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回京,清修王爷不清白了》
第136章 她毒哑了他!
“情分?”苏芮疑惑,“你我之间还有情分这种东西?”
陈友民更加面红耳赤。
他也清楚,他和苏芮哪里能论得上什么情分。
当初议亲,苏芮也是听从家中安排,对他仅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硬要说情分,那就是恨。
可若非走投无路,陈友民也不会求到她这里来。
“苏妹妹,我…是我对不住你,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求你,我求你,救救我。”
陈友民说着就跪下来,伸手想要去拉苏芮的裙角。
苏芮动作极快的往后退一步,不让他的手碰触到自己一分一毫。
陈友民的手扑空,整个按在了地上的淤泥里。
既恶心又卑贱,如现在的自己。
陈友民后悔啊!
就不该相信长宁那个娼妇的鬼话。
骗他自宫,说什么一切不会变,根本就是空话。
明面上,是什么都没有变,他的军职尚在,可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他去找长宁质问,长宁却戏谑他一个太监,还想什么行军打仗,指挥方遒,安心在府里养着就是,做好他的郡马爷。
不过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何况在府上,他也不是郡马,长宁院正七八个男宠,绿帽子从头戴到了脚。
绿帽子,他无所谓,也不敢不戴,但他决不能沦落为长宁手中的一颗边棋。
久而久之,就是死棋了。
所以,他如今只能求到苏芮这里。
“苏妹妹,我知晓,如今雍亲王手下最是缺人,我对雍亲王来说是绝对有用的,我知道,我知道怎么训兵,也知道唐家军许多事,还知道漠北是如何部署的,还有!隆亲王的一些秘密。”
“只要你将我举荐给雍亲王,这些我都会和盘托出,到时候也有你一份功劳,雍亲王必然更宠幸你的,咱们算是互惠互利。”
越说,陈友民越往前靠近。
他觉得,自己说出的这些对于苏芮来说是极具诱惑力的。
毕竟她做过军奴,如今是仗着云济迷恋她才得了这侧妃的名分,一时风光罢了,身后没有助力,终究是空中楼阁。
她需要自己的势力,自己这是给瞌睡的她送枕头来了。
“苏妹妹,前尘往事都已是过往,咱们要向以后看不是,你最是心善了,帮帮我,也是帮帮你自己啊。”
“我心善?”苏芮问。
陈友民连连点头。
这盛京城的女子,不,大赵的女子,都是以良善贤德为标准的,谁不愿听到旁人夸她人美心善呢。
苏芮点头。
陈友民以为是有戏了,抬脚就要起身。
“若你不拦路狗吠,我大概还能心善的当没瞧见你,可你送上门来恶心我,我就不能心善了。”
陈友民一愣。
可不等他反应,苏芮就直接抬脚踹过去。
陈友民正处于半起不起的状态,被苏芮这一脚踹过去,直接失衡的就往后面整个摔下去。
还不算完,苏芮一脚踩在他的喉咙上,让他张开嘴巴都叫不出声。
眼看着她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一个小瓷瓶,手指倾倒瓶身,里面褐红色的液体跟着倒出来,进入他的嘴中。
他惊恐,想要吐出去,可苏芮的脚一松,喉咙不被压制下本能的吞咽。
咕咚。
全咽了下去。
顷刻喉咙火辣辣的,他想要发出声音,却发现只能发出嘶嘶的沙哑声。
惊恐的看向苏芮。
苏芮转手就将那小磁瓶扔了,如俯视蛆虫一般看着他冷道:“你这张嘴实在臭,日后,还是别说话了的好。”
她毒哑了他!
她居然敢在这样的大宴上直接对他下毒手?
贱人!
陈友民爬起来想要打苏芮,可都还没站稳,一道身影就窜了出来,一脚将他踢出一丈开外,撞在墙上,疼得他眼前闪黑。
“愣着做什么,喊呀。”苏芮提醒看楞了的小茹。
小茹反应过来,立即扯开大嗓门喊:“来人啊!非礼了!太监郡马爷想非礼人了!”
这一喊,大半个园子的人都能听得见。
太监郡马爷,如今放眼整个盛京城,哪里还有第二个。
陈友民想要阻止,可整个人散架了一样,爬都爬不起来,喉咙又被毒哑,压根发不出一点声音。
只能听着脚步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而长宁的脚步声他是听得出的,吓得脸色煞白,挣扎着想要跑。
可惜,追月那一脚用了八成力,陈友民爬了几次都没爬起来,被赶来的长宁逮个正着。
其他赶来的人,看在场的人,纷纷眼神跃动。
这场面,不是同五年前一样吗?
只是春日宴变成了入冬宴,坐在地上的人从苏芮变成了陈友民。
如重回当年,长宁怒汹汹的看了眼陈友民,又转而看向苏芮,问:“他非礼你了?”
“他想非礼我!”小茹大喊着站出来,指着陈友民骂道:“一个死太监,还想要非礼我,空有两双手,真是癞蛤蟆爬脚,恶心死个人。”
小茹是佛庄长大,自小就跟在那些婶子身边,也不懂那些狗屁礼义廉耻,话自然也粗得很。
可形容得却是极为贴切的。
没根的男人,空有一双手还不老实,那不就是恶心吗。
陈友民气红透了脸,张嘴不停发出嘶嘶声,却没有一个人听到。
因为注意力都在往前一步,将小茹护在身后,直对上长宁的苏芮身上。
“郡主,的确是陈郡马因求事不成,恼羞成怒,想要欺辱我这小丫鬟的。”
长宁迅速抓住重点,追问:“求事?他求你何事?”
“呜呜呜!”陈友民紧张的呜呜出声,想要阻止苏芮。
可他被长宁带来的婆子压住,根本阻止不了什么。
苏芮倒没直接开口,而是靠近长宁,低声道:“他来求我,让我同我家王爷说说好话,将他调去兖州,他一定效忠我家王爷,还会成为我的助力。”
苏芮言简意赅,可长宁却听得懂其中更深。
撇看陈友民,杀意勃然。
转而又看回苏芮,阴冷问:“如此机会,你不要?”
苏芮嫌弃摇头,“吃里扒外的狗,我瞧不上,郡主费劲抢得的,还是自己享用吧。”
长宁挥手打来,苏芮早有防备,往后一撤,抬手抓住她的手腕警示道:“郡主,今时不同往日了。”
随后她的视线往外,长宁顺着看过去,周遭全是人。
而苏芮,无错,她随意打不得她。
“郡主放心,我已让陈郡马闭嘴了,不会将这些事说漏出去。”
松开长宁的手,她没有再打过来,只是死瞪着她。
若眼神能够杀人,苏芮这会只怕已经死七八次了。
可惜,不能。
“郡马将我这小丫鬟吓坏了,我得带她回府休养了,今日宴席便先告辞了。”
事情已经做完,苏芮懒得再留。
第137章 这信是京中传来的
苏芮走后,长宁命人将陈友民带了下去。
但入冬宴不能因这点事就停止,而长宁作为此次的承办人,是不能提前离开的。
只能憋着满肚子的愤火硬撑着,可越烧就越旺。
苏芮走了,陈友民不能当众罚,便就将所有怒火都倾泻在陪同自己的周瑶身上。
让周瑶如婢女一样在自己身边端茶送水,布菜理食。
一个不慎,没有夹稳菜,掉在了长宁的裙子上。
“没长眼睛呢,怎么做事的!”
嬷嬷怒喝着一掌推过来,已经消瘦了不少的周瑶被推得扑倒下去,撞在旁边的长案上,额头磕在角上,顿时冒血。
可没有一个人前来搀扶她。
在一众贵妇贵女眼中,周瑶名声尽毁,已经是不在社交范围内的人了,何须为了这么一个人得罪长宁呢。
都当没看见,依旧吃着自己的。
周瑶捂着头,委屈哭着小声辩道:“我…我实在没力。”
“没力?”长宁抬眸,阴冷道:“怎么?我隆亲王府没给你饭吃?”
周瑶吓得一哆嗦,忙不迭摇头。“不,不,是贱妾自己,是贱妾自己身子薄弱,没有气力。”
周瑶实在怕了。
这些时日被长宁折磨狠了。
长宁比她想象的还要狠厉恐怖,什么折磨人的法子都有,却又叫人死不了。
数日下来,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日日夜夜都受磋磨,睡觉都就没睡超过一个时辰。
她现在怕极了长宁,一个眼神就叫她两股颤颤。
她今日来原以为能见到娘亲,可以救救自己,可娘亲却以心疾为由没有来。
分明是故意不想救她,怕因为她叫她丢脸!
她可是她亲女儿啊!
而苏芮呢,却过得那么好,连长宁都奈何不了她。
“原来如此,那……”
“堂姐!”唐俞橦急打断长宁,小声道:“大伯不是交代了,今日要叫人看到咱们隆亲王府的威势,若是太过苛待,只怕叫人会因此顾虑。”
她隆亲王府还怕人顾虑?
但面对那些虽不直看过来,余光却始终注视的眼神,长宁到底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只挥手让嬷嬷把周瑶带了下去,转而小声警示唐俞橦。“你的事,回去我再同你算。”
唐俞橦表情沉下去,没有反驳什么。
……
入冬宴结束后,各种小道消息却没有结束。
有说当日陈友民回府后被长宁打了个半死,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也有说长宁爱极了陈友民,即便他几次三番不老实,也还是选择原谅了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管是何,对于雍亲王府,确切的说,是对于苏芮没有任何影响。
甚至苏芮都压根没去关注,她没空,更没有时间。
自从入冬宴离开后,她便着手开铺子的事。
香膏一日就可见效,三十罐香膏只要有十个人用了,便足够了。
一罐香膏只够用一个月,苏芮要趁这一个月将铺子开起来,还要把名声扬出去。
赚不赚无所谓,得要让这些世家夫人小姐来一次就留住人,让她们宁愿舍弃对她的那些鄙夷,对雍亲王府的那些顾虑也要前来。
两次,三次,时间长了,心中自有偏向,也就能在家主那说话,总能说动那么几个,至少,会有更多人考虑云济这个雍亲王。
但说来容易,做来却难如登天。
苏芮从未经商过,娘亲原本嫁妆里的那些铺子过去也都是梁氏捏在手中打理,永安侯府的就更是轮不上她了。
光选址,她到现在都还没定下来。
不是地段不合适,就是掌柜的怕涉及不肯卖。
头疼得她太阳穴都涨,疲累更胜之前,心里暗骂还是云济那死秃驴舒服,躲在兖州去享福了。
骂着骂着,就进入了梦乡。
“啊秋!”
近卫一个喷嚏,险些打在云济手中的信纸上。
云济移开了些,“若是感染了风寒就回去歇息,不必硬撑。”
近卫擦了擦鼻子,摇头不肯。
他们这一批暗卫都被调成了近卫,最是清楚云济现下的困境。
兖州这群兵虽是谁都能看到的肥肉,可也都是刺头,极难驯服。
云济从来兖州到现在,底下的兵没有一个服气的,个个都是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即便掉脑袋也不屈服于这等还俗后就空降来的指挥使。
永安侯那个前锋参领也没什么用处,老泥鳅那些招数在那群刺头跟前压根不起作用,反倒更叫那些人不服,觉得云济就这点本事,还要老丈人来办事。
云济都不做解释,一群近卫却替自家主子委屈,可有云济的命令在,他们也不能反驳什么,只能守在其身边,确保主子安全。
就在心疼自家主子的时候,近卫瞧见云济嘴角上扬了扬。
自来兖州,主子虽然依旧和过去一样神色淡淡,看不出过多情绪,可却没有笑过。
这会看到信居然笑了?
哦!这信是盛京传来的,是妖女、不,是侧妃的消息。
啊,主子果然被迷得南北不分了。
云济并不知晓近卫在心中呐喊,只看着信中京中的情况笑苏芮的脑子里果然是有数之不尽的鬼主意。
一罐香膏,直击京中贵妇们的心中要点,轻而易举破了长宁的阻碍,还顺带手的教训了陈友民一顿。
自己倒是多余担心她了。
手中摩挲着下聘之日苏芮让黑菩萨给他送回来的那枚绑着同心结的玉佩,这几日,全靠着玉佩让他浮躁起来的心能够沉下去。
自苏芮送回给他那日起,他并无再挂过。
毕竟他同苏芮不过只是那般,带着象征定情信物的东西总归不好。
这次为何会带来,他也说不清。
就是出门前看到了,顺带手就收进了袋里。
“王爷!王爷!”外面传来急切慌乱的喊声。
近卫立即警惕,外面跑进来兖州的兵管,满头大汗指着外面喊:“王爷,不好了!您的近卫和沈副指挥打起来了!”
沈副指挥沈铎是这兖州军中最大的一个刺头,也是威望最大的,若云济没有空降下来,他便会是这个指挥使。
这个时候打起来,是个大麻烦,云济立即起身往外赶。
第138章 我输了!
“打!打!打他的心口!”
“打!对!就这么打!打死他!”
校场上,喊打喊杀声震天响,一个个刚刚训练完,还未穿上衣衫,个个打着赤膊的兵围成一圈。
圈内是两个厮打在一块的人。
一个皮肤黝黑,虎头豹眼,上身赤膊清晰能够看到紧实的肌肉和几处伤痕,下身是着军服的土黄色麻裤,即便相对宽松,也能看到里面紧绷下的肌肉线条。
此人爆发力极强。
另一个相对瘦弱点,穿着近卫服,可也并非没有力气的,而且身形灵动,闪避迅速,和对方对打也并不落下风。
“沈哥!抓他!猴子一样跳来跳去!”
“就是,抓住他,他就是个废物了,暗卫出身,就会这些烂招数。”
兵队的人喊起来,纷纷都是给沈铎出主意的。
近卫更像一只孤立无援,被狼群层层围起的狐狸,再灵活,也跳不出这个圈去。
而沈铎,并没有用全力,更像是狩猎前的戏耍,等玩够了,才出击。
忽然,沈铎眸色一变,闪电一般朝着近卫袭来。
近卫也听到动静,一时分神,没来得及躲避,被沈铎一拳砸在了胸口。
如被一匹奔驰而来的马撞上,近卫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想要爬起来,沈铎又迅速袭上,用膝腿压住他的双腿,一手按在他的胸口,一手握拳提起,肌肉绷紧得都能看到筋脉隆起。
这一拳下去,直照着近卫的面门,必死无疑。
沈铎眼里迸出狠厉杀意,挥拳往下,速度飞快。
近卫避无可避,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
就在拳风已经到达鼻尖的时候,一只手飞快击过来。
一掌打在沈铎胸前,逼得沈铎立即后退避开。
而云济另一只手同时抓住近卫脖领,将他往后拉,沈铎再想要伸手去抓近卫腿的时候指尖只从鞋面上擦过。
沈铎不服,哼道:“我们切磋,眼看打不过了,指挥使就出来插手,不公平吧。”
近卫站起身来,愧疚自责的想要说什么,云济先开口道:“先下去看伤。”
暗卫出身,习惯性遵从主子命令,近卫不再言语一句因何,就被其他两个人带着去找大夫了。
送走了人,云济才转眼看向沈铎。
“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躲在外面的永安侯拨开人走进来。“方才就是两句口角,才动起手来的,没事,没事了。”
永安侯说着用手拍打几下沈铎,示意他收敛。
可沈铎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挥开他的手,对上云济就喊:“是他说要和我比试的,我成全他啊,这会打一半走了,算什么,这上了战场叫什么?”
“叫逃兵!”
周围士兵跟着附和喊起来。
“京中来的嘛,养尊处优的,花架子一个,哪里能上战场啊。”
“就是,上了也是当场就吓得屁滚尿流,哭着喊娘,也就这会扯着一张皮,装样子。”
话越说越难听,明面上说的是离开的近卫,可暗地里说的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沈铎得意又挑衅的看着云济,半点不将这位雍亲王,指挥使放在眼里。
“既是比试,当该点到为止,取人性命的招式,该对敌人,而非同胞。”
云济淡淡一句话,叫一众人噤了声。
杀招向自己人,是军中叫人不耻的。
沈铎有些脸上挂不住,心想这念过经的就是嘴皮子厉害。
“而且,沈副指挥真正想要切磋的也不是我的近卫吧。”云济抬手,将外罩的薄裘衣脱下,递给身边的永安侯,上前一步道:“请。”
没想到云济会肯应战。
他来这段时间,虽然每日都和他们一样训练,可却更加云淡风轻,或者是知道自己压不住他们,都选择充耳不闻。
沈铎故意挑动过几次,云济都装看不见。
不管云济为何,沈铎求之不得。
等打趴了这盛京来的绣花架子,看他还有没有脸留在兖州。
“王爷,这……”
不等永安侯劝,沈铎提拳头就冲上来。
周围众兵将也跟着澎湃呐喊起来,永安侯很快被挤了出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而里面,沈铎的攻势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他知晓云济自小学武,刚刚那一下也看出来了比之前的近卫功夫好,所以他没有轻敌。
使出全力,招招猛击。
可他如那凶猛的虎,云济就似那天上的云,有形又无形,一拳过去,他灵巧化解泄力。
他岿然不动,沈铎却满场跑转起来。
来回几十个回合,没摸着云济一下。
越打越急,越急越燥,沈铎一咬牙,猛虎扑爪,非要和云济打个正面。
却不料正如下怀,被云济抓住双手,往里一拉,一放,力瞬间泄向两边,自己收不回力的往前撞。
“沈副指挥,你太急躁了。”云济低沉一语,抬手一掌,将沈铎打开两丈远。
他奋力倒腾双腿,踉跄几步才站稳脚步。
不少人看得云里雾里。
“这谁输谁赢了?怎么不打了?”
看得明白的都不敢说话,只视线在沈铎身上转。
“我输了!”沈铎愤愤喊了一声,从身边人手中拿过自己的衣衫狠狠一抖,朝着云济道:“王爷身手了得,沈某甘拜下风,只是,这功夫再好上了战场也不能以一敌千,王爷多看看兵书。”
说完,沈铎转身就走。
众将士也跟着迅速离开。
“王爷。”永安侯拿着薄裘上前,看着众人都走远了,蹙眉劝道:“兖州这些兵都骄横多年了,是很难收服的,还是要用些非常手段。”
所谓非常手段永安侯早些时候已经和云济提过了,但云济当时就否定了。
那哪里是非常手段,分明是草菅人命。
“此事我自有安排,永安侯不必忧心。”拿过薄裘,云济也迈步离开。
永安侯独自站在校场,眼神逐步阴冷。
黄毛小儿,也敢在他跟前装模作样。
苏芮那个无用的,没能给他换一个更好的职位也就罢了,本以为有她在云济心中的分量,云济总归会将大权交给他。
可三番五次的驳回他的提议,也真只叫他做这个前锋参领,压根就不重用他。
若不得权,他何必屈居在这小儿之下。
“侯爷,又有信来。”身边的副官上前小声说。
永安侯考虑片刻,嘱咐道:“别叫人发现。”
第139章 她的偏执,似曾相识
十月二十。
天气变得更冷起来。
苏芮穿着狐裘,抱着汤婆子都觉得还是冷得止不住的抖。
这个鬼天气,她实在扛不住,总会想到第一年到边陲的时候,几次险些冻死过去。
如果可以,她只想要待在炭炉旁边,让温热告诉她,自己是活着的。
可是不行。
她得出门。
铺子选了几日,今日终于有一个既位子合适,对方又有所动摇,愿意卖的铺子了。
算起来已经前前后后耽搁了十日了,今日一定要敲定,所以苏芮只能亲自出马。
因为天气骤冷,外出的人不多,马车一路畅行,很快就到了金陵街隔壁的第三条街。
算不得多好的地段,可也算是盛京里热闹,贵族夫人小姐相对多的地方了。
王管家已经在和对方谈了,见苏芮来,愁眉苦脸走出来。
意识到不好,苏芮还是不死心问:“怎么?又不行了?”
王管家无奈点头,“本来昨日他是有心的,就差一步而已,但不知是不是另生了什么事端,今日一来就说…说已经卖了,新买家说什么都不肯卖。”
话还没说完,那铺子的门就关上了,摆明了态度。
苏芮明白,是有人赶在她来之前捷足先登了。
不用想就知晓,是长宁。
入冬宴那日虽然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悄然把香膏推出去了,但事后长宁肯定察觉得到,而苏芮即便这几日找铺子都是让脸生的人去,也还是被察觉了。
长宁阻断她,那她就是拿着再多银子,在盛京城里也买不到好铺子。
“侧妃。”
正头疼,洛娥轻唤一声。
苏芮转过头,见她看向外面,顺着看过去,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走过来。
“苏侧妃,我家夫人想要请您喝杯茶。”丫鬟说。
不等问,苏芮就瞧见丫鬟转手露出腰间的腰牌,上面刻了一个岳字。
皇商岳家?
想到是谁,苏芮点头让其带路。
一路走进盛京城最繁华的福盛楼,丫鬟推开天字一号厢房的门,温暖的热气扑面而来,吹散寒气。
苏芮脱下狐裘,步入其中。
果然,裴夫人坐在桌边,见她进来,起身行礼道:“苏侧妃安好。”
“裴夫人多礼了。”苏芮回礼,走上前不客气坐下问:“不知裴夫人请我来,喝的是什么茶?”
“不知苏侧妃喜欢什么,所以都准备了些。”裴夫人话音落地,候在里面的丫鬟立即将七杯茶都端了上来。
雨前龙井,太平猴魁,武夷山大红袍,君山银针……杯杯皆是顶尖好茶。
苏芮扫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我不喜喝茶。”
裴夫人当下有些仓皇,又有些不知所措,忙叫丫鬟把茶撤下去。
“裴夫人,有话直说就是,不必如此。”
裴夫人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我就是还想要些香膏。”
“你用完了?”
裴夫人不好意思的点头。
她拿到当日就抹了,效果极好,就抹得更多,更大。
脸,脖子,手臂。
那日裴延回来看到她,都赞了一句。
可那一罐太少太少了。
“欲速则不达,何况那香膏是抹脸的,其他地方当该用不同的,效果才能更好。”
裴夫人没想到这东西还有不同地方区分,但看苏芮一双手犹如青葱,修长而白嫩,比她都好,更相信她所言非虚。
“那……能否都给我些。”话说出口,裴夫人意识到自己太冒进了,急忙解释道:“我可以出侧妃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的?”苏芮有些稀奇。
“是,侧妃不是想要一间好铺子吗?是用来开脂肪铺子对吧。”
苏芮楞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岳家是皇商,盛京城里也有不少铺子,她到处打听铺子,那些掌柜都是人精,多了自然就会查到是她。
长宁知晓,裴夫人知晓也不稀奇。
甚至,裴夫人应该比长宁更早知晓,也知晓长宁在阻拦她,所以今日是等着她碰壁。
“我有一间铺子,很适合,就在金陵街上,我可以给侧妃你用,不要银子,也不要赁金,算我入股,但你放心,我绝不干预,只要侧妃给我那些能变美变更好的香膏就好。”
金陵街的铺子,那都是价值不菲的,一年能够产生的银子都够寻常百姓几辈子吃喝了。
将这样的铺子给她,只要换香膏?
而且……
“我如今什么情况,裴夫人应该很清楚,这时候为了香膏与我合股,裴夫人就不怕得罪长宁郡主?”
裴夫人沉默片刻,坚定道:“不怕,我是裴家媳妇,裴家本也同长宁郡主不是一派,而岳家是皇商,跟着的是皇上,也不怕。”
她怕的是笼络不住丈夫。
这是唯一的希望,即便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而话说到这个份上,苏芮也知晓这位裴夫人必有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但她不问。
别人的事,莫多插手。
既她愿意给铺子,苏芮也乐得其成。
该有的,该履行的,一切都写在契书上,两人签字画押,这事就算成了。
让裴夫人三日后派人上门取香膏后,苏芮就拿着自己的那一份契书去金陵街看铺子。
原以为只是尾部的这种小铺子,虽然位子不算好,可胜在是在金陵街,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可没想到找去了才知晓,竟然是最中心的铺子。
还是五间铺面的大铺子。
别说是开一间胭脂铺子,就是开一个胭脂房都够了。
苏芮没想到裴夫人这般出手阔绰,这得值多少银子啊,苏芮甚至都想不出来。
由此可见这香膏对于裴夫人来说价值实在高,甚至高得她都有些失去理智了。
回想起裴夫人眼中那忘乎所有的偏执,苏芮有些似曾相识。
之前云济看她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但她没继续多想下去,他人因果与她无关,这铺子位置越卓越,越大,对于她来说越好。
顾好自己为先。
这样好的铺子,她得好好规划规划,也要把这名头迅速打出去,叫整个盛京,乃至整个大赵都知晓。
第140章这还是当初清修的那位云济先生吗
冬月。
纷纷扬扬的雪已经落了两日了,虽不见多大,却已预兆着严寒来临。
苏芮裹着厚厚的大氅,缩在火炉旁边,只露出两只手指翻看铺子上的各项开销和进程。
修葺早已经完成,人员也都安排妥当,香膏胭脂那些也都已经摆放其中了,每日的银子流水一样的花出去。
可苏芮却不急着开业。
一等再等。
一来是等那些在入冬宴上拿到香膏的人用完手里的,二来是等……
“雪下大了!”
外面,小茹的声音炸响。
苏芮转头往窗外望,的确下大了。
不是大一点,而是从纷纷扬扬的小雪变成了鹅毛大雪。
密密麻麻,一片白茫。
这样的场景,苏芮仿若在何处见过,但……
“侧妃!王爷…王爷回来了!”
正要往记忆深处去找在哪儿看到过这样的景象,洛娥就先一步走进门来报。
云济回来了!
顾不得再想那些有的没的,苏芮站起身就快步往外走。
还没跨出门槛,就见云济从鹅毛大雪之中走来。
他罩着一件熊皮大氅,头戴玄色双耳帽。
他的皮肤也黑了些,眸光相比起过去的悲悯更多了几分锐利。
过去的他,是松山白鹤,高岭之巅。
如今的他,似腾云的龙,渐露皇家威仪。
不过短短一月不到,他竟变化如此之大。
大得同他四目相对,苏芮都一时不知该开口说什么了。
明明就等着他回来,此刻却莫名的有些生疏和尴尬。
“你怕冷,莫站在门口,风大。”
云济迈步进门就将她往里面带,苏芮点头顺着走,都忘了,他怎么知晓自己怕冷的。
进门云济脱掉身上的大氅,露出里面还未来得及更换的练功服。
练功服为了方便活动拳脚,都相对轻薄,贴身,这会紧贴着云济的身体,一眼就看出比之前更加健硕了些,肌肉的线条更加好看,甚至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腹部的块。
不由得苏芮就想到了在望月峰的时候,没有点灯,她只摸到了,没瞧见,实在可惜了他的好身材。
如今更好了些,是不是就更好看了?
她的眼神赤果果的没有丝毫收敛,云济被她看得不自在,又不好遮挡,只能清咳一声提醒。
苏芮反应过来,立马解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王爷这身材更好了,我不由得就多看了几眼,算不得勾引吧。”
这话是对男人说的吗?
