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亡国还剩三天：我，朱慈烺，反了》 第55章 密谋 完了； 陈演面若死灰，心里堵的一批。 压根没想到，朱慈烺会给他来这么一出。 杜之秩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他能从馆驿出来，完全是刘文耀故意露出的破绽。 士兵冲上来，就要将杜之秩拿下。 “不，刘都督，我的闯王的人，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杜之秩脸色铁青，急忙将李自成搬出来。 希望可以逃过一劫。 然而，刘文耀却冷冷一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指的李自成的使者，你一个以下犯上，试图作乱的逆贼，不在此列。” 长剑一挥。 咔嚓！！ 直接划破了杜之秩的喉咙。 陈演等人吓得纷纷跪下求饶。 礼部主事孟永芳、礼部侍郎沈万清、户部主事、王景涛全部被拿下。 “皇上有令，所有逆臣贼子，诛九族，待审理完毕后，抄家问斩！！” “带走！！” …… 永定门附近一栋民房内。 张缙彦和成国公朱纯臣让人去附近酒楼买了几个小菜，整点小酒，喝的面色红润。 为了发泄心中不满，张缙彦还派人去将被免职左都督徐允桢请来。 因为徐昌案的牵连，徐允桢被限定不许离京，还被罢免了一切职务，心里一直窝着火。 得知闯军抵达城下后，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更加兴奋。 他就是要看朱慈烺的笑话，要看看他接下来如何应对李自成几十万大军。 “听说，谈判的人已经进城了，不知二位国公怎么看？”张缙彦吐出一块鸡骨头，抿了一口酒。 杜勋和杜之秩进城后，张府管家也给他带回了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 李自成已经接纳了他的投降请求。 一旦谈判破裂，大军攻城，他张缙彦打开城门，就是大功一件。 “哼，还能怎么看，朱慈烺能将杜勋放进来，就说明他已经怕了，京城的兵马到底能不能战，难道你我还不清楚吗？” “等着吧，会有他难受的时候。” “李自成对朱家的藩王可是恨之入骨，福王朱常珣的下场，你们该不会不清楚吧。”徐允桢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闯军进城，朱慈烺和崇祯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明白，现在城里，人心惶惶，他以为靠李国桢、范文景两个庸才就能守住京师。” “殊不知，朝廷大臣，十之七八都已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我的人刚刚送来消息，前首辅陈演联络了好些官员，准备晚上从永定门出城，我的意思是，咱要不要一起走。”朱纯臣试探性的问。 昨天晚上，陈演就派人找到他，希望到时候能出面支开锦衣卫，放他们出去。 但是，陈演能走，他朱纯臣几百年积攒下的家业都在京城。 他可不能走。 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看看徐允桢他们的意思。 “走，我徐允桢为什么要走？大不了等李自成进城，直接投降了。京师可不是他老朱一家的京师，我徐家也在京城住了两百年。” 徐允桢表态，意思是投降可以，但不离开。 家业带不走，人离开有什么意思。 “魏国公言之有理，该走的是他朱慈烺，京城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京城，陈大人想离开倒是可以理解。” “听说，杜之秩已经去了陈演家里，等他一走，朝中大臣，肯定会纷沓而至，我们守着永定门，可不能白守。” 张缙彦跟其他官员说好了，放人可以，一千两银子一个。 捞一笔再说。 “哈哈哈，好，来，今天我们喝个痛快。”朱纯臣大笑。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张府家丁，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 家丁神色慌张，欲言又止。 “何事惊慌，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张缙彦低声呵斥。 徐允桢和朱纯臣也停了下来，朝着家丁望去。 家丁犹豫了一下：“出事了，杜之秩从馆驿出来去了陈大人家里，结果他们从陈家出来就被刘文耀带兵包围了，杜之秩被砍了头。” “陈大人和其他几个大人，都被带走了。” “啊……”徐允桢神色大变，嗅到了一丝危险的信号。 “这，难道是朱慈烺设的局？他怎么知道杜之秩会去陈演家？” 徐允桢和陈演虽然平日里并不对付，但现在确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朱慈烺突然对陈演动手。 那么，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 张缙彦和朱纯臣也是大吃一惊。 “不，不可能，朱慈烺不过十五岁，他恐怕还没这个能力，应该是李若琏那条老狗出的主意。”张缙彦摇了摇头。 朱慈烺不过是一个稚嫩的娃娃，办事根本不可能做到如此干练老辣。 朱纯臣深邃的瞳孔中，凶残之色闪烁不停。“罢了，陈演也是只老狐狸，活该被抓。” “不过，接下来，我们可得小心谨慎，别让人抓住把柄了。” “哼，朱慈烺，逼急了，休怪我心狠手辣。” …… 辽东； 松锦之战，清国击败明军在辽东最后一支精锐，将战线推进到了宁远城下。 祖大寿率部投降。 蓟辽总督洪承畴不久后也投降了皇太极。 不久后，皇太极驾崩，福临继位，多尔衮摄政。 李自成兵起西安，崇祯命令吴三桂放弃宁远，自此，清国的战线就推进到了山海关下。 李自成五十万大军，势如破竹。 清军得知明军节节败退后，也都蠢蠢欲动。 多尔衮命令济尔哈朗留守盛京，亲自率领蒙满汉八旗主力，赶至锦州。 “摄政王，昨日，我们的大军已经占领了宁远，吴三桂将全部百姓都迁移到了关内，看来崇祯这次已经彻底放弃了辽东。”皇太极长子豪格，信心满满。 放在去年，他们在宁远城下跟吴三桂交战，还损失了不少兵马。 没想到，明军这么快就放弃了辽东。 “摄政王，听说李自成大军已经打到北京城下了，看来，崇祯是真的挡不住了，现在正是攻打山海关的最佳时机，臣愿率领本部兵马，前往上山海关。”汉军三顺王之一，尚可喜仿佛嗅到了机会。 建功立业的机会。 闯军势如破竹。 等他们攻下京城，吴三桂的兵马就会成为一支孤军。 拿下山海关，指日可待。 第56章 鞑子大军将至 “摄政王，平南王说的有理，我们正好利用崇祯无暇顾及，立刻发兵，攻打山海关，只要拿下山海关，京蓟之地，尽归大清所有。”定南王孔有德上前一步。 自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之后，孔有德、尚可喜等人纷纷归顺清廷，使得皇太极的火药技术，突飞猛进。 正是因为有他们助力，皇太极才有足够的实力，拿下林丹汗，东征朝鲜，剔除后患。 “摄政王，下令吧！” “辽河水师的将士们已做好一切准备，山海关，我们势在必得。”耿仲明足智多谋，在毛文龙麾下被称为小诸葛。 归顺清廷之后，负责打造水师。 后来皇太极派兵攻打皮岛，耿仲明的辽河舰队立下了汗马功劳。 多尔衮锐利的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随后将目光落在了范文程身上：“范大人，以为，当下大清，是否有足够的实力，拿下山海关？” 山海关有吴三桂四万多关宁军驻守，如果是出城野战，多尔衮会毫不犹豫冲上去，跟吴三桂决战。 但对方扼守要塞，山海关城头，部署了大量火器，多尔衮不得不小心谨慎。 大清蒙满汉八旗，拥精锐二十万。 可这二十万人几乎是多尔衮的全部家当。 现在李自成如日中天，他担心一旦攻城失利，李自成反扑过来，拿下山海关，自己将会陷入被动。 多尔衮的话，将所有人都目光都引向了范文程。 “摄政王，臣以为，李自成兵马虽多，却不足为虑。” “据臣得到的消息，大顺军的兵员多数是刚刚被武装起来的百姓，军纪涣散，训练不足，他的主力只有从山西带来的五军营，主力在十万上下，战斗力恐怕还不如吴三桂的辽军。” “在李自成的西南，还有张献忠三十万人虎视眈眈，他们可是一对大冤家。” “如果我们拿下山海关，李自成就算敢来决战，也不敢出动全部兵马。” “而我们遏守雄关，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当下，强攻山海关，绝非上上之策。” “我们应该等，等崇祯熬不住，等吴三桂派兵勤王，到那个时候，山海关指日可破。” 范文程的分析不无道理，却引起了豪格、多铎等人的反对。 “范大人，按照你的说法，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二十万人驻守锦州，粮草用度需全部从盛京调拨，花的可不是你的银子。”多铎藐视的眼神，朝着范文程身上扫去。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像范文程这种故作清高的汉人。 对于多铎，范文程也极其恼火。 几年前，范文程跟随皇太极去办事时，回家一看，小妾被多铎接家里去了。 范文程去讨要还被打了一顿。 后来这件事闹到皇太极那里，也只是罚多铎一些银子，夺了几个牛录。 至于多铎，他可是努尔哈赤第十五个儿子，将朝廷重臣的小妾接回去睡几个月，屁事没有。 “摄政王，我也不赞同范大人的说法，现在明国自顾不暇，既然吴三桂不肯归顺，那就大军开过去。” “我就不信，拿不下山海关。”努尔哈赤十二子，阿济格上前一步。 去年，阿济格率部攻打宁远，折损了好几百兵马，现在都窝火。 战机稍纵即逝。 他担心万一时间拖久了，李自成攻不在北京城，被崇祯缓过劲来，错失良机。 多尔衮心思缜密，虽然他比谁都想拿下山海关，却并没有因为多铎几个请战，跟着头脑发热。 接下来他的目光落在了洪承畴身上。 洪承畴此前可是蓟辽督师，吴三桂的顶头上司。 早年，洪承畴还参与过清剿李自成和张献忠。 对于大明的局势，洪承畴比范文程了解的更加透彻。 “洪大人，以为，我军现在当如何？”多尔衮开口。 洪承畴虽然没说话，内心却早有盘算：“回摄政王，当下大明朝廷确实已无暇顾及关外之事，不过吴三桂的战力尚在。” “拿下山海关，臣有上中下三策，可供参考。” …… 得知洪承畴有上中下三策，多尔衮喜上眉头。 洪承畴督师蓟辽，对明军了如指掌。 就连皇太极都对他极为重视。 “噢，那，我倒是想先听一听，洪大人的下策。” 在众人的瞩目下，洪承畴站起来，朝着多尔衮拱了拱手。 “下策是摄政王立刻兵发山海关，跟吴三桂决战，拿下山海关。” 此言一出，多铎，豪格以及阿济格等人纷纷露出了不满之色。 他们一群人，嗷嗷直叫都是想要马上杀到山海关去。 满腔热血，在洪承畴眼里，居然是下策。 只不过多尔衮没发话，大家没有反驳。 “那，中策是什么？”多尔衮对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意外，甚至他自己的想法，跟洪承畴不谋而合。 “中策是兵分两路，绕道喜峰口，切断山海关的退路，对吴三桂两面夹击，关宁军腹背受敌，必将崩溃。” “那，上策呢。”多尔衮又问。 “兵不血刃，拿下山海关，不过此法臣要是说出，上还请摄政王恕臣无罪。”洪承畴皱了皱眉头，稍微停顿了一下才开口。 被吊着胃口大多铎等人，早已不耐烦了。 开什么玩笑。 兵不血刃拿下山海关。 你当吴三桂几万关宁军是摆设吗？ 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雄关，关墙坚固。 吴三桂从宁远撤兵时，将宁远城头的几十门大炮全部搬到了山海关城头。 当年，袁崇焕在宁远就是仗着这些红衣大炮，挡住了太祖皇帝二十万大军。 那一仗，至今让阿济格等人心存余悸。 “但说无妨，说错了本王恕你无罪。”多尔衮对汉人好感度虽然不如皇太极，但他对洪承畴还是极为器重。 他做梦都想兵不血刃拿下山海关。 “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若是能招降吴三桂，不仅他麾下四万关宁军能为我所用，还能将大清的兵锋直抵山海关。” “山海关之外，一马平川，就算李自成拿下了北京城，也难抵大清铁骑。” 第57章 多尔衮：招降吴三桂 洪承畴空洞的眸子微微愣了一下，话锋一转：“不过，若是吴三桂不答应，那我们就等。” “崇祯和李自成迟早会分出胜负的。”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摄政王只需隔岸观火，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洪承畴深知大明朝廷的财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一场持久战，要不然，在松锦之战，他也不会被迫出兵跟皇太极野战，导致全线崩溃了。 不然，按照洪承畴的策略，再坚持几个月，崩溃的很有可能是皇太极。 而李自成仅仅是仗着数量优势，击败明军。 明军的精锐兵马几乎全部在松锦之战折损。 用于清剿李自成农民军的只是一些二三线部队，可即便是这样，潼关之战前夕，孙传庭还曾用一些仅仅训练了半年左右，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新兵，好几次打败李自成。 可见，李自成大军的真实战斗力，还打不过二线明军。 “好，哈哈哈，果然是上策，那不知何人愿意替本王去山海关走一趟？”多尔衮听了上中下三策后，喜出望外。 他决定采纳上策，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哪怕，吴三桂不同意，他也只需要等李自成跟崇祯分出胜负。 反正也没什么损失。 “摄政王，不可啊，吴三桂在宁远，伤了我等数千士兵，万不可封他为王，不然会寒了将士们的心的。”阿济格第一个反对。 他们对吴三桂恨之入骨，早就想着杀进山海关，一雪前耻。 你倒好，封他为王，我们找谁报仇去？ “摄政王，吴三桂老奸巨猾，您多次派人招降都不予理会。他还真当自己是谁了，您给我三万兵马，今晚就破了他的山海关。”豪格气不打一处来。 松锦之战时，他奉命拦截吴三桂，结果遇到了吴三桂的夷丁突袭，非但没有拦截成，反而伤亡惨重。 后来皇太极命令他和阿济格领兵攻打宁远，大军又在宁远城下吃了亏。 现在突然说要招降他，光是从情感上就无法接受。 从盛京出来，他信誓旦旦的跟将士们保证，一定要带着他们攻破山海关，一雪耻辱。 要是吴三桂成了平西王，让他怎么跟将士们交代？ “摄政王，吴三桂手握重兵，臣以为，封他为王，恐怕会为其埋下祸根，还请三思啊。”汉军正蓝旗都统刚阿泰，连忙站出来。 他是努尔哈赤的驸马，李永芳第三子。 李永芳本为明朝游击将军。 后金天命三年，也就是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发布“七大恨”誓师伐明，兵围抚顺。 李永芳率军打开城门，努尔哈赤攻破抚顺，李永芳因功被封三等副将，后来又取了阿巴泰的女儿，称为抚顺额驸。 李家为努尔哈赤效力了二十多年，他的几个儿子也都成了汉军八旗，正蓝旗的中梁砥柱。 拜将封王，位极人臣，他老李家忠心耿耿，死而后已，最高也就是做到了汉军都统一。 凭什么吴三桂跟他们打的你死我活，还能封王呢。 还有耿仲明，孔有德、尚可喜三人，他们在明国那边，各自领的也不过只有几千人。 居然也能封王。 反而是第一个投靠大清的李家子嗣，最高也就做到了都统。 刚阿泰内心无比失落。 “山海关易守难攻，吴三桂麾下的关宁军战力不在我八旗铁骑之下，他若能归顺，平西王的身份配的上他。” “此事，无需再议。”多尔衮语气平和，身上却不自觉的散发着帝王之威，无人敢反驳。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范文程身上。“范大人多次与吴三桂联络，我看这次还是由你替本王走一趟吧。” “臣尊旨！” 范文程领了旨意，就要告退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牛录章京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在阿济格耳旁细说了几句。 阿济格连连点头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摄政王，臣弟的人刚刚得到一个消息，崇祯皇帝退位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大震。 洪承畴、范文程、尚可喜等人全都露出了惊讶的眼神。 “十二哥，你的消息是否属实？”多尔衮第一反应，是不是得到了假消息。 崇祯皇帝，正值壮年，怎么可能轻易退位？ “对啊，十二叔，崇祯皇帝三十多岁，精力正值鼎盛，怕是弄错吧。”豪格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你哪怕说崇祯驾崩，或许还能令人信服，他一个三十多岁的皇帝，怎么可能退位？ 是不是有人弄了个假消息蒙骗大家的。 “那，继任者是谁？”洪承畴虽已是清国臣子，对于明廷之事，依然非常关心。 谁当皇帝，将来还会影响两国关系的走向。 相当于换了一个对手。 “继任者是太子，朱慈烺。” …… 得知太子朱慈烺即位，无论是洪承畴还是范文程都睁大了眼睛。 完全不可思议。 谁都知道，太子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娃娃。 李自成大兵压境，内忧外患，崇祯皇帝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朱慈烺能解决了？ 何况，崇祯生性多疑，刚愎自用，他能放心把江山交代年仅十五岁的朱慈烺手中？ 别说洪承畴和范文程不信，阿济格、刚阿泰、豪格他们也没有一人相信。 原因很简单，在他们眼里，崇祯皇帝还远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吴三桂、左良玉、刘良佐、高杰、刘清泽以及黄德功加起来还有几十万兵马。 尤其是吴三桂的关宁军，距离京城不过三百里，马队日夜兼程，两天就能赶到。 换成谁说崇祯都不可能现在让位啊。 多尔衮脸色肃然，额头上多了好几条横线：“太子朱慈烺才十五岁，消息可靠吗？” “可靠，消息是京城的内应传来的，错不了。”阿济格重重的点头，拍着胸脯说。 “摄政王，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崇祯皇帝控制不住局面了。” “我们应该尽快攻打山海关，不然，让李自成进了金銮殿，后果不堪设想啊。”刚阿泰和尚可喜等人还是想马上发兵山海关。 “是否攻打山海关，无需再议，我们还是好好等范大人的消息吧。”刚阿泰说的不无道理。 不过，哪怕崇祯真的无法控制大明，现在进攻还为时尚早。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封吴三桂为王，绝对正确。 …… 在多尔衮派人准备招降吴三桂时，朱慈烺领着军机大臣、内阁大臣们来到了国子监。 国子监是大明最高学府，学生人数曾在万历年间一度超过万人规模。 哪怕在财政极度吃紧的崇祯末年，国子监依然还保持六千多学生的规模。 国子监主要用来培养官员，其学生来源大体为官生和民生。 官生是只指品官子弟和土司弟子，洪武年前一品到七品官员的子弟都有选入国子监的资格。 后来因为人数太多，改成了三品以上。 …… 第58章 吃饭的事情大于天 民生？来自普通百姓家庭。 可以分为贡监和举监。贡监包括岁贡、选贡、恩贡和纳贡四种类型。举监是指会试落第的举人被送入国子监补习？。 皇帝有时也会降旨，赐某些官员的子弟入学，这种被称之恩生。 国子监的学子虽然得到了资源上的倾斜，但想要当官，依然需要通过科举考试。 不过到了明朝末年，不乏开后门混入国子监的官家子弟和富商子侄，有些人估计连童生的水平都达不到。 这些人混进来，不仅挤占了大量名额，国家花费了大量资源最后培育出了一些庸才。 这种人仗着显赫的家世，在科举考场很有可能跟考官串通一气。 万历年就发生了科举舞弊的事件。 正常作弊手法，一般是找“枪手”蒙混过关。 朱慈烺今天来国子监，不仅要对国子监试试改革，更要将一些害群之马剔除出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前国子监祭酒（国子监最高官员，一帮有内阁大学士担任）是李建泰，去年李建泰带着一万多精锐，前往陕西剿匪，走到半路就吃了几个败仗。 兵马全部打散了。 昨天朱慈烺宣布免除了李建泰一切职务，贬为庶，民。 新的国子监祭酒还没任命。 朱慈烺当众宣布，范文景为国子监祭酒。 “平身。” 朱慈烺抬了抬手，洪亮的声音传出，国子监的学员们纷纷站起来，他们看着一身戎装的皇帝，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各位学子，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李自成的兵马，已到了城外，不过朕可以很肯定的告诉大家，闯贼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朕虽临危受命，却有信心击败闯贼。” “你们是国家的未来，朕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们都会在国家建设上，发挥重要的作用。” “不过，朕今日来，是要告诉大家一个重要的消息，朕准备在国子监开设兵科，并且吸纳部分学员入军中服役。” “朕还要将国子监的学员，按照自身长处和爱好，细分为文学、算学、天文、格物学，农林，畜牧。” 此话一出，国子监好几千人为之一愣，许多人来国子监学习，就是为了将来能在科举考试中金榜题名。 皇上说要将国子监的学子细分，这是为何。 算学、天文还好理解，格物学又是啥东西？ 还有农林学，难道种地也能当官？ 朱慈烺的话，不仅让国子监的学子一头雾水，就连范文景、李国桢等一帮老臣，都吓了一跳。 最少也跟大家商量一下啊。 “皇上，学生想问问，什么是格物啊，还有农林学，难道，种地的老农都能当官吗？” 有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长相憨厚的学子，站出来，朝着朱慈烺拱手深深鞠躬。 “大胆，你怎敢如此跟皇上说话，还不退下。”一旁的学正见这厮居然真的来问皇上，连忙喝斥。 皇帝年龄虽小，刚刚上位就撸了好几个重臣，杀伐果断，谁都怕惹祸上身。 朱慈烺却连忙制止了他：“慢着，你是的学正吧，朕来国子监，就是想听一听学子们的想法，退下吧。” 皇帝发话，这个学正赶紧见礼，然后下去。 朱慈烺的目光重新落到了这个发问的学员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学生名叫李长治，保定人士，来国子监三年了。”李长治不敢抬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鲁莽，也有些后悔了。 朱慈烺点点头：“李长治，你不用害怕，刚才你问的很好，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以后，谁种地种的好，朕可以给他当官，朕决定，在大明六部的基础上，再成立农部、税部、商部和水利。” “谁要是能种的好地，朕不仅可以让他当官，还让他当大官。” “以后，大明科举，将会根据学子的所学科目出题。” “选择农林、畜牧科的学子，可以官至农部尚书。” 此言一出，下面立刻炸了。 众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种地都能当官，简直将他们三观都给颠覆了。 “皇上，学生的祖上都是种地的，父亲，兄弟现在都是泥腿子，如果种地能当官，那，需要什么样的学问可以呢？” 李长治内心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 朱慈烺笑道：“既然你祖上都是种地的，想必耳熟目染，对于种地的流程会有所了解。” “那，如果朕给你一亩地，你打算如何种出更多的粮食？” 李长治不愧是农家子弟，朱慈烺抛出问题后，他马上对答如流。 “回皇上，如果您给学生的是麦田，那么种麦子之前，应该翻地、施肥，除草，并且注意播种节气，育苗之后，还要注意水利灌溉和防虫，只有做好了这些，麦子才能长势旺盛，获得高产。” 朱慈烺满意的点头：“你说的非常好，也很全面。” “不过这些只是种地的基本常识。” “大明万里疆土，有耕地几亿亩，南北气候，土壤特性尽不相同，播种时间也不一样。” “各地病虫灾害，洪水时间，播种、施肥的时间，都不一样，所以，我们需要大量的高素质人才去管理。” “大明有一万万百姓，以后可能还会更多，那么多人要吃饭，农林学科，应该纳入重点。” “李自成、张献忠为什么会剿而不灭？” “如果我们有足够多的农田，足够多的粮食，百姓就不会吃不上饭，社会也不至于动荡。” “吃饭的事情大于天。” “兴建水利，丈量土地，培育苗种都是极其复杂科学，现在你们还会觉得农林科只是老农就能办好吗？” “皇上圣明，刚才是学生肤浅了，还请皇上恕罪。”李长治没想到，单农林科就关乎了国之命脉。 是啊，吃饭的事情大于天。 谁还敢说农林科不重要。 就连范文景、倪元璐、方岳贡都没想到，朱慈烺居然能将种地的重要性分析的如此透彻。 农林科，国之基石啊。 “你有什么罪，数千学子，敢提问者，寥寥数人，李长治，你很不错，朕有意破格提拔你为农部主事，你可愿意。” 农部主事，官居六品。 场下立刻就炸开了锅。 第59章 农业兴国 放在以前，哪怕考中进士，刚开始一般要么外派给个县丞什么的，要么留京去翰林院修编。 历练个几年，才有机会升县令，京官想要进入六部，还得经过层层考核，当一辈子修编的人大有人在。 现在皇上张口就给了个六品主事，相当于免去了科考，一步登天了。 “臣谢皇上隆恩。”李长治热泪盈盈，他考了七八年，到现在还是个贡生。 一家人种地，从牙缝里挤出银子，供他读书，可父亲年迈，兄长也养着一家子人。 明年要是再考不上，就得放弃科举之路了。 没想到皇上给了他机会。 场下更是一片沸腾。 说不眼红是假的。 草！ 这就让农部主事了？ 简直逆天了。 哪怕一些官员子弟，都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他们虽然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想当官依然得走科举之路。 哪怕作弊，也得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李长治、一个农家子弟，在国子监没几个人能看得起他，却直接一步到位了。 “你也不必忙着谢朕，农部主事要管的事情可多了。” “朕希望你多去翻一翻那些关于如何兴建水利的知识，还需要了解大明天南地北的气候。” “譬如土地改良，麦种，稻种的培育，施肥，又该施多少，什么时候施都有讲究。” “当然，朕说的这些只是举个例子，光拿育种来说，光拿育种来说，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工程。” “是，学生记住了。”李长治重重的点头，热泪盈盈。 皇上年龄虽轻，却是学富五车，今天一番话的知识量几乎超过了他三十年的总和。 看着下那些人羡慕的眼神，朱慈烺笑道：“你们也不用羡慕他，农部、商部、税部的班子都还没搭建起来。” “朕准备半个月后举行一场科举，从你们当中录取一批官员，充实到农部和商部，税部当中。” “另外，格物学、算学、兵科也需要招募大量人才进行培养，这次录取的人才，培养之后，可择优分配。” 格物学相当于物理学。 朱慈烺打算等时机稍微成熟，从兵仗局，军器局选拔部分人进入格物学科进行深造，格物学的学员也将挑选一批人进入这两个部门。 冶金、冶铁、船舶制造，船舶动力，机械制造都需要人去研究。 半个月后的科举，除了录用一批学子外，还需要淘汰一大批人。 “皇上圣明。”下方学子听后激动的高呼。 他们当中，不乏有厌倦八股文者，只是为了一个信念苦苦支撑。 有些人早就厌烦了，却不得不继续在这个位子待着，一辈子的梦，哪怕到死也要坚持到最好。 虽然，明知道自己考不上，却不得不负重前行。 现在机会来了。 农林，畜牧，兵科都需要人。 更重要的是，皇上的一番话，让许多人茅塞顿开。 八股文行不通，说不定另辟蹊径就成了。 从国子监出来，范文景和倪元璐几个心境豁然开朗。 没想到，皇上的格局居然如此新颖。 不过，范文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皇上，臣有一事不明，刚才 人多，不敢多问。” “呵，文景，咱君臣之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朱慈烺准备去城头看看翁城修的怎样了。 唐通十万大军，陈兵城外，他也想顺便观察一下，唐通大军的全貌。 “是，臣记得，刚才皇上说种地育种也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工程，可据臣所了解，咱大明的百姓，无论水稻还是麦种，都是自家留种，难道这种子还另有学问。”范文景刚才就想说。 只是担心，当着众多学子，不好开口。 朱慈烺却非常高兴：“呵，文景，你说对了，并且，你是第一个跟朕提出这个问题的人。” “育种的学问可大了，做好了可以解决天底下所有人吃饭问题。” “骡子，你应该不陌生吧？” “这个臣知道，那是用马和驴培育出来的，兼具了马和驴的许多优点，更容易饲养，据说抗病性也强，适合山地驼载货物，因为性格温顺，耐力足，食量还少，军队也喜欢用。” 范文景说的头头是道，忽然他恍然大悟。 “皇上，难道，水稻和麦子也能像骡子那样，培育出产能更好的品种？” “呵！文景，你说对了。” “不仅仅水稻和麦子，其他农作物也一样，所以朕要大力发展农业，将大明建设成一个国富民强的国家。” 李国桢、倪元璐等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 妖孽啊。 皇上是怎么知道这些知识的？ …… 一旁许久没说话的左副都御史王章朝朱慈烺拱了拱手：“皇上，那，臣还有一事不明，咱用驴和马可以配出骡子，但水稻和小麦又该用何等种子去培养？” 驴和马都是常见的牲畜。 但水稻和小麦却不一样，长的都一样，他实在想不明白，应该用什么办法实施。 王章是崇祯三年进士，江西人，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长相精瘦为人正直。 历史上闯军进城后，王章率领士兵巷战，杀身殉国。 “王爱卿能提出这个问题，说明你细心，咱大明，地大物博，天气东西南北，各不相同。” “譬如稻子就能分成南稻和北稻，南稻生长速度快，产量高但口感差，并且生长期需要充沛的水源灌溉。” “北稻，生长期长，产量略低，却具有口感好，耐寒，耐旱的特点。如果能结合南北稻地优势，根据各地气候条件，地理环境，培育出符合当地的极佳品种，岂不妙哉？” 朱慈烺讲的头头是道，让李国桢等人茅塞顿开。 “皇上圣明，臣，对培育稻苗非常感兴趣，臣愿意辞去左副都御史一职，毛遂自荐到农部任职，哪怕当个给事也行。”左副都御史王章一脸赤诚。 给事不过六品，左副都御史可是正三品，李国桢几个都以为王章疯了。 “好，正在为谁来当农部尚书发愁呢，王爱卿愿意来农部，尚书一职，非你莫属。” 朱慈烺欣慰的点头。 “谢皇上成全。”王章喜极泪奔，非常振奋。 他从小对农桑之事感兴趣，听了朱慈烺的话后，才明白，原来农事还能这么玩。 …… 第60章 大军立刻攻城 朱慈烺笑道：“说来，朕还得谢你们，想要办好农事，绝不是高谈阔论。” “光是查清楚全国水稻品种体系就是一项非常艰巨的工程。” “后续还涉及到水利灌溉，测绘、施肥，灭虫等等，我们可能要花费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才能完成这项伟大壮举。” 明朝农户种植主要依靠人肥。 但对于有七八亿亩土地的大明来说，仅仅只有一亿左右的人口。 一个人的肥料，对应最少七亩土地。 根本不够。 同时，还牵扯到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病虫害。 想要获得粮食高产。 只有农药和化肥。 目前的化学技术，还不成熟，想要弄出化肥和农药绝非易事。 但朱慈烺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真的有人去研究，经过他点醒之后，肯定能做到的。 而且，他突然想到，东南沿海某些小岛上，似乎有大量鸟粪堆积形成的磷矿。 磷肥。 到时候，还可以建立一套科学的畜牧体系。 用猪肥、鸡肥来填补肥料不足。 王章等人听到这些，纷纷露出崇拜的眼神，根本无法相信，年仅十五岁的朱慈烺，居然拥有如此渊博的知识。 令人刮目相看。 范文景这些个大学士都没想到，农桑还有这么大的学问。 朱慈烺提出的宏观规划和设想，也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轰隆！” 也就在这个时候，永定门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炮声。 众人心头一惊。 “不好，闯军开始攻城了，皇上，您还是先回去避一避吧，臣带人过去看看。”李若琏心头一惊。 闯军攻城，预示着一场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皇上贵为天子，绝不能有什么闪失。 上次在通州，他就非常自责，说什么也不让朱慈烺过去。 “李大人说的没错，皇上，打仗就让奴婢等人去，您回皇城，奴婢等会儿就将消息送回去。”王承恩苦口婆心，脸上流露着担心。 生怕朱慈烺要去战场， 皇上这会儿越是表现的能干，王承恩几个越是为他的安全担忧。 “承恩，这一仗朕迟早要面对，既然如此，为何不早一点弄清虚实，朕也想看看，他唐通是不是真有能耐攻下京师。” “走吧！！” “驾！” 没等众人答应，朱慈烺朝着马背抽了一鞭子，疾驰而去。 王承恩几个只能赶紧跟上去。 范文景、倪元璐等人紧随其后。 永定门正在修建瓮城，朱慈烺等人赶到后。 工部主事，赵士锦见皇帝来了，连忙带着人过来。 “皇上，唐通鸣炮示警，说是再见不到杜勋就要攻城了。” “哼，反了他，就凭他唐通，要是敢来攻，我李若琏首先不答应。” 锦衣卫经过整顿之后，一些害群之马被踢了出去，朱慈烺又给士兵加了饷，李若琏对自己的人很信心。 “李爱卿不必为此事烦恼，你们快让人给朕弄身衣服来。朕要去城头看看。” 杜勋还傻傻的等谈判。 朱慈烺一身金甲，很容易暴露身份，暂时不想让唐通看出破绽。 “去告诉他，杜勋此刻正在跟朝廷谈判，晚上就能回来，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否则，我们只能暂停谈判，对此带来的后果，一切由他们承担。” 朱慈烺不慌不忙，淡淡一笑。 他料定，唐通不敢为此事负责。 …… 与此同时； 永定门外，闯军阵营。 一杆灰色大纛下，数百名精骑簇拥着一个身穿锁子甲的中年将领，他眼窝深陷，神色看起来略微有些疲惫。 身后还跟着白广恩，董学礼、陈永福等人。 昨日一战，白广恩从马背上摔下来，伤了胳膊，现在手臂还缠着棉布。 他的护卫长白文昌左臂挨了一铳，白色棉布上还带着血迹，精神明显萎靡。 饶是现在十万大军抵达城下，看着巍峨的京城，他们心里还是没有底气。 明朝时期的北京城，东西长四千八百多米，南北宽四千五百多米，呈凸形结构。 边长有二十多公里。 十万兵马，根本围不住。 京师各门守军却能相互增援。 若要强攻，必定是一场恶战。 唐通身为主将，自然知道兵不血刃是最好的选择。 李自成大军还没到。 杜勋进城谈判，若是成功，他也算大功一件。 依照他和杜勋的约定，今天中午，无论谈判结果如何，都得派人通知唐通。 可杜勋昨晚进城后，就再也没有露面。 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可急坏了唐通，杜勋和杜之秩都是降将，大明朝廷看到他们回去，会不会动手，谁也不清楚。 但唐通担心，一旦谈判破裂，若是不能及时将消息告知李自成，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在陈永福的建议下，他们决定炮轰永定门。 然后派人去询问情况。 “唐将军，要我说，杜勋他们肯定遭了不测，我们应该马上攻城，一鼓作气拿下京师才对。” 威武将军贺兰，不耐烦的看着永定门城头。 他们表面上听唐通指挥，实际却是负责监视他们。 “大军昨晚就抵达城下，也该露露脸了。” 贺兰跟唐通不一样，没有那么多思想负担，赶紧开干，拿下京城就是最好的选择。 死点人算什么，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贺将军言之有理，唐将军，既然小皇帝扣留了杜勋，倒不如我们立刻攻城，让他们知道大顺军的厉害。” “唐将军，攻城一事，不能再等了，大王的兵马，明日就能赶到，若是明日，我们一无所获，恐怕大家都不好交代。”威武将军杨彦昌上前一步。 贺兰、罗戴、杨彦昌三人，都是李自成的嫡系，虽然职位不如唐通高，但三人麾下也有四五万人。 兵力可不少，仗着在闯军中的资历，实际上唐通根本指挥不动他们。 对于众将队施压，唐通最终做出妥协。 “既然诸位都想攻城，那我们就给小皇帝一点颜色瞧瞧，来啊，立刻去给小皇帝下最后通牒，一刻钟之内，若是杜勋没有在城头出现。” “大军立刻攻城。” “陈永福、贺兰领两万兵马，准备攻打永定门。” “官抚民，罗戴，各领五千兵马，做好攻打左安门和右安门的准备。” 命令下达，众将纷纷回军中准备。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永定门传来了消息。 …… 第61章 示弱 “什么，一切后果，由我们负责？” “小皇帝还真是卑鄙，用闯王来压我们，咱万不能被他们给忽悠了，先打了再说。” 传话的人将消息送回来，贺兰几个气的牙痒痒。 攻城的人被守城的人威胁，滑天下之大稽。 “我还不信了，他们区区几万人，能抵挡我十万大军。” “唐将军，我部愿为先锋，攻打永定门，下令吧。” 罗戴、杨彦昌等人纷纷请战。 就连明朝降将的刘忠，陈永福几个也都站了出来。 唐通犹豫不决，杜勋还在城里，现在下令攻城，显然不妥。 就怕明军以此为由，杀了杜勋，最后谈判破裂的责任都归在他身上。 “诸位，现在杜勋还在城里，我们还是等先见到杜勋再说吧，以通牒时间为准，若是明军还不让杜勋出来，大军立刻攻城。” 唐通比谁都想拿下京师，但他不得不权衡利弊。 李自成还没做好攻城的准备，光靠他一支兵马也没办法拿下京师。 