这一幕,心跳变得快速,像是要从嗓子眼迸发出来。 安以南则是握住严嫂子的手,想要安抚她。 反观百惠见到自己莫名败露,美丽面容多了阴狠,“既然被你们发现,我要一辆吉普车,你们不准跟上来,不然我就让这位首长夫人亲眼死在你们面前!” 百惠的一番话,听得米璇几乎要晕厥过去。 她认识百惠足足五年,为什么百惠想要劫持自己,甚至还要杀她? 米璇头晕目眩,眼神恳求地看向厉野。 “我……” 她话还没有说出来,脖子上的伤口又深了一些。 这下子,她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头晕得愈发厉害。 安以南则是朝厉野看了一下。 厉野冷峻的外表看不出多大情绪,可隔着包裹衣袖下的臂弯,凸起的弧度,竟然充斥着力量。 少顷,厉野开口:“好。” 他朝着身边的兄弟说借一辆吉普车来。 安以南发现那名叫百惠的女人身体明显放松下来,而厉野显然也注意到这点,还朝她这边扫了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 安以南了然地拉着严嫂子慢慢往后退,将此地让给他们。 不多时,那名被叫去借吉普车的男人着急地走进来说:“车已经在门备好了。” 话音落下,安以南清楚地看到百惠的面色轻松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厉野神色猛然凌厉,像出笼的狮子大步冲向百惠。 在这个关键时刻,安以南立马拉着严嫂子往外冲。 严嫂子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还是任由安以南拽着她离开。 千钧一发之际,安以南听到一声枪声,心脏猛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仅仅地攥紧。 安以南回头,却见厉野身姿挺拔,举枪对准跪在地上的百惠,面容冷峻,而米璇捂着脖子的伤口,苦不堪言地叫人来救她。 还好,没出事。安以南的心情放松下来。 “把她带回去。”厉野叫人去押走百惠。 眼看事情已经结束。 厉野漫不经心地收回枪,放回腰间,而四周的人群已经被疏散开。 杰明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拿着相机闯过来就要拍照。 厉野一个充满戾气的眼神扫过去,杰明吓得顿时不敢上前。 华夏军人的气势都这么吓人吗? 就在此时,严大嫂上过战场,也包扎过战士的伤口,所以见到米璇捂着脖子的痛苦模样,还是好心想过去帮忙包扎一下她的伤口。 可谁知米璇不肯。 “我才不需要你们!”米璇声音虚弱,拼命地摇头,死活不愿意严嫂子接近,而眼神却愤怒地盯着站在严嫂子身后的安以南。 安以南:…… 严嫂子也察觉她的视线,生气地说:“我是好心帮你,没想到你小心眼成这个样子,你不让我救,我也懒得救你。” 她生气地当撒手掌柜,也不管米璇的生死。 然而,正当厉野跟上级汇报情况,外面也有位护士被叫了进来,正要给米璇的脖子伤口做的紧急处理时。 米璇竟然对着赶来要跟厉野问情况的陆师长说:“我要举报,安以南同志跟那个女人是一伙的。” 她此话一出,安以南还没说话,厉野率先扭头看向米璇,像是看死人般,充满冷意和危险。 第55章 秀恩爱 “米同志,你这话什么意思?”陆师长皱眉过问。 “安以南出身乡下,却嫁给了厉团长,现在又忽然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可疑吗?”米璇挺着一口气,想要将安以南拉下水。 凭什么刚刚被挟持的人是她! 米璇将一切过错全都怪罪到安以南身上。 然后又想到女儿和丈夫最近被调查的事情,更加理所当然地把这一切怨恨在安以南身上。 严嫂子一听这话,忍不住开口解释:“陆师长,我跟小安是因为那个外国人的邀请才来招待会,那个外国人是想要小安帮忙翻译。” “一个乡下出身的女人会懂翻译,岂不是更可疑吗?”米璇捂着脖子,竟然还坚挺地说出这些话。 严嫂子被气得翻白眼。 陆师长一听,若有所思地看向安以南。文文弱弱,气质也不像是普通妇女。 “你说的有道理,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好解释!” “禀告师长,我虽然在乡下,可是不代表乡下没有老师,而且学校里有知青,我曾经偷偷学过,然后也一直在家自学。” 安以南上辈子很想去学校,可家里人都说她要是去学校,家里的活给谁干。 她心有不甘,曾偷偷摸摸站在班级外面听课,有几次被几位知青撞见。 她们知道安以南的遭遇,心疼地悄悄递给她几本书。 可惜,安以南还没看上几眼就被安以建发现,书被撕碎,连带她的希望也被彻底瓦解。直到多年后,上了成年大学,粉碎的希望被她一点点填补,但那时候,知识已经帮不了她太多。 眼下她告诉陆师长,也是不怕他们去查。 加上那批知青都很善良,也不知道她的书被撕碎,好几次撞见安以南都会问她看书了吗? 安以南每次都低着头说:“看了。” 所以他们去问知青,只会知道安以南说得是真的,如果去问她家里人,那她们就会查到安家对她的不公,因此问到的消息,也不一定会信。 安以南笃定地说出这些话,也是做足了准备。 陆师长看她自信的神色,再看厉野这混小子,竟然不知何时站在安以南的身边,冷峻的神色充满严肃。 显然他是相信自己的媳妇,然后站在媳妇身边也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陆师长嘴角一抽。 米璇那边则尖叫起来,“陆师长,你信她的鬼话吗?她以为自学很容易吗?” 严嫂子在旁边冷冷地说:“米同志,你别说话了,小心流血过多。” “我才不会流血过多!”米璇气到一种境地,竟然诡异地不晕了,甚至有力气爬起来。 “陆师长,你可别信她的鬼话,也不能因为厉团长的缘故就包庇她,刚刚百惠挟持我的时候,她也在场,为什么人家不挟持她,就挟持我,肯定是她有问题!” 米璇嘴里念叨着,非要拉安以南下水。 安以南没想到有人脑子不好到这种程度,但她还是心平气和地说:“第一那个女人为什么要绑架我一个下乡来的女人,比起挟持人质,你的身份比我高贵多了,第二,在场的人都看到之前发生的一幕,是不是米同志离那个女人更近,所以一个身份重要,还离她近的人,她不挟持,那要挟持谁!” 安以南有理有据地推翻她说的话。 米璇不服气,“那你怎么会来招待会?别扯那套因为别人邀请你来的话,有本事你让那个人出来啊!” 她认定安以南是撒谎,因此当她笃定地开口,却看到安以南笑了一下。 米璇的心没由来抖动了一下。 但见安以南朝着那边拿着照相机,却因为不能拍照只能看热闹的外国人说了一句话。 流利的翻译腔,竟然是她说出来的。 米璇忽然暗道不好,神色紧张。 厉野也是第一次听安以南这么熟练地说英文,而且神色自信,神采奕奕,像是发光一样,忍不住牵住她的手,挡住了米璇的视线。 陆师长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不代表他们看不到那个外国人主动跑到他们面前手舞足蹈,叽里呱啦地说一通。 “杰明先生在帮我解释,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找方华同志,还有专门的翻译来测试我有没有说假话。” 安以南冷静地说出来。 陆师长“嘶”了一声,方华是谁,他肯定知道。 而且看安以南笃定的态度,她肯定没必要撒这么大的谎言。 陆师长心里也有成算,“这件事我知道了,安同志你们先回去,剩下的事情让我们处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羡慕的眼光看向厉野。 好家伙之前还以为他娶了个乡下媳妇,谁知道媳妇刚到家属院就露了一手厨艺,现在还懂翻译。 他的福气可真好! 陆师长羡慕忌妒。 米璇一看事情就这么了解,不敢置信地开口:“陆师长,你怎么就这么轻易信她,我跟你好歹也认识几年,你不信我,信她!” 陆师长脸色一黑,这首长的夫人说话怎么那么刺耳。 他是认识米璇,可那也是因为首长的缘故。 瞧她这番话什么意思,是指责他不公正吗? 陆师长无语了。 安以南听到她的话,眼神一点都没落在她身上,“米同志,说话要有证据,我跟厉野结婚,组织那边会背调我的身份,你要说我有问题,就是质疑组织!” 她掷地有声的话,着实令米璇一时不知道如何反驳。 安以南侧身,目光也终于落在她身上。 此时的米璇脑子一片空白,身体也摇摇欲坠,脖子的血迹渗出掌心。 安以南冷声地说:“你口口声声说我可疑,但是刚刚在会场里可是跟那名女人很交好,大家伙都是亲眼看到。” “所以你怀疑我的话,我也能怀疑你。” 安以南笑了一下,而后淡定地说:“譬如,你为什么一直揪着我不放的原因,是不是因为你想将自己跟那个女人交好的脏水泼到我身上?” “首长夫人?” 安以南说出这四个字后,米璇终于撑不住,白眼一番,像是流血过度又像是气血上头晕了过去。 一时之间,四周变得嘈杂。 安以南的手被厉野握住,温热的气息驱散了她刚刚产生的烦躁。 她侧身望去,厉野黑沉沉的目光像黑石,不容忽视。 “今天回家,我做饭。”厉野安抚地朝她一笑。 安以南心领神会地点头。 陆师长头疼地让人将米璇抬出去,然后再想这件事也一定要上报给上面。 一转眼,他却发现厉野和他媳妇正对视一笑。 “……” 秀啥恩爱。 陆师长腹诽,刚好有人打电话来,说是张政委打来的电话,听说招待会出事,正急着冒火问自己媳妇有没有出事。 恰好严嫂子也听到这句话。 她高傲地甩头说:“让那个老头急死。” 陆师长:…… * 这件事处理的很快。 安以南和严嫂子先回了家属院,因为滋事体大,陆师长让她们一定要保密。 当晚,关于百惠的身份也被审问出来,原来她是日本人派人的间谍,关于国内的情报也被她传送过好几次。 这件事牵扯甚大,连米璇刚被包扎好伤口,转眼就被送到审问室。 几天几夜,厉野都没有回家。 陆师长也从厉野知道百惠这件事上,她媳妇也是出了一份力。 尤其是知道安以南仅凭直觉就抓到一名间谍。 陆师长一激动,对着厉野说:“你说你媳妇这么厉害,要不要考虑别当什么老师,当个侦察兵怎么样?” 厉野立马挺直脊背敬礼说:“启禀长官,我舍不得媳妇上战场。” “……” 第56章 拍照 彭妙妙知道自己妈妈出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爸爸的单位。 可是接电话的是陌生男人,对方语气平和:“彭同志,首长不在,有事你晚点再打来。” 彭妙妙顿感不妙,又忍不住打了一通电话给亲戚,可打了一通所有人缄默不语,唯有亲姑姑暗示她最近小心点。 她为什么要小心? 彭妙妙不解,也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于是她出去打听,想知道究竟发生何事。 可她还没打听清楚,就听到马书记的媳妇是间谍被人带走,而马书记全家也被带走调查。 彭妙妙立马嗅到不对劲,自己亲妈可是跟百惠交好,所以会不会是妈妈被牵连其中。 可惜,她难得聪明一回,却还是没料到事态发展的危险,以至于当家里来了一伙人,彭妙妙还来不及反应,眨眼间就被抓去小黑屋审讯去。 关于彭妙妙出事,严嫂子那边也知道,所以上门前告诉了安以南。 “我瞧着彭妙妙亲妈应该不会跟间谍挂钩,但是她脑子有病还想拉你下水,真是晦气,现在好了连累一家子,听说彭首长已经被人看管起来,还有马书记,听说从他家里搜到窃听啥的,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要怎么收尾。” 严嫂子叹气,安以南蹙眉,“没关系,这件事跟我们没什么大碍。你也别担心。” “我是不怎么担心,但是我家那口子最近忙死了,整天也不归家,还有你家男人也是。” “他们不在家,我们也省得多做一个人的饭,还不自在吗?”安以南拍拍她的手。 “我今天正好有空,严姐我们去拍照吧。” 严嫂子一愣,立马回想起之前安以南说过的话。 她略显局促,又装着轻松地说:“成,咱们去拍照。” 安以南换了一套布拉吉,头发打理一下,加上这段时间没有操劳,又吃得饱,气色也有了,整个人好好打扮了一下,一下子变成了文文弱弱的小美女。 严嫂子不由惊叹,小安跟她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真是大相径庭。 安以南:“严姐,你也换套衣服,咱们打扮的美美去拍照。” “我就这一身好了。” “严姐,照片洗出来可以挂在家里,以后等老了也可以回忆,这是多好的事情。”安以南劝她。 “等以后你孙女指着照片里问,‘奶奶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啊!’岂不是美哉。” 安以南的话勾勒起严嫂子的兴趣。 “况且咱们拍照也是为了记录自己的美。”安以南轻声说。 她上辈子不懂得享受,一直劳碌地弯着腰,不断剥削自己,往前走。 如今她伸直腰,能欣赏沿途的风景,也能尝试从未做过的事情, 譬如,拍照。 她上辈子曾经拍过一次,那一次是全家的照片,彼时所有人功成名就,就她像个老妈子站在照片角落里。 她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很好看。 可是操劳大半辈子的她,笑起来像是被挤干水分的茄子,又丑、又皱巴巴。 这辈子,安以南不想日子过得糟糕。 严嫂子听进她的话,犹豫一下说:“行,那你等我一下。” “好咧。”安以南露出笑容。 很快严嫂子换了一身列宁装,别提多飒爽,再配上这头短发,像是组织里的女干部。 安以南想起厉野之前给她买的一支钢笔,然后给严嫂子夹在领口。黑色钢笔夹在蓝色领口处,更像威严的女干部。 严嫂子:“这钢笔多贵重,使不得。” “你先夹着,到时拍完照再还给我就好了。”安以南笑着说。 严嫂子一听,倒也觉得是这个理,可瞧着钢笔是稀罕物,舍不得,生怕中途掉了,于是先塞回口袋里,拍照的时候再戴上。 两人相约来照相馆,路上遇到其他家属院的嫂子。 “诶呦!严姐你今天打扮的怎么这么精神,还有这位……小安?你这身可真靓丽。”朱红约着几个嫂子去看地里的菜,长势如何,没想到会撞见打扮这么精神的严姐。 别说,乍然看到严姐这么干练,真是眼前一亮。 朱红想着,也顺势往严嫂子身边一看,这不是小安吗?没想到小安打扮起来也蛮漂亮,脸蛋也没有那么蜡黄。 “严姐,你和小安打扮的这么漂亮是去干什么?”朱红很好奇。 严嫂子有点炫耀的意味,“我们是去拍照。” “啊!你们去拍照!”朱红和几个嫂子面面相觑。 她们知道照相机。 可是她们没想到得安以南会跟严姐一起去拍照。 朱红:“照相要很多钱吧?” “照相一两毛钱,朱姐你们可别觉得这贵,你们想想要是去拍照,将我们现在的漂亮两字拍下来,以后老了拿给孙子他们看多好,而且也能回忆往昔。”安以南轻声地说关于拍照的好处。 几个嫂子和朱红被怂恿起来。 “不就是一张纸,给别人看什么……”她们话虽如此,可眼神激动起来。 安以南顺势说:“不给别人看,也给自己看看呀,你们想想老了可以看到自己年轻照片,多特别。” 几个嫂子和朱红被彻底说服。 尤其是朱红,她长这么大都没拍照过,之前撞见姐姐一家有全家福她可羡慕了。 现在能拍照她当然愿意。 于是在安以南的蛊惑下,几个嫂子和朱红回家换了一套崭新的衣服,扎堆地去了照相馆,至于为什么没带家里小孩。 安以南说以后可以带她们去,但是今天只有她们,机会很难得。 在她的忽悠下,几人成功忘掉自己的小孩,美滋滋地去照相馆拍照。 虽然拍照很贵,但是大家都想留下自己年轻的照片。 * 关于百惠的事情,上级已经有安排。 张政委听说马主任估计是要被下方。 米璇没掺和这件事。 因为她曾经是资本家大小姐,所以上面的领导不打算放过她。 虽然家里资产已经上交,她也在报纸上说跟家里断绝关系,但是这件事还是影响到了彭首长。 因此很快彭首长那边受到处分,估计现在的位置也保不住。 张政委端着搪瓷缸喝了一口茶,关于其他具体的消息,他尚且不知。 现在他正跟孙政委商量如何奖赏此行动的人员,但是在说到安以南的时候。 孙政委说:“小安是个可塑之才。” 张政委哪里看不出孙政委的欣赏,可是在奖励安以南帮忙抓间谍的这件事上,他也只能想出给钱和粮票。 虽然朴实无华,但也是目前给出最好的处理方式。 于是他们商量一下,决定给安以南五百块钱的奖励,顺便将这件事宣扬各个厂里,让群众提高警惕,一举两得。 他们商量好后,也就各自回到办公室。 张政委下班,端着陶瓷缸回到家,原以为能看到媳妇,谁知媳妇竟然不在家。 等了老半天,媳妇还不回家。 张政委看晚霞满天,心里担心她是不是又在家属院解决纷争去了。 于是他去家属院转悠一圈,正好撞见厉野也出门寻媳妇。 两人面面相觑。 厉野嗓子低沉:“张政委?” 他话音落下,却听到西边传来女人们的声音。 厉野和张政委闻声望去,只见几个女人穿得漂漂亮亮,神采奕奕,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回来。 “坏了,小厉,她们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有坏分子勾引她们!” 厉野正沉浸在安以南今天穿得这么漂亮中,耳边薄红,可当听到张政委煞有其事地说有坏分子勾引时。 他浑身冒出冷意,似笑非笑地说:“不可能。” 第57章 亲热 安以南和一群嫂子从百货商店买了一些家用的东西,路上说起一些八卦,有说有笑。 她们回来后,刚好撞见厉野浑身冷意,还有苦大仇深的张政委。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对准自己的媳妇。 安以南和严嫂子茫然地对视一眼。 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政委这时候酸溜溜走上来,斜瞥一眼媳妇拎的网兜,里面装着都是家里要用的白糖、酱油…… “你们怎么不在家?”安以南走到厉野的身边。 厉野的冷意收敛,帮她拿着手里的网兜。 安以南下意识朝他一笑。 厉野顿时心情愉悦,低声说:“我们回家。” “好。”安以南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何事,但是还是笑着回应他。 其他嫂子看她们要回去,跟安以南还有严嫂子打招呼。 厉野和安以南走在前面,身后的张政委对着严嫂子说:“你去哪了?” “我去哪里要你管?家里的饭你煮了没。” “没……这还不是因为你不在家,我没心思煮……” “你说什么!” …… 严嫂子和张政委的争吵声音从身后传来。 安以南会心一笑,“严嫂子她们感情很好。” 厉野:“我们感情也好。” 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视线侧过来,凝视着安以南。 安以南注意到,唇角弯弯。 两人回到家,厉野亲自下厨,安以南等着他做好的间隙,拿着汇款单放进了抽屉。 她今天出门顺便取了汇款单。 安以南拉开最下层的抽屉,往最深处一按,装着上小锁的小木盒一下子掉进掌心。 里面装了各种粮票还有钱。 是她和厉野的钱。 数了数,竟然有五千块钱。 安以南心情不错,把小木盒重新上锁,放回原先的位置。 厉野今晚下厨做了炒木耳还有小炒肉,又炖了萝卜汤,里面放了几块肉,端上来的时候,他全都盛给安以南的碗里。 安以南想要夹给他几块。 可是厉野不让。 “多吃点,你太瘦了。”厉野唇角勾起。 安以南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在吃到仅剩最后一块的时候,忽然放下碗筷,无辜地说:“我碗里的肉还有一块,我吃不下,你要是不帮我解决就浪费了。” 厉野深深地凝视她。 安以南眨了眨眼睛。 随后厉野还是吃了那块肉。 到了深夜,安以南洗完澡回到房间看了一会书。 厉野很快洗完澡,身上透露着沐浴后的清爽,冷峻的面容在昏黄灯下多了神秘。 “阿南。” 安以南刚一回头,唇齿被他侵夺,四周瞬间变得燥热。 狂风敲打窗户,灯的影子摇晃在墙壁上。 高大的男人抱起女人,迎来一阵惊呼声。 很快,水声伴随急促的呼吸声,吵了一整夜。 次日,安以南醒来,手臂和脖子都是密密麻麻的吻痕,刚睁开眼皮,露出惺忪的媚意时,穿戴好衣服的厉野忽然喉咙上下滚动。 “你……”安以南开口咒骂。 厉野含住她的唇,缱绻的暖意,像是溺死彼此。 “阿南。” 他喃喃低语,而后不容置喙地沉下。 安以南瞪大双眼,断断续续的声音压抑在对方的强势攻击下,很快溃不成军。 这一次,她直到下午才醒来。 她醒来后,才惊觉嗓子被咬破皮,再去镜子前看,脖子的痕迹简直不忍直视。 安以南想起昨晚厉野的表现,脸上浮现几分羞恼。 “阿南,你饿了没,饭菜已经做好了,我给你端进来。”走进来的厉野,冷峻的面容挂着一抹笑,走路带风,眼神灼热得像是要烫伤她一样。 安以南没搭理他。 厉野唇角勾起,也不等安以南说话,径直从外面端着做好的饭菜给她。 安以南望着碗里的肉,抵不住饥饿,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厉野搬来椅子坐在她身边,顺便拿出刚刚严嫂子给他的五百块钱。 “这钱哪来的?”安以南惊讶地看他拿出五百块钱。 “这笔钱是你那天帮我抓间谍上面给的奖励。因为这件事上面的领导说要加强人民防骗的意志,怕间谍藏在我们身边,所以想要你去每个厂里宣传一下,还会上报纸。” 厉野娓娓道来,怕饭菜凉,她吃不好,顺手催促她吃饭。 安以南听到要去宣传,指着自己说:“我去宣传?” 厉野忍着笑意说:“你不行吗?” “为什么是我?”安以南也没做什么,抓间谍也是他们的功劳,结果因为自己一句话不对劲白得了五百块钱,还要去厂里宣传和上报纸。 安以南难以置信。 厉野却认真地说:“阿南,你值得。” 他眼神充满信赖,骨节修长地点了桌子,语气充满笃定。 安以南被他这么一说,迟疑地问:“你不怕我宣传的时候出岔子丢你的脸?” “我为什么要嫌弃媳妇丢脸,我不应该很庆幸娶了你吗?”厉野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 安以南被他说得不好意思。 之后的几天里,安以南根据张政委的指示去每个厂里宣传间谍的事情。 她忙得脚不沾地,最后拍照上报纸的时候,张政委笑得很开心。 原来是因为间谍这件事查到跟那位贪婪的商人马丁有关系,于是上级就借此为要挟,最后加价售卖的机器还是原价。 马丁吃了闷亏,咒骂华夏人无耻。 武建他们虽然是原价买来机器,但是好歹没被狮子大开口,能省一笔钱,也算是万幸。 毕竟这件事还让马丁憋屈地回国,上面的人对此都很满意。 这件事,上面认为安以南也有一份功劳,而张政委自然也被上面的领导注意。 只是上面对于安以南的奖励,至今还没说是什么。 张政委也不好猜测。 不过他也不在意这点,他只知道这件事过后自己的升职有望,而厉野那边估计也会升职,但是不会太快升,毕竟他还是太年轻。 上级领导还想磨炼厉野。 但关注度已经落在了厉野的身上,假以时日,厉野走得路一定很远。 张政委心知肚明,对安以南的态度也愈发亲和。 安以南还以为张政委是因为严嫂子的原因,才对自己热情,故此没多想。 在上了报纸后,这件关乎间谍的事情也终于落下帷幕。 安以南原以为自己终于能放松下来,谁知因为她到处去厂里宣传的事情,在家属院传遍了。 严嫂子与汝荣焉地到处炫耀。 家属院的嫂子们齐齐震惊! 啥!小安同志竟然会懂翻译! 她还会抓间谍!! 什么!她还会去其他厂到处宣传!! 等等!!小安同志竟然还会上报纸!! 一瞬间,安以南又在家属院大出风头,甚至还有人说安以南一拳能打十个间谍! 众说纷纭中,家属院里的嫂子们都看到安以南登上报纸的照片。 这神态,这气质。 嫂子们面面相觑,真不愧是能一拳打十个间谍的女人! 在她们没看到的角落里,替安以柔买报纸回家的安以雪,死死拽紧报纸,不可置信地说。 “报纸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安以南!”安以雪眼神死死盯着报纸上的人,不可置信地咬牙。 第58章 吴营长的仇恨 第十八章 安以雪差点撕碎这张报纸。 可她转眼一想,还是偷偷藏起来这份报纸,转眼就去找吴营长。 吴营长那天跟赵二妹闹得沸沸扬扬,自己又去宿舍住,最后被领导教育了一番。 因此他搬回家属院住,但是赵二妹还带着孩子在娘家。 这几天家属院的人都纳闷,心想一直宠着媳妇的吴营长这是终于受不了媳妇吗? 甭管外人怎么说,吴营长依旧我行我素,也不解释。 安以雪到吴营长家门口,四周没人。 她放下心敲了敲院子门,正好开门的是吴营长。 吴营长看到安以雪来,眼前一亮,作势就要请她进来。 安以雪抿着唇说:“我一个女人去你家,万一被误会怎么办?” “你说的也对。”吴营长摸摸脑袋,暗道自己太激动了。 “我这次来也是因为知道吴营长你一个人在家,想来看一下,既然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安以雪浅笑。 吴营长看到她的笑容,心里扑腾扑腾地跳起来。 安以雪接着说了一些贴心话,说到后面不经意问起:“吴营长知道安以南同志吗?你别误会,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像我二姐,所以才想问你。” 她露出局促的笑容。 吴营长一听摸着脑袋说:“我当然知道,她是厉野的媳妇,听说她很厉害什么抓间谍,还会翻译,而且她还会做一手好菜,就连上次来的李书记对她很欣赏。” “厉野真是娶了一个好媳妇。”吴营长羡慕地说。 安以雪越听越觉得这女人真的是她那个老实怯弱的二姐,不对,之前家里的钱丢了,她一直怀疑是安以南拿走的。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安以南还会懂翻译,这不对劲。 安以雪又打听起一些关于安以南的事情。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安以雪这才离开。 离开之际,她路过安以南家门口,也许是心心念念的,刚好大门推开,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安以雪震惊地捂着嘴巴。 眼前的人赫然是安以南。 不对,安以南肤色没这么白,也没这么精神,平常也是低着头,老实巴交。 眼前的安以南肤色如雪,气色红润,乌黑的头发充满色泽,跟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安以雪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安以南!?” 安以南没想到出个门会遇到安以雪,而且她看起来很震惊。也对,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跟以前不太一样。 只是当她喊出自己的名字,安以南平静地说:“安以雪。” 她惊悚地往后退。 原来报纸上的安以南正是她那个老实巴交的二姐。 太奇怪了! 她像是震碎了三观,久久没有出声。任谁都不会想到,平时在家里被欺压的二姐,竟然有朝一日上了报纸,而且还嫁给军官。 安以雪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安以南没有理会她,径直穿过她身边,打算去找金嫂子帮忙做衣服。上次的布,她是想给厉野做裤子,一直忘记找人帮忙做,现在有时间就去找金嫂子,趁着厉野还在家赶紧做出来,送给他穿上。 她还没走出几米,就被身后的安以雪叫住。 “站住。”安以雪急匆匆地走上来,气喘吁吁。 “我不管你是怎么嫁给军官,但是我好歹是你妹妹,你不能不帮我吧?”她站直了身子,理所当然地说。 安以南斜瞥她一眼,压根不理会,继续往前走。 安以雪连忙用手挡住她的去处,“等等,你不怕我告诉你丈夫,说你曾经在娘家偷钱的事情吗?” 她指的是家里失窃一千块钱的事情。 安以雪以为安以南会心虚。 谁知她跟个没事人,嗤笑了一下,用看蠢货的眼神望向她:“尽管你去说。” 她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蠢。 安以雪嗓子像是被人狠狠掐住,哑然呆住。 但很快她拉着安以南的衣角说:“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在家属院到处宣扬说我是你妹妹,说你白眼狼,不知道照顾妹妹!” 她原以为安以南会害怕,毕竟她现在可是上了报纸,是名人,要是被人知道安以南是个对家人冷漠无情的白眼狼,肯定会害怕。 安以南却毫不客气地甩开她的手。 安以雪就这样站不稳地摔倒在地上。 “啪!”的一下,她摔倒在地上,屁股疼得厉害。 安以雪的眼睛里很快泛起泪花。 一直在家的吴营长听到外面的动静,疑惑地推开门。 可是一推开门,却看到安以南居高临下地站在安以雪的面前,神态冷漠。 反观安以雪摔在地上,双眼泛着眼泪,看样子摔得不轻。 “安同志,你这是在欺负安以雪同志吗?”吴营长皱着眉头,误会地以为安以雪是被欺负。 安以南侧身望去,但见吴营长气势汹汹地走来,正义凌然地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惊讶地说:“吴营长,你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吴营长被哽住了。 亏他还羡慕厉野娶的媳妇能干,没想到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而且还有可能会欺负女同志。 吴营长顿时挺直腰板,冷着脸说:“我相信我眼前看到的。” “哦?安以雪你说你摔倒是我弄的吗?” 之前安以南对吴营长的印象是一般,现在她反而觉得吴营长倒是愚蠢得不忍直视。 安以雪支支吾吾地不肯说。 吴营长看向她的目光越发冷漠。 安以南不耐烦地说:“当事人还没说,吴营长就急着给我定罪实在是太奇怪,而且你这么在意安以雪,莫不是你喜欢她?啧啧啧,吴营长你好歹也是有媳妇有儿子的人,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她一番话下来,吴营长脸红脖子粗,大声囔囔:“你这是诽谤,我要跟政委告状!” “你去告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安以南笑着说。 吴营长像是一直叽叽喳喳的蛤蟆,被人掐住命脉,不敢折腾。 安以南见此情形,淡定地从他面前走过。 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去找金嫂子帮忙做裤子。 至于安以雪,安以南可不怕她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 等她走后,安以雪才委屈地说:“谢谢吴营长你刚刚帮我。” “我只是举手之劳,倒是厉野这媳妇,看着也不像那么厉害。”吴营长之前还在安以雪面前夸她。 现在他转眼就忘记,只能说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吴营长还是失智。 安以雪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可怜地说:“你也别怪她,刚刚摔倒其实是我不小心摔倒的。” 吴营长愣住:“啊?。” 安以雪幽幽地说:“你也不用大惊小怪。她其实是我二姐,可能因为嫁给了团长,所以刚刚对我态度很冷漠。” “啊!?”吴营长这下子真的很惊讶。 她们竟然是姐妹? 等等也就是安以南嫁给了厉野,看不起现在的妹妹,所以刚刚见到妹妹摔倒,才会露出冷漠的表情。 果然牙尖嘴利的女人都是一路货色! 吴营长愤恨地想起把自己津贴全倒贴回娘家的赵二妹。 转眼将仇恨移交到了安以南身上。 第59章 出气 安以南去见金嫂子,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金嫂子爽朗的答应下来,安以南也不是占人便宜的人,很快提出给一块钱当报酬。 金嫂子被一块钱镇住,“我只是帮你做个衣服,哪里能让你给我一块钱。” “你说什么呢,金嫂子这一块钱是你帮我好好做这件裤子的报酬。你要是做不好,我可生气了。” 她故意叉腰,惹得金嫂子紧张起来。 但很快见到安以南捂着嘴笑,金嫂子明白过来,打趣地说:“你刚刚可是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 …… 安以南从金嫂子家出来,途中遇到严嫂子。 严嫂子见到她笑着打招呼,顺便悄悄拉着她角落里说:“彭首长家出事了。” 安以南默默听着严嫂子打听来的消息。 在听到彭首长被看管起来,米璇跟彭首长离婚,而彭妙妙去大西北当知青。 安以南听到最后有点难以想象彭妙妙这样的性格去大西北当知青的样子。 但总归彭妙妙的事情跟她没关系。 严嫂子说完知道的消息,顺便问安以南什么时候考试。 “三天后。” 她三天后就要考试,所以这几天晚上安以南一直在看书。虽然她并不担心自己过不去,可是该准备的东西也要准备。 安以南不会因为年代的教育不同,而轻视这场考试。 她曾经有位同事告诉她,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忽视,要全力以赴去做。 安以南被她向上、认真的精神打动,渐渐地也养成了认真去做一件事的态度。 严嫂子知道她三天后就要考试,立马为她加油。 “你要好好考,考过了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严嫂子是真心为她好,还不惜花钱请她吃饭。 张政委都没有这个待遇。 安以南笑着说:“好。” 随后安以南就开始为三天后的准备而努力。 * 厉野察觉最近不对劲,尤其是路过食堂,有人朝他露出古怪的神色,甚至还有人对他表示同情。、 “?”,厉野不明所以。 在第二天,他堵住帮领导开完车回来的蒋栋,一个勾肩,来到四下无人的训练室。 “你知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厉野收起笑意,严峻的面容此时此刻看起来非常有压迫感。 蒋栋眼神闪躲,“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些人嫉妒,厉哥你不用太在意,你也让嫂子别在意。” “说!”厉野一听跟安以南有关系,神色充满戾气。 蒋栋被吓坏,差点要逃走。 “你消消气,就是一些谣言而已,我们跟厉哥认识这么久,也知道嫂子的为人,肯定相信嫂子。” 厉野冷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掐住他的后脖。 蒋栋双腿一哆嗦,立马交代出原来是吴营长到处说安以南有个妹妹叫安以雪,但她一直没有说自己有妹妹,原因是她嫁给厉野就看不起家里的亲戚。 因此亲妹妹一直在家属院,安以南也没去打招呼,也没有跟人说自己有妹妹。 