云济却不好和她辩驳这话,只翁声道:“我先去更衣。”
窜进侧室,云济迅速换了一件宽松的夹棉道袍,把好身材全部遮盖,苏芮不由得可惜。
心里暗骂大男人家这般小气,嘴上却已经恢复了过去的谄媚问:“王爷,你明日也休沐吧?”
云济点头,“明日还有半日休沐,交接完军务便要回兖州。”
“半日啊。”苏芮盘算了算,“也够!”
“又打什么主意?”
苏芮笑得更加见眉不见眼,伸手抓住云济的手,撒娇道:“明日我铺子开业,我可是为了王爷才花钱花人花精力,明日王爷怎么也要陪我去开业吧。”
云济如今对她已经有些许抵抗力了,不为所动问:“只是陪你一同去而已?”
见被看穿,苏芮避重就轻道:“还得打扮一下,然后王爷再配合一下,就成。”
云济怎么那么不信呢。
“王爷,我保证,不会叫你丢脸的,就帮帮忙,就一下,一下就好。”越说苏芮越靠近,大氅底下还是寝衣,晃动下都能看到里面风光。
云济别开眼,又想着她这铺子的确是为了他,辛苦了这大半月了,到底还是点了头。“不可过份。”
“我保证!绝不过份!”
直到第二日,看到铜镜之中经过苏芮一番打扮的自己,云济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了。
一身月白色暗纹浮银丝对襟袍子,里面虽然是层层叠叠,可一件领子比一件大,行动之下衣襟移动,从侧边能够看到点点胸腹。
袖子也无比贴合,特别是上臂,几乎完全把整个手臂的轮廓都勾出来了。
腰间又收紧,腰带绑着,形成肩宽腰窄。
下着深色长裤,可也算不得宽松,走动下线条肌肉一览无余。
唯一正常的就是脚上的一双皂靴,可配着这一身,也是说不出的那种味道。
就……就像南风馆里的。
虽然大赵不允许开南风馆,但云济就是那么觉得。
“这就是你说的不过份?”云济终是忍不住开口。
“这哪里就过份了,女子都喜欢这样的。”苏芮压根不觉有何不对,拿过小茹递过来的玉佩仔细比对挂在哪边更好。
“女子喜欢这样?”云济不解,他自小接触的都是男子,甚少和女子接触,可却不觉这样装扮是女子所好。
“自然,我是女子,我就喜欢呀。”苏芮抬起头,双眸亮晶晶的望着云济。
她…喜欢。
瞧她的模样,倒是的确不似假话。
“王爷你是修过佛的,更是一诺千金,既答应了,就要好好配合,不可食言才是。”将玉佩挂上,苏芮等不及的就拉上云济往外,可不能错过了开业吉时。
马车一路往金陵街赶,到达的时候铺子门口已经站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这是个什么铺子啊,门怎么不朝外,瞧不见里面是个什么模样啊。”
“你还不知道呢,这是雍亲王侧妃开的胭脂铺,叫风韵楼。”
“胭脂铺?胭脂铺怎么全是男子站在门外啊,这一个个还都是容貌出众的,只是这打扮……不对劲吧。”
“故意这般打扮的呗,吸引人呀。”
“吸引?这是胭脂铺,又不是秦楼楚馆,还用男子来吸引女子啊?这…这不是伤风败俗吗?”
话音落地,马车正好驶到门前。
看到是雍亲王府的马车,所有人立即噤声不敢再说。
云济先一步下车,看到他的装扮,围观的人都惊瞪了眼。
这……这还是当初清修的那位云济先生吗?
虎背蜂腰螳螂腿,浮光掠影是风光啊。
天爷啊,好好的清修王爷这给调教成什么样了呀!
第141章 是否也是她心之所向
云济被人看得如芒在背,只能一边默念万物皆,皮囊无生相,一边问住心神,自然的伸手将苏芮牵引下车。
稀奇的是,苏芮一下车,画面一下就和谐了。
仿佛这样的云济和她站在一处并无任何突兀。
只要不想曾经的云济是什么样。
但若是想了,似乎更加……
围观的男人或许不能接受,可不少站得远些的女子却是悄悄红了脸。
云济耳力好,能听到远一些的小声议论。
“雍亲王这是穿的什么呀,真羞人。”
“不得不说,雍亲王身材真好,清修这么多年却不似那些文弱书生。”
“容貌也好呀,不过那苏侧妃也美艳,听闻她是用了什么香膏,才皮肤这般好的。”
“我也听我表姐说过,说现下世家夫人小姐圈子里很多人都在用,都说效果奇好,眼看着皮肤就透亮了起来。”
“这铺子就是卖这个的吧?”
声音越来越杂,苏芮拉着云济往铺子内走,云济也不再继续听,按着答应的,配合着她从侧边隐蔽的门入内。
里面装潢得十分奢华,即便白日里也点着烛火,在不同颜色的灯笼罩下发出不同颜色的光,照得里面五光十色。
柜台上放着不少胭脂膏粉,每个柜台都站着一个年轻貌俊的男子。
儒雅的,清秀的,雄壮的,可爱的……环肥燕瘦,一应俱全。
原本云济只以为她要给自己打扮成南风馆里的,如今看来,她这是要开大赵第一个南风馆了。
步入二层的半层厢房,从打开的窗户能够看到楼下入门处和大厅。
苏芮自然的落座下来,云济随后坐在她对面,终开口问:“你这开的是胭脂铺?”
“不像吗?”苏芮问。
云济视线往下,落在那些环肥燕瘦上,无声胜有声。
“这只是吸引人的一种手段而已。”
“这能吸引来人吗?”云济很怀疑,苏芮付出了这么多心血,他担心她血本无归,会因此心情失落。
苏芮却半点不担忧,反倒悠哉喝茶道:“这世间不是男子才有欲望,女子也有,甚至女子有时比男子更加,只是被这礼教礼法压着,不敢表露而已。”
“可这种东西,越是压抑,越是澎湃,特别是深宅高门里,都有自己的苦楚,却没有发泄的地方。”
“胭脂铺遍地都是,可能够让女子变美,还心情好起来的,除了我这外,别无他家了。”
见苏芮如此自信,云济也不由深想她的话。
是啊。
人皆由欲望,不分男女。
食色性也,女色有,男色也有。
他当初对苏芮便是为欲望趋驶,如今听苏芮这般一说,那她对自己也不止利用,还有……
“那你……”
“来了来了!”云济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楼下的小茹就惊喜的叫了起来。
顺着望出去,只见一个带着帷帽的人走进来。
即便是长帷帽,但也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经过训练的男侍上前接迎,女子虽吓了一跳,整个身子都是紧绷状态,却没有逃离,而是跟着男侍的介绍往里挑选起来。
大赵男子为尊,大多数男子都习惯了在男女之间占据高位,一向都是颐指气使的。
可楼下,男侍对女子耐心又温柔,每一样东西都拿出来亲自试在手背上给她看,并解说功效。
全程没有一点接触到女子,即便云济不是女子,也能感受得到这样的方式是让女子觉得舒服并安全的。
这会,他明白了苏芮口中所说的,她的独一份。
那这是否也是她心之所向?
很快,又进来了两三个人,皆是带着帷帽或是面纱。
看不清真容,而外门也是隐蔽的,这些女子进来无需担忧自己会被人知晓。
而看着越来越多人进来,楼下一片红火,苏芮眼眸里金光闪闪。
仿佛楼下这些顾客不是顾客,是亮闪闪的金子。
极难得见到她如此高兴,就如得意的孩童,云济不自觉的心尖涌动,未遮掩视线,就那么看着她。
苏芮意识到云济盯着自己,奇怪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云济摇头。
苏芮还是觉得方才云济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想了想又问:“方才王爷是要同我说什么吗?”
“现在没了。”云济站起身,看着她发懵的样子,想了想道:“我去交接军务,若时辰还早便回府一起用午膳。”
啊?
没等苏芮反应,云济已经迈步出了门。
她眨巴眨巴了眼,想了想,他是说等下还要回府来吃饭?
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罢了,谁让人家是王爷呢,说什么是什么呗。
而从后面出去的云济,嘴角一直是朝上的。
上了马车,匆匆将身上这身衣衫换下,想着苏芮说她喜欢,并没有随意扔在一边,而是折叠起来放到一侧,等会一并带回府上去放着。
一路让马车疾行,在兵部交接后,云济一刻都不多留的往回赶。
“雍亲王。”
紧赶忙赶到达王府门前,云济才下车,还未往府门迈进,就听到身后传来唤声。
转过身,带着斗篷的唐俞橦从后方的马车内走下来,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唐二小姐。”云济淡漠的回礼。
“我今日本是来寻苏侧妃的,没成想先遇见了王爷,那正好。”唐俞橦将手中锦盒往云济身前一送。“这东西,物归原主。”
云济看着那陌生的锦盒,不明白唐俞橦口中的物归原主是何意。
“这是何物?”云济问。
唐俞橦被他问住了,他不知吗?
可从那日苏芮的话中听来,云济是知晓的啊。
“这是王爷与苏侧妃大婚后给小女的回礼,可这礼物实在不便,所以小女想了想,还是觉得物归原主为好。”
回礼?
云济接过锦盒打开,便见里面是一方手帕,上面鸳鸯戏水,栩栩如生。
苏芮替他回礼这样的手帕给唐俞橦,是何意,云济岂能不明白。
原本涌动的情绪逐渐凉下来,隐有不愉和怒气在其中升起。
虽不见云济神色变化,可见他不言语,气势也越发感觉冷漠疏离,比这鹅毛大雪更冷,唐俞橦实在不知再说什么。
“劳烦王爷转告苏侧妃,她那日所言,我已在考虑,多谢她。”
说完,唐俞橦福身告礼,不再停留的转身离开。
云济合上那锦盒,紧握着迈步入府。
第142章 他愤怒在她将自己拱手给旁人
偏厅内。
苏芮坐在饭桌上打着哈欠强撑精神。
平日里,这个时辰她早就睡下了,偏偏今日云济要回来用午膳,她只能苦苦撑着。
心中期盼云济快些回来,快些吃,快些走,自己好快些能躺下睡一觉。
“王爷。”
听到外面行礼声响起,苏芮如见希望,立即睁开了眼。
只是这一睁眼就觉不对。
云济不对。
他疾步走来,虽依旧是平日里的那副模样,可苏芮感觉得到,他不对劲。
待人走近些,苏芮看到了他手上的锦盒。
顿时心底一咯噔。
坏了,被发现了!
怎么就落在他手里了?唐俞橦送来的?
不送来府上,送给云济?
害她呢!
无处可逃,苏芮只能装作没看见,在云济进门时岔开道:“王爷你可算回来了,我等得肚子都咕咕叫了,菜都要凉了,抓紧动筷吧。”
“不急。”云济冷声上前,将手中的锦盒放在桌上。
不知是这锦盒质量太差,还是云济的力气太大,上面竟已经印上了手指印。
“这是何物?”云济声音低冷,叫人胆颤。
洛娥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即带着其他人退出去。
苏芮见是糊弄不过去了,抿了抿唇道:“给唐二小姐的回礼。”
“你回的是什么?”
苏芮感觉周遭更冷了几分,哆嗦了一下不敢去看云济。“手帕。”
“绣的是什么?”
苏芮深吸一口气,“鸳鸯戏水。”
云济气笑了。
一问一答,她倒是流利。
“苏芮。”云济唤她,迈步上前,站在她跟前,垂眸看着她。“你清楚这样的回礼代表什么?你故意瞒着我做这件事,为什么?”
为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
苏芮本就困极了,心情燥闷,被云济一问二问三问,如审犯人一样,越发不爽。
抬起头,直视他,索性什么也不顾的不耐道:“自然是为了王爷你啊,是,你慈悲为怀,你不舍无辜之人入地狱,可你要弄清楚,现在你是雍亲王,是要为了你软禁的皇兄,为了你姓赵的江山去同林皇后,同林家斗的,你身后无人,你怎么斗?你拿什么斗?你当你还是法华寺里清修等着剃度的云济先生呢?”
话比脑子快,说完苏芮便就有两分后悔了。
自己的话说得太重。
但脾气上来了,也是梗着脖子不肯让一步。
云济看着她,眼底蒙着一层的情绪浮动,眼角竟微微泛红起来。
他更逼近一步,“所以,你自作主张,将我卖给唐二小姐?”
“什么卖不卖,说这么难听。”虽然事实如此,但,人家唐俞橦不也不愿意吗。
“唐二小姐本就是先皇属意的雍亲王妃人选,皇上也是如此,可见隆亲王一脉于你如今是最好的助力,也是现如今唯一可以和林家对抗的势力,不管从哪一方面着想,唐二小姐都是你最好的正妃人选。”
说到这,苏芮逐步冷静了下来,全然坐在合作者的位置上分析利弊起来。
“况且,隆亲王本就有此意,唐二小姐自入京起也知晓,何谈无辜?”
“王爷,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有些话虽是难听,可我也还是要说,今时不同往日,你的一些仁慈只会害了咱们,既已踏上这条路,总归是要有所取舍的,何况你已经做了第一次取舍,而我,你既选中了我坐在这侧妃的位置上,我也自该做我该做的事,即便是瞒着你做,可此事我也不觉有错。”
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处处都是冷静,云济却越发闷得难受,似被什么东西狠狠压着。
嗫嚅了嚅,沙哑问:“所以,你全然是从利用的角度出发。”
“不然呢?”苏芮抬头问。
她不明白,他们之间本就是如此,她不从利用的角度出发,从什么?
“而且,不是王爷自己说的吗,你一心向佛,既如此,娶谁不都一样吗?王爷又为何因这点事来质问我?”
云济欲要出口的话被苏芮一番话给噎了回来。
是啊。
他因何要质问苏芮?
因何愤怒?
只是当时知晓苏芮送这东西给唐俞橦的意图是何,他就无名火升起,只想问她要一个答案。
他愤怒在于她将自己拱手给旁人。
甚至他方才要脱口而出的是……
他又乱了!
云济转身就往外大步流星而去。
守在远处廊下的洛娥见云济直接就那么疾步走了,连忙往回赶。
进屋见一桌子菜一点没动,苏芮也脸色不渝,小声问:“侧妃同王爷怎么了?”
“鬼知道他哪根筋没搭对。”苏芮没好气的拿起筷子吃饭,把郁闷全发泄在吃上。
心里一个劲骂云济精神不正常。
肯定是不得修佛后这脑子有些坏了,以前是去一趟皇宫回来就情绪不对,现在是只要出门一趟回来就不对劲。
前一刻还心血来潮,踩着时辰都要回来用膳,后一刻就给她劈头盖脸一顿,好似她做了多天理难容的事。
当自己是什么稀世之宝,碰不得了,明明哪怕娶了唐俞橦得利的也是他,无论是从利益还是性别。
越想越气,苏芮咬得也是越来越用力,好像嘴里的是云济,要狠狠嚼碎了他。
见此,洛娥到嘴边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
彼时,云济也已经重新上马。
从怀中掏出那一枚绑着同心结的玉佩,神色复杂又疑惑。
正如他不知当初为何会将这枚玉佩一路带去一样。
明知不该,却还是做了。
为何呢?
苏芮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在理。
他明白,什么都明白。
可当初苏芮提及这事的时候,他便就抵触,所谓无辜之人,不过是当时的借口。
而抵触的是什么,没想过,也从不去想。
选择逃避。
他和苏芮之间,只是他嘴上说的愧对而已,现如今,不知怎的,变得朦朦胧胧,迷迷糊糊,如一滩浆糊。
当该分割开才是。
云济伸出手,欲将手中玉佩递给门房。
可在门房伸手来的那一刻,转手又重新捏紧,扯动缰绳,扬长而去。
他先回兖州再冷静整理一番。
第143章 就是不喜她活在这个世上
雪接连的下,严寒更胜,盛京城的河水都开始上冻了。
街道上人烟稀少,可金陵街依旧热闹。
因为每一间铺子都比外面温暖,特别是新开的风韵楼,更是人人都传里面热得只用穿薄纱,那些男侍身姿都若隐若现,堪比避火图。
具体如何,底层百姓自己靠着口口相传,纷纷猜想。
但上层的,却已经将里面调查清楚了。
“贱人!”长宁怒骂一声,挥手一扫,将桌上的所有东西全挥到了地上。
茶杯摔碎,碎渣和茶水都溅在了跪在地上的周瑶身上,可她不敢躲避一下。
她只能瑟瑟发抖,期盼长宁不要又泄愤在她身上。
暗骂陈友民运气好,前两日被磋磨狠了,没倒过来气,今日才把她给揪了过来。
可别怕什么,就偏来什么。
长宁一脚踹过来,周瑶被踹倒下去,手按在碎瓷上,顿时鲜血淋漓,却生生把叫痛声给憋在了嘴里。
越喊,打得越重。
“你还真是摊上了你一个好姐姐啊,她能从边陲爬回来,从一个侍奉的贱奴变成雍亲王侧妃,如今还能在本郡主的眼皮子底下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你说,你是不是也有一日能如此啊?”
长宁脚往下,踩着周瑶的手往那些碎瓷上碾。
周瑶终是忍不住痛叫出声,连连求饶道:“奴不敢的,奴没有苏芮那贱货那般必要脸,做不出那些破事,成不了她的,求郡主饶过奴。”
“是吗?”长宁更用力。
“是!是!郡主是知晓的,奴也狠毒了苏芮那贱人,若有机会,奴恨不得扒她的皮,吃她的肉。”
这话倒是叫长宁听得舒服了些许,抬起脚,让周瑶把手拿起。
看着自己扎满碎片,鲜血淋漓的手,周瑶都不敢去拔。
她恨苏芮。
自己过得舒服还要害她。
不知苏芮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得意的事。
长宁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苏芮做了什么生意,叫长宁这般恼火。
可她不敢问,长宁亦不会告诉她。
只是心里越想越气。
气苏芮那贱人如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怎么打都打不死她。
也恨京中这些个眼皮子浅的,一盒香膏就把她们给收买了,一个个暗地里往那风韵楼里钻。
都是一把年纪的老货了,去那等地方也不知是为了笼络府上老东西的心,还是去那儿找小白脸。
但她不得不承认,苏芮那贱人的确会找人性弱点,只一招就破了她的阻拦,生把那些世家夫人给抓住了。
若再叫她发展下去,不出月余,只怕那些夫人真就能为雍亲王府去自家老头那里说上几句话了。
虽父亲属意云济,但也不是非他不可。
“堂姐。”唐俞橦从门外走进来,看着一地狼藉和满手血污的周瑶,走上前问:“这是怎么了?又发这样大的火气。”
看了唐俞橦一眼,长宁不渝道:“你又听到消息来求情?”
唐俞橦没急着说,只是拉过长宁的手,轻声道:“那大夫不是说,堂姐要平心静气才是吗?”
想到那大夫的话,再想到唐俞橦的确不喜这些血腥场面,周瑶这会瞧着也烦,索性挥手让周瑶滚了。
待周瑶走后,长宁看着唐俞橦想起入冬宴,问:“入冬宴那日苏芮那贱人给你用的香膏是现如今那风韵楼卖的吗?”
唐俞橦知晓长宁是因为风韵楼的事生气,也不好隐瞒,如实道:“大抵是。”
“效果如何?”
“那日苏侧妃只在船上为我涂了些许,之后便被承儿扔了,具体我也不知,但当时皮肤是的确有变得更好的。”
长宁仔细查看唐俞橦的脸,回忆当日,的确那日的更好。
可见苏芮那破香膏是的确有效的,但需要一直用才能保持。
难怪,难怪那些眼皮子浅的用过了后便就舍不下了。
偏那贱人是个谨慎的,她好几次让人想要在根本东西上动手脚都没成。
感受到长宁神情变化,唐俞橦劝道:“堂姐,其实你何必一直盯着苏侧妃呢,五年前的事并非她所做,如今她做的种种事也不过是为了雍亲王,与我们,并不相违背啊。”
是并不违背,但……
“我就是看不惯她。”即便没有任何仇恨,可,她就是不喜她活在这个世上。
不喜她一个被自己早就打入泥里的人还能爬出来。
不喜她那双不屈的双眼竟敢直视她。
不喜她一路往上,竟然敢同她叫嚣。
无论是否敌对,她都不喜。
她不喜的人,就该死。
“堂姐,这……”
不等无法理解唐俞橦再说,外面的嬷嬷走了进来,在长宁耳边小声禀告。
“裴家的那个商女的?还真是打不过府里那些妾,疯得自寻死路了。”长宁不屑冷哼,“那就去裴延那送点消息吧。”
嬷嬷明白的转身往外,唐俞橦忙拉住人,急道:“堂姐,裴夫人已是可怜人,何必为了这事赶尽杀绝呢。”
“少同情些旁人,顾好你自己的事,若非你无用,今日苏芮那贱人也不会如此猖狂。”
唐俞橦不回嘴,但手依旧拉着不放。
长宁蹙眉,伸手直接把她的手拽下,要开口骂,可瞧着她眼中含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到底还是心软了下来。
“行了,我的事,你别多管,至于云济那,你若真不想,就不想,反正也不止他一个人,父亲不日就回来了,换个人就是了。”
知晓长宁口中换的这个人是谁,唐俞橦要拒绝。
可长宁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就沉声道:“别再说不想嫁,橦橦,你要明白,咱们唐家的每一个人都该为唐家做贡献,旁的,没人会管你想要如何,但婚事,由不得你的性子胡来。”
唐俞橦口中的那些话到底还是打了个转全数又咽了回去。
即便她心中是向往苏芮那日所说的那些的,也希望能够挣脱这一点荷上露水。
可……
也许终是镜花水月罢了。
正如现在,明知苏芮那边要出事了,她却连给她通风报信都做不到。
只期盼,苏芮能化解。
第144章 我,真如此不堪吗?
风韵楼,二楼。
苏芮靠坐在暖榻上,手指无趣的翻看着进来的账目。
风韵楼远比她想象的运营得更好,虽起初来的都是各家派来的丫鬟,可近日来的都是正主了。
再过一些时日,有些话就可以开口了。
只是,明明一切都在向好,苏芮却心间烦躁,做什么都烦。
便连这账目也看不进去,只觉这些数目恼人得很。
这样的烦躁让她有种失控感觉,偏又无可奈何。
难不成是因为云济那个狗男人。
想起云济,苏芮就更郁结。
过去是那怎么戳都不动的臭石头,现在是浑身是刺的臭刺猬,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他哪一根刺了,说变脸就变脸。
一去兖州数十日,楞的一点儿消息都不往京中传。
一封信,一件物都没有。
摆明了和她冷战。
等她服软递台阶呢。
过去,她会。
可如今,她才不要。
即便此刻他是大腿,当该抱紧才是,但,苏芮就是不爽,不愿。
没由来的火,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侧妃,裴夫人来了。”身边的洛娥小声提醒。
苏芮顺着窗户往下望去,裴夫人正带着帷帽从外面走进来。
只是身形看起来有些佝偻,脚步也虚浮,好似病了。
到底这铺子是人家的,这会也是合作方,苏芮顿了顿道:“去请裴夫人过来一聚。”
洛娥前去请人,不一会,便领着已经脱下帷帽的裴夫人进了屋。
看到脱下帷帽的裴夫人,苏芮更是吓了一跳。
一双眼红肿得如核桃,不知是哭了多久才这样,眼下乌青,脸颊消瘦发黄,虽穿了大袄,可从枯瘦的手指能看出,这短短数日瘦了许多。
这是受什么打击了不成。
“裴夫人这是?”
“叫苏侧妃见笑了。”裴夫人低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
“无碍,谁府上没点叫人烦心的事呢。”苏芮不直言问,只等着裴夫人走上前。
裴夫人有些犹豫,但到底还是走上前来,坐在苏芮另一侧,抿了抿唇后,欲言又止。
苏芮明白的一挥手,让洛娥带着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没了旁人,裴夫人也还是顿了又顿,自己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喝下后,才似下了某种决心道:“苏侧妃,你上次说的那个法子,我想…我想试一试。”
上次?
苏芮回忆了一下。
上次是裴夫人从她这里拿走第二批香膏的时候。
她用得极快,一批五瓶香膏,从头到脚,本是一月的用量,她半月就用完了。
这香膏虽是能叫人容光焕发,但里面到底是添加的蛇毒与其他几种毒物的,只能少量缓慢使用,多了,急了,适得其反。
可裴夫人听不进这些话,苏芮那次便提了一嘴,与其如此,不如用一劳永逸的办法,只是那办法太过折磨人,说是碎骨重生都不为过,且,不能生育。
本想是以此叫已经开始有些走火入魔的裴夫人清醒些许,却不想,她已执念成狂。
“为了裴副统领?值得吗?”
裴夫人晃了晃神。
值不值得,她其实也分不清了。
“我只是想…想他也能看看我。”裴夫人抬起头,清泪两行,满目卑微,可怜,执着。
许是无人可倾诉,又许是苏芮的身份能够让她没有那么多顾忌,掩藏多年的话尽数倾泻。
她说,她只是想,想他也能像对那些姬妾一样,看看她,陪陪她,哪怕坐下来同她吃一顿饭也是好的。
她和他是自小就定下的婚事,自小娘亲就跟她说,她日后是要嫁给那位未来可期的裴家少爷的,要她贤良淑德,既要能管理内宅,又要能笼住夫君。
她那时还不懂,也不知裴延如何,一直到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见裴延,他就出手救了她。
只一眼,她便陷了下去。
每每想到这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便忍不住脸红偷笑。
日日夜夜都盼着日子快些过,自己能快些长大,快些嫁给他。
一直盼到那年及笄。
要交换庚帖的时候,鲜衣怒马的他闯了进来,说他不要娶一个商贾之女。
说她貌若无盐,粗鄙无礼,当不起正妻之位。
她哭了几日,母亲来问之时她还不愿意放弃这门婚事。
她以为,裴延只是未同她相处过,只是一时气盛,待成婚了,待两人相处过了,待……共赴巫山后,自然会接受她,如父亲对母亲那般宠爱。
所以,即便裴延提出成婚可以,但她进门后他便就要纳几房美妾,她也同意。
可自入门后,莫说相处,便是新婚之夜裴延都宿在妾室那,让她从此成为盛京城的笑话,连带着母家都因此被人嗤笑用钱财硬攀这门亲事,不知天高地厚。
公婆倒是极好,说教过裴延,也宽慰过她,可裴延依旧我行我素。
府上姬妾越来越多,雨露均沾,唯独无她。
独守空房数年,活成了笑话,可她仍旧不愿放弃心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她以为,是自己容貌不佳。
所以,当看到苏芮的香膏在唐俞橦的脸上效果奇好的时候,当下就动了心。
用了几次,一日给婆母行礼的时候碰到裴延,裴延说了她好似变好看些了,她便高兴得一夜没睡。
后又从苏芮这拿了一众不同部位的香膏,按着苏芮所说的用。
眼见着皮肤变得紧致,身姿也变得更加好了,她鼓起勇气命人去请裴延来用膳。
竟真请来了。
那夜,他们洞房了。
即便他很粗鲁,她浑身青紫,可也喜极了,恨不得用那香膏日日覆皮,只为能够更好,更美,把裴延留在自己身边。
直到,一名宠妾惹了事,她以为自己不同往日了,便没有再忍,处置了她。
谁料,裴延第二日便对她兴师问罪,更要她跪下来同宠妾赔罪。
她才知,那日他肯来同她用膳,肯与她洞房,都是公爹硬逼着他不可叫正妻沦为笑话,嫡子也该有一个,他才来她房中。
行事粗鲁更是将所有不满,愤恨都倾泻在她身上,恨她处处逼迫自己,无论她变成何种模样,即便胜过天仙,在他眼中依旧丑陋如鬼。
更言,当年就不该救她,也就不会被她这恶鬼缠身。
“支撑我这么多年的年少初遇,在他眼中,是悔不当初,是恶鬼缠身,我……”裴夫人笑得无比难看,望着的是苏芮,也不是苏芮。“我,真如此不堪吗?”