万一事情闹大，城里的守军恼羞成怒，杀了杜勋与杜之秩，他也要受到牵连。 只能派人去询问。 可得到的答复依然是，谈判正在进行，杜勋暂时出不来。 “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强攻了。” “传令，大军立刻出发。” 踏踏踏…… 一声令下。 陈永福、贺兰二人领着两万兵马，朝着永定门方向开去。 贺兰的兵马戴着白色毡帽。 陈永福的兵马原本是明军，因为来不及缝制战袍，只能脱去了明军战袍，却依然穿着明军甲胄，很容易辨别。 官抚民、罗戴也各自领着五千兵马，朝着左安门和右安门而去。 四路大军，浩浩荡荡。 “来了，皇上，他们要攻城了。”李若琏虎躯一震。 终于要开始了，虽说早有准备，内心还是有些紧张。 此时，镇守城头的只有京营一万五千人和一千五百名锦衣卫。 刘文耀得知闯军攻城，赶紧将在兵营休息的兵马，全部调来。 “皇上，闯军进攻了，您还是下去吧，臣求您了。”刘文耀赶到永定门时，朱慈烺和李若琏等人早已到此地多时了。 看着密密麻麻的敌军，最少上来了几万人。 城头只有一万多守军，却分布在了外城十三门，一个门只有一千多人。 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加起来总共不到四千。 刘文耀赶紧从其他十门抽调兵马增援。 “刘爱卿，我这身衣服，闯贼认不出来，放心吧，能伤朕的箭镞还没造出来呢。” “你们看，闯军以步兵为主，只有寥寥数架攻城车，工程梯也不过十几架，只是佯攻罢了。” “营中休息的将士，不必来增援了。” “承恩，你马上派人去军器局问问，朕昨日让他们赶制的新式震天雷做好了没有。”朱慈烺不慌不忙。 “若是做好了，立刻送城头上，朕要亲自看看震天雷的威力。” “是！！” 王承恩派了两名净军赶往军器局。 陈永福贺兰领着两万兵马，已在永定门五百步外停下。 贺兰抬眼看着巨大的城池，大手一挥：“都尉将军王楚忠、马大林何在？” “卑职在。” 贺兰身后，两个虎背熊腰的西北汉子，提着大刀，走上前来。 “我命令你二人，各领两千兵马，立刻攻城，拿下永定门。” “是！！” 两员大将领了命令，返回军中，带着四千多人，兵分两路，朝着永定门而去。 大军踏步而来，宛如东流的大江，奔腾不息。 王楚忠的兵马在左，马千林的兵马在右，浩浩荡荡。 伴随着大军逐渐靠近，站在城头都能听见那沉闷的脚步声。 陈永福也派出了自己的亲信将领，胡永光率领五千兵马，压阵，紧随而来。 王楚忠大军； 前队是长矛手和刀盾手，后队抬着工程梯的强攻小组，往后是数百弓箭手。 随着大军逐渐推进，城头守军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李若琏召来了五百锦衣卫过来护驾。 进攻左安门和右安门的闯军也抵达了火炮攻击范围。 “皇上，敌人距离我们不足三百步，可以开炮了。”刘文耀请示。 刘文耀虽说是京营副都督，实际却没有打过仗，心想敌人来了，先用大炮轰了再说。 殊不知，城头火炮一响，就完全暴露了城头守军的实力。 大明京城的火炮，大部分都用来支援辽东了。 朱慈烺昨日下令，制作新式虎尊炮，却没有那么快交付，而且京城材料有限，能够用来打造大炮的精铁就更少了。 “表叔，开炮不着急，唐通只出动了几千兵马试探进攻，暂时不宜暴露火力。”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示弱。” “让他们误以为，京师城头火力不足，等必要的时候，在突然袭击，定能有较大斩获。”朱慈烺解释。让刘文耀微微一愣。 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皇上都懂，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传令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开火，将他们放近一些再说。”朱慈烺咧着嘴。 可眼看着敌人越来越近，甚至有些人来到了百步之内。 就连李若琏都按耐不住了。 “皇上，进入火铳射程了，打吧，再不打，万一敌人扑上来，后果不堪设想啊。”李若琏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不急，再等等吧，你们怕什么，边上那么多砖头，他们想上来，丢几块砖头就能让他们喝一壶。” 朱慈烺神色冷静，眼神中充满自信，也给了李若琏、王家彦等人极大的鼓舞。 明军其实也迫切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 “皇上，来了，震天雷拿过来了，一共五箱，一百颗。”这个时候，王承恩的人也回来了。 在军器局王永录的带领下，一群军器局的工匠，抬着箱子来到了城头。 王永录招呼工匠把箱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跟朱慈烺想的一样，是一些纸壳震天雷。 外面带着长长的引线。 拳头那么大，跟大号爆竹没什么区别。 朱慈烺拿了一个在手里掂量掂量，足足有小半斤重。 “不错，王永录，这东西的威力，你试过了没有。” “回皇上，小的亲自去看过，一颗能炸几丈远，威力比以前大了好几倍呢。”王永录重重的点头，非常激动。 …… 第62章 怒火咆哮 新震天雷使用很简单，加上城头都是老兵，王永录他们简单教了一下，士兵就学会了。 另一边； 王楚忠和马千林领着兵马，一步一步朝着永定门推进。 听说京城的城头有大量火炮。 越是靠近城门，他们越发的小心翼翼。 进入了火炮射程范围后，王楚忠总感觉像有一柄利剑悬在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可大军一直推进到了百步，进入了火铳射程之内。城头的火炮都没响过。 “马兄，唐通他们不是说，明军城头有不少的火炮吗，怎么一炮都没响，难道唐通的情报有误？”王楚忠皱着眉头，有些心神不定。 按照明军的尿性，早该开火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马千林何尝不是一脸的疑惑：“是啊，我也纳闷了，为什么他们不开火，难道说，城头没有大炮？” 脑海中忽然蹦出这个问题，马千林精神大振。 “我明白了，当初唐将军带走了京城仅有的炮兵，之后又有一部分大炮被送往山海关，现在的京城，大炮根本响不了。” “王兄，是时候一鼓作气，拿下永定门了。” 马千林才不管是不是佯攻，还要不要谈判呢。 拿下永定门，还谈个锤子。 直接破城，活捉皇帝老儿不好吗。 “对啊！我就说，明军为何不开炮，原来是没有大炮。哈哈；传令，所有兵马，立刻扑上来，夺取永定门。” “给我杀！！” 王楚忠大喝一声，只留下几百贴身近卫，其余兵马全部杀向城门。 “兄弟们，给我冲！”马千林长剑一挥，麾下接近两千人，全部朝着永定门扑去。 势不可挡。 负责佯攻左安门和右安门的官抚民和罗戴兵马也对城门发起了冲锋。 “放箭！！” 王楚忠数百弓箭手，率先发起攻击。 密密麻麻的箭矢宛如飞蝗，从天而降。 城头守军纷纷趴下，箭矢带着嘶嘶破空声，从头顶飞过，落入城内。 马千林、官扶民，罗戴纷纷下令放箭。 无数箭矢飞来，城头守军因为得到了命令，全部隐蔽在处于反斜面的城墙下方。 无一伤亡。 李若琏、刘文耀二人，趴在墙角下方，侧着头看着上万敌人接近，心里就像堵着一团棉花，非常压抑。 “五十步了，皇上。” “呵呵，两位爱卿，再等等，现在露头，正好被弓箭兵发现了，等会儿弓箭停止了再说。”朱慈烺也在凝视着敌人的动向。 他一边下令，让投弹兵准备好火把。 攻城的敌人越来越近。 三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城上的守军通过射击孔都能看清下面敌人的面孔了。 可朱慈烺还是没有下令攻击，都快急死倪元璐他们了。 “哈哈，兄弟们，他们都吓破了胆，给我杀！！”城下，一个掌旅将军指挥一架撞车眼看就要杀到城门下时，高兴的忘乎所以。 守军硬是连一箭都没放过，除了吓破胆，还能有别的解释。 “兄弟们，第一个登城者，赏银一千两，所有人，给我杀啊！！” 王楚忠、马千林派来的人，一个个精神大振。 两个掌旅大吼一声，就带着所有人扑向城头。 伴随着士兵靠近城头，后方的弓箭手担心伤了自己人，也停止了放箭，他们必须冲到距离城门更近的地方才能有把握在不伤自己的人情况下啊，杀伤守军。 踏踏踏…… 普通士兵，冲到这个距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冲上去。 明军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一点威胁。 他们认为，城里的明军肯定早就吓得尿裤子了。 杜勋说的没错，明军京营不堪一击。 老爷兵，果然名不虚传。 十几个攻城小组，将梯子靠在城头。 一队士兵，就这么小跑着过来，踩着梯子，冲上去。 与此同时，几十个士兵，推着一架巨大的撞车，抵达城门下方。 看着冲到城下的兵马，王楚忠、马千山几个就后悔了。 后悔没有多弄些攻城梯上去。 “快，去报告将军，请求多给些梯子，快。” “哈哈，永定门，老子拿定了。” 马千林差点没狂笑出来。 本以为有一场血战，没想到，京城守军战斗力居然是这个鸟样子。 “十步了，皇上，不，他们已经上来了。” 李若琏提着一颗心，提醒。 刘文耀也是眼睛不敢眨，甚至手都悬在了空中，就等着皇上发话后下令。 朱慈烺没有着急，而是等敌人梯子靠上来，后边的士兵也在城下堆积时，才轻描淡写的开口。 “命令投弹兵，立刻攻击！！” 数十投弹手，各就各位。 旁边一队举着火把的士兵，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点火！！” 嗤…… 伴随着士兵点燃手中的震天雷，朱慈烺却没有立刻投，而是等了大概一秒钟，才下令扔出去。 几十颗震天雷呈抛物线，越过城墙，朝着下方人群坠落。 负责攻城的闯军，这会儿完全没有防备。 “快，给撞。” 城下，一个年轻的掌旅将军，咧着嘴，内心无比激动。 攻破城门，官升三级，泼天的富贵就要落在他头上，谁能不高兴呢。 哈哈…… 然而，他才刚刚下令，头顶七八个黑色的东西带着淡淡的青烟坠落下来。 士兵完全没将守军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明军只是一群不会攻击的废物。 因为自西安出发以来，每下一城，明军几乎都没有像样的抵抗。 唯有在通州时，遭到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拦截。 但，那场交锋，明军只有几千人。 而今，唐通、白广恩十万大军抵达城下。 闯王也将亲自率领二十万兵马赶来。 明军已成瓮中之鳖，毫无反抗之力。 “哈哈，明军全是一群废物，兄弟们，等会儿随我杀进城去，城里的女人，金银人人有份。” 掌旅将军满脸的贪婪之色。 李自成大军，每攻下一处，必将大肆掠夺，女人，金银，财宝，一律收入军中。 他们也分到了不少的好处。 京城作为明国帝都，住着大量王公贵族，金银财宝，美女不计其数。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破城之后的美丽画面。 但，就在这一刻，头顶一声巨响。 璀璨夺目的光芒刺射而来，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在身边响起，大地都在摇晃。 …… 第63章 活捉崇祯父子 敌军阵营，大纛之下。 唐通、白广恩等人，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他们都是明将出身，两人还在辽东一起跟鞑子干过仗。 对于明军的战术，了如指掌。 京营早已名存实亡，战斗力烂的一塌糊涂。 不过据唐通所知，他当初带走部分神机营后，京城的城头还有一些老式弗朗机。 大军前进到五百步时，依照明军战法，必然开炮。 可偏偏，王楚忠和马千林的兵马，抵达火炮射程后，城头的守军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要不是城头明军的大旗还在，真会让人误以为，那是一座空城。 “咦，两位将军，怎么回事，明军为何没有开炮？”参将刘忠，满脸有些诧异看向了唐通一眼。 不应该啊。 强敌压境，按照常规战法，必须利用火炮尽可能的杀伤敌人。 京营虽然战斗力不行，但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白广恩长叹一声，有些不解：“是啊，京城守军那点家底，我们是知道的，怎么会这样。” “难道……” 去年他回京城时，特意看过了北京城的城防，城头最少有二十多门弗朗机炮。 虽然老旧了一点，但还能凑合着用。 装上葡萄弹，二三百米的范围内，杀伤力也是杠杠的。 配合京城高厚的城墙，对于铠甲配置不足的大顺军来说，绝对是噩梦。 可今天，城头的火炮，愣是一炮没开过。 对此，唐通也有些诧异。 没等他说话。 一旁的杨彦昌笑道：“明军的大炮，年久失修，不能开火也很正常，诸位不能以正常思维来看待他们。” “自西安出发以来，大顺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明军早已吓破了胆。” “或许，京城的守军，早已吓得尿裤子呢。” 杨彦昌是李自成的老部下，在米脂时就跟随义军反明，骨子里对投降的明朝将领充满蔑视。 他的话，立刻引得一众闯将哈哈大笑。 自潼关一战以来，明军一触即溃，大军从西安出发，守城明军基本没有组织过像样的抵抗。 唯有在居庸关时，唐通带兵出城迎战，还被杜之秩，反手关闭城门，不让出城兵马入关。 导致唐通无奈投降。 能让杨彦昌高看一眼的，也只有唐通了。 “诸位，切不可轻敌，别忘了，在通州时，明军几千人就敢拦截你们上万兵马。”唐通杨彦昌的话，他不敢全信。 作为最高统帅，不得不为全盘考虑。 朱由检突然退位，本来是好事。 只是通州一战，大家看到的那个金甲小将，真的是朱慈烺吗？ 印象中，朱慈烺久居深宫，不可能带兵上阵。 更不可能出现在通州战场。 “唐将军大放心，城头的守军肯定躲在上边发抖了，咱等着看好戏吧。”杨彦昌最近一段时间，领着兵马，攻城拔寨，战无不胜。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果然，王楚忠大军靠近到百步时，城头的明军还是没有动静。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真的不敢打吗？这个距离，居高临下，无论是弓箭还是火铳，都能够的着啊。”刘忠皱着眉头。 实在没有道理啊。 “呵，刘将军，这还不明白吗？” “明军早已吓破了胆，城中将领，根本没有跟我们对抗的勇气，大军冲上去，或许等会儿就有人打开城门了。”杨彦昌老神在在，显得高深莫测。 自潼关大捷以来，明军早已成惊弓之鸟。 在大军刚刚抵达居庸关时，京城就传来消息，有不少将领和大臣愿意归顺。 如今十万大军杀到城下，谁敢抵抗，只会自取灭亡。 杨彦昌和许多闯将一样，习惯了，明军投降的节奏。 王楚忠和马千林大军的大军，距离城门不足百步，守军依然没有动静。 十几架攻城梯奇迹般的靠在了城头上。 白广恩和刘忠等人眼睛一亮。 这，就要拿下京城了吗？ “上去了，哈哈，唐将军，你看，王楚忠的兵马已经先上去了。” “马千林的兵马也上去了。” 杨彦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在大顺军即将登上城头时，还是非常的激动。 连忙招呼。 “快，我们也准备进城吧。” 攻下京城的功劳可不能让贺兰一人独占了。 唐通也是一头雾水，可眼看着那些兵居然真的快攀爬到城头，感觉难以置信。 难道，大明朝真的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攻下来了。 白广恩，刘忠等一众明军降将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大明王朝，就这么没了？ 一个个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京城这么容易攻下来，为什么不早点去。 “看来，真如杨将军所言，明军不敢抵抗，唐将军，下令吧，大军全部冲上去。”白广恩开始变得暴躁，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 攻入京城，他们就是首功之臣。 何况，京城住着那么多王公贵族，这些有着几百年底蕴的大家族，不知道藏了多少金银财宝。 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 唐通何尝不是热血沸腾，自己真是蠢啊。 明明知道明军已不堪一击，居然还如此小心谨慎。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冲进去，活捉崇祯和小皇帝朱慈烺，等闯王一来，必然论功行赏。 如果将崇祯那如花似玉的周皇后献给闯王。 还有那丰润犹存的懿安皇后张嫣。 想到这里唐通已下定了决心。 负责攻城的贺兰和陈永福，看到大批兵马开始登城时，二人脸上浮现出得意忘形的笑容。 “好，哈哈，上去了，陈将军看到没，我早说过，明军不堪一击。现在看来，他们不仅下破了胆，城头或许连一个守军都没有。” “全部跑了，哈哈。” “传我军令，所有兵马冲上去。” 贺兰不是跟陈永福商量，只是通知他，自己要进攻了。 陈永福也铆足了劲。 “所有人，给我冲~！” 闯军从上到下，一致认为，城头没有守军。 破天富贵就在眼前。 杀！！ 最少有上千人蜂拥抵达城下。 上百名士兵，就这么踩着梯子往城头上冲。 力争第一个登城。 胜利似乎在向闯军招手。 他们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城门马上就要被攻破。 …… 第64章 突然袭击的效果 几乎所有人都想第一个冲上去。 因为攻城梯数量有限，后面携带绳索的士兵，开始将铁钩往城头抛，最少有七八个士兵，顺着绳子往上爬。 后面的士兵，将战刀咬在这里，一个接着一个，绳子上挂满了一大串。 往上爬的不仅有士兵，更不乏军官，最上面的是一个掌旅将军。 毕竟军官也是人。 谁都想争夺头功。 而军官的头功劳，比士兵的头功，更具有价值。 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攻入城后，杀入皇城，活捉皇帝的画面。 城楼下，一个掌旅将军， 指挥上百士兵，开始撞击城门。 用梯子，绳子登城只是为了吸引明军的火力，能不能真的打进去，还得看城门能不能被攻破。 “123，轰！！” “123，轰！！” 伴随着剧烈撞击声传来，城门颤抖，一些砖头渣子从上面落下来。 士兵们精神大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攻破城门，成为首支攻入京师的兵马。 首功，必然伴随着海量的褒奖与富贵。 危险，全然被抛到了脑后。 守军都逃跑了， 没有人觉得，还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从西安出兵以来，每一仗，都是明军望风而逃。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闯军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死神正朝着头顶抚摸过来。 城头突然惊现数百明军。 几十道带着青烟的震天雷，抛出了一道道弧线，落在了攻城兵马的头顶。 轰隆! 轰隆！！ 指挥撞车的掌旅将军，耳旁突然传来爆炸，强光闪烁，惨叫声连成一片。 啊啊………… 许多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剧烈的血腥味迎面扑来。 人仰马翻。 攻城梯上的大顺军，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下方的人群发出一阵阵惨叫，梯子也被炸的摇晃，塌了下去。 几十上百人从十多米高的城墙上摔下去，如同一颗小炮弹似的，砸在人群中间。 那些原本等着登城的士兵，被震天雷一炸，死伤惨重，许多人脑袋还是懵的，就被上面摔下来的同伴砸中。 这个高度，相当于被从四五层楼高，摔下来的人砸中，死于非命者，比比皆是。 轰隆，轰隆！！ 贺兰悠哉悠哉的坐在马背上，等着前线兵马的好消息，突然一声巨响传来。 差点没吓得他从马背上摔下来。 “怎，怎么回事？” 贺兰心神俱荡，刚才还认为，守军放弃了抵抗，结果大军全部上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强光刺射而来。 永定门，几百米长的战线上，到处开花。 就连进攻左安门和右安门的兵马，也遭到了袭击。 一颗震天雷，装了上百粒铁砂。 爆炸的瞬间，城下一片哀嚎，血流成河。 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将贺兰等人吓了一跳。 陈永福的人刚上去，就看到了血腥的一幕，全部停了下来。 城墙下人挤人，尸体，活人，堆成了堆。 闯军纪律本来就差，用来跟陈永福贺兰攻城的人，大多是新兵。 闯军对新兵的定义，就是那些因为饥荒，刚刚加入到流民，只是简单的武装一下，甚至没有受过多少训练的男子，就叫新兵。 本义上就是炮灰。 真正的精锐，除了唐通、白广恩等人部分嫡系外，还有李自成的五旗营。 贺兰的兵马，显然不是。 他们经历过大战，但打的都是顺风仗，没有遭受过任何挫折。 打仗时一拥而上，然后明军就投降了。 李自成两年前在洛阳，还只有几万人，两年后突然暴涨到五十万，算上收编左金王，罗汝才的兵，真正打过硬仗的不到十万人。 遭遇袭击后，许多人被血腥的一幕吓坏了，很快乱作一团。 城头上，朱慈烺大吼一声，身先士卒。 “全体都有，用砖头，给我干他~娘的！！” 趁你病，要你命。 震天雷只有一百颗，但砖块无限供应。 刘文耀见状，精神大振：“杀！！” 攻城的敌人，血流成河。 守军士兵士气高涨，奋不顾身，举起砖头，狠狠砸向敌人。 火铳手，弓箭手全部杀出，居高临下。 “皇上，老臣也来杀敌了。”内阁首辅范文景，看着不得劲，抱起一块砖头就冲上去了。 “臣也要上阵杀敌。”倪元璐见范文景都去了，自己作为军机大臣，在边上看热闹，肯定说不过去。 从士兵手里抢过一块板砖，就朝着最近的一个敌人扔了下去。 城下的敌人一片混乱。 痛打落水狗的时候到了。 “军器局的兄弟们，今天总算上遇上了，我们一起上。” 军器局的官员，王永录一看大家打的这么热闹，也想过把手瘾，搬起砖头，就朝城头那边冲上去。 十几个工匠，争先恐后。 噗噗噗…… 砖头如同雨点一般倾泻。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一般，落在敌人头顶。 火铳声，连绵不绝。 敌人，惨叫不止，连滚带爬，溃不成军。 “撤，快撤，！！”贺兰面若死灰，心中大骂明军无耻。 好好的局面，弄成这个样子，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架不住伤亡太大啊。 得赶紧撤下去才行。 无奈麾下兵马纪律性远不如明军。 遇到突发情况，根本无法保持队形，全军像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窜，反而影响了撤兵效率，给了明军可趁之机。 陈永福也赶紧下令撤兵。 庆幸，他的兵马只是跟在后面，还没全部上去。 不然，伤亡肯定小不了。 后方的唐通等人，看得脸色铁青。 “该死的，上当了，这些天杀的，骗了我们，唐将军，让我带兵上吧，这次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杨彦昌恼羞成怒。 刚刚还在说，明军吓破了胆，很快就可以杀进城去。 没想到打脸居然来的这么快。 卑鄙啊。 刚才还跟着叫嚣要攻城的白广恩和刘忠几个，全都闭嘴不敢说话了。 满脸通红，颜面尽失。 唐通睁大眼睛久久无法平静：“看来，李国桢，定然得到了高人指点，贺兰将军不可强攻，只需掩护大军撤下来便可。” …… 第65章 神射手 明军居然能忍着不使用火炮和火铳，等大军全部到了城下，才用震天雷突然袭击，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国桢没那个本事。 “唐将军，让我带人去掩护贺兰将军吧。”白广恩主动请缨。 昨天在通州，他被明军摆了一道，从马背上摔下来，现在还带着伤，卫队长白文昌一条手臂都被打废了。 这个仇，必须报。 贺兰、陈永福吃了轻敌大意的亏。 明军已经暴露，那功劳不能让杨彦昌一个人抢了去。 “你们两位带兵上去接应一下也好，不过，守军似乎改变了战法，如果情况不对就撤下来。”唐通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也回归了理智。 进攻只是为了配合杜勋和杜之秩谈判。 不然，凭他们现在缺乏攻城兵器的情况下，想要一举破城，非常困难。 “唐将军放心，京营也就那点能耐，没有火炮的明军，我还不信，他们敢和咱进行白刃战。” “兄弟们，跟我来！！”杨彦昌并没有把唐通的忠告放在心上。 他反而认为，唐通此举太过于谨慎，是在两头讨好。 说不定，唐通心里还向着大明朝廷。 你想要讨好明朝廷，偏不让你如愿。 呵呵…… 跟白广恩二人，点齐五千兵马，朝着城头杀将而去。 …… 闯军被杀的大乱之后，仓皇逃窜，李国桢激动的振臂高呼。 “大明威武。” “明军万胜。” 城头守军，见到敌人撤走之后，军心大振，呼喊声震破苍穹。 自潼关大败，孙传庭战死以来，明军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赢过李自成了。 得知李自成携五十万大军，兵分两路，城中守军早已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不知有多少人从营中逃走。 久违的胜利，让他们如同久旱逢甘露。 与此同时，无数箭矢朝着城头飞来。 砰砰砰…… 伴随着火铳声，最少有上万闯军朝着永定门杀来了。 正是杨彦昌跟白广恩的兵马。 他们越过了贺兰和陈永福的溃败兵马，从两翼绕到城下。 敌人再次杀来，守军马上警觉，进入战斗状态。 “箭袭，隐蔽！！” 刘文耀大喊，拉着朱慈烺蹲下来。 几个来不及蹲下的士兵，被利箭击中。 痛苦的哀嚎声传来。 李若琏赶紧招呼锦衣卫，将受伤的士兵拖下去救治。 “砰砰砰！！” 刘文耀下令还击。 城头的弓箭手也在一军官带领下，伺机放箭。 白广恩和杨彦昌的人有防备，百步外就开始放箭，骚扰守城士兵，掩护步兵朝城头抵进。 箭矢不断飞上城头，双方都有士兵倒下。 杨彦昌和白广恩只是佯攻，他们必须先掩护大军撤退，要不然那么多溃兵挡在前面，兵马无法展开，只会影响战斗力。 “踏马的，是白广恩那狗贼，拿我火铳来。”刘文耀看到白广恩的大旗，气不打一处来。 曾经，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大明的臣子，如今调转枪头，杀到大明京师城下，为李自成效力。 全都该死。 “将军！！”一个百总赶紧将填装好的火铳递上去。 这是一杆擦的发亮鸟嘴铳，火绳还冒着淡淡的白烟。（火绳枪） 刘文耀玩火铳成名已久，能在二十步内曾击中飞鸟，在军中有着小李广的称号。 接过火铳后，他靠在城墙下方，将铳瞄准了白广恩。 白广恩距离他最少两百步，旁边还有数十精旗簇拥，只能从大纛下那个模糊的身影判断他的身份。 这个距离，刘文耀没有什么把握。 但他很想教训白广恩一下。 抬起火铳，凝神聚气，眼睛半眯着，扣动了扳机。 在火绳下压的那一刻，火药池的点燃迅速朝着枪膛蔓延。 “砰……” 愤怒的子弹激射而出， 此时白广恩被几十个轻骑护着，在李文耀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脑袋。 这个距离，对于没有火炮的明军来说，足够安全。 不过，经历了昨天那件事，白广恩知道明军中有善射能手，一直躲在士兵后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一个骑兵忽然传来惨叫，胸口血流如注，摔了下去。 护卫他的轻骑小队，一阵骚乱，连忙将白广恩护在身前。 “保护将军！！” “哎，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弄死那狗贼了。”刘文耀一发落空，气的连拍大腿。 不； 一定要弄死那个狗贼。 “所有火铳，瞄准那边的大旗，给我打，杀白广恩者，赏银三千两。” 麾下将士，一片沸腾。 弓箭手，火铳手纷纷朝着白广恩那边射击。 只可惜，隔着两百多步，箭矢飞过去，偏离了方向，太远了。 箭矢，子弹除了巧合的击中几个士兵，白广恩却分毫未伤。 “承恩，拿朕的火铳来。”朱慈烺大吼一声，从王承恩手里接过火铳。 抬手扣动了扳机。 白广恩这才想起，明军中还有神枪手。 吓得连忙往后方撤， 就在这个时候，一颗铅弹，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奔他的马队而来。 胯下的战马，一声哀鸣，向前栽了下去。 “啊……” 白广恩脚下踩空，就这么随着战马，向前摔出几米远，翻了个跟头才落在地上。 “打中了，皇上打中了。”王承恩激动的大喊。 “皇上威武，皇上威武！！”一旁的几个太监，人心振奋。 白广恩重重的从马背上摔下，幸好一个部下，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不没让他重伤。 又惊又怒，这神射手怎么专挑他打啊。 无耻！！ 城头守军早有准备，加上刚才都震天雷，给他们留下了不小的震撼。 再强攻下去，找不到便宜。 只能退兵。 “有神射手，快撤！！” 前面负责攻城的贺兰、陈永福的兵马，刚下去，白广恩就遭遇伏击。 麾下的士兵心有余悸。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谁也不想成为神射手的狙杀目标。 哪怕这种概率很少，还是不愿意冒着阵亡的风险。 最少，知道明军有二百步杀人的能力后，所有人都得掂量一下。 感觉，就像头顶悬着一把利剑，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 …… 第66章 有高人指挥 得知白广恩因遇袭撤退，杨彦昌也不敢再轻易上去了。 掩护任务已完成。 留下他的人攻城不现实。 不想冒着巨大伤亡的风险。 只能老老实实退回去。 唐通见大军乱了，再打下去，也讨不到好处。 李自成让他们来包围京师，主要是为了给谈判助威，他也不想冒着巨大伤亡的风险，贸然攻城。 依照目前的情况，没有大量攻城武器，不可能拿下。 还不如老老实实等杜勋的消息。 …… 敌人宛如潮水般退去，城头守军，振臂高呼。 “万胜，万胜，明军万胜！！” “明军威武！！” 李若琏，刘文耀，王承恩等人，热血沸腾。 士兵同样是欢呼雀跃，士气高涨。 朱慈烺在通州就打赢了白广恩，斩首八百，军威大震。 昨天的战事，守城士兵来不及参与，今天才是他们的高光时刻。 潼关之战后，李自成仗着数量优势，势如破竹，明军节节败退。 谁都知道，明军败于兵力不足，但一连串的大败，导致守军非常沮丧。 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首战的胜利，不仅能提高城中军民士气，更能打击投降派的气焰。 …… 残阳如血，暮色迟留。 折腾了许久的唐通大军，丢下了三百多具尸体，最终什么也没捞到，带着好几百伤兵匆匆撤回去。 看着城下的尸体，唐通脸色铁青，明明不堪一击的京营为什么现在突然又行了？ 白广恩、贺兰、董学礼等人，黑着脸，骂骂咧咧的返回营地。 “唐将军，刚才明军的打法，一点也不像京营的战术，难道城里还有别的兵马？”杨彦昌原本打算带着主力上去，一鼓作气。 没想到，明军改变了战术，导致攻城受挫。 让他奇怪的是，这股明军的战法，跟以往遇到的明军完全不一样。 唐通一脸纳闷：“陈将军，刚才大军明明能攻上去，为何又突然撤下来了，你们遇到的难道不是京营？” 他们隔着二里地，只看到陈永福的兵马冲上去，短暂的短兵相接后，又被杀了了下来。 唐通也想弄清楚怎么回事。 陈永福抿了抿嘴：“将军，其实我们也没搞清楚，明军到底怎么了，兄弟们上去的时候，一点动静也没有，当时兄弟们还以为城头上没人，结果在即将登上去对方突然发起袭击。” “好多兄弟，没有防备，哎，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这一仗，贺兰的伤亡最大，手下两个掌旅将军，被炸的一死一伤，伤亡人数，一大半，都是贺兰的手下。 要说郁闷， 还有谁能比的上白广恩？ 昨天和今天，连续连续两次，被明军神射手“关照”。 这会儿连话都不想多说。 官抚民总感觉哪里有问题，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不对啊，唐将军，明军这种打法，我们从来没遇到过，难道城里还有别的兵马在协防？” 因为，从城头守军打法来看，完全不像明军的风格。 “不，某可以肯定，城中守军，除了锦衣卫和忠勇营以外，只有京营，或许，城中有高人指点。” “传令下去，让人联络我们的人，必须马上弄清楚，刚才守城的将领是谁。”唐通眼神淡淡的看向城头。 种种迹象表明，城中有高人指挥。 可； 明军的将领，大部分他都认识，到底会是谁呢？ 李国桢、李若琏、刘文耀，都不像啊。 难道是兵部尚书，张缙彦，也不对。 唐通陷入了沉思，只能下令，兵马暂时撤回大营，等杜勋的消息 …… 贼兵暂停进攻，朱慈烺马上下令，让刘文耀表彰一批立功将士。 该赏的赏，能提拔的马上提拔。 仅仅这一仗，就有上百人得到了赏赐，三十多人升官，这让守城士兵的士气，又提升了一大截。 他们当中许多人，从怯战到敢战，喜战的转变。 虽然唐通只出动了两成兵马攻城，但对于守军来说，承受的压力却很大。 这一仗最大的收获不在于斩杀了几百敌人，而是稳定了军心，让大家明白闯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没有得到奖励的士兵们，开始摩拳擦掌。 准备在下一场冲突中，好好表现，争取杀敌立功。 朱慈烺没有在城头久留。 得回宫准备接见杜勋了。 不过，在见杜勋时，得顺便去趟锦衣卫大牢。 魏藻德和骆养性等人，被游街示众了一天，朱慈烺打算去看看他们。 李若琏留在城头和刘文耀一起继续监视城外的闯军。 王承恩带着净军护送朱慈烺回去 …… 路上，范文景等几个大臣，还沉浸胜利的喜悦当中。 “痛快，今天真是太过瘾了，要是唐通那狗贼还敢来，非要给他扒下一层皮不可。”倪元璐虽然是文官，没打过仗，但在国子监担任祭酒期间，常年研习兵法，分析辽东态势，对军事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今日在城头一战虽然短暂，却让他从中学到了许多战争知识。 朱慈烺在临战时的表现，更让倪元璐等人对他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皇帝是个文武双全的奇才。 “是啊，此战不仅打击了闯军嚣张气焰，更让我京城军民，士气高涨， 无论是李自成还是唐通，想再攻打京城，还得仔细掂量。”范文景脸上泛着喜色，疲惫感一扫而空。 “范大人说的好，他们不仅要掂量掂量京城守军的实力，更得掂量掂量这位神秘的守城将军是谁。” “恐怕，唐通他们现在已经在研究刚才是谁指挥作战的了。”李国桢趁机拍了一通马屁。 没有点朱慈烺的名，大家却都知道，夸赞的是皇帝。 皇帝才十五岁，面对敌人十万大军围城，表现的成熟老练，李国桢自愧不如。 倪元璐等人纷纷点头大笑。 从城头上下来，路过正阳门时，听见有人在求饶，一个身穿红衣的官员，招呼士兵押着几名民壮往这边过来了。 “赵大人，求求您，小的再也不敢了，饶了小的好不好。” …… 第67章 水泥石灰 求饶的民壮看起来三十多岁，不到四十的样子，长相憨厚。 边上还跪着最少五个民壮，年龄在20-30岁之间。 “饶了你们？身为工头，带人偷吃灰浆，若人人如此，这城墙还修不修？” “闯贼的兵都杀到城下了，城墙修不好，贼子杀进城，祸害的不仅仅是你们的家人，整个城的老百姓，都得遭殃。” “本官念在你们初犯，杖责三十军棍，已是格外开恩，假如按照战时条例，破坏城墙者，视为通敌，其罪当诛。” “来啊，给我打。” 官员大手一挥，一队士兵冲上去，将几个求饶的民壮按下。 六名手持军棍的执行官，排着队走上来。 举起手臂那么粗的杀威棒，就要朝民壮屁股上砸。 几个民壮吓得瑟瑟发抖。 关键时刻，一道公鸭般的喊声突然传来。 “住手！！” 官员微微一愣，抬头，就看到大太监王承恩带着一队净军士兵，从左边包抄了过来。 皇帝的车马也朝这边来了。 军机大臣，倪元璐、李国桢等一众大佬赫然在列。 执行军法的士兵，吓得连忙停下来。 工部主事，赵士锦负责正阳门和永定门的翁城建造，一看是皇帝的车马来了，赶紧上前拜见。 “臣惊扰了陛下的銮架，请陛下恕罪。” 赵士锦也挺憋屈，工部尚书王家彦下了死命令，三天之内要把翁城修好。 现在过去了一天，材料都没到齐，刚刚搅拌好的砂浆，还被民壮偷吃了。 怎能不生气。 “惊扰了朕的銮驾，倒也无妨，朕是想问问，你为何要惩罚他们？”朱慈烺骑着乌兹马，腰间别着宝剑，裹挟着天生的帝王之威。 赵士锦隔着几十米都能感觉到那股压抑感。 “回陛下，这几个人偷吃灰浆，臣恐其他人效仿，所以打算给他们一个教训。” 跪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 “灰浆也能吃？”朱慈烺脸色微微一变，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过这种事。 旁边的李国桢连忙解释：“皇上，修建城墙的灰浆都是用糯米熬制，用糯米浆和砂浆按照一定比例搅拌均匀，然后用来砌砖墙。” 嘶—— 朱慈烺深吸了一口凉气。 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一些文案上描述过古代饥荒，饥民扒城墙上的灰土充饥的情形。 按照这么说来，自己下令修建翁城，岂不是还得浪费大量粮食？ “李爱卿，修建城墙的砂浆，难道没有其他材料可以替代吗？”朱慈烺追问。 当下连草根树皮都能被吃光的年代，粮食用来修筑城墙，绝对是暴殄天物。 “回皇上，目前修建城墙，主要是就是用糯米浆，虽然臣也听说过南方有一种叫石灰的东西，可修建城墙需要大量灰浆，北方也没有人懂得制作之法。”李国桢解释。 “石灰？”朱慈烺精神一振。 对啊！！ 为什么不用石灰？ 除了石灰，还可以生产水泥呢。 “赵士锦，修建一座翁城，需要用掉多少糯米？”朱慈烺问。 “回皇上，臣粗略算了一下，光是永定门的翁城就得用掉一万三千斤糯米。” 一万三千斤，差不多一百担。 全城十三座翁城，最少得用掉一千三百担糯米。 这在资源匮乏的明末，一千多担粮食，最少可以挽救上万条性命啊。 