本来这件事只是人家的家事,可吴营长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始添油加醋,说安以南本来就是乡下女人,厉野又是上了战场不要命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娶媳妇,而且娶的还是安以南。 所以吴营长说安以南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 本来这件事大家不太信,可奈何里面有人搅混水。 嫉妒厉野的人也参与其中。 既然在能力上比不过厉野,那就在这件事给他添堵。 这件事不知不觉闹大,也传到家属院,谣言也变成安以南以前在乡下欺压弟弟妹妹,是个白眼狼,而且还在乡下勾搭过野男人。 厉野听到这些后,脸色越发阴沉。 蒋栋担心他听到谣言会做出一些出格行为,赶紧出声:“厉哥,这些就是谣言,你可别冲动,听说上面的人对你挺满意,你要是现在冲动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可怎么办?” 他们就是担心厉野会冲动,所以知道这件事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提。 厉野冷笑:“我当然知道这点。” 他就是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更加生气。 但这不代表他要听别人如何诋毁自己的媳妇。 厉野转身问蒋栋,“你应该知道传这些话的人都有谁吧?” 蒋栋咽了咽口水,本来不想把事情闹大,可厉野反问他。 “要是有一天你的媳妇被人污蔑,你能做事不管吗?” 蒋栋最终还是告诉了厉野那些人的名字。 当天,厉野一个个约他们比试,最后在武力值的压迫下,狠狠收拾了他们一顿。 最后,他找上了吴营长。 据说当晚吴营长被揍的鼻青脸肿,连孙政委都被惊动了,赶过去的时候,差点以为厉野要弄死吴营长,险些吓得翻白眼晕过去。 厉野见到孙政委来,汗珠从额头滚落,双手和双脚停下进攻。的 吴营长趴在地上,别提多惨。 “孙政委,我要举报厉野想杀我!”吴营长愤恨地出声。 孙政委脸色难看。 厉野则是笑了一下,显得整个人有些阴森。 “你说我想杀你?我只是正常比试,你不是也答应了吗?” 吴营长痛恨地说:“还不是你激我,说我不比试就是怕你。” 厉野唇角弯起,转动手腕的时候,骨头嘎吱作响。 孙政委眼皮子一抖,“厉野,你给我适可而止。” “政委,我只是转动手腕活动活动,况且我也没想到吴营长这么脆弱,就这样还学人家背后说坏话?”厉野轻笑几声。 吴营长身体忍不住抖动。刚刚被揍的胳膊和膝盖隐隐约约作痛。 “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政委看出来,厉野是故意引自己来。 他看向被揍得十分凄凉的吴营长。 吴营长试图卖惨。 这时候蒋栋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故意震惊地说:“难道厉哥是因为嫂子被吴营长造谣,所以才生气地揍他吗?” 吴营长还想开口说话。 孙政委呵斥一声:“到底怎么回事。” 在蒋栋一通阐述下,孙政委的脸色越来越臭,最后直接怒骂:“你们一群爷们去造谣女同志,还有没有脸皮,还有没羞耻心。” 吴营长愤愤不平地说:“没有造谣!” “你闭嘴!你当我们每位同志结婚,我们都不调查对方的家里成分吗?” 孙政委真是气歪了嘴。 要知道安以南最近被上面的领导注意,李书记也看中安以南的能力。 现在好了,在他管辖的军区被一群闲着没事干的家伙,竟然造谣女同志,而且还是被领导看重的女同志,这件事简直在打他的脸。 孙政委很愤怒。 于是他愤怒地吩咐手底下的人好好调查这件事,但凡参与进来的人全都处分一遍。 孙政委骂骂咧咧地安排下去。 厉野忽然敬礼说自己也有错,“我愿意去禁闭室关一天。” 孙政委纳闷地看他,厉野这小子搞什么鬼。 果然,当厉野说出:“我想请求吴营长跟我关在同样的禁闭室。毕竟他带头造谣,肯定是处分加禁闭。所以我恳求政委让吴营长跟我同一间禁闭室。” 吴营长一听,好好的大男人竟然被气晕过去。 孙政委明白他的意思,这臭小子还真狠。 算了,随他去,这件事闹成这样子肯定有看不过厉野最近太出彩的原因。 孙政委眼神闪了闪,挥挥手安排吴营长和厉野同一间禁闭室。 据说,看守禁闭室的人说,吴营长被揍得鬼哭狼嚎。 第二天,厉野神清气爽地走出禁闭室。 吴营长面容像死猪样,压根看不清原来的长相。 一直准备考试的安以南,并不知道这件事。 厉野将这件事全瞒下来,就为了不让这件糟心事打扰她三天后的考试。 三天后,很快到了。 第60章 考试 安以南考试的当天,厉野送她过去。 严嫂子本来也要去,后来看到厉野,也就没有过去。 她回来的时候还跟张政委说:“她们两口子感情可真好。” “人家是夫妻,感情肯定很好。”张政委一本正经地放下陶瓷缸,冷着脸,本来人到中年,脸色就有褶皱,如今褶子又多了几层。 严嫂子笑起来,“你不会还是为了上次拍照的事情吃醋吧?”上次她跟安以南还有其他嫂子一起去拍照,结果回来后老张就看那些照片不顺眼。 整天在她面前哼来哼去。 严嫂子压根不理他,找了相框挂在墙面上,别提多吸引人。 家里的闺女和儿子看了都竖起大拇指夸她精神漂亮。 现在张政委这么古怪,严嫂子还以为他是因为照片的事情。 “你整天小安小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安是你姐妹,还有那个厉野,前些天为了谣言的事情跟军里那些造谣的人到处比试,还狠狠教训了一顿吴营长,被连累处分,你说说年轻人就是火气旺盛,不知轻重。” “厉野才多大,看到媳妇被人造谣肯定会着急,况且这件事小安还不知道,你别瞎说。” “我要是想说,早就去说了,现在还不是为了让她专心考试。”他翻着白眼说。 严嫂子斜瞥他一眼,拿着篮子就要出门。 “算你识相。” “哎,你去哪?”张政委赶紧放下手里的搪瓷缸跟了上去。 “还不是去看下田里的菜种的怎么样。”严嫂子甩开他径直往前走。 张政委不管不顾,非要跟着她一起往前走。 严嫂子才不管他,没走几步,忽然刹住脚,拉着张政委到歪脖子树下,指着那边说:“这不是周严家那个小姨子吗?她怎么跟吴营长说话?还站那么近赵二妹知道吗?” “赵二妹还在娘家哪里知道,况且你知道吴营长为什么要造谣小安吗?”张政委神神秘秘地说。 严嫂子皱眉说:“不就是吴营长看不惯厉野,嫉妒他?” “他口口声声说是嫉妒,可事实上真当以为我们是瞎子,只是这件事涉及女同志名声,而且我们也没有证据,只是给他处分和禁闭写忏悔书。” “但是他往后晋升可就难了。”张政委老谋深算地说。 严嫂子听不懂,“说话能不能不神神秘秘,我都听不懂。” “这你都听不懂?别……别掐我耳朵,你知道周严的媳妇和小姨子叫什么吗?” 严嫂子叉着腰,竹编的篮子顺势跨在腰间,“说不说?” “怕了你。周严媳妇叫安以柔,妹妹叫安以雪,你瞧瞧小安同志叫什么?” “可是她之前没说过自己有姐姐妹妹啊?”严嫂子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可安以南从来也没提及过。 安以柔也没说自己有个安以南的妹妹。 因此严嫂子并没有当回事。 眼下被张政委这么一提,顿时明白过来。 “小安以前没说过自己有妹妹还有姐姐,是因为她在家里不受宠,经常被欺压。”张政委压低嗓子跟她说。 这件事还要从上次抓间谍说起。 当时米璇不是举报安以南吗? 上面的人为了谨慎,专门派人去乡下调查安以南的过往。 这一查,才发现安以南在家里一直不受重视,弟弟妹妹可以照常上学,穿得光鲜亮丽,可她整日当牛做马伺候一家人,甚至小学都没有读完。 村里说起安以南,只有老实本分的印象。 其中还有知青知道他们是来问安以南的事情,还担心地问他们安以南现在还好不好。 在问到安以南是否自学的时候,几位知青流露出“原来她还在自学,真是太好了。” 后来,当他们问到安以南的家人时候,村子里都说安以南的家人自私自利,亲爸跟人搞臭鞋,亲妈也是,现在两夫妻都在农场改造,而家里唯一男丁因为之前生病欠债,整天不肯出门,也不还钱。 本来调查到这里就已经算是结束,可他们还问出关于安以南的姐姐,安以柔的事情。 大意就是安家有很多粮食还有粮票都是安以柔的丈夫帮忙弄来。 至于为什么一个军官,竟然有渠道能弄来粮食,这就耐人寻味。 张政委将这些事挑了重点给严嫂子听,顺便让她不要说出去。 组织那边已经在开展调查周严。 张政委担心媳妇会说出去,因此再三叮嘱。 严嫂子摆摆手说:“知道了。” “这两人有苗头。” “这不废话。” 眼看两人都深情对视,严嫂子哪里看不出端倪。 虽然她不喜欢赵二妹,但是不代表她能容忍出轨的男人,于是撩起袖子就要上前去揍这两人。 张政委赶紧拦住媳妇。 “你去了能做什么?这是人家家事,咱们掺和进去多不好。” “哪里不好?”眼看严嫂子就要冲出去。 谁知,有人先一步冲到安以雪的面前,重重的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好你个贱蹄子,趁着我不在勾引我的男人,你饥渴到这种程度了啊!”赵二妹对着安以雪一顿臭骂。 吴营长还想出面阻拦。 可赵二妹一巴掌甩在了吴营长脸上。 好家伙,这力道重得,连在不远处严嫂子都吓了一跳。 赵二妹气势汹汹地指着吴营长的鼻子说:“我告诉你,你要是背着我偷吃,我就去找你领导那边闹,我要闹得人尽皆知,让所有人都知道姓吴的跟女人搞破鞋!!” 赵二妹不愧是赵二妹,此话一出,简直令吴营长面色阴沉下来,却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张政委瞧着这一幕说:“赵二妹还是很会治吴营长。” “呵,姓吴的真是脑子有病。”严嫂子厌恶得咬牙切齿。 另一边,蒋栋悄悄来到学校,看到站在教室外等媳妇出来的厉野。 “厉野,赵二妹已经回家了,而且刚好看到吴营长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正在那边闹呢!” 蒋栋压低嗓子说。 厉野唇角勾起,眉眼舒展开,“谢谢。” “你跟我客套什么,嫂子那边考试怎么样?”蒋栋好奇里面的考试情况,想要打听一波。 厉野摇摇头,“还不知道。” 教室内。 安以南已经考完,这边是考完试就现场批阅,所以在现场才会有三位老师盯着她考试。 可这次安以南上交上去后,几个老师交头接耳,迟迟不给安以南答复。 安以南没有着急,乖乖地坐在位置上,在想厉野还在外面等她吗? 第61章 安以雪的反击 几位老师早就把试卷批阅好了。 只是有点难以置信安以南一个自学的乡下女人能写出完美的试卷,尤其是上面的字迹端端正正,真是赏心悦目。 他们一合计,大概讨论了半小时,终于给了安以南比较矜持的答复。 “你且先回去等消息。” 他们认定安以南以后就是同事。 安以南还不知道这件事,心里也不担心,笑着跟他们道别,一出来正好看到蒋栋也在。 他们在说话。 厉野注意到她,斜瞥的视线扫来,脚步也迈开,朝着她走来。 “我们回家。”他没有问安以南考得怎么样,反而是第一时间收敛冷意,像是跟平常一样。 安以南浅笑:“好。” 然后她望着站在厉野后面的蒋栋,“蒋栋,晚上来我家吃饭。我晚上要做酸菜鱼。” 早上厉野跟几个兄弟下河捞鱼。他捞了一条鲈鱼,装在桶子里用水养着。 安以南想要做酸菜鱼,于是邀请蒋栋一起来。 蒋栋一听可以去嫂子家吃饭,而且是嫂子亲自下厨,馋得差点流口水。 “那我就不客气了。”蒋栋咧嘴一笑。 安以南轻笑:“你是厉野的兄弟,跟我客气做什么?” “嘿嘿,那我晚上去嫂子家,厉哥我们晚上见!”蒋栋还有别的事情,也不打搅他们夫妻回家。 厉野跟安以南回家的时候去了一趟供销社,家里的白糖不够,还有麦乳精也快没了。 这段时间怕厉野怀疑,安以南没有用金手指。 路上厉野提着东西,安以南走在他身边,有时候边说边笑,竟有岁月静好的氛围。 可惜当回到家属院,这份平静轻而易举被打破。 但见赵二妹不知道何时回来,对着安以雪骂起来,围观的嫂子很多。 安以南瞧见是安以雪皱眉想要避开。 可安以雪竟在这个时候看到她,朝她委屈地大喊:“姐姐!” 这叫声情真意切,安以南从她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亲切地喊自己叫姐姐。 其他嫂子们听到她的声音,也齐刷刷看向安以南。 “这不是小安同志吗?” “她什么时候有姐妹?” …… 人群中议论纷纷,安以雪捂着被打的红肿脸,眼里闪过嫉恨。 站在安以南身边的男人就是她丈夫吧? 凭什么? 凭什么安以南这么好的运气能嫁给军官,而自己就要被挨打。 她也想找个军官丈夫不行吗? 安以雪恼怒,心里的嫉妒如参天大树般往上蔓延。 她要将安以南跟自己一样陷入尴尬的境地。 谁知,那名高大的男人却扫了一眼过来,凌厉的视线像是淬过死人鲜血般的冷。 安以雪的骨头都像是被渗透冷意,不知不觉中竟然一时哑然。 厉野扫视了一眼安以雪,回过头牵着安以南的手腕就回家。 赵二妹刚好瞧见这一幕,翻白眼。 “知道她跟厉团长夫妻恩爱,没必要在家属院还秀,真是不知羞耻。” 至于安以雪喊姐姐,她还以为是这贱人故意吸引她的注意力。 于是她转头怒骂安以雪:“贱女人,你刚刚喊谁姐姐!是不是故意想跑!” “不是!我刚刚喊的是安以南,安以南是我姐姐!” 安以雪努力解释。 赵二妹往地上吐口水,一把揪住安以雪的头发,冷着脸说:“你说她是你姐,你就是她姐?!也不看看你这副贱人模样,怎么跟人家比!”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拍打安以雪的脸。 安以雪被羞辱的双眼泛着红血丝。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赵二妹是什么样的人,竟勾搭我男人,你瞧瞧刚刚我让他回家,他立马屁颠颠地跑回家,压根不管你。” 赵二妹贴近她的脸,一字一句地骂:“所以你下次饥渴缺男人,可以找个不那么懦弱的男人!” 她“啪!”的一下子松手。 安以雪被她扔在地上,无形的寒风冷飕飕吹入她的脖子和四肢。 四周人的目光如细针般,一根根地扎在她心里。 安以南抓住地上的泥土,眼神逐渐阴狠起来。 这是你们逼我的。 * 安以南回到家,就去柜子里翻出之前从乡下带来的酸菜,等下炖鱼的时候放下去。 厉野则是清扫家里的卫生。 别的不说,安以南还是很欣赏厉野懂得打扫卫生这点。 上辈子她遇到的男人,眼前放着三天前的臭袜子也不见得拿去洗,家里垃圾成堆,也要等着女人主动给他收拾。 酱油倒在地上也不捡起来。 反观厉野,在家这段时间,有空一直帮忙做家务,还会洗衣服,打扫卫生,喝酒抽烟也不会,搁上辈子就是好男人的标配。 如今安以南也算幸运,跟他搭伙过日子,也算轻松,平常不用操心。 到了傍晚,酸菜鱼做好了。 厉野帮她解下围裙,明明身上还有油烟味,可厉野站在她身后,非要贴着她。 灼热的气息令安以南用脚踹他几下。 结果厉野笑了起来。 “别闹,等下蒋栋来,看到这一幕多丢脸。”安以南暗自警告他。 厉野:“我不能抱媳妇吗?” “在外人面前抱多丢脸。” “那你的意思是说私底下随便我抱?”厉野眉眼轻佻,颇有少年时的痞气,一下子让安以南想到当年饿得不行的厉野抢走自己的红薯,随后露出这副痞气。 说起来,命运真是奇特,上辈子没交集的他们,在这辈子有了交集。 安以南莫名笑了起来。 厉野还以为她想到好笑的事情,唇角勾起。 突然,院子门被人激烈地敲了起来。 安以南和厉野对视一眼。 随后安以南走过去开门,迎面对上脸色难看的严嫂子。 “怎么了?” “别提了,今天赵二妹不是回来说周严小姨子勾引自己丈夫吗?然后在家属院给她一通教训后,人家想不开直接跳河了,周严那边知道后赶紧找人去捞。” “因为安以柔还怀着孩子,周严和其他人没敢告诉她,但是现在人救回来,躺在医院里非说吴营长耍流氓,这下子好了,吴营长被抓了进去。” “吴营长被抓进去,赵二妹不干,竟然跑去医院找安以雪算账。” “结果赵二妹不知道怎么回事,把安以雪的头撞出血。赵二妹被公安抓走了,安以雪躺在医院里,指明要你去医院,说你是她姐姐。” “安以雪说你要是不去看她,她就拿根绳子吊死在医院。” 严嫂子说完,浑身发抖,这叫什么糟心事。 还威胁安以南去医院,不然就吊死,什么人啊! 第62章 金铁柱 医院里,易红正在劝安以雪,“妹子,你还年轻,家里也有亲人,你想什么也不能想不开啊!这湖水多冰,你看你万一以后体寒可就糟了。” 易红低声劝她想开点。 “吴营长的事情,我们组织已经开展调查,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袒护任何违背妇女意志的流氓。” 安以雪默默咬着唇,低着脑袋不愿意说话。 易红嘴皮子都说干净,可安以雪就是不愿意说话,非要安以南晚上来看她。 劝了好几回,眼见安以雪铁了心非要等安以南来。 易红轻叹一声,嘱咐她:“你好好休息。” 走出门外,周严疲倦地站在走廊。 身为姐夫,他已经尽力。 他平时出任务,常年不回家,家里有媳妇担着,也不用操心,可这次回家,安以柔因为怀着孩子不方便,所以请了娘家的妹妹来帮忙操持家务。 起初周严还以为媳妇的妹妹是个好相处的,谁知回来第一天就见到她凶自己的孩子,而且做饭难吃得要死,洗个衣服还能把衣服洗破。 周严算是看明白,小姨子请回来简直是添麻烦的。 但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回去。 可也正是他的不好意思,才会酿成今天的惨剧。 他几乎都不知道跟怀孕的媳妇如何交代关于安以柔的事。 易红知道他的难处,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说:“你也辛苦了,你媳妇那边我会帮忙瞒住这件事。” “多谢易姐。”周严朝着她鞠躬。 易红感叹,眼前的小伙子人多好,当年自己还想扒拉着周严当女婿,谁知转眼他娶了安以柔,还摊上这些事。 想到最近他要被调查的事,再看他一无所知,易红不再多说。 周严反问易红,“易姐,小安同志会来吗?” 他知道厉野媳妇跟自己媳妇是同姐妹的时候,十分吃惊。 可是震惊过后,他又不明白安以雪为何非要安以南来医院看望她。 周严现在的脑子跟浆糊一样,不知所措。 易红也是头疼,这一天发生这么多事,赵二妹那边的事情处理起来也麻烦。 “小安同志来不来,都是她们姐妹的事情,你现在要不先回去看下媳妇。”他媳妇怀孕五个月,还是双胞胎,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是要命。 周严:“我等一下小安同志。” 说话间,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周严眯着眼睛看去,赫然发现来人是厉野。 “易姐。”厉野朝着易红打招呼,视线很快落在一旁的周严身上。 “厉团长你好,我是安以雪的姐夫。”周严举起手,向他打招呼。 人家毕竟等级比他高。 厉野只是简单跟他牵个手,很快就收回手问起:“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她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倒是小安同志没来?”易红好奇地问。 “我媳妇跟安以雪的关系一向不好,现在她又放狠话说我媳妇不来就上吊,这不就是在威胁我的爱人吗?所以我就让她早点睡觉,我来处理这件事。” 厉野在听到严嫂子上门说的那些话,就没让安以南来。 周严听到厉野的话,尴尬地说:“她刚醒没多久,又被赵二妹伤了脑袋,说的话也不知轻重,你别跟她计较。” 厉野:“要是有人也让你见她,用的也是上吊的方式,你不担心?” 周严没吱声。 易红来打圆场:“好了,你替小安来也行,我带你去见见她。” “嗯。” 厉野跟易红走进病房,周严没有跟进去。 “以雪同志,你姐夫过来了。” 安以雪听到姐夫还以为是周严,没有反应过来,可当抬头见到是厉野,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为什么是他来?不是安以南? 她就这么怕见自己,也对,她现在嫁的人这么好,哪里会愿意来见自己。 安以雪想到上次自己被欺负,安以南当作没看到,心里更加愤恨不已。 “你要见我媳妇是为了什么?”厉野面无表情地问。 对于安以雪的为人,厉野早就知道。 以前他吃不饱,也不敢跟姑姑说自己其实每天吃不饱。 后来,有次饿狠了就抢走了安以南的红薯,虽然他帮安以南教训了安以建,但是厉野记得十分清楚,他拿着自己偷偷打猎到的兔子肉,想要给她补偿,却看到安以南背着背篓打猪草,安以雪则是穿戴光鲜去上学。 两人相差三四岁,是亲姐妹。 有的人在乡间背着背篓,流着汗,打猪草。 有的人踩在泥巴土地,穿着干净的布鞋,嘴里嘟囔着:上学真累。 那日的阳光很刺眼。 厉野一辈子都忘不掉。 如今她威胁安以南的话,在厉野看来就是不怀好意。 安以雪不知道这点,努力压抑嫉妒的心,扬起头露出可怜的神色。 “姐夫。” 厉野冷着脸说:“有事快点说,我媳妇还在家等我。” 安以雪顶着他面若寒霜的气场,咽了咽口水,该说不说,厉野长得可真好,又是团长。 可惜他娶了安以南。 安以雪想到安以南,长长的指甲掐进掌心里,鲜血几乎要流出来。 易红担心厉野冷着脸吓到人家女同志,用胳膊肘推了推,提醒他收敛一下。 岂料厉野像是不知道,冷漠地说:“有事说事,没事不用扯着嗓子,是不是跳河把喉咙给伤到了。” “……” 安以雪被哽咽住。 厉野冷声说:“看样子不是喉咙有问题,是你脑子进河水了,易姐你等下找医生看看能不能帮她治脑子。” “够了。”安以雪终于明白眼前的男人是故意。 她愤怒地仰起头,额头上还有包扎的伤口,看起来楚楚可怜。 可这样的女人,竟然在短短时间内,跳河,被人救起来,状告吴营长耍流氓,还被赵二妹伤了额头。 厉野抬起下颌,五官凌厉的线条充满了不近人情的冷意。 安以雪几乎是带着恶意,又充满兴奋地说:“你知道你娶的媳妇是个骗子吗?” 此话一出,易红黑着脸说:“安以雪,你是不是在说疯话。” “我没有说疯话,她是我亲姐,我怎么会诋毁她?我说的就是实话!” “她在乡下有相好的,你知道吗?”安以雪死死盯着厉野,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与此同时,安以南在家里等厉野回来。 可左等右等,却等到金嫂子大晚上来敲门。 “怎么了?金嫂子?”安以南推开门,却见金嫂子左右环顾,见没有人,悄悄地趴在她耳边说。 “我丈夫刚出完任务回来,结果救了一个快饿晕的男人,他送对方去医院,对方却说自己叫金铁柱,来找未过门的媳妇,说那个媳妇叫安以南,就是你。” 安以南听到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 第63章 厉野的手段 “嫂子,麻烦你带我去一趟医院好不好,我去见见他。” “你真的认识他?”金嫂子吃惊。 她提着煤油灯来是因为大半夜睡不着又从自家男人那边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是不信,第二反应是来找安以南说一下。 然而安以南的态度,着实令她大吃一惊。 “金铁柱是我老乡,算是哥哥,至于未过门的媳妇是小时候的玩笑。”安以南解释着。 金嫂子:“可是现在都是晚上,你现在就要去看他吗?” 外头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厉野也快要回家。 她到时候要怎么说金铁柱的事情。 “你放心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要在医院躺一天,等第二天检查出来。”金嫂子补充道。 这大晚上出去,又是女同志太危险了。 安以南犹豫了一下,“我明天去,他是不是在人民医院?” “对。” “谢谢你了金嫂子。”安以南向她道谢。 “你跟我客气什么,对了你让我做的衣服我后天就能做好。” “好咧。” 安以南跟金嫂子说了几句话,送她回去。 回来的途中,安以南想起认识金铁柱的点点滴滴,也想起上辈子金铁柱的悲惨遭遇,一瞬间,心脏像是被衣服被拧紧衣服,抽疼的厉害。 如果说安以南是被一家子抽干了血,在悔恨中过了大半辈子。 那么金铁柱就是被家里人扭曲了一辈子,死不瞑目。 * 病房内。 安以雪信誓旦旦地说:“这事我可没有骗人,我是看厉团长是军人,才不想他被骗,况且你可以去村里问问。我姐姐从小就跟金铁柱认识,两人还有娃娃亲。金铁柱到现在还一直说姐姐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姐姐也一直没反驳。” 厉野:“安以雪同志,我看在你跟我媳妇好歹是姐妹的面子上来看你,可你口口声声给我媳妇造谣,我严重怀疑你别有用心。” “你为什么不信我?我说的可是真话,要是我说谎,我就一辈子嫁不出去。” 她连自己的婚姻都赌上去,话里话外义愤填膺。 易红有点动摇,这毒誓可真毒,安以雪应该不会发嫁不出去的毒誓。 “安以雪同志,据我所知吴营长对你耍流氓对不对。”厉野突兀地问出这句话。 安以雪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说:“对。” “可吴营长前些天早军里造谣我媳妇不安分,今天你说我媳妇在乡下有相好的?”厉野犀利的眼神像是能洞悉她话里的真假。 安以雪额头冒冷汗,眼眶迅速堆积泪花:“我被吴营长欺负,如今厉团长还污蔑我,我……我不想活了……” 她话音落下,立马飞扑到窗户,吓得易红赶紧拉住她。 门外的周严听到动静,也赶紧闯入病房。 “到底发生了什么?”周严看安以雪被易红抱在怀里,楚楚可怜地哭着。 他天然以为是不是厉野说了什么话,下意识看向厉野。 安以雪哭着说:“易姐,你快放开我,我好心跟厉团长说真话,他却平白无故地怀疑我。” “难道要我真的说,我亲眼看到金铁柱和姐姐钻玉米地吗?” 此话一出,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易红呆住了。 周严:??她说的姐姐是厉野媳妇?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厉野。 厉野八风不动,稳稳当当地站在他们面前,眼皮子微微掀起,夹杂着漫不经心的懒散。 一时之间,竟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安以雪以为这句话说出来,厉野会质疑,会愤怒,可是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就那么喜欢安以南那个贱人吗? 她怒火中烧,也顾不上什么,大声囔囔:“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我姐姐,而且我要是说假话,我不得好死。” “嘶!” 这毒誓比刚刚还发得严重。 易红顿时深呼吸一口气,连忙捂着安以雪的嘴巴,对着厉野说:“小厉啊!这件事怎么说,你别放在心上。” 看安以雪连发两个毒誓,易红心里慌啊! 这件事不会是真的? 可是小安不像是乱搞男女关系的人。 易红脑瓜子像风车嗡嗡地转动。 周严更是直接地说:“厉团长,我看以雪说的也不像是假话,你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 说是回家问清楚,可周严心里嘀咕那个女人跟男人钻玉米地。这其中肯定是有猫腻,说不定…… 厉野冷静地对着易红说:“易姐,你放开她,我有些事情问问她。” “小厉,这件事也许有误会,你可别生气。” “你放心,我没生气。”厉野平静地说。 他越是平静,易红的心就跟打鼓,七上八下,最后还是松开手,也许真是误会呢! 易姐松开手,安以雪吵着说:“这件事是我亲眼所见,他们那次钻完玉米地,还有好几次晚上一起出去,我有次偷偷跟上去发现他们在河边说话,还一起嬉闹,挨得可近了。” “对了!安以南手腕上还有一颗红痣,金铁柱还亲了上去!!” 安以雪越说越起劲,完全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而且说的也很细节,要是瞎编也不太可能。 厉野一瞬间想到安以南手腕上的红痣。 每次他亲过去,安以南都会发抖。 有次他无意问安以南有没有人亲过,安以南罕见地没说话。 他那时候以为安以南太疲倦,可现在想想确实有疑问。 但厉野相信安以南,所以在安以雪说完事情的全部后。 厉野只问她一个问题:“你跟我媳妇关系好不好。” 安以雪眼神闪躲,“我们是亲姐妹,血脉如水。” “既然你们血脉如水,所以我媳妇要是真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不应该要瞒着我吗?” “我只是不忍心,想要告诉你真相,难不成告诉你真相还有错吗?”安以雪瞪大眼睛,怎么有男人知道媳妇有问题,第一时间竟然还怪罪别人说出来。 厉野:“可是安以南是你姐姐。” “我跟你并不认识。” “而且你这是在指证安以南男女作风有问题。” “你上过学应该知道乱搞男女关系的下场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是什么让你愿意举报自己的姐姐,也要告诉我这个跟你毫无关系的人呢!” 厉野一番讲解,直接把安以雪整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毕竟她之前口口声声说她们是亲姐妹。 易红在旁边听,也听出安以雪说的话漏洞很大。 周严的脑子也转动起来。 两人怀疑的目光落在安以雪身上。 安以雪惶恐起来。 这时候,厉野还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来之前,我媳妇让我来好好看你,说你们是亲姐妹,好久没见,虽然你们以前关系不好,但是毕竟是亲姐妹。这次让我来看你,不只是看你,还是想给你送点钱,让你好好在医院休息。” “她说等你好了后,她会亲自来见你,并且还会想办法安排你在军区,看能不能帮你找份临时工。” 其实安以南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但是厉野必须要说出来。 果不其然,当他说出这番话后,易红震惊地说:“小安同志原来一直心心念念妹妹!” 就连周严也有所动容,懊恼地说:“我刚刚还误会了厉野你媳妇,我真有罪。” 安以雪目瞪口呆,等等事情怎么发展成这个地步。 厉野则是平静地说:“我媳妇就是心太好了,我还劝过她,毕竟她们的关系其实不怎么好。” “你放屁!她才不会念着我!”安以雪愤怒地大喊。 可这次,厉野朝她微微一笑。 安以雪愣住。 他为什么笑? 安以雪还没有反应过来。 易姐和周严同时失望地看向她。 尤其是周严,忍着愤怒,却握紧拳头说:“所以厉团长刚刚说的关系不好,是真的?一开始你就跟小安同志关系不好,可你刚刚还说什么亲姐妹!” 周严像是被人骗光了钱,对着安以雪难掩失望。 安以雪还想解释。 厉野唇角勾起,像是嘲讽,又像是挑衅,但很快抿着唇角,露出面若寒霜的姿态,冷静地望着这场闹剧。 安以雪瞧见这一幕,反应过来。 这个男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设计好引诱她说出那些话,然后再狠狠地揭穿她。 安以雪的四肢百骸猛然涌入了寒意。 这个男人太可怕。 第64章 病房的争执 厉野从病房出来,易红走出来安慰他。 “真是难为你了。” 碰上安以雪这样的小姨子,不惜发毒誓也要造谣亲姐男女作风不对,真是人面兽心。 “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跟上级报告,至于小安同志,我这边也不知道她们姐妹不合成这样,麻烦小厉你回去好好安慰一下小安。” “我明白。”厉野淡定地说。 他站在医院的走廊,耳边听到从病房内传来安以雪的狂怒。 “你们就这么信他的话吗?连我发誓都不信吗?” “够了,你自从来家属院说是照顾以柔,可你那叫照顾?连做个饭都煮焦,还凶孩子,现在又恶毒地传自己姐姐男女作风不对,简直丧尽天良。”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凭什么不信,你们就认定她是我亲姐,我举报就有问题吗?” 安以雪在病房内无能狂怒,为什么没有人信她。 易红听到她的话,尴尬地说:“真是让你看笑话了,还好小安没来。” “我本来因为吴营长和赵二妹的事情觉得她可怜,可没想到她来这一出。” “一码归一码,易姐,你已经做的很好,只是我媳妇还惦念姐妹之情,眼下我也不能告诉她今晚之事,还麻烦易姐你们不要告诉我媳妇。” 厉野面无表情地说。 易红叹息一声:“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你媳妇。” 厉野点了点头就回去了。 易红看着他的背影,耳边又听到安以雪在病房里声嘶力竭,再想想厉野全程也没有往安以雪身上泼脏水。 高下立判。 易红板着脸重新进去。 安以南在家睡得不安稳。 也许是因为金铁柱的事情,她总是想到上辈子的事情。 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刚好家里院子外传来声音,安以南爬起来,提着煤油灯,还没走出去,就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厉野?” 安以南开口。 乌漆嘛黑的院子外传来男人的低声:“是我。” 安以南将门闩推开,“嘎吱”一声,煤油灯在风中摇曳影子。 厉野跟随她进房间,粗略说了一声去了医院遇到的事情。 前面安以南听着皱眉,后面听到“金铁柱”神色有微微的变化。 厉野:“你跟金铁柱很熟吗?” 他注意到这点,撩起衣袖露出手腕的凌厉线条,漫不经心。 “认识,金嫂子今天晚上来找我,我才知道他来找我,我想明天看他。”安以南解释。 也许是怕他疑心,安以南还特意补充了一下。 “明天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人家特意来军区找她,安以南还要去见他。 厉野心里闪过异样,可转眼被她这句话取悦到,唇角勾起。 “我明天请假。” “好。” 两人相视一笑。 厉野没有细说安以雪如何翻车,反而轻声说:“这件事你不用担心,后续我会帮你。” 他说的笃定,安以南半信半疑地点头。 其实他也不用帮自己,她了解安以雪,也知道要怎么对付她。 可是厉野在严嫂子面前,神色凝重,不允许她去医院,非要自己去。 安以南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让厉野去处理。 她们是夫妻,安以南想知道他会做到什么程度。 见他今晚风轻云淡说着在医院里的事情,现在又说后续他会处理好。 