苏芮并不回答。
是与否,钻进牛角尖的人是分不清的,旁人说也无用。
何况,此事同她无关,她并没工夫参合别人的情爱之事。
“旁的我把帮不上夫人,但若需要香膏,你我是合作之人,我自当管……”
够字还没说出来,楼下就传来撞击轰倒声。
往下望去,大门被什么东西轰开,灰尘飞扬只看到人影。
那身形,裴夫人一眼便认得出。
是裴延!
第145章 自甘堕落罢了
尘埃落地,裴延骑着马,带着人站在大门前。
充其量,还能算是个大门。
因为原本的转折门已经被连门带墙轰开了,破烂了大半,到像个大敞的新大门。
外面的都围聚过来,里面的一切则一览无遗。
一众带着帷帽面纱的女子都吓得要躲,男侍们都经过训练,本能的挡在所有顾客前面,尽职尽责,倒是稍作安抚了。
裴延还穿着羽林卫的甲衣,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堂内一众男男女女,眼中皆是鄙夷厌恶。
“果然是污秽之地!”想到岳禾芸那女人竟敢背着他来这等地方鬼混,把在腰刀上的手就更握紧了几分,怒喝道:“岳禾芸!滚出来!”
裴夫人吓得立即匍匐下身子,唯恐被裴延发现自己。
见她如此,苏芮蹙了蹙眉,只得起身往外。
裴夫人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透过窗户的缝隙看到苏芮从楼梯下去。
她背脊挺直,步步稳健,似被轰开的不是她铺子的门,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看到苏芮走下来,裴延眼中恨意更胜。
大皇子的事她死里逃生,他还没同这妖女算账,这会竟背地里蛊惑岳禾芸同她搅和在一起,在这等地方丢尽他的脸面。
“算算损毁了多少东西,把账单给裴副统领。”苏芮同掌柜的说。
一听她还要和自己算账,裴延被气笑了。
“你还要同我算账?苏侧妃,你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苏芮转过眼,笑道:“我是不是人物,有何关系呢,大赵律例,毁坏他人财物,自当赔偿,怎么,难道裴副统领可以不遵大赵律例?”
裴延被一噎。
第一次见,他便就见识过了这妖女的口舌如簧,颠倒黑白。
“你这什么地方,也有脸同我谈律例二字?”
“我这什么地方?我这开门做生意的地方。”苏芮说得无比自然,仿若这地方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男色侍人,堪比妓馆,你也好意思说是做生意的地方?苏侧妃是把自己在边陲拿一套都搬到京中来用了啊。”
苏芮不紧不慢扫视过堂中一众男侍,道:“我这儿的是男侍不假,可哪一个不是穿戴整洁,哪有以色侍人?这金陵街上,多少铺子,多少女娘待客,怎么不见裴副统领说他们堪比妓馆?怎么,女娘待客就是正常开门做生意,男侍就不成?”
是啊。
凭什么男侍就不是正常待客了?
原本低头躲羞的女客不少抬起了头。
她们来过数次,虽都是帷帽面纱不离身,从不以真实面目视人,但接触下来,这些男侍也只是正常的招待,不过是多了些平常男人没有体贴和细心而已。
可这本就是店铺的侍者本该做的,旁的用女娘的店铺有过之而不及,甚至还让女娘穿着清凉来揽客,也从未见这些男人说过是以色待人,堪比妓馆。
凭什么如今不过是身份转换了而已,她们便要偷偷摸摸,被人践踏,折辱,污蔑。
她们不过是来买胭脂香膏的,又不是来找男官儿的。
甚至,有些气性大的当场就摘下了帷帽。
有一便有二。
眼见这些女子各个中了魔一样不顾廉耻,再想到岳禾芸也是如此了,裴延怒视苏芮,反身下马要往前来。
暗地里的追月和另外三个暗卫立即闪身而出,挡在裴延跟前。
裴延认定追月,见他竟然守在苏芮身边,便代表云济竟是支持这妖女的,就如当初颠倒是非也要给她脱罪一样,简直被迷透了心了。
“让开!我是来寻岳禾芸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拦我!”
旁的人,他不管。
岳禾芸不行!
“岳禾芸是何人?我不认识。”苏芮一脸不明,仿佛不知这人。
“这铺子就是岳禾芸的,你还想要装傻充愣?”
“哦!裴夫人啊。”苏芮恍然大悟,声音不小。
裴延当即就恼红了脸,恨不得捂住苏芮的嘴,偏追月几人像一堵墙一样死死挡住。
不想在此更丢脸下去,怒喝道:“让她滚出去!”
苏芮实在不喜这个裴延,从第一次见就不喜。
脑子不是很好,还冲动。
像运气更好的苏烨,而听了裴夫人所说的那些,虽她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可也看不得这等人得意。
“裴副统领不知裴夫人为何来此?又为何肯把铺子给我使用吗?”
“自甘堕落罢了!”
裴延冷哼,一个商贾之女,便就是如此糊涂,为了几罐香膏,竟和这等妖女混在一起,还妄图如妖女迷惑云济一般迷惑他。
甚至才给她点好脸色就开始拿主母派头了,若非他今日发现,还不知那蠢女人要闹到何等地步。
苏芮余光看向楼上,看不到裴夫人,但想来此刻又哭红了眼。
做了这般许多,换来的不过自甘堕落四字,何等难堪讽刺。
不知是同为女子,还是她近来越发多愁善感的些,摆手道:“今日裴夫人并未来此,裴副统领找错地方了,赔了银子,便走吧,别打扰我做生意。”
苏芮转身往上,掌柜已经让人算好了损失,将单子递给裴延。
看着上面细致到一根铁钉的赔偿单子,裴延感觉到了羞辱。
一个军奴,仗着云济而已,也敢处处羞辱他!
抓过单子撕个稀碎,怒吼道:“岳禾芸分明来了这,你还想迷惑她?你是记恨我当初在大殿下私院抓了你,故意报复我是吧?你做梦!来人!苏家女妖言惑众,绑架岳禾芸,给我搜!”
身后的人立即听令行事,追月和三个暗卫立即应战。
虽只有四人,可他们本就是暗卫之中能力上层的,又是在不大的空间里,即便面对的是羽林军小队,但以一当十也不成问题。
店中男侍有条不紊的引导客人从后面撤离,苏芮则并未停止上楼的脚步。
她相信追月等人,裴延闯不进来。
裴家的人,想来也快到了。
就在这时,苏芮看到满脸慌张着急的裴夫人从楼梯口跑下来。
奇怪她这会为何出来,没来得及问,就见她快步冲过来,一把将她抱住,转向。
紧接着,一股冲击力从她胸口袭击而来,连带着把苏芮也撞在墙上。
血腥味!
低头一看,裴夫人的胸口有凸出的利器,是小弩箭的头。
往前看,是从裴延袖中射出的。
第146章 休书我会在你咽气前给你送来!
谁也没想到裴延的袖中藏着暗箭会直接朝着苏芮射来,更没想到裴夫人居然会为了苏芮舍身挡箭。
而苏芮的身量比裴夫人高,若那一箭射在苏芮身上,只会射中腹部,并不致命。
可换做裴夫人的胸口就……
殷红的鲜血迅速在两人衣衫之上绽放出团团血花,裴夫人强忍着疼痛,转过头望向满眼惊愕愤怒的裴延想要说什么。
可她的声音太小,裴延根本听不清,只能从口型看出来似在辩解。
事到如今,她不仅被那妖女挡箭,还要为她辩解。
简直和云济一样疯了!
怒火更攀上头,裴延扣动扳机还欲再射一箭。
追月等人正要扑剿过来,外面快步跑进来几个府兵打扮的人迅速抓住裴延,跟进来的胖管事看到胸口中箭,口角溢血的裴夫人吓了一跳。
但管事是人精了,又了解裴延,只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情况,忙喊道:“快!把大爷带回去!”
裴延想要反抗,管事在耳边说了什么后,他负气的狠狠瞪向裴夫人喊道:“好!好!好!你为了她,命也不顾了,若你今日死了,也算死得其所了。不过你放心,你就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在我们裴家,休书我会在你咽气前给你送来!”
管事吓得一身冷汗,想要去捂裴延的嘴又不敢,只能催促人快把裴延带走。
随后陪着笑脸上前朝着苏芮道:“苏侧妃,不好意思,我家大爷今日喝了些酒,耍酒疯呢,今日造成的一切损失,我们裴家都会加倍赔偿的。”
苏芮并未回话,只是看着这管事,等着他的后话。
管事被苏芮看得额头冒汗,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夫人受了伤,劳烦苏侧妃将人交给我们带回府中医治。”
“别给他们!”
没等苏芮回话,裴夫人的身边的丫鬟就哭喊着跑下来,抱住已经昏迷过去的裴夫人,如护着主子的一只小兽嘶吼道:“我家小姐不回你们裴家!你们裴家就是一个吃人的魔窟,小姐去了就没命了,是裴延伤了我家小姐,还要休我家小姐,我…我绝不会让你带走我家小姐的!”
看着丫鬟的声嘶力竭的模样,显然是早就恨透了整个裴家。
是因着裴夫人痴迷不悟,才一忍再忍。
“小慧,大爷那是气话啊,夫人这伤得重,别耽搁了,快……”
管事伸手就要来拉人,苏芮伸出手,格挡住他。
“侧妃,您这……”
“方才裴副统领已经说了,要休了岳姑娘,不让她死在裴家,人人都听到了,既如此,岳姑娘便不是裴家夫人了,作为合伙人,她受了伤,我理应为她医治。”
管事还想说什么,苏芮厉呵一声:“追月,送客!”
追月立即带人上前,管事被逼得不得不后退。
看着小慧已经将岳禾芸往楼上搬,苏芮却站在楼梯上寸步不让。
急着出门时老爷交代的话,管事不得不退走,回去再想办法。
一场闹剧在岳禾芸的受伤下落下帷幕,铺子的掌管和管事开始处理一应事务,楼上苏芮则已经为岳禾芸请来了大夫。
拔了箭,处理好伤口,眼看着大夫脸色沉重,小慧忙不迭问:“大夫,我家小姐如何?没事吧?”
大夫不敢开口,只能询问的看向苏芮。
“大夫直言就是。”
主家发了话,大夫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看了眼床榻上的岳禾芸道:“弩箭虽贯穿了胸口,可好在没伤及心脏,但……这姑娘万念俱灰,已然是存了死志,只怕……在下无能,若是能请得宫中太医的话,也许还有救。”
“太医?请太医得要牌子,只有裴家……”
小慧痛苦又无奈的话还未说完,门外就出现了追月的身影。
他站在门外,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芮问?
追月看了眼榻上的岳禾芸,顿了顿尽量冷静道:“裴家送来了……休书。”
苏芮没想到休书真会来,还来得这样快。
可见裴家已经放弃岳禾芸了。
即便岳禾芸口中说公婆对她有多好,但也不过是利益为上而已,再好,能有对亲生儿子好?
“他们!太过分了!”小慧呜呜呜哭起来,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们过分是他们的事,如今你该做的是救你家小姐才是,裴家靠不住,岳家若是肯为你家小姐,求个太医来也不是做不到。”
苏芮的话提醒了小慧。
是啊,岳家!
他们家大爷此刻就在京中,还没走呢。
“那……”
“放心吧,我还用着你们家的铺子呢,我不会希望她死的。”
有了苏芮这话,小慧最后一点担忧也放了下去,拔腿就往外去求助。
追月也适时退了下去,屋内只有苏芮和离死不远的岳禾芸。
这等闲事,苏芮本没想管的。
但她没想到岳禾芸会舍身救她。
大抵是岳禾芸了解裴延身上有什么,所以看到他抬手的动作就知晓他要做什么。
或是为了护着裴延,但事实的确也是救了她。
再看岳禾芸此刻,她竟有幻视前世自己的之感。
也是这般,抱着那虚无缥缈的希望,不撞南墙不回头心不死。
因此,她更了解,此刻岳禾芸为何心死。
“你就这么死了,多不值啊。”苏芮走近,坐在床沿边,伸手拉过岳禾芸已经发凉的手。
“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连你自己是谁都忘了,何其可悲。不为自己活一次,岂不白来这世上一遭,难不成你除了那个一个狼心狗肺的臭男人,便就没有自己喜爱畅往之事了?没了他,便活不下去了?为何不想想,也许,跳出囹圄,活得更好呢,甚至,你真是爱他吗?”
最后一句话落地,苏芮感觉到手中的手指微弱的动了动。
或是本能的抽搐,又或是其他。
但她该说的,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至于后面的,那就是岳禾芸自己的命了。
“雪!”岳禾芸低呼出声,苏芮抬眼,只见她紧闭双眼,神色痛苦道:“好大的雪,好冷,好冷,娘,我好冷啊。”
雪?
苏芮抬头望向窗外,雪的确又大了。
纷纷扬扬,密密麻麻。
好大的雪!
她想起来了!
第147章 雪灾,就是今年
漫天大雪,不少百姓急着出城,都挤到了城门处。
“这鬼天气,怎么还有人骑马狂奔,不怕冻成冰块不成。”
有人戏笑了一声,不少等着的人都闲来无事去找那骑马狂奔的人。
果然,大雪之中有一道影子一路奔袭而来。
枣红马在白茫茫的大雪之中格外的显眼,而马上的人裹着一袭银白狐裘,远了看不清,可等近了些,那张脸一眼就叫人认了出来。
“是苏侧妃!”
“她不要命了?这是要出城吗?”
“大抵是去找雍亲王告状吧。”
“告状?”
有人问,知晓内情的人便开始侃侃而谈,将今日在风韵楼发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说出来。
“这苏侧妃受了裴家这么大的委屈,除了雍亲王,谁会给她撑腰呢,别说是下雪了,就是下刀也要去找雍亲王来给她做主不是。”
理是这个理。
美人娇气些正常,更何况雍亲王将人已经宠得无法无天了。
所以,在苏芮从另一边城门出城后,也没有人再议论这事。
而在风雪之中奔袭的苏芮也没工夫管其他人说什么。
刺骨的风雪已经吹得她浑身冰冷了,露脸这么会就冻得快没知觉了。
她只能把狐裘又紧了紧,尽量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但却不敢减慢一点速度。
她反应得太慢了。
她忘了,这一年有雪灾。
她只记得有一年雪特别的大,灵魂状态下的她感觉不到冷,但也看着院里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累厚。
永安侯也变得格外的忙碌,偶有一次永安侯回来的时候她正好飘到他身边,听到他和梁氏说这次雪灾特别严重,多地已成大灾,而盛京外,兖州是最严重的,因为准备不足,道路受阻,百姓和军营都死伤不少,领头必然重罚。
当时她灵魂状态下的她已经分辨不太出年份了,再加之事不关己,她也没有记得很牢固。
看到今年入冬比往年更快,雪下得更早,隐隐觉得有什么,却始终想不起来。
直到岳禾芸喊,她才回忆起那年永安侯府门外的哀鸿遍野。
雪灾,就是今年。
前世这个时候云济是不是兖州指挥使,苏芮不能确定,可如今他是,这雪灾若是导致兖州百姓和军营大面积死伤,那这罪名就会落在他身上。
林皇后,林家一直不声不响,绝不是放任他发展,而是伺机而动。
这就是最好的机会!
一击,就能叫云济灰飞烟灭。
但她不能派人去传信。
即便有追月等人在身边,但难保林家和林皇后会派高手暗中盯着。
派一般的人去,不安全,消息还容易走漏。
而派追月等人去,即便他们武功高强却也不是天下无敌的。
唯有她自己前去,还要让不少人都知道她去了。
借着裴延闹这一出正好。
若是她半路出了事,谁都知晓她是在去找云济的路上出的事,而裴家牵扯其中,必然会彻查为自己脱罪。
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家即便怀疑她此去未必是因为裴延的事,可也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小虾米给自己留下把柄。
但她得快。
更快一步就更先一步准备,也许,差的就是这一步。
……
苏芮奔袭出城的消息很快传进了林家。
此刻,林皇后正和林首辅在书房之中手谈,听到消息,掷棋的手顿了顿问:“是往兖州方向去的?”
来人点头。
林首辅也抬起眼来,问:“暖暖以为这丫头不是因为裴延那小子的事去的?”
“苏家这个丫头瞧着娇滴滴的,性子可厉害着,裴延哪里是她的对手,便是裴家此刻也不敢随意得罪她的,她最是知晓。”
这等天气,急冲冲顶着风雪去兖州,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
“旁的呢?”
来报的人想了想道:“有消息说,前些日子唐二小姐去过雍亲王府,在门前将什么东西交给了雍亲王,雍亲王脸色当时不太好,入府后没多久雍亲王就骑马离京了,近来也未见书信回京过。”
“看来小两口闹了矛盾。”林首辅笑呵呵道,仿佛是笑谈小辈之间的趣事。
林皇后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可一时之间的确没有任何破绽之处。
“继续盯着,当心些。”
来人退了出去,林首辅看着自己这个鬓边也生出几根华发的女儿,笑呵呵道:“别这般紧张,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罢了。”
“骄兵必败,这是父亲教本宫的。”林皇后落下手中妻子。
看着棋局发生的改变,林首辅眼里是满意和赞许。“为父老了,自都听你的,宏儿是不是快入京了?”
“在过几日大抵就到了。”
“那就好,这次,万不可再重蹈覆辙了啊。”
……
校场上。
雪越下越大,扫了又覆。
可沈铎带领的兵队却是不畏严寒飘雪,依旧在校场上光着膀子操练。
兵营都戏说他们是铁打的,不怕冷也不怕热。
而现在,还多了一队。
那就是云济和他的一众近卫。
虽不像沈铎他们那般光着膀子,可操练却是一点都含糊。
原本云济是指挥使,不需要参与这种平日操练,近卫也是一样,职责是保护好云济就是。
可他们要跟着也不是不行,就是让底下的人难做。
不过云济早有命令,他初入兵营,自当勉励,旁人无需跟随。
别的兵队自然是乐得的,毕竟这鬼天气,在外面操练实在又冷又难受。
可沈铎是个较劲的。
云济操练他就不可能退,怎么可能比这些京城来的花架子差呢。
所以,即便冷,他依旧选择光膀子。
甚至兵队里已经有不少人冷得脸色发青,动作迟缓了,他非但不让人下去休息,反倒立即视线扫过来,无声厉呵。
兵队都对他最是信服,自是唯命是从,硬咬着压根撑着。
沈铎其实心里也有点担忧,想着是不是要让兄弟们把衣裳穿上练。
可他们一向都是光膀子的,这会若是穿了,岂不是输这些花架子一筹了。
“王爷侧妃也不能跑马入营啊!”
喊声在军营外响起,校场正对着,众人本能的转头望过去。
只见一匹枣红马抬脚越过关卡,直奔入内,上面坐着一个裹着狐裘的人。
雪风刮来,正好将她的兜帽吹掉,露出里面艳丽灼目的脸。
第148章 云济已经完全对她心如止水了?
苏芮!
云济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
可眼前的人,那般活生生,如他这些日子里梦中所见一样。
不同的是,她此刻脸色没有梦中红润娇俏,风雪吹出了几许裂痕,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也结了霜,眉目之间更多的是急愁,叫人心疼。
她的视线同样在瞬间锁定在了他的身上,眼神汇聚的那一刻,她忽然纵身一跃,直接从马背上朝着他跃了过来。
云济来不及考虑这是什么地方,本能就先迈步上前,朝着她伸出双臂,稳稳接住她。
寒气比香气更先一步入怀,感触到她浑身冰凉,可见是在这风雪之中奔袭了许久了。
云济震惊,“你从盛京一路跑马来的?
“是啊。苏芮双手攀上云济的脖颈,委屈的把脸埋在他怀里道:“我太想念王爷了,一刻都等不得了,所以连夜跑马来的,我错了,我不该不顾王爷的需求耍小性子拒绝王爷,惹王爷恼怒的,王爷别扔下我,不理我,可好。
不顾云济的需求,拒绝云济。
这话,很快被一众男人抓到重点。
原来那日云济休沐后冷着一张脸回来是因为憋了数日回去后被拒绝了,欲求不满,所以这些日子日夜操练来发泄啊。
沈铎兵队的人忽然觉得自己不值,为了这点事和云济等人在这里死撑。
但看着苏芮,同为男人也能理解。
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在家里,回去了肯定是急吼吼的,不能成事就回来了,肯定憋气啊。
而云济,被她这一番话弄得背脊僵硬。
正要问,埋头在他胸膛里的苏芮就用低到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出事了,莫被人发现。
云济的话到嘴边立即停住,手往下一托,将苏芮整个抱在怀中就往自己的住府走。
看得一众人都呆住了。
这……就走了?
众目睽睽下,就这么迫不及待,视若无睹?
但转念一想也对,本来就是因为被拒绝而憋气,这会小娇娇服软了,哪个正常男人还顶得住,可不就是烈火烹油了。
只是众人没想到,一向古井无波,堪比神佛的人居然在这事上比他们更胜,莫名倒有几分亲近了。
“沈哥,还练吗?冻得发抖的人靠近沈铎问。
沈铎还没从云济就这样走了震惊之中反应过来,被这一问,也给问住了。
云济都走了,他们还要练吗?
“练!当然练!我
们又不是这种毫无纪律的京城大爷,想在军营里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自然要利用好这个机会,云济越是放纵,他越是要立住,才能叫旁人看出自己和他的差距,谁才真正该当这个指挥使。
一众人苦不堪言,可到底还是听令的继续操练。
而此刻,苏芮已经吻上了云济的唇,两人难舍难分的入门,云济抬脚一勾将门关上。
外人皆以为室内是一片春光潋滟时,云济将苏芮抵在立柱与内墙的夹角,身影重叠,唇在她耳边低问:“出了什么事?”
苏芮双手抓着他的外衫,踮起脚尖,唇贴着他的下巴,简短道:“大雪会一直持续,很快会形成雪灾,兖州最为严重,会有大面积死伤。”
云济蹙眉。
今年的雪的确来得快又大,但兖州靠南,冬日里并不算极寒。
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不过就冷几日就过了,是开春最早的州郡之一。
因此,苏芮也知晓云济大抵是不会信的,毕竟太过天方夜谭。
可却没什么时间耽搁了,只她这一路奔来,雪就又大了几分。
“王爷,我知晓,此事很难让你相信,但你我如今是一身同体,我是这世上最不愿你出事之人,此事拖……”
“我信你。”不等苏芮的话说完,云济便毫不犹豫的说出三个字。
苏芮愣了一瞬。
这就相信她了?
她准备的说辞都还没完呢。
“你先休息,我去筹备。”
云济移身要离开,苏芮双手立即紧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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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自己身边拽道:“有人盯着,戏要做全才是。”
来时苏芮就已经想好了。
林皇后虽高高在上,看不上她,可也不会因此完全轻视,裴延的事,必然糊弄不过去。
而她和云济闹别扭,反倒更容易有信服力,毕竟若说裴夫人的事刺激到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本钱同云济闹脾气,也是说得通的。
所以,她才会一跳下来就那样说,也做好了同云济假戏做到底的准备。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大不了再腰酸背痛几日,效果越真才越好。
而听着她的话,看着彼此贴近得几乎能碰到鼻尖,气息交缠下她放大的唇,抖动的睫毛,以及那黑亮的眸子里的急切,都似弯刀勾魂。
和云济前些日子午夜梦中完全重合。
那日,他知晓自己又乱了心,便奔回兖州,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身与苏芮的关系。
可越想越乱,越理越不清明。
分明理智清楚该要如何做,心里却是背道而驰,数次情不自禁。
亦如现在,他浑身发热,喉结滚动,压抑许久的东西想要再度喷涌。
心中有个声音在叫嚣。
既是苏芮提议,为了安全,为了让盯梢更相信,不如就再度吻下去……
“你一路跑来,天寒地冻,病了也属正常。”云济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衫上拿下,后退一步松开道:“先躺下休息吧,我命人给你送姜汤来,余下之事,我自会办妥。”
说完,云济便转身快步出了门。
房门一开一合,仿若什么都未曾发生。
苏芮呆站在原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没回过神来。
他,就这么走了?
拒绝了她?
苏芮低头看了眼自己,就这般没有吸引力?还是云济已经完全对她心如止水了?
挫败感和烦躁让苏芮紧握双手,无声怒吼,心里痛骂。
狗男人!
得到了就没兴趣了,天下乌鸦一般黑,修佛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第149章 这位苏侧妃这么暴脾气
或是因为云济的嘴吃斋念佛多年有了灵光又或者老天爷善解人意真叫苏芮做戏做全套。
装着装着当夜她就真水灵灵的得了风寒。
还来了葵水。
但不多大概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再加上她迎雪跑马的关系。
这次的葵水本就迟了大半个月了她本还有些担忧但她在边陲坏了身子葵水本就不规律间隔一个月才来一次也不是没有的事所以她本想着再等几日若过了一个月还没来便寻大夫来瞧瞧。
这会既不用和云济假戏真做了
索性安心睡下养病。
而后几日云济并没有回来过但消息苏芮还是有听说。
因为整个军营都开始怨声载道说云济不懂装懂瞎指挥掏空营地备银采购无用的东西。
特别是每日开饭时上万士兵汇聚一处的时候更是对云济声声讨伐。
“简直胡来!买那么多棉被棉袄做什么我们兖州哪里需要这些东西。”
“不懂装懂呗来了这么些日子没找到能立功的地方如今眼看雪连下几日就以为他能表现了其他人都是傻子都不知准备过冬的之物。”
“真是蠢都不了解了解咱们这是个什么地界。”
“要我说啊人家才不是蠢人家聪明着呢你以为人家真是来我们这做指挥使的是来镀金的掏空了咱们的军备银买了这些东西能捞油水不说日后用不着还能卖出去再得一份转头卷宗上写他未雨绸缪拿着这份功绩就可以回京往高去了。”
“可不是人家是谁啊雍亲王皇上亲弟弟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咯我们这些喽啰还管得了人家吗?”
“对啊女人都能往军营里弄听闻以前就是军奴习惯了在军营里……啊!”