尼~玛—— “传令下去，从近所有城门，立刻停止使用糯米，熬制好的糯米浆全部用作军营的粮食，已经跟砂浆搅拌的暂时送往正阳门集中使用。” “承恩，你立刻下一道圣旨，从今往后，非紧急情况，不得使用糯米浆修缮、建造城墙。” “违令者，革职查办！” “是！！”王承恩一头雾水，但皇上亲自下旨，肯定有他的道理，赶紧拿小本子记下来。 “皇上，糯米是修建城墙最基本的材料，若是不用，以后岂不是……”倪元璐也对朱慈烺的决策不解。 不用糯米，修城墙怎么办？ “以后，全部用石灰和水泥。” “赵士锦，放了他们吧，若不是饿坏了，谁愿意吃那些搅拌了沙子的东西，老百姓都不容易，留着他们好好抗敌吧。”朱慈烺的话，让赵士锦猛然一愣。 “赵大人，皇上都发话了，还不放人。”王承恩连忙提醒。 赵士锦心头一震：“快，放人，你们赶紧谢谢皇上。” 几个民壮被松开，朝着朱慈烺高喊：“谢皇上，草民王大愿为皇上效死……” 王大激动的趴在地上。 旁边的几个民壮纷纷高喊万岁。 “你们都起来吧，朕希望你们以后，好好听从指挥，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拿，否则还是要依法从事的。” “是，皇上，草民记住了，草民以后绝不再犯。”王大重重的点头。 赵士锦将这些人放回去，但朱慈烺下旨，禁止使用糯米浆，可把他给难住了。 现在熬制好的糯米浆，最多可以把正阳门的翁城修完。 “皇上，您说的水泥和石灰，京城里没有，要是不用糯米浆，那剩下的十二座翁城——”赵士锦担心工期没办法完成。 二来闯军势大，拖的太久，影响战事，朝廷怪罪下来谁也承担不起。 “赵主事，石灰和水泥制作之法，朕知道，你将手中的活放一放，朕现在就将如何生产水泥和石灰的法子传授与你。” 朱慈烺轻描淡写。 石灰烧制最为简单。 做好一烧制窑炉，将选好的石灰石和煤炭按照一定比例放置好，烧制两天，熄火冷却后，石灰石就变成了生石灰。 生石灰，不仅可以用来给水源、土地杀菌消毒，还是天然的干燥剂，可以保护一些东西避免受潮。 譬如火药—— 当然，生石灰还不用用作砌墙，必须放水泥煮成熟石灰，才能使用。 石灰烧制需要两天时间，大约需要六七天时间冷却，但是在战时，没那么高要求。 工匠有办法，将窑炉的石灰弄出来。 —— 水泥制作，比石灰稍微复杂一些。 但，朱慈烺想要得到的并不是现代用来建房的那种精细水泥。 土水泥制作，也很简单。 将石灰石、粘土烧熟之后，跟炼铁的废渣按照一定比例研磨成粉，就是土水泥了。 效果不会比石灰差。 不过，两个东西相比，土水泥制作起来成本比石灰要复杂一些，成本也略高些。 等以后有条件了，弄几个钢筋混凝土碉堡，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攻破。 到时候将水泥送到边疆去。 …… 第68章 拿出诚意来 如果将山海关，宁远，松山，锦州，全都给弄成水泥工事。 放入钢筋，模块化生产。 随随便便，就可以在辽东筑起一座新的军事长城来。 朱慈烺一边说，赵士锦一边用笔记下，大约几分钟后，水泥和石灰石生产方法就被赵士锦整理出来了。 倪元璐和李国桢几个，相互对视一眼，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 皇上竟然还知道石灰制作之法？ 简直变态的有点过分了。 倪元璐可是当过工部尚书，石灰也仅仅是民间一些地方少量使用，烧制方法在某些地方还成了不传之秘。 皇上从未出宫门，他怎知晓的？ “赵士锦，朕交给的法子，只是大概的方式，具体如何实施，怎样才能以低成本，最快捷的方式将东西做出来，你们还需要再研究。” “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直接进宫，朕跟你一起解决。” 朱慈烺温和的点头。 赵士锦只是六品主事，有事只能给皇上递折子，皇上特批却给了他入京面圣的资格。 他当然不知道，朱慈烺之所以会破格给予赵士锦入宫的资格，是基于历史上的赵士锦，在李自成攻入城时，以身殉国的表现。 历史上，赵士锦镇守阜成门，杀身成仁。 “臣，遵旨！！”赵士锦内心感慨万千，热泪盈盈。 告退后，他就带上了一群民壮以及几个下属官员，连夜研究水泥和石灰制作。 双管齐下。 …… 锦衣卫大牢，戒备森严。 镇守大牢的军官，得知皇帝来了，赶紧打开了牢房。 骆养性、魏藻德、陈演等一群贪官，被关押在同一个牢房。 刚才闯军攻城时，魏藻德还在祈求，闯军能早点破城，救他们出去。 可偏偏到了天黑，外面攻城的动静停下来时，他们知道，没戏了。 此时，大牢外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不久后，有士兵举着火把进入了牢房。 王承恩首先出现在视线中，接下来就是那个一身甲的朱慈烺。 “皇，皇上。”陈演看到皇帝来了，连忙跪下了。 “皇上，臣有罪，求皇上开恩呐。” 他是做梦都没想到，联络杜之秩出城，竟然会被刘文耀盯上。 杜之秩被就地阵法，人赃并获，皇帝想杀他，易如反掌。 唯有求饶，才有一线生机。 跟陈演一同被抓的还有礼部主事，孟永芳，礼部侍郎沈万清、户部主事王景涛。 涉嫌通敌卖国。 陈演都在求饶，孟永芳几个，哪里还敢怠慢，再怎么着，得拿出态度来。 “皇上，饶命啊，看在罪臣以前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罪臣吧。” 骆养性和魏藻德几人的家被抄了，家眷也被发配充军，要是再不求皇上，不仅自己要死，家人也得全部死在充军的路上。 古代发配边疆，最少都有几千里，走路得好几个人。 这一去生死难料。 永远没有活着再相见的那一天。 骆养性一把鼻涕，一把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魏藻德泣不成声。 “皇上，罪臣知错了，请您给罪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吗，罪臣愿意交出所有家产，求您了。” 要不是朱慈烺知道这厮的秉性，还真就信了他们。 不过，现在，朱慈烺心头涌上一计。 “魏藻德，你还真大方啊，朕在朝堂上不止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正眼看过一下。” “交出所有家产，朕要纠正你一下，你的这些所谓的家产，本就是朝廷的银子，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朱慈烺背着手，冷冷呵斥，话锋一转：“当然，你要是想活命，朕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就看你愿不愿意。” “皇上，臣愿意，您让臣做什么都愿意。”魏藻德闻言，像一条狗似的，连忙点头哈腰。 “皇上，罪臣也愿意，求皇上给罪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王文炳爬到他脚下。 “骆养性，你呢？” 朱慈烺冷峻的眼神看过去。 骆养性心头一震：“求皇上开恩，罪臣从现在开始，就是皇上养的一条狗，您让我咬谁，我就咬谁。” 骆养性最了解，朱慈烺现在需要的是什么。 群臣之中，许多人开始私议，要投降李自成。 朱慈烺最想的恐怕就是干掉这些人，顺便把银子弄过来，而他骆养性手段比曹正更高明。 “好，朕可以考虑一下，不过你们三个，现在必须给朕先办一件事！！” 朱慈烺让王承恩拿纸笔来，让骆养性三人，将自己的家产详细数目全部写出来。 “是，臣写，臣一定不敢再有半点隐瞒。” 三人都是进士出身，写的一手好字，加上贪财吝啬的性格，有多少家产，全都铭记于心。 很快将自己主要的家产全部交代。 签字画押。 有了这些东西，朱慈烺不怕曹正到时候不说实话。 “皇上，臣愿意，臣愿意将所有家产捐出去，求皇上开恩呐。”陈演知道，再这么下去，必死无疑。 拿出诚意来，才能打动皇帝。 “皇上，臣，也愿意捐出所有家产，求您饶了臣吧。” 孟永芳、沈万清，王景涛也连忙开口。 “陈演，你勾结杜之秩，试图谋反，难不成捐点家产就想活命吗？”朱慈烺背着手，身上散发着君临天下的气势。 陈演心头一颤：“皇上，您，您让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哪怕要罪臣的脑袋，罪臣也愿意，只求您格外开恩，给罪臣留一根独苗啊。皇上……” 通敌叛国，诛连九族。 罪在不赦。 陈演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求皇帝饶了自己，肯定不现实。 要是能以捐出家产，换取皇帝给陈家留个后，他也心满意足了。 “你现在知道要给陈家留独苗了。” “可你们有没有想过，给我朱家留跟独苗，通敌叛国者，株连九族，罪在不赦。” “朕说的没错吧？” “是不是诚心认罪，在你们，能不能开恩，在朕。” “如果有人将捐出家产，当成筹码……” 朱慈烺眼底杀气森然。 嗡…… 陈演脑袋嗡嗡作响：“不，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啊，皇上……” …… 第69章 谈判使者，杜勋 “皇上，臣愿意将全部家产捐出，以助兵饷，臣是诚心实意的，不敢有任何奢望啊！！” “皇上，臣也愿意，将家产捐给朝廷抗击闯贼，求皇上笑纳。” 孟永芳和沈万清等人有一个共同点； 畏威而不畏德。 崇祯皇帝以前讨论迁都时，这群人死谏，叫嚣着誓死保卫京城。 反正死的不是他们。 让他们出钱出力，一个个开始装聋扮哑。 现在面临杀头问斩，全都清醒了。 “皇上，微臣，也愿意捐出所有家产，请皇上笑纳……”陈演忍着胸口剧痛，颤抖着哀求。 好不容易贪污了半辈子，才攒下了如今的家业，让他全部捐出来，简直跟割肉一样。 可捐不捐，影响都不大了。 私下会见杜之秩，朱慈烺随便找个借口就能杀他，抄家问斩，不仅家产保不住，还得牵连家眷。 现在捐了，万一皇帝开恩，自己还能博个好名声。 “呵！陈大人，朕可没逼你们任何人，不过，既然你们想表现，朕也可以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家产，朕代替朝廷收下了，但是你们犯下的罪，必须如实交代。”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朕到底有多少人跟你们一起密谋，不要试图蒙混过关，谁是忠奸，朕心里跟明镜似的。” 朱慈烺负手而立，滚滚的帝王威压扑朔而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四个字更是让陈演几个陷入了沉思。 “是，皇上，臣一定如实交代。”陈演内心不知道骂了多少次娘，却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满。 “好，朕看在你还知悔改的份上，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朱慈烺眉头轻挑。 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陈演精神一震，没想到朱慈烺真的给了他活命的机会：“罪臣愿意为朝廷尽忠，为皇上尽忠。” “不，不知皇上想要罪臣去做什么。” 他有些好奇的看过来。 还好自己总算有点用处。 朱慈烺让自己去办事，说明还有利用价值。 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朕要你出城，去见唐通。” “若能招降他，朕赦免你全家，若不能，朕也答应，给你陈家留个血脉。” 第70章 尔虞我诈 “大胆杜勋，你身为大明的臣子，理应忠于皇上，现竟敢伙同闯贼要挟 朝廷，该担何罪？” 张国记勃然大怒。 杜勋区区一太监，身份低微，竟敢替李自成谈条件。 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倪元璐、李国振、范文景三人，义愤填膺，对其恨之入骨。 “张国丈，小的身份卑微，死不足惜，只是，若是小的死了，闯王定然不会罢休。” 杜勋小人得志，言语刁钻，笃定了张国记等人不敢动他。 气得张国记捶胸顿足，就要怒斥杜勋，朱慈烺却将之拦住了。 “杜勋，你刚才说，李自成愿意助朝廷剿灭献贼，并且北上平辽，这是真的吗？” 朱慈烺对于杜勋和李自成的底牌早已知晓。 但是，他的底牌，李自成一无所知。 “回皇上，奴婢出来时，闯王确实是这么叮嘱的。”杜勋倒没有撒谎。 再说，他也不敢撒谎。 “他具体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吧。”朱慈烺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杜勋赶紧将李自成的要求，详细的说了一遍。 总结下来，李自成的要求，只有两点。 第一：封他为西北王，不朝贡，不纳粮，可自行招募官员和军队，不受朝廷节制，完全自制，相当于国中国。 第二：给一百万两银子，作为军费。 凭心而论，李自成已经实际占领了陕西，陕西大片土地，要求册封只是为了谋求一个名分，再要一百万两银子，并不过分。 如果他真的履行承诺，清剿张献忠，北上平辽，对于崇祯来说，还是挺划算的。 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崇祯如果利用和谈的机会，励精图治，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 虽然站在崇祯的视角，并不知道，李自成不是清军的对手，但用他来清剿张献忠还是有可能的。 然后只要等李自成在辽东，跟清军作战，大败之时，明军突然出手，就可以轻松弄死他。 坏就坏在，崇祯对地方武装，已没有任何调度能力。 他就连京城的基本盘都没法掌控。 更拿不出一百万两银子给李自成作为军饷。 唯有当众拒绝了杜勋，保住最后的尊严。 但朱慈烺不会这么做。 他打算采取拖延战术。 五万大军正在操练，多拖延一天时间，就多一份胜诉。 第71章 假亦真来真亦假 杜勋闻言，心中大喜。 成了。 他本想让杜之秩出城，跟李自成汇报，顺便问一问杜之秩跟陈演他们谈的怎样了。 但是，朱慈烺非要留他们几个在宫中一起用膳。 每个人还赏了二十两银子。 王承恩将曹正、高时明叫过来，挨个敬酒，这一吃就拖到了半夜。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朱慈烺将曹正喊来。 “皇上，有事尽管吩咐。”曹正红光满面，心里还在盘算着今天的收获。 “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刘文耀，就告诉他这边已经妥了，他就明白了。” 朱慈烺点点头。 曹正不敢多问，点头哈腰，打了声招呼屁颠屁颠的带着人出宫去了。 来到营地时，刘文耀还没睡。 “好，请告诉皇上，我们这边早已准备妥当了，请他放心。”刘文耀大喜。 “对了，刘都督，皇上交给你什么任务啊。”曹正忍不住问。 刘文耀却哈哈大笑：“保密！！” 送走曹正后，他派人去通知了王承恩。 杜勋从宫里出来，还不见杜之秩回馆驿。 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又不好问王承恩。 李自成大军快到了，杜勋只能写了一封信，将城里的情况说明，让随从周文宇送出城。 王承恩得到了刘文耀的消息后，亲自带人护送杜勋和周文宇前往广渠门。 守军都是一些五六十岁的糟老头子，衣衫褴褛，军容不整，看起来跟一群乞丐似的。 其中一个角落，还有十一二岁的孩子躺着，这种士兵，平日里用来押粮草都遭人嫌弃。 杜勋等人看到城头守军的状况后，对京城守军的情况有了大概的判断。 京城根本没有能战之兵。 “请转告闯王，城里守军尽是老弱病残，莫说等两天，若是等十天，他们自己都垮了。”杜勋得意洋洋，对谈判信心满满。 闯王主力大军一到，不用打，守军首先就会扛不住。 “公公的话，小的谨记！”周文宇乐开了花了。 王承恩命令守军士兵，放下吊篮，将周文宇送出城。 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第72章 李自成大军抵达 “是的，将军，杜公公跟小皇帝谈妥后，就让小的先回来报信了。” “他们约定，两日后，将银子和册封诏书一起送上。” 周文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色。 朱慈烺和倪元璐、李国桢、范文景等几个重臣一起参与，亲口承诺的难道还有假？ 事成之后，杜勋是首功，而他的身份也将跟随杜勋水涨船高。 一个字； 爽！ “将军，这，其中会不会有诈？”王之喜则有些拿不准。 朱慈烺同意册封，意味着这场仗暂时打不下去了。 用不了多久，就得退回西北。 何况，他们还杀了杜之秩。 可朝廷的话，能相信吗？ “周文宇，谈判是你们和杜勋，杜之秩一起去的吗？”周文宇和杜勋都是李自成的亲信。 阉狗，唐通一个都信不过。 “没，呵呵，谈判是咱家和杜勋公公、卓公公去的，杜之秩到了馆驿后，便去办别的事情了。”周文宇脸上挂着难以掩盖的笑意。 显然他还不知道，杜之秩被杀的事。 “哦，杜之秩，没有跟你们在一起，那他去做什么了？”唐通追问。 确定周文宇不知道杜之秩死了，他也想弄清楚，陈演和杜之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还另有隐情？ 周文宇将真实情况告知后，笑道：“呵， 杜之秩如果成功，还会有许多大臣归顺，到时候就算大王没有攻下京师，朝廷依然有我们的眼线。”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在我们的监视下。” 周文宇越说越开心，只等明天见了闯王，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周公公，万一朱慈烺跟咱玩花样呢，两天后，如果他们不同意册封怎么办？”副将唐士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也是唐通和王之喜等人所担心的。 兵不厌诈。 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呵呵呵，唐将军，您多虑了，朱慈烺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什么都不懂，咱家和杜公公在京城也没有闲着，京城守军状况，逃不出我们的眼睛。” “京营，尽是老弱病残，没几个像样的兵，这样的军队守不住京城的。” “除了答应我们的要求，他们别无选择。” 周文宇虽然见多识广，但谋略方面显然比唐通差远了。连忙将在京城，所见所闻，全部讲了一遍。 第73章 同意册封 “大王，小的和杜公公在城里看到，守城明军都是老弱病残，朱慈烺定然不敢耍花招。” 周文宇将城里所见所闻，全部说了一遍。 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杜之秩被杀的事。 “哈哈哈，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朱慈烺不过是个小娃娃，崇祯让他登基，恐怕是为了不担骂名。” 牛金星闻言，连忙上前道贺。 谈判封王是牛金星首先提出来的。 这件事一旦弄成了，他的功劳小不了。 杜勋谈判时，跟朱慈烺要的是黄河以北。 双方最终敲定是，陕西、山西之地。 对于李自成来说，这块地盘已经足够大了，等拿到银子，他们就能撤兵。 什么平定辽东，剿灭张献忠，皇帝老儿不拿好处来交换，谁会帮他干？ “恭喜大王，等拿到了册封诏书和银子，西北之地尽归大王所有。” “到时候就可以跟朝廷平起平坐，等我们练成精兵在挥师南下之时，整个天下都是大王的。”顾君恩脸上洋溢着崇敬。 挥师北上的策略是他制定。 如今伐明大业已成，他顾君恩居功至伟，等返回西安，李自成自当论功行赏。 “大王，朱慈烺借口缺银，拖延了两天，会不会是缓兵之计？”军师宋献策，持不同意见。 和谈他也赞同。 可非得两天后再册封，会不会有猫腻？ “大王，宋军师说的不无道理，听说朱慈烺曾带兵去过通州。” “此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切不可上当啊。”谋臣李岩从周文宇提供的消息中嗅到了一丝危险信号。 朱慈烺哪怕不能立刻筹集八十万银两，难道还影响一纸册封？ “李先生，莫不是太高看朱慈烺了。”牛金星冷冷的看过来：“他一个十几岁的娃娃，难不成，还敢跟我等玩心机不成。” “大王，依我看，崇祯早已穷途末路，张缙彦、陈演等人送来的消息都说，崇祯多次向百官募捐，京城的官员，早已苦不堪言。” “他没有银子，应该是事实。” “不过，咱大可让他先把册封的事情，先敲定了，银子慢慢等。” “有道理！！”李自成眼睛一亮：“周文宇何在？” 周文宇听见闯王喊他名字，赶紧从人群中钻出来：“小的在！！” “你立刻进城去，告诉杜勋，让朱慈烺今天，天黑以前将册封诏书送来，昭告天下，否则，大军立即攻城。” “是！！” 周文宇连夜出大营，朝正阳门方向摸上去。 第74章 难民，也是朕的子民 随着戚元武一声“开始”，这大汉，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营房，他试图抱着大圆柱，跳到房梁上。 但是他刚刚抱着柱子，起跳时，一下没抓稳，反而滑了下来。 再想上去，时间已来不及了。 接下来，第二，第三个士兵相继上场，不是因为弹跳不足，就是臂力不足。 七八个人全部失败后，剩下的人连爬上去的勇气的都没有了。 忽然间，一道身影，翩若惊鸿，朝着柱子飞身而去，就那么在柱子上踩一脚，靠着反弹力落在砖墙上，借力返回，仅仅两个起落，几来到了房梁下边。 朱慈烺抓住上面的梁柱，一个翻身，就站在了屋顶。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皇上，威武！！” 戚元武、范文忠以及旁边的士兵们，热血沸腾。 没想到，真的有人能上去，并且，这个人还是他们的皇上。 汪永洪看着立于屋顶的朱慈烺，无比的崇拜： “轻功，这就是轻功了，咱整个皇城，除了皇上，就只有方正化一人能做到。” 传闻方正化武艺高强，来去如风，是为大内第一高手。 可惜，他们还在从保定回来的路上。 朱慈烺从屋顶上轻轻一跃，稳稳的落地，范文忠几个赶紧迎接上来。 “皇上身手矫健，卑职等自愧不如。” 范文忠略显尴尬，皇帝久居深宫，还能做到这般，他们这些行伍之人却无一人能做到。 深感惭愧。 朱慈烺虚抬右手，示意平身：“文忠，这不怪你们，没有经过特训之人，很难做到。” “不过，你们只要按照朕的方式，挑选出一些好苗子，加以强训，不出三月，就能练出一支飞檐走壁的特战小队。” “到时候，再以刀术，箭术予以强化，便能练精兵。” “辽东鞑子，从军中挑选杀敌过百者，授红甲，再从红甲兵中挑选骑射战术优异者，授白甲，一名白甲兵，堪称百战精锐。” “朕听说，松锦大战时，六名鞑子白甲袭击辽军兵战，我大明206名士兵，无一生还。” “戚家军，曾为我大明精锐，平定闯贼之后，你们迟早会奔赴辽东，跟鞑子交手。” “朕要未雨绸缪，练出一支能和白甲兵抗衡的勇士。” 朱慈烺施展的并非是什么轻功，而是酷跑，古代没有类似酷跑这种专业运动， 如果能利用酷跑运动训练方式，结合现代士兵科目，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兵马。 以后在丛林战，攻城战中必然可以大显身手。 古代的城墙，高的四五丈，譬如西安城墙，大约十二米左右，不到四丈高，南京城墙14-18米左右，大约四五丈高。 普通城墙大约一两丈高。 打仗，打的就是出其不意。 稍微有点助力，爬上四五米高的城墙，易如反掌。 哪怕十多米高的墙，找到合适的接力点依然可以轻松拿下。 “是，卑职明白，从今日起，卑职带头训练，绝不让皇上失望。”戚元武激动万分。 对于辽东之战，反而有些期待。 但他明白，想要跟强大的白甲兵抗衡，只有按照皇上的办法，练出精兵。 “皇上，卑职也一样，从现在开始，卑职就挑选勇士，按照您的纲目训练，不练出精兵，提头来见。” 范文忠重重的点头，立下军令状。 刚才朱慈烺的露的这一手，让他大开眼界。 作为戚家军的后人，他有信心，也必须拿出态度来。 “好，朕相信你们，现在战事紧迫，朝廷调不出多余的人手，修建训练场地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从明日开始，朕每天都会抽时间，来陪你们一起训练。” “场地建成之后，神机营，忠勇营也将挑选人手过来轮训，到时候你们精锐对精锐，实战化对抗。” “是！！” …… 从戚家军兵营出来，方岳贡带着两名官员从城北匆匆赶来。 好像有急事。 “皇上，安置在南城的百姓，闹起来了，昨天抓的一百多人，被送到了陷阵营。” “今天反而闹事的更多了，有些人也不符合陷阵营的标准。” 方岳贡身为户部尚书，掌管兵马招募和维护城中秩序，城里已经戒严，前几天涌入了大量难民，随着时间推移，弊端逐渐暴露出来了。 总不能将全部人都抓到陷阵营去。 大量人口聚集在一起，不仅治安有很大问题，还有可能滋生瘟疫。 明末北方，鼠疫横行 一旦控制不好，整个北京城都会遭殃。 “一共涌入了多少难民？” 朱慈烺皱着眉头。 之前没精力过问难民的事情。 “粗略估计，不下十万，全都是拖家带口，前几日外面的粮草还能进来，难民手中还有些银两可以买粮。” “现在贼军围城，粮食涨价，许多人家已经没钱购粮了。” “今天还发生了十多起粮食劫掠事件和五起欺辱妇人的案件。”方岳贡最担心的难民问题，终于爆发了。 治理难民，唯一的办法，就是派兵镇守，然后给予一定的粮食救助，只要不饿死人，大问题不会有。 但； 难就难在，现在朝廷手里也缺粮。 扩充兵马后，京城官员，国子监，皇宫的人加起来得有十多万，全靠那点粮食活着。 如果再加上难民，所需的粮食，将会是天文数字。 “走，带朕一起去看看。”朱慈烺也没其他好办法，先看看情况再说。 “皇上，您，您还是不用去吧，难民安顿在南城的广场附近，那地方实在太脏了，臣担心……”方岳贡不仅担心治安问题，还怕鼠疫。 万一皇上染了疾病，他可担当不起。 “走吧，别说那么多了，解决问题要紧。”朱慈烺道。 王永洪多带了一些兵，跟着方岳贡等人一同来到南城广场。 南城这边本属于平民区在南城，也就距离广渠门不远。 大明京城原本只有内城，后来因为涌入的人太多，在嘉庆年间又扩建了外城。 一来解决部分人口安置问题，二来还能加强整体防御功能。 外城住的基本是平民。 刚刚抵达广渠门附近，就有一股恶臭飘来。 为了安置这些人，方岳贡将原先住在这里的居民全部搬到了内城。 在方圆几平方公里的地方，设置了十几个粥棚。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席地而坐的老弱，苍蝇密布，臭气熏天。 大小便随处可见。 住在这种地方，好人也得被这么出大病。 方岳贡告诉朱慈烺，他们看到的还只是其中一半难民，在广宁门附近还有一个安置点。 …… 第75章 十万人民十万军 这种情况，就连汪永洪都觉得，根本没有办法解决。 十万人，哪怕每天吃粥，都得耗费两三百担粮食，朝廷根本养不起那么多人。 “几位爱卿，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难民确实多，但并没有到解决不了的程度。 朱慈烺还是想听一听，户部官员的意见。 跟方岳贡一起来的两个官员，一个是户部侍郎吴履中，一个是户部主事，陶庆冉。 他对陶庆冉没有太多印象。 吴履中却知道一些。 历史上，吴履中在李自成进城就投降了。 不是什么好鸟。 对于这种投降派，一个个都要清算。 多亏现在基本稳住了局面，让他蹦哒几天再说！ “皇上，这么多人聚集在此地，时间一长，咱的粮食肯定消耗不起。” “唯有等到了晚上，将这些人赶出去，让他们回原籍。”户部侍郎吴履中自作聪明献上一计。 他自以为皇帝会采纳。 殊不知，在朱慈烺眼里，此等做法，不是坏就是蠢。 “方爱卿，以为如何？”朱慈烺追问。 ‘臣以为，不妥，这些百姓，都是我大明的子民，如果真的赶出去，于心不忍啊。” “可现在粮食成了大问题，臣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方岳贡说的比较中肯。 朱慈烺摆了摆手：“呵！方爱卿，其实，朕倒以为，难民们在闯贼打来没有选择投靠贼人，而是来投靠京城，投靠朕，那是因为他们还信任朝廷。” “如果咱现在将百姓们赶出去，岂不是活生生的将人往闯贼那边推吗？” “朕以为，当务之急，朝廷不仅要安顿好他们，还要让他们知道，朝廷在重视他们。” “百姓是朝廷的基石，涌入十万难民，咱不应该视为负担，反而应该视为财富。” “十万人民，十万军，你们要组织好了，真到了紧急关头，这十万百姓，只要能搬的动砖头的，都能上战场。” 咦…… 方岳贡忽然像是打开了一扇天窗，眼睛一亮。 “皇上圣明！！” “老臣糊涂，差点酿成大错了。” 想想都够可怕。 如果真的采纳吴履中的方案，将人全部赶出去。 李自成明天就会多出好几万人马。 “这不怪你们，你们的想法也没有错。” “不过，朕要告诉你们的是，任何时候都要以百姓为重，脱离了百姓，咱都将成为孤家寡人。” “水可载舟，也可覆舟。” “这样吧，你们马上派人将百姓按照户籍登记，青壮全部编入预备役，以工代赋协助修城墙。” “8-15岁的男孩，全部集中挑选，符合条件的送往新兵营，朕要组建少年营。” “8-15岁的少女，可以充实宫中。” “其余人暂时安顿在百姓家里，一户对一户安置，等打完这一仗再说。” 主要是，朱慈烺觉得到时候打起来，外城未必能保得住。 难民如果在外城，万一李自成打进来，十万人全部成了李自成的炮灰，到时候会非常麻烦。 好在京城的人口本就有接近百万，最少有十多万户。 虽然有不少人避战去了南方，但房子还空着。 十余万户，接纳十万人，完全没问题。 人一分散，管理起来就没那么麻烦了。 “皇上圣明！！”方岳贡茅塞顿开。 马上通知人手过来，将人口登记造册。 十万人想要全部安置好，也没有那么容易。 光是登基造册都困难。 朱慈烺让他们去国子监借人。 国子监的学子，除了学习，还得实践，体恤民间疾苦才能成为真正为民为国的好官。 让王承恩抽调一千人过来帮着选人。 十万难民中，8-15岁的少年估计得有一万多人。 不过朱慈烺对少年营赋予了厚望，估计能有一半的人能被选上就不错了。 选上了也不是最终结果。 到时候朱慈烺会派人来训练他们，学习军事和文化，采取对半淘汰制。 最后剩下来的人，才是精锐。 果然，经过两天的筛选，一万多人，仅有四千八百多人，符合条件。 按照朱慈烺的对半淘汰，估计最后能留下来的人只有两千出头。 少是少了点。 因为是战事，也还凑合。 朱慈烺准备先把这些人训练出来再说，到时候，在选拔成绩最为优异的，进入兵科学习。 等这批少年真正成长起来，朱慈烺的江山才算真的稳了。 宫女那边也在难民里面挑了4000多名8-15岁女孩，充实到宫里。 对于宫里的女人，因为之前已经挑选了三千人编练女兵，空出来的位子，有许多活没人干。 朱慈烺还准备从宫女中退役一部分到了适婚年龄的宫女出去。 人口才是决定王朝兴衰的第一要素。 北方这些年，被贼兵，鞑子数次席卷，加上旱灾，蝗灾，瘟疫，许多地方十室九空。 现在皇宫还有宫女两万多人。 适婚年龄的女子，退役后可以马上嫁人，加入生育大军，过上普通人的生活，生儿育女，才是她们的最终归宿。 从难民营回来，天已经快黑了。 当他们到达永定门时，看到刘文耀急匆匆的从宫里出来。 “皇上，出事了，李自成上午抵达城外后，让周文宇进城传口讯，说是今日天黑前必须册封，银子可以明天太阳下山前再给。” “您看，现在都……” 李自成十万精锐抵达连同唐通的兵马，二十万大军将京城十三门全部封锁。 还扬言，如果不册封马上攻城，刘文耀心急如焚。 “呵，光顾着忙难民营的事，倒是将这茬给忘记了。”朱慈烺哭笑不得。 “罢了，你马上带杜勋前往皇极殿！！” “是，那臣这就去接他。”刘文耀被杜勋给唬住了，担心李自成攻城，不敢怠慢。 朱慈烺摆手：“哈！刘爱卿，派部下去接他就行了，没必要亲力亲为，你随朕入宫，等会儿一起见见杜勋。” “大伴，你派人去皇极门外候着，杜勋来了，立刻通知朕。” 该偷懒的时候还得会偷懒，别将自己搞那么累。 劳逸结合嘛！ “是！！” 汪永洪不知道朱慈烺想干什么，没有多问，叫了两个小太监去外面盯着。 刘文耀则跟着朱慈烺入宫。 朱慈烺骑着乌兹马，还特地披上了金色黄袍，宫中的太监，宫女老远一看就知道是皇上来了。 一刻钟后，一个太监小跑着过来禀报；“皇上，杜勋和周文宇他们快皇极门了。” “好，哈哈，大伴，待会儿，你们几个可得把戏给朕做足了。” 第76章 真戏真做 杜勋、周文宇有些郁闷的跟着宫里的小太监，赶往皇极门。 李自成否决了他的谈时间，非要今天就拿到册封诏书，这不又等了一天都没见到朱慈烺。 好在傍晚时，总算朱慈烺有时间了。 杜勋本就是宫里的太监，轻车熟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皇极门外。 几乎同一时间，十几个太监跟着身穿黄袍的朱慈烺，骑着一匹乌兹马宫墙外赶来。 那乌兹大马上到皇帝，腰间别着宝剑，那一个威风，换做平日，杜勋等人恐怕老远就得跪下了。 但现在杜勋代表的是李自成，哪怕内心依然对朱慈烺怀着敬畏，他还是赶紧朝着皇极门走过去。 今天非得让朱慈烺将册封诏书盖上大印不可。 然而就在此时，朱慈烺的坐骑突然受惊，双蹄一扬，马背上那人就直接摔了下来。 现场一阵混乱。 几个太监手忙脚乱。 皇城附近的士兵也围了过来。 几名净军士兵封锁了道路。 杜勋等人不知道发生什么情况，派人过去打听。 “公公，出事了，皇上从马背上摔下来，昏迷了。” 周文宇急匆匆跑回来，告诉了杜勋这个消息。 严不严重，要不要紧？ 颁布诏书的紧要关头，皇上居然摔伤了，这还怎么弄？ 眼看今天就要过完了，距离李自成限定的时间也快到了。 再不将册封的诏书，送出去，万一李自成攻城，战事一开，就没有那么容易停下来。 杜勋亲自去打听朱慈烺的伤势。 “杜公公，皇上摔伤了，昏迷不醒，太医已经在抢救了，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只能请公公在闯王那儿美言几句。” 王永洪带着哭腔从皇极殿出来，还让人给杜勋三人打赏了十两银子。 杜勋不放心，非要亲自去看看皇帝不可。 王永洪无奈，只好领杜勋一人前往太子宫，在外面被朱慈烺的近卫拦住。 宫内哭声一片。 杜勋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躺在床上，太医还在商量对策。 连周皇后和袁贵妃都来了。 估计错不了。 杜勋别无他法，只好跟周文宇等人先回馆驿商量。 眼看天黑，也不敢再等下去，不然李自成攻城，谈判失败，万一城里的守军暴躁直接将他们砍了。 找谁说理都没用。 杜勋决定，还是由周文宇回去，说明情况。 “什么，朱慈烺摔伤，昏迷了？” 李自成得到消息，脸色骤然大变，总感觉哪里不对。 “这厮是不是使诈，故意拖延，你们可曾派人去辨认？” “回大王，小的和杜公公亲自去辨认过，确信无疑，连皇太后和崇祯的几个妃子都哭成一团，是真的出事了。”周文宇自己没去看过，但杜勋去过。 跟李自成汇报，肯定得把话说圆了。 朱慈烺才十几岁，办事鲁莽，为了赶时间骑马摔伤再正常不过了。 “大王，臣以为，不论朱慈烺是否摔伤，都应该立即攻城，他若是真伤，城中必然大乱，若是假伤，正好给他一个下马威。”谋臣李岩一语中的。 不论朱慈烺怎么耍花样，一个字，打！！ “大王，臣不赞同，李先生的看法，朱慈烺好不容易答应和谈，如果现在开战，恐怕不妥。”顾君恩跟李岩是死对头。 你要往左，我偏要往右。 反正就是不能让你李岩得逞。 现在的情况是，打也行，不打也行。 既然马上就要达成战略目的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大王，我等从居庸关匆匆赶来，人困马乏，而明军在城里，以逸待劳，现在攻城，正中明军下怀。” “反正，天色已晚，不如先休整一晚，明日看看情况再说。”牛金星作为李自成身边，第一智囊。 说话办事总是滴水不漏。 牛金星其实更担心，万一小皇帝把控不了局面，将老皇帝崇祯给逼出来，反而不好对付。 只是这话，他暂时没说。 李自成对他的提议非常满意：“丞相说的不无道理，就算要打，也得让将士们养精蓄锐，明日，朱慈烺若是不能履行承诺，再攻城不迟。” 一夜相安无事。 他们当然不知道，杜勋几个从宫里出来时，周皇后和袁贵妃等人，急匆匆跑来看望朱慈烺。 “皇儿，我的皇儿怎么了？” 周皇后擦着眼泪，焦急的走进来。 袁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 结果当她们来到太子宫时，宁妃过来偷偷的告诉她们。 皇上摔伤只是演戏给杜勋他们看的。 周皇后不信，来到朱慈烺寝宫一看，果然躺在床上的人只是汪永洪手下的一个太监。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宁妃，马上传令，封锁消息，现场的人嘴上必须把牢了。” 周玉凤十几年皇后不是白当的。 明白朱慈烺的用意后，立即 下令，不允许任何人出去乱说。 皇帝摔伤只是演戏给杜勋看的，但皇帝摔伤的消息一旦传出，定然影响城中军民士气。 “是……，不过太后放心，皇上已经下令了，宫里只有我们几个知晓。”宁妃抿嘴一笑。 周皇后欣慰的点点头：“看来，是我想多了。” “姐姐，皇上安排的滴水不漏，不如我们也帮忙，把戏给做足了吧。” …… 朱慈烺在皇极门外，把衣服换给了太监后，自己穿了一件常服，去了军机处。 将曹正找来。 “奴婢见过皇上。”曹正虽然只是东厂协理太监，但因为王承恩兼了太多职务，对于东厂没多少精力过问。 相当于曹正一人当家。 “起来吧，曹正，朕让你来是有任务给你们。” “这是陈演和孟永芳几个主动捐出的家产，你们明日派人去接管了。” 朱慈烺让汪永洪把清单拿给曹正。 “是，皇上，奴婢一定仔细清点。”曹正拿着清单，心里挺不是滋味。 陈演这个大贪官，财产肯定不比魏藻德他怎么就捐出了呢。 “曹公公，据陈演交代，他府上银库藏有五十万两银子，这些都是陈演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你们得一两不少的运回来。”王泳洪眼底闪烁着讳莫如深笑意。 曹正还没来得及看清单，得知陈演交代有五十万两，内心惊呼可惜。 老贼，为何这么快就交代了呢。 如果是查抄家产，他最少能弄几十万两回去。 有些郁闷的领着命令，告退。 看着曹正离开的背影，汪永洪笑意盈盈：“皇上英明，曹正那点小把戏，完全瞒不过您的眼睛，若是等他知道，陈演交代的只有二十万两，不知会做何感想。” “呵呵呵！” …… 第77章 干一票大的 “大伴，起风了，我们去城头看看吧。” “对了，派人去问问，陈演回来没有。” 朱慈烺披上一件黑色披风，在李国桢和倪元璐几个老臣的陪同下，去永定门视察。 夜幕下，闯军营地的篝火，如同星火点缀，密密麻麻的，京城十三门，全被闯军封锁。 “皇上，闯贼大军已到，恐怕明日将会有一场恶战啊。” 进出京城的通道彻底被封锁。 倪元璐哪怕早有心理准备，看到外面的闯军阵营，还是堵得慌。 