安以南静等他的处理后续方式。 要是他不行,自己去处理。 到了睡觉的时候,安以南本来要睡着,可是厉野却俯身在她耳边,滚烫的气息可以灼伤人:“可以吗?” 安以南被听到这句话,下意识清醒过来,还来不及说困了,厉野就不请自来地吻了上来。 起初,厉野不怎么会亲人,后来无师自通,每次都喜欢吻她。 安以南被她亲得晕晕乎乎,气息紊乱。 很快汗珠从她面颊滑下,滚落雪肌,没入阴影处。 床板嘎吱嘎吱响。 水痕浸入衣襟。 水声啧啧。 安以南到了后半夜,才昏昏沉沉地晕过去。 狗男人,一点都不节制。 安以南后悔了,早知道他这么能折腾应该不跟他睡同一张床。 厉野去烧水,给她擦干身体。 昏暗的灯光下,安以南的肤色白得像珍珠,唇角还被咬破皮,厉野眼神晦暗,视线不经意间看到她手腕的红痣,粗糙的指腹摩挲着。 一下又一下。 安以南的手腕红痣一块很快被揉红。 * 隔日,安以南醒来,不知为何觉得手腕有点疼,可是看了一下,又并无大碍。 安以南没当回事,起床换好衣服刷牙,去喝稀粥。 恰好厉野早上锻炼晨跑回来,精神充沛。 安以南嫌弃他跑步有汗水味道,催促他去洗澡。 厉野心情愉悦地去洗澡间冲澡。 洗澡间说是洗澡间,其实才不到五平方,也没有窗户,平常不洗澡需要将门敞开。 安以南看不过眼,昨天跟厉野提了一下,改造一下洗澡间好透气。墙面刷下白漆,再安装窗户。 以后不用每次敞开大门。 路过的时候有蜈蚣和虫子爬进去。 厉野答应下来,就是玻璃需要托人送来。 现在玻璃可不便宜。 厉野洗了冷水澡,浑身清爽,来到饭桌前,问起什么时候去医院。 “我下午要去看下吴营长。” “因为赵二妹的事情?” 安易南好奇地问。 “吴营长带的是三队,跟我们不是隶属于一个队,但是他的团长最近出任务,所以张政务让我下午去见吴营长,一起审问他的男女作风问题。” 他们是军人,乱搞男女关系,照样是要被处分,严重点甚至还会脱下军装。 安以南知道后点了点头,给他夹了酸萝卜放在碗里。 “行,我那边的通知下来了估计下午也会到。” 对于能不能通过考试,安以南还要等到下午才知道。 两人说了一会话,吃完饭,厉野骑着自行车,安以南坐在后面。 不到半小时,他们到达了医院。 安以南问了前台关于金铁柱的病房,于是带着厉野上去。 谁知,他们到了金铁柱的病房,就听到里面在吵架。 “我妹妹来看我,你就偷看她换衣服,现在还不承认,你叫金铁柱是吧!你等着,看我不抓你进局子!” 厉野微不可见地皱眉,然后看向安以南。 安以南却很平静,仿佛没听到敲了敲病房的门。 第65章 偷看事件 谁知病房里的声音闹得太大,他们压根没听到有人敲门。 还是厉野主动推开门。 安以南这才进去。 他们一进去,正好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同志抱着小孩在哭,而病房里有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坐着的男人清瘦,身高估摸一米七,看起来斯斯文文,可在对面指着手指头骂自己的时候,翻着白眼,显得不耐烦。 对面男人,中年长相,寸头,络腮胡子,一看就不好惹。 厉野不用想就知道谁是金铁柱。 恰好坐在床上的男人瞧见有人进来,一见到他们愣了愣,但很快就激动地站起来,朝着安以南那边激动地说。 “小南!”他的声音尖锐,听起来很怪异,像是曾经被人用剪刀卡擦过舌头。 厉野不舒服地皱眉。 安以南像是习以为常,“小金。” 对面长得不好惹的男人,瞧见来的人认识金铁柱,立马开口:“你们是认识?来的正好,这个臭小子趁着我妹妹去厕所换衣服,竟然偷看!” 金铁柱当场就不干,尖锐地嗓子拔高,像是公鸭子,“放你爹的屁!就你妹妹长得五大三粗谁稀罕偷看,况且我只是露过,你家妹妹就失心疯地跑出来说我偷看。” “你不想承认就算了,你还敢骂我妹妹长得难看!!”丘三怒气冲冲就要冲上来揍他。 金铁柱也不怕,挺起小腰板说:“我还没有骂你们故意诬陷我,你还想来揍我。” “你瞧瞧你的自己长得虎背熊腰,胡子潦草,像是住在山洞里的野人,身上还有一股臭味。” 金铁柱一张嘴就不饶人,在丘三冲来的时候,竟然跑到安以南背后,以防被揍。 厉野看不下去,伸出手轻而易举拦住丘三的手,眼神充满寒意。 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被他这一眼,瞧得发怵,双腿也发抖。 金铁柱瞧见这一幕,眼神激动,仗着有人撑腰,更加肆无忌惮地说:“怎么说不过我就要揍我?你当现在是哪年头!我告诉你,别的不提,就提我金铁柱这张俊俏的脸,要找什么样的媳妇找不到,哪里会偷看你家离过婚还带着娃的女人!” “我,金铁柱!是有尊严的!” 他说得慷慨激昂。 安以南:…… 厉野:…… 抱着娃痛哭的女人再也忍受不了金铁柱的厚脸皮,愤恨地推开儿子,怒气冲冲地指着金铁柱说:“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瘦得跟竹竿似的,还敢说俊俏!还敢嫌弃我!”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你不承认,我也不怕!” 丘六花对着丘三说:“哥,咱们去跟报公安,把他抓起来!让他蹲局子!” “诶呦诶呦!你以为你报公安我就怕?我告诉你,老子可不怕报公安,就你这样觊觎我容貌的女人,我见得多。今天这事,你肯定是想趁着我路过,你想给你肚子里的孩子找个爹,所以才赖上我。” 金铁柱不屑地说。 说话的腔调,像是不着调的混混。 安以南听到他的话,眼皮子一抖。 丘六花被气得眼睛都冒出红血丝。 “你竟然污蔑我!你这个贱男人!”丘六花说着就要上来打他。 金铁柱躲在安以南身后,无耻地避开丘六花的攻击,顺便又爆出:“你别装蒜,昨晚我半夜醒来,看到你跟一男的去厕所待了很久,出来又说肚子的孩子要不要打掉。” 丘三听到这消息眼神闪了闪。 丘六花则是恼羞成怒,一巴掌甩过去,也不管眼前的人是安以南不是气人的金铁柱。 可还没动手,厉野反手胳膊肘一推,丘六花的肩膀就传来巨疼。 一眨眼的工夫,她疼得跪在地上。 “妹妹!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就是想要欺负我们一家!”丘三扶着丘六花站起来,躲在角落里的男娃忽然哭起来。 丘六花没好气地朝角落呐喊:“吵什吵,烦死了!” 转眼间,她愤恨地盯着安以南身后的金铁柱说:“你以为牙尖嘴利,我就不会报公安吗?我告诉你,我亲舅舅可是在g委会,你敢得罪我,你等着瞧!” “诶呦!g委会了不起,不就是带着红袖章,到处抓人,你当我害怕啊!”金铁柱话虽如此,可在说g委会的时候,身体还是颤抖了一下。 安以南知道他是外强中干,开口说:“我是金铁柱的朋友,但是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你说他偷看,有什么证据吗?” “证据?偷看要什么证据!真是可笑!”丘六花不屑地看着眼前的安以南。 厉野面若寒霜。 g委会跟军区一向不对付。 但是不代表,厉野作为军人会怕g委会。 安以南眼神示意,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厉野听安以南的话,抿着唇角,像个沉默的石像,站在了她的身边,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金铁柱不知道这个厉野是谁,但他其实心里发怵,没想到他们的舅舅是在g委会。 可输人不输阵,金铁柱狠话都放出去,自然也不肯认输,见安以南他们沉默,还以为他们怕了。 “你别得意,难不成别人听你几句话就会信你吗?”金铁柱不信地说。 “呵,你不信就算了,我告诉你们,本来我都想着让我妹妹吃亏嫁给你这个臭小子,便宜你,谁知道你是这种货色,既然如此,我们也不来虚的。” “今天这件事你不给我们三十块钱,就别想结束!”丘三插嘴,站在丘六花的面前,一副势必要给妹妹讨要公道。 安以南冷着脸:“要是我们不给呢?” “你们不给?我告诉你们,我舅舅手底下的人在这医院附近。你们要是不给钱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抓你们。” “到时候什么游街,剃阴阳头批斗,让你们好好遭这一回罪!”丘三得意洋洋地说。 丘六花在旁边冷笑:“还有挂破鞋!” “对,挂破鞋!”丘三阴狠地笑起来,望着安以南的目光是不怀好意。 这时,安以南淡定地说:“那你们主意打错了。” “哟,你们这是逞强?”丘三嘲讽一笑。 “我说,你们一开始主意就打错了,你们不应该打主意在金铁柱身上。”安以南淡然地说。 厉野乌黑的眼神瞥向安以南。 “你什么意思?”丘三讥讽地一笑。 安以南气定神闲地说:“我说金铁柱压根不会偷看女人换衣服。” “凭什么?”丘三的眼神如毒蛇般,滑腻又粘稠。 安以南:“他是女人。” “啊??”丘三和丘六花同时一副震惊脸。 第66章 报应 厉野也惊讶地看向安以南,再看向躲在安以南身后的金铁柱。 他没有反驳,甚至在听到丘三和丘六花质问,生气地开口:“我哪里不像女人啊?” “哪有女人穿着男人的衣服还是短发!”丘三发出低吼,十分不信安以南的话。 “她家生了五个女儿,亲爸受不了打击疯掉,她家亲妈担心家里被人吃绝户,一直对外说她是男人。” 安以南娓娓道来,说出陈年往事。 丘三等人还是持怀疑的态度,压根不相信。 “你们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公安,让女同志来验证一番。” “只是她被验证是女人,那你们的谎言就不攻自破。”安以南扬起唇角。 这句话给丘三等人带来压力。 兄妹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安以南嘴里的话。 金铁柱这时候兴高采烈地对着她们说:“你们快去举报我,到时候验证我是女的,你们就倒霉了!” 安以南却不合时宜地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朝他眨眼。 金铁柱立马声音拔高,“你们快去举报,要是不举报的话,你们就别在我面前诬陷我。” “大哥,怎么办?”丘六花小声地问他接下来该当如何。 要不是她最近遇上的相好是个渣男,自己也不用碰瓷,还遇到这种不男不女的贱人。 丘六花愤怒不已,朝着丘三说:“要不我们就算了,反正她要是真是女的,咱们脸上挂不住。” “可是她刚刚骂咱们,你能咽下去这口气!”丘三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嚣张对他,管他是不是女的。 “你以为这件事,我们这么简单放过你们吗?” “你什么意思?”安以南冷着脸说。 丘三猖狂一笑:“你们以为我舅舅在g委会吃素的吗?三毛,你出去喊你舅舅带人来医院。” 被称为三毛的小男娃立马从应声,从角落地蹭的一下子跑到外面。 厉三得意地望着她们,“趁着我舅舅来之前,你们也休想跑。” 他大步一迈,堵在门口,眼神凶狠地盯着他们。 金铁柱被这架势弄得心里发慌,悄悄压低嗓子说:“都怪我来找你,现在连累你,唉,等下你趴我在身下,让他们来揍我。” 安以南又好笑又好气,挑眉看向厉野。 “不用。”她露出浅笑。 厉野明白她的意思,果断出手,一个混迹街巷的混混哪里比得上长年在军队操练的厉野。 几个回合下来,丘三被揍得倒在地上诶呀诶呀的叫唤。 丘六花也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金铁柱一看丘三被踹翻在地上,刚要上前嘴欠地冷嘲热讽,结果被安以南阻止。 “好了。”安以南拉住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 恰好病房外传来动静,有人粗着嗓子说:“谁敢动我外甥!” 来人带着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闯进来。 他刚好在这附近带人游行,谁知撞见三毛。 三毛瞧见他急匆匆地说妈妈和舅舅被欺负,汪明一听,竟然有人欺负自己外甥和外甥女,立马带着几个人赶来。 谁知一来看到外甥倒在地上,而丘六花见到他就说哭着喊着说:“舅舅!有人欺负我们!” “谁敢欺负你们!”汪明震怒。 他目光凶狠地盯着安以南几个人,“你们一个女的两个男的,乱搞男女关系是吧,给我带走!” 不管三七二十一,汪明直接给他们定罪,问都不问一句。 安以南:“等一下,我跟我丈夫来看朋友,哪里是乱搞男女关系!” “你说你们是夫妻,你们有结婚证吗?没有就给我带走!” “你这就欺负人了,哪有夫妻出门带结婚证的!”金铁柱被汪明不问是非的态度给弄得生气,站出来就要维护安以南他们。 汪明冷笑:“现在抓男女作风多严格,你们还敢随随便便出门,所以肯定有问题,来,兄弟几个把他们带回去批斗!” 他招呼站在病房外的几个戴着红袖章的年轻人,抓他们回去。 安以南这时候抬起下颌,冷漠地说:“你们g委会的人都这么嚣张吗?你们连当兵的都抓。” “抓的就是你……等等你们是军区的人?”汪明脸色变了又变。 厉野站在安以南面前,凌厉的视线一看就是上过战场染过血。 汪明顿时咽了咽口水,不确定地说:“你们哪个军区。” “除了驻扎在这边的第一军团还有那个军区?还是说你们伊主任没有告诉过你们吗?” 厉野沉声问。 汪明听到伊主任,瞬间像是被掐住喉咙的铁公鸡,嗓子尖尖地说:“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军区的人。” 他弯腰鞠躬,谄媚起来。 躺在地上的丘三看不过眼,“舅舅,你不帮我报……” 话还没有说完,汪明一脚踩在他膝盖上。 丘三顿时疼得嗷嗷嗷大叫。 丘六花看得胆战心惊。 金铁柱看得虽然不忍,但是心里很爽。 “行了,你也别做戏给我们看,今天这事我不会告诉伊主任,但是你外甥想伙同妹妹讹上我妻子的朋友,甚至还想让他做免费的爹,这天底下可没这么好的事情。” 厉野低沉的嗓子,透着森森冷意。 汪明打了一个哆嗦,立马又踹了丘三好几脚,一不小心踹在他门牙上。 一颗黄牙,竟然就这么被踹断半截,甚至还缝里还流着血。 “啊啊啊!我的牙!”丘三苦不堪言地捂着嘴巴,难以置信亲舅舅竟然对他下这么重的死手。 汪明很无辜。 他也不想啊!可是他不想得罪军区的人,只能委屈一下丘三。 厉野和安以南都知道汪明是为了将这件事揭过去,才下狠手。 金铁柱则是看到这一幕,吓得眼皮子跳动。 城里人太凶残了吧。 汪明觉得踹得差不多,就等着厉野说住手。 可是等了一老半天,厉野没有出声的意思,眼看丘三被自己踹得已经晕过去,汪明额头的冷汗越来越多。 直至安以南开口:“好了。” 他立马收回脚,对着晕过去的外甥露出歉意。 可怜的外甥,舅舅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办法。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碰瓷都碰上不该碰的人。 真是活该倒霉。 第67章 命运的走向 他一边腹诽,一边跟厉野打招呼。 汪明最讨厌跟军方打交道,一股子军痞子气,听不懂人话,动不动就要打架甩枪子,简直了。 如今汪明怕外甥的事情捅到伊主任那边,赶紧安抚起安以南等人。 在知道金铁柱就是被外甥碰瓷的人,汪明自掏腰包,一张大团结,妄想了结此事。 金铁柱不敢收下,眼神迷惘地瞥向安以南。 安以南则是看向厉野。 再看到厉野点头,她才让金铁柱收下这一张大团结。 自此汪明就找借口叫人送丘三去给医生看看。 在临走的时候,他还不忘谄媚地对着厉野吹捧几句,而且还一起对着安以南和金铁柱说着各种各样的好话。 安以南听得汗毛竖起来。 金铁柱被夸得开心。 事后,这间病房只剩下金铁柱一个人住。 丘六花在走之前被汪明压着道歉。 “对不起。”丘六花憋红着脸,自己不过是想找一个冤大头,谁知道遇到不男不女的家伙,还连累大哥被踹,现在还被逼着道歉。 丘六花被提多憋屈。 可再怎么憋屈还是要向金铁柱道歉。 道完歉,丘六花乖乖地跟着汪明离开,同时脑海里记住那几个人。 男的高大威猛,一看就不好惹,女的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但是心眼子贼多,瞧那个威猛的男人每次都听女人的话,所以下次遇到还是避开为好。 安以南不知道自己在丘六花的心底已经变成心眼子贼多的人。 可她也没做什么。 丘六花就那样水灵灵地误会起安以南。 至于金铁柱,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贱人就不要提了。 丘六花愤愤不平地抱着三毛离开。 病房里,金铁柱趁着没有外人激动地想要抱住安以南。 谁知道眼前多了一条手臂,安以南被厉野迅速拉到身后,面无表情地睥睨她。 金铁柱无语:“我是女的。” “真是女的!”她以为厉野吃醋是把她当作男的,刚想澄清。 厉野冷声说:“谁让你长得像男的。” “……”她也不想长得像男人,可是没办法。 安以南莞尔一笑:“好了,金铁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还好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拉着厉野坐在病房里唯一的一条长凳上,安排他坐下。 金铁柱坐在病床上,神采奕奕地说:“我来是因为家里没有人了,然后我听村长说你是来这里,就过来找你,顺便告诉你,你家里那个弟弟去找你大姐,说是在家里混不过去,要投靠她。” 安以南之前不是没想过安以建不会安安分分待在家里,肯定会去找安以柔。 安以柔到时候肯定心烦意乱。 可安以柔现在搬到跟她同一家属院,那就有点小麻烦。 安以南思忖,问起:“你家里咋没人?你姐姐她们呢?” 上辈子她去了安以柔家里,对于金铁柱的事情知道不多,仅仅只是在多年后,才知道金铁柱被曝光女人的身份,家里大伯跟她抢村里的房子和地。 最后金铁柱没抢过,去了南方打工。 后来,她见到在南方的金铁柱嫁给了一个忠厚老实的男人,两人虽然很贫穷,但是很恩爱。 可是上天总是不给挤在夹缝里的人一点生存机会。 金铁柱的丈夫因为糖尿病去世,而她本人也生病,最后要走的时候,村里的大伯不肯让她的骨灰埋在村里的祖坟里,说她是女人,女人就不该埋在祖坟里,而是埋进男方的坟墓旁边。 可金铁柱想要落叶归根。 但她最终没有落叶归根。 如今,金铁柱笑嘻嘻,看起来没有任何烦恼,跟上辈子想要落叶归根的形象截然相反。 她说:“我姐姐都嫁人了。” “你妈妈呢?” “我妈妈走了。” 金铁柱用最平静地语气,笑着跟他们说起家里的事情。 “我这次来也是来见见你,看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 安以南的眼睛像是有沙子吹进来。她强忍着眨眼,淡笑说:“我过得很好,你这次就是为了来看我吗?” “不是,我顺道来看看我姐,我姐嫁到这边的煤矿,我明天过去看她。” “好。” 安以南跟她闲聊了很久,最后跟金铁柱告别的时候,她还说:“下次我还来看你。” “好。” 若是知道一个人未来的结局,要提前告诉她吗?但是告诉她,金铁柱不相信怎么办? 安以南的犹豫在被金铁柱一个拥抱后击垮。 她的拥抱,温暖中夹杂稻草的香味,一下子让她想到多年前,发现她是女人来了月食,对方躲在稻草堆里哀求地望着她。 现在安以南朝着她耳边说:“以后你遇到危险,记得一定要来找我。” “还有小心你家大伯。” 金铁柱诧异地松开她,但她没问安以南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是握着她的手说:“谢谢。” 在这一刻,两人又像是多了属于彼此才心知肚明的秘密。 随后,金铁柱恢复笑容,贱兮兮地朝着厉野说:“你一定要对阿南好,不然以后我就把她抢走。” 厉野没说她一个女人怎么能抢走安以南。 但他还是露出挑衅的笑容,“你抢不走。” “……” 金铁柱很生气。 金铁柱看了看两人的身高差距,还有身形,果断开口说:“我放你一马。” 安以南忍俊不禁,在告别离开的时候,偷偷塞了两张大团结给她。 转身,她就跟厉野离开病房。 厉野的视线很好,一眼就注意到安以南的小动作,他什么也没说。 待他们走后,金铁柱无聊地回到病床,无意间摸到口袋,发现多了两张大团结,一下子坐起来。 她立马知道这是安以南偷偷塞给她的。 金铁柱努努嘴:“你就是想让我欠你人情。” 眼睛却莫名其妙地红了起来。 到了睡觉的时候,她随后摸了摸枕头,却发现枕头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大团结。 金铁柱立马想到他们走之前,安以南的丈夫,就是那个长得不好惹凶巴巴的男人,在床边停了一下。 “现在好了,我欠你们一家子的恩情了。”金铁柱嘟囔着,握着大团结的手在颤抖。 * 在安以南和厉野离开医院,回到家属院,就得知安以雪从医院逃出家,把安以柔吓得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现在安以柔躺在医院里,有可能肚子里的双胞胎保不住了。 严嫂子一边跟他们说,一边跟着几个嫂子去医院看看安以柔。 安以南毕竟作为安以柔的妹妹,按道理也要过去一趟。 厉野说:“我送你过去,然后我去军区。”他等下要参与审问吴营长的事情。 至于安以雪现在去哪里,一时之间,没有人顾得上。 不远处。 袁新带着媳妇还有女儿刚在招待所安顿下来,去军区报到的时候,遇到一个年轻女同志,竟然在自己面前晕倒。 他没办法,只能先将人送去医院。 可到了医院,人家女同志说自己叫安以雪。 袁新听到安以雪这个名字,眼前一亮,“你认识安以南吗?” 安以雪神色闪烁,柔弱地说:“她是我姐姐。” “太好了,你姐姐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袁新高兴地说。 安以雪眯起眼,上下打量他的衣着,确认对方有身份。 “真的太巧了。”安以雪露出柔柔弱弱的笑容。 第68章 安以柔流产 安以南去医院的时候,周严收到风声,站在走廊外,急得焦头烂额。 严嫂子在旁边安慰他,“你放心,以柔肯定没事,你先坐着。” 周严哪里能坐着,自己媳妇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要是真出事,他可怎么办? 恰在此时,手术室被推开大门,护士走出来,一脸悲痛地望着周严说:“孩子……孩子保不住了。” 一瞬间,周严的天塌了,浑浑噩噩地,不知所措地跪在地上。 还好严嫂子细心,赶紧问:“那大人怎么样?” “大人没事,但是以后需要小心照顾。”护士简单说了几句,才重新回到手术室。 安以南过来走一遭给她们看看。 毕竟自己跟安以柔是姐妹的消息,家属院里的人估摸都知道了。要是不来一趟,也说不过去。 可是望着在手术室的安以柔,安以南其实百感交集。 按照上辈子的人生轨迹,安以柔这段时间在家里吃好的穿好的,被她照顾得足足胖了十斤,出门都需要安以南搀扶。 因此安以柔怀孕的时候的没吃过任何苦。 怀上双胞胎后,她更是被家属院里的人夸赞有福气能生。 躺在床上的安以柔笑着接受她们的夸赞。 反观她,劳碌了几个月,瘦得干巴巴,还要连夜爬起来照顾刚出生的双胞胎,还要洗尿布。 可以说上辈子安以柔也是趴在她身上吸血的人。 如今命运转变,安以柔的双胞胎孩子竟然没了。 安以南很意外,但同时心底也多了复杂的神情。 她没想到安以雪竟然能让安以柔会流产。 但是要问她后悔吗? 不,安以南并不后悔。 要是她后悔,那上辈子的惨痛谁为她承担。 她收起了内心的复杂,眼神建议起来,在跟周严说了几句问候的关心话,便转身回家了。 周严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回到家,厉野还没有回来。 今天的风有点大,不远处传来桂花的香味香味。 安以南闲着没事,去厨房做饭,至于安以柔以后的事情,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厨房狭小,有灶台,也有柜子,平常窗户也是敞开,露出后面密密匝匝的绿叶。 之前的安以南做饭没怎么注意,也许是安以柔流产失去双胞胎这件事,给了她一定的影响。 安以南望着窗外的绿叶,内心没由来的安静。 风声飒飒,野鸟鸣叫,吹来的风也像是在耳边亲吻般。 那一瞬间,安以南释然一笑。 她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呢?上辈子安以柔欠她那么多,自己做牛做马照顾她一家,而且这辈子自己不过是让安以雪来她家,所以她又没有欠安以柔。 况且上辈子,安以柔双胞胎出生后,一直都是精心精力地带到大。 可到最后也是他们的不解和不满,质问她:“你为什么要离开我们。” “你为什么不能一直照顾我们。” 他们的尖叫,像是一条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眼见要把她紧紧困在喘不过来气的家,最后还是安以南自己咬断了那条无形捆着自己多年的绳子,从中逃了出来。 所以安以南从来都不欠任何人。 安以南想通后,原本积压在内心的仇恨似乎被化解了一大半,身体变得轻盈了许多,沉重的过往也被覆盖朦胧的白纱,遮挡了一些仇恨。 她心情愉悦,望着狭小的厨房,还有窗外的绿野风景,脑子里忽然想起上辈子刷的改造厨房的视频。 既然这扇窗户风景这么好,为何不将窗户改造一下,这样做饭的时候,就能看到满眼绿植。 安以南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 因此在厉野回来的时候,告诉了他这个消息。 厉野察觉到今天的安以南心情似乎很不错,以前像是紧绷,现在好像轻松不少,对着他笑起来的目光也变得柔。 他心意一动,答应明天找兄弟过来一起扩大窗户。 然后他一边帮忙洗菜,一边说起吴营长的事情。 “吴营长不肯承认,非说是安以雪污蔑,可这件事闹得太大,上面领导也注意到,所以张政委和孙政委打算给他处分降级。” “本来如果真有这事,吴营长肯定不是降级处分,但是现在安以雪失踪,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因此这件事也就暂时这么处理。” 厉野:“赵二妹娘家一直在公安那边闹,他们也没证据,人证又不知去向,估计过几天就要从公安那边放出来。” “安以雪怎么会不知去向呢?”安以南诧异地说。 厉野将洗好的茄子放进木盆里,又抄起一把青菜说:“上面的人正在查。”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各自切菜,一边去洗米煮饭。 关于安以南正式当上老师的通知,还是易红过来告知安以南。 其余的军嫂在路上提前通过易红知道安以南要当小学老师,顺便还通过初中的考试,以后学历就是初中,这可把其他人羡慕坏了。 “原来考个试就能读当老师,还能有初中文凭。” “你是羡慕了吧!要不你也去考一个!” “去你的!要是有这工夫,我还不如多在家照顾孩子呢!”嫂子们打闹着。 可是关于安以南当上老师的消息传出去,家属院有一半的人震惊又羡慕。 凭什么她从乡下嫁给年轻有为的厉团长,现在又得到上面的重视。 然而这还不够,她现在还成为了小学老师,甚至还拥有初中学历。 这不公平! 平常那些瞧不上安以南的嫂子们,现在一个个不服起来。 于是严嫂子很快收到几个匿名的举报信。 举报安以南走后门,认为考试那天她肯定从中作梗。 严嫂子气得晕倒,这是什么人啊!就不能盼点好,就想着人家走后门。 张政委瞧了一眼,气定神闲地说:“小安同志最近出风头太多,有人嫉妒很正常。” “呸!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这匿名的举报信在我手上,指不定小安真的要出事呢!” 严嫂子忧心忡忡地说,一边将这些举报信拦截下来。 可那群嫉妒安以南的嫂子们发现举报信被拦截下来,更加认定她后面有人撑腰。 所以在袁新刚上班的第一天,就收到匿名的举报信。 一看举报的人是安以南,袁新满脸问号。 第69章 举报信 这些事情,安以南并不知道。 她此时此刻看着厉野动作迅速地拉来蒋栋还有其他几名兄弟,一起把厨房和洗澡间改造了一下。 很快,墙面被砸了洞,洗澡间终于有了窗户,而且窗外是绿叶,赏心悦目。 厨房的窗户也被扩大了好几倍,由于玻璃还没到,所以只能先安装窗框,等明天玻璃到了,让师傅来安装。 他们这一忙活就到了傍晚,安以南借了严嫂子的厨房亲自下厨做了好几顿美食,荤腥搭配,又喊着严嫂子一起来吃。 很快院子里挤满了人。 安以南请客吃饭也不含糊,肉和油放得多,严嫂子在旁边看得心疼,小安做饭也太大手大脚了。 可安以南说:“这是请客,他们也是厉野的兄弟。” 随后又请严嫂子她们一家子来吃饭。 严嫂子还想推托,安以南故意说:“你不来,可不给我面子。” “再说我用的是你们家的厨房。” “用厨房怎么了?况且菜和油都是你自己带的,你今天花了这么多粮食,还请我们一家吃饭,这实在太破费。” 这又算不了什么,安以南想到自己的金手指,非要拉她来吃饭。 严嫂子无奈,没办法只好同意去她家里吃饭。 她家小孩刚上初中,一直知道安以南的厨艺好,今天跟着大人们挤在院子里,吃得嘴巴一圈圈都是油,然后要了一碗又一碗饭。 严大嫂在旁边说:“这个混小子,平时在家挑食的很,每餐只吃一碗米饭,没想到到你家都吃了三大碗。” 张政委在旁边吃得上瘾,一边说话一边还不忘往嘴巴塞菜,“还不是小安同志厨艺好,要我说你也向小安同志学习学习。” “姓张的!你是不是找抽的!” 一时间院子里欢声笑语。 厉野望着满桌的菜被疯抢,自己没抢到几个,抬眼间刚想让他们斯文点,谁知道一抬头,他们几个抢得跟疯狂,像是八百年没过饭。 他:…… 最后他们吃饱喝足,没有走,反而帮安以南收拾了饭桌,还帮忙一起洗碗才结伴而走。 安以南看他们年轻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唇角弯弯。 厉野走在她身边说:“今天辛苦你了。” “今天也辛苦你和你那一帮队友。”安以南侧身,大大方方地接受他的感谢,顺便也向他说辛苦了。 厉野的心像是有一团火焰烧得厉害,俯身在她耳边说:“咱们要个孩子吧!” 面对他如此明显的暗示,安以南何尝没看出来。 她羞红了脸,推了他一把,啐了一口说:“你想的美。” 话虽如此,但是安以南还是拉着他来到厨房打开柜子,拿出特意留给他的一份饭菜,上面有红烧肉也有苋菜,还有米饭。 “给我留的。”厉野接过这份饭菜,眼神难掩激动。 “我知道你在饭桌上,肯定吃不饱,所以给你留的,快吃。”安以南给他拿了一双筷子。 厉野心里的火烧得越来越沸腾。 在难以掩饰地激动下,他认真地对安以南说:“我以后一定对你很好!” “现在你对我不好吗?”安以南笑他。 谁知厉野坚决地说:“现在还不够好。” 安以南的脸红了起来,这男人说起话来还真是令人心动。 另一边,严嫂子回到家,张政委摸着自己挺起来的肚子,感叹地说:“厉野同志真是幸运,娶了这么好的媳妇。” “那可不!厉野祖上不知道积了多少福。”严嫂子牵着儿子回到家里。 可儿子拉着她来到厨房,指着柜子说:“妈妈。小安阿姨留了一份红烧肉给我们家。” “什么?”严嫂子惊讶地推开柜子,果然看到那盆红烧肉。 她的眼睛红了,嘴上却说着:“她也真是大手大脚。” 张政委听到动静来到厨房,“怎么了?”瞥见那盆红烧肉,他眼睛顿时红了起来。 “这不是小安同志烧的红烧肉,快给我吃一口。” “啪!”的一声,严嫂子冷着脸说:“你不是吃饱了吗?还想吃,这份红烧肉是小安给我吃的。”说着把红烧肉放进柜子里,还上了锁。 这下子父子两人面面相觑,想半夜来偷吃的想法一下子被打消了。 几天后。 安以南正式去教课,学校里的同事都还好,对人友善,倒是家属院有几个嫂子,不知为何每次在她回来的路上喜欢指着她,然后压低嗓子说着悄悄话。 她每次撞见这一幕,当作没看到。 这可把其余几个嫂子气坏了。 几人商量一番问起举报信的事情。 “别提了,我匿名好几封举报信,谁知上面的人无动于衷。” “就这么让她嚣张下去。”其中长相俏丽的嫂子明显不服气。 “要我说人家也没干什么,我们为什么找她麻烦呢?”年纪小的人发出疑问。 “呵,你瞧瞧我们几个都是城里人也上过高中,可是凭什么她一来就能参加考试当上老师呢!”吕慧明显不服气这一点。 “可是我们之前不是也去考过,但是没通过吗?”年纪小的叫莫云,她刚说出这句话,吕慧朝她翻白眼。 “咱们考不上肯定是那群人内定了,不然凭什么我们上过高中就考不上!”吕慧义愤填膺地说。 其余两人赞同地点头。 莫云心想,她们当时没考过还不是太轻视,以为去当小学老师,考的题目肯定很轻松。 可她没敢说出来。 吕慧越想越不甘心,心里冒出一个计划,既然举报信不行,那就贴大字报。 安以南回到家里做好饭菜,厉野从军队回来,一身汗,想必是操练了一上午。 厉野知道安以南不喜欢他身上的汗味,一回来就去洗澡。 洗完澡后穿着白衬衫,露出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腕,站在院子里像是一道风景。 “今天吴营长和赵美丽都被放出来了。” 厉野:“对了,安以雪去了首都。” “她怎么去了首都?”安以南很吃惊。 “这件事说来话长,你还记得咱们在火车站抓人贩子最后救了一个女孩吗?女孩的亲生父母有背景,这次女孩爸爸调到这边来,遇到晕倒的安以雪,就送她去医院,谁知道她知道你是他孩子的救命恩人就找对方借了三百块钱和火车票,最后去了首都。” 厉野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几滴水珠滚落到凌厉的喉结,再一路往下。 安以南听得一愣一愣,这安以雪还真是有本事,竟然开始借机骗人起来。 “对方知道自己被骗吗?”安以南好奇地问。 “对方刚跟在军队遇见,然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他也不好找一个女同志还钱。”厉野擦拭好头发,将毛巾扔在瓷盆里。 他爽朗地露出额头,露出五官。此时此刻,他竟多了一种野性的英俊。 安以南有些恍惚,却听他神色一变,凝重地说:“他跟我说,最近一直有人举报你,问我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第70章 肉包子 安以南眉头蹙起,“我最近也没得罪过人。” “你被举报的事情,我去找张政委打听过,他那边也收到过,但是都被他压下来。” “张政委说认识你这么久,哪里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他说你最近风头正盛,应该是被人嫉妒上了。” 厉野说完后,眼神充满冷意。 安以南想了想,张政委说得没错,现在这个阶段,谁出风头谁就越会遭人嫉妒。 “以后我会小心点。”安以南说。 厉野看她如此谨慎,心里也免不了心疼,“要是真是出事,我不在家,你可以去找孙政委,还有过几天我就要出任务,我明天去队友家抱一条小狗来给你养着,这样也好给你看家护院。” “好,对了,你认识木工吗?” 