戏谑的话还没说完人就从凳子上摔在了地上手里的饭碗倾倒饭菜全撒在了那人身上。
要张嘴喊一颗牙先掉了下来。
是追月挥的拳顿时那人四周的士兵就纷纷站了起来。
“看来兖州军营真是不用上战场杀敌个个闲得屁疼日日议论家长里短既如此还当什么兵回家村口一坐岂不聊得更加痛快。”
苏芮说着走近饭堂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并不比这堂内任何人低一等也半点看不出面对他们数万人的畏惧反倒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而她的话也的确叫不少人汗颜。
一群大男
人,村口闲人一般说三道四的,的确臊皮,可谁人背后不说人,他们也不止说她,也说云济了。
谁知晓,这位苏侧妃这么暴脾气。
平日里云济都是当做没听到的,这苏侧妃一来,就打掉人一颗牙。
“沈副指挥是吧。”苏芮精准无误的走到沈铎所在的饭桌边。
沈铎大小从军,最不善和女子交流,本不打算理会的,可苏芮走到自己跟前来了,当着这么多弟兄,他也不能认怂。
只得站起身,故作镇定道:“是,苏侧妃有何吩咐啊?”
“吩咐谈不上,只是,沈副指挥既然人在这,便该管理下位,即便不属于你所管兵队,你也有协管职责,对吗?”
沈铎神色难了难,没想到小女子对军中管理这般清楚。
平日这种是,谁会去处理,可现在给他架上了。
这怎么处理。
方才闲话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他们兵队的人没说而已。
即便他最是不服云济,可也不屑于在背后说人,特别是连带着说别人的妻妾。
想到这,沈铎眸光一亮,反手指向那才从地上爬起来的人道:“妄议军属,当该罚之,拖下去,领十军棍。”
那人没想到沈铎会罚自己,明明他和云济最不对付的。
可沈铎兵队的人没给他喊的时间,两个上去抄起人就走。
旁人看着,倒是松了口气。
罚的是妄议军属,而不是妄议指挥使,他们自然没事。
可这苏芮这般上来就打,众人到底只是普通士兵,嘴上过过瘾,却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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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军棍落在自己身上,个个刨了几口饭就纷纷跑了。
苏芮倒是没有继续揪着不放,反身便去了饭堂打饭的厨房。
“劳烦,五碗。”苏芮放下一两银子。
打饭的士兵没想到苏芮会来这里用饭,顿了一下,几人才慌忙打了五碗放出去。
“多谢。”拿过饭碗,苏芮笑着谢过。
这厨房里的大多都是年轻士兵,别说成家了,常年在兵营里就鲜少能和姑娘家说上一句话,被苏芮这一笑,个个闹了个大红脸。
众人就看着苏芮带着追月四人寻了一处空位坐下,面对并不算好,甚至都有些糙的饭,她半点没露出嫌弃之色,反倒比其他四人都吃得香。
要知晓,饭堂说是所有兵将用饭之地,但有点官职的,大多都有小厨房专供的,而云济的住地里本就有小厨房。
云济日日和他们同吃同练,可以看作是故意做戏,但到底是男人,没那么娇气。
可这姑娘家,还是盛京里的娇娇女,哪个能吃得下这些,便是故意做戏,也做不到吃得那样香吧。
即便过去做过军奴,吃过苦头,可如今也是雍亲王侧妃了,何必吃这苦。
为了云济?
就在众人心中猜测纷纷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道声音。
是永安侯。
见苏芮在一群男人堆里,扒着手里的饭碗,当下就觉得脸上挂不住。
便是身份改变了也改不了在那边陲养成的坏习惯,一个女子,还是妾室,抛头露面,算什么,叫人以为他永安侯府就是这样教女的。
“别吃了!”永安侯一把夺过苏芮手中饭碗,放在一旁桌上道:“你随我出来!”
发号完施令,永安侯负气的就往外走。
苏芮不紧不慢用手帕擦了擦嘴,起身跟着往外走。
就这片刻时辰,永安侯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没好气问:“你来这做什么?这是军营,不是盛京,不是由得你来胡闹的地方,简直丢人现眼!”
第150章 王爷好坏啊
“我是王爷侧妃,属军属,来军营探望怎么就丢人现眼了?若我没记错的话,姨母也曾去探望过父亲,还是战时营地吧。
永安侯被苏芮的话噎住,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梁氏以前的确去营地,还是在两军交战之际。
本是不可探望的,可梁氏说梦见他战死沙场,吓的夜不能寐,披星戴月行驶十日,一路从盛京赶去,瞧见他全须全尾才吃下饭。
他当时还心疼得不行,违反军规强行将人留在军营里住了两日。
当时他只觉梁氏对自己情深义重,从未想过她那般做丢人现眼。
可……
苏芮怎么能同梁氏比呢,当时的梁氏是他的正妻,苏芮只是妾,还做过军奴,更何况这是兖州,云济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到底也不算完全占理,永安侯也没空在这件事上和苏芮拉扯。
深吸一口气,压下不满,尽量语气和善道:“为父是担心你,你看,今日多少流言蜚语了,你的身份终究有瑕,再加之王爷近几日行事实在糊涂,已是怨声载道了,你也劝劝他。
“父亲要我劝王爷什么?
“自然是一意孤行之举啊。永安侯视线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蹙眉不悦道:“他太过年轻,又不懂行事,还不听旁言,非要花费大批银钱准备过冬物资,也不知是从哪儿想出这么一个蠢主意,这兖州的冬日哪里能严寒到哪里去,忍几日就过了的,这不是给人当靶子吗。
越说,越想起云济那副一切他自有分寸,无需他多言的样子,永安侯就气闷。
真是半点不拿他当长辈对待,几番提议都被他否决。
寺庙里面出来的黄毛小子,真以为自己修了几年佛,就能指挥方遒了。
看到几天大雪就要备物过冬,简直笑话。
如今几方人都已经收到了消息,不过是按着不动,静等着处置罢了,否则下面的人哪里会知道云济在做什么,又哪里能议论。
或许云济到时候靠着自己亲王的身份不过就是被撸掉这个指挥使的军职,可他呢,必然受到牵连。
“这等军营之中的军务,我岂能去劝王爷,要劝也该父亲劝不是?
“为父若能找到他,便就不会来找你了。
他已经两日找不见云济人了,就连苏芮前两日都病在屋里不出来,他也进不去,今日好不容逮到了,才急冲冲赶来的。
“哦~苏芮明白的点头,转而又问:“既然此事王爷已经决断,
那必然是有王爷的理由的,父亲作为同行先锋,是王爷一派的人,所有人也看着父亲行事,此刻,父亲不该坚定的同王爷站在一处才是吗?
永安侯被苏芮的话说得心虚的脸一白。
他如今的确是云济的人,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所以,他才要叫人知晓,他是和旁人一样不认同云济如今的做法的。
但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毕竟那边可还没来消息,甚至,是哪一方的人,他也还没摸清,不可和云济撕破脸。
然而苏芮的那双眼睛仿若一面能照清本质的镜子,轻易的能破解他的伪装。
永安侯极讨厌被人看穿的感觉,可如今却不能对苏芮如何,只能不耐道:“反正你记住为父的话,好好劝劝王爷,为父还能害你不成。
说罢,永安侯就找了个由头匆匆逃离,唯恐下一刻说得更多就糊弄不住苏芮了。
而看着永安侯离去的背影,苏芮的眼神逐步冷漠。
果然,滑头的泥鳅用不得。
苏芮回到云济的住所的时候,门还开着一条缝。
云济回来了。
没听到里面有声响,苏芮放轻了手脚,无声推开门,轻轻跨入其中。
进门便见云济衣衫都没换躺在床榻上睡着了,眼下有青痕,下巴也有些许胡茬,可见这几日都忙得没怎么合眼,更没时间收拾自己。
他身形高大,长手长脚把不大的床榻都占满了,苏芮连床沿都没得坐,只好栖身坐在踏板上,手掌托着下巴仔细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熟睡的云济。
以前,在法华寺,根本就难以近他的身,每次都要花不少心思,环环相扣才能碰到那么一两下。
后面即便共赴巫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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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被他折腾得昏睡了许久,他倒是依旧早睡早起。
成婚之后,他都是夜宿在书房,同在寺庙一样,门关得比谁都紧,生怕她夜袭。
这会,她得看个回本。
别说,云济这张脸还是极好看的。
即便操劳数日,但疲态下更生几分破碎感,加之他原本就清尘的气质,叫人心生恶念,想要欺负他,看他红眼可怜的求饶。
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苏芮真有些期待。
可惜,实现不了。
这狗男人骨头比谁都硬,只怕是凌迟都不会说一个求字。
除了对她,好似步步退让。
正如这次,轻而易举的就相信她。
若换做她,她绝不会因为一句天方夜谭的话就顶住重重压力去筹备极大可能
不会来的雪灾。
即便对方巧舌如簧,没见到可能性绝不会相信。
纵使对方是自己一条船上的,可人心多变,如今又处在风口浪尖。
一个不慎,死的可不止是他而已。
为什么呢?
苏芮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看到他蹙起的眉头,不由自主的就伸出了手,想要去用双指给他抚平。
才接触到,还没反应,手腕就被猛的抓住。
正好是那只断过的右手,苏芮倒吸一口凉气,手腕上的力道里面就撤了。
“捏疼你了?”云济起身询问,初醒的沙哑声中带着几许没来及掩饰的焦急。
“王爷若是再用力些,可就全碎了。”苏芮握着手腕,满脸写着委屈可怜,只是很假。
知晓她是戏闹,云济恢复平日的沉声道:“下次莫在我熟睡的时候靠近我。”
自小的恐惧,导致他总害怕睡梦之中会有人刺杀,即便如今也难以控制。
“那当初行事之后王爷都没睡?睁着眼睛看我?王爷好坏啊。”
他的确没睡,可也没有故意看她,给她盖了被子的,是她自己……
“好了,不逗王爷了。”苏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问:“近来,王爷可有提防我父亲?”
第151章 卖了王爷
提及永安侯,云济虽眼底有几分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此事你父亲不赞同,我也未将此事全然告知,他只同旁人知晓的一样。”
“那就好。”苏芮长舒了一口气。
见她如此,云济惊异一瞬道:“你不为你父亲言语?”
“我为何要为他言语?王爷不要想错了,我如今称他为父亲,只是咱们如今用得上他而已,并不代表我认为他是我父亲。”
“可你并不恨他。”
云济能明显感觉得到,苏芮对梁氏和周瑶的仇恨,对苏烨也少不了多少,但对永安侯,并未有。
所以,他才为难,到底要不要用永安侯。
“我的确不恨他。”
对于永安侯,苏芮谈不上恨。
相比起梁氏和周瑶带给自己的,哪怕对比苏烨,永安侯也没有实质性的害她。
只是不喜她,将她完全排除在外,放任一切发生。
他将自己摘得干净,苏芮没处恨,但……
“我也不认为他是我父亲,他不配。”苏芮不再追求那从来没有的父爱,自然的,也不需要这个所谓父亲。
她也不想报复他什么,只是,想要拿回自己的一切,拨乱反正,至于永安侯最后会如何,她也不想管。
“所以,王爷不必为了我考虑过多,永安侯是条利己的老泥鳅,即便如今他无路可选,可也不会忠心,一旦危险,必然明哲保身,如今无人可用,利用可以,但王爷也要提防。”
云济点头,心中也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只是,这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块,他的眉头已经没舒展开。
见他如此,苏芮又俯身靠近问:“其实,那日我就想问王爷,你为**我?”
这个问题萦绕苏芮几日了,只是那日云济跑得太快,实在抓不住。
“今年天气的确异常,即便是南方之地也并非年年暖冬,你所言的确可做考虑,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
他也并非全然不考虑,只听信苏芮一言。
在法华寺多年,不仅修佛,亦要学习天行,医术,农耕等其他,他亦看过不少地志,而兖州,六十年前也曾有过雪灾,如今正好又一甲子,从天行推演,再看不停下落的鹅毛大雪,苏芮口中雪灾是极有可能的。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王爷是只信我呢。”苏芮故作失望直起身,并未注意到云济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他的确不仅仅只是信苏芮,可若不是她千里迢迢赶来,他亦不会多想。
“那王爷如今准备得如何了,光兖州军营那点军备银只怕不够吧。”
苏芮的话点中了如今最难的点。
缺钱。
兖州军备银不少,但并不能全然由云济开支,且即便能,也不够。
兖州光军将就有五万,城中更有二十万百姓,虽百姓归州府管,可兖州军营也有协助之责,一旦天灾落下,自也是要抢险救灾的。
光靠军备银,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棉衣棉被都不够,更别提木炭等生火御寒之物了。
云济头疼的也是这事。
即便早有准备,可准备不足也还是会冻**,结果依旧一样。
“看来是准备不足了,那王爷签了吧。”苏芮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到云济跟前。
定睛一看,是一张借条。
要他向苏芮借款五万白银。
“这是你全部的银钱。”云济知晓,苏芮手上只有上次从永安侯府要回来的银子,开铺子用了不少,这五万,必然就是她如今剩下的了。
“对啊,所以,我只是借给王爷,王爷要还的,若不还,我便卖了王爷,想来还能赚一笔。”
云济明白,苏芮这看似轻松的话不过是宽他的心罢了。
但彼此也明白,若要过此关,是没时间推脱,也没时间计较的。
没有拒绝,云济拿过欠条,提笔落下自己的的姓名,又按了手印,郑重递回给苏芮。“我一定还你。”
“我信王爷。”苏芮收下欠条,将早准备好的银票交给云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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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可用的银子,云济又忙碌起来。
因着煤炭之事得要瞒着,所以云济的行踪也无人知晓。
苏芮则并不继续在军营里待着,只身启程回盛京。
云济虽忙得瞧不见人,却也给她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辆夹层铺锦棉的马车来。
有暖和舒服的马车,她自然不会自找苦吃。
只是又下了几日的雪,道路已经开始积雪难行了,原本三日就能到的路程,如今只缓缓走了一半。
到几条官道交叉口的时候还因积雪太厚,堵住了去路,苏芮只能和其他一并被拦住路的行客一样住进官道旁的客栈。
平日里,这客栈只是赶路人歇脚的地方,装修得简陋,房间不多,苏芮加了银子才得了一间隔屋。
隔屋狭小无窗,待在里面实在逼仄,所以苏芮便也同追月几人一样,坐在二层围栏往下看。
这会大堂已经挤满了被滞留的人,个个摇动着手中钱袋要店家给自己挪出一间房来。
就在吵闹之时,原本关闭了的店门被人从外面再度推开。
几道人影裹着风雪进来,追月等人立即身子绷紧。
苏芮往后退了退身子,确保自己能看到楼下,而楼下看不到自己。
待店门再度关闭,风雪被隔绝在外,才看清来人有十几个,为首的人很年轻,大抵十七八岁,裹着一袭银灰色的大氅,眉目细长,透着些许阴鸷,天生的笑唇嘴角往上,更让人不寒而栗。
那少年抬头,即便苏芮确定楼下的方向看不到自己,也是心头一颤。
那一眼,像毒蛇,盯上了自己。
“侧妃,那些人都是高手。”追月小声提醒。
高手可不好请,光花银子是不够的,例如追月他们这些暗卫,都是自小培养的。
那楼下这人,非富即贵,甚至……
“别去招惹他们,警惕些。”苏芮交代后立即起身,钻进了隔房里。
而楼下,那少年的视线却并没有收回,嘴角细不可查的又扬了些许,低声在身边人耳边交代了什么。
第152章 告知我那好皇叔,咱们盛京见
夜里风雪更大。
客栈只用木板修葺防风隔音的效果都不好即便苏芮住在隔间里外面的风雪声和大堂下滞留之人的吵闹声还是不断灌进来。
但这等时候有声音比没声音好。
代表安全。
苏芮听着声音入睡直到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猛的睁开眼。
隔间没窗昏黑一片连手都看不清可她却看到了眼前一点寒芒。
是利刃。
就悬在她眼前。
“我动作都这样轻了你还是醒了。”声音有些懊恼又有些激动。
似乎很矛盾希望苏芮察觉不到又希望她能察觉到。
“二殿下好身手可还望殿下当心些别叫我的血污了殿下的手才是。”苏芮嘴上笑说着但紧盯着那点寒芒浑身紧绷时刻准备。
二皇子既然能够进她这屋子里来便代表着追月等人被控制住了旁人救不了她。
“你怎么知晓我是谁?”二皇子好奇靠近气息喷在苏芮的脖颈似毒蛇吐信。“我们似乎从未见过。”
“妾身的确从未见过二殿下
苏芮的的确确从来就没见过这位二皇子殿下无论是前世今生。
二皇子不同于大皇子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京中而是十岁便就被送去了西南历练从未回京苏芮在盛京的时候没见过他而前世她又死在边陲灵魂困在永安侯府也不知这位二皇子回没回京过。
但看到其的第一眼苏芮就有了猜测。
能够雇佣那么多高手在大赵非富即贵而他的大氅瞧着平平无奇但内里是火锦是冬日里能生暖的料子只有皇上皇后才得用。
他能用便就说明了他的身份。
年纪也符合。
苏芮本想要避开却不成想竟真是朝着她来的。
“你这张嘴真会说话。”指尖在苏芮的唇瓣上摩挲冰冰凉凉忽然下滑捏住了她的脖子幽幽眸子逼近道:“可惜呢再会说话我也不会忘了你杀了我大哥。”
手指收紧苏芮已经感觉到了气道被压迫呼吸发紧面上却依旧笑问:“难道二殿下不该谢我才是吗?”
“哦?谢字从何说起?”
“我若不杀了大皇子二殿下如何能被召回京来呢?毕竟你可长得不像皇上呢。”
苏芮明显感觉到了那手僵硬了一瞬。
果然说中了。
这位二皇子是因为长相而被送去西南的,大皇子长得像皇后,并不会被人怀疑不是皇上的孩子,而二皇子,显然是长得像他生父,就那一双细长眉眼就太明显了。
所以,林皇后和林家从一开始就没考虑过让二皇子坐在九五至尊的位置上。
若非大皇子**,二皇子绝不可能被召回来。
如此之人,会心疼他那一直压在自己头顶的大哥吗?
“你知道的可真多?那假和尚告诉你的吗?
苏芮不回答。
“真无趣。二皇子松开手,眼前的一点寒芒也随机消失。
随后,门被打开,光线从外面透进来,苏芮看到了那双阴鸷而狠厉的眼,里面是拳拳野心,毫不遮掩。
“苏侧妃,告知我那好皇叔,咱们盛京见。
说罢,二皇子离开,紧接着追月等人落下来,身上都带着伤。
“对不住,是我等无能。追月低着头,紧咬下颌,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苏芮坐起身,摆了摆手。“他们人多,不必苛责自己。
追月等人的确也算是高手了,可也要看和谁比。
同样都是高手,那么谁数量多,谁就有优势,这是不变的道理。
何况,这位二皇子就是故意来给她下马威的。
确切的说,是给云济。
好生嚣张啊。
之后苏芮便再没了睡意,一直坐到天明,直到楼下传来通路了的喊声。
“路通了,快走!等下再封就走不了了。
“这么快就通了?
“是隆亲王,正好带兵回京,他们把路给通了。
听到隆亲王三个字,苏芮眉心一跳。
紧接着就看到二皇子带着人从楼下的房内走出来,路过大堂时往上抬头,朝着苏芮阴恻恻的笑了笑后出了客栈的门。
顺着二楼的窗户往外看,能看到二皇子一行人骑马快奔,抵达远处一片黑压压中。
想来是隆亲王的人。
隆亲王和二皇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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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回京?
难怪昨日那般有恃无恐,原来是已经搭上了隆亲王,断了云济的路了。
这倒是个麻烦。
“追月,你快马回兖州,告知王爷。
追月有些为难。
“放心,他昨日没杀我,便不会杀。
得了苏芮这话,追月便不再耽搁,立即驾马往回赶。
苏芮则坐上马车,借着隆亲王等人开辟的道路慢慢悠悠往盛京走。
有隆亲王的人在前面开路,一路上都畅通无阻,苏芮回到盛京的时候,雪已经停了。
这是暴雪前的停歇。
苏芮直接回了雍亲王府,几日时间都不曾出门。
但外面的消息却是让人没人去听了送进来。
最热门的自然就是二皇子和隆亲王,还有唐俞橦。
不少人看见二皇子自回京后时常出入隆亲王府,有一次,还是唐俞橦亲自送出门的。
两人之间的猜测紧跟着甚嚣尘上,人人都说,云济被苏芮这个妖女迷住了魂,迟迟不肯娶唐俞橦,隆亲王回来便恼了,打算让唐俞橦和二皇子议亲。
两人年纪相仿,也算登对,传来传去,竟说已经换了庚帖,定了婚事了。
这对云济和苏芮来说不是好事,但苏芮送去几次消息都没有回复,不知是唐俞橦被严厉监视了,还是她自己不愿回。
如今有隆亲王在府上,苏芮不能太直白,便只能将此事暂且放下,另寻他路,毕竟虽是给了云济五万两,但对比兖州上上下下近三十万人,依旧是不够的。
何况二皇子回京,林家必然会有所行动,兖州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必会打造成刺向云济的刀。
好在,被裴延闹过一遭后,风韵楼的生意不减反增,毕竟压抑久了,总会有年轻气盛的人触底反弹。
即便苏芮这次将大门朝外,依旧有不少女子大大方方前来购买胭脂香膏。
当然,这些都是年轻的,但她也为成婚了,或者不方便出入的世家贵女留了更隐蔽的侧门,直通二楼,专人侍奉。
只是苏芮才下车,还未进铺子查看近日前来的人里可有能拉拢的,便先见着了站在铺子门前的不速之客。
第153章 是同意,还是强迫?
见苏芮下车来,已经等了许久的苏烨立即快步奔上来,不耐烦道:“你知晓我在这等你多久了吗?
“我没叫你在这等我。苏芮似没看见人一般迈步往铺子走。
苏烨被她噎住,脚步却快步跟上,不悦道:“你同我说话就不能不这般带刺?
苏芮看了苏烨一眼,并不答她。
见她这是话都不打算和自己说了,苏烨更郁闷。
自打苏芮成婚之后,他就没见过她,那日她回门没多久就走了,他赶回去时人都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了。
后父亲被任命前锋参领,跟着云济去了兖州,却没能带上他。
他心里气闷,心想必然是苏芮没有在云济跟前为自己说话,否则怎么不给他恢复军职,也跟着去兖州。
所以,他也憋气不找苏芮,谁承想,这死丫头真也不理他。
等他思来想去,去雍亲王府寻她的时候才知晓她去了兖州,回来后闭门不出,他几次上门那些糊弄的门房都说给他通报,结果都没半点音信。
没办法,他只好日日在这铺子守着。
守了三日,才终于守到苏芮,决计不能放过这次。
“罢了,罢了,我不同计较,你写信同那云济说说,让他将我调去兖州。
苏芮被他的理所当然听笑了,停下脚步,转眼看他那张半点不觉自己这话有问题的脸,问:“你哪来的脸要我去求王爷为你谋职?
“我是你哥哥!苏烨竖眉呵道,注意到周围投来的视线,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道:“过去算是我对不住你,我同你道歉,日后我不会同梁氏和周瑶亲近了,你也莫再闹脾气,如今你已经和云济成婚,自然要为你自己,也为咱们永安侯府着想,他调我过去,不过顺手的事,我同父亲在兖州站稳了脚跟,日后也能帮扶你啊。
道貌岸然这一点,苏烨倒是完美的遗传了永安侯。
只可惜,苏芮不是以前苦等着一句道歉的可怜儿了。
“是为了帮扶我,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婚事。
苏烨被拆穿,当下脸色难堪。
是,他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原本永安侯携棺死谏的时候王家就要同他退婚,是王家三姑娘死求着她父亲才没把退婚的文书送去官府。
之后苏芮得嫁云济,王家却也没有松口,一直观望到云济和永安侯都去了兖州,见他迟迟没得官职,王大人便下了最后通牒,若今年过完年节,苏烨还是没个一官半职,就给王三姑娘另寻婚配。
苏烨已
经二十有三了,错过了这婚事,再要议亲就更加困难了。
所以,他才会执着的找苏芮,即便是同她低头,也要寻一个官职。
只是如今被她戳破,羞囧之后是恼羞成怒,“你我血脉共亲,你动动嘴,帮我一下有何不可?”
“动动嘴,好生轻松,那你过去怎么不见动动嘴,帮帮我呢?”
太多太多次,只要苏烨动动嘴,就能帮她解除困境。
但,没有。
从他八岁之后,便再没有过。
“我……我日后会帮你。”
苏芮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不需要。”
脚跨进店铺门槛,苏烨还要再追,却被两个暗卫拦在外面。
正要开口喊,却见走进铺子的苏芮忽然转过身来。
原以为她是嘴硬心软,气他两句,到底还是要帮他的。
可没等他得意开口,身后就先传来了声音。
“原来这儿真是苏侧妃开的铺子啊,我还以为是传闻呢。”
听到声音,苏烨立即转身。
见到来人是谁,连忙行礼道:“参见二殿下。”
苏芮则只是微微福身,目光落在二皇子身后的唐俞橦身上。
她憔悴了许多,一双眼有些空洞,见到苏芮却还是勉强挤出一抹笑。
似在说,她无事。
“二殿下怎么有空来我这铺子?”苏芮开门见山。
二皇子没急着回答,而是撇看了看身后的唐俞橦,笑道:“我是陪着唐二姑娘出来逛逛,正好逛到此地,远远瞧见苏侧妃,便走来瞧瞧。”
“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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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眼神真好。”
“我的眼神好不好,苏侧妃不知吗?”
一来一往,便是苏烨都感觉到了硝烟弥漫。
心中暗骂苏芮这惹祸精,二皇子才回盛京几日,这就又惹上了。
“对了,听闻苏侧妃这铺子里有种极为神奇的香膏,抹在脸上当即就能容光焕发,我想要给唐二小姐买些。”
说着,二皇子就要往铺子里进。
原本阻拦苏烨的两个暗卫上前一步,阻拦二皇子的同时,暗地里也迅速闪出两道身影,护在二皇子跟前,同暗卫对峙。
只一眼,彼此就都认出是那日在客栈交手的人,新仇旧恨,即便都未拔刀也是剑拔**张。
“殿下,不好意思,我这是胭脂铺,只接待女客,除男侍外,男客一律不得入内。”
“哦?我倒不知,如今京中店铺还能有这样的规矩。”二皇子细长眼眸敛了敛,隐隐透出杀气。
“殿下,我自己入内挑选就是。”唐俞橦上前一步站出来,顿了顿又略有忐忑问:“不知殿下可否在外等候我片刻。”
面对唐俞橦,二皇子立即变换了一副脸色,笑盈盈侧退一步道:“自然可以。”
唐俞橦却被他别有不同的对待弄得越发表情尴尬,不敢去看他一眼,只声音微弱的道了一声谢后便快步跨进了殿内。
苏芮略有思付后,跟上唐俞橦。
二皇子则让人搬了凳子,坐在店铺正门屋檐下静候。
没得二皇子发话,苏烨不好直接走,也不甘心,便也站在屋檐下等着。
店铺内,苏芮直接将唐俞橦带上了二楼厢房,合上门才问:“你近几日可有收到我送的东西?”
唐俞橦摇头,“这几日府上看我看得很紧。”
果不其然。
“那你同二皇子,隆亲王已经决定了?”