因为； 具体能不能打破闯军封锁，谁也不知道 “倪大人放心，京营两万八千名将士，做好了拼命的准备，闯贼朕敢来，就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刘文耀说这话其实没多少底气。 京营能战的兵马，只有两万八千多人，而对面的闯军，足足来了二十万。 另外还有三十万在路上。 兵力相差不止十倍。 拼命，能拼的过吗？ 就算你一命换一命，两万八千人全部换完，李自成还剩四十多万呢。 “呵！刘爱卿说的不错，他敢来，就让他尝尝我们的厉害。” “不过，打仗，一命换一命，咱可不干，朕只要闯贼的命，咱的将士都是宝贝，不能给他换。走，先去看看赵士锦的翁城修的怎么样了。”朱慈烺轻描淡写。 刘文耀和几个将领却是心中一暖。 还从来没有哪个如此重视守城将士啊 倪元璐几个连忙跟上，来到了永定门城下。 明朝京城，为凸字型布局。 分内城和外城。 正南方向，有三座大门可以进城。 分别是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 其中永定门是正门，左安门和右安门是偏门。 永定门本就有瓮城，这次只是重新扩建，修缮。 左安门和右安门内侧，也建起了一座稍微小一些的翁城。 赵士锦得知皇上来了，赶紧过来：“赵士锦拜见皇上。” “平身，永定门翁城修的怎样了？”朱慈烺抬了抬手。 昨天因为材料原因，暂停了其他城门翁城修建，主修永定门。 刚才站在城头上，朱慈烺等人已经看到了翁城的主体已经完工。 赵士锦连忙汇报：“回皇上，永定门翁城，就差城门还没装上，另外还剩了不少材料，我们在左安门和右安门分别修了两座小一点的翁城。” 之前的城门过于陈旧，难以应对高强度的大战，赵士锦打算更换掉。 “噢，就差城门了？” 朱慈烺若有所思：“这样，你马上通知工匠，城门不用装了。” 呃！ 赵士锦一头雾水。 城门不装，那修的翁城，不是白费了吗？ “皇上，若是不装城门，敌人一旦攻破，岂不是很快就可以从缺口进入。” 李国桢和倪元璐几个也很是不解。 就连汪永洪都觉得，不装大门，还不如不建。 浪费材料啊！ 朱慈烺就知道他们会这么想：“呵！赵爱卿，朕不让你们装大门，自然有朕的考量。” 朱慈烺朝着赵士锦和李国桢几个老臣招招手。 李国桢和倪元璐连忙将脑袋凑过去。 当朱慈烺将想法告知他们。 倪元璐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妙，妙啊，如果真能那样，李自成敢来，够让他们喝一壶了。” “皇上圣明，这次定要让李狗贼有来无回。”李国桢大骂之时，忽然想起，自己好像也姓李。 尴尬的不行。 “皇上，那，臣就按照您的意思，马上让兄弟们开工。”赵士锦精神大振。 “嗯，不过，你们必须明日天亮之前，全部完工，明天李自成必定带兵来攻。”朱慈烺点点头。 让刘文耀去传令王德化，明天带兵来永定门接防。 “皇上放心，若是今晚不能完成翁城的工事，臣愿意提头来见。”赵士锦拍着胸脯保证。 接着他汇报了研制水泥和石灰的进展。 昨天拿到了朱慈烺给的水泥石灰的制作流程后，已组织了一批人日夜不停的实验。 为了提高效率，今天就已经装了两个实验窑炉，分别制作水泥和石灰。 两天后就会有结果。 甚至按照朱慈烺的提议，他们连研磨的石磨，熟石灰的水池，都已经做好了。 只等结果出来，就能大规模生产。 当晚，朱慈烺除了让赵士锦秘密将永定门翁城的城门封堵外，还做了一件事。 以军机处的名义，罢免了朱纯臣京营右都督的职务，由新乐侯刘文炳临时接管。 实际上，朱纯臣早已被刘文耀和李国桢架空。 神枢营四个坐营官，都被李国桢和刘文耀换成了自己人。 京城十三门，全部由锦衣卫和王净军镇守，只不过，大战在即朱慈烺还是不放心。 朱纯臣连夜接到被停职的消息，气得跺脚。 本来他还打算跟张缙彦借机出城迎战，引李自成进来，这样一来，计划全部落空了。 赶紧派人去德胜门找张缙彦。 …… 德胜门； 王德化和张缙彦表面上负责镇守，德胜门，坐营官马国栋实际上已经被刘文耀收买。 权力被架空了。 德胜外，地域狭窄，不利于兵马展开，李自成的兵马重心全部放在了永定门外。 这几天朱慈烺大杀贪官，陈演、魏藻德、骆养性等一众高官，相继落马。 就连魏国公，徐允桢都被免职。 王德化和张缙彦几个曾公开反对过朱慈烺，他们担心，朱慈烺的火迟早会烧到自己头上。 然而，这个时候，竟传来了两军和谈的消息。 张缙彦害怕，一旦危机解除，朱慈烺会更加肆无忌惮。 于是连夜派人去找杜勋，才知道，朱慈烺摔伤了。 杜勋还告诉张管家，如果朱慈烺明天不能册封和凑齐银两，李自成就会攻城。 “好，狗皇帝，他也有今天，真是天助我也。” “曹提督，不如我们现在就派人去去联络闯王，让他明天从德胜门进城。”张缙彦得知朱慈烺摔伤的消息，激动万分。 朝廷所有人都反对和谈。 尤其是都察院的那些御史，一旦知道朱慈烺想要和谈还不得将朝廷掀个底朝天。 崇祯就是因为不想担骂名，才让朱慈烺即位。 现在朱慈烺摔伤了，朝中肯定没有人敢再提和谈。 李自成攻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对，既然他朱慈烺赶尽杀绝，我们也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了。” “是他先把事情做绝，怪不得咱。” 王德化咬咬牙，眼神中浮现出尸山血海。 …… 第78章 局中局 王德化提议，先联络李自成，等大军打过来，趁机杀掉马国栋，夺取城门。 几个人秘密商量好，刘文耀的传令官却到了。 “王提督，刘都督有令，让你明日天带两营人马，往永定门接防。” 不是； 王德化一头雾水，他们在德胜门守到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将他们分开调走呢？ “周校尉，刘都督有没有说为何要调我们过去，难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传令官周校尉笑了笑：“这个，卑职官职低微，不知道具体情况，不过，好像听说，明日李自成可能攻打永定门。” “刘都督是想增加永定门的兵力吧，王提督，卑职的还要去其他门传令，就先告退了。” 周校尉离开后，王德化立刻生出一计…… “张大人，朱慈烺摔伤，对于咱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只要他们明日拿不出册封诏书和银子，闯王必将重兵攻城。” “倪元璐和范文景等人，傻乎乎的以为，招募新兵就能挡住闯王五十万精锐。” “就他们几个庸才，几天时间能练出什么兵，到头来还不得依靠区区两万多京营的泽跑兄弟吗？” “干脆，咱们明日，一不做二不休，攻占永定门，引闯王兵马进城。” 德胜门前面的兵马，不容易展开，但是永定门那边可以。 李自成重兵全部囤积在永定门，恐怕也是为了攻城考虑。 既然刘文耀让他分兵去守城，正好可以利用这次机会。 “好，魏国公和成国公那边也早已表态，只要闯王攻城，他们就跟咱一齐动手，既然这样，我们马上派人出城联络闯王。” 张缙彦和王德化一拍即合。 朱纯臣也刚好派人来联络。 张缙彦大喜，赶紧让管家悄悄出场，面见李自成。 王德化派人联络徐允桢府上，说服他一起动手。 徐允桢两个老狐狸，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得知朱慈烺摔伤，没办法颁布册封诏书，当即表示，只要张缙彦和王德化能打开城门，他和朱纯臣立刻组织人手攻打皇城。 陷阵营还在南镇抚司训练，这几天，李若琏都在忙着协助城防，陷阵营那边一直由王庆在管。 从永定门回来，朱慈烺就跟李若琏一起，去了陷阵营训练场。 刚到校场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呵呵喊杀声。 这个时候有一小太监，从德胜门方向小跑着过来。 是东厂的小邓子 “皇上，刚才咱的人汇报，张缙彦的管家，出城去了。” 小邓子神神秘秘，低声道。 “噢，是接到调令之前，还是调令之后走的？”朱慈烺追问。 “之后，周校尉传了命令后，王德化还派人去了朱纯臣和徐允桢的府上，不过不知道他们具体谈了什么内容。”小邓子真是个人才。 朱慈烺让他关注曹正后，他很快在东厂掌握了一批人，时刻监视曹正的动向。 并且，小邓子还拿着银子，又在军中收买一些人，监视张缙彦和。 干的有声有色。 “哼，这些乱臣贼子，皇上，请允许老臣带人去将他们几个抓起来，严加审问。”李若琏气得骂娘。 徐允桢和朱纯臣几个，竟然敢明目张胆的通敌，其罪当诛。 “呵！老将军莫急，乱臣贼子咱迟早要收拾，不过，张缙彦此举，相当于帮了我们的大忙。” “让他们去跟李自成联络吧。” “到时候……” 朱慈烺将李若琏拉住，眉飞色舞。 李若琏眼睛一亮：“皇上，您是说？对啊，臣懂了，真的懂了，好，这群狗贼，他要是真的敢来，明天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 朱慈烺拉住了他：“李老将军，此事，还不能高兴太早，料敌还得从宽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京城守军，就那么多人，朕担心其他门会出乱子，关键时候，陷阵营得上战场。” “是，臣明白，臣这就去找王庆。” 陷阵营连夜训练。 朱慈烺为了不打扰他们，只是在外面看了两眼，见训练还算正常后就跟汪永洪去了太子宫。 晚上摔伤的太监，名叫周中林，此前去固安传旨立功，被朱慈烺提拔成了随堂太监。 得知需要替身假摔时，周中林挺身而出，而他也被摔得手臂骨折。 朱慈烺回宫时，周中林还穿着皇上的衣服假扮皇上，被几个宫女轮流伺候着。 按理说，这种待遇换成现代人，几乎求之不得，可对于周中林来说，如同屁股上长了针，绝对是煎熬。 “奴婢见过皇上，您总算回来了。”战战兢兢，一直等了两个时辰，得知皇上回宫，周中林一骨碌从躺椅上爬起来。 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假冒皇上，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他周中林，偏偏假冒了两个多时辰，那滋味，如同火中取栗，真的不好受。 “呵！回来了，小周子，辛苦你了，回去吧，这几天啥也不用干，歇着。”朱慈烺回到太子宫，一身轻松。 “不不不，皇上，小周子只是一点轻伤，能为皇上办事，是小周子的荣幸。”周中林很会拍马屁，给皇上办事受了伤，他肯定要好好争取这个露脸的机会。 带伤上岗，才能让加深印象 这个时候，宁妃也回来了。 “皇上，刚才安德烈拿了这些盆景过来，说是要送给您的，妾身不知道是什么。” 身后有几个宫女，搬来一些花盆。 朱慈烺一看，这不就是安德烈种的止疼药，罂粟花吗？ 自己差点忘记了，没想到安德烈放在心上了。 “没错，这些花是朕跟安德烈要来的，宁儿，明天你派人找块地，将这些东西给种上，朕有大用。”朱慈烺检查了一下。 一共有六盆花，长势旺盛。 现在已经是三月中下旬了，正好适合移栽。 罂粟花可以救人，也能杀人。 二百年后，西方殖民者利用这些害人的鬼东西敲开了辫子朝的国门。 一报还一报。 “皇上，这些花，交给奴婢来种吧，奴婢儿时在家就种过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周子主动请缨。 “也好，这些花就交给你了。” 朱慈烺决定给小周子专门安排两个人，专门弄负责弄这玩意儿。 先把规模培植起来再说。 反正还能入药。 另一边； 李自成和牛金星等人，给朱慈烺下了最后通牒，但最终没有等来朱慈烺的册封书。 …… 第79章 耍的团团转 朱慈烺没有派人送来册封书，更没有送银子。 李自成意愿落空。 “大王，小皇帝和他老子一样，言而无信，都是卑鄙无耻的小人，您下令吧，我部愿为先锋，拿下京城。” “我让将他们父子俩的首级，挂于城楼之上，示众三日。”宁陵子田虎大怒。 主动请战。 “大王，臣愿意领兵，攻城，您下令吧，就京城那点老弱病残，明天咱就可以去皇极殿吃早饭。” 刘宗敏不甘落后。 他麾下三万铁骑，是李自成最精锐的兵马。 二十万大军围城，整个北直隶都在大顺兵峰打击之下。 破城活捉小皇帝，或许才是他们最应该做的。 “汝侯说的对，小皇帝恐怕没有打算册封了，既然他们不守承诺，本王决定，今晚攻城。” “丞相认为如何？” 谁不想破城而入，将皇帝赶出金銮殿，自己坐上去。 但，李自成认为，他现在还没有这个实力。 他还没有当皇帝的打算。 之所以叫的凶，还是希望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最不希望破坏和谈的人，绝对是李自成。 牛金星知道李自成的想法：“大王，虽然小皇帝不守承诺，但我们是正义之师，再等等无妨。” “杜勋还没传来消息，兴许城里出了别的事情耽搁了。” 眼看就能达成目的，既然选择了等，也就不在乎这几个时辰了。 顾君恩等人跟几个主战派不同，主意是他们出的，谁都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于是大家都劝李自成，再等等看。 好在这个时候，周文宇回来了。 还带回了朱慈烺摔伤的消息。 “什么，从马背上摔下来？” “你们可有去确认真实性？”李自成一脸懵逼。 着实不敢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 “大王，定然是小皇帝跟咱耍花招，就算他摔伤，只要没摔死就能盖上玉玺，为什么还要宽限？” 汝侯刘宗敏感觉被人耍了，气得眼睛都红了。 不管周文宇怎么说，他反正不信。 “该死的小逼崽子，就他这点心思，能骗的了咱？” “大王，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朝廷的诚意，我们不能相信他们。”亳侯李过义愤填膺。 一众武将，纷纷请战。 周文宇解释：“大王，诸位将军，当时小的和杜公公也不相信，所以专程去看过。” “朱慈烺确实摔伤了，而且是昏迷不醒，连周太后都哭了。” “我们还去现场确认过，看到一滩好大的血。” “杜公公担心大王等急，才让小的回来，不过您放心，杜公公就在宫外等着。” “我们收买了宫里的熟人，朱慈烺醒了，马上就会通知咱。” 周文宇一五一十，将杜勋交代的，还有自己听见的，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得知小皇帝摔的人事不省，汝侯刘宗敏、亳侯李过等人，这才稍微平息了一些愤怒。 古人因为很少吃荤腥，大多数人有夜盲症，到了晚上眼前就一片漆黑。 天色已晚，也确实不适合攻城。 有周文宇的话，主战派们便没有像刚才那么暴躁了。 但这个时候，外面巡逻的士兵押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男人来到了李自成大营外。 张管家。 张管家在昌平见过李自成，一直充当张缙彦和李自成之间的信使。 李自成也想了解城里的真实情况。 于是让人将张管家带进来。 “小的，张合拜见大王。” 张合将来意，以及城里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说了一遍。 “噢，这么说，小皇帝摔伤的事情，是真的？”李自成半眯着眼睛，多了一份安心。 张合的话，也印证了，周文宇所言不虚。 “回大王，这件事绝对是真的，小皇帝摔伤，朝中一片震惊，李国桢担心您会攻城，将王德化一部分兵马从德胜门调往永正门。” “我家大人，这才让小的前来面见大王。” “我家大人已跟王德化约定好，只要大王攻城，王德化就派人夺取城门。” “到时候魏国公、成国公以及我家大人也立即在城中放火吸引明军注意，伺机攻占皇城。” 张合的话，让刘宗敏和李过等人精神大振。 牛金星、宋献策几个谋臣也都眼睛一亮。 如果张缙彦几个真能配合好，拿下京城，将不是什么难事。 “好，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他送来的消息非常及时，本王明日将会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否攻城。” 李自成大喜，让人给张合打赏了十两银子。 三更天，一条人影，鬼鬼祟祟摸到了德胜门城下。 张缙彦的亲信，放下吊篮，将人接上来，得到了李自成的消息。 张缙彦、王德化等人一片欢腾。 只等着明天李自成下令攻城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眼睛，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 张合复命，返回张府时，一名小卓子的亲信，悄悄离开了城头，将一张小纸条，放在了城下某块砖墙下面。 三月十九日的早晨； 杜勋等人一早就来到皇极门外，等候王承恩的消息。 为了把戏做足，倪元璐和范文景带着一群臣子来上早朝，最后没在皇极殿待多久，就回去了。 一个个垂头丧气。 杜勋这几天也是一脸憋屈。 杜之秩出去，两宿整整没有回来了，馆驿这边增派了人手，看的紧，他们还不知道，陈演几个被抓到消息。 “杜公公，皇上早晨醒了一会儿，后来又昏过去了，还得再等等，太医说中午应该能醒。” 王承恩派小邓子过来通知。 无奈，杜勋一行人，只能返回馆驿继续等候。 朱慈烺也懒得出去抛头露面，让人传宁妃回宫，开始了那没羞没臊的生活。 杜勋和周文宇在馆驿好不容易等来了王承恩的人，得到的消息是皇上还没醒。 最终拖延到了下午，太阳快下山。 朱慈烺还是没醒。 “该死的，他们不会耍咱们吧，杜公公，现在怎么办？”周文宇彻底没了脾气。 “还能咋办，整整等了两天，这件事，咱也做不了主啊。” “只能如实汇报给闯王了。”杜勋满脸的憋屈，两天的漫长等待，最终还是没结果。 再拖延下去，他也不好交代了。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放弃时。王承恩突然送来消息，皇帝醒了。 召他们入宫。 可是，眼看天又要黑了。 杜勋担心李自成那边等不了，于是决定，让周文宇再出城一趟。 他亲自跟王承恩入宫面见朱慈烺…… …… 第80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等候了整整两天的杜勋终于在子时，来到军机处。 李国桢、范文景等一众元老都在。 朱慈烺头上抱着的白纱布上，还映着猩红的血迹，看起来‘伤’的不轻、 跪拜见礼之后，杜勋主动询问起皇上的伤势。 然后直入主题。 “皇上，奴婢担心闯王那边等急了会产生误判，不知是不是可以让奴婢将册封诏书和银子一起带回去。” 对于册封诏书，望眼欲穿。 朝廷似乎对于李自成没有多少底牌。 杜勋也不客气了。 “杜勋，朕因为骑马出了点意外，让你们久等了，册封诏书，朕已着人拟好，只是你也知道，朝廷府库空虚，银子一直没能筹上来。” “八十万两，不是小数目，这不，朕刚摔了一跤，银子的事情就耽搁了。” “承恩，朕让你筹集的银子，进展怎样了？”朱慈烺朝王承恩挤眉弄眼，开始演戏打哈哈。 两万太监，编入净军后，已经进行了两天基础训练。 勉强上战场，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但如果能多一些时间适应，打起来就能尽可能的降低损失。 他的想法是，最少把今天糊弄过去。 “回皇上，当时您昏迷不醒，几个国丈他们就，他们以为，所以……”王承恩戏精附体，演的跟真的一样。 “哼，岂有此理，他们几个忘了昨日怎么跟朕保证的，备马，朕要亲自去问个明白。” 朱慈烺大怒。 一旁的老臣张国记连忙将之拦住：“皇上，息怒，既然几位国丈已答应给银子，倒不如明日让人先去问一问。” “现在这个点，若是您亲自去恐怕不妥。” “杜公公，皇上已经拟好了诏书，不如你现在派人出城，跟闯王说明情况。” “毕竟册封异姓王，不是小事，刚刚我们几个老臣跟皇上商量好了。” “明日午时，在永正门城楼，由皇上亲自颁布诏书，昭告天下，到时候连同赏赐的银子，一起送上……” 还要等明天？ 杜勋微微一愣，距离闯王要求的时间，已经过去一整天。 哪怕按照他和朱慈烺约定好的时间，也应该将诏书和银子一起让他带回去了。 再等明天，自己该如何给闯王交代？ “皇上，太康伯，不是我不肯答应，而是闯王那边……”杜勋实在为难。 再拖延下去，自己能等，闯王也不会同意啊！ “皇上，杜公公说的也不无道理，不如，让老臣将册封诏书，先给杜公公念一念，也好让杜公公可以回去汇报。” “毕竟，册封之后，闯王也是大明的臣子，君臣和谐，天下方能归心！”范文景选择了一个恰当的时间，站出来。 “范爱卿言之有理，念……”朱慈烺点点头，示意王承恩将册封诏书过去。 杜勋、王承恩、李国桢等人纷纷跪下。 范文景小心翼翼打开，清了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自登基以来，日夜忧心国事，志愿天下太平……” “封李自成为西北王，赐山西，陕西之地……，钦此……” 洋洋洒洒，一千多字念完，王承恩盖上玉玺，没有任何悬念了。 杜勋高呼万岁。 “杜勋，明日午时，便在永定门当众宣布，并且昭告天下。” “夜色已深，皇上摔伤后，头毛病还没有好，得歇息了，你们也退吧。”王承恩不是跟他们商量，只是通知。 没等杜勋反应过来，朱慈烺已从军机处出去了。 再聪明的人，面对团伙诈骗，根本无力抵挡。 从军机处回来，杜勋担心李自成那边不好交代，于是又安排随从卓大勇出城详细汇报。 另一边； 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在城下耗了一天一夜，急的都骂娘了，亳侯李过就要带兵连夜攻城。 好在周文宇回来的及时，得知朱慈烺苏醒，杜勋进宫协商，李自成等人的怒火才平息。 最终，在子夜，得到了杜勋的回复。 朱慈烺明日午时，在城楼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天下，杜勋为了避免挨骂，刻意隐去了银子的事。 反正明天昭告天下后，也会将银子送出去，没必要多此一举。 “明日午时册封，杜勋这个阉狗他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将诏书送出来？”刘宗敏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总觉得，朱慈烺在拿他们开涮。 “大王，杜勋本就是崇祯的人，他会不会联合朱慈烺故意拖延？”亳侯李过皱着眉头，眼底闪烁着疑虑。 册封诏书一天没下来，他压根不相信朱慈烺有诚意。 “他们敢，若是小皇帝敢耍半点花招，本王明日踏平他的金銮殿。”李自成恶狠狠的抬头，朝着永定门方向望去。 再高的城墙，也休想挡住他的攻城大军。 事已至此，晚上攻城已不现实。 朱慈烺明日册封他为西北王，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刘宗敏、李过等人，哪怕对诏书内容有所怀疑，但终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李自成封王，他们的身份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就连向来高深莫测的牛金星，脸上都挂着一丝期待。 纸终究包不住火。 明日将册封李自成为西北王的消息，不胫而走。 城中那些个大臣们一片哗然。 “什么，他真要册封李自成为西北王，那我们该怎么办？”王德化得知消息后，立刻去了德胜门找张缙彦商量。 张缙彦脸上流露出担忧：“不行，万不能让他成功册封。” “咱们已经朱慈烺的眼中钉，肉中刺，闯王大军一走，他肯定要拿我等开刀。” 朱慈烺心狠手辣，骆养性、魏澡德等一众重臣全部被拿下。 一旦京城的危机解除，京城势必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可，李自成那个怂包，胸无大志，明明一鼓作气就能拿下京城，他却要接受册封，哎，这可如何是好啊！！”王德化唉声叹气。 原本计划明天配合李自成拿下永定门，没想到事情却超出了他们掌控范围。 “呵呵！他想册封就册封，咱可不能坐以待。” “马上派人联络魏国公和成国公，我要看，朱慈烺明天怎么收场。”想到这里，张缙彦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跟王德化商量后，两个人派人分头行动…… …… 第81章 崇祯，你别逼我 回到皇城，宁妃伺候着洗漱。 住进温馨的小窝，看着怀中温柔贤惠的小妃子，朱慈烺慢慢有了家的感觉。 一翻云雨，好不容易睡着。 翌日清晨； 被窝里起来时，宁妃早早的去了女兵营。 当了女兵指挥使，宁妃办事一点不含糊，朱慈烺还没醒，她就悄悄出门了。 洗漱后，匆匆吃了些早点，准备去一趟翰林院，弄几个苗子过来。 军机处刚设立，部门还没完善。 朱慈烺还想整理一套大明工匠晋升制度。 世界即将进入科技大爆炸的时代，再过一百多年，西方文明将整体进入蒸汽时代。 生产力迅速提高，一旦对方进入了工业革命时期，对于农耕文明将会降维打击。 朱慈烺率先来到这个时代，肯定不会让西方人得。 大国工匠，必须要有森严的等级制度。 大明官员分九品，朱慈烺打算将工匠分为九级。 一级工匠，待遇相当于大学士。 除了工匠，朱慈烺还要建立一套士兵晋升体系。 大明，自太祖朱元璋立国以来，历经二百多年，阶级固化严重，普通人没有晋升空间。 世袭罔替，固化的阶层，对皇权造成了极大的挑战。 必须打破现有的规则，大明朝才有可能继续走下去。 因为大明朝的病根不在李自成，再这么下去，整个王朝还是避免不了分崩离析的命运。 实际上，崇祯也早就认识到了阶层的危害，到了崇祯后期，他拼命的启用新人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陈演、魏澡德就是典型案例，在没有被启用之前，都是默默无闻。 但崇祯没有想过要建立自己的既得利益集团，只是盲目的启用新人，最终自己将自己给坑了 说人话就是，天下没有圣人。 你只想让人家给你卖命，又不想让人家得利，最终只会君臣离心，将自己反噬。 建立新的晋升制度，就是要重新培养一批既得利益者，巩固自己的地位。 只有既得利益集团出现后，才能跟老的集团相抗衡。 汪永洪陪着朱慈烺前往翰林院，刚出门，就遇到了高起潜。 “皇上，太上皇有急事召见，请您去一趟养心殿。” 高起潜，生的油头粉面，说话阴柔，眼睛始终给人阴鸷的感觉。 “太上皇要见朕具体为何事？”朱慈烺对召见两个字有点反感。 他才是皇上， 崇祯既然退位，就该好好当你的太上皇。 “奴婢也不知，不过太上皇看起来不是很高兴。”高起潜微微抬头，静静观察朱慈烺的神色变化。 作为崇祯的耳目，他当然知道崇祯召见朱慈烺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他开始揣摩朱慈烺的想法。 “皇上，太上皇那边，还是去见一见吧。”汪永洪担心，一旦惹恼了崇祯，会对朱慈烺产生威胁。 “高公公带路。”朱慈烺不露声色，却明白崇祯对自己似乎已经有不满之色了。 难道帝王家父子相残的悲剧，又要上演吗？ 朱慈烺承袭了本体的许多记忆，哪怕他再心狠手辣，让自己对崇祯动手，内心依然非常抗拒。 崇祯啊崇祯。 退位了，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太上皇，那样才能寿终正寝。 否则…… 为了大明，为了大夏，为了天下苍生。 任何人挑战皇权，朕都不会姑息。 一路来到养心殿。 崇祯一身黄袍，立于养心殿中间，背着手，身上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朱慈烺进去时，高起潜和汪永洪主动站在外面。 周皇后昨晚在这里过夜，今儿一早，崇祯特意让她回坤宁宫了。 大殿内，只有父子二人。 非常安静。 “孩儿，见过太上皇！”朱慈烺登上大位以来，还是第一次再见崇祯。 不卑不亢，称呼父皇，或者皇上。 而是特意突出他太上皇的身份。 崇祯微微一愣，转身看过来：“你，要册封李自成为王，可有此事？” 声音带着震怒，不容置疑。 崇祯本想让他跪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太上皇，孩儿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不过孩儿现在可以告诉你，册封之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朱慈烺脸色微微一变。 想来，这皇宫之中，还有不少崇祯的耳目。 册封诏书，昨晚只在军机处念了一遍，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就传到了养心殿。 是谁泄露的消息呢？ 自己还是将事情想简单了。 “无稽之谈，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崇祯将假诏书原原本本的念出来时，额头青筋狂跳，处于爆发的边缘。 “我大明，天子守国门，不和亲，不割地，不赔款，不封异姓王，至今已二百余年，你若敢封李自成为王，朕绝不扰你。” 朱慈烺微微皱着眉头，眼底闪烁着一缕诧异。 崇祯竟然自称朕。 你还想复辟不成？ “太上皇放心，孩儿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兵不厌诈。” “若是太上皇没有其他事情，孩儿就告退了。” 现在闯贼大军还在城外，朱慈烺不想这么快就跟崇祯兵戎相见。 不过，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 崇祯随时可能干涉内政，必须早点建立忠于自己的班子。 万一真的到了那一天，父子相残，恐怕，最伤心的人是母后。 崇祯，你别逼我。 朕不想走到那一步。 从养心殿出来，汪永洪和高起潜还在外面候着两个人聊的挺开心，高起潜笑呵呵的过来见礼，恭送皇上。 在前往皇极门的路上，朱慈烺问起了高起潜的情况。 “大伴，你和高公公熟吗？” “奴婢只知道高公公老家在保定，万历四十三年入宫的，，他还曾帮助太上皇扳倒魏忠贤，是监军中鲜有的知兵之人。” “太上皇可信任他了。” 汪永洪提起此人，赞赏不绝。 崇祯五年，高起潜奉命监军平定孔有德。 崇祯六年开始，监军征讨农民军各部。 之后一直活跃在军中，威望地位极高，连内阁总理卢象升等人都对他极为忌惮。 松锦之战期间，还奉命监军辽东，参与过松锦大战。 他的履历在汪永洪看来，几乎无法复刻。 “知兵，呵！他确实知兵，大伴，从今日开始，你替朕多留意此人的动向。” 朱慈烺没想到，汪永洪对高起潜评价这么高，这就难怪此人多次临阵脱逃，崇祯皇帝都没有惩处他。 二人一路来到皇极殿，走出门的那一刻，就看到最少有上百官员在外面等候。 徐允桢、朱纯臣、刑部尚书张忻等人联络了上百官员，来阻止他册封李自成的。 “皇上，您可不能犯糊涂啊……” 朱慈烺刚现身，徐允桢就跪下拦住去路…… 第82章 聚众，逼宫 “皇上，我大明立国已二百七十余年，从未册封异姓王，这可是太祖遗训，万不能更改啊。” “皇上，李自成聚众造反，与朝廷为敌多年，理应出兵将其党羽全部剿灭。” “若是现在做出妥协，其他贼子纷纷效仿，大明恐永无宁日。” “三思啊！！” 朱纯臣、徐永桢以及刑部尚书张忻三人牵头，再加上都察院几个御史，还有兵部，刑部、礼部等一众官员，共一百多人。 朱慈烺看了一下，除了都察院左都御史李邦华、左副都御史施邦曜等少数几个人是真心不希望册封外。 其他类似礼部侍郎杨汝成、张雄礼、户部侍郎王熬永之流，在城破之后，无不跟随陈演、魏澡德在皇极门三拜九叩，跪求李自成登基的。 全都是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垃圾玩意儿。 “魏国公，你们怎么知道，朕要册封李自成为王，朕可曾对你们任何一人提起过此事？” 朱慈烺眉头轻挑。 好啊！！ 反正我又没有当众宣布过，正好追查一下，到底是谁在暗中联络。 “皇上，这么大的事，纸包不住火，岂止是臣几个知晓此事，坊间都在传，整个京城的百姓全都知晓，您可不能犯糊涂啊。” “是啊，皇上，前日一场大战，京城守军损失了上百弟兄，李自成自西安起兵以来，攻我土地，掠我财产，大明王朝已有好几位王爷命丧其手。” “他们还残忍的将福王爷剁成肉片煮了，残暴至极，这等乱臣贼子，必须全部剿灭。” 徐允桢义正言辞，无懈可击，玩的就是政治正确，谁敢说个不字，身后党羽立刻群起而攻之。 “魏国公，说的很对，朕对天起誓，一定要将所有乱臣贼子，全部剿灭。” 朱慈烺冷笑过后，话锋一转：“朕从未在公开场合说过，要册封李自成为王，现在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散播谣言，蛊惑军心。” “张忻，你身为刑部尚书，应该知道，散布谣言，动摇军心到底该如何处置吧。” 刑部尚书张忻心神一动。 确实； 这件事他只是听下人说起，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消息的出处。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带着一百多官员强闯皇宫，犯的是杀头的重罪。 不过，没关系。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上一次，陈新甲议和，徐允桢几个就带头逼宫，朱由检没办法，只能下令杀了陈新家，导致跟皇太极议和胎死腹中。 还下了罪己诏。 最近一次，则是因为迁都的事，逼的崇祯当着众臣表态，绝不迁都，还差点逼死了提出迁都的李明睿。 都是这些缺德玩意儿在作祟。 表面上，政治正确，实际上是担心崇祯放弃北方。 他们的田产，大部分都在北直隶，一个个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回皇上，臣等这么多人都知道此事了，难道您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吗？这件事不仅臣等知晓，就连许多守城将领在传，您不能犯糊涂啊。”张忻老奸巨猾，答非所问。 “皇上，闯贼虽势众，但国难当头，臣等皆愿领兵上阵杀敌，闯贼若敢来攻，还请皇上让我等带一支兵马出城迎战。” “哪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无遗憾。” 朱纯臣不给朱慈烺说话的计划，他想好了，只要能再次掌握兵权，一定不会再错失良机。 “成国公、张忻，你们想上战场也简单，朕让人给你们每人一把刀，等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们都给朕冲上去。” “如果战死，朕给你们双倍抚恤，若是立功，朕给你们加官进爵。” “还有谁想上战场的，都站出来，马上让人给你们发兵器。” 朱慈烺犀利的眼神扫过全场，落在了左都御史施邦曜身上。 跟朕玩阳谋，好啊！ 那就随了你们的意愿。 全都给我上战场当炮灰去。 “皇上，臣愿意领一支长矛，上阵杀敌。” “皇上，臣愿意上阵抗敌，请皇上成全。” 左副都御史施邦曜站出来，左都御史李邦华两个几乎同时站出来。历史上李自成攻破京城时，他们死战殉国。 是大明朝少有的忠臣， 两人都是认真的 “施爱卿，李爱卿愿意上战场，很好，一会儿，朕给你这个机会，还有谁想上战场的，都站出来。” 朱慈烺轻描淡写，将了一军，直接把徐允桢等人整不会了。 本想以此要挟朱慈烺就范，结果人家压根不在乎。 除了几个忠臣，其他人要是想出城抗敌人，朱慈烺不介意，将这些人全部送走。 大明朝廷，除了少数几个有血性，其他要么庸才，要么孬种。 之所以阻拦朱慈烺册封李自成，一来是为了政治正确，不想担责任。 二来嘛! 就是为了防止朱慈烺跟李自成和解，破坏了他们投降的机会。 不过，这些人坏，但不蠢。 见皇帝来真的，马上就转移话题。 “皇上，李自成一旦打进来，臣等绝不坐视不管，但现在，您得先说清楚册封之事。” “对，大明立国二百余年，天子守国明，不和亲，不纳贡，不封王，谁都不能轻易改变，您要是不解释清楚，臣就撞死在这里……”徐允桢铁了心想让朱慈烺难看。 最好煽动几个傻、逼，来真的，闹出人命，那样才能逼迫崇祯，将朱慈烺拉下马。 到时候，无论京城能否守住，他们都能继续润。 “好啊，那你就撞死在这里。” 朱慈烺面色如常，直接将了他一军。 想死那就赶早，免得浪费粮食和空气。 “皇上，您……”徐允桢脸色铁青，压根没想到朱慈烺会来这么一出。 “还有谁想撞死的，撞啊，想死，朕也不拦着。” “不过，朕现在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散布谣言。” 几乎同一时间，李国桢、张国记、倪元璐等人，得知徐允桢带着一群大臣阻拦皇上后，也赶紧过来了。 踏踏踏！！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围起来！！” 曹正带着上百名东厂番子，匆匆赶来，将徐允桢等人和皇帝隔开。 东厂的人马一来。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 “皇上恕罪，臣等都是听信了坊间谣言，绝非有意为难，请皇上开恩呐。” “皇上开恩呐，臣不该听信谣言，都怪闯贼派来的探子，差点让臣等铸成大错。” 徐允桢和朱纯臣等人眼看无法要挟，还导致朱慈烺动了杀心，马上改变策略。 认错认罚，先保住小命再说。 “哼，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在没有任何根据地情况下，聚众强闯皇宫，难不成想让朕就这么饶了你们吗？” 朱慈烺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杀气。 正愁没机会，你们却主动往枪口上撞。 …… 第83章 杀一批 “来人，徐允桢、朱纯臣、张忻等，听信谣言，蛊惑群臣，意图动摇军心，将他们全部拿下，严加审问。” “朕要查清楚，散播谣言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张忻、杨汝成、王熬永几个，全都是开城投降的逆贼，朱慈烺早就想拿下他们了。 大战在即。 这些人继续待在如此重要的位子上，万一出点什么纰漏，会很麻烦。 除了几个主谋，其他什么部门给事，主事，翰林院编修也都是没脑子的主。 只会跟着瞎吆喝。 真到了要用他们的时候，一点血性都没有。 刚才只是简单试探，这些人贪生怕死的本性就全部暴露出来了。 再不拿下。 留着过年啊？ “皇上，真，真的全部拿下啊！！”曹正心头一愣。 如果只拿下几个，或者十几个还好，现在直接拿下一百多个，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曹正，你要抗旨吗？”朱慈烺冰冷的眼神，落在曹正身上。 顿时； 滚滚的帝王威压扑朔而来，吓得曹正心神一颤，背脊发凉，扑通。 连忙跪下：“皇上恕罪，奴婢不敢。” “来啊，将他们全部拿下。” 曹正不敢再有怠慢。 新皇帝年龄不大，杀人可不眨眼，曹正忘不了王之心死时的样子。 “皇上，息怒，群臣只是被人蛊惑，臣以为只需将幕后主使查出来便好，大战在即，万不可能让李自成钻了空子啊。” “皇上，臣以为，定然是李自成在城中的细作故意散播谣言，决战在即，不宜大动干戈，群臣只是被人蛊惑，还请皇上三思啊。” 这群大臣涉及京城各大部门，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将所有人全部拿下不妥未免造成恐慌。 李国桢、李若琏、倪元璐等人，纷纷求情。 朱慈烺知道，谣言只是捕风捉影，强行将朱纯臣等人拿下，势必会有许多人不服。 朱纯臣、徐允桢可是世袭国公爷，没有确凿的证据，实难定罪。 张忻等人也是朝廷重臣，一次拿下一百多人，反而会导致京城人心不稳。 京城的官员中，大多数人都是墙头草，没大本事，干一些文职类的工作又绰绰有余。 那就暂时先留下他们吧。 毕竟，还有施邦曜、李邦华几个较为正直的臣子在里面，一棒子打死，肯定会误伤忠臣。 “哼，要不是诸位爱卿求情，朕今日就要将你们全部打入天牢，但是，尔等是非不分，满目追从，朝廷不能再用你们了。” “朕宣布，从即日起，除施邦曜、李邦华等几个主动请战的官员外，其他人免去一切职务。” 哗…… 全都懵了。 皇帝虽然没拿下他们，却免去了所有人的职务。 这一百多人当中，大部分在朝廷担任要职。 什么兵科主事，什么礼部侍郎。 什么户部侍郎，什么御史。 除了刚才主动请求上战场的官员，其他统统免职。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或者关起来。 有两个原因 一是罪名还不够。 二是，关起来他们就没机会搞事了。 只有将死罪坐实，才能名正言顺的杀人。 罪魁祸首是朱纯臣和徐允桢几个。 想要以莫须有的罪名，杀两个世袭国公，舆论太大了。 不过，朱慈烺相信，这些人及其党羽不会就此罢休的。 “朱慈烺，你这个疯子，难道这就是你的治国之道吗？你这是要将大明朝断送了，太祖皇帝也不会饶你的。” “哈哈哈，好，免的好，我等一片赤诚，问心无愧，正好看一看，你到底是如何守住大明江山的。” “朱慈烺，你这个暴君，你这是自掘祖坟，大明朝经不起折腾了，这样下去，会亡国的。太上皇，您快来看一看呐，您的皇位不能传给这样的人呐。” 有几个迂腐的御史，鬼哭狼嚎，试图制造更大影响力，其中以都察院御史周申、刘永泰叫的最凶。 朕不是暴君吗？ 那就杀一批。 “妖言惑众，辱骂君上者，诛九族，将这几个逆臣，就地正法。”朱慈烺呵斥。 曹正这回不敢再有任何怠慢。 带着兵马冲上去。 咔嚓，咔嚓，咔嚓！！ 浓烈的血腥味，扑朔而来，跟着徐允桢一起来人，全都老实了。 他们坏，但不蠢。 不会傻乎乎再把脑袋送上去让人砍。 张忻、王熬等人，全部被免职，灰溜溜的离开了现场。 倪元璐等人没想到皇帝一次罢免了上百人，到现在都惊魂未定。 “皇上，一次免去了这么多人，六部的官员少了一大半，时间久了，京城的官员系统恐无法正常维系。”李国桢眼里流露出担忧。 “是啊，皇上，这些人虽没大本事，但全部免去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臣担心，如此会动摇朝廷的根基啊。” 最头疼的人的是倪元璐。 罢免这么多官员，影响最大的是六部，人可以没有，但事情总得有人干。 李若琏、张国记几个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呵！诸位爱卿，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动摇朝廷的根基，朕不太认同。” “准确的说，朕动摇的是那些贪官污吏的根基？” “现在的朝廷除了你们几个，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贪生怕死，阳奉阴违，留着才会动摇朝廷的根基。” “俗话说，不破不立，朕决定近期在京城实施一次官员大考，凡是不符合要求的人，全部要剔除出去。” “几位爱卿，都是朝廷的基石，朕对你们寄予厚望，用不了多久我们迎来最为艰难的时刻，你们除了要尽快实施考核之外，半个月内还要举办一次科考。” “题目朕来出，这次，朝廷要破格录用一批人。” 剔除一些缺德的玩意儿之后，无论文官还是武官系统都迫切的补充新鲜血液。 反正大明已经处于绝对谷底了，无论怎么走都是向上。 “臣等遵旨！！”倪元璐得知皇上真实想法后，所有顾虑一扫而空。 不破不立。 说得好！！ 朝廷现有的官员，不仅朱慈烺看不上，倪元璐等人也非常失望。 朱慈烺此举，反而让倪元璐等人茅塞顿开。 永定门外； 李自成领着将近十万大军，朝着城门方向而来。 声势浩大。 册封吉时快到了。 …… 第84章 册封 徐允桢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精心策阻止朱慈烺册封的行动，居然导致一百多名官员被罢免。 不过； 对于徐允桢和朱纯臣来说，罢免的官员越多，他们就能找到更多的伙伴。 迟疑之时； 刑部尚书张忻已经被扒掉了官服，脸色铁青的从皇极门出来了。 礼部侍郎杨汝成等人也都垂头丧气。 “哼，他以为咱真的想当大明朝的官的，不干了更好，惹急了，都投闯王去。” 杨汝成狠厉的脸上，闪烁出一道邪恶。 刚才口口声声要阻止册封的他，现在完全换了一副口吻。 “对，朱慈烺不仁，别怪咱不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闯王就要打过来了，没有咱们，他拿什么守城？” “走，跟 闯王干了，反正大明朝的官，。老子不想当了，既然撕破脸皮，咱也别给他留面子。” 张雄机、王熬几个侍郎，纷纷叫嚣。 “哈哈哈……诸位，现在可还是大明朝的天下，话不能乱说，万一被锦衣卫听了去，怕要吃不了兜着走。”徐允桢皮笑肉不笑。 心里却幸灾乐祸，笑开了花。 这才是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国公爷，咱还不是被小皇帝逼急了吗？大家一心一意为了朝廷，他将咱当成什么了？ “一句话就将咱十几年的功名全部被抹了，施邦曜和李邦华几个却能豁免，这是逆天而行，我们为什么要再给朱家王朝卖命？” “对，国公爷，都说您神通广大，要是闯王进城，可得关照咱们一下啊。” “朱慈烺，这个暴君，王御史他们仅仅是因为说了骂了他几句，就将人杀了，要不是有人求情，我们也差点下大狱，真这么下去，别说杀人，他连祖坟都敢刨。” “不干了！！” 王熬永、张雄机等人义愤填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错的都是别人。 不过有一句话，却有些道理。 朱慈烺确实动了挖祖坟的心思。 万里皇帝的坟墓耗费上千万两白银，还有万历藏银，恐怕也不仅仅只有那一百多万。 “呵呵！诸位大人，大家都别着急，朱慈烺刚才不是说，没有打算册封闯王吗？” “如果他说的是真，李自成肯定不会罢休，到时候攻城打起来，我们便可以……”徐允桢嘿嘿一笑，露出讳莫如深之色 “国公爷，您是说。”前刑部尚书，张忻眼睛一亮。 “不可说，说不得，诸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可随徐某回府喝杯水酒，慢慢聊！！” 徐允桢挤眉弄眼。 张忻几个一拍即合，最少有二十多个官员，跟着徐允桢去了徐府。 殊不知，人群中有心腹大臣，拿出了纸笔，将这些人的名单，记录的清清楚楚。 …… 永定门； 李自成在数万大军簇拥下，抵达永定门五百步外。 一员酷似李自成的大将，领着一队数百人的骑兵，从中间走出来。 成为了全军的焦点。 朱慈烺被在李若琏、王承恩、李国桢等一众大臣护卫下，身着金甲，出现在城头的那一刻。 李自成眼眸微微一颤。 瞳孔略微收缩。 崇祯三年起兵造反以来，他第一次见到了大明朝的皇帝。 只见那小皇帝，一身金甲，气宇轩昂，隔着五百多步，都能感受到那天生的帝王威压。 李自成以及部下们看到一身金龙的朱慈烺，同样微微颤抖。 那可是大明朝正统皇帝。 而他们所效忠的闯王，最多不过是一草莽，跟正统大明皇帝相比，还是矮了一截。 册封流程，今天上午，杜勋又派人出城，跟李自成沟通好了。 这会儿，杜勋站在朱慈烺身后，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饰不住。 册封成功之后，他这个谈判大使，绝对是首功。 按照册封诏书所许，朱慈烺会将陕西，山西两地全部封给李自成，允许其招募官员，铸造钱币，保留军队，建造王府，并且不像大明朝纳贡。 相当于自成一国。 到时候，他杜勋就是西北王身边的红人了。 大明藩王身边都有太监，李自成肯定也不例外。 刘宗敏、牛金星，李过，李岩等一众李自成的部下，看着城楼上的大明皇帝同样是心神发颤。 好在，今日之后，他们的主子，也该成为正统的王了。 唐通、白广恩、陈永福、董学礼这些从明军这边，投降李自成的将领，看到大明皇帝之后心里同样发虚。 五味杂陈。 吱呀！！ 永定门，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 李若琏亲自率领锦衣卫出城，二百多威严的士兵，排成两队， 王承恩手持圣旨，在十数名净军护卫下，从城里出来，到达城外二十多步的地方停下来。 “册封吉时已到，请李自成上前听封！！” 王承恩朝着前方亮了一嗓子。 前方五百多步外，闯军大纛下，一名身穿黑甲，头戴范阳笠的中年将领，就是李自成。 跟朝廷打了十几年，数次被剿灭，又死灰复燃的李自成。 王承恩、李若琏看到此人，恨不得其脑袋砍下来。 城头上，李国桢、倪元璐等人总算见到了这个让朝廷耗尽心血都无法剿灭的贼子，李自成。 “李自成，上前听封。”王承恩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又喊了一嗓子。 终于，这一次，李自成在顾君恩、宋献策以及最少二百名精锐簇拥下，朝王承恩这边过来了。 王承恩神色微微愣了一下，朝着李若琏看了一眼。 朱慈烺有令，李自成胆敢上来，王承恩麾下十名携带震天雷的死士，就会一拥而上，将他炸成肉渣。 李若琏麾下，二百精锐，同样会冲上去，疯狂补刀。 “李自成见过大明皇帝。”李自成在二百多精锐护送下，来到了王承恩三十步外。 这个距离，足够王承恩看清楚来人的真实面目了。 可； 李自成过来后，并没有下马。 也没有下马听封的意思。 “李自成，圣旨在此，还不快快下马听封。”王承恩眸光似箭，眼底闪烁着森冷的杀气。 下马，跪地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 第85章 什么，只封顺义侯？ 现场的杀气弥漫开来。 李自成那边也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 李若琏暗中下令，只等王承恩动手，二百精锐，立刻冲上去决战。 当然，李自成身后就有数万精锐，虎视眈眈。 这边动手，后面数万大军就会扑上来。 他们解决掉李自成后就立刻撤退。 城头的守军随时接应。 “王公公，依照谈判结果，我家闯王受封之后，不纳贡，不称臣，不受明朝皇帝管辖，所以，听封时不必下马。” 顾君恩藐视的看了王承恩一眼。 他们忌惮朱慈烺，但王承恩不过一太监，有什么能耐跟闯王谈条件。 “呵！” 王承恩公鸭般淡淡一笑：“想必这位就是顾君恩，顾先生吧。” “李自成乃陕西米脂人氏，在尚未册封之前，依照大明律他依然是皇上的子民。” “下马跪听册封，乃是规矩，何况就算册封之后，他还是大明朝的臣子。” “臣跪君，天经地义。” 王承恩巧舌如簧，据理力争，让顾君恩无法辩驳。 “王公公，此言差矣，我大王五十万兵马杀到，从大同到居庸关，再到通州，你们节节败退。” “若非我大王体恤百姓疾苦，不忍再战，岂会跟你们和谈。” “赶紧宣旨吧，不然，拖久了，我王身后五十万大军绝不答应。”宋献策冷笑。 下马受封，低人一等，他不可能接受。 “呵，你家李自成若是体恤百姓疾苦，那就应该早点遣散军队，下马受降。” “我们皇上胸怀天下，定然会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饶恕他的罪过。”王承恩神色如常。 你打算拖延，正合咱家心意。 “王承恩，你们到底册不册封，若是在不识时务，那就干脆一拍两散了。” 顾君恩气的双眸发抖。 “诸位铁了心要如此，咱家也没有办法，你们什么时候下马，咱家什么时候册封。”王承恩拿出水袋来喝了一口。 主打一个拖延时间。 你们最好到晚上都不要答应。 那样，又能拖一天。 哈哈…… “你……”宋矮子气得脸色都变了。 李自成看了看二人，却没有说什么。 与此同时； 在五百米外的大军中，有一匹轻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士兵来到顾君恩身边，说了些什么。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李自成也做出了让步：“哼，王承恩，本王可以下马受封，但，不跪。” “若不答应，立即开战。” 王承恩注意到了李自成脸上的神色变化，感觉哪里不对。 此人无论气势和威望都不像是领兵数十万之人。 他应该只是一个跟李自成长的有几分相像的闯军将领。 “呵，好，时候不早了，赶紧下马吧。” 既然对方不是李自成，再要求下跪受封，已经没有意义。 将人将消息通知李若琏后，“李自成”翻身下马。 拱着手。 顾君恩、牛金星二人也跟在一旁，打着拱手，微微低头。 王承恩拿出册封诏书。 亮出嗓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天命，统御万方，念天下生民之艰，愿求四海升平。” “今特颁恩旨，封李自成为顺义侯，赏良田万顷，白银十万，用以安顿部下，望尔以安民为本，共扶社稷。 ” “尔李自成，原为草莽英豪，今自愿归顺朝廷，当恪守臣节，保境安民。” “朕赐尔侯爵，望尔尽心竭力，替朝廷戍边守疆，勿负朕望。” “若能使百姓安居，边疆宁靖，朕必不吝封赏；若怀有二心，祸乱地方，天威所至，决不轻饶！ ” “自今以后，顺义军民，皆听尔节制，望尔等以天下苍生为念，勿再生战端。” “此诏，即日通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洋洋洒洒，二百余字。 顾君恩和宋献策等人却越听越不对劲。 什么，册封为顺义侯？ 自愿归顺？ 替朝廷戍边守疆，保境安民？ 若有二心，天威所至，决不轻饶。 什么鬼？ 这还是被迫签的册封诏书吗？ 分明是问罪。 假的李自成听的一头雾水。 他文化少，但好歹也认识几个字，听完整个诏书后，勃然大怒。 “你，你们这是什么诏书，分明是羞辱我王，兄弟们，皇帝老儿不讲信义，杀了他们！！” 假扮李自成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自成的养子，李过。 “尔等乱臣贼子，还不束手就擒，给我杀！！”王承恩一声令下，身后将士纷纷点燃震天雷。 李过和顾君恩几个看到十几个带着青烟的东西丢过来，吓得瞳孔猛缩。 与此同时； 李自成和牛金星、刘宗敏等人，在万军之中，静静的候着。 听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几个字时，脸上尽是讥讽。 朱慈烺还将自己当成皇上呢。 呵！！ 等拿到了诏书，领兵返回西北，他们就是那片土地的主人，从此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 不纳贡，不称臣。 我李自成才是真正的皇上。 励精图治，操练兵马。 羽翼丰满之时，挥师南下，整个天下都将成为我李家所有。 李自成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美好的憧憬。 刘宗敏、谷可成、田虎等人激动万分。 终于熬到封侯拜将的那一天了。 过了今日，他们将不再是贼，而是堂堂正正王师。 牛金星脸上始终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一年四季摇着鹅毛扇，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 没错； 牛金星现在心里热乎乎的。 身为李自成军中第一谋臣，位高权重，他开始规划大顺王朝未来走向了。 李岩眼底倒是闪烁着些许担心。 不知为何，他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按照李自成的许诺，下一步就该攻打张献忠和辽东的鞑子了。 依照李自成的实力，拿下张献忠没有多大悬念，但辽东的鞑子可没那么简单。 最精锐的辽军，也不敢跟鞑子出城跟鞑子野战。 而仅仅是明军二三流的兵马，都可以将大顺军打的满地找牙。 孙传庭仅仅用几个月训练出来的新兵，都可数次大败李自成。 可想而知，鞑子的真实战力是多么恐怖。 当王承恩念到，册封李自成为顺义侯时，牛金星忽然脸色大变。 没来及的动怒，诏书中又出现了 自愿归顺。 替朝廷戍边守疆，保境安民，若有二心，天威所至，决不轻饶等字眼。 “不，这不是诏书，他是在侮辱我王。” “大王，快下令，立刻攻城。” 意识到上当，一向稳重的牛金星。此刻也忍不住了。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怎么变成封侯了，还只赏赐十万两。 说好的封西北王呢？ 怎么回事。 李自成勃然大怒，脸都黑了。 奇耻大辱啊！ 第86章 恼羞成怒来攻城 “他封本王为顺义侯，狗皇帝，本王要他的命。”李自成怒火滔天，眼底冒烟。 朱慈烺这是拿他开涮啊。 李过、谷可成、田虎一个个睁大双眼，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以为听错了。 “什么？封大王为顺义侯，狗皇帝，他想干什么，言而无信的小人，大王，末将愿意为先锋，杀进去活捉狗皇帝。” “奶奶个熊，丧尽天良啊，大王，我们有五十万大军，还用得着他封什么，直接杀进去。” “侮辱我王就是侮辱我谷可成，兄弟们，杀进去，干他~娘的。” 群情激愤。 就在这个时候，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大地都在颤抖。 轰隆，轰隆！！ 李自成还没来得及动手，王承恩和李若琏先下手为强。 十几个震天雷丢过去，那假扮李自成的闯将吓得瞳孔猛缩，好几个士兵连忙挡在T他们前面。 气浪袭来，血肉横飞。 情急之下顾君恩连忙抓住身边一士兵挡在前面，耳旁一阵惨叫。 宋献策，宋矮子眼疾手快，急忙躲在马匹后面。 现场一片混乱。 假闯王被炸的面目全非。 李若琏趁着混乱，带着二百多兄弟，扑上去。 “给我杀！！” 硝烟弥漫。 咔嚓，咔嚓，刀光连闪，血流成河。 然而，刘宗敏的人全都是战场上杀出来的精锐，锦衣卫的战斗力则只有一般，激战后，他们开始慢慢稳住阵脚。 王承恩伺机带着几个投弹的死士，袭击顾君恩的侧翼。 城外不宜久留。 几颗震天雷下去。 李若琏赶紧交替掩护撤退。 踏踏踏…… 李自成一看，前面交上了手，马上命令，李过和谷可成，率领三万精锐，意图夺取城门。 大战一触即发。 顾君恩试图抢占城门，然而，他们却忽略了城头的守军。 王承恩和李若琏选择的册封地点，本就在城头火力覆盖之下。 先不说，城头那二十多门弗朗机，一百多步的距离，守军的火铳和弓箭也不是好惹的。 宋献策会合李过的兵马，刚刚靠上来，就挨了一阵铳子。 面对城防坚固的北京城，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在没有任何工程器掩护下，都无法突破城墙。 见守军有准备，李过和顾军恩只能气鼓鼓的将兵马撤下去。 …… 城头； 守军将士一开始听闻要册封李自成为王时，全都一片震惊。 毕竟朝廷奉行的宗旨一直是不纳贡，不封王，天子守国门的策略。 突然要封王了，京营将领，虽然没有文官集团反应激烈，内心却也有诸多不满。 就连刘文耀、刘文炳等人也颇有微词。 王承恩出城册封时，刘文炳还带着几个坐营官试图请皇上澄清，多亏了李国桢在一旁做了思想工作，他们才没开口。 当王承恩念出册封李自成为顺义侯时，刘文耀恍然大悟。 原来是缓兵之计啊 李邦华、施邦曜等几个都察院的官员，被朱慈烺豁免了罪责之后，也跟着一起来城头见证册封。 王承恩念出诏书的那一刻，李邦华这才明白了，皇上的良苦用心。 “皇上，是臣无悔您了，请受老臣一拜。” “皇上，臣等愚昧，差点着了他人的奸计，请您责罚！！” 李邦华二人，连忙请罪。 边上杜勋和周文宇几个则是一片懵逼。 “皇，皇上，您不是要册封闯王为西北王吗，怎么是顺义侯？”杜勋内心顿时炸裂了。 朱慈烺和王承恩昨晚明明说是册封西北王，他还极力派人在李自成那边解释。 现在变成了册封顺义侯，等回去了，李自成还不扒了他的皮？ “杜公公，皇上说的一直是册封顺义侯，你听错了吧。” “昨晚李都督，张大人，倪大人都在场呢，还会有错？”汪永洪笑颜如花，眼底闪烁着戏谑。 你杜勋本为朝廷派往山西的监军，谁让你投降的。 回去挨收拾活该。 “你——”杜勋心里堵得慌。 事已至此，马上就要开战了，他和周文宇等人的小命，还攥在人家手里了。 现在朱慈烺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杜勋，你说朕如果现在将你送回去，李自成会如何处置你们。”朱慈烺随和的眼神看过来。 没有喜，也没有怒，却让杜勋遍体生寒。 “皇上开恩呐，奴婢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归顺李自成的，李自成只是一介草莽，根本不配与您谈判，就让小的留在您身边，当一条狗吧。” “奴婢给您叫唤两声，汪汪汪！” 杜勋一跪。 周文宇哪里还敢怠慢。 “你们现在知道求饶了，当初投降的时候，怎么没料到会有今天，杜勋你们不是在找杜之秩吗？” “大伴，告诉他们，朕都是怎么处置那些逆贼的。”朱慈烺冷笑。 “回皇上，凡欺君罔上，背叛朝廷的反贼，全都应该抄家问斩，诛灭九族！！”汪永洪回话。 杜勋和周文宇吓得瑟瑟发抖。 正好这个时候，王承恩和李若琏动手了。 爆炸声传来，朱慈烺将杜勋和周文宇交给汪永洪看管。 “杜勋，朕先不杀你们，今天你们就好好看看，朕是怎么对付李自成的，你们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们的闯王，是怎么败在朕手上的。” “传令，所有兵马，准备迎战！！”朱慈烺大喝一声。 城头全部守军进入战斗准备。 二百多弓箭手和一百多火铳从后面冲上来，朝城下射击，掩护李若琏撤退。 终于在城头守军掩护下，抢占城门的闯军丢下上百具尸体暂时退到了五百步外。 敌军退却，守军高呼万岁。 …… 闯军大纛下，李自成一身戎装，注视着前方。 宋献策和顾君恩带着人，抬着假闯王的尸体回到大军之中。 李自成气得额头青筋狂跳：“该死的狗皇帝，他这是要下死手了，马上通知全部兵马，本王今日就要拿下永定门。” 王德化和张缙彦已经和他约定，只要大军攻城，他们就会配合夺取城门。 徐允桢和朱纯臣也会伺机动手，攻打皇城。 调兵遣将，大约半个小时后，永定门外，足足集结了十万大军。唐通、贺兰领着兵马，从大营出来。 “传令，董学礼，白广恩，领本部兵马，分别攻打左安门和右安门，陈永福。” “唐通、陈永福各领一万兵马，攻打永定门、李过领一万精锐，伺机而动，务必在天黑之前，攻入外城。” “是！” 黑压压的大军，朝着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三座大门开吧。 长枪如林，战旗招展…… 隔着几里地都能听见那令人压抑的脚步声。 …… 第87章 杀到了城下 大战的阴云笼罩在京城上空。 将士们都卯足了劲，准备迎接李自成狂风骤雨进攻。 刘文耀和刘文炳二人，面对城外二十万精锐，哪怕前两天已经来了一场预热，心里还是有些发虚。 两万八千人的京营，要镇守在长达五十里的防线上（明代京城周长大约25公里。） 抛开什么火头军，辎重部队，真正打仗的兵不到两万，一个作战的士兵，要坚守一米五的城墙。 担心守不住。 刘文耀赶紧从其他城门抽调了不少士兵过来，东直门和西直门的守备，则完全依赖锦衣卫。 唐通和陈永福之前只是试探性攻城，没有做好完善的准备。 吃了一次亏后，他们利用这两天时间，打造了大量盾车、云梯、毫桥。 最少上百架盾车推在前面，为士兵形成有利的保护。 中间夹杂着云梯。 刀盾手，长枪手，弓箭手，混编在盾车、云梯等攻城小组中间。 云梯后面更是几十个扛着攻城梯的攻城小组。 唐通、陈永福在数百骑兵簇拥下，跟在大军身后。 在他们左右两翼，是李过率领的一万步骑混编的精锐。 足足三万大军，朝着永定门而来。 董学礼、白广恩也各自领着大军七八千人，佯攻左安门和右安门。 他们的阵容虽然不及主攻永定门的兵马，但也配置了好几架云梯和几十辆盾车。 士兵就跟在盾车后面。 弓箭手一边射击压制，一边向前推进。 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朝着城头飞去。 嘶嘶破空。 “皇上，闯贼距离咱只有二百步了，请求开炮！！”负责炮台的百户，猫着腰过来请战。 上一次是为了给闯军突然袭击，这一次，对方出动几万大军，也该亮出大炮了。 永定门城头有三门弗朗机炮，虽然有点少。 但两百多步的距离，使用散弹炮击，一轰一大片。 闯军着甲不足，效果明显。 朱慈烺早有谋划，毕竟只有两门大炮，少了点，一旦开火，敌人就会警觉，反而不利于后面的操作。 如果有二十门大炮，想都不用想，用炮轰就行了。 “刘百户莫要着急，朕给他们准备好了大餐，你们的人，先把炮口调转过来，瞄准翁城下的空地上。”朱慈烺咧着嘴，眼底浮现出讳莫如深的笑意。 “啊……” “瞄准翁城啊，下边都是咱的人呀。”炮兵百户一头雾水，若非朱慈烺是皇帝的身份，他都怀疑，是不是要造反。 “刘百户，皇上说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刘文炳呵斥。 “是！！”刘百户这才硬着头皮，下令，将炮口调转过来。 调整角度。 李若琏和王承恩这会儿也回到了城头。 闯贼大军终于推进到了百步以内。 伴随着刘文耀一声令下。 坚守在城头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开始还击。 无数箭矢飞来。 子弹，箭镞相互交织，城上，城下，不断有人受伤倒下。 闯军每一架攻城梯下方，最少聚集了上百精锐。 借着盾车的掩护，很快推进到了四五十步。 明军依然选择用弓箭和火铳还击。 城头守军伤亡开始增大。 好在这个时候，倪元璐组织的担架队开始派上用场。 受伤的士兵很快被抬下去。 在城楼不远的一栋民房内，十几个医官和几十个由宫女组成的医疗队开始救治伤员。 “皇上有令，不求杀死，尽量杀伤。” 打伤一个还得两人来抬。 受伤的士兵，很快丧失了战斗力。 明军用的箭矢都是用金汁浸泡过的，蕴含着大量病毒细菌。 按照李自成那个医疗条件，受伤的士兵迟早死路一条。 金汁就是粪水。 在这瘟疫横行的年代，好人沾染上病毒都有可能死路一条。 拥有无数病毒病菌的粪水，侵入到人体内，就算在医疗条件极高的现代，一旦感染也会丧命。 但这玩意儿不会立即致命，得先消耗一些药品和粮食在走。 唐通和陈永福的人都是明军中的老兵，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箭矢横行，他们仗着盾车和工程梯的掩护，不会轻易将身体露出来。 离城门越远，效果越好。 随着大军距离护城河越来越近，很快抵达护城河岸边，城头守军居高临下，他们就没有那么安全了。 伴随着箭矢飞来，二三十步范围内不断有士兵中箭倒下。 中箭受伤，就意味着生命开始慢慢流逝。 可惜守军弓箭和火铳有限。 面对护城河的阻拦，闯军将早就准备好的壕桥推上来。 壕桥可以理解为简易木制折叠桥，专门用于通过壕沟，护城河等障碍。 明朝京城的护城河，属于京城防御体系的一部分，在永乐年间进行过大修，在嘉靖年前有进一步完善。 土木堡事变中，瓦剌大军抵达京师城下，护城河在击败鞑靼大军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自成大军来了之后，朱慈烺下令拆毁了原来的桥梁，并且收起了吊桥。 这也大大增加了闯军攻城的难度。 想要过河，必须自己打造壕桥。 好在李自成在攻打洛阳、襄阳中积累了大量攻城经验。 在昌平，他们就打造了大量云梯和壕桥。 十几架壕桥在护城河一侧展开，慢慢搭建成了可以容骑兵过河的木制桥梁。 几乎同时，攻城小队，开始强渡护城河，利用盾车在对岸建立小型据点，跟明军形成对峙局面。 等壕桥全部展开， 十几架云梯立刻朝护城河推进，从临时搭建的桥梁上通过。 后续盾车大队，迅速跟上。 云梯上的士兵开始用弓箭攻击城头守军。 上百辆盾车逐渐靠拢。 守军没有开炮，只能用弓箭和火铳还击。 闯军有盾车庇护，伤亡不是很大，反而守军因为弓箭和火铳有限，还要遭到闯军弓箭和云梯上射手袭扰。 导致还击能力进一步下降。 闯军盾车部队和攻城梯部队，抓住机会迅速过桥，踏入护城河一侧的闯军精神大振。 朝城墙方向蜂拥而来。 这个时期，必须要快而且要狠才能迅速利用明军射击空隙，冲上去。 几分钟后，数几百闯军杀到了城下…… 第88章 各方势力群起 一辆五六米长的冲撞车也在一队士兵推送下，朝着永定门城门而来。 云梯马上就靠上来了。 坚守在城头的士兵，等的就是这一刻，赶紧拿出杀手锏; 震天雷。 轰隆，轰隆！！ 剧烈的爆炸声中，闯军被炸的血肉横飞，惨叫不止。 还得是震天雷啊。 经过改良的震天雷，制作成本低廉，并且填充了几十上百颗铁砂，爆炸时，能够对方圆一两丈范围内的生物构成致命打击。 强光闪烁，密密麻麻的铁砂溅射开来。 城下闯军一片哀嚎。 和上次使用震天雷不同。 这次的投弹队准备充足，他们还经过专门训练。 震天雷点燃后，士兵会根据敌人所在位置决定是不是要在手中稍稍停留来保证投出去后尽量控制在敌人头顶爆炸。 那样的效果，一炸一大片。 陈永福和唐通最担心的就是明军震天雷。 几十颗震天雷相继丢下来，城下的士兵鬼哭狼嚎，人仰马翻。 可； 城里资源有限，一颗震天雷耗费的弹药，足够火铳兵开好几铳了。 漫长的交战线上，朱慈烺的震天雷也不可能无限供应。 最终耗费几十颗震天雷之后，守军攻击力度逐渐减弱。 “勇士们，他们弹药不足，给我杀上去，夺取城门。” 陈永福逮着机会，明军还击的力度，还不如前几天，马上招呼大批兵马发起冲锋。 最少有好几千闯军，越过了护城河，，朝着城墙疯狂涌去。 唐通的部将唐士杰也组织了精锐，强攻城门。 最少有两架云梯，在城门附近展开。 几十名士兵，推着巨大的撞车冲到了城门地下。 李过领着一万精锐，迅速跟着唐通的马队，渡过护城河。 “是时候了，立刻给王德化发信号！！” “是！！” 声音落下，大军中一支钻天猴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爆炸。 王德化领着八百兵马镇守翁城下方。 朱慈烺谈判失败后，他就做好了一切准备，看到空中的窜天猴，王德化精神大振。 “兄弟们，锦衣卫要打开城门引闯军进来，跟我杀过去，消灭他们。” 王德化并没有办法控制麾下全部兵马。 他的嫡系有五百多人。 无法调动全部兵马，他带着五百人迅速行动。 镇守城门的锦衣卫，只有八九十来人，由一个百户率领。 兵马虽少，他们却早有准备。 王德化出现在城下的那一刻，镇守城门的锦衣卫却突然跑了。 王德化等人精神大振。 “狗贼，还锦衣卫，就这胆子早点回家带孩子吧，打开城门。” 王德化麾下一个把总，咧着嘴，亲自带着几个士兵上去。 然而，就在他们推开大门的那一刻，全都傻眼了。 大门后面根本没有通道，一堵严严实实的高墙，呈现在众人视线中。 王德化人都懵了。 说好的翁城呢？ 准确的说，朱慈烺是让赵士锦将翁城通道给堵了，然后做了个假门。 “不好，上当了！！” “快，随我去翁城夺取城门。”王德化惊呼不妙，李自成的兵马进不来。 他们已经暴露身份。 等会儿朱慈烺就会派兵杀来。 这五百人，给朱慈烺塞牙缝都不够。 一片惊呼中，他和姓王的把总赶紧带头城头上跑。 现在不是进城，而是得赶紧突围杀出去。 几乎同一时间，巷子中传来了轰隆的脚步声。 突然， 好几千手持长矛的兵马从巷子里涌出来。 他们手里的矛最少有四五米长，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如同一道枪林。 看起来有点像西方中世纪的长矛兵，王德化等人没有见过西方中世纪的长矛兵，只是觉得这些矛长的有点过分了。 他们从左边，右边，中间大道上，朝着这边聚集，很快组成了一支让人瑟瑟发抖的大军。 “哈！！” 指挥官一声令下，众军怒吼一声，长矛兵迅速行动，摆出了一个半圆形攻击大阵。 每一支尖矛，都对准了王德化以及麾下士兵。 这支军队，正是朱慈烺秘密训练的陷阵营。 由王庆亲自带队。 “兄弟们，就是这些祸国殃民的狗东西，要出卖我们，出卖皇上，杀光他们。”王庆大喝一声。 数千士兵，踏步上前。 “杀，杀杀！！” 暴怒的吼声震破苍穹。 三百死囚，冲在前面，眼底闪烁着杀伐之气。 “跟他们拼了。”王德化知道在劫难逃，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冲出去。 “杀！！” 哪曾想，面对王庆的陷阵营，王德化麾下这五百人，吓得浑身发抖。 仅有一百多人，跟着王德化冲上去。 轰隆，轰隆！！ 震天雷开道，长矛兵上来就刺。 五米长矛，跟那些拿着战刀和普通长矛的士兵相比，占尽了优势。 人数、气势都远在王德化之上。 震天雷强光刺射而来，王德化回头一看，身后仅有百多人跟随。 “啊……” 其他人咣当，咣当。 其他人纷纷丢下兵器，跪在了地上。 咔嚓，咔嚓！！ “皇上有令，对于逆贼，一个不留！！” “杀！！” 王庆下令。 那些刚刚丢下兵器投降的士兵，想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陷阵营的死囚，一个个眼底浮现出尸山血海。 犯了死罪，杀死一敌人就能活。 血流成河…… 几乎同一时间； 宣武门城楼上； 守门提督王承胤，看到城外的动静后，知道王德化要动手，马上带着麾下三百多亲朝着宣武门大门而去。 镇守大门的锦衣卫只有五十多人，守门的只是一个总旗。 大部分锦衣卫都被抽调到了德胜门等地，宣武门属于内城，守军兵力较少。 王承胤麾下也被抽调了不少人去永定门。 不过三百嫡系依然跟随王承胤坚守在此处。 王德化打开了永定门。 他再打开宣武门。 闯军进城后，就可以立即攻入内城。 大局将定。 王承胤抵达城下，迅速攻打守卫城门的锦衣卫。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冲上去！！” 一马当先。 守城的锦衣卫吓了一跳。 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预案，仓促应战。 守门的总旗赶紧派人求援。 …… 第89章 一网打尽 “王承胤你们疯了，真要造反吗。”总旗慌忙之中，连忙质问王承胤等人。 “哼，刘总旗，闯王大军很就要破城了，我劝你们不要做无畏的抵抗，不然死路一条。” “我数三下，立刻放下武器，跟我一起投闯王，否则，全部得死。” “一！” “二！” 王承胤数到二时，锦衣卫中确实有人开始左顾右盼。 他们战斗力本就一般，有的人不禁要问，城外动静那么大，守军只有两万多人，真的受得住吗？ “兄弟们，不要怕，只要守住内城他们就进不来，不能让他们的得逞了，王承胤，应该担心的是你们，援军很快就会过来了。”刘总旗有些心虚，但还是坚守住了底线。 “三！” “既然你们冥王不灵，那就怪不得我了，杀！！”王承胤大手一挥。 就要行动。 也就在同一时刻，身后传来了紧密的脚步声。 “等等，我倒是要看看，谁冥王不灵。” 王承胤心头一愣，转身就看到一个锦衣卫千户刘雄领着最大批陷阵士从后面的巷子中冲出来。 密密麻麻的长矛，看着都令人头皮发麻。 刘雄的左侧，还跟着一个把总。 神机营的张老三。 前几日，张老三连续三次射中百步外的铳把后，被朱慈烺提拔成了代把总。 “刘雄，你，你们怎么会来。”王承胤大惊失色。 刘雄带了最少一千人。 打起来，他们绝对不可能赢。 镇守城门的锦衣卫一看来了援军，士气大涨。 “刘将军，王承胤要谋反，快拿下他们！！” 刘雄轻轻的点头，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之后，落在王承胤身上。 “王承胤，皇上对你们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我命令你们，立刻放下兵器，否则杀无赦！！” 轻描淡写，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不放下兵器，就消灭你们。 王承胤脸色大变，内心慌得一批，不放下兵器是死。 但是放下兵器就能活吗？ 谋反之罪，谁也救不了他。 或许； 杀出一条血路，夺取城门，跟闯军会合还有一线生机。 大门只有五十名锦衣卫把守。 他手上有三百兵马。 刘雄的陷阵士看着厉害，却都是新兵。 只要挡住刘雄的人，抓紧时间干掉刘总旗就能打开城门，趁机溜到外城，跟王德化会合。 “刘雄，让我们放下兵器也可以，你们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王承胤静静打量着刘雄脸上神色变化。 突然他大吼一声。 “兄弟们，就算投降，朱慈烺也不会放过我们，马上夺取城门给我杀！！” 王承胤的党羽也意识到，无论是否投降，作为骨干，都不会有好下场。 一个把总迅速带人扑向锦衣卫的人。 等他们打开城门，剩下的人警戒，阻止刘雄反扑。 而，刘雄身边的士兵突然散开。 上百神机营的士兵从后面冲出来。 他们推着小车上来。。 小推车被黑布蒙着，很神秘。 当张老三冷笑着将黑布扯下来时，王承胤吓得瞳孔猛缩。 小推车上的东西，赫然是黑洞洞的虎尊炮。 幽幽的洞口，如同死神之眼，杀气逼人。 “你们这群逆贼，都去死吧，点火！！” 张老三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 一队举着火把的士兵小跑着上来，点燃了虎尊炮。 “啊，快……” 轰隆，轰隆，轰隆！！ 炮火咆哮，一阵阵强光连接着天际，地动山摇。 王承胤的部下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血肉横飞。 “给我杀！！” 大炮打完，刘雄咧着嘴，轻轻挥手。 带着一千多长矛兵扑上去。 “杀，杀杀！！” “刺！！” “刺，刺，刺！” 刷刷刷！！ 原本被炸的晕头转向的王承胤兵马，面对几米长的战矛，来不及还手。 陷阵营这几天除了练习编队，就是练刺杀。 按照陷阵营练兵手册，每个士兵一天拿着长矛得捅几千次。 无论是力道还是精准度都在大幅提升。 逐渐形成了肌肉肌肉。 一千人打三百挨了炸的残军，刚开始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咔嚓，咔嚓，咔嚓！！ “兄弟们，立功减刑的时候到了，杀！！” 李孟庚身为死囚，被朱慈烺破格提拔为小队长，因为训练出色，又被提拔为了哨长。 报答皇上救命之恩的时候到了。 上千人，对着那些炸懵了的士兵，疯狂输出。 敌人一阵混乱。 刘总旗趁机反扑。 王承胤情急之下，提刀带着几个亲信，朝着刘总旗挥刀就砍。 “王承胤，你的死期到了。”