安以南想要在厨房里安装几个置物架,挂在墙上也方便。 厉野听到置物架有点懵,但是当安以南比划出想要做的东西,勾唇一笑,“这东西很好做,不用请木工。我会。” “可是你从哪里弄木头来?”安以南狐疑地盯着他。 现在木头啥的都属于公家,要是被人看到岂不是要被举报。 “你不用多想,蒋栋的舅舅就是木工,我从他哪里拿一些木头来就行。” “哟,这多不好意思,等等,我前几天腌了酸萝卜你帮我送给他舅舅再送一份给蒋栋。”安以南从柜子里拿出之前腌好的酸萝卜,捞出两份,让厉野送去。 厉野知道安以南腌制的酸萝卜,酸酸脆脆可好吃。 上次他有事不能回家吃饭,安以南就做好饭送过去,羡慕死那群军队里的人。‘ 当时他们还被安以南做的菜给香迷糊,差点上手要分走他的菜。 在厉野的暴力镇压下,一个个都老实了点。 但是厉野还是分了一点菜给他们,其中就有酸萝卜。 蒋栋没怎么吃过酸萝卜,一吃就惊为天人,眼馋好几天。 如今要送给蒋栋酸萝卜,他肯定很激动。 厉野拿着装好的酸萝卜就去找蒋栋。 蒋栋没想到嫂子这么好。 “不就几块木板,嫂子这么客气干什么?”话虽如此,蒋栋还是跟个吃货一样,赶紧端走,顺便从柜子里拿出碗吃了几口,真好吃。 “时间不早了。” 要不是厉野在旁边催促,蒋栋怕是要吃光。 “来了。”蒋栋念念不舍地将酸萝卜放进自己的柜子,打算回来再吃。 当蒋栋走后,宿舍被推开,其他几个从操场回来的男人推开柜子,打算拿衣服去澡堂洗澡。 然而他们余光一瞥,扫到蒋栋的柜子没关好。 那瓶酸萝卜很快被他们发现。 他们几个人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所以大家也不忌讳什么,拿起他那瓶酸萝卜就想尝一口。 大家还以为这是他妈从家里寄来的,浅尝了几口,顿时三下五除二,几人合伙吃得一干二净。 等到蒋栋办完事回来,发现自己的酸萝卜没了,立马火冒三丈。 “你们竟然不打招呼吃我的酸萝卜!” 蒋栋很生气,撩起袖子就要跟他们干架,最后还是被几人以武力镇压住。 “不就吃了你的酸萝卜吗?以前我妈寄来的干货,你不也吃了很多吗?” “这不一样!”憋屈的蒋栋红了一双眼。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摸摸自己的脑袋瓜子道歉起来。 蒋栋勉勉强强地原谅他们。 可他们道完歉又问下次酸萝卜能不能多寄点来。 蒋栋:…… 最后蒋栋交代酸萝卜是厉野媳妇做的,一个个眼睛放光问:“酸萝卜是嫂子腌的,改名你能不能让嫂子多做点!” “滚!” 在一阵打闹中,后面接连传来笑声。 * 木板很快到家,安以南将其钉在墙面,瓶瓶罐罐放上去,灶台上也不用显得那么拥挤。 而后,她环顾厨房,上面的玻璃也安装好,每次做饭打开心情都很好,动力充沛。 只是不知道为何,厉野今天回家脸色臭臭的。 安以南好奇问怎么了。 “还不是那群臭小子知道你会腌酸萝卜,一个个凑到我面前恳求问你能不能做酸萝卜,他们出钱买。” 厉野冷声:“这要是被人知道,还以为投机倒把。” “你是生气这点?”安以南笑着说。 厉野咳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凭什么要给他们腌酸萝卜,多费你时间和力气。” 他才舍不得安以南为了这件事费心思。 安以南莞尔一笑,“腌制酸萝卜又算不了什么,对了明天你中午是不是不回家吃饭?” “对,我明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一想到中午不回家,吃不到媳妇做的菜,厉野戾气很重。 安以南浅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去装点面粉过来,然后去揉面,我晚上做肉包子,明天给你带去。” “好。”厉野一听肉包子,动作迅速地从柜子拿出面粉,三下五除二,就开始洗手揉面粉。 安以南不是什么活都要自己来做的人。 她深谙家务还有做饭一定要分给对方一半,不然时间久了对方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做饭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索性厉野不用她说,自己就很主动。 这一点,安以南蛮喜欢。 后来,他面粉揉好后,安以南的肉馅也剁好了,知道厉野喜欢吃香菇,然后自己喜欢吃豆腐,就两者一起加进去。 很快香喷喷的肉包子蒸好。 厉野吃了好几口,要不是顾忌明天还要吃,做的包子都完全不够他吃。 还好厉野懂得节制。 隔壁院子里。 赵二妹和吴营长被放出来。 她整天骂安以雪狐狸精,家里也不做饭,整天让孩子去食堂吃,吴营长受不了家里的氛围,外加被安以雪举报后,内心受伤,整日躲在队里,晚上也在宿舍住。 赵二妹知道他不愿意回家,更加生气,一边骂安以雪,一边也骂安以南。 反正她看谁不顺眼就骂谁。 家里小孩捂着耳朵,听不下去。 这时候隔壁传来肉香味,赵二妹更是气得翻白眼,隔着墙角虚空大骂。 “诶呦!家里没小孩就是好啊!一个是团长,一个是老师,整天吃肉真是败家!” 安以南咬着包子,眨了眨眼睛,“她在骂我们?” “我去说她。”厉野立马起身就要去找赵二妹说。 安以南拉住她,“别,你一个大男人跟她计较什么,让她说,最好让她气坏身体。” 她难得在厉野面前露出俏皮的笑,像是卸下心里最沉重的心事。 厉野多瞧了她好几眼,直到把安以南看得脸颊红起来,才煞有其事地说:“你说得对。” 第71章 大字报 安以南和厉野在家里吃着肉包子,气氛温馨。 那边安以柔家里阴沉沉,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妈,我们饿了。” 二儿子朝着房间里的人喊,被周静拉住。 “妈妈没了小宝宝难过得很,你别叫。爸给我们留了食堂的饭票,我带你去吃。”她一边说,一边带着周文去食堂。 房间里·。 安以柔躺在病床上,听到外面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她没想到自从安以雪来,自己整日不顺心就算了,现在连带孩子也没了。 那可是她的孩子,还是双胞胎!就这么可怜的没了! 可恨的是安以雪竟然在这件事消失不见,然后周严昨天告诉她,安以雪去了首都。 但是具体在首都哪里,还不知道。 安以柔知道后,心里那个恨啊! 要不是安以雪刺激自己,她怎么会大出血流产,身体也弱得只能躺在床上起不来。 也许是身体太弱,安以柔渐渐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还怀着双胞胎,家里多了安以南,至于安以雪还在乡下待着。 她看到梦里的自己被安以南照顾得很好,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用自己操心还有孩子也不用她担心。 梦里的安以南事事把她家里照顾得干干净净,而且还烧得一手好菜。 渐渐地家里越来越离不开她。 她也因为有安以南在,自己每天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就行。 时间久了,她越来越光鲜亮丽。 丈夫的职位一直往上升,家里的孩子由安以南照顾。 她用空闲的时间考上了大学,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簇拥她,夸她聪明是个大学生,嫁人的眼光也很厉害,养育的小孩个个都有出息,都考上了大学。 安以柔在梦里简直是所有人羡慕的存在,尤其是她已经人到中年还跟年轻的时候没多大区别。 所有人都羡慕她。 她的一生简直事事顺心。 可梦一醒来,鸡毛蒜皮的小事涌入安以柔的脑海里,梦里的场景好像是一幅美好的画,如镜花水月。 安以柔不甘心。 凭什么现实里自己就不能过得惬意呢? 她想到梦里有个至关重要的人。 安以南! 对,她家里是不是有个安以南,一切就会像梦里一样美好。 她不用做家务带孩子,只需要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上班,而不是现在流产躺在床上,家里小孩因为没有人做饭,只能去食堂吃饭。 安以柔一想到这些,内心就产生强烈的冲动,要找到安以南,让她留在自己家里! 这份念想越来越强烈。 安以柔竟然因为这个念头从床上爬起来,亲自写一封交给周严,让他一定要去找人帮自己去乡下找到自己的妹妹安以南。 殊不知,在军队里的周严最近莫名接到组织的调查,心烦意乱之间,又收到媳妇寄来的信。 看到上面要让自己找另一个妹妹安以南,周严满脸疑问。 媳妇还不知道安以南嫁给了厉野,跟她在同一个家属院吗? * 另一边,厉野带着饭盒去队里,到了中午大家一起去食堂。 他还没有打开饭盒,蒋栋就领着他宿舍的人挤在他身边,嘴里说着:“厉哥,我们坐一起吃饭呗。” 然后他们齐刷刷,不约而同地盯着厉野的饭盒。 厉野:…… 在他们炙热的目光下,厉野掀开饭盒,露出三个肉包子,还有底下按压严实的米饭和番茄炒蛋和土豆丝。 一瞬间,香气扑鼻。 几人看着自己打的饭菜,再看厉野的饭菜,顿时觉得不香了。 厉野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亲自当着他们面,用筷子夹断肉包,一刹那,肉味飘出,油和肉沫都相继流在米饭里,这香气,这视觉。 蒋栋几人立马红了眼,激动得不敢眨眼。 厉野搅动米饭,肉沫和汤一下子浸染了雪白的米饭,几人吞了口水,眼馋不已。 可厉野像是没看到他们的视线,气定神闲地吃了起来。 最后,他吃完盖上饭盒就要走,蒋栋连忙拉住他,讨好地说:“厉哥,嫂子最近需不需要我们帮忙,我们什么都能干。就是能不能让我们去你家吃一顿。” 其余几人相继点头,眼巴巴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厉野身上。 “不行。” 他们都是大男人胃口那么大,媳妇做饭很辛苦的。 厉野想也不想地拒绝,蒋栋焦急地补充:“我们自带粮食,我们也可以嫂子粮票。” “不行。”厉野拒绝得干脆,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蒋栋几人失望地盯着厉野的背影,其中有人酸溜溜地说:“厉哥运气真好,娶到嫂子这样厨艺一绝的媳妇,真是上辈子走了狗屎运。” “别说了,咱们还是吃饭吧。” 他们望着自己碗里已经凉掉的饭菜,想到厉野带来的饭盒,那肉包子,皮薄肉多,还有那菜…… 几人想着想着就留口水。 最后还是蒋栋开口:“要不这样,我们先跟嫂子打好关系,从嫂子那边入手。” “怎么跟嫂子打好关系?”几人围上去,取经地问。 “我们军区附近不是有溪水吗?前段时间我们不是去捞鱼了吗?这次我们再去一趟,然后送鱼给嫂子不就行了!”蒋栋说得在理。 几人立马点头。 等到训练结束,几人就偷偷摸摸趁着解散的机会,偷溜去溪边抓鱼。 他们都是年轻小伙子,抓个鱼也不费力,可惜就是溪里的鱼很少,他们这几人忙到半夜,打着煤油灯才抓到几条鱼。 “时间不早了,咱们不能拎着鱼回去,干脆现在把鱼放在嫂子家门口。” 蒋栋一说,几人立马同意。 此时安以南还不知道几个小伙子为了吃她做的饭菜,去溪水抓鱼搞到半夜。 几人来到安以南家附近,刚要往前走,结果看到有人偷偷摸摸的人来到安以南家门口。 蒋栋皱眉,举起手让他们先不要走。 几人也注意到这情况。 那个人蹑手蹑脚,在院子门口挂了什蒋栋和其他几个人心里不安,走上前却发现安以南家门口竟然挂着大字报。 这一瞬间,所有人面色难看。 那人是要害厉野和安以南啊! 蒋栋更是直接将大字报撕下来,面色阴沉地敲响了安以南家的门。 第72章 带人闯进来 安以南睡得深沉,听到门外的敲门声,还没睁开眼睛,身边的厉野便已经出去开门。 不一会,厉野满身寒意地走进来。 安以南已经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有人贴大字报在我们家院子门口。”厉野面色冷漠,言语充满得凝重。 安以南一下子惊醒过来,“在家属院搞大字报,这也太大胆了吧?” “主要是不知道是谁干的,竟然这么狠。” 安以南知道搞大字报无非是批斗他们,心里也一阵后怕。 “最近有谁这么恨我们?”安以南蹙眉,脑海里闪过最近一直背地里嚼舌根的嫂子们。 她们应该没胆子做这样的事情吧?可谁又说得准呢? 厉野又跟她道出原委说是蒋栋他们半夜捞鱼想送给她,结果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他们家院子门口贴东西。 安以南:“他们大半夜不睡觉捞鱼?送给我?” 原本严肃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不见。 厉野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想吃你做的饭菜,所以想讨好你,大半夜不睡在捕鱼,然后那几条鲈鱼和草鱼被我装进厨房的桶子里。” 安以南知道这件事后哭笑不得。 “行了,我知道了。那些鱼我明天做成酸辣鱼,你帮我送去部队给他们吃。还有他们贴大字报,明天肯定一大早上会来。” “到时候我们早点起来,看下门外的动静。” 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想要批斗他们。 “嗯。”厉野觉得安以南说的有道理,于是拉着安以南睡觉。 次日,安以南睡得不好,天一泛白就爬起来。 厉野这时候已经起床换好衣服,心疼地看安以南迷迷瞪瞪地爬起来穿衣服。 于是他伸出手帮安以南穿衣服。 安以南起初说什么不肯,可是架不住没精神,反正两人也睡过,怕什么。 想开的安以南主动伸出手,让他穿衣服。 厉野唇角弯起,十分享受伺候安以南穿衣服的过程。 衣服穿好后,厉野就去厨房淘米煮稀饭,安以南则是刷牙洗脸,忙活好后,精神充沛。 院子外还没有动静,安以南望着桶子里的鲈鱼想要剖鱼,厉野却催着她先吃饭,杀鱼的事情让他来。 安以南看他抢着干活,眼里溢出笑意,也就随他去,然后去厨房舀了两碗稀粥。 恰好院子外传来动静,厉野刚杀完两条鱼,安以南蹑手蹑脚地走到院子墙角,探头想看是谁来。 可墙太高,忽然身后传来急促的风声,安以南心中一惊,整个人差点没叫出声来。 原来厉野快速洗了手,轻手轻脚走来抱起她的腰,往上一提,好让她看清外面的情况。 只是在抱着安以南的细腰,厉野忍不住想起夜里安以南的雪肌在面前晃动的场景,耳垂红了一片。 安以南屏住呼吸,一眼看到不远处走来几个戴着红袖章的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竟然是之前背地里说她坏话的吕慧。 “好了,放我下去。”安以南拍拍他的肩膀。 他的呼吸沉重,令安以南往下瞥了他一眼。 厉野快速放她下去,面无表情地解释:“昨晚没睡好。” 安以南没注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趴在他耳边说起吕慧的事情。 “我知道了,他男人跟我一样是团长,不过我是正团长,她男人一直嫉妒我。”厉野说出自己跟吕慧丈夫之间有过同事之间的冲突。 “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是谁在背地里搞鬼,那就好办了。 两人说好后,安以南余光一尖,瞥见不远处的墙角似乎有什么东西。 厉野也注意到快步走过去。 院子外,一群人紧赶慢赶地来到安以南家门口。 吕慧指着他们家门口说:“就是他们家,等……”大字报怎么没了。 眼见事情不对劲,吕慧盯着领头男人怀疑的目光说下去,“就是这家,我举报他们一家跟资本家走得近,不然问什么每天都有肉吃!” 她说得义愤填膺。 关于安以南家每天吃肉这件事还是赵二妹到处在家属院里宣扬,所以她可没撒谎。 领头的男人叫康福,跟吕慧的表妹是夫妻关系。 康福是g委会的其中一分支的队长,知道吕慧看不顺眼家属院里的安以南,便出了这一招。 管她丈夫是不是军人,一旦跟资本家扯上关系,那就是要批斗。 因此他让吕慧提前准备大字报。 可今天领着人来,大字报怎么没有,不过吕慧还算聪明,直接举报。 虽然少了大字报,事情没那么顺利,但是康福觉得也差不多,点了点头,开始敲院子门。 院子门很快被推开。 开门的是安以南。 安以南看起来刚醒,打着哈欠,“你们……” 见到他们戴着红袖章,安以南神情明显瑟缩一下。 康福轻蔑地看了一眼安以南,原来她就是吕慧嫉妒的女人,看起来瘦瘦弱弱不值得一提。 吕慧看到安以南露怯的神色,激动地握紧拳头,得意地扬起下颌说:“这是康队长,今天他来是因为你跟资本家有勾结。”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要是资本家,你有什么证据吗?你要是没证据随随便便举报我,我就去部队里找政委他们说你随随便便联合外人诬陷军嫂!” 安以南扯开嗓子喊道。 吕慧咬牙,还真是牙尖嘴利。 不过她还好昨晚不仅贴了大字报,还专门扔了一本禁书在他们院子的墙角。 因此吕慧得意洋洋地说:“我当然有证据。前段时间我可是看到小安同志偷偷摸摸地回家,在路上那本书不小心掉在地上,恰好被我捡到了,结果小安同志就急匆匆地抢走,所以我怀疑她不仅跟资本家有关系,甚至还偷藏禁书。” 在吕慧执着地认证下。 康福理所当然地说:“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们进去搜一下。” “你们敢进来试试,我可是军嫂。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闯入我家,不怕我找领导吗?”安以南气势汹汹地说。 “你找领导又有什么用!”康福看到只有安以南一个女人在家,想必她男人应该在部队没回家属院,因此胆子愈发大起来,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我们是按照规矩办事,你一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康福猖狂一笑。 吕慧顺势推开安以南,招呼所有人闯进她家。 “你们真是目中无人!”安以南差点被推到地上,脸色煞白。 吕慧笑着说:“我们这是按照规矩办事,你也别矫情。” 第73章 因果报应 在吕慧心中,安以南今天肯定会栽跟头。 因此在趾高气扬说一通安以南后,带着康福走进去,然后装模作样地指着厨房说:“里面肯定有跟资本家勾结的证据。” 几个人闯进去,吕慧顺势闯进去,原本想着安以南天天在家吃肉肯定粮食很多,谁知他们进去后只从柜子里找到几块红薯,还有腌制的酸萝卜。 吕慧不甘心,环顾四周,她是不是提前藏好粮食。 安以南这时候走过来,气势汹汹地说:“天底下哪里有你们这样的人,血口喷人骂我是资本家,现在又跑到我家翻箱倒柜,你们肯定是故意偷我家吃的!” “我要上报给领导,我要告到政委!” 安以南指着他们臭骂一顿,康福脸色不太好。 吕慧这个女人不是说事情都办好了吗? 康福越想越不行,朝着吕慧使眼色,然后阴森地说:“我们g委会办事还容不得你一个女人说三道四,既然厨房没有东西,去房间搜搜!” “你们是不是太霸道太无耻!随随便便闯入我家!是不是就想搜刮我家的东西!” 安以南生气地堵在房间门口,扫视他们一圈,冷着声音说:“你们要是真的想要闯入我家,那就从我尸体踏过去!” 气氛一瞬间僵持住。 戴着红袖章的几个人都是年轻男人,不敢上前。 这时候康福懊恼这次行动怎么没带个女人一起来。 就在此时,吕慧惊喜地指着墙角说:“这是禁书!” 她大步走过去,拿起藏在角落里包裹的书,立马扬起手。 康福顿时脸色一喜,眯起眼睛笑起来。 “你说我们没有证据,这不是证据吗?” 吕慧顺势走过来,趾高气扬地对着安以南拿出被灰布包裹的书,“小安同志,没想到你身为军嫂私底下偷看禁书,简直是丢了我们军嫂的颜面。” “现在你还堵在别的房间门口不让我们进去,肯定是心里有鬼,说不定里面有你跟资本家勾结的证据。”吕慧说着把书交给康福,自己走上前就要扯开安以南。 在这关键时刻,一声怒吼从院子门口传来。 孙政委面色凝重,身后跟着厉野还有严大嫂还有几位警卫员。 “你们g委会跑到我们军区的家属院是何居心,难道说你们连我们军人都不放在眼里。”孙政委指着康福大骂一顿。 吕慧瞧见孙政委,一时之间慌了神。 安以南趁此机会跑到孙政委面前,眼泪说来就来,“孙政委,你来得正好,他们擅闯我家,还到处翻箱倒柜,完全不顾及我是军嫂,嘴里也一直说要按照规矩来。” 她一边哭,一边身体在发抖。 厉野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像是忍受不了媳妇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欺负,于是拥住她。 四周的人没人觉得不对。 安以南则是躲在他怀里,刚收起泪花,厉野轻声说:“继续哭。” 行吧。 安以南发出抽搭的哭泣声。 孙政委怒火中烧,指着康福说:“我到不知道你们g委会不打招呼来家属院,还要按照规矩来,行,你们告诉我你们的规矩是g委会的规矩,还是我们军区的规矩!” 被g''委会带人来军区欺负他们的军嫂,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要是今天真被他们如愿,那以后其他嫂子的安危岂不是很危险。 孙政委难得怒气冲冲。 康福也知道孙政委的官级很大,按照道理自己在他面前应该说不上来话,可是今天他可是有把柄。 “你说的规矩,我们g委会当然知道。” “只是你们军区内部有人偷看禁书,这件事传出去要怎么说!”康福得意地拿出被灰布包裹的书。 孙政委阴沉着脸:“你说禁书就是禁书?” “哟,你们还不承认,我看你们就是想要包庇自己人。”康福扯开灰布,举起书在他们面前走了一圈。 他原以为能看到孙政委脸色一变,不知所措。 然而四周寂静无声。 吕慧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康福带来的其中一人尴尬地拉了拉他的衣角说:“康队,你要不把书收起来。” “什么?”康福一愣,疑惑地看向四周,再看向手里的书。 里面赫然是伟人语录。 安以南恰好从厉野怀里探出头,疑惑地问:“伟人语录怎么会是禁书?” 在她发出疑问后,孙政委冷笑一声。 康福瘫软倒地,一瞬间冷意涌入心头。 完了,完了。 孙政委心情烦躁地说:“这件事我会告诉你们领导,也会向我们领导反馈一番。剩下的……” 他话没说完,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清清楚楚。 而后孙政委就带着人回去。 康福面如死灰地跟着自己的人离开。 至于吕慧双脚像是灌了铅走不动道,勉强露出笑脸对安以南说:“小安同志,今天这事是一场误会。” “误会?你找人来我家翻箱倒柜,这损失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就想要蒙混过去吗?我看这事还是要告诉你丈夫领导一声,让他们领导好好教育你丈夫。” 吕慧脸色煞白,“你敢……对不起,是我的错,你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给你。” “三十块!”安以南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要钱。 吕慧咬牙说:“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 “那我去找你丈夫领导。”“等等” 吕慧从口袋缝隙里拿出仅有的三十块钱。这三十块钱可是她娘家偷偷塞给她的。 如今吕慧心里在滴血,强忍不舍地递给安以南,甚至还挤出笑容。 “你不会将这件事告诉我丈夫领导对不对。” 安以南不客气抽出她紧攥的钱,笑眯眯地说:“我当然不会告诉你丈夫领导。” 吕慧刚松口气,却听到安以南轻笑:“可是孙政委会不会告诉上级,关于今天这件事,那就不关我的事。” 这一瞬间,吕慧终于明白自己干了一件多么非常错误的事情。 她险些白眼一翻晕倒过去,可是她还是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这么对待我?” “你问我为什么这样对待你,那你为什么今天带人闯入我家呢?吕慧同志,你可知道人在做天在看。” “包括,因果报应!”安以南浅笑地说完最后一句话,伸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可吕慧还是不甘心,愤恨地问:“明明灰布里包裹的不是伟人语录,是你一早发现故意掉包,故意营造今天这一出,你就是故意的!” 面对她的指控,厉野挡在安以南面前,冷峻的面孔充斥着寒意。 “吕慧同志,昨晚你在哪里呢?” 吕慧一听,浑身颤栗,不安地看向厉野。 第74章 蠢货 “你在说什么?”吕慧强装镇定,眼神飘忽不定。 安以南淡然开口:“人在做天在看,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吕慧同志这么憎恶我,但是有些事你心里也清楚。” 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那本禁书,神色冷漠。 “这书是怎么仍在我家院子里,你心里也有数吧。” 吕慧看到那本禁书,差点惊悚地尖叫出声。 可下一秒,安以南却将禁书强行塞在她的手里,冷声说:“现在禁书在你手上,你说要是我去举报,你会怎么办?” “你放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本书是我的。”吕慧赶紧把手上的禁书仍在地上,像是丢烫手山芋。 安以南:“你都没证据证明举报我,我为什么不能举报你。” “吕慧同志,有些事情你做,不代表别人不能做。” 在安以南警告下,吕慧神色苍白,咬着牙一言不发。 安以南也不想多说废话,直接请她离开。 吕慧也没有别的招,只能暂且回家,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她男人在部队的发展。 她走后,厉野捡起那本禁书往灶台底下烧,“还好这本书一开始就被发现。” 厉野眉眼布满寒意。 当时他们看到这本是禁书就暗道来者不善。 安以南却第一时间让他把家里的粮食藏起来,顺便让他翻墙去找孙政委过来。 厉野冷声说:“你去找孙政委,我在家会会他们。” “你去。”在安以南央求下,厉野没办法同意下来,只能叮嘱她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 “我知道。” 因此厉野趁着他们的间隙从后面翻墙出去找孙政委。 安以南留在家里对付他们。 “这件事也算暂时结束,也不知道孙政委那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安以南刚刚跟吕慧的对话算是警告她。 她要是再闹事,安以南绝对不会饶了她。 厉野在听到安以南的话,眼神闪了闪。 她胆敢联合其他人欺负自己媳妇,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算了。 厉野低头,掩下心里的思绪。 之后,厉野帮安以南将鱼洗好后,就去部队了。 他来到部队先是去找了蒋栋说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蒋栋先是暴怒,而后便要冲出去找吕慧丈夫的麻烦。 吕慧的丈夫跟他们同个部队,平常他老是瞧不起厉野还有蒋栋他们,仗着自己有背景,在部队里指手画脚,现在他妻子竟然欺负上嫂子,不就是在欺负他们吗? 蒋栋立马想要冲出去找吕慧的丈夫、汤学亮算账。 厉野拦住他,阴森地说:“这件事我有分寸,你别去给我添乱。” 蒋栋一听,顿时明白起来。 别看厉野在部队里升职那么快,人家不仅有实力还有脑子。 玩起心眼子,蒋栋心底都害怕厉野。 “厉哥你要不要我帮忙。”蒋栋压低嗓子问。 “汤学亮在乡下有个媳妇,之前因为跟吕慧好上,就跟原先的媳妇闹离婚,所以你帮我找人,看能不能把他原先媳妇的几个小孩带到部队来。” 厉野安排下去。 蒋栋眼神一亮,举着拇指说:“还是厉哥你厉害。” “我要是厉害,媳妇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上门。”厉野想起今早上发生的事情,知道吕慧上门无非是看不起自己媳妇,加上她娘家还有汤学亮背后都有人脉,也不怕厉野身为团长会报复回去。 归根究底,要不是他没用,别人也不会轻易地上门找安以南的麻烦。 厉野眼里闪过野心。 蒋栋没有注意到。 他安排蒋栋后,便去找张政委说了今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又跟部队里好事的许大嘴说了一下。 很快部队里大家都知道吕慧带着g委会的人来家属院,举报安以南。 这下子大家伙都不敢相信。 g委会跟军区一向不和,吕慧身为军嫂怎么还把人带进家属院。 而且安以南好歹也是军嫂啊! 家属院里的人也知道这件事,之前跟吕慧玩得好的嫂子们都闭门不出。 严嫂子知道这件事,气得在家属院门口,指桑骂槐地说:“明明大家都是女人,都是一个家属院,心肠却烂得发黑!小心哪天被雷劈都不知道了!” 吕慧刚好回来,听到这句话,哪里不知道严嫂子在骂自己。 可她才不在乎,严嫂子也就只能过过嘴瘾。 吕慧不屑地想。 可是她没想到之前跟自己交好的几人竟然不搭理自己了,甚至还整天有事。 吕慧哪里不知道她们是故意躲自己。 她气得叉腰怒骂:“一群贱人,亏我之前还好心帮你们去供销社买菜,都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吕慧在家里发火。 汤学亮这时候从部队回来,怒气冲冲地朝着吕慧吼道:“你今天做了什么蠢事!” “我能做什么蠢事!” “你简直害死我啊!你家之前把你们大伯举报下方,现在你自己又使这招,你真当以为军区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你举报的吗?” 汤学亮气得喘不过气来。 吕慧不服气地说:“你还敢说我,我还不是为了你,听说那个厉野一直在部队抢你风头,这次娶的媳妇虽然是乡下,但是人家有本事,还当上老师,所以我就想帮你出气!” “你这是帮我出气吗?你这是在害我!” 汤学亮大手一拍,厉野再怎么有本事,后面没有人帮衬,最高能走到哪里去。 现在好了,厉野前段时间一直被领导关注,现在他要出的任务一旦完成那功劳可是谁也羡慕不来的。 但是谁知道,就在刚刚,他和厉野一同被叫去办公室。 孙政委说任务分给厉野。 汤学亮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 这件任务要是他圆满完成,那他的职位就能顺利往上提。 可孙政委冷着脸说是组织的安排。 厉野则是听到孙政委的安排,举起手表示一定能完成任务。 在说完后,也不知道厉野是不是故意,在走之前低声对他说:“多亏你的媳妇。” 什么意思? 汤学亮不明所以,之后便从下属那边听到自己媳妇的所作所为。 这下子,汤学亮震怒不已,赶紧跑来找吕慧。 “那是你的任务凭什么要让给厉野!?不行,我去帮你找领导!”吕慧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没想到快要出任务还能把人换掉。 她当即想去找领导说。 汤学亮咬牙切齿地说:“你还想害我吗?” 另一边,安以南知道厉野临时换了任务,后天就要出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心里空落落。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那我明天给你多烙烧饼,路上带着吃。”安以南边说边要去柜子里拿面粉。 厉野忽然抱住她说:“我会早点回来。” 他要带着满身荣誉和军功回来见她。 第75章 暖意盎然 “我知道了,你快松开我。”安以南被他抱得脸色绯红,想要推开他,却被厉野死死抱住。 “对不起。”厉野开口道歉。 安以南愣住,“为什么道歉?” “要是我站得高,那些人忌惮我,也就不会找你的麻烦。”厉野低沉的嗓音里透露出浓浓的歉意。 安以南心里涌入暖意。 原来他在反思。 安以南笑了起来。 “不用道歉,明明是因为我太优秀,遭人嫉妒才会有这件事,所以都怪我太厉害。”安以南夸赞自己一番。 厉野被逗笑了。 “我的媳妇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松开安以南,眼神里透露柔情。 安以南被瞧着脸红,咳嗽一声说:“晚上我做红烧鱼,你去把蒋栋他们叫来吃顿饭。” “要不是他们半夜抓鱼送过来,我们还不知道门口被贴大字报呢!” 安以南笑着说。 厉野也正有此意,毕竟这事多亏了他们。 因此当知道晚上能去安以南家吃饭,几个年轻小伙子兴奋的眼睛发光,没什么事后提前来,还帮安以南洗菜做家务。 哪怕安以南让他们不要干,可他们就是抢着帮忙干活。 安以南摇摇头,拿他们没办法。 最后在厉野和他们帮忙打下手,很快新鲜滚烫的菜上了桌。 这次安以南做了红烧鱼,还特意弄了一大盆鸡爪煲,里面放了煮得软糯的鸡爪还有土豆玉米,这是她上辈子看视频学会做的菜。 她还炒了两道素菜。青菜和苋菜,知道蒋栋喜欢吃酸萝卜,还特意盛出一小碟酸萝卜放桌上。 蒋栋他们看到桌子上的鸡爪煲都瞪大眼睛。 鸡爪一般是下脚料,基本都会被扔掉,可是如今竟然被安以南做成菜端上来,一下子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厉野当时看到安以南收供销社不要的鸡爪,还不知道她要下脚料干什么,可当安以南动作利落地切掉鸡爪子,然后放进锅里焯水。 之后当锅盖被打开,香气扑鼻的瞬间,厉野胃口大开。 媳妇的厨艺实在是太厉害,谁也没想到下脚料也能被做成这么美味的菜。 蒋栋他们也很惊讶饭桌上有鸡爪,可是这色相真诱人。 几人也不管了,夹起筷子吃起来。 当软糯的鸡爪很快脱骨,汤汁也顺势浸入口腔,所有人都惊叹,这太好吃了吧!为什么鸡爪这么软糯! 很快,几人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疯狂夹菜,最后肚子撑起来,也不愿意放过最后的汤汁。 “嫂子,你这鸡爪怎么做的?我能问问吗?”蒋栋好奇地问。 “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无非就是要把鸡的指甲剁掉,然后放进锅里焯水捞出来炖半小时,在这期间调好调料。” 安以南絮絮叨叨地说做这道菜的过程。 