知晓苏芮要问的是什么,唐俞橦依旧摇头道:“大伯尚未做决定,只是近来二殿下来得勤,大伯并不阻止,今日亦是大伯同意我与二殿下出门的。”
“是同意,还是强迫?”苏芮直白揭穿。
第154章 嫁谁,都一样
苏芮直白的问话终是击溃了唐俞橦本就脆弱的伪装一直强忍着的泪水涌出眼眶滴滴掉落。
没有再追问苏芮到了一杯热茶放在唐俞橦身边的方桌上。
哭了一会似将这几日压抑的情绪都发泄了出去唐俞橦用手帕擦去泪痕。“我失礼了。”
“我见过的失礼多了去了你这点无碍。”苏芮耸耸肩将热茶往唐俞橦推了推。
她的声音都沙哑了鬼知道这几日哭了多少次还考虑失礼不失礼的问题真是被隆亲王府把脑子都养坏了。
唐俞橦羞囧的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水入喉温润非常原本发干发疼的嗓子登时就舒服了不少。
她惊异抬眼苏芮将一袋东西推过来解释道:“里面加了用百合雪梨枇杷等物研磨的香粉泡茶做香包都可以缓解喉疼送你了。”
面对苏芮轻而易举就能看出自己的苦闷和伤处唐俞橦神色越发低落。
明明都能看得见的可他们都视而不见。
“说吧你怎么想的想要选二皇子那条毒蛇吗?”
听苏芮才见面就说二皇子是毒蛇唐俞橦惊异她的大胆又觉得她形容的确贴切。
但她可不说出只苦道:“苏侧妃觉得我如今有得选吗?”
苏芮沉默。
都心知肚明到此刻选择权已经不在唐俞橦了。
确切点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权
而如今隆亲王和二皇子来往便是摆明了就是要奇货可居看哪一边更有诚意。
唐俞橦已经成为了一件货物最终隆亲王选择哪一边她就得要嫁给哪一个。
若是过去隆亲王这般明目张胆是死罪但如今他是天平之上能够左右上下的重要坨码无论哪一方都不希望他加入另一方却又不能抹杀他他便就立于了不败之地。
“我没事我想通了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都一样。”唐俞橦费力挤出笑话是说给苏芮的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认命。
苏芮无法张口说什么在权利争斗之中唐俞橦是不会被考虑的也没有反抗机会。
她不愿嫁给云济亦不愿嫁给二皇子所以于她而言嫁谁都一样。
唯有这般想才能好受些许吧。
“劳烦给我一罐香膏我得走了不好叫二殿下等太久。”
苏芮如今也无法改变她的现状只能让人拿了
两瓶香膏来,交到她手上道:“这瓶,是之前给你用过的香膏,这瓶,有些毒性,接触会让人刺疼火辣。”
看着苏芮说的那瓶有毒性的,唐俞橦犹豫了一会,到底还是没有退回去,只无声点了点头后,收进袖袋。
将唐俞橦送出门,二皇子和苏烨依旧在门外等着,只是两人从原本的各在大门两边,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一起。
见苏芮走出来,苏烨还眼底闪过心虚的躲了躲。
对上苏芮看过来的视线,二皇子淡然笑道:“方才无聊同苏兄聊了两句,没想到小皇叔前往兖州竟没将苏兄也一并带去,真是可惜。”
“王爷如何安排,要带何人去,那都是王爷决断之事,我一介女流,不通这些官场事。”苏芮敷衍回答,不想搭二皇子的茬。
“到底是亲兄妹,苏侧妃还真是如传闻一般狠心啊,自家人都不拉扯一把。”二皇子可怜的看了苏烨一眼,苏烨登时羞恼脸红,气愤的瞪向苏芮。
可苏芮压根余光都不给他,面对二皇子冷笑道:“若二殿下要好心拉扯他,我不阻止。”
“殿下,我们走吧。”眼见又要针尖对麦芒起来,唐俞橦当即开口。
“好。”二皇子朝着唐俞橦伸手,示意要牵扶她出门。
唐俞橦藏在袖中的手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能强迫自己抬起来,低着头假作没看见的迈过门槛。
被拒绝了,二皇子也不恼,只收回手,转身后想起什么,又转头望向苏烨道:“苏兄,方才我说的话算数,苏兄若有意,直来府上就是。”
说完,二皇子便随着唐俞橦乘车离开。
两人同乘,显然步步逼近。
这二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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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格外难缠,唐俞橦这等小白兔哪里是对手。
若是被哄骗了,木已成舟可就拉不回来了。
苏芮正头疼的时候,苏烨又靠近过来,被暗卫拦住,不满道:“方才二殿下的话,你听见了吧,我知晓现在云济和二殿下是不对付的,我若去二殿下那边,对你们可不好。”
“你若要去送死,我不拦着你。”苏芮转身,压根不在乎苏烨的威胁。
“你……”苏烨气得跺脚。
原以为苏芮这死丫头是嘴硬心软,只是气他而已,没想到,还真是恨他,不顾他死活了。
既然这样,他何必顾她。
“好!你等着!到时候你别后悔!”
狠瞪了两个拦路的暗卫一眼,苏烨气哼哼的走了。
苏芮懒得理这个自视不凡的蠢货,只看着前两日宫中送来的请柬蹙眉。
冬至,宫中要为二皇子和隆亲王举办接风宴,而如今京中虽不下雪了,可千里之外还在下,道路阻塞,云济一时半会回不来,未必赶得上接风宴。
追月回来那日带了信,云济让她不要只身前去,装病糊弄过去。
可如今这般情况,接风宴只怕就是隆亲王做选择的时候,雍亲王府若是不去,便就是将这唯一有利的势力拱手让给二皇子和林家了。
到时候林家加上隆亲王,对于他们而言就是两座大山了。
再难,也得去。
……
另一面,二皇子将唐俞橦送回了隆亲王府,眼看着今日手都没能摸着的人进了门,他翻身上马,直往宫里去。
此刻,宫中皇上被软禁,皆由林皇后做主,二皇子一路跑马进宫也没人敢阻拦。
一路跑到凤栖宫门口,二皇子才下马走进内宫,不似大皇子那般守礼,他直接就往贵妃榻上一躺,靴子踩在雪白的裘皮上,另一只脚翘在上面晃动。
林皇后视若无睹,继续翻看着手中书本。
二皇子眸子阴冷的收了收,问:“母后就没什么话同儿臣说?”
第155章 各方势力连接了起来
“你觉得本宫该同你说什么吗?”林皇后眼也不抬一下仿若是在朝着空气说话。
她这样的漠视让二皇子心底的恨意翻腾恶趣味道:“果然母后心里只有大哥可惜呢大哥**。”
林皇后依旧神色不变只淡道:“若非你大哥**轮不上你。”
二皇子脸上笑容僵住点点裂开一双阴毒的长眸死死盯着林皇后想要从她脸上看到一丁点对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
可惜
一如过去。
这位给他们生命的母后从来都没有爱过他们一刻。
只是他知晓而他那愚蠢的大哥到死都不知自己其实是野种。
就因为大哥回挑着长和母后有五分相似而母后和头上冒绿光的皇上本就有夫妻相自然的他也就有那么两三分像皇上。
特别是那双眼睛三人看着一样。
所以母后和林家挑选大哥留在京中做那高高在上的大皇子便连从不爱他们的母亲也要在他跟前装出几分慈爱来。
而他因为生了这么一双眼睛成为了弃子。
早早就被抛弃在外如瘟疫一般挡在西南不叫他靠近一步。
也因为他不是他们所选择的所以什么都没有瞒他。
他离开盛京前就知晓自己是野种。
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甚至无用的野种。
“那还好他**。”二皇子跃身站起满脸得意畅快。
还好大哥**原本论不上他的这会都归他了。
“既母后无话同儿臣说那儿臣就去看看父皇。”
二皇子迈步就往外走林皇后依旧没抬头只是冷冷警示道:“老实些别惹你父皇不悦。”
二皇子眼中的畅快消散几分但依旧挂着笑道:“遵命母后。”
……
冬月二十三冬至。
第二场大雪比第一场来得更加猛烈一刻不曾停歇。
但冬至到底热闹不仅百姓们过节一辆辆马车也鱼贯一样往皇宫里去。
因着是为二皇子和隆亲王接风所以由林皇后做主宴请群臣京中有官职的都可偕家眷入宫赴宴。
只是人多了自然就要分不同的地方停靠马车。
苏芮是女眷车停在司停处的南面。
女眷都在此处停车往内苏芮下车的时候也有不少女眷下车见到苏芮下来都纷纷加快脚步离开。
不仅仅是因为苏芮
的身份还因为隆亲王的回京和二皇子同唐俞橦的那些流言蜚语。
唐俞橦是因为苏芮才迟迟没能和云济成婚难保隆亲王会因此迁怒这会招惹上苏芮便是给自己找麻烦。
苏芮也早已习惯没人挡路正好。
可没等她迈步就听到了后面又传来銮铃声。
转过头是一辆两马拉的大车漆板做厢鎏金描花连带着銮铃都是金的。
一眼贵气而外挂的灯笼上写着一个‘岳’字。
马车直朝着苏芮这边来停在了她的车旁。
正奇怪是哪个不要命的今日还敢把马车停在她的车旁就见人从车内下来。
是岳禾芸。
那日岳家的人来把岳禾芸带走后苏芮才跑马去的兖州回来后有听说岳家给岳禾芸请了太医捡回了一条命。
但更多的她也没叫人去打听。
如今岳禾芸看着气色好了不少只是嘴唇还有些发白不知是气血还没补上来还是身子没好透。
但苏芮率先注意到的是她的发髻。
从原本的妇人发髻变成了垂发这是未婚之人的发髻。
“苏侧妃。”岳禾芸上前行礼。
“我该叫岳姑娘
岳禾芸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苦笑道:“苏侧妃是见过裴延给我的休书的又何必问呢。”
裴延的确给了休书可当时是岳禾芸只剩下一口气眼瞧着救不活了才给的。
岳家把人带回去救活了事就不是那么定了若岳家不肯或者岳禾芸不肯那一纸休书也可以作废。
但如今听来岳家和岳禾芸都认了这休书。
这倒是出乎苏芮意料。
“我原以为岳姑娘会不甘心。”
“不甘心又如何呢不过是执妄罢了。”岳禾芸笑了笑但更多是释然。“说来还得多谢侧妃。”
“谢我?”苏芮奇怪。
“那日侧妃同我说的话我听到了只是鬼门关前走一朝身子不好侧妃近来也未去铺子上我便没去王府叨扰但我真心感激侧妃同我说那些话否则我未必能活回来。”
她记得苏芮的话哪怕当时浑浑噩噩可那些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
一遍又一遍还有苏芮恣意的背影。
她羡慕也开始问自己。
只是没有答案。
直到做了那一场长而真实无比的梦真真切切的似**一回。
或许是老天爷怕她还不醒悟,才叫她梦里无比真实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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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一回,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她想通了,但也担忧。
如今一切,和梦中,太相似。
思及此,看着眼前的苏芮,岳禾芸靠近了些,小声提醒道:“今日,苏侧妃你一定要万分小心。”
其实岳禾芸都觉得苏芮不该来,但人已经到了,这话她便没说出来。
而苏芮却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了,可见岳禾芸知晓什么,便故作不明问:“为何要小心?”
“你不知?隆亲王是同二皇子是一并回的盛京,且,裴家也已经同二皇子接触了。”
裴家也……
看来林皇后和林家这段时间暗地里做了许多事,二皇子一回来,各方势力就连接了起来。
是要趁着云济在兖州这段时间把京中所有势力都汇聚到二皇子手中,到时即便云济手握兖州五万大军,没有世家朝堂支撑,也是无用。
苏芮心底更沉,争取隆亲王似乎已经成了他们唯一的路了。
“我得先去了,苏侧妃一定当心。”见又有人来,岳禾芸不能继续同苏芮待在一处,嘱咐后便担忧的快步往里。
虽情况更难,但该争取的还得争取。
苏芮深吸一口气,往今日宴请的太和殿去。
今日不隔席,男坐东,女坐西。
还未进殿,远远就能看见东面首席坐着的几个人了。
最前首的是胡子花白,看上去老态龙钟,闭目开始打瞌睡的老者。
苏芮见过一次,这便就是林家家主,也是当朝的首辅,更是林皇后的父亲。
即便是坐着打瞌睡,旁人也不敢擅自靠近。
二首坐着的是个虎头豹眼,留着一把络腮胡,身材雄壮,皮肤黝黑,整个人似一头黑熊的中年男子。
不必说,一眼就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隆亲王。
而不等她多看,很快就对上了一道阴寒的视线。
是二皇子。
他坐在四首,似是眼神极好,隔老远就落在了苏芮身上,似笑非笑,叫人心底生寒。
但很快,又有另一道视线过来,炙热得想要把她烧成灰。
是长宁的。
她坐在西面的二首,一首留给谁,不言而喻。
毕竟苏芮即便如今只是侧妃,但云济没有娶侧妃,在这等宴席上她便就能代理正妃坐在正妃的位置上。
可如今这等时候,让她坐在女眷首席,无异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第156章 这是刻意给她安排的
通往盛京的官道旁。
接连的大雪不见一点停的架势纷纷而下让原本就堵塞的道路更加难以疏通。
即便官府派了人可挖的速度赶不上下的到处都因雪而堵塞人手不够就更加无能为力。
又因接连的大雪封路让来往的人都歇了心思平日里日日要行走的商贩想着与其在路上堵着不如干脆就早些歇年算了。
所以通往盛京的道路没多少人走了自然的官府也把这边的疏通往后面放了。
导致通往盛京的三条官道全部被厚厚的雪层覆盖别说是车了就是爬都要费点力才能爬到顶。
“主子一时半会只怕通不了了。”近卫满脸无奈的回来回禀。
三条路无论哪一条挖都需要时间更别说天上的雪还不断的落此消彼长便是挖一天都挖不到盛京去。
云济看着眼前高到腰部还在不断往上增长的大雪眉头紧拧。
他前日才收到盛京传来的消息苏芮背着他决定孤身去赴今日的接风宴。
一路跑马回赶可雪大路难行一路疏通也是步履难行。
如今离盛京还有大半日路程若要一路清路过去的话两日都不够。
时间来不及。
可想到苏芮会如何做云济心就放不下去。
思考再三翻身下马道:“拿铲子来通一人道过了厚雪区我先行你们继续清路。”
明白云济这是要只身入京近卫无风立即阻止道:“主子不可您孤身一人太过危险。”
自打主子封了雍亲王后周围盯着的眼睛就从来没有断过暗地里他们都数不清打退多少人了如今这等时候云济一个人入京那便就是给那些豺狼虎豹机会。
云济自然也清楚孤身入京的危险性有多大但他若赶不回危险的便是苏芮。
“听从命令。”
无风还想说可被云济一句话给堵住了。
暗卫首要就是无条件听从主子命令即便赴死。
无奈一众人只能听从云济的以他为首
……
面对眼前的火坑苏芮手握了握待在手腕上的血玉手镯深吸一口气后视若无睹的步入殿内。
在一众注视下目不斜视的前行到西面一首的席位落座正对打着瞌睡的林首辅。
“噗呲!”
一道笑声响起。
是二皇子。
仿佛越
笑越好笑,忍不住的笑声放了出来,在整个太和殿内回响。
“殿下这是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之事吗?”长宁余光鄙夷着苏芮,明知故问的放大声音问。
二皇子笑得眼尾都起了泪花,扶着椅臂才稳住险些仰过去的上身道:“没什么,只是多年未曾回京,不知如今盛京竟是这般宽容景象,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坐上首了,真真是**穿金衣,要当真佛了。”
一句话,指向的是谁,无比清晰。
不少已经站在二皇子这派的人跟着笑起来附和,夹枪带棒,言语难听。
苏烨今日是作为二皇子的幕僚一并前来的,坐在后三排,那些嘲笑声围绕在耳边,让他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心里不明白,怎么苏芮如今都是雍亲王侧妃了还这般叫他丢脸。
都怪她不知好歹,自己什么身份不清楚呢,还好意思坐一首,这不是白白给人奚落嘛。
若是他,今日就躲着不来,她倒好,一点不怕丢脸。
他恨不得这会冲上去把苏芮从那西一首拉下来,偏偏做不得,只能压低头,尽量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
而苏芮这边,仿若压根听不到那些声音,只坐在那儿,垂眸看着席面上的糕点,似在考虑先尝尝哪一个。
离得最近的长宁见到她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烦,好似什么都打不倒她。
那她今日就非要把她踩下去看看,瞧瞧她是不是真打不死!
“苏侧妃怎么不笑,是觉得二殿下所言不好笑吗?”
苏芮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抬头,看向对面那满脸戏谑的二皇子和压根眼中无自己的隆亲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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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殿下好文采,形容得好。”
“苏侧妃今日和平日里不一样啊。”二皇子趣味十足的看着她。
“此一时彼一时,妾身还是明白的。”苏芮依旧赔笑。
她决定来就知晓,今日她要做的就只有一个字——忍。
无论对方如何嘲笑,贬低,戏笑,她都得忍。
隆亲王对云济的不识抬举必然是有气的,打压她,便是出气,她若反抗,便是给了二皇子进一步拉拢的机会。
如今隆亲王是他们唯一能争取的,即便今日再难忍,苏芮也会咬牙忍下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见苏芮如此逆来顺受,二皇子反倒觉得无趣了。
长宁倒是还想说什么,可没出口,林皇后就到了,纷纷起身行礼。
只能眼神狠刮了苏芮一眼,心里暗骂贱婢就是贱婢,没点骨头,被人这般踩踏还能笑脸相应。
心中气闷,还是忍不下去,落座时候小声同身边的人交代了什么。
那人从后方绕行了一路,才到达隆亲王身后,和隆亲王身后的人说了什么后,那人才低头告知隆亲王。
苏芮将一切看在眼里,明白是风雨将来,心中一遍一遍告知自己,万万忍住。
隆亲王还未决断,便还是倾向云济的,只要让他出了这口气,就有机会。
推杯换盏,天色入夜后,林皇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先行离开了。
没了林皇后,宴席自然就更加轻松些许,连带着舞姬也换成了穿着更加露骨的。
外面大雪纷飞,殿内,舞姬穿着只能裹住胸脯和臀腿的灰色麻布,赤着脚随着鼓点声入内。
苏芮眸色骤紧,这灰麻她太熟悉,是军奴所穿的粗麻,而乐曲也是边陲的艳曲,这些舞姬要跳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在边陲,男军奴便是做苦力,填前线,而女军奴,比**好不了多少,每每宴席,姿容姣好的军奴就会被叫去营帐跳舞,舞着舞着,就……
这是刻意给她安排的。
第157章 纵使再美,也是**
舞姬随着乐声舞动身姿细软堪堪遮盖的两处在舞动之下若隐若现而她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羞怯反倒媚眼如丝撩魂动魄叫人心猿意马。
不少男子都看直了眼而女子这边个个羞红了脸颊低着头
“这是什么舞从未见过。”终于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你是文臣自然没见过这种舞这啊是边陲特有的舞。”解释的人说着手不由得摸下巴眼中皆是淫光还往苏芮这边瞟。
“边陲特有?莫不是军奴舞?我听闻这女军奴去了边陲第一件事就是要舞一番若是得哪位将士喜欢当场就可以……”
话没说下去可一片笑声说明了一切。
瞬间不少眼神都汇聚到了苏芮身上连带着女客这边靠近苏芮的都往后退了退仿若她是什么脏东西。
苏烨已经整个人都快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而苏芮依旧不动如山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但身体却是紧绷时时刻刻注意着隆亲王的变化。
“军奴舞啊还有这种事苏侧妃不是也做过五年军奴吗也是在边陲做的这舞你也跳过吧?”长宁满脸好奇的转头来问。
“叫郡主失望了我当年也是这等严寒去的边陲风雪刺骨生了满脸冻疮又高热得只剩下一口气管事怕我死在营帐并未让我入营呢。”
苏芮语气平和的解释仿佛诉说的旁人的故事。
然而她的话却让周围人都静了下来仔细回想苏芮虽是春日宴上出的事但那年是倒春寒二月都还下雪边陲更加寒冷。
苏芮一人前去若无人送御寒衣物路上打点日子可不好过能活着走到边陲没死就算命大。
好好的京中贵女自小不说千娇万宠可也不会受什么苦楚去了边陲那等地方脸生冻疮高热生死之际却被人如破烂一般扔在外面一众女眷光代入自己想一想都觉得想哭绝望。
而苏烨却是松了口气庆幸那日他气恨苏芮阻拦了梁氏派去给苏芮送东西的下人否则苏芮就要跳这种丢人的舞还会被人**。
“那苏侧妃命真大啊可你总不能一直病病歪歪不做侍奉的活吧边陲军奴这般轻松的吗?”长宁不肯放过冷笑追问。
“岂会边陲人人都有活计绝不会养闲人只要老实做活也不会有人为难军奴不过是犯错之人并非畜生将士们自也不会刻意欺辱。”
苏芮三言两语,把边陲将士们给抬了上去,毕竟今日随隆亲王来席的**多都是从边陲回来的。
边陲什么烂样,他们最清楚,但那些腌臜事,谁会愿意拿回盛京来说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
既苏芮抬起了他们,他们自然也只能配合着维护边陲将士的形象。
长宁怨恨的咬了咬牙,却不愿就此放弃,追问道:“如此说来,苏侧妃是靠着老实干活保持了自己的清白之身五年啊?那将士们真是……厉害呢。”
长宁停顿的时候刻意上下打量苏芮,口中的厉害自然也就跟着变了味。
苏芮的容貌身段摆在这里,即便冬日里没有御寒会生冻疮,生病,可还有春夏秋三季呢,总有恢复的时候。
面对如此绝色,就算边陲的将士再克己守礼,可也不会人人都是正人君子,特别是下面的大头兵,那都是脑袋别再裤腰带上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没命了,很多东西根本不顾,上头也不会管太紧。
苏芮作为最底层的军奴,这些大头兵怎么可能放任她清清白白在军营之中待五年,除非个个都不是男人。
“许是嫌弃我吧,我入营第二年便跟营中的二皮匠学了手艺。”
一听二皮匠三个字,从边陲回来的几个军将都变了脸色。
看苏芮的眼神也从原本的鄙夷之中带着欲望变成了是深深的厌恶与畏嫌。
“她是当初三营那个?”
有人轻问出声,女客这边听不到,东席那边靠近的都听了个清楚。
二皇子嘴角上扬,隆亲王眼神变了变,盯着苏芮看不清神色,就连一直打瞌睡的林首辅都半开了眼。
“二皮匠?是何东西?竟能当保命符用?”长宁和大多女子一样,都不知道军中还有这等手艺人。
坐在旁边的唐俞橦看了看苏芮,适时开口解释道:“堂姐,军中的二皮匠是解剖拼接残尸的,算是送将士往生之人。”
一众女眷虽不知二皮匠是什么,可听唐俞橦这一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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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明白了苏芮为何能在边陲保全清白并且活下来。
原是做了这等阴事。
在大赵,死者为大,更讲究下葬全尸才能完完整整的前往黄泉路投胎转世,就连太监死后都要找人将自己的宝贝儿重新缝合再下葬。
但这种碰尸体的事是阴事,便是衙门的仵作都是人人避着走的,更别提是战场上收拾残缺尸体的人。
即便不上战场,也知晓一旦开战,那都是四肢头颅满天飞,甚至会把对方的耳朵眼珠这些拿走当战利品,
没几个能得全尸的。
想要保全尸体,靠的就是二皮匠给自己拼接。
因此,即便是大头兵,也想要死后自己能得个全乎,自然不敢得罪为自己收尸的人。
何况沾染阴事的人,谁人不忌讳呢。
纵使再美,也是**。
长宁没想到苏芮竟然学了这等下作手艺,偏不早说,留到今日才来说。
莫不是,唬人的?
似猜到长宁想什么,苏芮笑着又添一句:“郡主若是怀疑可以派人去查看边陲军志,我的名字,应该也记录在册。”
军志要上报朝廷,还有人逐年审查,做不得假。
所以,她是故意等到今日才说,借她之口,向所有人说明她的清白,自己又一次做了她的跳板!
长宁气怒得一双眼往外喷火,苏芮却无法解释什么。
但的确,若非今日,她懒得自证清白。
流言蜚语从不是自己喊冤就能得到相信平复的,即便声嘶力竭,喊破了喉咙,旁人也会站在制高点,轻飘飘的一句你说谎,我不信就将你的一切努力抹杀。
重活一世,活的是她自己,除了命和她想要得到的,旁的都不重要,所谓名节,又有何意,她没心思跟无所谓的人自证。
但今日是来拉拢隆亲王的,自己的清白也是一张牌,至少,显得云济娶她没那么不堪,宠爱她,也不算昏头。
“没想到苏侧妃不仅在边陲做过军奴,还任过如此要职,那想必军中规矩,苏侧妃也是了解的吧。”一直未同苏芮言语的隆亲王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问。
第158章 是选她自己,还是选云济
隆亲王一开口,整个殿内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要对苏芮出手了。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唯恐发出声音,牵连自身。
而苏芮,紧张的同时也有安了两分心。
隆亲王肯开口,那便是给机会,即便等待她的可能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可,无路可走了。
“自然。苏芮应答,难得显得乖巧。
众人眼神交流,都觉果然,再烈的猫,遇到了真虎还是得趴下。
即便这段时间苏芮仗着云济在盛京城里几乎是谁的脸面都不给,同长宁交锋几次都没叫长宁落得好,可这会,对上了隆亲王,也只能乖巧应答。
这也叫隆亲王眼底和煦了两分,抬起手,似是无意的双指敲击了击桌面。
这声音,有些人不知,可苏芮知晓。
这是要她去斟酒。
军奴也是奴,在军中就是奴婢的存在,自然也要在将士用餐的时候在旁斟酒布菜。
即便苏芮靠着二皮匠的身份在军中不被**,可该做的活计还是要做,何况,她现在,也不做那二皮匠的活计了。
可,她如今的身份是雍亲王侧妃,即便不是正妃,也是上了皇家玉蝶的,身份不低,同时也代表着雍亲王府和云济的脸面。
她若以军奴身份去给隆亲王斟酒布菜,那便就是雍亲王府臣服在下了。
这是不敬的。
但,也因她只是侧妃,若单论,她侍奉隆亲王也无不可。
前朝一大将功高盖主之时,还曾让皇上宠妃亲自斟酒。
说不辱,是辱;说辱,又论不上真。
而前朝那位宠妃在斟酒后没多久就**,如何死的,不得而知。
如今,情景再现,一切便看苏芮怎么选。
是选她自己,还是选云济。
在万众瞩目下,苏芮最终站起了身。
唐俞橦开口想要劝,旁边跟着的嬷嬷立即按住了她,长宁狠刮她一眼,警告她不可多言。
唐俞橦着急望向苏芮,只能无声摇头。
苏芮却回以她一笑,如她那日一般,似在说她无事,只是没有那日的唐俞橦那样勉强。
她的确无事。
毕竟,她早就选好了。
“隆亲王保家卫国,实在辛苦,若不嫌弃,小女苏氏,愿侍奉王爷今日餐食。
苏芮说的是小女苏氏,而非妾身苏氏,这是撇清了和云济的关系!