刘总旗不甘示弱，绣春刀出鞘，转身凌空一跃，朝着王承胤脑门劈去。 势不可挡。 啊！ 王承胤脸色惊变，急忙向左一闪，趁机反手一刀，直取刘总旗命门。 感受到一股寒芒朝胸口袭来，刘总旗赶紧后退。 他身后就是城门。 这一退，反而给了王承胤机会。 王承胤一刀逼开刘总旗后，在一个哨长帮助下，取下门栓。 “想走，没那么容易！！” 刘总旗却不给他机会。 闪开之后，转身又杀了过来。 王承胤身边哨长连忙迎上来。 不料，刘总旗却是虚晃一刀，朝王承胤砍去。 王承胤吓得赶紧丢下门栓，来不及开门，只能迎战。 而这个时候，刘总旗麾下两个锦衣卫兄弟也侧面钻了进来，守在门栓一侧。 “跟他们拼了。”眼看刘雄的陷阵士杀过来。 前面负责阻敌的士兵被杀的惨败，王承胤彻底慌了。 他气急败坏的带着两个人扑向刘总旗。 刷! 那个把总趁着一个空档机会，绕到刘总旗侧翼，一刀朝着刘总旗脖颈砍去。 “呃！” 刘总旗感受到侧面的寒光，大事不妙，对方朝着脖子砍来，刀已落下。 强行躲避，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他一个转身脑袋一偏，反手一刀朝着对方胸口斩去。 咔嚓！！ 把总的刀硬生生的砍在了刘总旗的肩膀上，刀刃卡在肩胛骨骨上，疼的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然而，对面的把总却被刘总旗砍中了胸口。 一股鲜血飙出，如同喷泉一样。 “兄弟们，杀啊！！” 刘总旗干掉把总后，挥刀杀向王承胤。 第90章 简单粗暴 刘雄的陷阵士也扑上来。 杀！！ 唰唰！！ 剩下的敌人，全成了陷阵营练兵的靶子！ 鲜血流了一地。 同一时间； 唐通负责攻城的兵马，杀到永定门下方时，大门却从从内部缓缓的打开。 很显然，是里面的人主动将城门打开的。 果然，几个明军服饰的士兵，打开大门后从里面出来，朝着唐通的人招手。 哈哈…… 城里的内应开门了。 “儿郎们，王德化得手了，给我冲进去！！” 第一个感到惊喜的不是唐通，而是其身后的李过。 前天晚上，王德化被调王永定门，张缙彦派人通知李自成，大军一旦攻城，王德化就会伺机抢占城门。 刚才李自成派人给王德化发信号后，城里就传来了激战声。 肯定是王德化争夺城门时的动静。 见城门被打开，李过精神大振。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迅速率先领着三千骑兵，渡过护城河，从唐通两翼绕过去。 直奔城门。 唐通和陈永福的兵马，都没有完全渡过护城河。 白给的功劳，不能让这些明军降将抢了。 唐通、陈永福一看李过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城门也开了，这是要抢功劳的节奏啊。 冲！！ “兄弟们，城门开了，给我冲！！”陈永福眼皮直跳。 这也太容易了。 前几天损失了几百人，今天当然得一把回本。 自己和唐通拼死拼活，你李过算什么东西？ 陈永福也赶紧丢下后队，通知部分正在试图利用云梯登城的士兵，转而杀向大门。 唐通一看这情况，哪里还敢耽搁，连忙命令冲到城门下方的部分士兵，迅速进城。 自己亲自领着好几千精锐杀向城门。 永定门为京城主要进城通道。 能够同时进出好几辆马车。 但即便如此，也没办法供唐通、陈永福、李过三人各领数千精锐，同时进入。 唐通负责攻打城门的小部队，大约一百多人率先杀入城内。 李过的骑兵紧随其后。 接下来有部分陈永福的精锐，汇入李过大军之中，浩浩荡荡涌入翁城。 永定门原本有翁城，赵士锦将翁城的城墙加宽后，增加了炮台，使得翁城城墙上，可以容纳更多的士兵。 甚至还能跑骑兵。 整个翁城，东西宽三十多米，东西长四十多米，接近两千平方，相当于十几栋民房那么大。 大军冲进去后，四面是高墙，压抑感扑面而来。 但，这都不想影响。 王德化的人已经攻占城门，现在杀进去就到了内城。 李过麾下一个名叫周大虎的骑兵都尉，带着上千人进入城里，直奔城门。 后面的兵马黑压压的涌入，势不可挡。 唐通和陈永福以及李过，为了掩护大军进城，不断指挥弓箭手袭击城头守军。 负责佯攻左安门和右安门的白广恩、董学礼得知唐通、李过大军进城，急忙下令，大军猛攻。 给城头守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大王，您看，李过将军和唐通的兵马全都杀进去了。”顾君恩受了轻伤，刚刚包扎好，看到大军进城后，眼皮直跳。 成功了。 哈哈哈…… 朱慈烺，崇祯，你们万万想不到，仅仅几个月，我们就能攻入京城把吧。 而恰恰北上伐明的策略，就是他顾君恩提出来的。 李岩，你不是极力反对，北上伐明路线吗? 顾君恩淡淡的瞥了边上的李岩一眼，眼底闪烁着戏谑。 怎么样？还是我顾君恩技高一筹吧。 要是听了你的建议，现在恐怕还在为粮草发愁呢。 “杀进去了，张缙彦、王德化果然没有让咱失望，大王，是时候准备派大军进城了。” 向来沉得住气的牛金星，此刻眉头舒展，笑容灿烂。 他也是力主北线作战的人之一。 大军能够一举拿下京城，牛金星认为自己功不可没。 田虎、谷可成、李友、刘宗敏等一众老将同样激动万分，相继请战。 “大哥，下令吧，我们去拿下广渠门。” “大王，广宁门交给我们吧，拿不下愿意提头来见。” “我不愿去攻打阜成门。” 攻入京师后，必然要争夺各门，不能让明军缓过劲来了。 李自成闻言大喜就要下令。 然而，在众人以为要成功之时，意外发生了。 开城门的明军士兵，领着大军进城后，迅速冲到了翁城入口处，从一个小型藏兵洞钻了进去。 都尉周大虎，以为对方要去帮忙开门，没想到，这些士兵，钻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后面的涌进来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还要遭受翁城上方的明军袭击。 周大虎只能带着部下一边用弓箭，反击明军，一边朝城门方向靠拢。 只等“王德化”的人打开城门就能进去。 结果，等了好几分钟，城门依然没动静。 反而，城头上的守军越来越多。 涌入翁城的士兵，足足有好几千人，骑兵，步兵，挤在一起，不仅无法展开，后面的人甚至连翻身都困难。 “怎么回事，快去打开城门。” 周大虎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派兵去刚才的藏兵洞查看，结果传来令人震惊的消息。 藏兵洞里一个人没有。 城门依然紧闭。 “快，砸开城门！”周大虎预感哪里不对，但翁城没有守军，只要打开城门，依然可以进去。 他还是选择相信王德化。 周围有点混乱，他也不知道城里的情况，兴许城里出了什么意外。 十几个士兵冲向城门，拔出战刀猛砍。 铛铛铛！！ 木质的大门，一点也不结实。 很快就被砍出了一个大洞。 负责砍门的士兵，将一块木板撕开，然而接下来令人更加震惊的一幕，吓得他们瞳孔猛缩。 木门后面，根本没有通道。 准确的说，通道是被赵士锦给堵死了。 “大哥，门，门后面没有通道，我们上当了。” 士兵连滚带爬。 什么？ 没有通道，什么意思？ 周大虎微微一愣，忽然脑海中想起了什么。 “上当了，快撤，撤！！” 身后几个掌旅将军，得知消息后急忙招呼兵马后退。 然而； 后面的永定门入口的兵马，依然源源不断的涌来，大家都知道要抢功劳，你喊我们退，谁愿意退？ 争先恐后都要挤进去。 朱慈烺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翁城敌人的一举一动，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通知刘文耀，开始吧！！” 轻描淡写，简单粗暴！ …… 第91章 是阴谋 周大虎赶忙下令撤退。 但是永定门入口被堵的严严实实，后面的兵马还在涌入，根本无法转身。 几乎同一时间，一股浓烈的火油味弥漫开来。 刘文耀接到了朱慈烺的攻击命令。 “兄弟们，杀光下面的闯贼，给我烧！！” 数十士兵，站立而起，将火油罐，朝着翁城下投去。 砰砰砰！！ 火把几乎同时丢下去。 轰！！ 一道火焰冲天而起，瞬时间，入口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里面的人顿时恐慌，发出绝望的惨叫。 “给我炸！！” 几十个投弹兵冲上来，功步而立，点燃之后，淡淡的青烟冒出来。 腰身扭转，挥动大臂。 一道道青烟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后，落入闯军头顶。 轰隆，轰隆，轰隆！！ 强光闪烁，地动山摇。 架设在城头的两门弗朗机炮，也伺机开火。 密密麻麻的散弹杀过去。 血光突现。 一轰一大片。 敌人抱头鼠窜，乱作一团。 “呃，快撤，撤！！”周大虎见状，目眦尽裂，在一众亲信簇拥下，带着马队想要杀出去。 可，眼前，两三千平方米的翁城内，全都是自己人挤在一起。 总不能直接从其他士兵头顶跨过去。 绝望的是，明军首先用大火封锁城门入口，导致他们进退不得。 呛鼻浓烟蔓延到了整个翁城。 爆炸声传来，血肉横飞。 让人炸裂的是，明军还往下面投掷秸秆。 干燥的秸秆，一点就着。 “啊，救命啊！！” “天呐，这些天杀的，他们要将我们烧死啊，苍天啊，。” “救命啊，我不想死，好疼。” 战马横冲直撞。 可翁城就那么大，只有一个出口。 踩死，烧死者，不计其数。 唐通、陈永福、李过等人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 三人都派了不少人进城。 王德化能打开永定门，说明翁城已经得手，只要攻入外城，就是大胜。 可偏偏； 帅不过三秒。 没有任何征兆，翁城内发生了爆炸。 唐通、李过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听着动静就知道是震天雷和弗朗机。 闯军没有这些东西。 浓烟升起，唐通察觉不对，连忙下令撤兵：“快，让他们马上撤出来。” “上当了。” 轰隆，轰隆！！ 陈永福、李过二人也几乎同时下令。 然而； 涌入的兵马太多，空间狭窄，加上城门入口燃起了大火。。 想撤出来，为时已晚。 翁城内燃起了熊熊大火，翁城的敌人，一片哀嚎。 “兄弟们，调转铳口，给我打！！” 进来的敌人已成瓮中之鳖。 刘文耀下令放箭，攻打城外的敌人，扩大战果。 炮兵也赶紧将火炮调转炮口。 轰隆！！ “该死的，快，撤，撤！！”唐通、李过，陈永福三人吓得眼皮直跳。 战机已失，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李自成、刘宗敏、牛金星等人，看到大军顺利渡过护城河，脸都笑成了一张饼。 结果，没多久，城内就传来了爆炸。 霎时间，浓烟滚滚，看的李自成嘴都歪了。 上当了！！ 负责攻打左安门和右安门的白广恩、董学礼，眼看着李过、唐通三人的兵马进入翁城，一个个热血沸腾。 功劳绝不能让唐通、李过他们独占了。 为了抢夺头功劳，董学礼下令，谁第一个登上城门，官升三级，赏白银千两。 他更将自己最精锐的卫队派上去。 白广恩身上带着伤，却不甘示弱，下令让自己的亲信部将，以重兵猛攻城门。 “兄弟们，唐通和李过的大军已经进城了，我们绝不能落在后面，拿下左安门，去城里吃晚饭。” “杀啊！！” 因为刘文耀将主力全部集中在永定门翁城附近。 左安门和右安门各只有一千多守军。面对不要命的闯军，压力山大。 守城将领，只能将为数不多的震天雷拿出来，一股脑全部砸出去。 震天雷用完了，就用砖头轰。 站着城高墙厚，很快城下就多了几百具敌人的尸体。 白广恩一心抢功劳，死伤数百人的情况下，依然保持强攻状态。 很快一队人马摸到了城下。 他们要炸开城门。 但，就在关键时刻。 永定门翁城传来了爆炸声。 紧接着，翁城内黑烟滚滚。 惨叫声传来，这个时候，白广恩忽然眼睛眼神一愣。 不好的预感传来。 很快有士兵来报，唐通、李过进入翁城的兵马，遭到了伏击。 永定门城下的闯军，队形逐渐混乱。人群有点不受控制。 “将军，唐通的兵马撤了。” 炸裂的消息传来，白广恩揉了揉眼睛，感觉很不可思议。 仔细观察一番。 还真是。 “闯王有令，大军停止攻城，撤！！” 李自成的命令也到了。 白广恩抬头看着永定门方向的浓烟，知道再打下去也无取胜的可能。 只能撤退。 “撤！！” “兄弟们，他们想跑，给我轰！” 镇守城门的守将，下令，全部弓箭手、火铳手，伺机杀伤敌人。 董学礼那边的情况和白广恩差不多，都是从惊喜转为意外。 敌人全面溃退。 明军弓箭手，火铳手，炮兵全面反击。 下方不断有闯军士兵倒下。 与此同时； 德胜门城头，张缙彦以及几个心腹部下，都在等着永定门的消息。 王德化带走数百兵马后，德胜门的兵马主要由坐营官马国栋统领，马国栋现在已经完全归顺了李国桢，是朱慈烺的人。 张缙彦能控制的心腹兵马，不足一百。 不过，只要王德化和王承胤能得手，将李自成的兵马引进来，马国栋这边势必会陷入混乱。 德胜门外面最少还有好几千闯军。 对方若能攻城，他这一百多人就可以伺机运作。 永定门、宣武门的动静，让张缙彦心头大振。 “大人，王提督他们动手了，我们也……”旁边一个身形高大的哨长抬眼见没有外人。 轻声询问。 身后几个队长纷纷露出凶残之色。 张缙彦嘴角翘起，眼神中露出了邪恶。 他轻轻朝着城下，马国栋大帐瞥了一眼，浮现出一抹冷笑：“不急，等王提督得手了说。” …… 第92章 各方势力的动机 “让兄弟们盯着点，有消息立即来报。” 他不想立刻动手。 马国栋手上的兵力是他的好七八倍。 事情还没盖棺定论，贸然行动，万一王德化那边有什么变动，也好随机调整。 也多亏是张缙彦养成了遇事看三分的良好习惯，不然直接杀出去，马国栋的人很快就会警觉。 城门是由锦衣卫的人把守。 因为仅仅过去几分钟，永定门方向一声巨响传来。 张缙彦心头一颤，很快还看到了永定门的浓烟。 心中惊呼不好。 那动静显然不是李自成的人弄出来。 赶紧让人去打探。 几分钟后，心腹传来消息。 “大人，出事了，李自成的兵进城后遭遇伏击。” 哨长急匆匆过来，神色中带着忧虑。 遭遇埋伏？ 这怎么可能？ “快，马上派人去一趟成国公府，行动取消。” “是！！” 哨长派人下去的那一刻，马国栋听到动静，带着守城主力上来了。 …… 成国公府。 最少五百多名身穿各种服饰的精壮汉子，手握刀枪在后院集结。 这些人大部分是朱纯臣的家丁，也有一部分是成国公府各地庄园的爪牙。 在闯军围城之前，朱纯臣将之分批召集到城里，准备用来保护国公府的财产。 还有一小部分则是刚才上午被朱慈烺罢免官员的亲信。 朱纯臣一身戎装，被十几个护院簇拥着站于大院中间，礼部侍郎杨汝成、张雄机等人手握兵器，一个个脸上都闪烁着杀意。 他们都在等待着永定门的消息。 成国公府对面，是魏国公府。 这个时候，永定门那边隐隐约约传来，喊杀声。 众人心头一震。 终于要开始了。 一名身穿黑衣的亲信从后院进来，匆匆来到了朱纯臣身边：“大人，永定门动手了，魏国公让小的通知您，立即行动。” 朱纯臣眉头一振：“好，兄弟们，朱慈烺残暴，他不仅将要没收我们的财产，更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骆养性和陈演就是榜样，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 “这天下，不是他老朱慈烺一家的，本官现在就带你们去拿下朱慈烺父子，投闯王去。” “走！！” “活捉朱慈烺，投闯王！！” 礼部侍郎杨汝成举着刀枪，高呼，下面的人热血沸腾。 如同打了鸡血似的。 “走，咱们现在就去跟魏国公会合！！”朱臣成大手一挥，立刻有亲信上去打开后门。 一个黑衣亲信从前院小跑着过来。 “国公爷，出事了。” “王德化夺取城门失败，闯王的人遭遇伏击。 “张大人说行动取消。” 气喘吁吁。 “什么……”朱纯臣得知李自成的兵遭遇伏击，死伤惨重的消息，脸都黑了。 “哎，蠢猪啊，罢了，快，马上通知魏国公。” 气得骂娘。 不仅王德化遭到截杀，就连宣武门的王承胤也遭到了清剿。 说明，朱慈烺早有准备。 赶紧去通知徐允桢。 不然一旦暴露，大家吃不了兜着走。 …… 大约一炷香时间后，李过、唐通大军仓皇回到了护城河南岸。 翁城的大火还在燃烧。 直到下午未时，大火才慢慢熄灭。 被烤成漆黑的翁城下，豁然多了近一千多具尸体，横七竖八，死状态惨烈。 大部分都是李过的骑兵。 人马堆积在一起，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左安门，右安门、永定门城下，也各自多了几百尸体。 连同翁城战死的兵马，李自成最少损失了两千多人。 唐通、李过、陈永福黑着脸，带着七零八落的兵马，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李自成身旁。 “该死的张缙彦、王德化，他们传递了假消息引我们进去，若是抓到此二人，一定要将他们诛灭九族。”李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奇耻大辱啊！ 损失了上千精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唐通、陈永福二人，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也死伤了好几百兵马。 如果是真刀真枪，战死的，内心还能好受一些。 被骗进去，活活烧死，怎能吞的下这口恶气。 “狗皇帝，竟然让人诈降，大王，下令吧，不踏平他的皇城，卑职愿意提头来见。” 刘宗敏眼底浮现出尸山血海。 李自成双眸杀气腾腾。 被人欺骗的滋味不好受啊。 两千多精锐，一下子全报销了。 明军却没有死多少人。 “杀，本王若是能攻入城内，一定要将这些不讲信义的狗贼全部杀光。” 最坏的不是小皇帝也不是崇祯。而是那些大明朝的官员。 是张缙彦和王德化。 杜勋、杜之秩，周文宇这些阉狗，一个个全都该死。 李自成到现在还不知道，是因为朱慈烺识破了张缙彦计俩，玩了一招反间计。 相信，从现在开始，杜勋、张缙彦只要出现在李自成面前，很快就会人头落地。 愤怒归愤怒。 打仗却不能意气用事。 想要以最少的代价拿下京师，还得仔细谋划。 顾君恩站出来：“大王，今日大军遭此重创，若不能尽早扳回一局，势必影响士气。” “明军守军不足，倒不如我们马上派兵攻打其他城门，令其首尾不能兼顾。” “嗯，顾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本王担心明军如果在其他城门故技重施，势必影响大局。”不知丞相可还有其他策略？” “李自成还是想听一听，牛金星的看法。 牛金星稍加思索，心头上来一计：“大王，据唐通描述，他们从京城出来时，已将大部分火炮搬运到居庸关。” “既然城里没有远程火炮，倒不如，我们集中所有大炮轰击守军，然后伺机派兵以垒土工方式推进，炸开城墙。” “明军不可能面面俱到，全面防守。” 城里守军只有三万多人，进城的主要通道也全部被封锁。 物资进不去。 炮击只是迷惑明军。 李自成在攻打洛阳、开封时就用过挖地道的方式。 他们将地道挖到城墙下面，埋设炸药，炸开城墙后杀进去，屡试不爽。 “好，立刻派人，将所有大炮推上来。” 本王要好好炸一炸你们。 唐通本部兵马就有成建制的炮兵，因为大军行军速度快，炮兵还停留在通州休整。 李自成下令，大军先回营地休整，派人连夜赶往通州帮助运炮。 …… 第93章 打扫战场，完胜 闯军退回大营。 城头守军一片欢呼。 “赢了，皇上，我们打赢了，闯贼退了。”李国桢喜极而泣。 刚才，王德化带兵攻打城门时，惊出一身冷汗。 城门一旦被控制，李自成就会杀进来。 没想到陷阵营来得及时。 李若琏秘密训练陷阵营，李国桢和倪元璐并不清楚，只知道皇上在练兵。 全然没料到，仅仅几天就能调出一支清一色长矛精锐。 长矛军出现在街头的那一刻，李国桢几个差点没尖叫出来。 “李指挥使，你和皇上，瞒的我们好苦啊。” “咱城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支精锐。”范文景抿着嘴，白了李若琏一眼，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喜色。 四五米长的利矛，对于手持短兵器的士兵，简直是单方面屠杀。 到底是谁想出法子？ 李若琏呵呵一笑：“诸位大人，这都是皇上一手安排，我只是执行命令。” “要怪，你们就怪皇上吧。” 他的话引得众人大笑。 朱慈烺摆了摆手：“你们可别高兴太早了，朕训练长矛兵的本意是用来对付李自成的骑兵。” “用他们进行巷战，实则冒了极大的风险。” “一旦控制不好，就会满盘皆输。” 长矛在狭窄地带不易操控，要不是以多打少，朱慈烺绝对不敢让他们出战。 当然，让陷阵营仓促应战，还有另一层次的考虑。 练兵！ 陷阵营虽然都来自囚徒，但相比战场上的精锐，普通囚徒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哪怕杀过人的死囚，面对浩瀚的大场面，一样会瑟瑟发抖。 多适应几次杀人的场面，见见血，过了新兵期，才能尽快形成战斗力。 “原来如此啊，皇上，不如我们也到前面去看看吧。” 李自成暂时没有攻城的打算，是时候打扫战场了。 来到城楼时，刘雄和王庆二人各自收队，带着战利品过来了。 “皇上，陷阵营一共斩杀乱党八百三十六人，贼首王承胤当场伏诛，王德化以及十三人被活捉。” 王庆汇报时，脸上写满了激动。 陷阵营首战大获全胜。 皇上将他从把总的位子上，直接提拔为陷阵营提督，总算没让皇上失望。 一旁的刘雄同样是怀着激动的心情，重重的点头。 “好，陷阵营的第一仗，就打出了威风，朕相信，不久的将来，敌人听到陷阵营的名字都会颤抖。” “朕希望你们全体将士，再接再厉，抓紧训练，来日，跟随朕出城，扫荡敌寇，建功立业。” 朱慈烺声音落下，下方士兵纷纷振臂高呼。 气势如虹！ “扫荡敌寇，建功立业。” “扫荡敌寇，建功立业。” “明军万胜。” “皇上万岁！！” 朱慈烺抬了抬手，下方士兵立刻安静下来。 命令刘雄、王庆做好功劳簿，并且尽快呈上上来，论功行赏。 朱慈烺根据战功，当场提拔了一批骨干。 李孟庚、左国林、夏大鹏等人十几人被提拔为哨长。 三百多立功将士，每人赏银十两。 引的那些没有立功的士兵，眼底放光。 感叹敌人太少，结束的太快，若是能多一点，他们也都能拿到赏赐。 大家暗下决心，发狠。 好好训练，争取下一仗，杀敌立功。 许多士兵都期待，早点出城，跟闯贼打一仗。 就连王庆、刘雄二人都开始期盼，下一场大战早点到来。 镇守宣武门的锦衣卫刘总旗，名叫刘金堂，因守门有功，斩杀王承胤，被提拔为百户。 神机营的张老三和一众部下，也得到了应有的褒奖。 陷阵营返回大营前，将王德化以及一众党羽，交给锦衣卫。 “王德化、王承胤趁闯贼攻城时，突然作乱，想必他们跟闯贼早有串联，李将军，人交给你了，好好审，城里肯定还有党羽，必须要一个不剩，全部被朕挖出来。” 朱慈烺眼底闪烁着讳莫如深的笑意。 相信张缙彦已经瑟瑟发抖了。 但是，不急！！ 光抓一个张缙彦，还不够。 必须将其他人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 朕慢慢跟你们玩。 “臣遵旨！！” 李若琏拱手，转身命令刘金堂，把人押下去。 翁城铺满了尸体。 朱慈烺处理陷阵营的事情时，方岳贡那边已经派人下到翁城打扫战场了。 因为大火的原因，尸体都被烧黑，空气中弥漫着很浓的气味。 城门还是开着的。 打扫战场的民壮，清理倒在入口的尸体后，赶紧关闭城门 现在问题来了。 翁城内最少有一千多人被炸死，熏死，还有大量战马的尸体。 翁城通往外城的大门被封堵。 想要将这多尸体运出来，估计得费老大劲。 朱慈烺来到永定门城楼时，方岳贡派人放下了许多绳索，准备将尸体拉上来。 “方爱卿，不必如此，尸体就算运上来，也没地方处理，倒不如就地掩埋了。” 北方瘟疫横行。 时间一长，尸体肯定得发臭。 更不能丢护城河去。 不然病毒随着河水蔓延开来，整个北直隶都会遭殃。 最好的办法就是焚烧深埋。 埋城里，肯定不合适。 万一将来被人挖出来，还得城里百姓遭殃。 还是直接埋城门下吧。 不过，战马尸体可不能浪费了。 一匹马能出好几百斤肉。 马骨，马皮都能用来熬汤。 在这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熬汤的骨头，最后还能做成磷肥。 要不是担心瘟疫。 敌人的尸体埋农田下，来年的庄稼肯定涨势旺盛。 说干就干。 马肉运出来不方便。朱慈烺就让方岳贡他们将封堵的城门挖开，重新安装大门。 永定门被坑了一次，李自成应该不敢随意再来攻打这道门了。 一个多时辰后； 敌我伤亡数字也出来了。 守军这边伤亡了六百余人，其中战死百余。 野战医院准备充分，伤者得到了及时救治，只有五人重伤之后因失血过多死亡。 其他人的伤势都算稳定。 并且大部分都是轻伤，只需要多养一养，就能复原归队。 城里作战，跟野外作战不一样，如果是野战，由于医疗条件限制，受伤的士兵转运都很困难。 长途颠簸，死亡率非常高。 所以闯军这边，损失很大。 …… 第94章 跟着皇上混有肉吃 被烧死在翁城内的精锐就有一千三百多人，包括九百多骑兵。 左安门，右安门，以及永定门城外的损失，总共战死了两千多人。 这还不算逃回去的伤者。 因为野外作战，伤者死亡率极高。 所以保守估计，这一仗，李自成损失五千人以上。 刘文耀把立功将士名单呈上来，朱慈烺当场大行封赏。 他还将一些人物专门点名，大加赞赏，塑造典型案例让大家学习，提振士气。 哨长马光裕，身中两箭，依然坚守城头，带队杀敌，被提拔为把总。 把总张敬风，重伤之下，抱着震天雷冲下去，与敌人同归于尽，加封坐营官。 队长，唐明武在敌人冲上来时，身先士卒，斩敌五人，提拔为哨长。 火铳手，王九，杀敌八人，弹无虚发，连升三级，提为哨长，调神机营。 受到嘉奖的将士，共有一千多人。 赏银发下去一万多两。 王德化和王承胤突然叛乱，八百多人被剿，刘文耀又通过俘虏，揪出不少同党。 遭受牵连者达五百多人。 加上受伤、战死减员，两大营的兵马锐减到了两万五千人。 朱慈烺趁机将王承胤的右掖兵马番号撤销，兵马打散，就算里面还有少数王承胤党羽的漏网之鱼，也掀不起风浪。 两大营不打算补充新兵了。 兵油子太多，有时候连刘文炳、李国桢都指挥不动，若非情况紧急，朱慈烺实在不想用这样的军队。 让他们慢慢消耗吧。 打完这一仗。 等新兵形成战斗力，老弱病残，兵油子都该裁撤了。 虽然有卸磨杀驴的意味。 不地道。 但放在国家层面上，朱慈烺不玩圣母，该杀杀，该裁的裁。 不养闲人。 崇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为了所谓的公平，瞻前顾后，活要面子死受罪，最后把自己逼上绝路。 朱慈烺不喜欢刘备，曹操才是正人“君子”。 “李爱卿，这一仗，凡是战死的将士，抚恤银必须分毫不差的交到他们家人的手里。” “籍贯不在京城的，由军机处成立专门的兵抚司管理，待京城解围之后，在派人送出去。” 人家豁出了性命守城，该给的一定得给，绝不能含糊。 “臣遵旨！！” 皇上对士兵的抚恤，极其看重，李国桢不敢有任何怠慢。 加上前几日战死的将士，守军一共死了二百多人，伤者达到了八百。 朱慈烺又下令，给受伤的将士，每人发二两抚恤银，算是营养费。 一天之内，赏银和抚恤银就发出去两万多。 花的太多。 王承恩拿银子都觉得肉疼。 “承恩，不必如此，银子就是用来花的，若都放在仓库不用，等李自成进城，还得是人家的。” “记住一句话，银子必须转化为战斗力，否则，连土都不如。” 朱慈烺笑道。 “是，奴婢记下了。”王承恩深吸了一口气。 “走，我们去看看方大人弄回来的马肉，朕宣布，今晚全体将士，吃肉！！” 杀了近千匹马，看着都心疼，若是能缴获，还能练出上千骑兵。 可惜了！ 不过弄了这么多马肉，大家还是很高兴。 生逢乱世的明末百姓，别说吃肉，就连稀粥都无法保障。 吃肉绝对是奢侈。 哪怕有点田产的地主家，碗里也未必顿顿有肉。 京营士兵的生活同样艰苦，饭虽然免费，有时候连米饭都限量供给，吃不饱是常态。 更别说吃肉了。 得知今晚有肉吃，众将士一片欢呼。 朱慈烺深知改善生活的重要性，要让将士们清楚，跟着皇上混有肉吃。 不仅上战场的士兵，还在训练的新兵，一样得补充体力。 处理马肉的人，虽然不专业，但被杀死的战马一丁点都不会浪费。 马骨，马皮用来熬汤。 连内脏都得仔细弄出来。 粪便还能用来当肥料。 封锁的城门被挖开后，士兵排着队，将马肉源源不断的从翁城里运出来。 足足挑了两千多担。 比缴获一万担粮食更有分量。 “方爱卿，等会儿你们派人将肝脏全部挑出来，专供给火铳兵。”朱慈烺又有新的命令。 方岳贡赶紧执行。 李国桢和范文景几个没说话，却是一脸诧异不懂就问：“皇上，肝脏供给火铳兵吃，这，难道有什么说法吗？” 他们已经习惯了朱慈烺下达一些古怪的命令。 “能有什么说法，肝胆明目罢了，这一点恐怕刘太医比朕更清楚。”朱慈烺翻身上马，朝着广渠门那边而去。 他看到工部主事，赵士锦往这边来了。 赵士锦负责修翁城，前几天还接了制作水泥石灰的活，匆匆赶来，必有要事汇报。 李国桢几个还在琢磨着肝胆明目的事，见皇帝离开，赶紧跟上去。 “皇上，成功了，我们的水泥和石灰，都成功了，在宣武门做的实验，您去看看吧。” 赵士锦灰头土脸，身上脏兮兮的刚从窑炉里出来。 眼神中却带着喜色。 朱慈烺跟上他，很快来到了广渠门外。 这里原本也要修翁城，因为材料不足，只修了一堵墙，就停下来了。 昨晚，赵士锦他们将弄来的水泥和石灰，在这堵墙的基础上加宽，到了下午，战事结束后，来查看，发现砖头开始固定了。 这可让赵士锦等人欣喜若狂。 要不是朱慈烺一直有事，他们早就过来了。 朱慈烺看了还没有用完的水泥后，又检查了墙体固化程度，虽不如现代精细水泥，但用来修筑城墙，完全没问题。 “窑炉是谁烧制的。” 看完之后，朱慈烺微微皱着眉头，看向赵士锦。 “呃，回皇上，窑炉是臣指挥，马四海他们烧制的，是窑炉烧的不好吗？” “要不，臣再检查检查看。”赵士锦一头雾水，以为哪里没做好。 一旁的马四海和几个工匠，吓了一跳，额头都在冒汗。 急忙跪下。 “皇上，小的第一次烧制水泥和石灰，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一定仔细检查火候。” 呃？ 朱慈烺一头雾水，赶紧招呼他们起来：“赵大人，快起来，你们几个都起来吧。” “朕不是要责备你们，而是你们做的很好，朕要赏赐你们。” …… 第95章 吸烟都杀头，太反人类了 “大伴，来，给他们每人赏赐五两银子，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专门负责水泥石灰制作，要多少人，跟赵大人商量。” 哗…… 马四海和一旁的几个兄弟，全都一愣一愣的，不知措施。 “马四海，你们愣着干啥，快谢恩啊。”赵士锦心头一震，反应过来，喜极而泣。 “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四海几个，捧着白花花的赏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原本在琉璃厂烧窑，一辈子没指望出头。 不曾想烧一回石灰，居然被皇帝亲自封赏赐。 祖坟都冒青烟了。 “都起来吧，赵士锦，你修建的翁城，让我军在守城之战中大获全胜，朕卓升你为工部侍郎，从今日起，督造、加固京城另外十二门翁城。” 水泥石灰，研制成功，其他翁城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臣遵旨！”赵士锦精神大振。 从主事到侍郎，那可是直接迈了好几个台阶，皇上圣明啊。 “皇上，臣还有一事请奏！！”赵士锦心情激动，但依然保持清醒的头脑。 “爱卿，请讲！！” 朱慈烺一声爱卿，让赵士锦暗暗下决心，好好效忠，连忙上前一步。 “皇上……，城里能用来烧制水泥石灰的材料有限，臣想晚上带人从德胜门溜出去，挖些石料回来。” 朱慈烺没来时，他就在琢磨一件事。 担心王家彦不答应，趁着皇帝高兴，赶紧提出来。 “赵爱卿，挖石料不必拿将士生命去冒险，皇城太液池边上的假山，全都是石料砌成，派人挖去用便是了。” “还有城里，你们看哪家围墙，房子的石料能用，评估一下，先扒来用便是。” “尤其是临近城墙的房子，战时容易遭攻击，能用得上就给朕拆了，打完这一仗，咱再建。” 将士的生命，比石料值钱。 主打一个方便。 哪怕紫荆城里的东西，若是能派上用场，跟朕说一声，直接拿走。 “是，臣遵旨！！”赵士锦感觉皇帝的思维，比他开明百倍。 石料值几个钱？ 活着的将士，才是最大的瑰宝。 朱慈烺对将士的重视，连李国桢和方岳贡几个都心服口服。 京城煤山下囤积了不少煤，有了太液池边上的几座假山，完全足够用一阵子了。 …… 德胜门； 停战后，张缙彦赶紧派人前往永定门打听，得知王德化还没死，大惊失色。 “大人，锦衣卫手段残忍，据说他们拥有三十六道酷刑，没有人能扛的住十道，王德化那边，怕是……”一名心腹脸上挂着担忧。 张缙彦心情差到了极点，怎么都没想到，一副好牌为什么会打成这个样子。 如果都被杀了还好。 王德化一旦被审出来，朱慈烺能饶得了他？ “不行，必须马上动手，将王德化解决了。” “大人的意思是？”哨长眼神微微一愣，试探性的问。 “一不做，二不休，派人做掉他们，你马上去找徐允桢查清楚王德化等人的关押地点。”张缙彦眼底闪烁着残忍。 …… 今晚吃马肉； 不仅新兵营分了几百担肉，就连宫里的女兵营也分到了一百多担。 朱慈烺还下令拿出五十担肉，奖励给那些立功将士的家人。 户部的人推着一车子马肉，车上挂个大红花，敲锣打鼓，将马肉送给那些立功将士的家眷。 拿到肉的人家，惹的街坊邻居一阵羡慕。 这是公家赏赐啊。 许多人开始琢磨着，是不是也让自家的男儿去帮着守城。 还真有人跑城下去问，看看能不能从军。 招募新兵归户部管，刘文耀只能让他们等招募新兵的皇榜。 朱慈烺从广渠门离开后，没有回宫，直接去了东厂兵营，准备去那里蹭一顿饭。 曹正的人也领了十几担马肉。 结果，来到兵营外，本该是吃饭的时间，里面却传来了呵斥声。 几个番子被扒光衣服，绑在柱子上，旁边还有两个百姓模样的男子，跪在地上被打的遍体鳞伤。 伤痕深可见骨，触目惊心。 “皇上早有明令，你们明知故犯，来啊，将他们推下去，砍了！！”高时明立于台前，眼神中闪烁着杀伐之气。 高时明刚要杀人，就看到一身黄金甲的朱慈烺骑着大马，到了校场外。 大太监王承恩、汪永洪也都出现在视线中。 赶紧叫上一群太监，迎上去。 “皇上来了，快，去迎接皇上！！” “小明子，你们这里在干什么，朕觉着，你们要杀人啊。”朱慈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回皇上，他们……”高时明赶紧将大致情况告诉他。 吸烟，售烟在明朝吸烟是不良行为。 崇祯皇帝对吸烟，制烟处罚尤为严格，崇祯十六年颁布政令。 对吸烟，售烟者一律处以死刑。 不过，这一禁令很难执行到位。 尤其在边军当中，大家每天面对着塞外黄沙、茫茫积雪，许多人都想抽一根解解闷。 有些边镇烟草甚至成了军中的硬通货。 有市场，就会有人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干。 因为东厂的人，常年在皇帝身边，对于烟草管控较为严格。 高时明抓到的几个吸烟的士兵，是刚刚加入东厂，不知规矩。 没想到，刚开始抽就被逮个正着。 朱慈烺眼睛一亮：“可有物证？” 穿越以来的这段时间，他都快憋疯了。 没有烟。 以往在执行任务时，朱慈烺都喜欢来一根，穿越到大明的这几天，每天都在忙着处理政务。 有时候累了将手伸入口袋，才想起，这是在明朝。 “有物证，皇上，您看，这就这些害人的东西。” “小的等会儿就将其全部焚毁了。”高时明为了证明自己对烟草的痛恨，拍着胸脯保证。 “吸烟者，该怎么处置？”朱慈烺追问。 “吸烟，售烟者，杀无赦。”高时明告知罪名。 朱慈烺吸了一口凉气。 吸口烟就要杀头，简直毫无人性。 要是放在现代，岂不是一半的人都得枪毙？ 太反人类了，必须废除。 “皇上，这几个人吸烟，制烟，证据确凿，理应立即处斩。” 高时明深知崇祯皇帝对烟草极为痛恨，不敢徇私！ “呃，好，既然触犯大明律，就该按照律法执行。”朱慈烺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 …… 第96章 烟草司 “你们本该杀头问斩，但是朕想给你们活命的机会，送你们去陷阵营戴罪立功，可愿否？” 几个番子和那两个制烟的男子，得知暂时不杀头，激动的热泪盈盈。 “小的愿意，小的谢皇上不杀之恩。” 原本已不抱活着的希望，白捡一条命，皇上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连忙磕头。 “行了，先带下去疗伤吧。”朱慈烺挥手，从高时明手上把烟盒拿过来。 烟盒是用厚黄纸折的，打开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拿出一支看了下。 卷烟是用黄纸包卷起来，远没有现代烟那么精美，甚至看起来有些粗制滥造。 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味道有些辣，属于没做过任何处理的生丝。 可憋了好长时间的他，看到这种生丝，也有强烈的欲望。 “皇上……”高时明以为皇上要干什么，询问过后，还是打住了。 朱慈烺将烟夹在手里：“小明子啊，吸烟虽然对身体不好，但在某些时候能够起到去除疲劳，提神作用。” “朕还听说，在边军中吸烟已成常态，凡事宜疏不宜堵。” “朕宣布，从现在开始，废除大明律对吸烟的惩罚，改为在某些特定场合限制就行。” “另外，制烟者死罪，改为，私制售烟草者死罪！！” “啊……”高时明心头一震，张大嘴巴，足足能塞下一枚鸭蛋。 不许私下制售，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谁能制售吗？ 岂不是说，吸烟的禁令被废止了。 “皇上，禁止吸烟的律令，是去年太上皇颁布的，难道真要……”高时明试探着问。 他以为自己理解错了。 “大胆，高时明，现在朝中是皇上说了算。”汪永洪呵斥。 “皇上恕罪，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明白您的，意思……”高时明吓一跳。 直接就跪下了，头都不敢抬。 现场的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质疑皇帝，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搞不好还会株连九族。 “小明子啊，起来吧，朕不处罚你，你们没听错，朕要废除吸烟有罪的律令。” “既然禁不住，那就用律法来约束，并且由朝廷统一安排制售。” “朕决定，成立烟草司，制造，销售烟草的利润，全部上缴国库，烟草司归税部辖制。” “任何部门，不得干涉。” “另外，朕还决定，将盐务和铁务，全部统一交由税部管理。” 之前成立了农部，因为一直忙于战事，税部、商部、水利部还没来得及组建。 抓紧时间组织恩科考试，赶紧将框架搭建起来。 “呃，皇上，成立烟草司，会不会太仓促了，要不要再商议一下。”范文景主要是担心崇祯那边。 人家去年才颁布的政令。 你上来就废除了，万一惹怒了崇祯皇帝会很麻烦。 “范爱卿，凡事需要未雨绸缪，你也看到了，刚才若是朕不来，就有好几个人要死在这条政令之下。” “况且，朕成立烟草司，还有一个目的，那就开源。” “朝廷想要稳住局势，就得供养庞大的军队，战后重建也需要大量的银子。” “同时，市场也有烟草的需求，与其将这部分利润让给别人，倒不如朝廷先入为主。” “一举两得。” “事情，就这么定了。” “小明子，等会儿你们就去将那两个制烟人捞出来，商议如何快速推进，烟草司让高礼去负责吧。” “朕给你们一万两银子，尽快打造一个制造销售的团队，并且，还要成立缉私队。” 大明朝廷，几个重要的进项，全部废了。 按照崇祯末年的人口规模，盐税如果抓好了，每年最少能创造五六百万两的收入。 明嘉靖年，大明朝生铁产量已达四万五千吨，一斤精铁价值200文，也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产业规模。 盐税已经被上游，下游官吏把持，在京城危机解除之前，朱慈烺暂时没办法的去动他们。 烟草这一块，还是空白。 只要放开政策，马上就能做起来，并且盈利。 在现代，我朝烟草税可是足够抵得上一国之军费。 相信，不久的将来，烟草司的地位，在朝中将会举足轻重。 “是！！”高时明和高礼重重的点头。 开源这个借口，完全足够了。 无论是李国桢还是倪元璐，或是范文景都明白，税款是个大问题。 没银子，一切都是空谈。 于是，大家对于废除禁烟律令，一致赞同。 “大伴，火……” “呃！”汪永洪愣了一下，赶紧递了个火折子上来。 然后，朱慈烺点燃烟，吸了一口，骑着乌兹马朝着东厂大营而去。 吞云吐雾的样子，将李国桢几个都看懵了。 高时明赶紧跟上，牵马。 “小明子啊，他们一包香烟卖多少钱。”朱慈烺半眯着眼睛问。 “回皇上，据说卖五十个铜钱。” “五十个铜钱，便宜了，朕的香烟，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卖二百个铜钱一包。” “啊……”高时明咂舌，睁大眼珠子。 好像在说，是不是太贵了。 “二十铜钱归烟草司，剩下的归税部，就这么定了。” 价格定高一点，不坑穷人。 “啊……”高时明眼睛都直了，这是不是太狠了？ “各位爱卿，你们要不要来尝一尝。”朱慈烺朝着范文景几个招手。 “呃，那个，皇上，老臣还未学会，就，就免了吧……”范文景哭笑不得。 昨天还在主持禁烟，今天让他当众吸烟，怎么看都不太儒雅啊。 李国桢和倪元璐连连摆手。 东厂的火头军将剁碎的马肉倒入沸水，加入盐巴。 大营中很快飘逸着马肉的清香。 肉汤泡饭，对于底层士兵来说，已经是顶级佳肴了。 朱慈烺和范文景等人，就在东厂大营，跟士兵同甘共苦，吃汤泡饭。 米饭管够，汤管够。 这一顿，大家吃的特别开心。 天快黑时，外面传来了骡马喘息声。 曹正带队抄家回来了。 根据陈演、杨汝城等人主动交代家产，并且主动全部捐给朝廷。 曹正拿到清单后，马上带人去查封陈演等人府邸。 根据陈演“自述”，府上藏有五十万两银子。 结果曹正兴致勃勃的带着人过去，挖地三尺，找了整整两天，将陈家人全部过了一遍刑。 只挖出二十万两。 …… 第97章 天子近卫，少年黑虎营 皇帝一口认定，陈演府上有这么多银子，人家还是主动“捐”出来的。 交不出那么多东西，曹正担心朱慈烺会彻查自己之前抄家的数目。 只能忍痛拿了二十多万两来，凑数。 “皇上，陈演、孟乔芳他们的财产都运回来了。” 恭恭敬敬把清单送上去。 陈演府上，抄出白银五十万，房产两处，店铺三处，良田三百顷。 孟乔芳府上，抄出三万两，房产一处…… 总共抄回银子，五十八万两。 不错不错。 朱慈烺问了一下，陈演还没回来，估计要么死在外面了，要么投降了。 不回来也好，免得浪费粮食。 既然不露面，朱慈烺直接下令给他安了叛逃投敌的罪名。 陈府家眷，男的全部发配充军。 女眷留着奖赏给有功将士。 “曹正，这五十八万两，等会儿派人送太仓去。” “是！” 国库早就空了。 抄了那么多贪官，也该分点银子给户部了，让王家彦他们忙活忙活。 免得这些眼睛全部盯着内帑。 太仓官员总得给人家一点活干，不然得闲出病来。 之前剩下的八十万两，正好揣自己腰包，免得他们总惦记。 哈哈…… 吃完饭，朱慈烺离开了东厂，去了城北太液池边上的城北大营。 这里有四千八百多名，刚从难民营地招募过来的少年。 “是谁，给你们饭吃。” “皇上！” “是谁，给你们衣穿。” “皇上！” “我们只效忠谁？” “皇上！’ “说的好，在我们落魄流落街头饿的奄奄一息，就快要死的时候，是皇上救了我们，救了我们的家人。” “从今往后，我们就是皇上的人，皇上让我们杀谁，我们就杀谁！” 大营内，一名身穿黑衣的将领，对着数千少年训话。 “杀，杀，杀！！” 下方数千少年，齐声高喊，声音直冲九天。 这名黑衣将领，名叫田华亮，原本是净军掌班太监。 田华亮是高时明道表弟，一身武艺得方正化亲自指点。 少年营成立后，朱慈烺就将他调来了。 见皇上驾到。 田华亮急忙拜见。 下方四千多少年，哗啦，齐声跪地。 高呼万岁。 这些人衣衫褴褛，虽然还没完全适应军旅生活，眼神却充满了期待。 相比之前的颠沛流离，忍饥挨饿，现在踏实多了。 “都平身吧，朕今天过来看看大家。”朱慈烺抬了抬手。 等下方少年们谢恩，都站起来。 他点点头：“你们都是因李自成之乱，背井离乡，来投靠朕的。” “今日，朕将你们聚集在一起，不仅是要给你们饭吃，给你们衣服穿，更要带着你们上阵杀敌。” “你们家人的生活或许贫困，或许连耕地都没有，也许还欠着地主老财的银子。” “这些都不用担心，朕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现在是朕的人了，从今往后，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们。” “朕要带着行军打仗，建功立业，朕要带着你们去辽东，杀鞑子，夺回失地。” “只要你们忠于朕，只要你敢上战场，只要你不怕死，朕能够给你们任何想要的东西。” “金钱，女人，地位，权势，朕都能满足你们。” “万岁，万岁，万岁！！” 朱慈烺声音落下，城下一片沸腾，数千少年，就像是被点燃的烈火，他们咆哮，振臂高呼。 当朱慈烺抬了抬手，下方如同按下了静音开关。 鸦雀无声！ “很好，朕对你们非常满意。” “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少年营的一员，你们必须好好跟着教官，学习杀敌本领，朕还会派人教你们读书写字，研习兵法。” “朕还要送你们去翰林院，去兵科深造，朕要让你们人人都能率领将士驰骋疆场。” “当你们凯旋归来的那一刻，朕会为你们加官进爵，封妻荫子，让你们光宗耀祖。” “去吧，给朕练起来。” “是，兄弟们，练起来。” 连田华亮都听得热血沸腾。 几个田华亮的部下，立即带着少年们进行长跑体能训练。 浩浩荡荡还喊着口号。 那气势，比起前两天招募的成年新兵一点不弱。 朱慈烺知道，这些孩子，就像刚刚闻到了血腥味的小猎犬。 激发他们的血性和欲望，接下来就好办了。 “皇上，孩儿们士气很高，只是，奴婢觉得，这营地稍微小了点，可惜城里没有更多的地方用来操练了。”田华亮有些无奈。 城里之前招募了三万新兵，还有一万多太监回归，方岳贡那边还增加了好几万民壮。 能够留给他们的营地，只够容纳一千多人。 现在硬生生的塞入四千多人，一大半操练场都用来搭建营房了。 “华亮，咱这些少年不同于普通士兵，训练一定要有特色。” “你看，前面的煤山，那么大的区域，都可以供你们练习。” “整个煤山，只稍微整理一下，就是天然的训练场。” 煤山是永乐年修建护城河时，挖出泥土堆积起来的小山丘，占地三四百亩，有树林，有水域，还有山体结构。 非常适合模拟多种地形训练。 田华亮眼前一亮：“是，奴婢怎么没想到，谢皇上。” 朱慈烺点燃了一支烟：“别整天谢不谢的，少年营还没起名字，你们都想想，起个什么名。” “一定要响亮，霸气，让人一听，瑟瑟发抖的那种。” 目光朝着范文景等人望去。 李国桢想了想：“皇上，不如叫天字营吧。” 天子近卫，天字营，听起来也足够响亮。 “对，臣也以为，天字营不错。”范文景上前一步。 朱慈烺琢磨了一下，天字虽然不错，却书生气太重了。 “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名字，简单粗暴一点，让人一听就觉得害怕。” “咦，皇上，奴婢想起来了，闯贼和献贼最怕咱的黑虎军。”汪永洪眼底闪着一抹惊喜。 经他提醒，朱慈烺倒是想起来了。 黑虎军本属于禁军的勇卫营。 而勇卫营是由原来的藤骧四卫改编而来。 由孙应远、周遇吉、黄德功率领。 三人在剿灭张献忠，李自成时，杀的敌人闻风丧胆。 后来随着勇卫营逐渐消耗，孙应元战死，勇卫营分为三部，一部由黄德功率领，现在江北跟张献忠作战。 一部分镇守京城，不久前被李建泰忽悠，带走，吃了败仗，打散了。 还有一部分由周遇吉率领，镇守宁武关，李自成大军攻入城中，周遇吉率部与闯贼巷战阵亡。 周遇吉麾下的这部分兵，身着黑衣，胸口绣着白色老虎头， 在此之前，闯贼看到这支兵马，都会主动避让，绕的远远的，闯贼称他们为黑虎军。 …… 第98章 太液池的鱼，给朕捞 “黑虎军，不错，朕要重建黑虎军。” “对了，田华亮，咱京城还有黑虎军的人吗？” 朱慈烺眼神微微一愣。 李自成最怕什么，他就要弄什么。 既然黑虎军让你们闻风丧胆，那朕就组建黑虎军。 少年虽然暂时不能上战场，到时候，带着他们往城头上一站，也能从心理上震慑敌人。 “有，东厂就有十几个在黑虎军的将士。” 田华亮说，李建泰当时带走黑虎军时，这几个将士刚负伤从战场上退下来。 后来被编入了东厂。 “好，你马上派人，将东厂的黑军将士，全部调来，跟你们一起训练。” “少年营，就叫黑虎营。” 朱慈烺已然有了主意。 他要亲自培养这支部队，成绩优秀者，送兵科深造，到不久的将来，这批人成熟。 天下就稳了。 “皇上圣明！！”汪永洪狠狠的拍了一记马屁。 既然是黑虎营，朱慈烺决定给他们配发和黑虎军一模一样的服饰。 不过，现在招募了好几万兵马，制衣局忙都忙不过来，还得去找太后商量一下。 让宫女们帮帮忙。 黑虎营是临时起意组建的，兵器暂时供应不过来，只能暂时使用木枪、木盾训练。 朱慈烺只负责拨款。 但是有一点，这些孩子都在长身体，饭一定要管够，每天都必须要吃上荤腥。 “皇上，城里的猪，好像都被买完，每天吃荤腥，这个，银子可要花不少啊。”田华亮有些为难。 谁都想天天有肉吃。 可城里的肉贵，地主老财都吃不起。 城池被围了，外面的粮食，物资都进不来。 现在更别想了。 “是啊，皇上，现在各大兵营，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想顿顿有肉，还真是困难。”范文景也是基于实际情况考虑。 粮食开始紧张，过些时候恐怕饭都吃不饱了。 朱慈烺沉思了片刻：“你们说的很对，想要长期有肉吃，得另想办法，不过眼下的事情，倒也能解决。” “城里的太液池，连着护城河，前些年宫里没少往太液池放鱼吧。” “是时候捞鱼了，此事，就交由黑虎营来办。” 明朝太液池是在元太液池旧址上挖掘扩建，分为北海，中海，南海三部分，贯通护城河，总面积达80多万平方米，接近一平方公里。 中间还种了不少荷花。 想吃鱼和莲藕，有手就行。 这么大的水域面积，捞个几十万斤鱼完全没压力。 不交给户部是担心，僧多粥少，不然十几万人都想吃鱼，连鱼苗都得吃光。 田螺、贝壳，都是改善生活好东西。 当然，太液池连着皇宫，动静不能太大。 朱慈烺只允许田华亮他们在宫外的水域活动，能练兵，还能有肉吃。 “是，奴婢明天就弄船去。”田华亮都乐开了花。 别人不知道，他最清楚不过了。 太液池的鲤鱼肥美鲜嫩，熬的鱼汤，简直是人间美味。 但太液池的鱼主要用于观赏，朝廷在明面上，绝不会允许个人捕捞。 范文景和倪元璐很快露出了担忧之色 “皇上，您真要在太液池捞鱼吗？那些鱼大多数是观赏鱼啊。” 主意是好主意。 湖里的鱼最少有几十万斤。 全部捞起来，相当于多了几千担粮食。 “诸位，现在是战时，非常时期，管不了那么多，湖里的鱼，吃完过几年就恢复了。” “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你们一个首辅，一个军机大臣，怎么不开窍呢。 “有事，让他们来找朕便是。” 人都要饿死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皇帝都发话了，倪元璐几个也无话可说，捞鱼吃总归能解决一部分问题。 抵抗粮食紧缺的风险又增强了。 看着眼前上百亩水域，朱慈烺忽然突发奇想，能不能弄几艘船，训练水师呢？ 不过，想想之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京城迟早要解围。 训练水师，还得到大海上去。 离开少年营地，范文景等人返回军机处，朱慈烺没有直接回太子宫，而是去了一趟太后的坤宁宫。 周太后一身芳华，国色天香，对儿子更是疼爱。 朱慈烺刚进来，她就让贴身宫女将熬好的莲子羹拿来让朱慈烺吃。 吃完一碗，周太后又拿来了糕点。 “谢，母后，孩儿真的吃饱了。”朱慈烺在东厂大营就吃的饱饱的，去田华亮大营时，又吃了一大块马肉。 吃一碗莲子羹都有些勉强。 “母后，孩儿还想请你帮帮忙。” 将缝制黑虎营制服的事情，跟太后说了一遍。 “你这孩子，咱娘俩有啥请不请的，你能想到母后，母后就很开心了，不就是五千套衣服嘛。” “三天之内，给你做好。” 周太后端庄贤淑，一举一动，令人赏心悦目。 朱慈烺感叹，崇祯竟然能有此福气，娶了母后这样贤惠漂亮的女人。 “谢母后！！” “行了，母后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父皇脾气虽然差了些，可他终究是你父亲。” “有时间还是去看看他吧。”周皇后握着朱慈烺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慈祥的母爱。 “好，孩儿记住了。” 缝制衣服的布料钱，朱慈烺直接让汪永洪交给制衣局去采办。 从坤宁宫回来，已经过了子时。 周中林还在太子宫外面等着。“皇上，刘太医刚才来过，说是医学院的筹备工作已经全部做好了，只等您给批个地方。” 周中林摔伤了手骨，没那么容易好，除了照看罂粟花外，还兼着跑腿传旨的活。 朱慈烺早有盘算，主打一个少花钱，多办事：“行，你去告诉他，前首辅陈演那宅子还不错，顺便将魏藻德的宅子也一并打通，划给他们。” “挂牌招生之日，朕会亲自前往。” 魏藻德和陈演的宅子占地三四亩，中间只隔着两条巷子。 将中间隔着的民房盘下来，就能全部贯通。 到时候，中间的巷子和空地都能用来种植药材。 朱慈烺要弄的不仅仅是医学院，更是想打造一个专门研究基础药材的医学基地。 “是，那奴婢告退了。”周中林拱着手，退了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宁妃贴心的打了热水，帮朱慈烺洗漱。 烛光下，身着宫装的宁妃，格外的温柔。 …… 第99章 大逆不道啊 可此时，养心殿那边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什么，他废止了烟草禁令？”崇祯披着散发，身形有些佝偻，眼底闪烁着无尽的恼怒。 处于爆发的边缘。 高起潜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是的太上皇，听说皇上还成立了专门的烟草司，说是不能私下制售，归税部管辖，所得利润全部上缴国库。” “哦，对了，他还将盐铁司纳入了税部，要成立新缉私队。” 高起潜觉得，朱慈烺这次是捅了大篓子。 禁烟令是崇祯去年才颁布的。 朱慈烺才上来几天就废了，还组建了烟草司，看样子是要以朝廷的名义售卖，简直令人发指。 吸烟有辱斯文，仅仅废止了禁令还好，由朝廷专门制售，礼乐崩坏，有辱国体。 怎么也不能这么干啊！ 崇祯的听后脸色大变： “逆子，逆子啊，他这是要干什么，去，你马上让人去将那个逆子传来，朕要亲自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干。” “朝廷的脸面何在啊！！” “置祖宗于何地！” 崇祯感觉三观炸裂，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眼睛里一片血红。 “太上皇息怒，可能皇上也是想增加国库的收入吧。” “要不让奴婢去将他传来，让他取消便是。”高起潜说完后，抬头看了崇祯一眼，静静观察他脸上神色变化。 好见机行事？ “逆子，他，怕是不会听朕的话，要是惹急了朕……”崇祯眼底透着杀伐之气。 最后一句话虽没说完，却意味深长。 “太上皇，魏国公和成公国求见，但是，他们被宫门外的守卫拦住了。”小太监急匆匆的小跑进来。 气喘吁吁。 “宫门是由谁看守？去，告诉他们，让魏国公他们进来。”崇祯没有等小太监回话，直接做出了决定。 小太监跑出去后，大约过了十分钟，就带着两个身穿常服的老者进来了。 “皇上，您可要对老臣做主啊。” 两人进来就恶人先告状，直接列举了朱慈烺几宗大罪。 1；因为反对册封李自成之事，朱慈烺罢免了刑部尚书张忻以及礼部尚书杨汝成等，一百多官员被无情罢免。 2：放开烟草禁令，成立烟草司，带头吸烟。 3；建翁城，封锁全部城门，虽然外面的敌人攻不进来，但是援军来了也没办法进来。 4：下旨在太液池捕鱼。 “什么，他还自己吸烟，又要在太液池捕鱼？”朱慈烺眼皮直跳。 一身恶习，完全无视国法，他还是自己费尽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儿子吧？ “是啊皇上，他弄了好几千十几岁的小子在太液池边上训练，说是组建黑虎营，鱼就是要给这帮小子吃的。” “可，太液池的鱼，都是历代先皇放养的，纵容他人捕捞万一，惹怒了上天，动了风水，国将不保啊。” 徐允桢历数朱慈烺几宗大罪后，他还将消息透露给了钦天监。 相信，明天钦天监那帮人还得找朱慈烺闹。 哈哈…… 崇祯震怒，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按照徐允桢的说法，朱慈烺简直是罪大恶极，无可救药之人。 朕为什么要把江山交给他？ “朕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再说，以后有什么情况，可通知高起潜。” “朕要静一静！” 崇祯恨不得马上废了朱慈烺。 可仔细一想，他并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做错了。 就拿捕鱼来说，观赏鱼为什么不能吃？ 捞起来吃掉还能解决部分粮草问题。 就是吸烟这件事，无法容忍。 怎么处置朱慈烺，崇祯还没想好，但他绝对不会让朱慈烺在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了。 等李自成撤走再说吧。 崇祯好歹当了十几年皇帝，这点城府还是有点。 万不能让李自成看出他们父子不和。 “是！！” 高起潜离开后，崇祯开始琢磨怎么能在不大开杀戒的同时。把皇权拿回来。 …… 三月二十日，早晨。 距离朱慈烺穿越已有五天了。 历史上，这一天，崇祯已在煤山吊死，李自成也在杜之秩的引导下，坐上了金銮殿。 这些都因朱慈烺的到来，全部改变了。 现在，崇祯在养心殿琢磨着如何夺回皇权。 李自成还被挡在永定门外进不来。 朱慈烺刚起来，准备出宫，周中林就来汇报说，田华亮带着一少年，在太液池里捞鱼。 于是在汪永洪的陪同下，他们从西五所那边出去。 此时，太液池湖面上，七八艘船在拉网，许多大鱼都在水面上乱跳，船后面的网子，沉甸甸的。 有不少大货。 岸边还有许多人在观看。 黑虎营的少年，更是兴奋不已。 好不热闹。 “皇上，真的有好多大鱼啊，呵呵呵！！”汪永洪笑的合不拢嘴。 田华亮小跑着过来，乐开了花：“皇上，孩儿们刚才起了一网，最少有好几百斤呢。” “您看，最大的一条，奴婢给您留着了。” “少说有十几斤！！” 田华亮带着他们来到太液池边上，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池子，里面养着刚捞上来的鱼类。 “不错，今天多捞几网，给各大兵营都送去一些，大伴，你派人将这条的送给御膳房，让母后和皇伯母都尝尝。” “女兵营也送些过去。” 太液池两百年没捞过鱼，鱼类资源远超预期。 不能让黑虎营吃独食，各家大营送去一些，大家心里平衡，也就闭嘴了。 “是，奴婢这就派人去。”汪永洪赶紧找了几个部下来，给宫里送鱼。 田华亮安排捕鱼的同时，那边训练也没有落下，还有一部分少年在清理煤山，打造训练基地。 他们还看到赵士锦的民工，在搬石头，用来炼制水泥。 田华亮亲自下水，将大鱼背上来，准备交给汪永洪时，东南方向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 剧烈的声音，跟打雷一样。 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田华亮吓得鱼都掉在了地上：“是大炮，闯贼攻城了。” 炮声是从永定门传来的。 城里没有红衣大炮，肯定是城外。 “不必惊慌，告诉儿郎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承恩，大伴，走，我们去城头看看。” 轰隆。 朱慈烺吩咐时，又有几声轰隆的炮响传来。 骑上乌兹马，朝永定门赶去…… 第100章 被压制 赶到永定门时上面抬了好几个伤员下来。 有一个兄弟大腿被打断了，疼的撕心裂肺。 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现场的气氛非常紧张，士兵们都猫在墙角不敢随便暴露。 倪源璐和李国桢都来了。 朱慈烺前往城头时，他们正好从城楼下来。 “皇上，危险，闯贼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些红衣大炮。”李国桢连忙将他拦住。 心里堵得慌！ “红衣大炮？”朱慈烺皱着眉头，这才发现城里红衣大炮，都被唐通带走了。 奈何没任何东西可以制衡。 城头只剩一些老的生锈的弗朗机，打不了那么远。 “走，带朕去看看。”朱慈烺强烈要求下，倪元路和李国桢才勉强答应。 众人一起前往城楼。 李若琏和刘文耀见皇上来了，吓一大跳。 “皇上，闯贼正在打炮呢，汪公公，快护送皇上下去。” 轰隆！ 轰隆！！ 刚说完，对面的大炮响了。 七八颗炮弹喷射出来，在天空划出巨大的弧形轨迹后，朝着城头砸落下来。 四五颗炮弹砸在城墙上，溅起阵阵尘烟。 轰隆！ 一颗巨大的铁蛋，蹭着城墙擦了过来，砸在了城楼上的圆柱上，然后弹了回来，将城墙都砸了个坑，落在朱慈烺等人不远的地上。 圆柱咔嚓一声，裂开了一条拇指宽的缝隙，都快被打断了。 威力，不是一般的大。 旁边的士兵捡回一条命，吓得发抖。 几乎同时，左安门，右安门，也都接到了大炮袭击的消息。 明军没有大炮还击，只能单方面默默承受。 守军，几乎不敢露头。 借着大炮掩护，闯贼大营的兵马也开始朝各城门调遣，摆出攻城的态势。 永定门下方，李自成集中了五万大军。 其中就包括了唐通、李过、刘宗敏的精锐。 盾车、云梯、撞车，攻城梯，在几万大军配合下，浩浩荡荡朝城门方向推进。 隔着几里地，都能感受到那强大的视觉冲击感。 阜成门，朝阳门，德胜们相继传来消息。 “皇上，看来闯贼要全面攻城了。” 最让倪元璐等人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城头只有两万余人。 城外的贼军最少有二十万之众。 另外还有三十万兵马在路上。 实力悬殊。 以前不知京营真实情况，大家还抱着一丝慌想，知道真相后反而害怕了。 朱慈烺心态平和：“该来的总会来，承恩，你立刻派人通知，忠勇营和陷阵营的将士，做好迎战准备。” 今天是忠勇营和陷阵营接受训练的第五天。 该出来亮亮相了。 不然，闯贼还真以为，城里没人了。 轰隆！！ 轰隆！！ 敌人步兵推进速度很慢，炮声却一直没停过。 “皇上，闯贼是想用大炮压制咱，您还是赶紧下去吧，求您了。不然出了事，臣承担不起啊。”不时有炮弹从头顶飞过，击中后面的建筑。 李若琏真的吓坏了。 担心皇帝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行，朕听你们，不过，你们派人给朕办一件事，记录一下所有大炮的位置和距离。” 永定门这边的大炮，一共有五门，就架设在永定门对面一个小土坡上，距离城门大约四五里左右。 得想办法干掉他。 李若琏将锦衣卫集结在城下，充当预备役。 随后护送朱慈烺和倪元璐几个来到后方的那座高楼上。 为了方便指挥作战，朱慈烺昨天还让人将这座楼加固，加高了两层。 站在这里全城的态势，尽收眼底。 李自成大军推进到一里开外，并没有马上攻城，而是用大炮连续轰击了一个多小时才开始进攻。 光是死在大炮轰击下的守军，就有五十多人，因为威力太大，反而伤者较少。 浩浩荡荡的兵马，朝着城门而来。 炮击更加猛烈。 隔着五六里地，都能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冲击力。 啾啾啾！ 三发信号弹直冲云霄。 城下各路兵马，瞬间如同脱缰的野马，朝着城头涌来。 盾车、云梯、攻城梯、撞车，数不胜数。 兵力悬殊。 这一次，守军也没有藏着掖着。 弗朗机、弓箭手，火铳全部上阵。轮流轰击。 “皇上，我们的炮阵遭到了袭击，炮手死了两人。” “皇上，我们的弓箭手被压制了。” “火铳手遭到炮击，将士们伤亡很大。” 坏消息不断传来。 闯贼仗着大炮掩护，开始压制守军的远程部队。 守军本就人少。 还要坚守在五十多里的防线，一个人得防守一米多宽的距离。 闯贼在同样的防线上兵力是他们二十倍以上。 完全被压制了。 “皇上，他们开始登城了，让锦衣卫上吧。”李若琏请战。 好在闯贼己方兵马开始登城作战，担心伤到自己，红衣大炮停止了轰击。 只是，短兵相接，在漫长的战线上，原先只需要防备头顶的炮弹和箭矢，现在不仅要防备箭矢，还得防着从下面冲上来的闯贼。 承受的压力反而更重了。 “告诉将士们，不用慌，先用震天雷轰，以最小的代价杀伤敌人。” 朱慈烺吩咐一声后，李若琏已带着兵马上去了。 原本就有两千多锦衣卫镇守大门。 李若琏剩下的两千多人，也仅够用来协防永定门、左安门和右安门。 李自成那边也没有闲着，炮击停止后，唐通，白广恩、李过相继排出精锐，朝着城头扑来。 刘宗敏两万精骑压阵。 只等攻破城门的那一刻，全部冲上来。 “不好了，阜成门告急，闯贼杀到城头了。” “朝阳门伤亡太大，快守不住了。” 坏消息传来。 朱慈烺这边也能依稀看见，闯贼最少有数十人冲到城头，跟守军激战在一起。 “承恩，立刻派五千兵马增援阜成门和朝阳门。” “是！！” 王承恩的两万人早就在城内各大巷子埋伏，只等一声令下。 浩浩荡荡的兵马就冲上去了。 随着数千新鲜血液的加入，杀到城头的闯贼又被干了下去。 不久后，德胜门、东直门也遭遇了危机。 忠勇再次出动数千人增援，将敌人赶下城头。 之后朱慈烺故意控制战争的节奏，让闯贼杀上来将其歼灭。 双方在城头上反复争夺。 每当快控制不住局面时，总有一队投弹兵冲上去，夺回阵地。 从上午干到中午，两边都损失了大批兵马。 …… 第101章 陷阵营初露锋芒 闯贼在永定门吃了亏，唐通等人知道厉害，担心还会有诈进攻时都有意避开永定门。 主力全面攻击左安门和右安门。 左安门京营伤亡很大，一千六百多守军，被抬下去一半。 防御主要依靠净军左军营一部的两千多人。 他们都是前几天才组织起来的太监兵，战斗力一般。 负责进攻的是唐通麾下，王新国。 王新国本是唐通麾下的千户，擅长攻防作战，深知明军战法，之前还跟随唐通去过辽东前线。 他这一部，在跟鞑子野战时，也不落下风。 是唐通麾下最精锐的兵马之一。 投降之后，被李自成提拔为都尉将军，相当于明朝的游击将军。 刘忠攻城失败，唐通立刻让王新国带着一千多精锐增援。 在炮火掩护下，终于有大约百多人的先锋队，突破防线。 杀到了城头。 “哈哈，兄弟们上去了，给我冲！！”王新国见有上百人登城，神色大振。 前方最少有三架云梯靠在了城头上。 云梯的梯子宽四尺有余，高度跟城门相差差不多，顶部还有箭楼，可以同时容纳四五个弓箭手和长矛手。 下面的士兵，就这么踩着梯子冲上去，然后跳上城楼。 王新国的这些兵，大都从辽东战场上下来的，跟鞑子打起来都不含糊。 忠勇营的太监，面对上百精锐，几百人竟然被杀的节节败退。 “勇士们，挡住他们，快挡住他啊！！”首领太监，急忙招呼士兵冲上去。 利用弓箭和火铳还击。 下方的兵马，却源源不断涌来。 因为防线太长，他们根本无法再集结有效兵力。 很快就被闯军突破到内线。 “兄弟们，冲过去，夺取城门。”王新国心情激动，拿下城门，大军就能很快杀到外城。 他一边招呼士兵上去，一边指挥撞车，继续撞击城门。 双管齐下。 刘文耀眼看左安门即将失守，赶紧向王承恩求援。 但是，仗打到这个份上，王承恩的两万人，全部派出去了。 净军两万加上京营两万多，总共四万多兵马，分布在五十多里的防线上。 要面对二十万兵马的轮番进攻，压力依然巨大。 这个时候，哪怕从广渠门和永定门调兵过来增援，也来不及了。 “大王，您看，唐通部已经上去了，左安门即将攻破。”顾君恩脸上写满了笑容。 当初是他写信招降的杜之秩，胁迫唐通投降的。 唐通部有所作为，顾君恩脸上也有光。 “定西伯果然不负众望，快，派人通知他们，一鼓作气，冲上去，打开城门。” 李自成激动眼神，充满了自信。 朱慈烺，崇祯，你们两个狗皇帝，居然侮辱本王，等本王进城，你们两个狗皇帝就死定了。 “是！！” 传令官骑着马，朝着左安门飞奔而去。 刘宗敏终于按耐不住了。 “大王，左安门很快就能拿下，让我部冲上去吧。” 陈永福、刘忠、官抚民、贺兰等人全部带兵上去了。 就连李过的大军都在攻打阜成门。 唯独刘宗敏麾下，三万铁骑，还在后面等待时机。 李自成是想让刘宗敏坐镇大营，留作后手使用。 但眼看着其他人吃肉，自己在后方傻等着，刘宗敏的部下们，都快吵翻天了。 唐通取得进展，刘宗敏赶紧抓住时机请战。 “呵呵！汝侯，不急，等大门打开后，你部再动不迟。”李自成坐在马背上，淡淡的看着前方。 京城，本王势在必得。 几乎在同一时刻，左安门城头却突然传来了变数。 最少有上千手持长矛的兵马，从下方涌上城头。 那些长矛，足足有五六米长，如同枪林一般，看得王新国等人眼神一愣一愣的。 “陷阵营，出击！！” “刺，向前刺，向右刺！！” 唰唰唰！！ 长矛舞动，无懈可击。 陷阵士们端着五米多的长矛，滑步突刺，密集的长矛极具视觉冲击感。 患有密集恐惧症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城头上的闯军，虽说是精锐，但也没见过这种场面。 近战再厉害，面对密密麻麻长矛大阵，同样会头皮发麻。 抢攻城头的士兵，大都持短兵器，轻装上阵，连最基本的小盾都不携带主打一个轻快便捷。 守军稍有疏忽，他们就能抢攻城头，站稳脚跟，等待后面的援军。 为攻城部队争取时间，或者干脆杀下去，夺取城门。 王新国显然希望将登城和夺取城门的功劳全部收入囊中。 士兵在城头站稳脚跟，他也立刻率领一支小队，来到了城头上，组织夺取城门。 但关键时刻，一支长矛兵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长矛突刺。 经过几天的训练，陷阵营的士兵，对突刺基本掌握。 长矛杀出的那一刻，士兵手中的长矛在空中旋转着刺入敌人胸口。 用力一拉，然后就这么行云流水的将长矛带了出来，整个动作持续时间很短。 闯军却只在一瞬间，就看到了胸口血流如注。 “他~娘的，这是什么兵，狗贼，弄这么长的矛，啊！！” 前面的士兵，稍不留神就被捅了好几个窟窿，惨叫声连成一片。 场面很快陷入混乱。 陷阵营的兵却井然有序的推进，丝毫没有因为敌人混乱，而出现抢功的场面。 “向前刺，向右刺。” “杀，杀，杀！！” 整齐的口号，下吓得城头的闯军瑟瑟发抖。 五米多长的矛，他们的兵器根本够不着。 勉强有几个人趴在地上，爬过去，试图破阵，也被陷阵士们发现，很快遭到了刺杀。 城头被鲜血染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闯军陷入混乱，城下的人也无法上来增援。 终于，被刺倒上百人后，王新国扛不住了。 “撤，快撤。” 五米多长的矛，他们的刀只有三尺多长，瞬间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太残暴了。 “想走，没那么容易，给我杀！！”王庆眼底闪烁着嗜血般的残忍。 身后的净军和京营将士，也从两翼冲出来，追杀那些溃不成军的闯贼。 永定门和阜成门的援军赶到，投弹兵开始袭击城下的敌人。 爆炸声震破苍穹，火光冲天。 “该死，那是什么兵，怎么有这么长的矛，他们疯了吗？”唐通被城头上的场面给气得跺脚。 …… 第102章 守住了 十多米的高墙，上的来，想逃走却没那么容易。 寡不敌众的闯军，纷纷往附近的云梯撤退。 可附近就两架云梯，根本不容他们二百多人同时逃走。 大家争先恐后，很快形成了踩踏。 许多人被直接挤了下去。 十几米的高墙，不死也得重伤。 场面陷入混乱，王新国根本控制不了局面。 长矛兵伺机追上来猛捅。 敌人乱作一团。 王庆将将长矛兵分为五支，向各个城门增援。 唐通目眦欲裂。 眼看就要杀进去了，关键时刻冒出一群变态的长矛兵。 长矛兵登城后，仗着五米多长的利矛优势，一些刚冲上来的闯贼迅速遭到捅杀。 阜成门，右安门，广渠门都有长矛兵的身影。 逐渐适应战争节奏后，净军、京营精神大振。 太医院组织了一支几千人的担架队，活跃在城头，受伤的人及时抬下去。 方岳贡带着民壮队，及时城头的尸体，使得兵马调度更加顺畅。 反观城下，死人，伤兵越来越多，惨叫声连成一片，攻城的力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咚咚咚！！” 城南的鼓楼，传来击鼓声。 “皇上擂鼓助威，将士们，杀呀！！” 王庆、刘文耀、王承恩、李若琏，精神大振。 守军奋起反击。 “弓箭手准备，放。” “火铳手，准备，开火！！” “开炮！” 李自成、刘宗敏脸色铁青，眼底闪烁着怨毒。 “该死，他们怎么突然冒出这么多兵。” “大王，我军攻势减弱，明军仗着城防优势，开始反攻，先撤下来重振兵马后再战吧。”牛金星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建议退下来。 从上午，打到了下午，整个攻城兵马伤亡很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大军已不宜再战。 “哎，大哥，让我带马队上吧，一定将左安门拿下，不过是一群拿着长竹竿的百姓。”刘宗敏有一万个不服。 一群长竹竿兵出现在城头就扭转了战局。 这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是敌人太强。 而是自己这边太弱了。 “传令，撤！！”李自成心里堵得慌，身为三军统帅，他一万个不愿意下令。 但事实摆在眼前。 多持续一分钟，就有无数士兵死在战场上。 占不到便宜，只能退下来。 最终，各路攻城兵马，全部都撤了回去。 “闯贼撤了，撤了，皇上闯贼撤了。”李国桢看到闯贼兵马，全部退下时，喜极而泣。 虽说李自成各路兵马只到了一小半，但京城的防御能同时应对二十万大军围攻，足以说明这些天所做的一切都没白费。 “撤了，真的撤了，我们赢了，我们又赢了。”倪元璐紧攥着拳头，一视线变得模糊。 在此之前，他一直担心京城守不住。 今天一战，李自成几乎出动了大部分兵马。 虽然守军这边，净军，锦衣卫，陷阵营也全部登城作战，还差点让对方攻进来。 但最终还是守住了。 等新兵练成，那就更稳了。 张国记、范文景、方岳贡等一众老臣，脸上闪烁欣喜和激动，热泪盈盈。 胜利的喜悦在大军中蔓延开来。 “明军万胜！！” “明军万胜。” “大明万岁！！” “皇上万岁！！” 上午的时候，闯军全面攻城。 朝中大臣一片惊慌，他们全部都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等待着前线的消息。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少对朝廷失望的大臣，早就找好了退路，希望闯贼能早点进来。 徐允桢和朱纯臣、张忻和那群被朱慈烺免职的官员更是翘首以盼。 就等着闯贼进城来解救他们。 城里被戒严，到处都有东厂的人在把守，为了加强城里管控，方岳贡派了五千民壮协助曹正。 京城十二坊，全部被分割成独立的小区域，街道被戒严，一些混入城里的探子也没办法活动。 少数对朝廷忠诚的臣子，则忧心忡忡，祈祷皇上能击退闯贼。 皇城； 朱慈烺和周皇后等人，得知闯贼全面攻城后，除了担心之外，也在不断派人前去打探消息。 战事从上午一直打到了下午，好几次传来闯贼登城的消息。 周皇后和袁贵妃、崇祯等人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长平公主，永王、定王也都在宫人的陪同下来到了养心殿。 外面的不断有炮声传来，待在皇宫都能感受到那残暴的威力。 崇祯沉着脸，坐在大椅上，许久都没动一下。 大家没说话，都在等着城头的消息。 “太上皇，有消息了，闯贼登城，皇上将锦衣卫都派上去了。” “王承恩两万净军，全部登城作战。” “陷阵营全部登城作战。” “伤兵，好多伤兵，刘太医又调了医官上去帮忙，他们将宫里刀伤药全部拿上去了。” 朱慈烺底牌尽出，城头的战事越来越激烈。崇祯等人也越来越紧张。 皇宫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母后，哥哥能守住京城吗？”太平公主朱媺娖跟朱慈烺都是周皇后所生，几乎继承了周皇后所有优点。 才十四岁的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永王和定王，年龄稍小，眼神里都略显惊恐。 似乎这一次，比以往的鞑子入关，更加严峻。 以前鞑子入关，外围还有不少勤王兵马，京城守军也有勇卫营，忠勇营和京营。 辽东更有十几万大军牵制敌人。 居庸关等地也还在明军手里。 今天不一样。 松锦之战后，辽东主力损失惨重，大部分兵马都撤到了山海关。 勤王兵马一个都没来。 闯贼人数比辽东鞑子多出好几倍。 仅仅依靠京城的力量，能守住吗？ “媺娖，别怕，你哥哥一定能守住的，母后，相信你哥哥。”周皇后担忧之色，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浓了。 别人不清楚，她却明白。 朱慈烺手上所谓的底牌，只有几万刚刚组建的新军。 真的能守住吗？ 袁贵妃和崇祯话都懒得说。 他们担心，什么时候，城门就会被攻破了。 一名小太监，从永定门小跑着来到了皇城，马不停蹄。 “皇上，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跌倒在地上。 “城门什么情况了，快说。”崇祯一骨碌从大椅上站起来，眉宇之间，充斥着浓郁的担忧。 心里打鼓，是不是城门被攻破了。 周皇后、袁贵妃、朱媺娖等人心都蹦到嗓子眼了。 …… 第103章 重建基本盘 “退了，闯贼被打退了，皇上已经去城头视察了。”小太监激动地将真实情况说了一遍。 周皇后手里拿着一件没有缝好黑虎军衣服，眼眶里泪花滚滚：“听见了吗，太上皇，我们守住了，皇儿守住了。” 