几人惊叹原来这菜要走这么多流程,才能这么好吃,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对安以南敬佩地说:“嫂子,你的厨艺真是天下一绝!” “你们也别夸我了,吃饱了就在院子里走动一下消消食。” 安以南收拾饭桌,其余几个人立马站起来挪凳子收拾碗筷,蒋栋甚至抢过洗碗的活,非让安以南坐在旁边休息。 她无奈地摇头,最后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从柜子里拿好装好的酸萝卜送给每个人。 “我腌制的萝卜不多,改天我再多腌萝卜给你们吃。” 蒋栋等人因为安以南此举,激动地说:“嫂子,以后你就是我们的姐,你要是有需要,我们立马帮你们。”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我媳妇比你们还小。”厉野给每个人都敲了一下脑门。 几人顿时羞得想要钻动。 太激动,忘记嫂子的年纪了。 安以南唇角弯弯,一点都不介意。 之后几人离开,家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 厉野面无表情地盯着安以南。 安以南假装不知道,转身要去洗澡,可是厉野悄无声息地挡在她面前,声音有点委屈地说:“没吃饱。” 在饭桌上,厉野没怎么动筷子,全都让给蒋栋他们。 安以南仰起头,眼里荡漾笑意,无辜地说:“菜不够,我没给你准备一份。” 厉野抿直唇角,乌黑的眼睛里倒映她的笑容。 “好啦,走。”安以南逗弄他差不多,拉着他来的柜子推开里面有给他留的饭菜。 两人来到饭桌前,厉野掀开盘子,露出盖好的鸡爪。 这时候安以南还拿出单独做的麻婆豆腐。 厉野当时看到安以南做了这道菜,但是他最后没看到,心里还奇怪没想到是她单独做给自己吃的。 “菜还是温的,要不要我下锅炒一下。”安以南说着就端起盘子往厨房走。 可是厉野抓紧盘子,低声说:“不用。” 他立马将菜扒拉在碗里,异常认真地说:“很好吃。” “菜都是温的,没有热的好吃。”安以南说。 厉野眼里闪着光芒,冷峻的面孔充满着男性魅力。 “你做的就是好吃。” 安以南被他的话取悦到,虽然她烧菜的厨艺很好,但是上辈子一直被人当作理所当然,也没多少人夸过她。 她望着厉野吃饭的样子,忽然好奇起来上辈子自己没遇到厉野,他最后娶媳妇了吗? 他这么好,娶的媳妇也应该很好。 晚上,安以南洗完澡。 厉野洗完澡二话不说关上灯说:“阿南。” 他低沉的声线尤为迷人。 安以南被蛊惑得闭上眼睛,随他折腾。 到了后半夜,厉野拿着湿毛巾为她擦拭身体,然后自己也洗了澡,最后躺在她的身边。 厉野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怀里躺着的是他的媳妇。 是他最爱的人。 隔日,安以南醒来,厉野把家里的柴火堆满,又将家里的卫生打扫的干干净净,而后洗衣服,打扫灶台,还有厨房用具都洗得光亮,像是要在走之前把活全都干完。 安以南心里也不是滋味。 第一次尝到分别的滋味。 与此同时。 吕慧被汤学亮骂了一顿,气不过地把自己关在家里。 汤学亮则是搬到部队单位去住。 忽然,几个小孩传进来。 “这就是我爸家吗?” 吕慧立马推开门,迎面看见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孩,流着鼻涕打量院子,身边还站着衣服补丁的女人。 第76章 离开的前夕 厉野要走的那天,软绵绵的雨层消失不见,淅淅沥沥地雨声打在房屋。 安以南在学校里上课,厉野则是在部队里。 两人各自在不同的地方。 晚上两人才见面。 之前安以南托金嫂子做的衣服也做好了,本来只做一件裤子但是想想还是又买了布干脆做成一套。 安以南拿到后,就趁着厉野回家,指挥他穿上。 厉野还是第一次被人送衣服,而且还是自家媳妇,摸着细软的布料,心里火热热,但是面上还是冷峻。 他穿上新白衬衣黑裤,整个人尤为帅气。 安以南特意提前跟金嫂子说过版型的事情,虽然金嫂子不懂版权,但是她听话,只听安以南的话。 因此所以厉野穿上这套衣服,突出了窄腰宽肩,英姿飒爽。 安以南晃了神,没有及时挪开视线。 厉野注意到后,俯身凑近说:“好看吗?” 安以南立马回过神他羞恼地推了他一把。 厉野再也绷不住冷峻的外表,笑了起来。 到了晚上吃饭,厉野在厨房里帮忙打下手,安以南则是听着雨声还有闻着厨房里的菜香味,做了他最爱的红烧肉还有辣炒鸡丁和炒青菜。 “不用整这么丰富。”厉野望着她做好的饭菜,心里不是滋味。 “行了,你洗菜的时候就说不吃肉,现在菜做好又不行了?”安以南故意生气地说。 厉野顿时沉默。 “我出任务,你一个人在家属院要是遇到委屈的事情找易大姐和严嫂子她们,还有家里的粮票不够,你去找蒋栋,我已经跟他提前打好招呼,我这段时间不在家,你缺粮票,他会借给你。” 他难得对着安以南推心置腹地说出一长串的话,说到后面眼睛都红了。 “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厉野以前听战友说每次出发都会想回家里的婆娘和娃娃。 现在他也算是提现到这种想家的滋味。 安以南搁下筷子说:“好了,不就是出任务,我在家等你回来。” 厉野:“嗯。”了一声。 到了晚上睡觉,厉野抱紧她,低声说:“等我。” 安以南本来嫌弃他靠得太近,身体很热,但是听到他的话只能睁开眼睛,随他去了。 隔日,安以南醒来枕头边没有人,空荡荡。 安以南去厨房发现厉野临走前给她煮好稀粥,再看家里的卫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心里莫名空落落。 她吃完早饭后。 严嫂子来串门,还带了一条小黄狗来。 “小安,今天厉团长要出任务一早就走了,这狗是他战友送来,因为他临时有事,让我送过来了,来,你摸摸看,这狗还蛮聪明。”严嫂子将小黄狗牵到安以南面前。 小黄狗大约三四个月大,也不怕生,吐着舌头亲昵地蹭着安以南的小腿。 安以南忍不住蹲下摸摸它的脑门。 小黄狗也不怕她摸,还主动地往前主动让她摸。 安以南心情好起来,摸摸小黄狗的脑袋,低声说:“我给你取了名字叫来福好不好。” 小黄狗吐着舌头像是听懂般,点了点头。 严嫂子瞧着稀奇,直夸来福聪明。 安以南跟严嫂子闲聊了几句,就听她说说:“我知道你跟厉团长刚结婚没多久,你心里肯定舍不得他,但是我们是军嫂,这日子你慢慢适应就习惯了。” 原来严嫂子是特意来安慰她。 “我明白,对了严嫂子我之前又腌酸萝卜,你带一些回去吧。” 一听到安以南又腌制酸萝卜,严嫂子激动起来,没办法谁叫她腌的酸萝卜又酸又甜,还很脆。 之前问过配方说是加醋加糖。 糖太珍贵,严嫂子没敢腌很多酸萝卜,而且自己腌出来的味道总是不如安以南腌的好吃。 安以南将腌好的萝卜分出一大碗送给严嫂子。 严嫂子出门的时候,低声说:“吕慧的事情,你别操心,我听说她男人最近被降级处分,说是被人举报思想不正,而吕慧还不知道这件事,忙着要赶走汤学亮的前妻和三个孩子。” 安以南惊讶地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这就叫人在做,天在看。汤学亮之前没进部队全是先前媳妇下地供养他一家子,后来汤学亮发达了把一家子都接到这边来,但是却闹着跟先前媳妇离婚,多恶心人。” 严嫂子越说越气,“现在他的前妻村里闹饥荒呆不下去就来部队来找他。但是汤学亮在部队被处分降级,在接受思想改造,不知道这件事,吕慧也不知道这件事,刚好人家前妻找到家属院,两人就杠上了。” “吕慧脾气暴躁,架不住对方带着三个孩子来,然后汤学亮的前妻就顺势住进他们的家。” 安以南好奇地问:“吕慧能让他们住进去?” “还不是那几个小孩会哭会闹,尤其是老大,竟然打碎玻璃钻了进去,这下子把吕慧气得不行,一转眼几个小孩就住进去了。” 严嫂子说完,总结一下:“人要是对不起良心,绝对会载跟头。” “对。”安以南送严嫂子回去。 路上看到吕慧的院子是敞开的。 院子里吕慧神情憔悴,眼下挂着乌青,头发像个鸡窝子,手里拿着扁担完全没有昔日的精神。 “你们都给我滚,这是我跟汤学亮的家不是你们的家!”吕慧歇斯底里的怒吼,显然是被逼到绝境。 对面几个小孩子则是开始抱头痛哭起来。 然后穿着补丁的女人面黄肌瘦坐在地上也哭起来。 渐渐地,家属院其他人也被吸引围过来看热闹。 严嫂子:“呸!”了一声。 “她之前举报你,现在遭了报应真是活该!”严嫂子可不同情吕慧,心里都在骂她活该。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其他嫂子的声音。 “哟!这不是安以柔同志吗?你身体养好了?” 第77章 这不是安以南吗? 听到“安以柔”这三个字,安以南波澜不惊。 倒是严嫂子知道她的姐姐就是安以柔,想着之前听说过她其中一个妹子诋毁过她。 于是严嫂子拉起安以南,避免她们有所接触。 安以柔眼前闪过熟悉的身影,还来不及细看就被几个嫂子拉到一边问起她的身体好转了没。 “我没什么大碍,要是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家里还有孩子。”安以柔轻叹一声。 几个嫂子感同身受地说:“唉,咱们身体要是有个好歹,孩子可怎么办?” “对了,我们听说你妹妹的事情,你妹妹现在有着落了吗?”几个嫂子好心地问。 可这件事像是戳在安以柔的伤口处,疼得厉害。 “她毕竟是我妹妹,虽然她做的事情太过分,但是我也不好说什么。”她憋屈地说着善解人意的话。 “你就是心肠太好了。我们可是听赵二妹说是你妹妹……就是你妹妹心态不正勾搭她男人还反手举报男女作风,现在人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开口说话的嫂子叫莫春花,平时说话不过脑子,有什么说什么。 只是在说到一半被身边的嫂子提醒地用胳膊肘推了一下,说的话这才委婉了一点。 “赵二妹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是有些话也不能听她一个人说。我妹妹还年轻,怎么会喜欢比自己大,还年长的男人。”安以柔恨死了安以雪,可知道她的名声会影响自己,于是疯狂找补。 莫春花在旁边听着,“你说的有道理,我就说就搁吴营长那个样子,谁会勾搭他。” “你说我男人什么样子!”路过的赵二妹怒吼一声。 她最近一直倒大霉。 家里男人被降级处分,反倒怪她连累自己。 两人大吵一架,他跑去部队单位住,家里只留下她和孩子,本来这也就算了,可是安以南天天在家吃肉,简直就是故意炫耀。 今天她听说这边有热闹看,跑来一瞧,谁知道抓到几个说自己坏话的女人。 她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指着莫春花臭骂一顿,然后又对着安以柔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勾引我男人的贱女人姐姐吧,听说你流产,我没找你麻烦,可是你现在跟别人说我家的坏话,什么意思!” 赵二妹气势汹汹,推了几下安以柔。 “赵二妹,人家安以柔同志刚流产你就欺负人家,你要不要脸!”莫春花看不下去,主动帮安以柔说话。 赵二姐撸起袖子,指着安以柔的脸骂道:“你流产算什么,我不就是轻轻碰了一下,倒是你长得跟个狐媚一样,也不知道你男人是不是被你勾搭回来的!” “你你你!”安以柔第一次被指着鼻子骂,心里的火蹭蹭冒出来。 严嫂子看着架势不对,朝着安以南说:“我过去一下。” 安以南点头,像个局外人旁观这场闹剧。 真是巧了,这两个人一个是看她不顺眼之前找她事的赵二妹,一个是上辈子把她当老黄牛一样使的姐姐,里面的院子里还有前不久举报她的吕慧。 这些是不是真的印证了严嫂子说的:“人在做,天在看”的话吗? 她没有继续旁观下去。 对她而言,赵二妹她们的争吵不过吵她耳朵。 安以南还要去学校上课。 她的教学没有古板的死记硬背,每次都会提前备课,准备一些故事跟他们进行互动,久而久之,课堂上的氛围变得活跃、积极。 一群半大的孩子也越来越喜欢上课,课堂的纪律变得前所未有的好。 安以南成为学校里最受欢迎的老师。 同事们都羡慕不已,跑来取经。 安以南不是藏私的人,很快就说出自己的教学经验。 几名老师围在一起,没想到改变一下教学方式就能这么与众不同,一时之间他们蠢蠢欲动,但同时也赞叹安以南无私的精神。 很快,校长和主任都知道这件事,无一不感叹安以南的品性真是优秀。 不骄纵、不自大、一心为教学为孩子着想,简直实在太优秀。 其中高主任提议,今年的提干要不…… “小安同志才来一年,这么快就要给她提干实在是引人非议,咱们还是再看看。”阮校长乐呵呵地说。 高主任只是说在提干名单上有她,但最终的人员可不一定是安以南。 但是听阮校长私底下的意思,这位小安同志还真被校长高看。 高主任配合地打马虎眼,“你说得对。”心底对安以南不由多了几分好奇还有交好的意图。 安以南不知道这些风波。 在没有习惯厉野在家的几天里,安以南整个人不自在,但好在她很快适应下来,每天去学校,下完课就回家做些美食犒劳自己的肚子也顺便养起了来福。 来福被养得每天见到安以南就幸福地翘起小尾巴,贴在她脚边。 安以南每次都会摸它的小脑袋。 这两天关于吕慧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吕慧不堪其骚扰回娘家去了,这件事才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赵二妹从那次以后不再针对安以南,相反针对起安以柔来。 她整日叉着腰路过安以柔家门口,指桑骂槐说什么:“贱人的姐姐也是贱人!” 然后,有一次安以柔的儿子看不下去,泼她一身的粪水。 这下好了,两人结的仇越来越厉害。 赵二妹开始在家属院散布谣言说安以柔的各种坏话。 安以柔则是闭门,压根不搭理她。 两人闹了好几天,赵二妹锲而不舍,甚至有次看到安以柔下班回来身边跟着一个男人就说她:“风骚。” 安以柔气地骂赵二妹:“这是我小叔子。” 被称为小叔子的男人许是担心流言蜚语,很快就走了。 安以柔知道小叔子走后,整个人傻眼。 要知道她的小叔子在政府上班,还没有娶媳妇,她本来想帮忙做媒,给自己单位的冯主任闺女牵线。 这下好了牵线妹成功,都怪赵二妹。 安以柔气的牙根咬咬。 在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她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整个人呆愣住。 “这不是安以南吗?她怎么在这里?长得比以前好看!还有她身边的男人是谁?”安以柔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供销社外,安以南买了一点白糖要回家,谁知有个男人忽然叫住她。 她转身就看到一位中年男人文质彬彬,激动地朝她走来。 “你好小安同志,我是袁新。” 第78章 闹 安以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袁新。 他主动介绍自己的身份,还激动地感谢她当初救了自己的女儿。 安以南挥挥手说是举手之劳。 两人没说几句话,身后传来安以柔不可置信的声音:“二妹。你是二妹吗?” 安以柔激动地走来,眼神充满不确信地打量她,然后不经意地看向袁新。衣服崭新,没有补丁,精神饱满,看样子是个体面人。 再看向安以南,她们有两年没见面,曾经唯唯诺诺,老实巴交的二妹穿着光鲜亮丽的蓝格上衣,下身是黑裤和崭新的布鞋,蜡黄的小脸变成白皙红润。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不过看到她身边站着袁新,心里忍不住多了猜测。 安以南见到她也不意外,冷淡地说:“大姐。” 袁新听到安以柔的自称,加上之前被安以雪欺负,又听厉野说过她们姐妹关系不好。 如今遇到这个场面,他有些尴尬。 还好安以南在旁边说:“袁新同志,我还有事改天有空可以带你女儿来。” “好。”听到安以南的话,袁新露出真挚的笑容。 安以柔听到他有女儿,眼神一闪。 袁新很快离开供销社,安以南买好白糖还有三斤面粉就要回去。 安以柔连忙伸出手拽住她的手臂,焦急地说:“我们姐妹好几年没有见,你不跟我聊聊吗?” “我们有什么好聊?”安以南甩开她的手臂,大步离开。 安以柔愣住,曾经老实巴交的妹妹怎么会变得跟以前不一样,难道是发达了就忘本了。 她一时气不过追了上去,然后对着安以南大声说:“我好歹是你大姐,你不跟我打招呼就算了,可是咱们是亲姐妹!” 安以柔的声音很大,四周的人好奇地瞥过来。 安以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唇角带笑,徐徐走来的安以南。 “我知道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发达了。可是你不记得我之前寄钱还有粮食回家给你吗?” 她做出伤心的姿态,仿佛是被她如今的冷淡伤到。 安以南面无表情地说:“可是你寄的钱还有粮食不是给爸妈吗?说得好像是给我。” 安以柔脸色一僵,还好四周没什么人看到。 “你说什么胡话,我寄的钱还有粮食,你不是也用了吗?”安以柔想摸她的手,却被安以南快速甩开。 可是在甩开的时候,安以柔能感受到她的手没有之前粗糙了。 安以柔心里了然,朝着她露出友善的笑容。 偏偏今时不同往日,安以南勾唇一笑:“你寄钱回去,不知道咱爸妈贪财的性格吗?” 安以柔带着责备的口吻,不赞同地说:“哪有做子女这样说父母,要是传出去多难听。” “原来大姐你这么孝顺,咱爸妈现在在农场改造肯定很辛苦,要不大姐你去陪陪他们。”安以南说得风轻云淡,一双笑盈盈的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安以柔挂不住怒意,勉强地说:“你在说什么胡话。” “行了,你也别跟我装姐妹情深。”安以南转身就走,压根不留给安以柔任何说话的机会。 安以柔在后面咬牙,不就是走了运,勾搭上刚刚那个男人吗? 之前还觉得看她可怜,要她来自己家里,现在看来,安以南真是白眼狼,这样的人指不定是第二个安以雪。 一想到安以雪害得自己孩子没了,安以柔的眼睛闪过恨意。 回家的安以南完全不知道安以柔误会了她和袁新的关系。 她回家之前先去菜地看到已经冒着叶子的蔬菜,别提多高兴,然后回到家里,关上门来到厨房,拿出白糖还有红糖。 不多时白糖和红糖翻倍,安以南又将昨天买的肉用金手指复制了一遍。 很快,家里的柜子满满当当都是粮食。 厉野不在家,安以南也不用藏着掖着,肆无忌惮将柜子塞满粮食,就开始做卤菜。 她将柜子里的猪肉还有剩余鸡爪,再加上之前买的土豆一切切好,放在砧板上,为了避免赵二妹说三道四,干脆将门窗关上。 忙活了几小时,卤菜烧好,安以南开始分盘装好,然后放进柜子里。 幸亏天气转冷,食物能放很久。 安以南做好后,拿起盘子放了几块卤好的肉,又放了土豆,坐在院子里自己享用起来。 厉野不在,她做事也大胆了些,吃完后找了铝饭盒。 打算装几份送给蒋栋他们,还有严嫂子和金嫂子她们。 安以南忙好后,发现家里没有厉野的身影真是空荡荡。 为了不让自己多想,安以南去柜子里找到之前用不到的碎布,用针线缝成一大块,充当着窗帘,别的不说,风一吹,颜色不同的花布飘起来,格外美丽。 安以南忙活了一晚上,睡觉的时候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严嫂子来看她。 看到她用各种碎布做成的窗帘眼前一亮,赞不绝口,“还是你聪明。知道用碎布做窗帘,真好看!刚好我家里还有一些不用的碎布,我也缝成这样。” 严嫂子捂着嘴巴,十分喜欢安以南用各种碎布拼接的窗帘。 安以南给她倒了杯水,里面放了一勺麦乳精。 严嫂子不知道,喝起来的时候睁大眼睛,“诶呦,小安这水怎么甜甜的。” “我放了麦乳精。”安以南笑着说。 “这多浪费啊!”严嫂子诚惶诚恐。 麦乳精多精贵。 “厉野和我都不爱喝,一直放着也是浪费,况且你是我姐,我就想给你喝,你可别嫌弃我。” “我哪里敢嫌弃你。”严嫂子心里那个火热。 小安对她可真好。 严嫂子对安以南愈发亲热起来,然后顺便说起家属院里的八卦,还有说吕慧的事情。 “她们离婚了。” “啊?”安以南有点意外。 严嫂子八卦地说:“听说吕慧跟粮站的男同志好上了,对方单位给他分了房子,那男人又没结过婚,三十岁。” “吕慧那边被汤学亮前妻闹得人都瘦了好几圈,所以在跟粮站的男人好上后,就跟汤学亮离婚。” “汤学亮同意?” “他不同意,可是架不住自己前妻带着几个孩子闹到领导那边去。” 严嫂子意味深长地说。 安以南这才明白,之前被欺负的前妻现在懂得反抗,回到家属院带着孩子开始闹起来,不仅闹得整个家属院都知道,还闹到部队领导那边去。 部队领导那边知道汤学亮光鲜亮丽,自己前妻和孩子骨瘦如柴,一下子发了火。 之后部队领导命令汤学亮好好抚养前妻和几个孩子。 汤学亮为了在领导面前重新树立形象,咬牙答应下来,答应每个月给前妻和孩子生活费二十块钱。 “女人还真是辛苦,平时别人瞧不见她劳累,可一旦闹起来,所有人都知道开始心疼起来。”严嫂子的话里充满对汤学亮前妻的怜惜。 安以南想到上辈子当老黄牛的经历,胸口闷闷,可面上却发自内心地笑起来:“还好她会闹。” 第79章 道谢 “也幸亏她会闹,那几个孩子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打补丁,里面什么都没穿,只是塞了点稻草取暖。” 严嫂子也是苦过,所以特别能感同身受。 安以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现在他们家每个月多了二十块钱,孩子不会过得像以前一样。” “肯定能。”二十块钱一个月,养活几个孩子和一个女人绰绰有余。 更何况,严嫂子相信他们能过得越来越好。 说到这里,严嫂子忽然压低嗓子说:“吕慧不是跟汤学亮闹离婚,要跟粮食里的男同志结婚吗?” “对,怎么了?” “我心里觉得奇怪,你说一个三十岁男人没结婚也没孩子,怎么忽然喜欢吕慧结过婚的女人?” “我可不是带着歧视说吕慧,只是我心里总是不安。”严嫂子摸摸下巴。 安以南认真地思索:“三十岁的男人没结婚,肯定有猫腻。” 要不是那方面不行,要么就是不喜欢女人。 上辈子安以南相亲就遇到过这样的男人,还不止一个。 安以南对此特别有感触。 可是去提醒吕慧,说不定人家以为她心怀鬼胎嫉妒她,因此安以南没有多嘴。 严嫂子想了一下,算了。吕慧跟她不熟,自己还是不要做烂好人。 两人闲聊了一会,严嫂子在临走之前悄悄地说:“今早上我去供销社,看到安以柔在跟别人打听你的消息。” “打听我的消息?”安以南无波无澜地说。 “我觉得你这个姐姐很奇怪,你小心点。” 之前她以为安以柔是个没啥心眼的军嫂,可是通过这些天的相处,还有跟安以南认识,又见过安以雪之后,严嫂子已经不这么看安以柔了。 她友善地提醒安以南。 安以南淡笑说:“我知道了。” 在严嫂子走之前,将好几份铝饭盒交给严嫂子。 “这是?”严嫂子好奇地问。 “这是我自己做的卤菜,然后做多了我一个人吃不完,所以想分一点给严姐你家,剩下的几盒麻烦严嫂子送给蒋栋他们。” 严嫂子家分了两份,其他人各一份。 “你这同志真是……”严嫂子没想到安以南这么热情,都不知道说什么。 “你可别嫌弃我的厨艺。” “谁会嫌弃你的厨艺。” 家属院里谁不知道安以南的厨艺绝佳。 严嫂子抱着铝饭盒装进篮子里,心里想着小安真是太热情了,不知道粮食多珍贵吗?下次一定让老张好好跟厉野说一下。 还有这段时间厉野不在家,小安同志一个人在家肯定无聊,她要多陪陪小安。 不知不觉中,严嫂子没发现自己天天都来找安以南,每天笑容满面。 这些严嫂子都不知道。 * 安以南一个人在家,许是因为对这个家有了期盼,因此又去纺织厂收了人家不要的碎布,做成了盖布,还有头花。 说起来,她在学校里几个年轻的女同志看到她佩戴的头花,觉得稀罕,追着她问是在哪个商场买的。 安以南浅笑,“自己做的” 几个年轻女同志惊讶捂嘴。 然后私底下悄悄问能不能卖给她。 安以南没有卖给她们,反而是送给她们。 这下子几个年轻女同志开心的不得了,对安以南的态度越亲切。 于是在某天,其中有位叫沈娇的女同事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做客。 安以南第一次被人邀请去家里做客,原本想要拒绝,可沈娇娇缠着她不放。 安以南没有办法答应去沈娇娇家里做客。 沈娇娇知道后,热情地拍手叫好。 “你不知道,我家里可想见你了!”沈娇娇满脸开心地说。 安以南奇怪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之前不是抓间谍上过报纸吗?而且我妈妈还看过你在厂里演讲,还有你会做饭,每次带饭来学校,我闻得流口水,更别提你还会做头花!”‘ 沈娇娇摸着自己头上戴的头花,骄傲地说:“我表姐她们看到我戴的头花可羡慕了,非追着我是哪家百货商店,她们还以为这是国外的。” 安以南听她絮絮叨叨,年轻、热情像是能感染身边的人,忍不住莞尔一笑。 在去沈娇娇家的那天,安以南以为是简单的上门,没有特意梳妆打扮,只是稍微画了眉,将头发挽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温温柔柔。 沈娇娇则是穿着布拉吉,挽着安以南的手臂,亲亲热热的好像一对好姐妹。 安以南之前不知道沈娇娇的家世,还以为她父母都是简单工人,谁知这次上门还要坐吉普车。 她隐约感觉沈娇娇的家世不简单。 直到吉普车开进大院,门口还站着站岗的警卫员。 安以南瞬间明白,沈娇娇的家里不简单。 直到她跟着沈娇娇下车来到一栋洋房,才清晰地明白她家的不简单。 “快进来,我妈妈很早就想见你。”沈娇娇亲切地拉着安以南进家门。 却没想到客厅里传来热闹的笑声。 沈娇娇生气地撇嘴,“家里今天来客人了。” “没事,要不我下次来。”安以南体贴地说。 “不要,你是我朋友,我才不让你走。”沈娇娇霸道地牵着安以南的手走进客厅。 客厅里正在谈笑风生的几人好奇地望过来。 坐在客厅沙发的几人,一个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一个则是中年美妇,还有一个则是令安以南出乎意料的人。 沈娇娇欣喜地拉着安以南向他们一个个介绍自己的朋友。 “这是我的好朋友叫安以南,她又聪明又好看。”她向众人炫耀自己的朋友。 安以南礼貌地朝他们点头介绍自己。 站在一边的安以柔,神色凝重地望着安以南。 她怎么会在沈教授家里,还跟沈教授的女儿交好。 沈教授家有个在军区当二把手的老爷子,还有政界当外交官的大伯。 如今她好不容易靠着老师的由头接近他们一家,怎么安以南也在这里。 安以南不是没注意到安以柔的眼神,但是她当做没看到,礼貌地打完招呼,那名中年美妇激动地走过来。 “你就是安以南,我可是经常听我女儿说你,如今一看还真是又聪明又伶俐漂亮!” 她毫不客气一顿褒奖,令在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老者听到安以南这三个字,神色也激动起来。 “你叫安以南!” “怎么了?”沈娇娇疑惑地看向老者。 老者则是感激地走到安以南的面前,朝她热情道谢。 “多谢你之前在火车上救下我的孙女。” 第80章 灵泉 沈娇娇的妈妈惊讶地捂着嘴巴说:“葛老,你之前说的救命恩人就是安以南同志吗?” “就是安以南同志,之前我儿子指着报纸说她就是救我家茹茹的救命恩人,我之前还想上门去报答,可我身体一直不好又生病,现在身体好转刚来没想到缘分这么巧,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她。” 葛老激动地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沈娇娇的母亲齐蓉没想到事情这么巧,不免浅笑:“这事可真是太巧了,快,大家一起坐下来聊天,对了这位是葛老是我丈夫的老师。” 齐蓉打着招呼邀请他们都坐下。 沈娇娇很意外,自己交的朋友竟然跟葛老一家有这般渊源,顺便帮他家找到走失几年的孙女。 一时之间,沈娇娇激动地拉着安以南坐在身边,骄傲地说起安以南在学校里多么受欢迎,多么友好、善良。 她不停地吹捧安以南,搞得安以南坐不住。 事情也没她说得那么夸张。 可有人比她更坐不住。 眼见所有人目光都地落在安以南身上,安以柔坐不住咳嗽一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妹妹。” “妹妹”这句话一出,所有人目光落在安以柔身上。 她隐蔽地享受众人吹捧的视线,温温柔柔地对安以南说:“咱们姐妹好几年没见面,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真是巧了。” 安以柔心想:她总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跟自己过不去吧。 可安以南一点不给她面子,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一句:“嗯。” 气氛顿时僵住,她的笑容变得尴尬局促。 周围的人除了沈娇娇都是心眼子贼多的人,哪里看不出来安以柔和安以南之间的姐妹关系不怎么好。 沈娇娇直白地皱眉说:“你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小安有姐姐?” 齐蓉笑着说:“你这孩子真没礼貌,她是葛老的学生。” “葛爷爷你什么时候收了学生?”沈娇娇惊讶地问。 “有段时间了,我这学生本来是挂在老高那边名下,可他……唉,然后我就替他收了这学生。”怕她身为老高唯一的女学生,遭受牵连。 他这声叹息,很明显嘴里说的老高已经被下放或者是出其他事情。 沈娇娇虽然心底里还是有疑惑,可看葛老俨然一副伤心的模样,倒也不没有追问下去。 齐蓉则是给他们端来凉茶,笑容和煦地说:“葛老,还有这位安以柔同志中午要不一起留在家里吃饭。” “好。”安以柔没有拒绝。 眼看氛围其乐融融,安以南的胳膊被沈娇娇推了一下。 安以南茫然地侧头看向朝自己挤眉弄眼的沈娇娇,“怎么了?” “你跟她是不是关系不太好,要不我让她中午不在我家吃饭。”沈娇娇低声跟她说。 安以南失笑,心里又忍不住感动。 “不用了,让客人提前走多失礼。” 沈娇娇皱眉,不情愿地说:“那你要是不愿意待在我家,我就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眼见沈娇娇是真的关心她,安以南摇头一笑。 “不用了,下次你来我家,我请你吃我做的红烧肉。” 她早知道安以南厨艺了的,如今听到安以南主动开口邀请她去她家,沈娇娇别提多高兴。 对面的安以柔一边跟葛老和齐蓉说话,一边瞥向坐在对面的两个人。 安以南跟沈教授的女儿交好,那自己可要跟安以南好好叙姐妹情。 她闪过一丝算计,唇角勾起。 齐蓉无意间瞥见,不动声色地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女儿和安以南在说悄悄话,心里多了一丝对安以柔的防备。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沈娇娇的爸爸还在学校里,家里的饭菜是王妈做的。 吃完饭后,沈娇娇迫不及待地拉着安以南去自己房间说话。 楼下则留着葛老和齐蓉他们。 沈娇娇的卧室柜子里有好几件布拉吉,还有专门的梳妆台,窗帘则是沉闷的绒布。 安以南扫了一眼,感叹她家境可真好。 沈娇娇拉着她来到自己的衣柜说过几天要去相亲,询问安以南穿哪件去。 安以南认真地帮她挑选。 不知不觉中墙上的指针已经到了下午五点钟,有人来敲门。 沈娇娇还以为是王妈,随口说了一句:“进来。” 谁知来的人不是王妈而是笑容温柔的安以柔。 安以南还没怎么样的,沈娇娇却警铃大作挡在她面前,语气不善地说:“你来干什么?” 安以柔来之前是听说过沈娇娇被家里人宠坏,脾气娇纵,也不恼,“我是来找以南。” “她现在没空。”沈娇娇护在安以南面前,神色倨傲。 安以柔神色闪了闪,从口袋里拿出一盒雪花膏。 沈娇娇不屑地说:“你不会是想给我雪花膏贿赂我吧?你当我家缺这个吗?” “这可不是简单的雪花膏,这雪花膏可是能让你的肌肤越来越白,就像我一样,而且还会让你变得更加漂亮。”安以柔蛊惑地说。 这里面可是掺了她的金手指变美的灵泉。 灵泉的水不多,所以安以柔很少拿出来,一般都是给自己用。 如今因为周严一直在部队,安以柔这才不得不拿出掺了灵泉的雪花膏,想要打听周严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娇娇一听可以变美,心驰神往,“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涂抹在手上试一下。”。 沈娇娇心动了。 她看向身后的安以南。 安以南则是深思安以柔的话,能让人变美的雪花膏,这可能吗? 可是她忽然想到上辈子变得越来越美的安以柔,心里一下子明白过来,难不成她真的有变美的东西。 毕竟她有复制粮食的金手指,说不定安以柔也有什么变美的金手指。 安以南迅速反应过来,刚巧收到沈娇娇蠢蠢欲动、回望过来的眼神。 “我可不信这雪花膏真的能让人变漂亮,要是真的能变漂亮为什么你自己能舍得拿出来?”安以南漫不经心地问。 沈娇娇反应过来,叉着腰转身对着安以柔说:“对啊!你舍得拿出来?” 第81章 变美 “我这不是想跟沈娇娇同志交朋友,况且能让人变美的东西精贵得很,哪里能经常用,要是沈同志不想用,我不会强求。”安以柔以退为进地说。 “只是可惜了,我用了这瓶雪花膏脸上都变得细腻多了,你不信可以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凑近沈娇娇的面前,让她能看到自己的面容肌肤多细腻。 沈娇娇看到她的脸上细腻到见不到毛孔,咽了咽口水,心里摇摆不定起来。 安以南眯眯眼,忽然问:“你这变美的东西是不是不多?” 她的突然发问令安以柔猝不及防,下意识地说:“当然不……”意识到即将被套话,安以柔立马闭嘴。 但是安以南已经猜到了。 沈娇娇这时候举棋不定,想想自己的脸要是也能这么细腻光滑多好。 “你说这瓶雪花膏功效这么好,为什么要送给娇娇同志,还是说里面是不是有副作用,我听说有些药吃完后会让人身体不适,抽搐、流汗?” 她漫不经心地说。 沈娇娇立马惊醒过来,要是这瓶雪花膏有副作用怎么办? 安以柔听到她质疑的话,也不恼怒,笑着解释说:“我可是用这瓶雪花膏这么久,哪里会有副作用?而且我想送给沈娇娇同志,是真心想要跟她做个朋友。” 沈娇娇冷不丁智商上线,“我性格娇纵,吃不了一点苦,我哪点适合当朋友?” 安以柔被问住,当场哑然。 沈娇娇当即脸色一变,用手指指着她说:“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当我朋友,滚!” 