众人惊异,而跟着苏芮今日入宫的洛娥紧
握着袖中那张还未盖印的休书。
“这如何使得啊。
“王爷劳苦功高,小女替的是万千受王爷庇护的百姓。苏芮笑着迈步从那些穿着暴露的舞姬之间穿过,脊梁笔直,毫无羞惧。
仿如一个明知前路必死,却依旧选择慷慨赴死的将军,不禁叫不少人心间动容。
走到隆亲王身边,原本伺候的人早已经给她让出了位置。
而离得近了,苏芮才更加直观的看到隆亲王的体型,是她的三倍大。
巨大的将军肚快顶到桌沿,粗壮的手掌布满了茧,但只一眼就看得出,是陈年的了,且不少已经有了回转,可见隆亲王已经许久没有训练过了。
苏芮小时也听过隆亲王的美誉,说他神兵天降,勇猛刚毅,救边陲于水火,领头上阵,驱异族数千里,更深得百姓爱戴。
也是因此,才让原本只因先祖是开国上将而得封异姓亲王的隆亲王名号得以再度响彻大赵,迅速攀升至今日的武将之首,能同林家掰一掰手腕。
可如今,隆亲王显然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位一心救民的神兵上将了,更多的是对权力的谋算。
“劳烦苏侧妃了。隆亲王移过酒杯,不是移近苏芮,而是移远,更加靠近自己。
苏芮若要倒酒,就必须更加走近,那等距离,几乎就是贴着隆亲王了。
她已经站在了这,这杯酒,必须倒。
而倒下去之后,等待她的必然是更加过分的折辱。
隆亲王是要将她踩进烂泥里,不管她清白与否,他不在乎,他要的是,折辱她,给云济下马威,将这段时间隆亲王府受的气全数发泄。
等消了气,盛京众家也看到了雍亲王府对隆亲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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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只要她如前朝那位宠妃一样,消失,隆亲王就能够同云济重修旧好。
而苏芮,选择的也并非牺牲自己。
若云济败了,她这条大腿就折了,她想要的再难实现。
所以,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而她相信云济不是那狠心怂包的前朝皇上,会把她杀了来消除污点,只是,她需要离开雍亲王府,脱下这侧妃的身份。
云济会记她的情,于二人而言,并无变化。
至于这羞辱,咬一咬牙,便就过了。
深吸一口气,苏芮往隆亲王身边迈进一步,衣角已经和其的衣衫触及到。
她提起酒壶,倾倒往下,而同时,也清楚感知到,隆亲王手臂的热气
朝着她的腰环来。
苏芮紧咬着牙,强迫自己忍,面上强撑着笑容,压着自己的手往下,再往下。
众人看着,神色各异。
有可怜的。
有心疼的。
有耻笑的。
有兴奋的。
而长宁,是得意和迫不及待。
终于,这打不死的苏芮要**,即便靠着云济敢同她一而再的叫板,可在父亲跟前,便是云济来了也要低头哈腰。
她有些期待,期待等云济赶来的时候,看到自己这位宠爱的侧妃在众目睽睽下,衣衫褴褛,名声尽毁时,他会是什么表情。
必然是恨极了,却还要咬牙赔笑,光想想,长宁就畅快极了。
一双眼是紧紧盯着,眼看着隆亲王的手距离苏芮的腰只有两指距离,在酒倒下的那一刻就会被揽入怀中,进一步击溃她的自尊。
“你在做什么!”
就在所有人目光紧紧汇聚在苏芮和隆亲王身上的时候,殿外传来一声怒呵。
寻声看去,衣衫略乱,鬓发也垂丝几许的云济站在殿门外,起伏不停的胸腔无声诉说着他急赶而来,还未来得及歇一口气。
苏芮没想过云济这个时候能来,顿时身体僵住。
不等去想,他怎么回来的,云济已经箭步而入,走到她跟前,抓住了她身后隆亲王的手。
第159章 云济砸了席
云济的力道很大,苏芮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隆亲王蹙了蹙眉,抬眼直视着云济问:“雍亲王这是何意?”
“这话本王也想问隆亲王。”云济第一次自称本王,声音也比过去锋利更多,原本悲悯的眼眸之中厉色翻滚。
“是苏侧妃自愿为我斟酒布菜,我也不好拒绝啊。”隆亲王说得既无奈又轻巧,一双虎眼看着云济,运筹帷幄,即便他坐在低处,却仿佛是他在俯视着云济。
而如今的情况,的确如此。
谁都明白,云济想要拉拢隆亲王,今日的这**,就必须要受。
原本云济不来,受的是苏芮,待他回来,虚与委蛇一番,这事便就过了。
可如今他非要自己往枪口上撞,隆亲王自然也不客气。
相比于用苏芮来打压云济,他更愿意直接将云济的头按下去。
毕竟比起身后有林家且还未弱冠的二皇子,隆亲王更加倾向的是云济。
只是,年轻气盛,得要磋磨。
得要让他摆正态度,清楚明白,不得不依靠隆亲王一脉,如此,日后才更好把控。
而如今的云济,只有一条路可走。
所以,隆亲王刻意转而看向苏芮问:“苏侧妃,不是吗?”
形势所逼,苏芮无法在将云济隔在外面,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闭嘴!”不等苏芮发出声音,云济就先一步呵止她。
知晓他是真怒了,可如今情况之下不得不低头,苏芮眼神示意他莫逞一时之气。
可对上的,是云济决绝而不容置喙的眼眸。
他竟……
苏芮震然于云济的决定,可没等她多想,云济已经将隆亲王的手甩开,冷道:“内人不懂事,隆亲王却该知晓,如此行径等同什么,既如此,想来今日这场接风宴本王也不必吃了。”
云济声音不大,可却叫整个殿内众人震惊得瞪大眼。
这是,拒绝了隆亲王?
只因隆亲王折辱了苏芮?
“雍亲王误会了吧。”隆亲王冷声提醒,实为警告,警告云济想清楚了再开口。
“本王觉得并未。”
云济眸光坚毅,如一柄钢枪,不折不弯,扫过为他余留的三首席面。“而且,本王依旧食素,隆亲王的席面,实在不适合本王。”
抬手一挥,整个长案翻到,酒菜糕点砸落一地,溅起的碎渣惊得那些清凉的舞姬纷纷后退。
这是,直接砸了席,也是砸了隆亲王和二皇子的脸面。
二皇子倒是依旧神色恹恹而隆亲王眼中明显集聚了怒火。
可还没等隆亲王开口忽然一蓬酒水就照着面门泼下来。
是苏芮!
她将手中酒壶里的酒泼到了隆亲王脸上!
一时间惊得所有人鸦雀无声。
而眼睁睁的看着苏芮忽然两眼蓄上泪水身子一软就扑进了云济怀里带着哭腔屈喊起来。
“王爷你可算回来了我今日都要被他们逼**是隆亲王安排了这等艳舞来羞辱与我见不奏效又提示我斟酒布菜我孤孤单单一个小女子哪里敢得罪惟恐他不高兴对付王爷刚刚他还想非礼我还好还好王爷你来了不然我…我只有一**。”
这一喊更是把所有人眼睛都喊大了。
苏芮这人前人后两个样啊。
而且她哪里就要被逼**。
是隆亲王和长宁折辱她不错可开始她也是见招拆招长宁也没在她手里讨到好处。
而隆亲王开口后虽是逼迫可这也不还没行动吗酒都还没倒呢
何况云济没来之前苏芮可是波澜不惊全然一副赴死将军的样子这一来怎么就成了小可怜儿了。
别说旁人就是苏烨都惊了。
苏芮变脸得太快了。
但苏烨却也是松了口气苏芮说要给隆亲王斟酒布菜的时候他想要阻止却不敢开口。
他坐在后面是眼瞧着隆亲王的手越发靠近苏芮的他心急万分。
即便是他也知晓一旦苏芮被隆亲王碰了必死无疑。
还好云济来了。
也好在云济没有直接舍了苏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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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只是这会看着苏芮依靠在云济怀中被他护着苏烨竟有几分羞愧。
若他刚刚站出来苏芮是不是会少受些委屈可……
“贱婢!你胡说八道还敢泼我父王!”长宁反应过来怒吼着要奔袭而来誓要拔了苏芮的皮。
可才迈出席面膝盖就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整个人失去平衡的又摔坐回了椅子上。
意识到是云济长宁更是怒不可遏。
但云济压根没有给她再喊的机会直接揽过苏芮对隆亲王道:“隆亲王内人虽低微却亦不该被你如此折辱此事本王会追究到底告辞。”
说罢云济揽着苏芮便直跨过那横倒在地的长案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之中走出太和殿。
他的步伐极快苏芮被他
揽着,脚步不得不跟着倒腾,可实在太累了。
终吃不消的推开他的手,站定脚步喘了几口气,再抬眼看过去,他也站住了脚,目光之中还带着怒意看着她。
明白他气恼她今日所作所为,苏芮咽了一口唾沫,缓过气道:“我知晓,你不认可我今日所为,可王爷你当该知晓,如今我们必须要争取到隆亲王一脉的势力,便是忍不得,也该忍。”
“你的忍就是委屈你自己,贡献你自己?苏芮,你的心气呢?”看着明明因忍了这许久,手心都被指甲戳破了数道伤痕的苏芮,云济又气又恼又心疼。
从得知她要去赴宴,他就猜想到她要如何做,可当看见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情绪。
差一点,方才差一点他就拔剑了。
“权势跟前,心气不过催命符。”该认清就要认清,谁拳头大谁老大。“委屈自己,的确,可我们没有办法,委屈我,比委屈你好,更划算。”
苏芮想过许多许多可能,但唯有委屈她,代价最小,也最能达到隆亲王想要的。
“至于贡献自己,哪里算,隆亲王不过是要我受尽折辱,被赶出局,给唐俞橦腾一个干净的后院而已,反正王爷你慈悲,不会杀我,那便算不得贡献,只是忍一时委屈罢了,反正过去这样的委屈也不是……唔!”
第160章 只为更快奔到她身边
苏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济的手捂住了嘴。
两人距离骤近,月光下,他高大的身影将月光遮掩,笼在昏暗里,可却更能看清他眼中疼痛与隐忍。
他心疼她?
鼻子嗅了嗅,有血腥味。
苏芮伸手抓住云济捂住自己嘴的手,想要翻开来看。
云济意识到想要收回,苏芮却紧抓住不放,嘴上喊:“你拽疼我了。
果然,云济断了力。
她迅速将他的手翻过来,手心里全是破开的血泡,再翻过手背细看,月光虽然微弱,但能看到皮肤有点点青紫。
这样的伤,苏芮再熟悉不过。
是冻伤,而且是长时间暴露在严寒之中不断劳作才会这般严重。
想到什么,苏芮惊问:“你一路除雪开路回的盛京?
难怪!难怪他会这个时候出现。
明明大雪封路,即便命人通路,最快最快他也要后半夜才能赶到。
可如今,早了几个时辰。
所以,他是自己一刻不停歇的挖了几个时辰的雪,冒雪顶风,就靠着两条腿一路奔回来的。
只为……护她?
心中有股异样的感觉划过,鼻头莫名其妙的就酸了。
她从未想过云济会这般赶回来护她,甚至,她就从没想过,会有人护着她。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所以,即便在太和殿再多的**,她都能忍。
她早习惯了一遍一遍告诉自己,反正不是第一次忍了,也不是忍不得,自己忍过去,就好了。
直到此刻,云济竟会不畏严寒,不顾生死,生开出一条路,只为更快奔到她身边,如方才那边将她护在怀中,告诉她,不该委屈自己。
“小伤,无碍。云济抽出手,负手往后,不让苏芮再看。
深吸一口气,苏芮将情绪压下去,借着昏暗遮挡湿润的双眸,尽力如常道:“凡事都有取舍,王爷太过沉不住气了,今日如此,便是将隆亲王推给二皇子了,日后,就更艰难了。
云济自然清楚,凡事都要有所取舍。
可,不该是苏芮。
更不该如此舍。
“你以为,你委曲求全,就能换来隆亲王对我效忠?你今日所见,难道不明?
不明?
苏芮没理解云济指的是什么。
“隆亲王一脉太过膨胀,今日你我低头,明日便隆亲王为主,我为次,即便日后得胜,唐家便就是如今的林家,甚至更胜,如此,岂不是饮鸩止
渴?”
过去,苏芮没觉得,毕竟隆亲王哪怕是手握军权的异姓亲王,长宁再嚣张横行,可唐家归根到底是臣。
可今日一见,她也能感觉得出,隆亲王要的不是一个从龙之功,而是……幕后皇帝。
他想要云济做一个傀儡。
想到前世云济那行尸走肉的模样,也许前世隆亲王成功了。
可这一世,云济却拒绝了,是因她而改变了走向吗?
可想到前世云济那副模样,即便苏芮做完自己所要做的事离开时或许云济还没登基,但,她不希望云济重蹈前世的覆辙。
“但,我们别无他选。”这是现实。
“既你如此觉得,那方才为何要泼隆亲王酒?”
她泼酒自然是撒气,那老奸巨猾的东西,**不眨眼的想要毁死她。
“是王爷你先和他撕破脸了,我身为你的贤内助,自然是要时时刻刻和你站在统一战线上啊。”
他都掀桌了,事没得回转的余地了,她还忍个鸡毛啊,当然泼死那黑胖子,就是手里只有酒,若是有滚水,她泼更快。
“既如此那莫再想别无他法,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况,未必要盯着隆亲王。”云济说着伸手牵过苏芮的手,继续往宫外走。
苏芮还在想他所说的话,自然的就被他牵着往前,片刻才问:“不盯着隆亲王,可如今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都已经跟二皇子接触了,今日一闹,只怕更对咱们避而远之。”
“大赵也不是靠盛京官员才能存在的。”云济云淡风轻的提醒。
“你是说,外官?”倒也是一条路,可远水救不了近火啊。“可如今雪灾在即,若这关过不去,便就没有以后了。”
本就是难关,五万银子压根不够,再加之现在和隆亲王闹掰,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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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只要有人死,必会三方倾轧而下,哪里还有从外官那拉势力的机会。
见她越说越愁,秀眉都已经挤到一块了,云济心软提醒:“京中亦有他们瞧不上的。”
他们瞧不上的?
林家和林皇后瞧不上的,自然是没有大用处的小官,或者……商贾!
岳禾芸!
对啊,此刻因为皇上病重,岳家处境尴尬,而林皇后和林家并不缺银子,自然瞧不上这等商贾,日后二皇子登基亦只会培养自己的钱袋子。
如今正是拉拢岳家的好机会!
“那得快!”苏芮转身就想要往回走去找岳禾芸。
云济抓住了她,“跑不了,你这般急急去,岂不叫人怀疑,打草惊蛇了。
”
苏芮急昏了头了,是啊,这还在宫里的。
“那我们现在去哪?”完全没了想法的苏芮问。
看着苏芮这会双眸清明,睫毛跟着眨眼不断呼扇呼扇,似懵懂孩童一般的模样,云济原本一路提着的心在此刻终于就落定了下去。
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往外走道:“回府,上药。”
“我这点小伤口不用上药。”苏芮挣扎。
“是给我上药。”
苏芮老实了,“哦。”
……
凤栖宫。
早退了宴席的林皇后听到隆亲王被苏芮泼了一脸的酒,笑出了声。
“母后是没瞧见,那隆亲王脸都绿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以为自己是个什么金宝贝,如今叫自己闹了个没脸。”二皇子笑得更加肆意,想想都好笑,但想到云济,脸色又变了道:“但没想到小皇叔那般心疼那苏侧妃,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他是聪明的,隆亲王这等烫手的,在他手里也握不住,不如一早断了,想必,他早另有打算了。”林首辅坐在暖榻上,半阖着眼道。
二皇子挑眉问:“那小皇叔不要的货色,咱们还要吗?”
“且用用,日后也好处理。”林皇后抚摸着怀中猫儿的**,眼中轻蔑,她从未将隆亲王放在眼里。
“那儿臣明白了,儿臣这就去送送唐二姑娘。”
第161章 那日的心如止水是装的!
“嘶。”
云济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紧绷使得原本就赤裸的上身肌肉越发明显叫苏芮都看得晃眼了抱怨道:“我都没使劲。”
云济没反驳只是耳朵根子红了。
她是没使劲可她的指甲刮在他的刚长好的伤口上气息喷在他的脖颈柔软压在他的肩头。
她浑然不觉他又怎好言说。
只得拉起衣裳淡道:“差不多了不用上药了。”
“那怎么能行!”苏芮一把抓住他要往上拉的衣裳看着他这满身伤痕不容拒绝道:“这些不及时处理都是会留疤的白瞎了你这好身材好皮肤了。”
原以为云济一向爱干净当初在法华寺的灰袍虽然简朴可都是洗得极干净他行事也利索染了尘立即就更换清洗。
没成想这去了兖州就变得不顾形象了也不知那兖州是训练啊还是打仗的弄了满身伤。
若不是给他手上药的时候撩开袖子看到他手臂上的伤软磨硬泡让他脱了衣服还不知晓有这么多新伤旧伤都从未上过药只是随其自己痊愈。
“男子要什么好皮肤好身材。”云济继续往上拉。
苏芮没他力气大眼见争不过了耍横道:“为了我呗你不看我看啊
云济瞪她一眼什么鬼话什么叫她看。
还…还看着不舒服。
不满归不满到底云济没再用力别过头道:“有碍观瞻倒是不好用小木板上吧快些。”
“那不行这药膏要用手的温度化开还要揉按进缝隙里才好王爷你再忍忍我快一些。”
既是如此说了云济也不好再拒只得由着她专心致志的为自己抹药。
又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全数抹均匀了苏芮舒了口气直起身见云济脸颊和耳根子都红透了细看下皮肤也红了。
烛光下倒是诱人。
突然反应了过来为何他刚刚不让自己抹了原来是……
狗男人那日的心如止水是装的!
起了坏心思苏芮迈步要下榻忽然一脚踩空。
云济一心压制自己的内热见苏芮倾倒立即本能伸手拉住她。
她顺着力就往内倒。
意识到她是故意的时候人已经被她压在了床榻上。
“你食言!”
“我没有啊。”苏芮抬头睁大眼睛全是我无辜。“我是不小心摔倒的是王爷自己想歪了。”
视线往下云济整张脸立即红透。
要去推开她苏芮故意一歪把断过的右手放在他胸膛上只要他起身必然推着。
居高临下的看着满脸羞红犹如困兽却紧咬着枷锁的云济苏芮故意戏道:“王爷还说一心向佛啧啧心还是不净啊。”
“是你刻意而为!”
“可先前我并未刻意只是为王爷上药这又如何说?”
这……
云济说不出。
可看着苏芮得意洋洋的眼神和里面映照出的困窘的自己云济忽然冒出了好胜心不愿她这般得意。
抓住她右手手腕不等苏芮故技重施的喊疼翻身调转方位将她压在身下。
本是要松手起身的可看着她一瞬间惊慌失措的表情云济忽然发现她竟怕。
方才还威风凛凛也不过外强中干。
而就停下的这一刻两人对视气氛逐步生变。
仿佛彼此自带吸引对上便移不开理智也逐渐消散。
“无风等**抵快到了我去书房你早些休息。”云济说着起身将身上衣衫拉起快步出门。
苏芮还保持着躺着的姿势。
不知是今日云济护了她让她心有动容还是方才坏心思太过了方才那一瞬她竟想吻上去。
明明只是逗一逗云济而已怎么自己没把持住。
大抵男色误人。
翌日苏芮醒过来已经是天方大亮了她起身往书房的方向看门是闭着的。
这个时辰云济应该早醒了才是。
洛娥听到声响从外面推门进来伺候苏芮问:“王爷走了?”
“是昨夜无风大人来后没多久王爷连夜就走了交代了莫吵醒您。”
连夜走了。
苏芮看向窗外已经又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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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灾已经开始没时间磨蹭了。
“找个脸生的人去岳家送信给岳姑娘请她到风韵楼一趟。”
苏芮交代着就要起床小茹正端着早饭进来香味随风飘过来
“侧妃这是怎么了?”洛娥立即递来帕子。
苏芮擦了擦嘴摆手示意无事。
许是她昨夜宴席上的东西都太过寒凉她那坏毛病有都吃了干净导致胃病又来了。
没了胃口索性早饭也不吃了收拾一番就往风韵楼去。
今日的风韵楼格外的冷情一个人都没有
。
可见昨夜宴会上的事已经发酵开了,即便苏芮这香膏再好,风韵楼的男侍再温文儒雅,各家的夫人小姐也不敢来找死。
靠做生意,是来不及了。
苏芮便耐心的等,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有了动静。
门被推开,包裹严实,连男女都分不清的岳禾芸走进来,一边脱身上的严实的外裘,一边走过来同苏芮行礼。
“难得岳姑娘今日还肯来见我。”
“侧妃对我有救命之恩,亦有开导之恩,既侧妃相邀,无论如何我都当该来见的。”终于脱掉厚重的伪装,岳禾芸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来,她是提心吊胆,在盛京城里转了好几个圈,换了几辆车才最终从侧门上来的。
而这一放松,手往下,袖袋里装着的银票就漱漱落下,纷飞了一地。
顿时,苏芮和岳禾芸都顿住了。
见苏芮目光低扫过,岳禾芸慌乱的忙蹲下身去捡起道:“侧妃莫误会,这是我哥哥让我带来的,并非我的本意,我……”
“没关系,令兄的考虑在情理之中,如今和我与王爷牵扯关系,是极有可能掉脑袋的事,明哲保身,人之常情。”
苏芮的话,让岳禾芸更加无地自容,可哥哥的话音犹在耳,岳家上下百来口人,她不能不考虑,只得低头起身道:“谢侧妃理解,是我食言了,这铺子,得收回,但侧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我和岳家能办到,绝不含糊。”
第162章 仅凭一个梦
话说到这个份上,此刻趁着岳家愧疚,又急于想要于雍亲王府脱开关系,开口要银子,岳家即便肉疼,也会断臂求生。
如此,有了银子,便能解雪灾的困境。
但临泽而渔,解得了一时,解不了一世。
因而,苏芮没有开口,而是慢条斯理的为岳禾芸泡了一杯茶,道:“那我希望岳姑娘能坐下来喝杯茶,听我说几句话。”
知晓苏芮这是还要争取,岳禾芸有些为难。
“我若说完,你还是觉得与我们断绝关联更好的话,我绝不强留。”苏芮将茶杯往侧边推了推,目光真诚。
岳禾芸想了想,到底还是落了坐,不好意思道:“我只能留半个时辰。”
时间一到,岳家的人便会带走她。
若有必要,还会直接撕破脸。
岳禾芸并不想和苏芮闹得过于难堪。
“够了,我只三句话。”苏芮说着也不耽误时间,转手从洛娥手中拿过她一直拿在手里的小木匣,转手递给岳禾芸。
岳禾芸奇怪的接过,在苏芮的眼神示意下打开,登时惊诧的看向苏芮。
“侧妃从何得来。”
“岳家做了十五年皇商,商铺资产遍布整个大赵,想要查点这些,并非什么难事,何况,你们是皇上的钱袋子,皇上自然当该知晓一切。”
皇上知晓,正常,可这些东西落在苏芮手里,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苏芮不可能拿得到,是云济给她的。
那云济自然就是从皇上那儿得来。
岳禾芸神色大变,这……这和梦中幻境又对上了。
难道,那不是梦?
“岳家十五年来效忠皇上,最是清楚,你们的位子是不能轻易改动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可,如今风云变幻是必然的,若是毫不作为,等待的是什么,岳姑娘,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岳禾芸自然清楚。
即便她这些年一心扑在裴延身上,可这等大事,她是能洞晓的,更别提哥哥这些日子愁得整夜整夜不敢睡。
如今皇权更替在即,可岳家是皇上的钱袋子,此时此刻,皇上还健在,岳家不可有任何偏移之相,更不敢和皇子走近。
当初的大皇子是,如今的二皇子就更是了。
而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身后都有林家,林家宗族里有两房早年就耕耘商海了,这一年来更是突飞猛进,步步威逼,意图蚕食。
父亲早就察觉到林家意图,可,无可奈何。
且如今父亲
年事已高,两位哥哥虽有壮志,可形势当前,一旦皇上驾崩,新皇继位,他们便就只能是砧板上的肉。
也是因此,裴家才会在裴延给她休书的时候并未阻止,甚至,他们应该在有意站队二皇子的时候就已经想过如何将她驱逐出去了。
那梦中便是如此,虽没有苏芮,裴延也没用袖箭射中她,但也只是换了个法子给她休书。
她死活不肯松手,父亲和哥哥为了她具以力争,虽最终没有被休,可她冻死在了那场雪夜里,连带着岳家也被裴家卖给了林家,最终家破人亡。
那梦真是无比,可后面,又迷迷幻幻,她恍惚看到了苏芮,可她是漂浮在永安侯府门前的。
又见云济黄袍加身,从她身体直穿而过,带着她一并入了府。
她疑惑,云济怎么会登基为帝。
所以,她认定那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境而已。
可如今,看着木匣里的东西,又动摇了。
若那不是梦,是不是岳家最终的结局还是那样?
可她已经接了休书,是否就改变了?
“想来你哥哥是想要退出盛京,断臂求生,为岳家换一条生路,可这是赌啊,赌新皇是不是愿意放你们一马,赌林家财力雄厚不赶尽杀绝,然商场如沙场,何况还不是一般商贾,便就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即便退避,也抵不过斩草除根四个字,银子,谁也不会嫌多。”
这等道理,谁不明白呢。
但岳家没有路选,只能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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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半年前岳家在盛京的产业就已经开始剥离了,父亲和母亲借口养老回了南方老家,哥哥也都退到了盛京外的州府活动,只有偶尔入京,此刻京中只有她还有些嫁妆产业尚在。
原本是打算和苏芮撇清关系后就迅速收拾清楚,一个月后就远远离开,希望能抢得一线生机,保全岳家。
但,他们都明白,希望不大,只是谁也没说破。
“我的话说完了,岳姑娘若依旧坚持,我这就将当初的契约取来。”
岳禾芸犹豫了。
苏芮的话,句句直插要点。
而那个梦更叫她惶恐,若如梦中的话,即便他们退,也不会被放过,因为裴家还是如梦中一样和二皇子联系了,他们清楚岳家资产,若将岳家当做投名状,岳家的结果可想而知。
可仅凭一个梦,赌上岳家所有人,近百年基业,岳禾芸也……
“若是考虑,也不急着回答,岳姑娘可以回去同你哥哥商议一二,我可代王爷保证,若你们愿意,来日同皇上在位之时一样不变。”
一样不变,这诱惑,极大。
云济才二十有五,正值壮年,若如梦中一般,瞧着也不过三十不到,岳家至少能有十几二十年平稳发展的日子。
“只是,我等不了多久,至多子时。”
岳禾芸不知苏芮为何这么急,但她没有问,只站起身福礼道:“侧妃所言,我必一字一句告知哥哥,但若哥哥依旧不变,方才我说的那些也依旧算数。”
苏芮点头送岳禾芸后并没有回府,而是继续坐在风韵楼看窗外的雪。
第一次,苏芮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比那年躺在雪地里时还要慢。
一直等到深夜,眼见着离子时只有半个时辰了,苏芮深叹了一口气。
起身,正欲要另寻的时候,小茹毛**躁躁的从外面跑进来喊:“侧妃,岳家的人送了这个东西来。”
苏芮拿过,是一块铁牌。
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可苏芮却激动的瞳孔颤动。
稳了!
第163章 雪灾百态
冬月二十八,第二场大雪变成了一刻不停的暴雪,气温再度下降,各地都发生了雪灾。
道路阻断,难以疏通,州府郡县之间再难联系,只能各顾各的。
可雪灾来得出乎所料的严峻,而大赵的国土相对没有那么北,除靠近北面的几个边陲州府外鲜少有遇到这样大的雪灾。
未有准备,可天灾毫不留情,处处都有冻死的事发生。
起初还记录在案,后面,便不敢记了,全做失踪处理。
底层百姓的冬日本就难过,如今更是艰难求生。
只能一个个冒着严寒风雪,裹上全部衣裳去山中砍柴取暖。
可人数太多,有些地方树木不多,有些地方则雪道难行,走不出多远。
不出数日,连树根都被人挖干净了,可雪却是越下越大,为数不多的柴火不可能日日夜夜不停焚烧,有些人一觉下去,就再没醒过来。
而大多数官府,开始选择装聋作哑,纷纷关起门来,只当听不见外面的遍地哀嚎。
府内,依旧的灯红酒绿,红袖添香。
唯有兖州,是另一派景象。
因着云济早备了过冬物资,气温再度骤降之前营中五万士兵都分到了新做的棉衣。
起初还不屑,认定云济这是做样子,等过几日不冷了就收回去。
直到看到雪越来越厚,大河结冰,道路封闭,才纷纷将棉衣套上,感叹云济真是未卜先知。
在看到还有木炭的时候,更是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将云济奉为神明。
而这木炭之多,简直超乎所有人想象,不知道云济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木炭。
后才知,云济数日没有训练不是不装一视同仁了,而是带着人悄然在山林之中伐木制炭。
虽自制的炭没有买来的那么精细,烟尘也相对大些,可在这一木难求的雪灾里,有已经救命的存在了。
木炭不仅供给军营,也供给给兖州城内外的百姓。
道路完全被封住之前,云济就已经将兖州的知州拿下了,从其府邸搜出了封路前送到的救灾物资,盘剥几轮后,所剩不多,但以此发罪知州,兖州的一切指挥便就全权交在了云济手中。
他指挥将士及护城军,将兖州城内外的百姓都带入城中,以祠堂,学堂,庙宇等地为收容所,日以继夜的燃烧木炭,提供棉被,吃食,热水。
但也不是白养着,冬月还有一个月,雪灾不知持续多久,除了老弱幼子外,男子要出工跟着将士们就近砍伐木材,女子负责后备餐食
。
而当听到外面不知冻**多少人后,百姓更是感激云济,毕竟鲜少有当官的在意他们这些百姓性命的。
云济的名声在兖州水涨船高,可他却没时间听。
因为外面的消息能传进来,兖州的消息自然也就能传出去。
虽不至于传到盛京去,可周遭已经有不少知晓的人开始打歪心思的。
谁都想活,可物资有限,便是云济也救不了天下所有人,只能保这一方。
外面难民前来,只能尽力救济。
可逐渐的,能逃来的难民极少,多的是那些不法之人。
毕竟雪灾冻的不仅仅是城里的人,还有山林之中藏身的那些土匪。
木柴不缺,可没人出门,无法抢夺,粮食就缺了,更没有抗寒的物资,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更何况山林里不止一群土匪,彼此争夺资源,分到的也都是不够的。
直到打听到兖州城里不仅有棉衣,还有木炭和粮食,还都免费供给,又听说云济早就在备过冬物资,猜想兖州肯定有数之不尽的资源。
几方争斗暂停,联合起来趁着夜色摸黑爬进城,直奔最近的一个祠堂。
他们不敢直面整个兖州兵营,打算袭击祠堂,将里面的物资一抢而空,把人都抓回去,再和当官的交涉换取。
才摸到祠堂外,就闻到了炭火的烟味,看着里面几处冒着忽明忽暗红光的地方,一个个都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些炭火抱在自己怀里,好好热乎热乎。
“哗!”
就在土匪要往里杀的时候,四面八方泼来了水。
衣服浸湿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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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结冰,冷得所有土匪打哆嗦。
就这哆嗦的时间,沈铎带着人冲了出来,将土匪团团围住。
土匪衣衫**,又被水浇了个透,冷得都僵了,哪里是穿着棉衣棉裤,刚刚喝了热水出来的士兵的对手。
三两下就落败了。
“雍亲王还真是料事如神,说他们会从西城墙进来就从西城墙进来,说他们会袭击祠堂,就真袭击了。”
“是啊,叫他们一进来咱们就取雪化水,他们走到这里,水正好是没上冻的状态,算得真准,神了。”
“不知是谁以前说人家雍亲王是纸上谈兵,这会,说神了。”
“你不也一样,再说了,以前是不知道,现在,真是老天保佑,雍亲王来咱做指挥使,否则咱们都不一定活着,以后啊,谁再说我家王爷一句不好,老子掰了他。”
将士们说说笑笑,可言语里已经全是对云济的叹服。
沈铎听得极不是滋味,就连自己兵队的人都已经偏向云济了,此番雪灾之后,云济的指挥使之位就稳若金汤了。
而自己,终是要被这个京中来的绣花枕头比下去了。
自己和他不对付多日,日后兖州军营尽在他手,哪里还有自己立足之地,如是将他驱逐……
正想着,原本被抓的土匪看沈铎走神,突然猛的起身,头朝着沈铎撞过去后喊:“大哥,快走!”
“不好!他身上有**!”
有人喊起来,沈铎失神没反应过来,眼看着那人点燃了身上藏着的**。
“当心!”
身后传来声音,紧接着沈铎被抓住衣衫飞快的往后拉,堪堪避过那**炸开的范围,但那土匪被炸开的血肉撞在了他的身上,溅了一身血。
“没事吧?”
云济的声音在身后再度响起,沈铎转头,看着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仿佛压根就不屑同他计较的模样,羞赧和气恼顿时冲起来。
甩开云济的手,立即去看那些土匪,已经趁乱抢了马往外奔了。
他立即朝着自己的马奔去,跃身上马就领着人去追。
第164章 他才是那个草包
土匪虽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多年被剿,和官府之间不知打了多少次,逃跑自有手段。
不直奔出城,而是边跑边将带来的**鞭炮往有人的地方扔。
百姓不明所以,总有人探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或被炸到,或被劫持,沈铎兵队的人一面要将被炸伤的百姓带离,一面不敢追得太近,怕土匪对被劫持的百姓下**。
对方且战且退,剩十来人的时候终于退到了另一边相对较矮的城墙西北角。
将手里的人质一并朝着沈铎等人扔过去,动作利索的个个登着马背,靠着抓钩快速翻越城墙。
追了一路的沈铎气急败坏,快步紧跟着爬上城墙,才见这些人早在城墙外准备了木板雪橇,划着就往外奔。
看向最近的西城门,沈铎落回马上。“快,去让人开西门!”
还不等手下的人回答,就见云济带着人骑马赶过来。
看到还悬挂在城墙上的抓钩,云济看向满身怒火的沈铎劝道:“穷寇莫追。”
“人刚刚翻出去,就十几个人,几块破木板,能跑得了多远,斩草除根,指挥使难道没在兵书上学过?”
“能动弹的,跟老子走!”
呵喊一声,沈铎驾马就要跑,云济上前抓住他的缰绳。“如今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山林深深,你未必有他们熟悉。”
“兖州内外,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兵队指挥行动的是我,指挥使还是坐镇大局才是正事。”
扯回缰绳,沈铎跑出两步,见后面没人跟来,怒吼一声:“不来的,以后就给老子滚出老子的兵队。”
都是多年弟兄,即便有些人觉得沈铎此番是硬和云济呛,也不得不跟上去。
“王爷,可要派兵一并去?”无风问。
云济摇头。
以沈铎的脾气,他派人去他只会加快速度甩开,反倒更加危险。
伸手拽下一支抓勾,云济仔细看了看,道:“你带两人暗中跟上,和三队保持联系。”
沈铎这边一路快马到西城门。
城门外没有人清理积雪冰冻,无法跑马,而今日是半月,并不算明亮,虽积雪反光但更显山林可怖。
“沈哥,咱们真要追啊?”副手担心。
沈铎心里也生了退意,可方才刚在云济那发了话,这会打**鼓岂不被人笑死,他就更和云济比不得了。
不行!
可不能叫那假和尚死死压着。
“追!”
换了同样的木板
沈铎带着往土匪逃离的地方滑行追赶。
雪厚且无人行走沈铎等人都穿着棉衣棉裤动起来不觉冷越滑越快。
很快就看到了土匪的身影。
看到人追来土匪滑得更急。
可他们挨冻数日衣衫也不多根本没有沈铎等人灵活
眼看着快要追上了沈铎满脑子就是把这些狗杂碎立马全抓回去失误便就能够弥补。
以至于他都没有注意到土匪滑过前方的时候积雪不太对劲。
一队五六十号人本就紧靠着滑一群人滑过那片雪的时候忽然雪地坍塌所有人失重往下坠。
最前面的沈铎回身立即伸手抓住自己身后的副手。
整个人摔趴在地面才看到下面是被人刻意挖出来的大坑足有五六丈深用细枝条层层搭着往上再用油布盖着坑口积雪和不大的重量可以撑住
眼看着大部分兄弟摔下去哀嚎阵阵沈铎明白他们是中计了。
“沈哥放手!快逃!”副官看到土匪来立即大喊。
可沈铎不肯反手一只手抓住副手抽出剑反身想要抵抗。
然而土匪可不跟他来正面的一把生椒粉朝着他的脸上就扔过去眯了眼两人合力抓住他的双腿就直接往下扔。
副手立即双手抱住沈铎以肉身为垫下面的人也纷纷出手泄力沈铎才没受伤可副手和帮忙的弟兄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即便他们紧咬牙关可疼痛的闷声和清晰的骨碎的声音沈铎听得一清二楚。
“是生椒粉快给沈哥找水雪也行快!”
有人立即拿来随着一起掉落的下来的雪用手温化成水给沈铎清洗眼睛和脸可一时半会根本恢复不过来。
沈铎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轮廓急声喊:“别管我!顾好你们自己的伤!查看地形看看能否爬上去!”
“找水呢?”坑上面传来戏笑的声音。
沈铎顿觉不好。
“官爷们找水呢还不快把烧开的水拿来!”
烧开的水?
滚水一旦浇下来烫不说浸湿了棉衣就不保暖了会迅速结冰。
这些土匪要以牙还牙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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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冻死他们。
他可以死可弟兄们不行。
模糊间看到坑口有其他浮动意识到是滚水来了沈铎嘶吼:“住手!”
可土匪此刻哪里会听他的刚从锅里打来的滚水就从上往下浇。
几乎的本能的,几个士兵立即双手互相揽肩,弯腰往下,把沈铎罩在中间,为他挡去落下来的滚水。
沈铎眼睛看不到,想要推都推不动人,只感受到他们的棉衣迅速湿润,从滚烫到温热再到冰凉。
而他还闻到了血腥味,很浓。
有不少人受伤流血了。
这一刻,沈铎真是悔不该当初,不该意气用事非要追出来。
他明知道危险,只是不服,不想承认云济的确不是花架子,比他更能胜任指挥使一职,更担忧在兖州没有自己一席之地。
甚至,还气弟兄们一个个倒戈云济。
可不过是自己无用。
此时此刻更是害了弟兄们。
“不够啊!快,继续烧!”
上面的人发话,等候的时间就抓起地上的雪裹着石头往下砸,看着下面的将士避无可避,不少人头破血流得意大笑,嘴上也不停。
“真是一群蠢货,我都听到他们头说别追了,还追,真是赶着来送死。”
“兖州又不打仗,都是些吃粮的蝗虫兵,哪里懂这些,全是些草包。”
“要不是那指挥的雍亲王早把城外的人都带进了城,又布了兵巡逻,咱们还能抢些东西,今日也不至于走这一遭,不过也好,有这些货色,说不住也能要挟他们拿炭和粮来换。”
“若是他们不肯呢?”
“不肯?那就吃底下这些猪就是,人烧起来,也能烧一段时间呢。”
听着上面的话,沈铎又急又无可奈何,坑洞太高,根本爬不上去,更何况上面还有人。
留着,就是云济肯给炭和粮,这些土匪也未必肯放他们,会贪得无厌的一直要,城中本就已经不够用了,若因他的失误导致城中有人冻死,这罪名算的是云济头上。
土匪说的对,他才是那个草包!
“水来了!”
上面喊起来,又要有滚水下落了。
“倒……”
喊声戛然而止,沈铎感觉到水滴洒落,但不烫。
是温的,腥的。
第165章 总能轻易搅动他的情绪
很快上面传来土匪们的哀嚎声。
“是无风!无风带着三队的人来救我们了!”有人喊起来。
“沈哥咱们有救了!”副手激动的抓着沈铎的手。
沈铎却是百味杂陈。
自己一意孤行险些害死兄弟们云济却早就暗中让无风带人跟着自己给自己擦屁股。
没脸!
他真是没脸。
可若再犟在这里那就是拖着弟兄们**。
所以即便沈铎心里不是滋味但也再没了任何反抗配合着被无风等人从深坑里拉出去坐上板车一路拉回军营。
他眼睛被生椒粉迷了暂时看不清东西便被安置在房里休息。
而一切如常。
没有处罚没有埋怨甚至他的餐食都是按照病号的标准来的。
越是这样沈铎心里越不是滋味。
终于在眼睛完全能够看清后冲进了指挥所。
下面的人正在跟云济汇报情况见沈铎冲进来个个看出去。
恐他又是来找云济麻烦的于他交好的同僚正要开口劝云济却先抬起手道:“是我召沈副指挥来的你们先下去吧。”
众人闻言纷纷退了出去。
沈铎看着坐在书案后面也是一如往常平和近人的云济几番努动嘴才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战场互助应当的也是我本应做的事。”
作为指挥使自然是应当指挥全局但作为对手不应该。
“你可以不救我的。”
“那换做你呢?”云济反问。
换做他会救云济吗?
会!
即便他再不服云济再觉得他夺了原本应当属于自己的位置再觉得他就是个绣花枕头可到底是一个军营的弟兄岂能为了个人恩怨让匪贼残杀。
但他会让云济吃点苦头教训教训他。
而云济没有。
无风和三队能那个时候赶到已经是极限的极限了毕竟靠得太近那时的他发现了必然更脑子糊涂且土匪也会发现。
云济对他没有一点公报私仇甚至从未想过拿弟兄们来叫他长教训。
他
哪怕心里明白可沈铎还是别扭的说不出感激的话只嗡声问:“那你为何不罚我?”
“带队剿匪本也是你的职责只是指挥失误却也找到了匪徒藏匿的窝点兖州周遭近来匪
患都一具除了,功大于过,待你伤好透了,领三十军棍,以作处罚。
三十军棍,算什么罚。
还给他开脱只是指挥失误。
“不行!这不够!是我对不起弟兄,改降职,再罚至少五十军棍,俸银一年。
“你若降职,谁该升任呢?
云济这一问,给沈铎问懵了。
他只想到自己该罚,没想过谁该坐他的位置。
虽他的位置是副的,官职论起来不高,可却在兖州军营里是个关键。
兖州军营虽是算半直属皇上,其他势力不得沾染,可凡事没有绝对。
营中也有不少伺机而动的,而盛京那边的情况,沈铎虽没那些个文臣的脑子,可也知晓这会是争权夺利的时候。
皇上把云济派来兖州,是保他呢。
他的位置换了人,若是要害云济的,那麻烦可不小。
他不能恩将仇报,那不是狗东西了嘛!
“好!我沈铎,算是服你了,这份恩情我记心里,以后,都听你的,你指东,我就打东,老子跟你。
云济点头,就算应了。
这叫一腔热血的沈铎蹙眉,他可是好不容易才说出这番话的,结果云济依旧是那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王爷,我想问一句,你一直都这样淡淡的吗?就没啥事能让你这脸上有点变化?沈铎实在好奇。
云济想了想。
他的确大部分时间都是如此,自小的习惯让他不将情绪外泄,多年清修更是极难有事情能够让他心绪波动。
除了……苏芮。
从她出现起,总能轻易搅动他的情绪。
也不知她在京中如何了。
“啊秋!
冷气刺激得苏芮喷嚏连连,两个炉子烧得旺,裹了厚厚的棉被还是觉得浑身冰冷。
“侧妃,要不寻个大夫来瞧瞧吧。洛娥担心,苏芮这么生熬着给自己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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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芮摇头。
此刻她不能请大夫,确切的说,是不能开侯府的门,让任何人进来。
四处雪灾,盛京也没幸免,即便皇城脚下,官员不敢贪墨,可底层百姓始终是不会被庇护到的那一群人。
暴雪倾轧,不少百姓的屋子都被压垮了,数日下来冻**不少人了。
而为防止城外恶民,所有城门紧闭,城中就三座不高的山,上面的树木根本不够整个城的百姓用,早就被砍伐了个干净。
一部分百姓们选择报团取暖,一部分有门路
的进了官方开的难民营,一部分则是在富人府邸外攒动,若富人打出去就跑,找到机会就破门而入,抢夺煤炭物资,闹出了好几起血案了。
官府派人抓捕,抓住了一部分,可有一部分,怎么抓都抓不住。
而这些人找的不是富人,而是胆大到在各官员的府邸转悠。
真是民还是假是民,个个都心里门清。
而雍亲王府周围已经是越聚越多了。
宴上她泼了隆亲王酒,虽是打了隆亲王的脸,可堂堂亲王也不能同她一个小小侧妃计较。
但,此刻云济不在京中,府上府兵也不多,若是居心不良的恶民逼急了冲进雍亲王府,烧杀抢夺,再看苏芮美貌做出些其他事,那就是情理之中了。
所以,苏芮那日见过岳禾芸之后就封了大门,把所有人都汇聚到了西苑,追月等四人自带一队府兵,一天十二个时辰分班巡逻。
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她若因病请大夫来,难保就是给人突破口。
而这病也奇怪,不过是一点风寒,过去她自己配了药,再熏香穴位就能好,偏这次胃病来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药也一样。
无奈,只能靠熏香穴位,效果奇慢,且这身子疲累得很,还格外的怕冷。
正想着要不要加重熏香的料,小茹就气哼哼的从外面走进来。
“这是谁又惹着你了,脸都要鼓炸来了。”洛娥打趣问。
“还不是那些外面的人,一个个嘴比茅坑还臭,在咱们后巷烧火烧得黢黑,嘴上还不干净,说这雪灾就是咱们侧妃害的。”
第166章 她,居然敢**!
“外面的那些人的话,你听听就是了,有什么好气的。”洛娥说着给小茹使眼色,示意她别说这些了。
可惜,小茹是个看不懂眼色的。
反倒听了这话更气了。
“那些话越来越难听了,怎么能听听就是了?洛姐姐,你是没听见,他们简直是污蔑,说咱们侧妃是天生的灾星,在哪儿哪里就遭灾。”
“说盛京城都被侧妃弄得遭灾了,兖州也是,就是因为王爷娶了侧妃,连带着被诅咒了,简直胡说八道,又不是光盛京和兖州雪灾,大赵哪里没遭,还有更难听的,说……”
“小茹!”洛娥打断她还要继续的话,提醒道:“侧妃还病着呢。”
气昏了头的小茹看向坐在床榻上,脸色不好看的苏芮才反应过来,忙捂住嘴,恨自己气糊涂了,什么话都往外说,洛姐姐好多次都叫她要以侧妃为重,她却总是脑子一热就全忘了,只顾嘴巴痛快了。
“没事,洛娥你也别把我当小孩子看,这点旁人煽风点火的话我不至于放心上。”
她没那么脆弱。
且,不用听她也知晓,如此好的机会,梁氏不会放过。
如今梁氏没法控制她,更没有能力正面同她对抗,却又担忧她知晓什么,如今,正是除掉她的好机会。
她捡起之前就在官家夫人小姐之间流传的传言,四处散播。
饱受寒冷,不知能不能活得过明日的百姓本就需要一个宣泄的突破口。
这样的谣言,再合适不过了。
再加上希望她死的不止梁氏一人,自然的就有别的人帮着推波助澜。
生死线上,人的脑子就没那么够用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暴民强闯入王府,要杀了她这个带来雪灾的灾星祭天了。
重要的不是谣言,而是谣言带来的结果。
若失去理智的百姓过多,冲击雍亲王府,暗地里一直等着的那些人也会紧跟着加入其中。
人数过多,府门未必挡得住,而官府那边必然不会管,光靠追月等人,再厉害,也只有一双手。
而且,那些人应该等不住了。
兖州已经封路足有半月了,云济的消息全无,确保是不可能支援了。
也许,不是今夜就是明夜。
苏芮早有所部署,可未必挡得住那么多人,且百姓多了,死得多了对雍亲王府也是不利的。
越想越头疼,苏芮胃里又翻腾了起来,忍不住把早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半碗粥又吐了出来。
“侧妃吐得越来越厉害了
,还是请大夫吧。”小茹着急喊。
苏芮依旧摇头。
“吐这么厉害,肯定是病严重了,要看……”说到这里,小茹想起了什么,忽然睁大眼睛问:“侧妃,你不会是肚子里面有小娃娃了吧!”
一句话,点醒了洛娥。
是啊,她怎么没想到,怀孕了也会吐。
“不会的。”苏芮拿过帕子擦嘴,否定这个可能性。
“怎么不会,村里有个姐姐肚子里揣娃娃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天到晚的吐。”
“傻丫头,怀孕是不会来月事的。”
洛娥刚刚升起的高兴又落了下去,是啊,苏芮前两日还来月事了呢。
虽然不多,可上个月也是这样,有些女子月事就是不多的。
“侧妃,不好了!”王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喊起来。
苏芮立即遣洛娥去问情况,没一会,洛娥脸色苍白惶恐的跑回来。
“侧妃,外面暴民开始撞门了。”
“这么快?”苏芮奇怪,这正值正午,街道上都还有巡城军,他们怎么会这个时候动手,凭什么动手?
“是……是睿睿,听到外面的人骂您,气不过,就从墙头扔了雪球下去,把那些暴民的火浇熄了,他们就闹起来了。”
苏芮早下了令,府上所有人都不许和外面的人接触,对话,看都不能去看,听到任何话都只当没听过。
所以,即便他们躲在避风有屋檐的后巷烧火取暖,王府也当不知晓。
而睿睿年纪虽小,可一向听话懂事,不可能自己主动,何况三四岁的孩子,团的雪球怎么可能浇灭火。
必然是早就瞄准了年纪最小的睿睿,引他出手,找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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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是白日,难不成是已经知道了云济那边的事,所以想灭了她来激怒云济,从而在兖州有机可乘。
一心同体,云济守住了,她也得守住才行。
撩开被子,裹上狐裘,苏芮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洛娥去找追月,小茹去**佛庄所有人退到西苑。
而府门外,愤恨的暴民不知从哪里得来了一根一人粗的木头,二十来个男人抱着,整齐划一的听着口号撞门。
一个个红光满面,瞧着一点不像挨冻的人。
可身边跟着的数百把自己裹得像个球,几乎把所有衣服都穿在身上还冻得瑟瑟发抖的人此刻却看不到一些人和自己的异常,只一双眼贪婪又狠毒的盯着大门。
只要撞开了,冲进去,抢夺了炭火和食物,他们就不用挨饿受冻了。
杀了苏芮那个灾星,雪灾就会结束,他们就能活下来。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厚重的大门被撞得一下一下震动,木渣和灰尘纷飞。
有些等不及的,几个一伙开始搭着人梯爬墙。
‘砰!’
一声巨响,门栓碎裂,整个大门被撞击开。
暴民一拥而进,首先搜查门房和周围的房子,可什么都没有。
炭没有,粮没有,人也没有。
跑了?
“人肯定躲到里面去了,想从后门跑!快追!”
有人号令起来,暴民们纷纷往里冲,其中还有人带队往两侧包剿,另一队守住雍亲王府其他出入门,不敢跟进去的百姓则自发的站在围墙下,防止有人爬墙跑。
乌泱泱的人冲过前院,依旧不见一点火星子和人影,又冲过三道门往后。
在西苑外,河渠对面,终于看到了人影。
“在那!那个灾星在……啊!”
话还没说完,喊的人就惨叫起来,众人才看到他的心口被射了一箭,紧跟着身子一栽,整个人栽进了水渠里。
往前看去,是苏芮!
她站在对面的假山上,手中拿着一把**箭,瞄准着他们。
她,居然敢**!
第167章 简直就是地狱
咻!
还不等众人惊愕回神,苏芮又一箭射出,正中另一人腹部,疼得那人嗷嗷叫。
身边的人应该是他的家人,扯开嗓子就喊:“你怎么能**呢?”
“你们闯进来,不是杀我的?”
苏芮的声音不大,可顺着风,所有人都能听清。
是啊,他们是来杀她的,那么,她反杀他们也没什么不可。
可他们还没动手啊。
再仔细一看河渠对岸,不仅是苏芮手中拿着**,雍亲王府的那些下人也是个个手中都拿着武器。
家丁大多拿弓,从那弯弓搭箭,瞄准猎物,时刻准备放箭的眼神就看得出不是生手。
女眷手中刀枪棍棒,也是半点不惧。
甚至就连那最年幼,还只有一只手的小奶娃娃手里都拿着一把短剑,站在苏芮前面,刀刃朝他们。
更别提那些府兵了,一个个的手中长剑早就出了鞘,寒光熠熠,站在桥口,谁敢过去就砍了谁。
暴民们虽被激得失去了理智,可面对生死还是天然胆怯了。
这雍亲王府哪里像王府,分明是贼窝,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的样子,比他们还穷凶极恶。
有人打了退堂鼓。
“怕什么!咱们人多!何况我们都冲进来了,跑了他们这些吸我们骨血的人会放过我们吗?只会把我们千刀万剐!”
有人喊起来。
“对啊,逃了,咱们就是暴民,死路一条,杀了灾星,结束雪灾,咱们就是英雄,皇上都要说我们做得对,你们再看看他们,一个个的,哪里挨饿受冻了,凭什么他们就能享受,我们就要受灾!”
“凭什么!都是人!何况那灾星以前还是军奴,最低贱的,凭什么她带来的灾祸要我们承担,杀了她!杀了她!”
三句两句,针对的都是暴民们的痛点,原本的退堂鼓瞬间被抛弃。
既然退也是死,那何不搏一条活路,赢了就能活了!