安以柔被她这么一骂,脸色难看起来,但她没有发作,勉强笑着出去。 不知道她手里是好东西的蠢货,不想要,她还不想给。 安以柔心情不舒服地下楼,刚好遇到葛老。 “我好像听到小沈在凶谁?” “没。”安以柔垂眸,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刚好齐蓉路过,瞧见她这般姿态,眼神一冷。 安以柔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得罪了齐蓉。 不过既然从葛老这边讨不到好处,要不用泉水蛊惑安以南,让她在齐蓉面前帮自己打探一下周严的情况。 齐蓉的父亲在军区可是二把手。 况且在她心里,没有女人能拒绝变漂亮,除却沈娇娇那个蠢货。 只要她让安以南相信自己真的能帮她变美,一切就好办了。可问为什么不直接从齐蓉那边下手,还不是因为齐蓉不是那么容易接触。 因此,安以柔心里很快有一个针对安以南的计划。 可她不知道在自己离开后。 齐蓉对沈娇娇说:“那个叫安以柔的女人心机深沉,你以后少跟她往来。” “我才不跟她往来,你不知道她今天还想骗我。”沈娇娇将白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齐蓉可不相信真的能让人变漂亮的雪花膏,因此也跟沈娇娇以为她是故意诓人,并未当回事。 “安以南这位女同志我瞧着你可以深交。”齐蓉看人很准,提女儿该交什么样的人。 沈娇娇骄傲地说:“我就说小安人好,脾气好,什么都好!” 瞧她把安以南夸上天,齐蓉无奈摇摇头。 可是安以南知道安以柔绝对不是说谎。 安以南回到家思索安以柔白天说的话,琢磨了一下,很快舒展眉头。 “她有变美的金手指跟我又没关系。” 安以南也不怕安以柔能做出什么事来,便没有任何忧虑。 隔日,葛老亲自登门拜访,原本今天拜访的人还有他媳妇和孙女,谁知道孙女昨晚发高烧,媳妇在医院一直陪着她,就没有过来。 因此葛老亲自登门拜访,还提着一堆上门的礼物。 安以南自然不肯收,葛老可不管,仗着自己年老,竟然扔下东西就跑了,完全没有一位老教授的风度。 她:“……” 无奈的安以南只好将东西收起来。 葛老送的有麦乳精还有几斤饼干还有几张粮票。 安以南以为只有这些,可是当从网兜拿出饼干,发现封口是已经拆开的状态,心里奇怪拆开一看,里面赫然装着一封信。 信件拆开,里面是好几张感谢信,字迹各有各的不同,显然不是同一个人写,果不其然在信最后一行里写的是这封信是宋雅君和袁新写的。 然后信封里还放着一张缝纫机的票。 安以南算是明白他家是真心道谢,还故意搞这么一出。 她哑然一笑,收起缝纫机还有粮票,将麦乳精放进柜子里锁起来。 严大嫂敲院子门:“小安你在吗?” “我在!”隔着一堵墙,安以南迅速从房间走出去,推开院子门。 严嫂子约她去供销社买点面粉和毛线。 安以南陪她去,路上遇到吕慧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长相精明,瞧着不安分,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到处斜着人。 “那个男人就是吕慧的新对象,好像眼睛有点毛病所以才会斜着人。”严嫂子一边跟她解释,一边拉着她去供销社。 吕慧瞧见安以南,想起前段时间的遭遇,心里埋怨,可面上还是朝着安以南冷哼一声。 身边的男人李强听到,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事。”吕慧冷笑。 瞧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看样子也像是没事的样子,李强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眼神闪了闪。 不要管那么多,只要她能生个娃出来就行。 安以南那边陪严嫂子卖完面粉后。 严嫂子厚着脸皮问上次吃的卤菜配方,说她上次一家人吃得精光,连盘子都舔干净。 蒋栋他们也是。 但是他们不好意思打搅安以南,所以就缠着严嫂子来问。 安以南不是藏私的人,况且严嫂子对她一直很照顾,每天怕她孤独,故意来找自己说话,有时候还会送点蔬菜来,要是遇到嫉妒她的军嫂,严嫂子直接叉腰跟人怒骂。 这些,安以南不是不知道。 严嫂子在知道搞个卤菜还要这么多步骤,顿时咋舌。 “你可真辛苦了。”严嫂子认真地举起拇指夸她。 安以南笑了一下。 到了傍晚,安以南想着厉野出任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想要发电报给他,可又担心他收不到,犹犹豫豫之间,还是选择寄信过去。 不管他能不能收到,安以南依旧想给厉野发电报。 远在前线的厉野,此时此刻趴在崇山巨石间,几天几夜没合眼,血丝布满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前方不远处的敌人。 他像条浴血奋战的野狼,全神贯注地举起枪,对准了敌人的脑门。 而他的身边,无数的兄弟们举起手里的枪,眼神凶狠地对准了对面的敌人。 一瞬间,战争响起! 红旗飘扬,无数的热血,前赴后继地染红了这片土地! 第82章 任务 厉野原以为这场任务结束,自己很快就能回家。 可是上级领导说还有一批科学家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回国却被洋人扣押,所以这次他们要深入国外境地。 这一次的情况十分严峻。 领导拍拍他的胸脯,将安以南寄来的电报交给他。 “这个任务危险,你要是撑不住我就换人来执行。”上面看中厉野的能力,觉得他太过年轻,因此想要多锻炼他。 可是锻炼带来的凶残,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因此这封由安以南发来的电报,给了厉野后路。 他要是不想继续,领导也不会强留他留下来。 可是厉野义无反顾地朝他行礼。 “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使命。” “好好好。”领导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有了些泪光。 “我知道你的决心,但是这次你要考虑一下,这次不是简单的护送而是亲自去人家的地盘去把十几名科学家完好无损地带回国,因此这次任务可能要几个月,甚至长达一年,你要是真的想去,就要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此次任务危险,属于保密任务。” “我可以!”厉野眼神坚毅。 他要肩膀上挂满勋章,努力往上走,回家见安以南。 “行!” 领导拍拍他的肩膀,神色严肃起来。 “你这次行动属于秘密,明天你就要收拾行李离开,组织上让你们参加这次任务的人写封信回家,但是你们不能说这次任务的行动。” “好的,牛政委!” 当夜,厉野写了长达几封信件寄回家。 然后在第二天跟着参加任务的兄弟战士们,义无反顾地走向另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安以南收到信件的时候,还来不及看,就被路过邮局的安以柔拉到附近的巷子里。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在躲我?”安以柔本来想要接近安以南。 谁知道安以南不按套路出牌,几回下来,她硬是没在供销社见到安以南。 她还不知道安以南嫁人的事情,还以为她跟袁新有不清不白的关系。 连续好几天,终于在邮局地堵住了安以南。 安以南想知道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也就没有拦着她。 任凭她带自己来到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 “你现在才发现吗?”安以南轻笑了一下。 安以柔神情复杂地盯着安以南身上没有缝补痕迹的蓝衣黑裤,精神抖擞。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幽幽地说。 “每个人都不一样,况且你也别整得我们姐妹很亲近。”安以南压根不给她叙旧的想法。 安以柔不恼,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发达,跟以前不一样,可我们到底是姐妹,而且我是你大姐,有些事情我不会跟你计较。” “你说得可真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我多好。以前在乡下,你有吃的第一时间给爸妈,然后就给弟弟妹妹,而我呢?你每次都说我也是姐姐,口粮不多,就要省点给弟弟妹妹,爸妈听到可心疼你。可我却因为你堂而皇之的一句话就要让出口粮,真是可笑。” “我说的哪里有问题,我们身为姐姐当然要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况且那些口粮也是我想办法弄来的。”安以柔摇摇头,对安以南有些不满。 她果然跟安以雪是姐妹,一样的白眼狼。 口粮是她的,她想给谁是她的事情。 安以南竟然计较到现在,真是小肚鸡肠。 “我知道口粮是你的,你想给谁是你的事情,所以我跟谁亲近认谁是亲大姐也是我的事情,再说你送来的粮食还有钱,我可没占半分。” 她那些粮食大部分进了安家那群人肚子里,自己还一直当老黄牛天天伺候她们,想想自己那时候可真傻,被人使唤得团团转,还要被她们骂。 安以南越想心里那团火气就一直没消停过。 安以柔可不信她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弄来的粮食,她怎么可能吃不到,就是故意找借口。 看她的油盐不进,安以柔改变策略。 “行了,既然你对我不满,那我也直说,上次在沈教授家里,你跟沈娇娇关系好,所以你能不能帮我跟她妈打听一下周严最近在部队怎么了?” “好歹他也是你的丈夫。”安以柔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安以南面无表情地说:“你脸皮可真厚,凭什么我要帮你。”‘ 安以柔拿出上次给沈娇娇的那瓶雪花膏,高傲地说:“你要是帮我,我就将这瓶雪花膏给你用,到时候你就变漂亮。” “你也别不信,以前我在家可不长这么漂亮。”说起这件事,安以柔故意凑近,让她好能看清自己现在的脸蛋多么漂亮。 诚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肌肤还是如少女般娇嫩,面容清秀漂亮。 记忆里,安以南想起小时候的大姐可不长眼前这么漂亮。 那时候她还没注意,现在被安以柔这么一提,恍然大悟起来。 安以柔追着说:“好歹我是你大姐,这件事我也不会骗你,你要是不信,那我就找别人了,到时候你别反悔。” 她说着便亲自当着安以南的面打开雪花膏,指腹一抹在自己的手腕上,再一擦,很快肤色白了一点。 “你瞧,我可没骗你。”安以柔炫耀地伸出手给她看。 上次她加的灵泉不多,效果没有今天这么明显。 如今她往雪花膏加多了点灵泉,效果果然很惊人。 果不其然,安以南被吸引住,语气也软下来。 “这个效果这么好,你为什么不直接找领导夫人她们。” “还不是因为你是我妹妹,再者我上次看到你不是跟一个男的走得近吗?我打听过那男人有家室,虽然我不提倡你去掺和人家家庭,但是我也明白,你是乡下人,需要往上爬,所以我也能理解。” 安以南望着她手里的雪花膏,又听她匪夷所思的说辞,忍不住挑眉说:“你认为我从村里出来后,勾搭了那个男人?” “不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边。”安以柔显然没想到安以柔是随军嫁过来。 外加安父安母她们都在农场里,寄信不方便,安以建躲债说来找安以柔,但是迟迟没来。 因此安以柔并不知道她嫁人的消息。 周严没有告诉她安以南就是厉野的媳妇。 安以雪也没有告诉过安以柔。 因此她什么都不知情。 安以南眯眼打量她,“你还真是会揣测我的为人。” 安以柔以为她心虚不敢承认,假装没听到她话里带刺,再次问她:“你到底答不答应帮我问问你姐夫的消息,要是不问,我可找别人了。” “我会帮你的,可是一瓶雪花膏可不够。”安以南挡在她的面前,狮子大开口。 第83章 坏话 “一瓶雪花膏还不够?你怎么不去抢?”要知道里面可是放了稀缺的灵泉。 安以柔瞪大眼睛,快速收拢面上的情绪,怕被她拿捏住。 可说出的话却像是难收的覆水,收也收不回来。 安以南平静地说:“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到处宣扬说你有让人变美的雪花膏。” “你以为大家会信吗?” “大家信不信我不知道,可是你应该不敢再拿雪花膏出去吧?”安以南徘徊在她周围,像是打量被盯上的猎物,上下打量她。 没由来让安以柔产生一丝不安。 “你说出去试试,我可不是被你吓大的。”安以柔眼见她没那么好上当,心里闪过几分懊悔。 她面上仍然镇定自若,假装没注意到安以南扫视自己的视线。 安以南:“我其实很奇怪一件事。” “什么事?”安以柔警惕地望着她。 安以南俯身凑近,亲姐妹还是在这辈子,头次挨得这么近,而且还是一向老实弱懦的安以南主动凑近。 搁以前,恐怕没有人相信。 如今安以南强势地逼近,唇角勾起弧度,“你真的很蠢。” 蠢兮兮地跑到自己面前,还以为她跟以前一样好骗。 可安以南忽然想到,自己以前也是这么蠢。不过她的蠢是让别人得利,而安以柔的蠢是对别人的利用。 天差地别。 安以南心情一下子微妙起来。 安以柔听到她竟然骂自己蠢,差点要压不住自己的脾气。 安以南则是往后一退,笑眯眯地说:“我开玩笑的。” “不过你要是真的不给我雪花膏,我就真的对外说出去。”安以南后退几步作势要离开。 安以柔在后面咬着牙,坚决不上当。 安以南一直往前走,眼见身后没有人追来,也不意外。 她还是有点小聪明。 安以南回到家属院,刚好遇到严嫂子。 严嫂子瞧见安以南眼前一亮,惊喜地拉着她来到自家院子,压低嗓子说:“小安,我这边有个活,需要你去做饭,那边给的报酬是三十块。” “三十块?就需要我做饭?” 要知道她现在当老师一个月也才二十块钱。虽然她也不怎么缺钱,但是做顿饭给三十块钱的好事,她可不嫌少。 严嫂子看她来劲,立马告诉是她在国营饭店当主任的叔叔,最近遇到麻烦事,要招待上面来巡查的领导,可是掌勺的师傅身体出了小毛病,我叔叔急得到处找人顶上,可是找的人要么厨艺不过关,要么听说是给领导做饭吓得不敢来。”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 安以南笑着说:“所以严嫂子就推荐我?” “我心想你的厨艺那是顶顶的,而且我叔叔愿意出三十块钱,请人做饭,我寻思这笔钱让别人挣还不如让你挣。”严嫂子得意地说。 安以南忍不住笑起来,“行,还是严姐有赚钱头脑。” “那是。” 两人说了一会话,安以南知道是后天下午,到时候严嫂子会来接她。 她点了点头,自己刚好后天休息。 安以南走后,张政委拿着陶瓷缸优哉游哉地走出房门。 “小安答应了。” “那当然。”严嫂子心情愉悦地去厨房洗菜。 张政委感叹:“她现在都当老师,转眼又去帮人做饭,要是被人认出来多尴尬。” 严嫂子不服气地说:“不就做个饭被人认出来哪里尴尬了,那是小安自己用双手赚来的钱,况且做一顿饭就能给三十块钱,你要不要去。” 张政委厚脸皮地凑过去,“真的给三十吗?那我肯定能去。” “去去去……”严嫂子没好气地推开他。 男人都是贱骨头。 安以南回到家后给自己做饭,然后又给来福碗里加了点肉和菜。 这短短时间,来福从之前的小土狗长大了不少,一身皮毛油光水亮,膘肥体壮,严嫂子看到的时候都惊讶来福的变化。 安以南吃完饭将家里卫生打扫一遍,将来福吃完的碗拿去冲洗干净,一扭头,来福蹲在脚边像是在守护她的安全,吐着舌头,别提多乖。 她一时手痒摸摸来福的脑袋。 来福主动地在她手心蹭来蹭去。 一来二去,安以南心情相当良好,回到房间后,对厉野的思念也不再没之前浓烈。 躺下睡觉,醒来后,安以南照常去学校上班。 但这次沈娇娇神秘兮兮地凑到安以南身边,拉着她来到四下无人的走廊,趴在她耳边说:“那个叫安以柔的女人真是有心机,我姑姑今天遇到她,结果被她缠上,说什么有办法让她变漂亮。” “我姑姑不知道怎么回事,跟着魔了一样信她。”沈娇娇撇撇嘴,心情十分不好。 任凭谁发现自己的姑姑相信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心底都不大高兴。 “你妈妈怎么说?”安以南问。 “还能怎么说,我妈就说随姑姑,反正她可不相信有人真的会因为雪花膏变得漂亮。”沈娇娇双手一摊,表示齐蓉不管这事。 安以南拍拍她的手说:“那你自己也留个心眼,还有叫你妈妈也小心点。” 她将那天安以柔找上自己的原因告诉了沈娇娇。 沈娇娇一脸凝重,“我回家跟我妈说。” 安以南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沈娇娇忽然来她家找她。 安以南刚从田地里回来,手指甲还有泥土,可沈娇娇这时候也顾不上拉着她叽叽喳喳地说:“我姑姑真的变漂亮了。” “然后我妈明知道她有目的,却因为那瓶能让人变漂亮的雪花膏,主动去见她了。”沈娇娇说着一屁股坐在板凳上,神色憔悴,显然是认为妈妈和姑姑都被安以柔给骗了。 虽然她确实看到姑姑变年轻了一点,但是沈娇娇固执地认为,这肯定是假的。 安以南一愣,随后思索地拍拍她肩膀说:“你要相信你妈妈。” 齐蓉不像是为了美貌而失去理智的女人。 沈娇娇才不信,回去看到安以柔竟然从自家离开,甚至离开自己还朝她一笑。 她憋着一股子气,回到家发现妈妈又在涂抹那瓶雪花膏,不服气地坐在床上说:“妈,那个安以柔明显是有目的接近你,你怎么就信了她。” 齐蓉脸色一变,生气地转过身对沈娇娇说:“不准说以柔的坏话,她现在可是我的干女儿。” 第84章 瞧不起 安以南平常要么在家,要么在学校,平常也没有怎么出门。 日子过得惬意,就是不知道厉野什么时候回来。 安以南数着日子,想着下午要去国营饭店帮忙做菜。 谁知学校临时有老师请假,人手不够,安以南只能顶上去,上上午的课。 正好今天沈娇娇今天来学校,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主任说你了?”安以南下完课,见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生闷气,担忧地过去问了一下。 沈娇娇被她一问,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心一下子爆发起来。 “还不是安以柔,不知道用什么法子,竟然让我认她当干女儿,还叫我不准说她坏话。”沈娇娇说起这件事,心里直冒火。 安以南惊讶:“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才没有误会,是我妈亲自跟我说的。”沈娇娇越来越气,说好今天要去相亲,也没去。 安以南思索一下,认真地跟她说清楚。 “你觉得你妈妈会容易被人骗吗?” “我妈才不会被人骗。” “那你担心什么?” “万一我妈就有天眼睛被猪油蒙了心呢!”沈娇娇不服地说。 安以南:“我觉得你妈妈不可能会被人骗,这样,你今天回家观察你妈妈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 “你观察后对比一下跟往常有什么不同,然后再跟我说一下。”安以南拍拍她的肩膀说。 沈娇娇半信半疑,“你不会是诓我吧?” “我要是诓你干嘛用这个办法,对了我今天带了饭菜过来,特意给你带了一些自家炸的猪油渣,要不要尝尝。” 一听安以南特意给她带了猪油渣,沈娇娇立马不委屈,不伤心、也不愤怒了,拉着她来到食堂的小角落。 安以南拿出铝饭盒,然后拿出最下面的小饭盒递给她。 沈娇娇激动地打开,里面赫然是金灿灿的猪油渣,咬一口酥酥脆脆。 “呜呜呜,阿南你为什么是女人,你要是男人多好,你要是男人我就嫁给你做你媳妇。”沈娇娇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她家虽然不穷,但是拿猪肉来油炸还分给外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粮食急缺,尤其是油水最难。 可安以南却时不时从家里拿吃的分给她,沈娇娇感动地泪流满面。 安以南看她不再为妈妈的事情伤心愤怒,心里放松下来。 她炸的猪油不多,主要是肉香味太霸道,隔壁赵二妹不知道多少次被吸引的在院子里骂她。 虽然安以南不怕被骂,但是有些事还是不能太招摇。 因此这次安以南没炸多少猪油,分给沈娇娇的猪油渣也不多。 沈娇娇吃得双眼眯起来,心里也知道猪油渣多珍贵,阿南能分给她,肯定是把她当作姐妹。 没错,现在的安以南在沈娇娇心里已经从朋友荣升到她的好姐妹。 安以南怕她吃得太油腻,特意分出一些米饭还有自己炒的苋菜给她吃。 沈娇娇也不客气,拿出自己的饭盒将里面的猪肉和土豆也分给她。 两人在食堂吃完饭后。 沈娇娇缠着她说下午能不能陪她回家。 安以南眨了眨眼说:“我下午要去国营饭店帮忙。” “啊?”沈娇娇呆愣住。 在安以南说来龙去脉后,沈娇娇第一反应是:“去帮忙做饭很累,阿南要不你别去,这三十块钱我给你。” 她说到三十块钱给安以南,明显是咬着牙说。 毕竟三十块钱也不是一笔小钱。 安以南知道她有心,温声说:“你不用担心,只是帮忙做顿饭,况且等我赚到这笔钱,我就跟你去百货商店买布拉吉。” 之前沈娇娇喜欢拉着她去百货商店,非要安以南买布拉吉说她穿上肯定漂亮。 安以南经历过上辈子,早就不怎么在乎穿搭,因此大部分都是帮沈娇娇挑布拉吉,自己很少去买。 沈娇娇听到她这么一说,眼前一亮。 “那你跟我说定了,这次你一定要买一件布拉吉穿身上给他们看,要是钱不够我给你,你也不用还给我。” 她热情真诚地拍着胸脯,感染着安以南。 “嗯。”她从上辈子到现在,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沈娇娇这样的女人。 很可爱。 安以南跟沈娇娇打完招呼就回家了。 路上绿叶繁华,斑驳的墙体写着标准的振兴国家语录。 安以南骑着自行车穿过下山坡的一爿的樟树,很快来到家属院。 家属院里严嫂子知道她回来,擦了擦涮好铁锅的手,着急忙慌地过来。 “小安,我告诉你,你去的话可别怕,就是帮忙做几顿饭菜交差就行。” “我知道。”安以南递给严嫂子早上刚炸的猪油渣。 严嫂子下意识张开嘴,吃下去后恨不得将留在牙齿里的油渍也舔干净。 “你看你老是给我吃你做的东西,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严嫂子叹气。 安以南浅笑:“你平时也经常照顾我,经常喊小萧送菜给我。”小萧是严嫂子的儿子。 “那都是田里种的,也算不了什么。”她摆摆手,觉得这件事不值得一提。 可安以南说:“这是你的心意。心意怎么能算不了什么。” 被她郑重其事地一说,搞得严嫂子不好意思起来。 “你说得对。” 两人相视一笑。 后来,时间差不多,严嫂子带着安以南去见自己的叔叔。 严嫂子的叔叔是在国营饭店当主任,刚过五十岁,精神抖擞。 “你好,严主任。”安以南跟他打招呼。 严主任瞧着安以南,没有轻视她的年轻,反而很认真地说:“多谢你今天来帮我,你的厨艺我听小严说了,你也别担心,要做的菜余师傅会告诉你。” 他说着,后厨的帘子被撩起来,一个看起来已经有六十岁的老师傅,眯着眼睛走出来,看到安以南皱眉说:“怎么来帮忙的是个女娃。” 第85章 厨艺精湛 严嫂子听这话不顺心,想要帮安以南说话。 严主任伸手对余师傅说:“这是我请来的大厨,你可别瞧着她年纪轻轻,但是人家会的本事真不好说。” 余师傅被说得好奇起来,上下打量安以南一圈。 瘦瘦弱弱的小姑娘,真有那么大本事? “时间还早,领导们还没来,不知道能不能见见她的厨艺?” 晚上来的可是大领导,要是请的人掉链子,那可丢人。 面对余师傅的顾虑还有有心试探,严主任友善地看向安以南。 安以南站出来说没问题。 她的话音落下,余师傅便带着她进后厨。 严嫂子吃过安以南做的菜,自然对她充满信心,走进去没有任何犹豫。 严主任秉承着相信严大嫂,压根没有担心过安以南的厨艺。 倒是一进去,几个帮厨看到来的帮手是个年纪轻轻长相有点漂亮的女同志,一个个狐疑地看向他们的师傅。 余师傅也疑心这位女同志真的可以吗? 面对他们怀疑的目光,安以南也不废话,镇定自若。 余师傅想看这女同志是不是真有厨艺,于是只给了她一块豆腐。 安以南望着那块小小的豆腐,略微思考几下,就知道要怎么下手了。 其他几人望着那块豆腐都在想余师傅出的题太简单。 炒个豆腐多简单。 可余师傅知道,越是简单的食物要是做出花来,那才是一绝。 他以为眼前的女同志肯定只会炒豆腐,或者用煎的办法,心里已经做好当着严主任的面说:“我看这位女同志厨艺一般般,炒个豆腐普普通通,其他人也都会炒。” 可当大家看到安以南捞出豆腐,放在砧板上。她神色忽然变得冷静,然后缓缓地拿起菜刀切下豆腐。 几秒后 所有人脸色一变。 余师傅更是震惊地凑上前,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但见小小的豆腐竟然被安以南用刀快速地切下去,熟练不怕剁到手,切好后,直接放在装在凉水里的碗中。 原先小小一块的豆腐,在碗里化为一根根细线,竟然像朵花在碗里盛开。 这厨艺,这技术! 所有人目瞪口呆。 严嫂子吃惊地望着碗里的豆腐,心想,小安居然还有这厨艺,真是太厉害了吧! 严主任则是眼前一亮,笑容愈发真挚,看向安以南的目光多了几分热切,这女同志可是人才,要不要挖来国营饭店。 余师傅则是不断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哑然失声。 更别提他后面的几个徒弟和打下手的人,全都震惊得心服口服,对着安以南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安以南放下菜刀,轻声说出这道菜名:“这道菜叫文思豆腐。” 上辈子她为了这道菜专门学了几个月,做出来后都被那对白眼狼吃得精光,而自己倒是没吃过几次。 她正感叹着,身后忽然传来骚动。 安以南一转头,却看到余师傅竟然朝着自己下跪,大喊着要拜师。 身后的几个徒弟赶紧拦住他,但是看向安以南的目光灼灼,显然他们也想拜师。 安以南:…… 她默默往后退,避开他们炙热的视线。 可谁知道严主任笑容和煦地凑上来,热情地说:“小安啊!听说你在学校里当老师啊?” “对。”安以南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本能地点头。 听到安以南这么一说,严主任美滋滋地说:“其实咱们当大厨的工资不比老师低,而且你也懂得当厨师可比当老师强。” 由于这个年代的特殊性,当老师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当厨师那可真是好处多多,大家都私底下捞一点油水给家里承担负担。 严嫂子没想到亲叔叔居然挖墙脚,不过这件事可是好事。 她激动地拉着安以南说:“这是好事啊!” 更别提余师傅被她这一手厨艺征服,激动地说:“小安,你要是来咱们国营饭店,以后你就是主厨,我们都听你的!” 身后其他几个人也神情澎湃地赞同他的观点。 一瞬间,安以南像是被围剿在中间的食物,一个个对她“垂涎欲滴”。 安以南…… “其实我当老师还挺好的,我现在还不想换工作。”安以南还是拒绝他们。 她上辈子跟厨房打了半辈子交道,这辈子就想当个普通老师,体验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对于安以南的拒绝,严主任低声说:“小安,当老师工资又不高,况且咱们是国营单位很吃香。” 面对他百般暗示,安以南不为所动。 甚至为了封住他们的嘴,安以南大义凛然地说:“我想要将一生奉献给孩子。” 此言一出,所有人只能惋惜。 严主任赞赏地说:“不亏是当老师,心胸就是宽广。” 安以南被夸得有点汗颜,“没有,我没有严主任你说的那般好。” 站在一旁的余师傅直接鼓掌叫好:“小安同志真是自谦,简直让人望而生畏!” 其他人也像是受到鼓舞,集体鼓掌。 安以南被围在中间,尴尬得简直脚趾要扣地。 她想要寻求严嫂子帮忙下台,可严嫂子也是用敬佩的眼神望着她。 这目光好像在说“小安同志,你真是越来越让我震惊和敬佩!” 安以南:…… 无奈之下,安以南局促地接受他们的吹捧,然后说起今晚领导来要做什么饭菜。 这时候余师傅说:“小安同志,你说我们晚上要准备什么菜。” “啊?” 安以南惊讶地望着他们。 见他们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安以南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没有提前准备菜,只是因为安以南的到来,他们更想让她来准备今晚的菜。 安以南一时之间心情复杂。 原来露个切菜的厨艺,就能征服他们。 * 医院里。 宋雅君抱着一直发烧的女儿,心疼地抹着眼泪。 袁新急匆匆地从军区部队赶来,安慰了一下妻子,因为晚上要陪领导吃饭,他不得不暂时先离开妻子。 宋雅君气得不行,自从带着女儿过来,她发烧都快一个月还不见好,袁新倒好一整天忙着工作。 可怜她的茹茹。 宋雅君抱着女儿哭泣。 袁新那边也没办法,自从来到军区没有一天不是忙的,现在还要陪着领导去吃饭。 他愁眉苦脸,瞧见有人来,立马换上笑脸。 到了晚上,他去见领导,没想到跟随领导来的人员里多了一名眼熟女同志。 袁新眼皮子一抽,不妙地皱眉。 她温柔地向大家介绍:“我叫安以雪是贾书记的秘书。” 第86章 安以雪被穿了 她不是骗子吗?怎么变成贾书记的秘书? 袁新震惊于安以雪现在身份怎么转换如此之大。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陪着几位领导去国营饭店,因为中途有点事,袁新要回一趟部队,几人惋惜了一下。 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国营饭店。 因为要招待领导,国营饭店今天是不接客的状态。 安以雪跟在他们身边,因为是女人,所以这些男的对她没有防备,加上她又是贾书记带来的秘书,其余几人对她的态度还是热络。 尤其是贾书记,对她赞不绝口,说她会一手针灸医术。 “我妈摔倒在家,人家小姑娘一针扎下去,我妈就好了。” 几人一听稀罕的不得了,纷纷热切地看向安以雪。 安以雪则是谦虚地说:“我只是阴差阳错。” “安秘书,你可别谦虚,你不仅治好了我妈的腿伤,还帮我爸的老寒腿也治好了。”贾书记对安以雪可谓是真心夸赞。 安以雪愈发谦虚地摆摆手。 其他几个人听贾书记这么一说,心里信了好几分。这次结束巡查,不知能不能让安以雪同志帮忙。 几个人面上其乐融融,心底的想法大不相同。 安以雪将他们的表情一一记在心里。 来到国营饭店,饭菜很快端上来,望着上面的色香俱全菜,甚至好几个菜大家伙都没见过,不由好奇起来。 严主任从后厨出来,笑眯眯跟他们讲解这些新菜是专门为了招待客人准备的。 譬如这道“红烧鱼”“豆角焖肉”“佛山塔”还有凉拌藕片都是后厨精心准备。 严主任一边介绍,一边心里美得很。小安同志太有本事,还以为她最擅长的就是刀工,没想到做菜也是一绝,瞧着红烧鱼的卖相,还有佛山塔,用猪肉切成塔状,下面用腌菜,真是绝了。 可严主任没注意到当他说出菜名,安以雪的神色微妙起来。 穿越过来的安以雪,自然知道佛山塔,这年代会做这菜的人少之又少,甚至有可能不会。 所以有没有人跟她一样是穿越来的? 安以雪眼神闪了闪,前段时间自己穿越过来,恰好发现有人在搜寻自己的踪迹,吓得她以为自己遇到危险,到处躲躲藏藏,还好老天待她不薄,给了她一手针灸,包治百病的金手指。 因此她才能顺理成章救下贾书记的妈妈,然后攻略他一家子好感,再顺手出手救几个人,很快她就当上了贾书记的秘书。 之后,安以雪惊奇地发现自己原来不是穿越了,而是穿书到一本年代甜宠文《七零娇娇被军官丈夫宠上天。》 书里说女主安以柔凭借自己的本事嫁给军官丈夫,最后晚年功成名就,几个小孩优秀懂事。 她起初知道穿书,兴高采烈,只要自己凭借知道书里未来发展,抱紧女主就能成功走上人上巅峰。 谁知自己来的时候不知道出什么意外,竟然流落到首都,按照原本的剧情,她应该在乡下。 安以雪这次回来,是想要找到女主抱大腿,顺便想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首都。 她的想法很单纯,可是当跟着他们来到国营饭店,知道会有另一个穿越者,内心不妙起来。 “这道菜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我能不能问问做这道菜的师傅是怎么做的。” 安以雪露出好奇的神色。 其他几位领导包括贾书记也好奇做这些菜的师傅是怎么做出来的。 然而,严主任不好意思地露出笑容:“那位师傅家里有事,提前回家了。” 安以南骑着自行车,身后严嫂子坐在后面好奇地说:“你刚刚怎么不留下来,万一你做得好领导想要见你呢?” 别的不说,单凭安以南厨艺,严嫂子认为领导们肯定吃得贼开心,然后肯定会见安以南一面,到时候在领导面前长脸,多好啊! “这不时间很晚了吗?况且这些菜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只是临时来做饭的厨师。”况且只是做一顿菜给她三十块钱,还被他们那么恭维,安以南心虚又尴尬,赶紧走。 严嫂子不知道安以南是这个原因,心里想着她还是年纪太小,不懂得表现自己。 改天一定教教她。 不知不觉中严嫂子已经把她当作半个闺女看待,操碎了心。 安以南可不知道这点,骑着自行车迎着冷风回家,先把严嫂子送到家,自己再骑自行车回到家里。 她回到家,院子里的来福亢奋地叫起来。 安以南推开院子门,关上门闩,来福摇着小尾巴蹭着她的膝盖,一顿卖萌撒娇打滚。 搞得安以南无奈地欣赏了一波来福的卖萌,然后就去厨房给他准备晚饭。 傍晚,来福幸福地咬着碗里的骨头,小尾巴晃动在风中,院子外的绿叶簌簌落下。 远方的黄沙中,一行人躲躲藏藏。 厉野目光凌厉地盯着前方排查的人,身后是十几名被护送的科学家还有完成这次任务的队友们。 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拿着枪,眼神凶狠地等待深夜的突袭。 直到——一声枪响,彻底打碎了深夜的宁静。 安以南做了一场梦。 梦中里厉野遭受到重创,浑身流着血,可他的眼睛明亮地灯火般,熊熊燃烧着整个战场。 醒来后的安以南胸口疼得厉害,连小腹也隐约疼起来。 就当安以南在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小腹又没有那么疼。 因此她也没当回事,照常去学校上班。 沈娇娇今天见到安以南兴奋地拉着她到墙角,神神秘秘地说:“我昨天发现我妈是装的的。” “?”安以南歪着脖子看她。 沈娇娇申请激动地说起事情的原委。 第87章 大黄鱼 原来是沈娇娇昨晚听她的话,一直观察亲妈的一举一动。 发现亲妈的行为举止跟往常都一样。 谁知,半夜她口渴跑出来喝酒,听到爸妈卧室里传来说话的声音,沈娇娇好奇地凑上去一听。 “娇娇这孩子担心死你了,你不心虚吗?” “当妈的肯定心虚啊!可是谁让咱闺女脑子不太好。” “可你这样,万一咱闺女当真怎么办?还有你确定那个叫安以柔的女同志有问题?” …… 房间里,爸妈的交谈声传出来。 沈娇娇这才知道原来是父母故意为之。 齐蓉怀疑安以柔所说能变美的雪花膏里加了神秘物质,怀疑她是间谍,所以才对安以柔亲近。 沈娇娇说到这里,生气得跺脚。 安以南猜到齐蓉的不简单,可是没想到她会怀疑安以柔是间谍。 转眼一想,眼下破四旧,封建迷信都被打倒,那就只剩下间谍这个猜测。 安以南思忖间,不忘安慰她:“你现在知道真相,不生气了吧。” “我是不生气,可是不代表我不想报复回去。”沈娇娇恼怒地说。 安以南来了兴趣问:“你要怎么报复回去。” “我妈不是接近安以柔吗?那我也去接近安以柔,我要假装跟她做朋友!”沈娇娇一鼓作气地拍下自己的决策,气势汹汹地当着安以南的面离开。 安以南:…… 她几乎可以想到齐蓉见到闺女跑去接近安以柔头痛欲裂的一幕。 安以南摇摇头,也不知道安以柔知不知道自己被当成间谍的消息。 总归事情牵扯不到她身上。 安以南定了定心,转身回到教室上课。 上完课后,安以南回家,迎面撞上赵二妹。 自从赵二妹经历安以雪的事情,性格算是老实不少,但是对安以南的态度还是跟以前一样。 “小安同志真是大忙人,每天去上课,不像你姐姐,人家每天忙得都跟领导夫人搭上关系。” 安以南:“你这是羡慕我可以上课吗?” 她一句话,怼的赵二妹哑口无言。 安以南不再搭理她,可是赵二妹叫住她,声音极其别扭地说:“我听说你跟你姐姐关系不怎么好,现在她天天在领导家的夫人面前晃悠,你不怕她压你一头吗?” 原来她是听说最近安以柔跟干部家的领导夫人走的很近,甚至还被人收干女儿。 犹记上次被她家泼粪的场景,赵二妹可是恨得牙关咬咬。 这次来也是为了给安以南上眼药水。 安以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压我一头就压一头,谁叫她有本事能……” 似乎意识到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安以南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转身就走。 赵二妹听出古怪,眼神左右飘忽,一道精光闪过,随后回到家里越琢磨越不对。 安以柔怎么忽然被领导夫人看上呢?还被收为干女儿。 她干脆招呼大儿子过来,“你晚上去安以柔家踩点,帮妈妈看看她们家在搞什么鬼。” * 安以南故意泄露安以柔的一些把柄,就是想知道赵二妹会怎么做。 可是她没想到,赵二妹竟然派大儿子去人家家门口踩点。 为什么安以南知道这件事?还不是因为大半夜,来福一直在院子叫来叫去。 安以南还以为来贼了,拿着菜刀走出去,结果院子里没人,来福却还是一直叫。 她疑心四起,拿着板凳叫来福不要出声。 来福像是能听懂人话,乖乖地蜷缩在院子里,一双乌黑的眼珠子望着她。 安以南拿着板凳放在墙角,探头一看,冷风嗖嗖,也没人。 她正疑心,赵二妹家忽然蹿出一个小身影,这不是赵二妹的大儿子大宝吗? 瞧着身形,安以南一眼就认出他。 大半夜去哪里?安以南嘀咕着,拿起煤油灯跟了上去。 大宝一点没注意身后有人,听着亲妈的话去安以柔家里踩点。 少顷,大宝来到安以柔家,因为围墙不高,他经常爬树,一溜烟就爬进安以柔家里。 安以南皱眉,赵二妹让大宝一个孩子翻墙进安以柔的家干什么? 不多时,大宝蹑手蹑脚地翻墙跑出来。 屋子里似乎听到什么动静,门窗被打开,安以柔的嗓子拉扯最大:“来人啊!有小偷!” 大宝一听,撒丫子就跑。 安以南赶紧离开。 可是大宝离开的时候,好像有什么掉进草里。 安以南犹豫一下,还是停下脚步来到那片草里扒拉几下,几瓶雪花膏映入眼帘。 他偷雪花膏干什么?安以南数了数一共有五六瓶,顾不上多想,趁着身后没人赶紧走。 安以南快速回家,还好来福闻到她的气息没有乱叫。 回到家里的安以南刚松口气,隔壁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敲门声。 安以南将头发整乱,穿着睡衣披着深蓝色外套,假装被惊醒打开灯,走了出去。 只见隔壁赵二妹家开着灯,院子里传来安以柔的愤怒声。 “好你个赵二妹,你竟然撺掇儿子来我家偷东西!” 安以柔的声音响亮,其他几户人家被吵醒过去看热闹。 安以南跟着他们来到赵二妹家门口,假装看热闹。 赵二妹此时此刻头皮乱糟糟,显然刚起床,“放你爹的屁,我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但是你不能诬陷我家孩子偷东西!” “我可没有诬陷,这是留在我家围墙的布料,上面打着补丁,你叫你大儿子出来,让我看看他裤子不就一清二楚。” 安以柔咬牙切齿地说。 她趁着半夜偷偷拿灵泉掺进雪花膏里,想要用来讨好那些贪得无厌的领导太太,谁知道有人偷偷摸进来,还偷走她的雪花膏。 要知道这次雪花膏里被她放了几户一半的灵泉,就为了让那群太太更加确定自己变美。 谁知被人偷走,而且当看到对方爬墙的瞬间,安以柔一眼就认出来人是赵二妹的大儿子。 她当即气势汹汹地来找找赵二妹对峙。 赵二妹眼神闪了闪,很快双手抱胸说:“小孩子磕磕巴巴,衣服破了常有的事情,再说这布料不就是黑色的,大家都有的,你怎么确定这布料真的是我家儿子的!” 安以柔阴狠地盯着厚脸皮的赵二妹。 赵二妹当仁不让地瞪回去。 “你别不承认,我家丢失了足足十瓶雪花膏,肯定是你儿子拿走了!” “笑话,我儿子偷你家雪花膏有什么用?况且你买那么多雪花膏涂的完吗?”赵二妹嘲讽她。 群中一阵喧嚣。 安以南站在人群外,观看这场闹剧,心里在想那些雪花膏是不是掺和让人变美的东西。 在安以南思索间,小腿忽然被来福咬住。 安以南疑惑地看向来福,却见来福兴奋地朝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下疯狂扒拉脚底的泥土,似乎在暗示什么。 她满心疑惑,趁着大家都在赵二妹家看热闹,悄悄地根据来福的指引,身影隐入黑暗中,来到歪脖子树下,发现草里似乎藏着什么,扒拉一看又是雪花膏,甚至还有一条大黄鱼。 安以南看到大黄鱼,眼前亮了起来。 她其实一直有个隐秘的爱好,那就是喜欢黄金。 第88章 泼尿 安以南赶紧将雪花膏塞进衣袖里,趁着四下没有人注意自己,偷偷溜回家。 她关好院子还有门窗,对着来福严肃地说:“要是有人来,你就叫,明天我给你煮大骨头。” 来福像是听懂,吐着舌头点点头。 “你还真是聪明。”安以南摸了摸来福的头。 隔壁的院子里安以柔和赵二妹还在吵。 安以南迅速回到卧室,抄起凳子,站在上面,将雪花膏还有那条大黄鱼藏在房梁处。 藏好后,安以南拍拍手上的灰尘,把凳子放回原地,像个没事人一样又溜出去看热闹。 金嫂子注意她离开了一户,用胳膊肘推推她:“你刚刚去哪了?” “尿急。”安以南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金嫂子了然的:“哦。” 然后她神色激动起来,“快她们打起来了!” 安以南被吸引地看过去,只见先动手的人竟然是安以柔。 她先是飞扑上去,用手扯着赵二妹的头发。 赵二妹一看那可不行,自己要是在家被欺负多丢面子。 于是她也用手去薅安以柔的头发,打斗中看热闹的群众不乏有人上去拉开她们。 “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是军嫂,咱们不能让人笑话窝里斗。” 严大嫂收到有人半夜不睡打架的消息,出门一看,竟然是安以柔和赵二妹干架起来。 她赶紧上前劝架。 可打起架来的她们哪里顾及周围人,动起手来什么用指甲掐肉,薅头发,什么招数都用上。 少顷,严大嫂的脖子被她们抓伤了。 她也不敢去劝了。 周围人一看她被抓伤,更是不敢上去帮忙。 别看安以柔长得漂漂亮亮,打架起来也丝毫不逊色,骑在赵二妹身上打起来,听到动机的大宝终于忍不住从屋子里跑出来,朝着安以柔身上揍去。 “叫你欺负我妈!”大宝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小拳拳揍安以柔。 这时候安以柔的两个孩子见亲妈还没回来,出来一寻,结果看到亲妈被大宝和赵二妹一起揍。 两个孩子怒火中烧,立马冲进战场。 二宝和三宝一看,不行,咱妈不能被人欺负。 这下好了,原本两人混战变成了两家斗殴。 最后还是易红拿着手电筒过来,联合几个壮实的婶子们,才将她们拉开。 “你们多大了,还学人打架,还带着孩子一起上,说出去不知道丢我们家属院的脸!” 易红一顿臭骂,将两人骂得面红耳赤。 “你,赵二妹还有安以柔,今晚带着你们小孩给我滚回去,明天写一封检讨送到我家,不然你们就明天当着全体军嫂的面挨批!” 易红板着脸,气势汹汹。 看热闹的人包括安以南没有吱声,默默听着。 赵二妹虽然不服气,可是碍于易红在家属院的名声和威严,还是不甘心地低下头。 安以柔不甘心地说:“可是我家丢了雪花膏,这件事怎么说。” “你的雪花膏什么牌子多少钱一盒,你一次性买那么多干什么?”易红一来就问清楚来龙去脉,所以很快在里面找出端倪。 “我买雪花膏自己天天涂,用得快,所以一次性买这么多不行吗?”安以柔拿出之前的说辞。 人群中,金嫂子看热闹地对安以南说:“安以柔可真奢侈,天天涂抹雪花膏。” 安以南默默听着那边的对话。 但因为易红的掺和,加上安以柔没有证据,这件事眼看就要结束。 安以柔孤独一掷地说:“肯定是他们家偷的,我要求搜赵二妹家。” “你疯了不成,怀疑我家不够还想搜我家是吧?” 怒气冲冲的赵二妹突然闯入房间,在众人猝不及防下,拿着尿壶跑出来。 安以南赶紧拉着金嫂子往后退。 然而赵二妹的目标就是安以柔,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她狞笑着将尿壶里的尿倒在她身上。 一瞬间,院子弥漫着尿骚味,四周顿时静悄悄。 安以南受不了尿骚味,一阵反胃,捂着鼻子对金嫂子说:“咱们回家吧!” 这热闹看得太恶心了。 金嫂子也被恶心得待不下去。 很快其他人捂着鼻子赶紧回去。 安以柔则是爆发地尖叫起来。 估计整个家属院都听到她爆发的怒吼。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 安以南闻到尿骚味,回家反胃吐了好几次,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着,结果看到厉野在战场不要命地跟人厮杀,最后子弹射穿他的膝盖。 厉野狼狈地倒下去。 安以南看得又惊又怕。 但是更触目惊心的便是厉野在倒下去之前,竟然忍着疼痛干掉了几个冲过来的敌军。 安以南最后是被他倒地的血红双眼给惊醒了。 “你可别真出事。”醒来的安以南自我安慰一番,喝粥都无精打采。 她回到学校准备备课,沈娇娇却神秘兮兮地捂着嘴巴凑到她身边说:“听说安以柔昨晚被人泼尿了!” 安以南看她激动,好奇地说:“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还不是听她们说的,我本来不是要接近她吗?谁知道听到她出事,还被人泼尿,为了我的鼻子,我只能暂时不去见她。” 沈娇娇故作伤心,可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安以南无奈笑:“她被人泼尿,你也收一下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幸灾乐祸怎么了,谁叫她一开始心怀不轨接近我一家,况且我笑也不关她的事情。” 安以南摇摇头,刚走出办公室,结果迎面撞上几个女同事。 她们看到安以南兴奋地架着她到角落,询问起:“你们家属院昨晚有军嫂被人泼尿了?” “……” 安以南看她们一副八卦的样子,犹豫再三,点了点头承认这件事。 一听真有这么回事,她们兴奋地八卦起来,问安以南来龙去脉。 安以想了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她们。 另一边,周严好不容易被组织松口,放他回家。 可他路上碰到张政委,对方欲言又止地拍拍他肩膀说:“你最好还是待在部队不要回家。” 周严:? 然后,他就听说自己妻子被赵二妹泼尿的事情。 当天周严又重新回到部队,甚至还主动找政委接任务去战场上保家卫国。 第89章 事情闹大 本来这件事没有闹得这么大,奈何赵二妹小心眼,对外说安以柔被泼尿的事情,再加上家属院很多人都看到。 一传十,十传百,这件事就这么传出去。 易红知道后,想要压下流言都压不下去。 安以柔知道这件事传得人人皆知,委屈地躲在家里不肯出去见人。 更可恨的是周严刚回到家。她还来不及跟周严亲亲蜜蜜地说会话,周严就从自家孩子知道自己被泼尿的事情。 那一瞬间,周严立马松开她的手。 安以柔还自我安慰,他可能是不相信这件事。 谁知道,周严出去一趟,打听确有此事,神色复杂地说要回部队。 安以柔都来不及阻拦,周严又回部队了。 这下子,安以柔恨死了赵二妹,也知道那些流言蜚语中有赵二妹插手。 加上雪花膏还有自己唯一的大黄鱼失窃,安以柔认定就是赵二妹一家偷的,为了报复回去,一不做二不休,她干脆对外说赵二妹曾被她家泼粪的事情。 然后,安以柔去学校上班,这次不止是沈娇娇来找她,还有其他女同事也来找她。 “听说你们家属院有个军嫂还被泼粪?” 她们摩擦双手,一副吃瓜地凑到安以南面前。 “……”安以南不用想就知道她们说的是谁。 没想到安以柔为了报复回去,捅出赵二妹被泼粪的事情。 不过看她们一个劲催促问自己到底发生什么事的众人,安以南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事情的原委。 大家伙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安以柔的妹妹曾经被误会勾引赵二妹的丈夫,然后安以柔的妹妹跑了,赵二妹找上门被泼粪。 这瓜真复杂。 至于安以柔被泼尿,也是因为她怀疑自己家里的雪花膏被赵二妹家的小孩偷走,上门索要,结果惨遭泼尿。 一时之间,军区上下,包括外面的人都传遍家属院有两个军嫂,互相泼尿泼粪。 易红知道这件事,气得不行,为了维护军嫂的面子,当面喊来赵二妹她们两个人来,呵斥因为她们两个人,整个军嫂的形象都被她们毁于一旦。 安以柔不服气。 赵二妹更加不服气。 两人怨恨要不是对方,外面不是一听到她们名字就意味深长,捂着鼻子往后一退,“原来你就是泼尿|破粪的军嫂。” 她们因此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深怕被人嫌弃。 易红看她们不服气,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可是现在整个军区的军嫂因为她们两个人的名声大大受损,因此易红斩钉截铁地说:“从现在开始,罚你们下午去打扫家属院的公共厕所!” “啊!!” 两人震惊又恶心尖叫起来。 当天,家属院里的军嫂们来公共厕所,就看到互相嫌弃对方,又恶心厕所肮脏的安以柔和赵二妹。 一时之间,军嫂们像是看好戏一样,窃窃私语。 不过时间久了,大家觉得没意思就走了。 可赵二妹不服啊! 一想到娘家那边因为自己被泼粪的事情,竟然不让自己登门,甚至叫她在外面不要说是他们的女儿。 顿时赵二妹像是被雷劈一样,难以置信地回到家。 家里的小孩也因为外面的谣言,到处跟人打架。 可赵二妹已经懒得管孩子的事情。 如今她被易红分配,要和安以柔一起打扫厕所卫生。 自始至终赵二妹无疑是压着一口气。 最后,看到安以柔嫌弃厕所脏乱,拖拖拉拉地不愿意干。 赵二妹像是找到机会,像机关枪地指责起安以柔。 安以柔也不是好惹的,立马也回怼过去,吵着吵着两人竟然在厕所干起架来。 路过的军嫂尿急,走进去看到两人打架,好心地劝她们。 谁知她们打得越来越起劲,一不小心,两人都踩到了屎。 一瞬间,尖叫再次席卷家属院。 次日安以南再去学校,这次沈娇娇和几名女同事像是早已蹲守她多时,八卦地问:“听说你们那个被泼尿泼粪的军嫂昨天在厕所一起吃屎了!” “……” 安以南心很累,难得好心地解释说:“她们只是不小心踩到了屎,你们不要误会!” 沈娇娇她们遗憾地说:“哦。” 不是你们遗憾什么,你们还真以为她们吃屎啊! 周严那边因为组织还没安排任务,所以一直住在宿舍,白天则是和队友一起训练。 可今天,张政委一副复杂地走出来,语重心长地说:“外面传你媳妇吃屎了,但是这是谣言,你要是听到别人说,千万不要当真。” 周严:…… 当天他神情复杂,写下一封信托张政委交给安以柔。 信上写着他可能未来几个月都不回家了。 安以柔收到这封信后,彻底崩溃,再也忍受不住地躲在房间里哭起来。 不一会,她又擦干眼泪,精神抖擞地走出房间,这次她目标明确,一定要给赵二妹惩罚。 因此她气势汹汹地拿着家里的尿壶,直奔赵二妹家。 安以南从学校回来后,易红亲自找上她,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军区的军嫂形象因为某两个人遭到前所未有的迫害,所以小安同志,我希望你能站出来,为我们军嫂挽回形象。” “啊?”安以南疑惑地看向易红。 易红握住她的手,神情严肃地说:“今天我特意安排几个记者来拍照,记录我们军嫂的不容易,而你登过报纸,又抓过间谍,还去厂里演讲,形象也好,到时候我推你出来当咱们军嫂的代表,这样咱们军嫂的名声就能挽回来。” 安以南听懂了,原来易红为了军嫂们的名声,找了记者来。 “没问题!”安以南立马答应下来。 另一边,几名记者已经提前来到家属院。 “这就是军嫂们住的家属院,来先拍个照片。”几人走进家属院拍了几张照片。 突然,一脸杀气腾腾的安以柔闯进他们的视线。 他们还没注意到安以柔手里拎着尿壶,直到,对面来了一个气势汹汹的女人。 双方竟然掏出各自带的尿壶……等等尿壶! 记者们目瞪口呆。 军嫂都这么凶猛、恶心的吗? 其中有位年轻记者下意识地举起相机拍下来。 “咔嚓”一声,记者拍下两个女人抄起尿壶互泼对方、惊心动魄的场景。 第90章 怀孕 易红还不知道这件事。 她正跟安以南在商量登报纸,挽回军嫂的名声。 谁知道严嫂子急匆匆地来到她们跟前说:“不好了,赵二妹和安以柔又打起来了。” “她们有病吧!你们有没有拉开她们,今天家属院会来几名记者!” 易红抓着严嫂子,神色十分激动。 严嫂子尴尬地说:“大家都拉不住她们!” “为什么?”易红难以置信地说。 “她们力气那么大,你们拉都拉不住。” 严嫂子想到那一幕场景,局促又沉默,最后还是安以南催着问。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严姐,你给我们一个准话吧。” “唉,她们两个人发疯抄起自家尿壶,然后你泼我我泼你,这下子谁敢上去。” 大家都不想被尿泼到身上,因此隔得她们老远。 易红听闻,脸色煞白,“记者还没有来家属院吧?” 此时此刻,她还期盼着家属院的名声还能保住。 然而,严嫂子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你说的记者是不是拿着长得像砖头的东西拍来拍去。” 易红眼神一红,咬着牙说:“对。” “那就没跑了,他们已经来到家属院,而且已经拍下她们互相泼尿的画面。” 严嫂子不忍直视地闭着眼睛说。 “易姐!!” 一瞬间,易红险些白眼一翻,晕过去,安以南和严嫂子赶紧扶住她。 “老天爷的,咱们以后家属院的名声全被她们两个人毁掉了。”易红拍着大腿,神色哀伤。 安以南在旁边安慰道:“事情还有转机。” 这句话i像是强心针,一下子扎在易红的心坎上。 “你快说说,什么转机?”易大姐双眼放光地盯着安以南。 严嫂子也激动地看向安以南。 要知道她们家属院最近可出名了,但是这名声传出去还不如不传。就因为安以柔和赵二妹的事情,外面的人都知道家属院有两个军嫂喜欢玩屎尿。 严嫂子每次一出去,就有人追着问:“你们军嫂压力这么大吗?怎么还喜欢玩屎尿。” “……” 如今要是这一幕被记者拍下来登报,那就全国都知道。 那她们家属院可真就丢脸丢到全国人民。 到时候一出门,他们就问你们军嫂是不是都喜欢玩屎尿。 因此,严嫂子和易红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千万不要闹大。 安以南顶着她们火热的视线,开口说:“他们拍了照片,但是可以让他们不带出去。” 眼见严嫂子疑惑,但是易大姐开始深思起来。 安以南提醒:“咱们家属院好歹离军区很近,找个由头说不能拍照怕涉嫌拍到不该看的东西就行了。” “还是小安你有办法!”严嫂子眼前一亮。 易红赞同地说:“你说的这办法不错,都怪我刚刚太心急了,严姐你带我去找那几名记者,我亲自跟他们交涉。” “好。” 她们风风火火地往前走。 安以南留在原地想着妹自己的事,慢悠悠地回家。 还好路上没有碰到安以柔和赵二妹打架的一幕,不然尿骚味熏得她又想犯恶心。 安以南回到家,也没心思吃饭,但是肚子又饿,随便糊弄一下弄了糊羹。 还没吃几口,易红找上门,拉着她去外面,像是有紧急的事情。 “易姐,怎么了?”安以南被拽得赶紧擦了擦嘴。 “我已经跟记者说好了,他们不会传播照片并且登报,但是你还是要代表我们军嫂去见下他们,并且拍个照。” 于是安以南一脸懵地被拽到记者面前。 易大姐为了挽回她们军嫂的形象,硬生生把安以南塑造成三代务农,从小孝顺父母,家里没钱念书,最后自学考上初中,期间还跟她们军区里一位优秀的男同志结婚。 在易大姐的吹捧下。 安以南则是各种兰质蕙心,心灵手巧。 白天去学校当老师。 晚上天天读书。 有事没事还会帮邻居还有家属院其他嫂子干活。 她甚至还帮忙抓到间谍,还会翻译! 几名记者听到易红的夸大,原本还沉浸在刚刚恶心的一幕,转眼又被易红一顿忽悠,也不算忽悠,起码有一半是真的。 总之,几名记者很快对安以南露出崇拜的眼神。 安以南:…… 算了,为了她们家属院的形象,自己还是别说真话。 因此在易红的督促下,外加军区也不想让军嫂的名声那么难听。 在各种因素下,安以南很快就登上报纸。 校长望着自己手底下的小安同志,欣慰地摸摸胡子。 安以柔看到报纸各种夸安以南,也没细看,立马地怒火中烧地烧掉这份报纸。 赵二妹则是看到报纸上,安以南热情好客?照顾邻居?蕙质兰心? 一瞬间,她气得撕碎报纸,怒骂:“哪个记者胡编乱造!” 家里的小孩看她生气,全躲在房间不肯出去。 几天后,易红和严嫂子都以为这件事过去了。 谁知道,这件事虽然没有在全国面前丢脸,但是上次赵二妹和安以柔打架的事情传了出去。 在安以南中午去学校食堂吃饭时,沈娇娇一脸掩饰不住地兴奋。 “你知道吗?我妈已经不认安以柔当干女儿了,我姑姑也恢复正常不跟安以柔来往了。” “她们都觉得安以柔现在的名声太难听了,要避险。” 沈娇娇一边说,一边来到安以南的面前,兴致勃勃地说:“你知道你们家属院里的赵二妹和安以柔现在出名了吗?” “啊?”安以南抬头看向沈娇娇。 沈娇娇美滋滋地说:“她们现在被人称为屎尿军嫂。” “……” 安以南听到“屎尿”两个人,胃里一顿翻江倒海,恶心得想吐。 沈娇娇看她难受,赶紧拍拍她的后背。 “娇娇,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安以南第一次求沈娇娇,这让她倍感稀奇。 “什么事情。” “不准说屎尿。”安以南忍着恶心说。 恰好几名同事过来找安以南说起家属院里最近令人一直津津乐道的“屎尿军嫂。” 那一瞬间,安以南再也忍受不住,跑去厕所吐了起来。 沈娇娇担心地跑过去,怕她出事。 看她吐得那么厉害,就做主帮她请假,亲自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严嫂子纳闷安以南怎么面色苍白,坐在沈娇娇的车后座上。 在听到沈娇娇说她呕吐后。 严嫂子一琢磨,惊疑不定地问:“小安,你上次的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第91章 对不起 “我这个月没来。”安以南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严嫂子却惊喜地拍手说:“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孕?”安以南和沈娇娇齐齐出声。 少顷,安以南被沈娇娇送到了医院。 严嫂子也跟了过来。 在检查一番后,医生说她怀孕快两个月,要注意休息,然后说了一下怀孕的事宜。 安以南在知道她怀孕,整个人浑浑噩噩。 上辈子她像个老黄牛伺候别人,后来嫁给那个瘸腿男人,一直伺候他走,然后又含辛茹苦照顾那两个白眼狼。 直到生命的尽头,安以南真的像个陀螺兜兜转转,身边从未有知心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如今她的肚子里孕育着属于自己的血脉。 安以南的眼眶热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话,后面回过神,人已经在出医院。 沈娇娇兴奋地摸摸她的小腹,却又担心伤到她肚子,没有用力摸。 “恭喜你以南,以后你就有自己的孩子了!”沈娇娇朝她道贺。 严嫂子也高兴,咧开嘴笑:“小安的家里以后就热闹起来了。” 两个人不断说着道贺的喜话。 安以南心情复杂、又欣喜,很想第一时间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厉野,但是又担心会让他分心。 纠结之下,安以南还是写了一封信寄出去。 严嫂子那边知道她怀孕,深怕她一个女同志在家没有男人很辛苦,于是就动不动来找她,有事没事帮她打扫家里卫生。 安以南感动不已 她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望着秋叶落下,不知不觉,从重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月。 时间过得太快,她也很快拥有自己的孩子。 安以南躺在藤椅上,昔日的仇恨、伤感,全都在这一刻化为即将成为人母的仁爱。 而她身下躺着的藤椅还是蒋栋他们知道她怀孕,托木工打了藤椅送给她。 这样安以南有事没事可以躺在藤椅上。 严嫂子知道这件事,夸他们用心。 安以南也很感激他们还有严嫂子一家,包括沈娇娇还有学校里的同事,在这段时间一直照顾自己。 于是她这几天决定去做点凉拌菜,送给他们。 凉拌菜的食材只需要一些蔬菜,但是最重要的便是调料。 现代的调料跟这年代的调料有些不同,甚至有些买不到,于是安以南要将调料改良一下。 当她忙活做凉拌菜的时候。 隔壁沉寂多久的赵二妹家里迎来爆发式的争吵。 “你们三个天天跟人打架,衣服都不知道缝了多少补丁上去,现在还把人脑袋撞破血,你们可真牛啊!” 赵二妹拿着树枝就要打他们。 几个小孩倔强地躲在大宝身后。 大宝不怕死地仰起头望着赵二妹。 望着他跟亲爹如出一辙的脸,赵二妹气不打一处来,用带刺的树枝狠狠地抽在大宝的身上。 其他两个小孩被这一幕吓哭。 安以南听到吴二宝他们的声音,心下不忍。哪怕他们之前跟自己有过节。 可大宝他们到底是孩子。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听着几个孩子被打。 她抄起板凳,往隔壁看去,没想到赵二姐是拿带刺的树枝抽孩子,难怪二宝和三宝哭得那么惨。 尤其是大宝被带刺的树杈抽打,打着补丁的衣服被划破,上面清晰可见的多处血痕。 赵二妹完全不管不顾地继续抽下去,脸色扭曲得狰狞可怕。 “够了,赵二妹,孩子做得再怎么不对,你也不能用带刺的树杈打孩子啊!” 安以南冷着脸指责她。 赵二妹冷笑,“这是我家的家事,你管得着吗?况且他现在把人脑袋撞破了,你知道我要赔偿多少钱吗?” “是姓黄的骂妈妈喜欢玩屎尿,大哥才上去跟人打起来。这些天他们天天骂我们,大哥是为了我们才出手的!” 二宝哭哭啼啼地说。 赵二妹一听这话,怒火冒出来,狠狠地用带刺的树杈抽在吴大宝身上,很快血淋淋的伤疤从肩膀蔓延到衣服里。 “都怪安以柔那个贱人得!还有你安以南,你跟你姐都是贱人!”赵二妹何尝不知道最近家属院的流言蜚语。 因此这几天她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 谁知道孩子因为这件事跟人打起来。 赵二妹越想越生气,瞪着吴大宝的眼神像是在瞪着那些奚落,嘲笑她的人。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要遭受这样的屈辱!凭什么隔壁的安以南能当上小学老师,甚至还被领导看中,前几天还成为家属院的代表登报纸。 而她呢!什么都没有! 没用的丈夫天天躲在部队里,她拼命对娘家好,可娘家却因为她现在的名声嫌弃她,不让她回去,还有这几个拖油瓶,竟然跟人打架! 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为什么? 赵二妹陷入愤怒中,压根没听到二宝他们的哭闹声,也没有看到大宝脸色冒冷汗,也没有注意到两个孩子惊恐地过来拉她。 直到严大嫂被安以南急匆匆地拉来,当看到被打得晕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吴大宝,还有拼命阻拦赵二妹发疯继续抽打大宝的两个小儿子。 “够了!”严大嫂怒吼一声。 这一声,也彻底惊醒了赵二妹。 她茫然地望着地上流着血的吴大宝,还有手上沾染血迹的树枝,再环顾四周,两个儿子惊恐地躲着她,还有严大嫂和安以南愤怒的眼神。 一瞬间,她彻底瘫软在地上,再也承受不住地抱着受伤的吴大宝说:“妈妈对不起你啊!!” 家属院的人很快知道赵二妹虐待自己大儿子,最后进医院的事情。 军嫂们诧异。 大宝他爹收到消息后,也从部队赶到医院里。 严大嫂和易红却趁此给所有家属院的女同志开会。 开会的内容是针对家属院里的谣言影响到孩子,所以严嫂子和易红满脸肃然。 “不管外面传得再难听,但是我们都是军嫂,都是在家属院生活这么久,大家也知根知底,所以你们要是再让孩子到处传赵二妹和安以柔的外号,你们全都给我接受写检讨!” 这场会议开完后。 针对安以柔和赵二妹的声音少了些。 安以柔没想到赵二妹心狠到能打自己儿子进医院,心里唾弃的同时却没注意自己两个孩子低着头,没有看她。 另一边,安以南跟严嫂子都去医院看吴大宝的情况怎么样。 结果她们看到因为吴大宝进医院,赵二妹被一直守在病房的吴营长也就是吴千愤怒地推开。 “离婚!” 在看到儿子的惨状,懦弱十几年的吴千,终于朝着赵二妹愤怒地喊出离婚。 严嫂子和安以南立马抱着两个孩子离开。怕他们听到这些尖锐、残忍的争吵声。 谁知道,当吴千说出离婚两个字,原本麻木、恐惧的两个小孩,却猛然扑到吴千面前,哭着喊着:“爸爸,你不要不要妈妈!” 两个孩子哭得惨兮兮,跪在吴千的脚边。 赵二妹满腔怒火,终于在看到两个儿子之前还一脸惊恐害怕她,转眼却因为吴千说要离婚,又跪着求吴千时。 她崩溃地抱着两个孩子在地上,哀嚎地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好妈妈!” 第92章 改过自新 原本吴千要闹着离婚,谁知道因为孩子的哭声,终究心软。 张政委去做了吴千的思想工作。 严嫂子也去做了赵二妹的工作。 可怜的吴大宝则是躺在医院里,听医生说伤势严重会在身上留疤。 其他两个孩子听到这个消息,虽然不知道留疤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本能地心疼起大宝,在病房里哭起来。 家属院里其他人相继来看望吴大宝。 虽然大家看不起赵二妹,但是孩子无辜。 她们又是同一个家属院,又是军嫂,因此大家探望的时候是带着诚心来看孩子的。 很快吴大宝出院,赵二妹这次安分了许多,没有在家属院闹事。 甚至还主动学做菜。 这可把家属院的所有人都吓到了。 赵二妹以前可是从不下厨房,天天去部队食堂吃饭,现在主动下厨房,简直就是闹鬼了。 或许她就是装模作样,毕竟吴千可是差点要跟她离婚。 在家属院里的人都以为她是假惺惺,过几天就会恢复本性。 谁知道赵二妹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改过自新,一连好几天吴家的烟囱冒烟。 赵二妹为了做菜好吃,还不惜花钱向不对付的安以南请教。 这件事传出去,大家都不信。 可当大家亲眼看到安以南出入赵二妹家里,这下子大家不得不信了。 谁不知道安以南刚进家属院,赵二妹就欺负她,两家结下梁子。 现在安以南主动进入赵二妹家教她做菜,那说明赵二妹真的改变了性格。 安以柔知道这件事后,站在院子里不信地说:“等着吧,肯定过一段时间,她就原形毕露。” 她冷哼一声,然后叫家里的大女儿把院子扫一扫。 另一边。 起初,安以南看到赵二妹羞红脸找自己请教厨艺,以为她葫芦里卖着其他药。 谁知赵二妹来真的,“我知道我以前做过很多荒唐事,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孩子,现在我想改变自己,我想让孩子不再怕我,我也想当个好妈妈。” 幡然醒悟的赵二妹决心要改变一切,重新来过。 鉴于她有前车之鉴,安以南并不相信她真的能改变。 可赵二妹像是一夕之间变了一个人,每天开始做菜,早起打扫卫生洗衣服,没有每天在院子里骂人,甚至还学其他军嫂一样开始自己种菜。 亲力亲为,一点不像是演的。 甚至为了让安以南答应教她做饭,赵二妹每天还会帮安以南干活,对她客客气气,有时候还会小声告诉她孕妇应该吃什么忌讳什么。 更甚至,上次安以南冒着大雨骑自行车回家,差点在院子外摔倒是赵二妹扶着她起来。 后面还悄悄让吴三宝送来一碗红糖水。 这年头红糖水多珍贵,更何况还是赵二妹送来。 几天后,安以南答应她的要求,但是有个条件说是要收师傅钱。 她以为赵二妹会不干。 可赵二妹却一口答应下来,认真地说:“你教我厨艺,我也不能白学。” 安以南见她真的像是改过,一开始教她做菜的时候还有心考验她。 可赵二妹不怕吃苦,面对安以南苛刻要求,还是一五一十地答应下来。 最后,安以南才真的相信,赵二妹真的改变了。 说起来她都觉得稀奇,原来人真的能改变,尤其是赵二妹这样的人。 她一边感叹,一边下班后就教她怎么做菜。 