更有些年轻的,脑袋更热,一被撺掇,当下就自己当起了先锋,抓着自己的柴刀就往桥上冲。
有了出头的,后面的也紧跟着往前,这一会,就怕慢了,自己抢不到后面的好东西。
看着眼前场景,苏芮恍惚回到了边陲,回到了那年饥荒。
百姓就是这样,没有读过书,也不通晓许多,更分辨不出所谓好心和打抱不平,更想不到后果会如何。
平顺年代还好,一旦灾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求生的意志会让他们沦为不分对错是非的工
具。
是无辜的。
但决不可心软,否则他们下一刻就是恶鬼。
“洒油!
眼看着桥上已经涌满了人,苏芮一声令下。
府兵纷纷拿起脚边藏着的油竹罐,齐齐往上前方泼,里面的火油如雨落,从桥头到桥尾,把所有人都洒到了。
还不得一众暴民反应过来,就见苏芮的**箭上有火光。
“不好,她要点火!
喊声起,桥上的人想要退,可人挤得太多,慌乱之下更是撞在一块,动弹不得,只有桥尾的几个人在火箭落下的前一刻跑开了。
轰!
火沾到油,瞬间燃起大火,桥上的人挤在一块,慌乱疼痛之下蹭来蹭去,火油反倒更加均匀。
火燃在身上,想要脱衣服或者打滚都做不到,只能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嚎。
那场景,简直就是地狱。
眼看着不少人被吓住,其中几个人眼神交流。
显然都没想到苏芮居然如此狠辣,半点不担心杀死百姓会怎么样。
但他们也不担心,后面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冲进来。
而这些,不再是简单的暴民。
……
永安侯府,东院。
钱妈妈满脸喜色的小跑从外面进去,梁氏刚刚用完午饭,见她进来,立即把其他丫鬟都散了下去。
随后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人杀进去了?
“杀进去了,乌泱泱的,少说四五百人,那门都被撞烂了,雍亲王府的护卫再厉害,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梁氏擦了擦嘴,笑容这会却是怎么擦都擦不去的。
她等这一天,许久了。
从那日在宫中看到云济同隆亲王闹翻,苏芮还泼了隆亲王一脸酒后,她便就知晓机会来了。
只是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帮她,接连暴雪,引发雪灾。
她只需要散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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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播谣言,看不惯苏芮的人自然就会响应安排,她只要坐等收到苏芮惨死的消息就好了。
只要苏芮那丫头**,不管她知不知道那些事,到底还有什么目的,都没用了。
虽说她一开始小瞧了那死丫头,没有早早按死她,可这丫头也是蠢的,四处树敌,以为靠着云济就能保她无忧,就能和她斗了。
黄毛丫头,再活十年也不够。
正高兴,看到院门外有一道身影快速跑过,知晓是谁,梁氏立即吩咐:“让人拦住他!
很快,东院的丫鬟一喊,守门的护院看苏烨跑来
,立即伸手阻拦。
“狗奴才,我也敢拦?还不快给我让开!”苏烨提着剑,气势汹汹。
永安侯现在不在府上,老夫人前些日子病了,这会听从的就只有梁氏,护院自然不给苏烨让行。
苏烨气得提剑就要砍。
“烨儿!”梁氏快步上前,抓住苏烨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去救苏芮!雍亲王府被暴民冲破了。”
“雍亲王府自有护卫,还有雍亲王留下的暗卫,你去有什么用,那些暴民没有理智的,反倒伤了你。”
“那我也要去,我带人去!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啊!”甩开梁氏的手,苏烨就要继续冲。
苏芮那死丫头总是说他不救她,不护他,不肯认他。
这次,他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不可。”梁氏再一次抓住苏烨。“你如今是二皇子府上幕僚,这会你去雍亲王府,你让二皇子如何想?”
苏烨停住了脚步。
二皇子和云济不对付,这几乎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了,他若去了,二皇子若是对他不满,也许会要命。
其实苏烨早就后悔了,不该因为和苏芮置气而去二皇子府做幕僚,如今退也退不出来。
都怪苏芮,那日她若不那般气他,他也不会如此。
可想到暴民入府,苏芮可能会死,苏烨又放不下心。
梁氏看透他的纠结,心里暗想父子二人自私自利却还要装重情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嘴上却劝说:“不必担心,我已派人暗中去帮芮儿了,现在,咱们在府上不能动,要装不在意,才能救芮儿啊。”
第168章 只能选择舍轻保重
熊熊烈火烧得嘶吼,咒骂,哀嚎声在王府内回荡。
终是有挤靠在桥栏的人再受不住了,从镂空看着底下结冰的水渠,拼尽全力爬过比自己高的桥栏,一跃而下。
没想到河渠没冻多厚,砸下去破开一个洞。
烈火和冰水触碰,升腾起一阵白气,伤口更是锥心刺骨的疼。
但,好在火熄了。
有了一就有二,很快就纷纷往两边挤,一个一个不管会不会泅水,都手脚并用的爬上围栏,翻身而下,跟下饺子一样。
有人下去灭了火,游到了岸边不断哆嗦,有人跳下去运气不好,砸在了厚冰出,头上开花,很快没了动静。
怕苏芮还有什么歹毒的招数,其他人都不敢贸然去拉救。
都眼睁睁的看着这地狱一般的景象,但到底先锋冲上来的人不多。
大部分跳下去后活了大半,而被挤在中间,半天都没能爬出去人基本都已经烧**。
冲击之下,大部分暴民都不敢贸然往前冲,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有人身先士卒。
而苏芮,始终盯着那几个人。
从站姿,眼神,就能看出来,那几个人便就是此番领头的。
从他们的眼神里,苏芮看到了决断。
真正的进攻,要来了。
苏芮个追月递眼神,所有人严阵以待。
眼看着对面领头的大手一挥,他身后站着的人立即冲上去。
他们不是那些被唆使的暴民,个个都有些功夫在身,更懂得利用人数优势。
一部分人攻桥,一部分人将河渠边高大的柳树砍断倒下做独木桥,另一部分往河渠两边跑,想要从尽头绕过来。
暴民自选的跟着三队行动。
乌泱泱的,至少四五百人,即便功夫和追月等人比起来是根本不值看的,可就是一个个打,他们几人也要打一段时间。
苏芮这边,全府上下加起来不过五六十人,但无一人退怯,见对方杀过来,拿弓的立即射出箭羽。
他们过去打猎为生,即便对方躲避也能十中八。
拿刀枪棍棒的,则是想着苏芮所站的假山背靠着围起来,在对方突破过来的时候保护苏芮。
睿睿也紧紧握着手中短剑,双腿站开,摆不出追风叔叔教他的应战架势,奶声奶气却决然无比道:“嘚嘚不怕,睿睿保户嘚嘚!
苏芮揉了揉睿睿的头,目光锐利的看着对面不少人都选择上了独木桥,不直面这王府里武力最强的府兵,会是大部分人
的选择。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
所以……
“拉!”
苏芮一声令下,从对岸的树上跳下来一个人。
还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就见那人飞到河岸边,将手中的粗麻绳朝着对岸一抛。
早等候在对面的人一把接过,不给暴民任何反应的时间,两人迅速绞住绳子,拉绷直来后步伐一致往前奔。
粗麻绳从独木桥上横扫而过,上面的人猝不及防的就被打得失去平衡,掉落下去。
有些反应快的,双手抓住麻绳,想要以此不被掉下去。
可两人甚至无需眼神沟通,双双一抖,麻绳波浪一样抖起来,绳子又粗又糙,一打手臂生疼,当下就纷纷震松了手。
后面两独木桥上的人见此想要快步跑到对岸去,可拉绳子的人在岸上,比他们跑得快多来。
前面独木桥的人奋力挣扎,意图拖延绳子,而岸上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上手要去抓那拉绳子的人。
最后一支独木桥人的人得到时间,快步往前。
可脚才刚刚上岸,箭羽就飞射而来,打得他们四处逃窜。
对岸领头的人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原以为凭着这么多人冲进来,三两下就能搞定了,没成想这雍亲王侧妃这般难缠,还准备了这么许多东西,生生半天都没能攻过去。
甚至,他都觉得自己不是在内宅里欺负妇人,而是在战场上行军打仗了。
再拖下去,自己就完了。
上面交代了,半个时辰内就必须搞定。
“都别愣住了,咱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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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他们箭不够用的,冲!”
没时间耽搁了,领头一声令下,让所有人都往前冲。
到底还是人数占优势,拼着一股劲,蝗虫一般的向着河对岸涌。
苏芮这些日子的确准备了不少,但面对如今眼看着不断涌进来,近乎要上千了的人,她准备的那几百箭羽根本不够用的。
两边绕河的人也已经围了过来,成三面之势包围过来。
过了河渠,苏芮等人就失去了屏障,即便再使那些个招式,总归是只能死伤小部分的。
胜负,已经有了判定。
“退!”
苏芮高喊一声。
追月等人听到声音,回头一看,当即不恋战,纷纷脱身往后退。
和府上所有人一样退到假山下来,手中紧握武器,目光锐然,盯着不断围过来的暴民。
他们眼冒绿光,里面都是贪婪。
仿佛苏芮等人在他们的眼里不是人,是炭火,是食物,是能活下去的一切。
苏芮也是眼都不敢眨,紧紧盯着那些人,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盘算距离够不够。
她知晓,光靠着府上这些人,想要抵抗暴民是怎么都不够的。
所以,她早在河岸的黑土里埋了**,方才让人把雪都铲了大半,只留下薄薄一层掩盖。
但,**到底不多,她要确保足够多的人踏入范围内,一举炸中。
震响和惨叫声足够大,才能叫醒外面的那些聋子。
毕竟这到底是雍亲王府,官府短时间可以装傻充愣,但闹出足够大的动静,所有人都听到了,官府还装不知,就说不过去了。
至于弄死太多百姓的罪名,此刻她没法考虑,只能选择舍轻保重了。
眼看着踏进范围里的人已经足够多了,苏芮再度抬起**箭,在箭上点火。
其他拿弓箭的人也纷纷跟上,在箭头绑上油布,点上火焰,齐齐瞄准那块黑土地,只等苏芮一声令下。
“住手!”
就在苏芮手指要扣动**上板扣,张嘴要喊出放字的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在河对岸响起。
第169章 你怀孕了,还是两个!
并没有人去管那身后的声音,一个个依旧眼中贪婪,各有心思的往前挪进。
叮铃铃~
一阵佛铃响起,所有人瞬间怔愣在原地。
怎么会有佛铃?
纷纷转头往回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光头。
他穿着灰色僧袍,手中的佛铃还在摇晃,发出能够洗涤心灵的声音。
而他身后,站着数十个成年僧人,其中一个胡子花白,不少人都认识,是法华寺的云逸大师,空明方丈的大弟子,亦是高僧之一。
顿时,不少人都跪了下来。
大赵对神佛的敬仰是达到了空前的高度的,便是凶狠极恶之徒都不会去袭击寺庙,底层百姓就更加了,这是他们的信仰。
即便暴民们心里给自己洗脑自己所举是为民除害,是被逼无奈,可真正自己是做的什么事,心底还是清楚的。
如今听到佛铃,深知自己在佛祖跟前是无可隐瞒的,恶行就是恶行。
不少人痛哭起来,诉说自己的苦难,祈求佛祖原谅。
但也有没那么虔诚的,开口问:“大师们怎么来了?
“阿弥陀佛。小慧明上前一步合十行礼道:“二十年前,无心大师曾有预言,白雪覆顶,哀嚎遍野,乃天道轮回,远在东南,必有新生,天佑大赵。
无心大师的预言大赵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无心大师堪比在世神佛,在圆寂前,曾留下预言。
当年,也是因为这则预言,云济被不少人猜测是否是预言之中天佑大赵之人,也是他被送往法华寺清修的原因之一。
只是过去二十年了,许多人便就抛诸脑后了。
如今慧明这么一说,的确是啊。
现在不正是白雪覆顶,哀嚎遍野吗?
不是因为苏芮是灾星,而是无心大师曾预言的天道轮回。
原本暴民立足的点没了,一下子都慌乱了起来。
慧明只做没看见,沉着一张脸,倒是有几分高深模样继续道:“雍亲王府地处东南,昨夜云逸大师观星有变,今日法华寺特来勘查。
勘查雍亲王府,难道云济真是当年预言里人?
若是,那他们岂不是违逆天道。
原本百姓就敬重云济,若是云济在府上,他们是万万不敢来的。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少人已经开始溜边了。
而眼看着慧明等和尚站在原地,一步不动,显然是不打算走的。
领头的也知道这事弄不下去
了,看着暴民逃离,他也立即挥手召集人跟着跑。
可他才转身,苏芮就扣动手中板扣。
燃着火的箭破空而过,不偏不倚正中对方心脏。
那人直直倒下去,其他人见苏芮当着法华寺和尚的面还敢动手,不少人喊起来。
“大师,她**!她造杀孽!
“手滑了,不好意思。苏芮耸耸肩,有一次抬起**箭道:“不过,若你们还要赖在王府不走,一律按照贼人处置。
她麾下的人也都抬起箭,瞄准他们。
众人望向慧明等人,云逸大师双手合十道:“世间因果,出家人不可断然,施主们当该报官。
报官?
他们是暴民,冲进门来烧杀抢掠的,报官不是自投罗网嘛。
眼见这些大和尚是不打算管,恐怕官府会赶来,一个二个比兔子都跑得快。
就连那领头的尸体都没人敢去捡。
“都扔到府门前去,叫官府和这满盛京的人看看。
追月等人立即去收拾尸体往外搬。
见暴民都跑了,一直装高深的小慧明立马就换了平日里的笑眼弯弯的模样,一路小跑过桥,到假山前,苏芮正好走下来。
“女施主!慧明笑喊,他好两个月都没见到女施主了。
女施主又瘦了,脸色还不好,真可怜。
“是云济让你们来的?若不是云济早有料想,安排了法华寺来帮忙,法华寺是不会插手这些事的。
“是,也不是。慧明想了想,尽量简化道:“云济先生离京之前是去过法华寺,和云逸师叔说了,但无心大师的预言是真的,昨夜云逸师叔夜观星象也是真的。
出家人不打诳语,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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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还没看见所谓的新生。
或许是他还小,修行不够,所以看不到,但云逸师叔肯来,就一定是看到了。
而苏芮却是明白,云济是在这预言的基础上求法华寺帮忙的。
在他心中,法华寺是神圣之地,若无必要,他不会牵连上。
为了护雍亲王府,他又一次坏了自己的规矩。
眼看着云逸大师带着人走过来,苏芮正要双手合十谢过。
可手还没合上,就脚下一软,紧跟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下去,只听到慧明在耳边喊女施主。
昏昏沉沉之中,苏芮不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白茫茫的,远远能看到一棵树。
树下,有两只老虎。
两只老
虎在树下打闹,丝毫没有察觉到苏芮走近。
离得近了才看清,是一只黄黑相间的吊睛虎,一只白灰相间的白虎。
白虎眸色淡漠,吊睛虎眼咕噜直转,忽然坏扑向白虎,咬它的后脖。
白虎无动于衷,吊睛虎得寸进尺,还往它身上爬。
终于,白虎恼了,一巴掌就把吊睛虎给拍在了地上。
白虎力量更强,把吊睛虎按在地上,任由它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最终竟然望向苏芮。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好似在求她帮忙。
忽觉疼痛,苏芮睁开眼来,才发现哪里还有什么老虎,是一颗圆溜溜的小光头。
“女施主,你可算醒了,吓坏小僧了。”捂住心口一针抚,慧明真是吓得满脑袋都是汗了。
苏芮垂眸侧看,才看到自己虎口扎着银针,云逸大师正要给她施下一针。
“我怎么了?”
“女施主,你不知你为何晕倒?”慧明瞪大眼睛问。
晕倒?
“是因为我又发烧了吗?”
也许是刚刚在外太冷了,所以风寒又引起了高热,起初精神紧绷还撑得住,待暴民退了,一下松懈就晕倒了。
“不是。”慧明摆手,视线移动到苏芮的肚子上,郑重其事道:“你怀孕了,还是两个!”
第170章 说不定真是那预言之中的新生
看着慧明伸出来的两根短短的手指苏芮怔怔的看着反应不过来。
她怀孕了?
还是两个?
那她方才梦里的老虎是胎梦吗?
不。
不对。
她还来着月事呢。
“云逸大师可是瞧错了?”苏芮询问云逸应当是他给自己把的脉。
“贫僧虽医术不如师傅但不会瞧错脉症。”云逸拔出苏芮虎口的银针徐徐道来。
她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也的确是双生子。
而且已经三个多月了。
苏芮所谓的月事是流产的征兆这次也是一样。
而听完云逸大师所说苏芮久久没有回话。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怀孕突然告知她怀孕近四个月还是两个她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许多情绪夹杂在一起分不清道不明。
其实细想起来的确有很多地方是怀孕的症状。
比如之前的嗜睡后面的恶心呕吐甚至近来她的肚子也是有微微隆起的。
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怀孕更没想过会怀云济的孩子。
可如今怀上了。
她要生下来吗?
明明和云济说好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便放她离去。
她还想日后去游历山水活上一回呢。
若是生了孩子还能走吗?
要打掉吗?
手覆上肚子苏芮有些犹豫。
她虽从未想过要生孩子可这肚子里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娘亲早逝永安侯压根算不得父亲苏烨也不过那般于她而言她在这世上早已经没了亲人。
可即便她再告诉自己她不需要那些但人总归是情绪动物她的心深处是孤独的是渴望的。
而且这孩子也不是她一个人的。
等问了云济再决定吧。
给苏芮写了药方
一直走到没人地慧明才问:“师叔你怎么不告知女施主她的身体虚弱其实不适合生产啊?”
“流产也伤身啊。”
何况苏芮肚子已经快四个月了胎儿都已成型了打胎危险太大若是告知她反倒会让她心中沉闷忧思对身体越加不好。
“那…怎么办?”慧明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想起上次女施主被云济先生抱回来浑身是伤的样子慧明就害怕。
“日子还长,多养养,总归有用,何况师父年后应该就会回来了,还有云济呢,而且这孩子,说不定。
“说不定?说不定什么?
说不定真是那预言之中的新生。
但这话云逸没有告知还年幼的慧明,只拍了拍他的小光头道:“没什么,你同女施主有缘,暂且留在王府照看吧。
……
暴民的们的尸体被扔在了雍亲王的大门口,官府赶到了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观了。
议论纷纷下,只能派人上前准备将尸体拉走。
可没等他们行动,王府门内就出来一行人挡在前面。
洛娥步上前问:“谁是领头的?
领队的队卫不得不站出来,赔笑道:“近来京中**不止,我们同巡防军都忙得分不开身,一听王府被暴民袭击就急急赶来了,没想到还是慢了,好在,王府府兵自保得当,这些暴民尸首我们带回去处理,随后大人更会前来看望侧妃。
要的就是官府低头,承认错误是他们的,暴民是该死的。
但也没那么轻易。
洛娥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踢了其中那个领头的一脚,将他踢得正面朝上道:“你们来晚了,此事我家侧妃谅解你们,不计较,但你们回去可要好好查清楚,这里面,谁是暴民,谁,居心不良。
队卫被说得满头是汗,连连点头应是。
洛娥这才退开,让他们把尸体带走,视线看向人群之中离去的一道背影,想了想,反身回府。
而苏烨带着人气哼哼的奔回府中,直奔东院,一脚踹开主屋的大门。
“大少爷你怎么闯进来了?夫人正在午歇呢。
苏烨正在气头上,哪里是钱妈妈一个婆子拦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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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挥手,就把钱妈妈推倒在地,头撞在柱子上,爬不起来。
撩开帘子,苏烨直接就往里间冲进去。
梁氏外衫都还没完全穿好,只能双手紧抓住怒道:“烨儿,你也是大男人一个了,怎么能直接闯进娘亲内寝呢!
“你不是我娘!苏烨怒喝。“你是骗子,你压根就没有派人去救苏芮,你就故意拖住我,想要苏芮被暴民害死,你个毒妇!
梁氏没想到苏烨竟然还是去了,还以为有二皇子压在头上,他贪生怕死,不会为了苏芮去呢。
竟比他爹多两分人味。
但看他这样气急败坏,梁氏反倒高兴。
看来苏芮是**,所以他才怒极了来追问她。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对芮儿比瑶儿都好,我怎么可能想要她被暴民害死,我的确派了人去,许是他们路上遇着了事,耽误了,那芮儿现在如何了?没出事吧?”
瞧着梁氏这一如既往担忧害怕的神色,苏烨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许掩饰不住的期许和狂喜。
过去,他会觉得梁氏疼爱苏芮得过分,替周瑶打抱不平。
可如今,多想想,他就觉得不对了。
若真是派人去了,即便路上出事,也会比他快。
就算都被拦了,也会有人回来通风报信的。
可都没有。
梁氏拿他当傻子耍。
他也的确被耍了很多年,但现在,不会了!
“苏芮她啊……”苏烨故意拉长,看着梁氏眼中神色更迫不及待,笑道:“好得很!暴民根本就不是雍亲王府的对手,王府里的人分毫无损,暴民**几十个,官府屁话都不敢说一个,连法华寺的云逸大师都去了,说是二十年前无心大师的预言印证了,雍亲王府就是预言里的东南方。”
听到苏烨一连串的话,梁氏眼中喜悦湮灭,逐渐震惊,失望,不可接受。
苏芮不仅没死,如今还有了法华寺保驾护航,那日后还有机会?
翻转太大,梁氏心头一悸,晕**过去。
第171章 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
啪!
啪!
啪!
带着倒钩的鞭子不断抽打在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的数十人身上,打得皮开肉绽,在冰冷的天气里迅速凝结冰晶。
可就这样,长宁依旧不解气。
“废物!废物!都是没用的废物!”
她发疯一般嘶吼。
她气疯了!
她认定这次苏芮必死无疑了,可这些无用的,居然让她活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卑贱如地上臭虫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过一劫,还敢公然打隆亲王府的脸。
“好了,你就是把他们都打**也无济于事。”坐在烧着火龙屋内的隆亲王终于开口。
长宁停手,把鞭子扔给旁边的人,冷道:“把人都拖下去喂狗。”
那些人甚至都没能求饶一声,就被捂住嘴全数拖了下去。
长宁回到屋内,依旧不忿道:“父王,咱们就这么算了?就让那个**活着?”
“如今法华寺的人留在了雍亲王府,谁还敢进去。”隆亲王转动着手中的盘出油光的核桃,心中也是烦闷。
原以为那丫头不过是有点小聪明,轻易就能收拾了,没成想,倒是个有本事的,早布下了那么多陷阱。
还埋了**。
听回来禀告的人所言,当时那丫头已经瞄准了,即便法华寺的人不去,**炸响,这事也就到底了。
苏芮死不死,隆亲王压根不在乎,即便她泼了自己一脸酒,但不过是只蝼蚁,只要没有云济的庇护,随意就可以捏死。
只是云逸的出现让他烦躁。
云逸是空明方丈的大弟子,管理法华寺事务,已经是半个方丈了,而他不同**修行的空明方丈,和皇室之间更加密切。
他出现,应该不仅仅是因为云济,还是得了皇上授意。
皇上远比他所想的更加倾向于云济,即便自他回京起就没见过皇上,可他多年来是见识过皇上的雷霆手段的,更加深知皇上心机深沉,运筹帷幄。
因而,皇上康健的时候,即便他狂妄几分,却也不敢露出一点自己的心思。
直到如今才透出来。
谁知,云济那小子不识抬举。
但这其中是否有皇上的意思,隆亲王拿不准。
“王爷,二皇子送二小姐回来了。”外面的人来禀告。
听到二皇子来了,都是千年的狐狸,隆亲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开弓没有回头箭,虽不如一家独大,可敌人会少很多,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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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
只有云济一人而已。
将手中核桃拍在桌子上,隆亲王起身去见二皇子。
而刚刚和二皇子分开,才走进垂花门的唐俞橦远远看到隆亲王的身影,立即转身,从旁边的抄手回廊往另一边走。
“小姐,不见王爷吗?”琉璃不明白的问。
“大伯和二殿下应该有事,我们就别耽误了。”
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可小姐您不同王爷说,王爷怎么知道你不愿和二殿下接触,而且今日二殿下实在有些逾举了,把小姐您都差点吓摔倒了。”
说起来琉璃就气。
一开始二皇子还客气,只是说话行事和过去的大皇子完全不一样,吊儿郎当,有些不着调。
还有那一双眼睛,毒蛇一样,被他扫过一眼琉璃都浑身打哆嗦。
而且那双眼很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好像……好像被毒蛇盯着的猎物。
近来更是越来越不守规矩了,今日还想要直接拉小姐的手。
简直就是登徒子嘛。
“我何时说我不愿了?”唐俞橦反驳。
“小姐你的神色,动作,没有一点是愿的呀。”自小就伺候小姐,琉璃最了解自家小姐,是绝不会喜欢二皇子这样阴鸷的人的。
知道自己骗不过琉璃,唐俞橦低下头,不叫琉璃看到自己已经红了的眼眶。
她心里也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不愿意,都由不得她。
她只能让自己去愿意,可当触碰到二皇子的手的时候,她还是……
“要不写信给大将军吧。”
写信给父亲?
唐俞橦犹豫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此事应该是大伯和父亲早就决意好了的,毕竟自小她就是为此而培养的。
“小姐。”心疼的拉着唐俞橦的手,琉璃也红了眼。“若是可以,奴婢如今倒希望您如那苏侧妃一样,随心所欲,想杀便杀。”
以前琉璃看不上苏芮,可如今,她倒是盼着自家小姐能如她一般,无拘无束。
唐俞橦何尝不羡慕苏芮,可十八年的生养之恩她又如何敢辜负。
但今日听到苏芮抗击暴民的种种举动,便是唐俞橦也听得心潮澎湃。
苏芮真是无论逆境如何难,都不会有丝毫放弃,仅凭自己目前所有的,便就能拼尽全力去搏。
不过她也明白,苏芮也并非旁人看到的那般轻松无拘。
“她也是艰难过来的,她吃的苦比我们多了去了,何况如今她也并非随心所欲,是她的性子,比我更坚韧,我佩服她,却难成为她,罢了,回院吧,我累了。”
……
养心殿。
林皇后正在给皇上喂药。
皇上的咳嗽少了,脸色也比过去红润了许多,林皇后很欣慰。
“看来这段时间皇上有按时吃药,好生保重龙体呢。”
皇上喘了几口气,才有力气道:“毕竟朕还不能死,不是吗?”
“皇上万岁,怎可言死呢。”
林皇后温柔的又喂了一匙药,用手绢擦拭皇上嘴角的药汁,亦如过去一般恩爱,靠近下闲话般笑道:
“是啊,皇上要为你那好皇弟撑着才是,云济也的确不负皇上所望,今早传回消息来,说他在兖州治灾有术,早早备了过冬物资,如今兖州上下,一个冻死的人都没有,还剿了匪,真是大功一件啊。”
皇上冷哼,“盛京城内,伐异一事皇后不也指导有方吗。”
“皇上是拿臣妾说笑了,那苏侧妃不就没被伐掉吗?听闻,还怀了双生子,法华寺去得及时,二十年前的预言也都对上了,皇上才真是步步精妙。”
皇上不应话。
夫妻二人就那么四目相对的看着,气氛如烽烟四起,龙吟凤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