一来二去,她跟赵二妹的关系缓和不少,吴二宝他们也开始朝着安以南叫:“安姨姨。” 每天跑到她院子,主动帮忙打扫院子,帮忙拾树杈给她当柴火。 甚至有天吴三宝悄悄地跑到她面前,掏出自己私藏的花生,局促地说:“对不起姨姨,我之前不该想吃你家的肉,还让你磕破头!” “等姨姨你的宝宝出生,我一定保护他,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这些天,吴三宝和吴二宝变得越发懂事,完全不像是之前馋嘴调皮的小孩。 安以南听到他这么一说,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之前的摩擦和矛盾。 可令安以南没想到,等孩子出生后,吴三宝一直履行自己的承诺,直到老去。 眼下赵二妹一家子都有所改变,可吴大宝却因为被打后,从医院回来后,变得越发沉默寡言。 以前对吴大宝非打即骂的赵二妹,对吴大宝说起话来都变得小心翼翼。 安以南知道这件事,唏嘘事情变得太快。 尤其是今天,当她站在灶台边看赵二妹已经学得像模像样,甚至做出的菜越来越好吃时候,心里为她感叹时,就见她激动地端着一盘辣椒炒肉,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吴大宝的房间。 “大宝,妈今天学会了你最喜欢的辣椒炒肉,你来尝尝。”赵二妹僵硬着笑脸,卑微地敲门。 可房间里吴大宝没有任何回声。 赵二妹继续敲门。 房间依旧没有动静。 最后赵二妹抹着眼泪,笑着说:“那你晚点自己出来吃。” 她端着菜到院子里,叫来二宝和三宝一起来尝尝。 至于吴大宝,那间房间似乎永远对赵二妹封闭着。 安以南望着这一幕,再看不复往日嚣张,露出慈爱的赵二妹如何弯着腰叫二宝他们多吃点。 若是以前,孩子吵着吃肉,赵二妹的怒吼声,几乎连她在隔壁都能听见。 现在…… 安以南摇摇头,回到自己家里,开始给厉野写信。 也不知道厉野执行什么任务,她上次寄出的信件被退回来,说是那边收不到。 可安以南每次回到家,冷冰冰的,实在是孤独,于是就开始写信。 她写的信其实就是写日记,然后写好放在信封,一封封叠起来,等到厉野回来,让他拆开看。 安以南一边写着,一边说着家属院发生的近况,还有关于赵二妹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长大。 琐碎的事情,一点点记录在信里。 她的眼神不知不觉中温柔起来。 隔壁,赵二妹小心翼翼地敲门问吴大宝。 “大宝,你明天想吃什么,妈妈明天去供销社给你买。” 房门依旧被关着,无人回应她的话。 第93章 她长得像我婆婆 对于吴大宝的变化,安以南也有所耳闻。 但这是他们的家事,安以南不能掺和。 倒是安以柔最近好像知道她嫁的人是厉野,整天闲着没事就上门,非要跟她叙姐妹情。 一次还好,三番两次,当安以南不耐烦,隔壁的赵二妹出手了。 但凡看到安以柔路过,就会拿起尿壶泼她身上。 两人本来就有仇,安以柔当场就要跟她拼个你死我活。 可现在的赵二妹已经不是当初的赵二妹,泼她尿后就跟哑巴似的立马躲回家。 安以柔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几回合下来,安以柔没再来找安以南,但是心里默默记上赵二妹一笔。 该死的贱人,之前让自己的孩子来她家里偷东西,害她损失雪花膏还有几乎接近一半的灵泉。 因此她只能省着点用。 可那些官太太因为她被泼尿的事情,也不搭理她了,包括之前一心讨好的齐蓉也是。 所以安以柔好不容易精心搭建的人脉在一夕之间,全都被赵二妹毁掉了。 还损失了一条大黄鱼。 一想到大黄鱼没了,安以柔心里那个恨啊! 可最令安以柔没想到的是安以南竟然就是嫁给厉野的乡下女人。 而且她还登过报纸,抓间谍、现在还在学校里当老师! 知道一切的安以柔怒火中烧,凭什么? 她凭什么嫁给军官,而且她只是个乡下人! 自己可是穿越过来,身带灵泉。 结果她担负着屎尿名声,而安以南却成为人人羡慕的团长媳妇,不仅是学校里的老师,还是登过报纸的名人! 她凭什么过得比自己好。 安以柔妒忌心如翻江倒海,心心念念的都是不可能。 可最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是最有可能。 安以柔后面恢复理智,猜想她会不跟自己一样是穿越来的,越想越有可能,毕竟以前的安以南怯弱老实,哪里会认字。 因此她几次上门也是为了试探安以南,同时寄信给乡下,想要知道安以南怎么会忽然性情大变。 然而,她上门没几次却被赵二妹泼尿。 安以柔忍不住这口气。 她暂时对付不了安以南,还对付不了这个虐待儿子的贱女人吗? 安以柔为了出一口心里的恶气,天不亮就起床,摸黑来到赵二妹种的那片菜地,迅速扒拉几下摧残那些刚冒出嫩芽的菜。 为了不被怀疑,她还把其他军嫂种的菜全薅一遍。 安以柔做完这件事,望着满地“狼藉”的菜地,心满意足地拍拍手就走。 也许是老天爷看赵二妹不顺眼,天空忽然下起大雨。 安以柔露出笑容,关好门窗。 隔日,安以南和赵二妹看到菜地被昨天大雨冲刷的不成样子,心里和其他嫂子们一起都可惜不已。 尤其是赵二妹的田地跟其他几个军嫂的田地惨状严重。 赵二妹看到自己刚种下的种子好不容易发芽,结果一场大雨,全都毁掉了。 想想大儿子最近一直不愿意见自己,赵二妹精疲力尽,站也站不稳。 其余几个嫂子和安以南都相继安慰她几下。 这件事就这样轻易揭过去。 安以南最近因为怀孕开始胃口大增,吃的东西特别多。 前段时间宋雅君亲自带着身体好转的女儿登门道谢,带了一些粮票和面粉上门。 自从知道她怀孕,宋雅君还专门托人从首都买奶粉来。 这年头奶粉可不好买。 安以南感激宋雅君,在做凉拌菜送人的时候,也做了一份给他们。 也正是这份凉拌菜,宋雅君一家都喜欢吃,隔三差五就想让安以南做些给他们。 当然面上说是不收钱,怕被人说投机倒把,但私底下不知道塞给安以南多少粮票,而且他们知道厉野不在家,怕她一个孕妇在家容易出事,万一滑到没有人看到怎么办? 于是继严大姐经常来看望,加上有事没事的沈娇娇还有隔壁经常跑来打扫院子落叶的二宝他们,现在加上宋雅君和她女儿,院子里别提多热闹。 一来二去。 大家也互相熟悉起来。 宋雅君望着她逐渐圆润的脸蛋,再看她隆起来的肚子,心里纳闷,“你的肚子怎么看起来不止两个月?” “我瞧着也奇怪,小安,你肚子里孩子会不会是双胞胎啊!”严嫂子坐在院子的板凳打毛衣,二宝和三宝跟如如在玩斗鸡。 宋雅君也在织毛衣。 安以南坐在她们对面,闻言摸摸自己的肚子,“应该不是,是我最近吃太多了。” “你改天去医院做检查,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宋雅君好心地说。 “好咧。”安以南抚摸自己的肚子,朝她一笑。 院子里温馨,外面却吵起来。 “周大清,你在学校不上课,学什么谈对象,你才多大啊!人家家长找上门说要我们给彩礼!”安以柔的声音传进来。 安以南有一段时间没遇到安以柔,没想到今天会听到她的声音。 严嫂子和宋雅军拉着她去门口看热闹。 但见安以柔拿着树杈到处追着自己刚上初中的小儿子打。 周大清跑得贼快,身后的安以柔根本追不上。 其他军嫂子没想到今天能看到安以柔追着孩子在家属院打的画面,心里还挺稀奇。 毕竟安以柔从来没打过孩子,今天冒出这一出,实在罕见。 跑在前面的周大清气喘吁吁,却还有力气跟后面安以柔说:“我谈对象怎么了?人家要我娶她,我就娶她!” “你个混小子,人家大你三岁,张开就要彩礼三百块钱,咱们家哪里有钱给你霍霍,再说你现在才十四岁。” 安以柔气得不行,跑都跑不动。 要不是为了这个混小子,今天她才不会这么丢脸跟泼妇一样,追着孩子满大院跑。 可偏偏这孩子不懂事,气死人,一个劲往前跑,甚至边跑边说:“我早点娶媳妇还不好吗?你不知道现在外面多少人笑话我有你这样的妈,人家愿意嫁给我就不错了。” “周大清!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听你埋怨吗?” “你还好意思骂我,你在外面的名声难听得要死,我都不敢跟朋友说我妈叫什么,还有你前段时间早起去毁掉吴大宝妈的田地,当我没看到吗?就你这样的人,还能当我妈?” 周大清已经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安以柔一顿指责。 话里的内容让在场人吃了一顿瓜。 赵二妹本来也在吃瓜看热闹,谁知道上次自己的田被毁是安以柔干的。 一瞬间她怒气冲冲,再也压不住怒火,撸起袖子冲上去揍安以柔。 旁边的人看到,立马围上去拉架。 “别别别!赵二妹你别冲动!” 安以南和宋雅君站在门口看热闹。 “这女人好眼熟,之前我好像在医院碰到过她。”宋雅君越瞧安以柔很眼熟,想了半天,惊疑不定。 “这女人长得好像我婆婆啊!” 安以南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诧异地看一脸沉思的宋雅君。 第94章 周大清 “不对,我婆婆没有女儿。”宋雅君很快清醒过来。 安以南望着赵二妹和安以柔都被人拦着,好奇地转身问:“她长得很像你婆婆吗?” “我婆婆鼻尖有颗痣,她也有。而且我婆婆年轻时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吗? 宋雅君迷惑了。 安以南则是思索,上辈子没这一出,但是宋雅君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宋雅君:“我跟我爱人从小认识,他妈妈是继母,原本是家里的保姆,在我爱人三岁的时候,她就嫁给我公公,对我爱人一直很不错,可是她看我不顺眼,可能是因为我爱人没有娶她堂侄女。” 听起来她们的关系很不好。 宋雅君想到以前发生的点点滴滴,视线落在抓着自己衣角看热闹的茹茹身上。 安以南知道她心里藏着事,没有追问下去。 安以柔和赵二妹因为严嫂子强行阻拦下,两人没打起来。 这件事因为没证据,只能暂时劝赵二妹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 赵二妹虽然改过自新,但是不代表被欺负还要忍气吞声。 因此,在隔天做好饭菜后,一溜烟就不知道去哪里。 吴二宝和吴三宝帮安以南在院子里打扫落叶,嘴里嘟囔着说妈妈不知道去哪里。 安以南一琢磨,心想赵二妹不会是找安以柔算账去吧?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赵二妹心情大好,轮着锅铲,炒着苋菜。 安以南站在一边,监督她放盐和其他调料,“你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 “安同志,我可不瞒你,他小儿子不是闹着要娶媳妇吗?我就上人家家里说了一句安以柔家里富裕。” 她笑得很狡猾,也很奸诈。 显然她是想要给安以柔添堵。 安以南知道后,摇摇头。 “安以柔可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好欺负,我也不好欺负。”赵二妹潇洒地说。 顺道将炒好的苋菜给她品尝,然后在送安以南回家时,也不忘记给她带一份饭菜。 “你现在怀着孩子,炒菜不方便,我现在厨艺比以前好多了,你就尝尝,就当我给你的谢礼。”赵二妹将铝盒饭递给她,强行让吴二宝送回去。 赵二妹每月给安以南十块钱的学费,直到教会为止。 现在赵二妹厨艺也算是不错,便每次多做一份给安以南。 安以南每次塞给她钱,或者粮票,赵二妹都不肯收。 如今看下来,赵二妹真是改过自新,从头做人。 安以南回到自己家,打开铝盒饭,满满当当的菜和肉都被挤在一起。 另一边,赵二妹做好饭菜,亲自端到吴大宝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对方还是不愿意理自己。 她眼神黯淡,却还是勉强挤出笑容,将饭菜放在门口,让大宝自己拿进去吃。 隔日。 安以南下班回家,刚回到家属院,金嫂子拉着她兴致勃勃地来到安以柔家门口。 “咱们来看热闹。” 什么热闹? 安以南环顾四周,好几个嫂子和婶子已经聚集在这里,看着院子里的争吵。 其中赵二妹也在场,察觉安以南的视线,挤过来朝她神秘眨眼。 安以南将视线放在院子里,但见十四岁的少年身边站着一个长相清秀,面色土黄的少女。 少女梳着麻花辫碎花上衣,下身是打着补丁的黑裤,低着头不说话。 “姓安的,我跟你说,我家闺女被你孩子毁了清白,今天我们刚去医院做检查,我闺女肚子里有你周家的种,你们今天要是不娶她,我就让你儿子吃花生米!” 少女的妈妈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指着安以柔吐唾沫。 安以柔哪里受过如此羞辱,当即怒道:“我儿子才十四岁,怎么可能会碰你女儿!” “十四岁怎么了?我告诉你,你要是不认,我现在就带着我闺女去找公安。” 齐大花拉着闺女杏花就要往外走。 安以柔站在原地,完全不怕。 可谁知傻儿子竟然脑抽地拉住杏花,对着安以柔说:“妈,你要是不让我娶杏花,我就去坐牢!” “你!” 安以柔险些晕倒。 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周大清威胁她后,转身对着杏花如沐春风地说:“你别怕,我一定会娶你。” 赵二妹和金大嫂看得津津有味。 “我告诉你们,我昨个打听过,这个杏花娘生了七个女儿,就为了拼个儿子,最后生到第八,终于是儿子后,把那个小儿子宠得不行。前几个姐姐嫁出去,彩礼钱全用在儿子身上。前面几个姐姐还经常在婆家带东西回来贴补弟弟。” “她们婆家愿意?”金大嫂好奇地问。 “她们婆家肯定不愿意,所以就闹离婚,最后她们离婚后,杏花娘就给她们又找了婆家,又收了一遍彩礼。” 赵二妹说着八卦,金嫂子在旁边摇头。 安以南听到这些,心里大致明白杏花家什么情况,就这样家庭情况,要是真的沾上肯定要出事,也不知道安以柔怎么想。 她一边思忖,一边望着年轻气盛的周大清。 上辈子其实出过这件事,当时周大清还被安以柔罚跪。 可周大清执着要娶杏花,最后安以柔那时候为了拆散他们,不惜说要跟周大清断绝母子情。 周大清懵逼。 后来不得不屈服。 安以柔为了平息杏花一家,直接举报他们一家卖女儿。 最后这件事彻底被解决。 所以这辈子,安以柔应该会跟上辈子一样处理这件事。 果不其然,当看到亲生儿子非要娶那个女人,安以柔抛下狠话,当着大家伙的面说要跟他断绝母子情。 安以柔心想,周大清绝对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要跟她断绝关系。 可谁知周大清激动地指着安以柔说:“这可是你说的,我早就不想当你儿子。因为你,我在学校里天天被人欺负,他们笑话我有个喜欢玩屎尿的妈妈,而你也整天不管我们,现在你要跟我断绝关系,我还巴不得呢!” 周大清群情激奋,发表完自己的感想,安以柔这下子被气得彻底晕过去。 可这事还没完,周大清转身对着杏花一脸深情款款地说:“杏花,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你等我坐牢出来!” 杏花:…… 杏花娘:…… 周围人:…… 第95章 厉野回家 周大清是铁了心要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 杏花母女的脸色难看起来。 他要是跟安以柔断绝关系,她们一家子从哪里拿钱啊! 可周大清像是看不懂脸色,当着群众的面说要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然后当天就上杏花家,又吃又住。 杏花娘气得不行,想赶他走。 可这混小子就是不愿意走,每天吃他们住他们的。 美名其曰:“我要照顾杏花一辈子!” 杏花和她娘翻白眼。 三番五次都赶不了他走,于是她们打主意到安以柔那边。 心想,安以柔总不可能不要儿子吧? 谁知道安以柔因为儿子的事情被送进医院,不肯见人。 杏花娘厚脸皮上医院还被安以柔打了几巴掌赶出病房。 赵二妹知道这件事,为了膈应安以柔特意去看她,顺便笑着说:“你儿子以后就是人家的,真是可怜你怀胎十月。” 安以柔气得不行,面上还保持笑意。 “总比你这个贱人打儿子,害得儿子不愿意见你强。” 这话算是戳到赵二妹肉里。 一瞬间,两人差点在病房里打起来。 回来的赵二妹忍不住跟安以南说这件事,然后问起:“厉团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也不知道。”安以南摇摇头。 赵二妹叹气:“你们刚结婚没多久,他就出任务,这都快二个月过去,真是……” 想想她以前也是这么过来,赵二妹忧伤地说:“军嫂真难当。” 话虽如此,但是嫁给军人就代表她们要经常接受丈夫常常不回家的事实。 安以南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赵二妹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低声说:“以前我心气高,总觉得自己过得舒心,管别人做什么,所以做了很多错事,也在你刚来的时候经常欺负你,现在想想我真是对不住你。” 她说到后面强撑着笑意,可眼睛红了起来。 世事无常,安以南也没想到曾经对她天天看不顺眼的赵二妹,如今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也许,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安以南莫名想到自己也是死了一回,才改变了自己。 说起来,她跟赵二妹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若不是没有重生,指不定她现在投胎成为别人,就不会有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 不知不觉中,安以南的眉眼越发温柔,身边的赵二妹还以为自己眼瞎了,怎么安以南看起来越来越漂亮。 不是那种外表的漂亮,而由内而外,令人觉得舒服的漂亮。 * 隔天,沈娇娇自从亲妈不再关注安以柔后,每天心情愉悦。 今天上班之前对着安以南说:“我要相亲了。” “男方是哪里人?”安以南好奇地问。 沈娇娇:“他是水电局的,人高,长得也标准。” 她藏不住心思,说出男方的消息后,就跟吐豆子一样又说起男人在水电局很吃香,有个姐姐嫁给公安,家里两个长辈在厂里也有工作是双职工,还有单位分的房子,要是沈娇娇嫁过去,肯定不愁吃喝和住所。 安以南听到后,点了点头说:“条件很好,你什么时候去看啊!” “今天下班,我要去人民公园,你陪我去好不好。”沈娇娇撒娇地缠着她。 安以南受不了地连连点头说:“好。” 沈娇娇这才高兴地松开她的手,好奇问起:“你跟厉团长是怎么认识的啊?” 她其实挺好奇的,大家都说厉团长是回家探亲然后就带了媳妇回来。 对于这个说法,大家说当时安以南长得瘦瘦弱弱,面黄肌瘦,厉团长当时怎么会看上她。 因此安以南肯定是厉野在家里的童养媳。 对此沈娇娇满是不屑,要是认识安以南的人都知道,一个厨艺精湛,还懂知识文化,又善良体贴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她。 可沈娇娇还是很好奇。 在她幻想里,安以南肯定是因为自身的优秀吸引了厉团长,才会产生革命爱情。 但是安以南对此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说:“我跟他认识大概最大的原因是他抢我红薯。” “啊??”沈娇娇茫然无措,对革命爱情产生了心碎声。 安以南看她难以置信的表情,笑着说:“不要伤心,你要是遇到一个男人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看他做什么。” 沈娇娇懵懵懂懂地点头。 安以南笑了起来,又跟她说了一些关于她跟厉野的事情。 到了下班的时候,安以南陪她去相亲。 男方很早就来到人民公园,手里攥着报纸,坐在长椅上,安以南识趣地站在不远处,让他们两个相看的年轻人好好说话。 不多时。 沈娇娇满脸羞红地走到安以南跟前。 安以南轻笑:“看上眼了?” “还不算看上眼。” 面对她的傲娇,安以南没有揭穿,反而是饶有兴趣。 回到家后,安以南发现家里上上下下北打扫了一遍,院子里的来福却精神萎靡地睡在角落,见到她很委屈地一直小声:“汪汪……” 安以南心疼地摸摸它脑袋,低声问:“怎么了?” 结果身后传来低沉的男声,“阿南。” 男人低沉的嗓音性感成熟,一下子让安以南迅速转身,朝他一笑:“你回家了。” 几月没见,厉野周身气势凌厉了不少,眉眼还有一处刀疤,虽然很浅,但是安以南第一眼就注意到。 不敢相信,他身上有没有伤疤。 因此厉野回家后见到媳妇的第一面就被她带进房间,检查伤势。 躺在地上的来福可怜巴巴地吐着舌头。 可恶的男人,一回家朝着露出凶巴巴的眼神,现在还抢走自己的主人。 被来福怨念的厉野躺在久违的床上,上衣被安以南强制要求脱掉,露出肌肉明显、伤痕累累的后背。 安以南望着他身上的伤疤,心疼地用手去触碰。 好几个月没回家,一回家就被媳妇这么心疼对待的厉野心里暖洋洋,想要转身去哄媳妇,结果就听到媳妇低声说:“你出任务这么凶险,也不知道保护下自己。” 他刚想说:“没事,不就是疤吗?” 谁知安以南说:“你要是不小心点,万一出什么事,我跟孩子可就要改嫁。” “孩子?”厉野迅速坐起来,冷峻的面上流露小心翼翼还有几分欣喜。 安以南看他还不知道,故意偏过脸说:“没有。” “媳妇,你的没有吗?”厉野激动地想要摸她的小腹,可又怕不知轻重,只能谨慎地趴在安以南的肚子里,想要听听孩子的心跳声。 安以南被他的行为举止逗笑。 厉野却趁此抱住她的腰肢,两人四目相对。 “我回家了。”厉野认真地说。 安以南也认真地回应他:“我跟孩子都在等到你回家。” 这下子,厉野终于忍不住亲在她的眉眼上。 第96章 吃肉 厉野回家的消息,严嫂子她们很快都知道了。 安以南家里有个男人,做事也方便,也不用他们很操心。 安以柔那边也知道厉野回来的消息,打探了一下,原来他是去执行任务,现在光荣回来。 厉野现在职位是团长,年纪轻轻,执行不知道多少任务,长得也仪表堂堂。 以前安以柔觉得他性格太冷,因此没在意过厉野,反而一门心思扑在周严身上。 周严如今不知受什么刺激,不愿意回家,一直在部队,前段时间招呼不打就出任务。 完全没有以前心疼她的模样。 安以柔又听说自从厉野回来,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让安以南做,而且还会帮安以南洗衣服。 要知道大老爷们在家很少自己洗衣服。 安以柔听得不舒心,周严虽然对她很好,哪怕自己怀孕,也没帮她洗过衣服。 厉野却能帮安以南洗衣服。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安以柔咬着牙说:“女人在家还让自己丈夫洗衣服,真是丢脸。” 她此言一出,赵二妹刚巧路过,当即怒骂:“亏你还读过书,不知道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男人能做的,女人能做的。所以女人能做的,男人当然也可以做,你要是比我没读过书得迂腐,那真是越活越过不去。” 赵二妹这顿臭骂,不只把安以柔骂进去,顺道把那些看安以南不顺眼的嫂子也一并骂进去。 几人灰溜溜地离开。 安以柔被骂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赵二妹气势汹汹地叉着腰从她身边走过去,顺便还阴阳她,“你啥时候再生个儿子,别又跟之前儿子一样,连娘都不认,跑人家家里当儿子。” 周大清跟安以柔断绝母子关系,跑人家家里的消息在家属院传遍了。 “得意什么。你男人虽然没跟你离婚,但是他一直在部队宿舍住着,你还好意思做人家媳妇。” 安以柔在她身后臭骂。 赵二妹压根不当一回事。 男人不归家只要给钱就行。 她又不是缺男人。 安以柔见她无动于衷的离开,几乎差点咬碎牙齿。 该死的贱人,跟安以南一样贱。 安以南家的事情,严嫂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毕竟这件事还是她在某天早上去安以南家,撞见厉野在洗安以南的衣服,一时惊讶,说了出去。 现在传得家属院人人都知道。 严嫂子本来还有点心虚,可看人家丝毫不在意,厉野还每天送安以南去学校。 一时之间,严嫂子忍不住羡慕起来,对睡在床边的张政委说:“人家厉团长可真是好男人。” 张政委听得不顺心,“我不是好男人吗?” “你给我洗过一件衣服吗?”严嫂子翻白眼说。 张政委一听,不乐意,“洗衣服做饭是你们娘们做的事,我们大老爷们做这些事岂不是丢脸!” 严嫂子咬咬牙,直接踹他下床。 “那你是大老爷们,上我们这些娘们床是怎么回事?” 然后严嫂子盖好自己的被子,倒头就睡,压根不管倒在地上的张政委。 隔日,张政委眼下乌青,在部队遇到厉野,神情复杂地说:“小厉啊!咱们当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 厉野挑眉:“你要跟我单挑吗?” 张政委:…… 算了,他不跟年轻人计较。 * 安以南因为怀孕,最近胃口大增,听说炖鱼汤很有营养,厉野经常趁着天黑带着蒋栋去溪边打鱼。 一连好几天,安以南吃鱼都吃得想反胃。 “你们经常去溪边抓鱼,万一被人抓到可就不好了,所以你们平时别去溪边了。”安以南婉转地说。 “你放心不会有事。溪边不属于公家,有时候部队里的其他人也会去抓鱼·。” 只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没有声张而已。 安以南:“其实是我喝鱼汤喝腻了,家里的粮食也够了,平常你去供销社买点肉,够我们两个人吃。” “咱们家肉票不多,哪里够你吃。” 每个人的定量在部队都是有定量的,肉票也是固定的。 家家每个月能吃几回肉都算是富裕,更别提那些贫穷的家里也就过年才能吃肉。 要知道安以南现在怀孕,要多吃肉补补身体。 安以南有苦说不出来。 厉野不在家,她能用金手指复制粮食。 可他在家,自己总不能对厉野说她还有金手指。 但是安以南再怎么喜欢,信任厉野,也断然不敢说自己有金手指的事情。 因此厉野回到家,掌握家里厨房后,不允许安以南下厨后,她不敢暴露金手指。 这也造成家里肉票缩水,厉野不得不经常去炖鱼给她改善伙食。 厉野误会她真的吃腻了鱼肉,犹豫再三,低声说的:“我明天不去捕鱼。” “好。”安以南没有当回事,为明天终于不用吃鱼而开心。 隔天,厉野一大早去找蒋栋,问他能不能弄点肉。 蒋栋的舅舅是肉联厂的师傅,因此他舅舅家不缺粮食。 厉野悄悄塞给他一些钱。 蒋栋赶紧把钱还给他,“厉哥,你给我钱就见外了。” “不给钱,难得要你家白送我肉?”厉野强势地将钱塞给他手心。 蒋栋心想也是这个理,可是收厉野的钱会不会不太好。 “肉本来就难买,找你舅舅拿肉要是被人知道也不太好,所以你也别担心我给钱会伤感情。”他拍拍蒋栋的肩膀。 顺手塞给他一张自行车票。 “我知道你舅舅最近要娶媳妇,这也是我的心意,以后我还需要你家舅舅多多照顾。”厉野面无表情地说。 蒋栋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 “成,我去找我舅舅问问。” 厉野跟他说清楚后,也就放心回到部队里。 肉联厂可是好单位,尤其是在人人缺粮食的年代,在这个单位上班别的不说光是油水那也是够够的。 蒋栋是趁着天黑上门,敲了敲门。 开门是个中年男人,对方拉开门,蒋栋笑嘻嘻地挤进去。 “舅舅,表哥怎么不在家。” “别提了,他在单位加班。” 两人寒暄几句,蒋栋说话间悄悄递给他几张大团结和一张票。 许昌眯眯眼,瞧了一下那张票,顿时心花怒放,藏在口袋里说:“你小子找我有什么事。” “我一兄弟在鞋厂上班,他媳妇刚怀孕,没什么营养就想问问能不能给他私底下弄点肉,你放心舅舅,我兄弟只说要一点点,绝对不贪。” “瞧你小子,就这点小事找我,成,看在你给的票,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许昌咧嘴一笑。 蒋栋嬉皮笑脸地说:“就是这事可能不止一次,人家媳妇打娘胎就病重,怀孕就想吃肉,这不可能要好几个月都……” 许昌一听,神色为难起来。 “你放心,钱是一分不差的,但是肉的话,就需要舅舅你费点心思。” 第97章 安以雪求助她 厉野回到部队,像个没事人该干嘛干嘛。 安以南也没注意他的不对劲,只是到了晚上发现两人在一起的钱和票多了一点。 她数了数,多了一百块钱还有一张手表票。 “这钱还有票哪里来的?” 厉野洗完澡从外面回来,浑身清爽,炽热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 安以南瞥了一眼,视线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厉野瞥见,唇角不自觉勾起来。 “这次出任务的期间,我帮了一个人,对方为了报答我偷偷塞给我的。” 本来还有一张自行车票,被他拿去做人情了。 安以南知道后,也就没有过问。毕竟他们的任务都是保密。 “你要洗澡吗?”厉野凑近,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男性气息还有皂香味。 安以南脸热得不敢看他,悄悄地朝床那边挪动。 厉野注意到,凑得更加近。 直到安以南被逼到床边,意识到他是故意,忍不住瞪他一眼。 这一眼在厉野看来如春风,沁人心扉。 “阿南。”他声音低哑,眼神明亮得好像能灼伤她的眼睛。 “够了,我要去洗澡。” “我帮你。” “我现在可是怀孕。”安以南难得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厉野再也忍不住,眼底溢出笑意:“我帮你洗澡,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禽兽。” 他还故意补充一句。 安以南忍不住捏紧双手,转过身,最后还是被厉野哄着去洗澡。 洗完澡后,两人躺在床上睡觉。 半夜厉野被热醒,睁开眼睛发现安以南滚到自己的怀里,白瓷的小脸布满香甜的笑容。 也不知道她做什么美梦。 厉野俯身亲在她眉眼,然后抱着她沉沉睡去。 几天后,安以南好奇地数着家里的肉票,又闻着厨房传来的肉香味。 “咱们家肉票不多,但是肉票没减少。可是我这几天吃的肉是从哪里拿来?” 厉野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安以南,便开口说出托蒋栋帮忙的事情。 安以南没想到厉野为了能让她经常吃上肉,竟然用一辆自行车做人情。 “要是这件事被人发现举报你可怎么办?”安以南感动之余,不禁又害怕这件事被捅出去。 “你放心,这件事也不止我一个人干,上面的人其实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敢揭穿。” 安以南听到他笃定的话,瞬间知道这里面有门道。 “那蒋栋呢?你不在的时候他和他兄弟一直帮我,现在还帮你去找他舅舅,这人情要怎么还。”安以南提醒他。 “这事你放心,我已经将人情还给他了。”厉野淡定地说。 “你怎么还的?”安以南好奇地问。 “他最近想成家,我就找易姐帮忙从文工团里给他牵线,剩下的能不能成,就要看他的。” “原来是这样。” 安以南恍然大悟,蒋栋现在二十三岁,开始相看媳妇也正常。 说起来沈娇娇跟那个水电局的男人相亲成功,最近要订亲了。 可是这两天沈娇娇却精神不振,像是有什么心事。 安以南之前问了,男方父母是双职工,本身性格好,也有单位分房,但是男方有个干妹妹,据说是他邻居家的妹妹。 两家关系要好,男方父母就认对方当干女儿。 沈娇娇说:“上次我去她们家,他那个干妹妹就站在门口盯着我看,贼吓人。我后面告诉文诚,他说没有的事,叫我不要瞎想。” 可她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 安以南知道后,让沈娇娇先试探男方的态度。 看他对干妹妹的态度是不是很亲近。 沈娇娇听进去,说这两天会跟他去看电影,到时候试探他的态度。 安以南想到这里,问起厉野对于干妹妹的看法。 “我没有干妹妹。”厉野第一时间表明态度。 安以南:“我是说沈娇娇相看对象的干妹妹。” “这事不好说,你饿了吗?”厉野瞧着晚饭时间到了,想去厨房做饭给她吃。 安以南被他这一问,打断了思绪,“我想吃蛋羹。” “好。” 厉野去厨房准备晚饭。 安以南想去织会毛衣,严嫂子这时候来找她。 “小安,我跟你说,安以柔的妹妹安以雪回来了。” “啊?她还敢回来?” 隔壁忽然传来一声惊讶,赵二妹探出脑袋,本来是要送一些自己种的菜给安以南,一听曾经勾搭自己男人,还诬陷自己摔她下楼的安以雪竟然厚脸皮回来,当即撸起袖子要去找她。 严嫂子眼皮一抖,赶忙说:“你别急。安以柔正在跟她干架呢!” “啊?” 安以南听得好奇起来。 赵二妹也好奇。 严嫂子简单明了地说:“安以雪回家属院像是不认识我们,也不认识安以柔。” “她一来就打听安以柔的家,大家伙还以为她是回来认罪,于是将她带到安以柔面前。” “安以柔一看到她立马就扯对方的头发,一边扯一边怒骂安以雪不要脸,害死她肚子里的双胞胎。” 严嫂子说得绘声绘色。 安以南和赵二妹知道这件事,顿时明白事情原委。 赵二妹往地上吐唾沫,“活该,小贱人!” 严嫂子说:“你们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我去!”赵二妹立马气势汹汹赶过去。 安以南也好奇安以雪不是偷偷离开军区去首都,怎么会临时回来。 “我也去看看。” 于是严嫂子和安以南赶去的时候,恰好看到赵二妹撸起袖子蠢蠢欲动地想要加入进去。 可惜安以柔战斗力太强悍,三下五除二压在安以雪身上打,身边围着一群看热闹的嫂子。 “你……我是你妹妹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安以雪,发出求救声。 她想不明白自己可是书里女主的妹妹,按道理会跟女主一起享福,谁知道刚见到女主,就被她揍得鼻青脸肿。 安以柔一听她还敢说自己是她妹妹,火冒三丈地怒骂:“打的就是你!” 赵二妹在旁边虎视眈眈,摩擦双手,“你这个小贱人还敢回家属院,看我不抓花你这张脸!” 安以雪:!! 她求助似的看向四周,可她们全都是看热闹。 唯有其中一个女人看她的目光是打量。 “救救我!”她下意识地向安以南那边伸出手。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安以南这边。 安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