闯贼全面攻城。 为了等这个消息，一整个上午，她们一刻都没离开过养心殿。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在守城有功的份上，朕暂时先原谅他了。”崇祯深吸一口气，脸转到一旁，偷偷擦了一下眼泪。 昨天，他对朱慈烺撤销禁烟令的事，非常恼火，曾一度想要立即将他废掉。 现在心情总算稍微好点了。 攻城战开始后，宁妃和晓月在皇城周围加派了人手巡逻。 从上午等到下午，宁妃等人都在为城上的战事担心。 “姐妹们，宁妃娘娘有令，让我们都做好迎战准备，如果闯贼打进来，我们也去增援。” 几个壮女将领，纷纷下达了宁妃的命令。 女兵挑选的都是体型略显高大的壮女，配上兵器后，还是有一些战斗力。 周中林也从宫里抽调了一些太监，跟宁妃会合，准备随时支援皇上。 “周公公，皇上他们能挡住闯贼吗，要不你去前线通报一声，我们也去帮忙。” 晓月和宁妃终究是女流，想起打仗情形，身躯都微微的发抖。 “对，小林子，你赶紧派人去看看，我们女兵都准备好了。”宁妃攥着小拳头。 根本没见过打仗的她，也想去帮皇上。 内心却非常害怕。 “娘娘，皇上有令，让小的和您驻守皇城，小的也不敢乱跑，不过，小邓子他们在外头，有消息了就会告诉我们。”周中林想去看。 可不敢啊。 皇上千叮万嘱，万一触怒了龙颜，自己绝对承担不起。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宁妃跺了跺脚。急死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宫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几个女兵从外面急匆匆的跑回来。 “娘娘，晓月姐，有消息了。” “我们，闯贼被打退了。暂时停战了。” 消息传来，宁妃和晓月，激动的泪花打滚。 “听见了吗，我们守住了，闯贼没有进来，姐妹们，我们守住了。” 晓月擦着眼泪，一边喊。 “好了，好了，小林子，本宫饿了，快把本宫的饭菜拿来。” 宫女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 李自成停止攻城后，守军也抓紧时间调整兵力，一部分兵马撤下去休整。 伙房派人将饭菜送到了城头上。 方岳贡的民壮队，迅速登城，打扫战场。 最让人关心的伤亡数字也送上来了。 各路人马战死908人，伤者两千六百人，战斗减员高达三千五百人。 相当于折损了一小成的兵力。 民壮、担架队在抢救伤员时，也损失了一些人，好在伤亡不算大。 战事停下来后，朱慈烺马上视察城防，下令让战地医院，尽可能抢救士兵性命。 打扫战场之后，杀敌人数也被统计上来了。 各城门总共杀敌两千四百多人，活捉闯贼一百九十多人。 这还不算受伤逃走的。 相比明军阵亡的九百余人，阵亡人数差不多为1：3。 按照伤亡比推算，闯贼伤者可能有五六千人。加上昨天杀敌人数，保守估计，李自成伤亡已经上万了。 相当于他总兵力的二十分之一。 并且能够登城作战的，战斗力肯定不差，这部分都是精锐。 “皇上，这是陷阵营立功将士名单。”李国桢拿着立功名单过来，准备办一个晋升仪式。 “好，朕要亲自给将士们晋升。” 来到城下时，李若琏和刘文耀，王庆的人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两万多人聚集在校场上。 锦衣卫、京营、净军、陷阵营，各占一部， 五百多立功将士，被请到了前面，趾高气昂，士气高涨。 朱慈烺，骑着乌兹马，身披金甲，手持天子剑，在大太监王承恩和汪永洪的护卫下，出现在校场的那一刻，跪倒一片。 洪亮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众将士，平身！。” “谢皇上！” 将士们热血沸腾。 朱慈烺拿着立功名单，朝着下方望去。 发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唐明武，率部截杀登城敌人二十三人，升把总，麾下张千，刘四，升哨长，各赏白银五十两，唐明武部其余将士，皆赏白银十两。” “谢主隆恩！！” 唐明武、刘四，张千等人齐声谢恩，麾下数十兄弟，士气高涨。 汪永洪让人把银子抬上来，亲手将银子发到了众人手上 朱慈烺又念到了哨长马光裕的名字。 马光裕是和唐明武一起晋升的哨长，这次他一人拦截三名闯贼，所部斩杀一十八人，也被提拔为把总。 “李孟耿，左国栋，夏大鹏，周宇明出列。” 被喊到名字的将领，从下方走出来，朱慈烺认得他们是陷阵营的人。 李孟耿和左国栋，夏大鹏等人，在组建陷阵营时，就被朱慈烺提拔为小队长，之后又被提拔为哨长。 “卑职拜见皇上！！” 四人跪见。 “李孟庚，夏大鹏，左国栋，你等几虽为死囚，却在训练和作战时都很勇猛，朕宣布从现在开始，赦免你们的死罪，提试把总，各赏银五十，望尔等能在后续的作战中，保持今日之勇武。” “待你们再立新功之时，朕再给你们升官。” “谢皇上隆恩！！” “周敏，王建、陈林……朕赦免你们的死罪，提哨长，赏银十两。” “……” 整个晋升仪式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锦衣卫这边，受骆养性、陆振云等人的影响，十几个骨干被拿下，部门都空了。 里里外外全靠李若琏一人撑着。 趁着这次机会，朱慈烺提拔了一大批官员。 千户刘雄被提拔为南镇抚使，暂时协助王庆，掌控陷阵营。 千户马童山被提拔为北镇抚使。 镇守宣武门的百户，刘金堂又立新功，被提拔为千户。 锦衣卫被提拔者总计三十多人。 无论是京营、还是净军，都提拔了一大批骨干。 朱慈烺专门避开京城关系网，重点提拔那些没有背景的士兵，用于重建自己的基本盘。 …… 第104章 全员涨薪 根据对阵亡将士抚恤标准，士兵或将领阵亡后，对家属发放三年全额军饷。 按照明军饷银制度，一名京营士兵饷银一年十二两左右，阵亡一人就得发三十六两。 之后再按照每月给其父母终身发放三到六斗米。 到了明朝后期，财政危机，抚恤制度，名存实亡。 这也是导致明军战斗力急剧下降的原因之一。 要想提振士气，不让将士们寒心。 但，资金是个大问题。 按照目前士兵每月1.5两饷银，一年就得18两，三年得54两。 阵亡900多人，一次性要拿出四万八千多两，接近小五万两了。 京城保卫战是长期博弈。 后续阵亡人数还会越来越多。 真这么消耗下去，朝廷负担不起。 于是，朱慈烺改了一下规则。 每个阵亡士兵，发放三十两基础抚恤银，外加五亩田产，让其父母老有所依。 之前从骆养性、魏藻德等人手上，查抄了五十多万亩田产。 反正也要分出去。 庄稼人有了田地，就有了希望。 …… 哪怕是经过更改后，抚恤金也花掉两万多。 赏银三万两。 正要昨天，曹正给户部送了五十八万，抚恤的钱全部走国库。 朱慈烺手上的八十万，暂时不动。 拿到银子弹将士们高呼万岁。 “方爱卿，阵亡将士都是保卫京城的英雄，他们的尸体，先火化了保存，朕要在太庙给士们立功勋碑，让他们永远接受后世子孙祭拜。” “英雄，不应该被遗忘！！” “是！” 方岳贡没想到皇帝对阵亡将士如此器重，顿时热血沸腾，精神大振。 将名字刻在太庙的功勋碑上，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啊。 “将士们，皇上要在太庙，给阵亡的兄弟立碑，皇上圣明啊！！” “老臣替战死的将士们，谢主隆恩！！” 张国纪眼泪夺眶而出，他是懿安太后张宝珠的父亲，算是朱慈烺的爷爷辈。 这会儿却双膝跪在地上，五体投地，对朱慈烺发自内心的崇敬。 大明历代先皇，没有谁将阵亡的将士地位，拔高到配享太庙的程度。 “皇上万岁，万岁！！” “明军万胜！！” 下方将士，热血沸腾，振臂高呼。 阵亡者，能有如此高的荣誉，怎能不令人羡慕。 战争还在继续，想想万一哪一天，自己阵亡了名字还能刻在太庙前。 光宗耀祖啊！ 死了都值得。 晋升仪式完毕，将士们陆续离开。 “皇上，咱若是每天这么花银子，可不行啊，一天就去了八万两，再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国库又得空了。” 王家彦吐了吐舌头。 五十八万存入国库，还没捂热，就花掉了八万两。 剩下那点银子，还能经得起折腾。 朱慈烺笑道：“呵，王爱卿，银子没了可以再赚，躺在太仓的钱，不流通都是死钱，银子发放到士兵和官员手里才能起到作用。” “咱官员系统，还欠着大半年的饷银吧，你和范爱卿，组织人合计一下，把欠饷给发了，然后抓紧组织人手，尽快举行恩科。” 明末崇祯时期，大约有三千多京官，以七品编修为例，一年俸禄是45两，什么给事，主事、侍郎、等等，加起来欠饷总数高达二十多万。 大明的官员为什么卖国，转而支持李自成和鞑子？ 说白了，还是利益分配不均匀。 对于贪官来说，饷银毫无影响。 但对于底层的那些编修，给事，文史，饷银就是他们的救命钱。 哪怕给了，按照明末的这个物价，他们也仅能维持在勉强糊口的水平。 欠饷等于不给他们活路。 人家能支持你吗？ 想要维持大明朝的统治，就得先将自己的基本盘维护好。 “啊……欠的银子全部发了，得一次拿出三十万呐。”王家彦身躯一颤。 果然没猜错。 五十八万两，马上就要花光了。 就连范文景都感到一阵窒息。 哪怕先发一半也好啊！！ 朱慈烺点点头：“发，一次全部发完，朕之前说过，以后绝不欠饷，也包括官员的饷，其他地方，暂时还顾不上，就从京城开始吧。” 随后他又做出重大决定：“朕宣布，从本月开始，京官每月增加俸禄二两。” “啊……。”王家彦睁大眼睛，看着皇帝，久久无法平静。 京城官员有三千多人，每个人加二两，一个月就得增加大约七千两开销。 一年就得八万四千两。 “皇上，老臣以为，涨薪的事情，还是缓一缓吧，咱现在财政支出实在太困难了。”范文景也劝他。 手上就这么点银子，花完就没了。 完全可以等过一段时间，局势稳定了再宣布。 “元辅，当下京城底层官员，生活水平仅能维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必须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才能更好的为朝廷办事。”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投李自成啊，就是因为大家觉得没有盼头的，官员也是人，以七品编修为例，每月拿着三四两银子，还不够买一担米，你让他们家眷如何活。” “先涨二两，以后有条件了，朕还要给他们涨，你若心疼银子，就给朕拿出个好一点的章程来，将一些浑水摸鱼，滥竽充数，对朝廷不忠之人剔除出去。” 精兵简政，开源节流，才是最佳选择。 磨洋工的老油条养的再多，也是浪费粮食。 “是，臣明白了。”范文景没想到，皇帝思路如此清晰。对他的敬畏之心，又增加了几分。 于是提出了一些优化考核制度方案。 也就在这个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一发炮弹落落在兵营，房顶给砸了窟窿。 轰隆，轰隆！！ 剧烈的炮声传来，大地都在微微颤抖。 兵营距离城门都有两里地呢。 对方大炮居然能打这么远。 李国桢等人脸色纷纷一变，赶紧招呼士兵护送皇上离开。 这个时候，王庆带着几个士兵，急匆匆从外面进来。 “皇上，闯贼将大炮向前推进了两里地，一共十二门火炮，轰击咱们。” 脸上闪烁着憋屈。 城里没有红衣大炮，哪怕他们再推进两里，距离城头依然还有三四里的距离。 够不着啊！！ 朱慈烺赶紧带人去瞭望楼，查看情况。 “皇上，这里太危险了，您快下去吧。” 刚到瞭望楼，刘文耀就赶紧招呼人过来护着。 几乎同时，一发炮弹击中了瞭望楼下方的木板，轰隆一声，碎末飞溅。 轰隆。 好几块木片溅射朱慈烺袭来。 汪永洪吓得急忙挡在朱慈烺身前…… 第105章 被火炮压制 众人准备护着朱慈烺去安全的地方。 但朱慈烺坚持去城头，查看敌情。 反而张国纪、方岳贡几个年龄太大的臣子，被送回了内阁。 皇帝现身城头，守军士气大涨。 锦衣卫千户刘金堂带兵贴身护卫。 李若琏、汪永洪左右相随。 “皇上，您看，闯贼在左安门、右安门各布置了三门大炮。” “永定门布置了六门，都是唐通狗贼从京城带走的红衣大炮。” 李若琏指着城外，三四里的地方，愤愤不平。 要不是崇祯担心居庸关的安全，将仅有的十几门红衣大炮让唐通带走了，京城的防御也不至于这么拉垮。 谁能想到，唐通狗贼投降后，带着大炮来打他们呢。 此时，李自成大部分兵马都已经进入大营休整，只有小部分士兵在外面保持戒备。 一些游骑兵还冲到距离城门两三百步的地方挑衅。 在大约三里开外，有一个大约百多人组成的炮兵阵地。 整整齐齐，摆放着六门红衣大炮。 六门炮，分成三组，两门开火，两门准备，两门填装，每隔两三分钟就炮击一次，炮弹随时可能会轰击头顶，城头守军连头都不敢抬。 左安门的情况跟永定门差不多。 三门大炮，分成三组，轮流射击。 炮弹都打到翁城后面的居民房去了。 修建翁城的民壮也被打死不少人。 搞得守军这边非常郁闷。 “皇上，不如等晚上，让卑职率一队轻骑，杀出去，端了他的炮阵。”李若琏心里堵得慌。 闯贼炮兵，如鲠在喉，令人夜不能寐。 唯一的办法是杀出去，干掉他们。 曾经，明军大炮都能压着李自成打，如今却调反过来了。 李国桢和刘文耀非常恼火。 “哎，军中现在只有一些小炮，最远只能打一里地，要是有红衣大炮，闯贼也不会这么嚣张了。”李国桢直拍大腿。 可惜啊。 城头要是有红衣大炮，就能居高临下，压李自成一头。 铸造红衣大炮的工艺对于兵仗局来说并不复杂。 可是如今城被围了。 一门红衣大炮，重三四千斤。 兵仗局精铁储备有限，得优先满足火铳和刀枪。 连打造虎尊炮、骆驼炮这一类的小口径火炮都不够。 虽然方岳贡组织了全城收购铁料，但收来的农具废铁，柴刀质量不行，最多用来制造长枪，箭镞，打战刀都让人嫌弃。 李国桢等人当然不知道，李自成大军撤回去后，清点兵马，得知战死两千多人，加上受伤者，以及昨天中埋伏的损失，总共折损上万兵马。 吃了这么大的亏，刘宗敏和李自成等人肯定不想就这么算了。 正好在这个时候，他们得知了南路大军攻破保定的消息。 李自成出西安的兵马一共五十万，北路军三十万，一部分防守大同，宣府，居庸关，昌平，通州，防止吴三桂南下。 主力二十万兵马全部在京师城下。 在牛金星的建议下，李自成下令让南路大军统帅，刘芳亮、刘希尧、率十万主力赶往京城增援。 刘汝魁领十万兵马防守黄河一线，阻止黄河以南的明军渡河勤王。 在援军没有到之前，先用大炮压制，打击明军士气。 左安门有三门大炮，同样距离城门只有三四里的样子。 刘文耀派去询问的人汇报，右安门的大炮跟左安门一样，都摆在差不多的距离。 朱慈烺不放心，还是亲自去观察了一下。 跟刘文耀的人汇报的情况相差不多。 “诸位将军，依朕来看，闯贼今日应该不会攻城了。” “留下部分锦衣卫镇守城门，京营兵马留三分之一在城头境界，其余人马，全部下去休整。” “晚上请你们吃鱼！！”朱慈烺略加思索后，想到了对付大炮的办法。 “吃鱼，皇上，咱城里哪来的鱼啊，城门都被封锁了。”刘文耀和王庆微微一愣。 北直隶本就干旱少雨，到处闹饥荒，去年黄河干涸断流，有饭吃就不错了。 “呵！王都督，鱼已经让小的们送你们兵营了，每营五百斤，说不定你们回去将士们已经将鱼汤熬好了。”汪永洪接话补充。 “赶紧下令吧，免得这么多兄弟留在城头，反而遭受炮弹袭击。”朱慈烺带着人从城头上下来。 顺便让人通知了工部尚书，王家彦。 王家彦从兵仗局视察，得知皇上召见，急匆匆的赶来。 “见过皇上。” 王家彦气喘吁吁，累的不轻。 但皇帝召见，肯定有急事，他是一刻都不敢耽搁。 生怕误了大事。 “王爱卿，辛苦了，朕让你来是想问问，京城是不是有一家琉璃厂？”朱慈烺问。 “回皇上，京城确实有琉璃厂，平日用来制作一些琉璃杯，等等，不过闯贼打过来，好些人都被编入民壮队，现在只有几个老匠守着。” “哦！” “走，带朕去看一看。”朱慈烺精神一振。 琉璃，就是现代人所说的玻璃。 西方伪史说，玻璃是西方人发明的，实则不然。 大夏先民在五千年前制作陶器时，上的釉，就是玻璃的一种。 当时是利用草木灰浆烧制，获得原始釉。 袖就是最早的琉璃。 西周和春秋时期，就出现了琉璃器，在当时非常昂贵。 唐宋的琉璃制作工艺突飞猛进，尤其到了宋朝，开始出现呈现半透明的琉璃。 只不过，当时的质量还远达不到现代玻璃的透明度。 到了明代，琉璃技术进一步提升。 已经初步具备制造琉璃镜的技术。 “皇上，您要去看琉璃厂，不知所为何事？”王家彦试探性的问。 皇上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啊！ 琉璃厂有什么好看的，就剩下几个老工匠在里面。 连狗都嫌弃。 作为工部尚书，他自己都没去过。 “走，去了你们就知道了。”朱慈烺翻身上马。 朱慈烺想到了一样东西，可以破解李自成的炮阵。 让汪永洪弄了一匹马给王家彦骑上，朝着琉璃厂方向而去。 王家彦说琉璃厂就在外城，距离城南兵营不是很远。 十几分钟后，一行人就来到了琉璃厂外面。 …… 第106章 黄包车，拉动经济 琉璃厂只有几个窑炉，加上几间砖瓦房，破破烂烂的大门，因为风吹日晒，千疮百孔，年久失修。 对面的屋顶，一半铺着麦秆。 王家彦告诉他，这家琉璃厂建于万历二十一年，建成后，专门给皇家制造琉璃器的。 制作出的琉璃器曾一度获皇家贵族们的追捧，风靡一时。 到了崇祯年间，朝廷经费紧缺，拨款越来越少，琉璃厂也逐渐进入停摆状态。 战事一开，有些年轻工匠也被抽调从军去了。 只剩下几个老家伙守着。 抵达琉璃厂外时，几个六旬老翁听见了马蹄声，以为闯贼打进来了。 赶忙出来查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穿金甲，气宇轩昂，披黄色战袍之人。 身份定然金贵。 还有那些大官，一个都没见过，更要命的是，后面还有锦衣卫和净军跟着。 那些兵，眼睛里闪烁着杀气。 几个人吓得半死，还以为自己犯什么事了。 “小的，拜见大人！！” 四个老工匠，啪一下，就跪在地上了，直冒冷汗，头都不敢抬。 “周老八，你们不用怕，本官和皇上就是来这里看看，带路吧。”王家彦从马背上下来，说明来意。 “是，是，小的这就带大人们，里面请，只是里边有些脏乱。”周老八跌跌撞撞从地上爬起来。 得知不是来找麻烦的，才松了一口气。 几个老工匠，赶紧去开门，王家彦等人进去了，才敢跟上。 整个琉璃厂，窑炉废了一大半，里面倒收拾的还算干净，大院里还有一些没有用完的柴火和小半堆煤炭。 旁边的小屋里，还摆放着一些残次器具。 “周老八，你们琉璃厂，能制作琉璃镜吗？”朱慈烺看过整体情况后，才问。 他要打造一匹琉璃镜，用来破解李自成炮阵。 西方世界流传着阿基米德利用琉璃镜反射太阳光，烧毁罗马帝国舰队的故事。 虽然剧情未必是真的，但利用上百面镜子反射阳光，聚集一点，摧毁炮阵上的火药桶是有可能的。 朱慈烺倒是在坤宁宫和黄伯母那里见过琉璃镜，不过都是一些小号镜子。 达不到要求。 而且这一时期，琉璃镜非常昂贵，宫里只有身份尊贵的妃子使用。 数量不够。 “琉璃镜！”周老八猛然一颤，摇了摇头：“大人……” “什么大人，周老八，这是皇上。”王家彦气不打一处来。 不认识皇上，你还不认识龙袍吗？ “啊，草民该死，请皇上恕罪！！”周老八吓得魂儿都快丢了，扑通跪下。 几个老工匠，也连忙趴在地上。 老天爷。 皇上怎么会来琉璃厂啊！！ “莫要吓着他们了。”朱慈烺看了王家彦一眼，没有责备，却让王家彦心神一颤。 连忙称是！ “你们几个都起来吧，朕想打造一批琉璃镜，你们能不能做？”朱慈烺废话不多说。 “皇上，草民倒是知道流程，只是十几年没有打造过，手艺生疏了，若是能给予一定时间，草民还是能做出来。”周老八不敢有半点隐瞒。 也不敢把话说满。 “朕要连夜打造一百面宽六寸，长一尺的琉璃镜，要人，要钱，朕马上给。” “事成之后，每人赏赐一百两银子。” “啊……赏赐一百两，皇上，不知琉璃净还有没有其他要求？”周老八双目圆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夜制造一百面镜子，难度很大。 但；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那就好办了。 手艺手写生疏，熟悉一下，就会回来。 “要求不高，有木框固定，不至于摔碎就行，朕可以派木工协助。”朱慈烺沉声道。 “啊……这，这么简单？” “草，草民能做，只要皇上给草民派人，协助，明天上午肯定能做好。” 周老八眼底闪烁着贪婪。 琉璃厂还有现成的琉璃半成品材料。。 明代的琉璃镜，背面是用银作为反射面。 要求也不高。 选纯度高的银子烧成水，镀到玻璃上就成了。 “好，需要多少人，你们马上提，朕希望立即开工！！” 当着皇帝的面，周老八果真提了一大堆要求。 不仅让王家彦把之前调去协助守城的十几个人要了回来，还让调来十几个木匠以及三十多个帮手。 朱慈烺让汪永洪派了两个小队净军看守保护。 等他们点燃了火炉，朱慈烺和王家彦才从这里离开。 天色渐暗，这一天也快结束了。 闯贼还在继续炮轰。 锦衣卫留守城门的士兵，汇报，永定门最少挨了十几发炮弹，城门都被打了好几个洞了。 “这闯贼真是可恶啊，要是来攻咱还有点法子。”汪永洪恨的牙痒痒。 “呵，大伴，不必如此，先让他们得瑟一段时间，明天就能收拾他们。”从琉璃厂出来，朱慈烺准备回宫了。 刚才周中林来报，御膳房烧了一桌全鱼宴，等他回去品尝。 太上皇，周太后，皇伯母、袁贵妃等着他回去用膳。 “哦，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朱慈烺心想，太上皇该不会给自己弄什么幺蛾子吧？ “小林子，你先回去通报，就说朕一会儿就回来。” “是！” 周中林手上缠着绷带，小跑着回宫。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朱慈烺好像想起了一种比较亲民而又便捷的交通工具。 黄包车。 清末明初，黄包车曾风靡一时。 价格不贵，还能拉动大量就业。 京城东西长大约8公里，宽约3公里，从城东到城西，走路得大半天才能到。 古代的交通工具，除了马车和轿子之外，还有些手推车等等，似乎除了马车，其他任何一种交通工具速度都非常慢。 马车却只有一些王公贵族才能乘坐。 皇上要是召见一个什么人，或者城里百姓有急事，只能靠跑了。 非常不便，而且效率极地。 黄包车能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主要是解决就业问题，像京城这种人口规模，战争停止后，最少能拉动几千人就业。 全国呢？ 少说能增加十几万人就业人口，养活上百万人。 相当于大明总人口的百分之一。 朱慈烺和王家彦先回了一趟内阁。 张国纪和方岳贡等人，见皇帝回来，纷纷松了一口气。 之后朱慈烺他画了一张草图，拿给王家彦。 并且做了说明。 “啊……，皇上，您想打造人力车，这，这有何作用？”王家彦眼神一愣一愣的。 总觉得皇帝思路新颖，自己有些跟不上时代了。 …… 第107章 收网，再抓一人 方岳贡、张国纪等人纷纷朝朱慈烺看过来。 皇帝思路新颖。 大家都想知道，这东西具体干嘛用的。 “呵！人力车当然是用来坐人的。” “就拿京城来说，从东到西，得花费一天时间，官家人还可以骑马，抬轿，普通百姓可就只能靠两条腿。” “人力车就是专门解决交通问题的。” 朱慈烺不遗余力的给他们解释，想要真正实施，还得得到一众老臣的支持。 京城官员出行，最便捷的就是乘轿。 抬轿浪费人力不说，还没效率。 人力车跑起来，从城东到城西，估计也就一个时辰。 京城有六十多万人口，最少能投放两千辆。 方便交通的同时，还能解上万人的生计，交通便利的同时更会促进经济发展。 “咦，这法子好啊，臣以为可以。”张国纪眼睛一亮：“有这种车，臣都不愿意乘轿了。” 关键是便捷。 乘坐轿子，慢吞吞的，招摇过市，一点效率都没有。 范文景和李邦华几个都表示支持。 打造人力车的任务，交给王家彦。 草图也给了他，只要牢固，舒适就行了。 先开发单座，以后还可以开发豪华双座，双人车，博眼球。 从内阁出来时，汪永洪神神秘秘的过来，告诉他一个消息。 “皇上，刚才李指挥使派人送来消息，下午有人试图闯北镇抚司劫狱，被全部诛杀了。” “噢！” 朱慈烺微微一愣：“有没有留下活口？” 劫狱事情肯定不小，更何况，里面关押的人都是被朱慈烺贬下来的贪官污吏，逆臣贼子。 难道仅仅是这些人的同党想救人？ “没活口，抓到一个受伤的，也自杀了。” 汪永洪轻声回话：“对了，皇上，奴婢以为，他们肯定是关押贪官的党羽。” “这群贼子，胆子真大，刚天黑敢趁乱救人。” 朱慈烺半眯着眼睛：“你猜的没错，不过，北镇抚司关押着几十个贪官，他们这个时候强闯监狱，恐怕不是为了救人。” 全城封锁，贼子把人救出去，一样插翅难逃。 所以，目的只有一个。 杀人灭口。 朱慈烺自己就是顶尖杀手，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能力和反侦察能力。 从对方的行动可以看出，关押在监狱的人肯定掌握了不少机密。 “杀人灭口？皇上，那谁会这么大胆呢。”汪永洪心头一震。 北镇抚司监狱，为锦衣卫管辖，关押在这里的都是朝廷重犯。 一般人都会避而远之，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到了强闯天牢，杀人灭口的地步，肯定有重大把柄落在他人手上，避免自己被供出来。 “呵！” 朱慈烺轻笑：“大伴，他们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快封闭城门的时候下手，应该是狗急跳墙了。” “骆养性、王文炳等人，魏藻德被关的时候，对方没动，那因为这些人与他无关。” “那么，我们只要想想，谁是最后被关进来的就明白了。” “王德化？”汪永洪脱口而出。 “难道，是张缙彦？” 朱慈烺目光朝着远方望去：“除了他，还能有谁？不过他背后应该还有大鱼。” “通知曹正，可以收网了，立即派兵包围张缙彦府邸，不许放跑一人。” 张缙彦一直在东厂监视之下。 之前没有动他，是因为还有一点利用价值。 上次李自成派兵攻打永定门时，朱慈烺铲除了王德化和王承胤两股势力，又吸引李自成兵马攻入翁城伏击之后。 张缙彦的价值已经被榨干了。 “是！！”汪永洪眉头轻挑，赶紧转身，对着身后一个太监下令。 太监领了命令，朝着东厂方向疾驰而去。 …… 张府； 后院书房，烛光跳跃。 张缙彦一身常服，背着手来回踱步，神色凝重，极度不安。 吱呀！！ 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 官家张合走进来。 “怎么样，成功了吗？”张缙彦连忙询问。 今天城头大战时，他就在寻找机会，引闯军入城。 只因闯军主攻方向，不在德胜门。 后来随着净军、陷阵营登城作战，他就更加没机会了。 战后，刘文耀下令，只留下三分之一兵马镇守城头。 张缙彦也被撤了下来。 鏖战数日的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战场下来，哪怕一心向着李自成，箭镞却不长眼。 好几次都差点被射死。 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派死士前去干掉王德化，以免对方将他供出来。 成败在此一举。 “失败了，我们的人一个都没出来，不过，大人放心，小的看到他们被杀死了。”张合摇了摇头。 好在没留下活口。 行动时，他一直在暗处观察，看到锦衣卫将尸体拖出来，才放心离开。 “不，这里不安全了。” “快，马上通知所有兄弟，后院集合。” 锦衣卫全都归李若琏统领。 行刺失败，用不了多久，对方就会找上门来。 必须马上走。 然而就在同一时间； 外面传来马蹄声和喧闹声。 “不好，他们来了，快叫上兄弟们走后门。”张缙彦神色一变，没想到，官军来得如此之快，吓得魂飞魄散。 张合赶紧招呼了十几个人，护着张缙彦的公子家眷，从后门离开。 前院传来战斗声。 张缙彦的护院一触即溃，连滚带爬。 一行人惊慌失措朝后门跑去。 刚打开门，就看到上百名东厂番子将后面堵的水泄不通。 “呵呵，张大人，您老这是要上哪儿呀！”曹正咧着嘴，尖锐的笑声如同一把尖刀，直刺人心。 张缙彦身躯一颤，脑海中轰隆一声。 如同晴天霹雳。 完了。 “兄弟们，反正是死，冲出去！！”张合大吼一声，准备带着几个护院来个鱼死网破。 不料； 几个护院纷纷丢下兵器，咣当，咣当！！ 跪在了地上。 “哈哈，就凭你们，还想鱼死网破，拿下！！”曹正笑呵呵，挥了挥手。 张缙彦脸色铁青，一屁股瘫坐在地。 朱慈烺刚回皇城，就收到张缙彦落网的消息。 随后，带着汪永洪去了养心殿…… 养心殿今天很热闹。 …… 第108章 二王，就藩 除了崇祯和母后，袁贵妃和皇伯母张宝珠也在。 朱慈烺才出现在养心殿门口，就有两个熟悉的面孔朝这边来了。 “媺娖拜见皇兄。”长平公主朱媺娖，一袭华贵长衣，年仅十五岁的她已出落的亭亭玉立。 深受周皇后的影响，长平公主，举止端庄，尽显大家风范。 “昭仁见过皇兄。” 六岁的昭仁公主，跑过来，抱住了朱慈烺，奶声奶气。 “媺娖，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 “小昭仁，真乖，想皇兄了吧。”朱慈烺将昭仁公主抱起来。 “嗯，昭仁知道皇兄打闯贼去了，皇兄回来，昭仁就放心了！！”小昭仁，笑起来露出两个好看的小酒窝，小手摸了摸朱慈烺的脸。 “不用担心，闯贼打不过咱们的御林军，走咱们一起去见母后和太上皇。” 将小昭仁放下来，牵着一起进去。 长平公主在身后半步跟着，小声点凑过来：“皇兄，媺娖求你个事，皇嫂穿上战袍好威风，媺娖也要当女兵。” 皇嫂指的是，宁妃。 前几天宫里组建女兵时，朱媺娖就去找周皇后，结果周皇后肯定是没答应。 趁着今天一起用膳的机会，朱媺娖决定跟皇兄争取一下。 “好耶，媺娖姐姐当女兵肯定好厉害，昭仁也要从军去打闯贼。”小昭仁跟着起哄。 “媺娖，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女兵很有可能被派上战场，你还是好好陪着母后吧，别添乱。”朱慈烺声音温和，身上却带着浓烈的帝王之威。 朱媺娖吐了吐舌头，嘀咕：“噢！小气鬼！” “嗯，你说什么！！”朱慈烺转身，以为朱媺娖在和他说话。 “没，没什么，媺娖是说皇兄穿战袍好英俊！！”朱媺娖吓了一激灵，连忙摆手，好在她够聪明。 “皇兄小气鬼，昭仁也要当女兵，昭仁求母后去，哼！！”昭仁公主跺了跺脚，挣开朱慈烺，往里头跑去。 朱媺娖却吓得心脏噗嗤乱跳。 实际上朱慈烺却听见了，不过长平公主和他年龄相差不大，平日里兄妹关系很好。 假装没听见。 来到养心殿内。 不仅崇祯、周皇后、袁贵妃在，就连皇伯母张宝珠都来了。 “孩儿见过太上皇，见过母后皇太后，见过太妃。” “皇伯母！” 依次见礼。 朱慈烺身份尊贵，除了崇祯，袁贵妃和皇伯母张宝珠还得给他回礼。 永王和定王也相继来见礼。 “皇嫂，太妃，今天在场的都是自家人，就不用那么多礼数了，慈昭，慈炯，你们都起来吧。” 朱慈烺抬了抬手，示意都起来。 他也饿了，直接坐在了崇祯身边。 崇祯对朱慈烺有诸多不满，但在公众场合，没有多说什么。 长桌上，摆着十几道精致的小菜，还有一条清蒸大草鱼。 鱼是今天朱慈烺派人送到宫的里。 崇祯招呼大家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 宫里的规矩挺多。 可能是因为平日里崇祯对伙食标准管控的很严格，永王和定王几个食欲都很好。 饭菜都基本吃完了。 太监将剩余的饭菜撤下去。 崇祯这才开始询问，战事：“慈烺，城外的闯贼，现在都什么情况了，能守住吗？” “回太上皇，闯贼虽然势众，却都是远道而来，长途奔波，我军以逸待劳，时间一长，闯贼定然不可持续。”朱慈烺说了，但又好像没说。 只是为了让他们安心。 “既然如此，甚好！！” 崇祯点了点头，话锋一转：“今日，正好你母后和皇伯母都在，朕想跟你商量一下，送定王和永王前去就藩的事。” “眼下闯贼推到了城下，虽说暂时能稳住，但战事瞬息万变，让永王和定王早日离开，朕和你留在京城，便可放手一搏了。” 之前大臣们就建议他早日送太子和永王、定王离开。 因为崇祯一直拉不下面子，一拖再拖，导致局面无法挽回才下决心。 现在朱慈烺稍微稳住了局面，他反而想通了。 永王和定王离开后，京城局势无论怎么烂，还会有退路。 崇祯打的当然是自己的算盘。 永王和定王，都是他的血脉。 哪怕朱慈烺死了，江山没有丢。 朱慈烺的想法却不一样。 京城不保，永王和定王就算出去了，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早一年，晚一年的区别。 “我和你母后决定，让永王去长沙避一避，定王去九江。”崇祯不是来跟他商量的，只是通知。 还拉上了周皇后。 皇伯母和袁贵妃却是微微一愣。 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 就连周皇后，好像也一阵茫然。 你什么时候和本宫商量过？ 朱慈烺一看，母后和皇伯母的神色，就知道，这是崇祯一人的主意。 顶多加上高起潜。 “太上皇，永王和定王年龄还小，就藩的事情，以后再议不迟，城外那么乱，京城也没多余的兵马，送他们出去。”朱慈烺委婉拒绝。 他暂时不想当众跟崇祯直接发生冲突。 封王，是不可能封王的。 他还在琢磨削藩呢。 “护送人马，无需动用城里的守军，朕命马士英派人北上大名一带接应，高起潜派人护送二王出城。趁闯贼还没能力完全合围，早日离开的好。”崇祯早已做了周密计划。 你无需同意。 朕都准备好了。 就连周皇后和张宝珠都觉得，崇祯此举应该跟朱慈烺商量一下。 袁贵妃膝下没有子嗣，以前倒生过一个女儿，早年夭折了。 也不好说什么。 崇祯现在的几个儿女，除了永王是田贵妃所生，长平公主，昭仁公主，定王朱慈炯和朱慈烺都是一母同胞，为周皇后所生。 “太上皇，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实话跟您说了，朕不打算再封王了，慈炯和慈诏就先留在京城吧！” 你以太上皇的身份，指使封疆大吏办事，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要是真的答应了，岂不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哪天你不开心了，直接派人让人将我给废了，那我这么辛苦，还搞个鸡毛啊？ …… 第109章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虽说朱慈烺掌握了兵权，不是谁说废就能废的。 但大明王朝的这些臣子，跟了崇祯十几年。 范文景，李国桢，李若琏，哪一个都是崇祯一朝被提拔了。 朱慈烺才当了几天皇帝？ 从内心深处出发，朱慈烺谁都信不过，更信不过崇祯。 种种迹象表明，崇祯对自己非常不满。 今天的晚宴，主要是为了二王就藩。 “太子，这件事，朕已经决定了，只是告诉你一声，高起潜今晚就护送二王离开。”崇祯脸色铁青，嘴角牵动，处于爆发的边缘。 对朱慈烺连称呼都变了。 养心殿内的空气骤然紧绷。 气氛变得紧张。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朱慈烺这是第二次当众违背崇祯的意思。 直接称呼朱慈烺为太子，就连周皇后和袁贵妃等人都吓了一跳。 皇伯母张宝珠美眸微微一愣，崇祯父子会针锋相对，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上皇，您糊涂了吧！朕才是大明朝的皇帝，有权决定永王和定王是否就藩。” “大明积弊已久，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局面，大明的藩王功不可没。朕现在要做的不是封王，而是削藩。” 朱慈烺不卑不亢，丝毫不让。 “住口，帝王之子，到了年龄出去就藩，是太祖皇帝定下的国策，你敢质疑太祖皇帝？” 崇祯没想到，朱慈烺敢当众顶撞，怒不可遏。 眸子都快冒火了。 现场气氛骤然升温，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太上皇……”周皇后连忙劝住二人。 怎料刚开口就遭崇祯斥责。 “皇后……这就是你惯出来的好儿子，朕告诉你，永王和定王，这个藩就定了。” 朱慈烺瞳孔中杀机四溢：“朕已传令，擅自出城者，杀无赦！！” “你……你敢！！”崇祯震怒之时，浑身微微发颤，他没想到自己刚刚禅位几天的儿子，今天就跟自己死磕。 “你可以试一试。” 朱慈烺背着手，丝毫不惧：“太上皇，朕奉劝你，不要为了一己私利，置大明朝安危不顾。” “现在的大明朝，危在旦夕，不是你送几个王出去就能拯救的。” “当务之急，我们不是封王，而是，削藩，你当了十七年皇帝，还没弄清楚弊端在哪里吗？” “朕不是责备你，也没有资格责备你，但是，朕既然坐在了皇位上，就该为大明后世子孙考虑。” “现在的大明朝，皇室子嗣，勋贵后裔人数多达几百万，他们占据了大明绝大部分的良田。” “朝廷不仅征不到他们一两银子税款，反而要花大把的银子养着他们。” “朝廷只能一刀刀砍向普通贫民百姓。你一句只能苦一苦百姓，又让多少人民无家可归。” “李自成为何剿而不灭，难道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 崇祯气得胸口发抖：“你，逆子，朕为了大明日理万机，呕心沥血。” “朕一日三餐都得粗茶淡饭，十年都不曾做过一件新衣，朕做的这些，难道不是为了大明朝吗？” “朕六次下罪己诏，皇宫支出用度一砍再砍，就连你母后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助辽抗敌了。” “难道朕和你母后都做错了。” “迂腐！” 朱慈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相当于狠狠在崇祯脸上扇了一巴掌：“你节约点那点银子，有什么用？” “你是皇帝，任何事情当从全局考虑，你就算不吃不喝，能省下几个子？” “你省银子的速度，能有贪官，贪的速度快吗？” “你们从牙缝里抠出几个银子，早就让人家拿到风花雪月场所挥霍了。” “大明朝的问题，不是皇帝不节俭造成了，成祖爷够奢华吧，人家能组织庞大舰队下西洋。” “万历爷够奢华吧，人家最少能组织三大征，你当皇帝掌管的是一个国家，不是你一个人。” “大明弊端很多，最大的问题也不是贪官，而是土地兼并。你们封了那么多王，土地都分没了，百姓无地耕种，除了造反还能干什么？” 朱慈烺声音不大，却字字珠玑，令人振聋发聩 最后一句，更是如一把利剑，狠狠捅了上去。 “孰是孰非，自当有后人评说，大伴，我们走！”朱慈烺转身，朝养心殿外面大步离开。 汪永洪赶忙跟上。 养心殿内，静的可怕。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都凝固了。 崇祯，以及周皇后等人，无一人说话。 崇祯本人也被刚才朱慈烺的话给震撼到了。 他对朱慈烺有诸多不满。 但有一句话，却在脑海中回荡。 土地都分完了，老百姓无地可种，除了造反，还能干什么? “朕当了十七年皇帝，为何没有想到这一层呢，难道朕真的错了吗？” “不，朕有什么错，朕为大明做了那么多，封两个儿子为王，有什么错，朕可以不分他们田产，但永王和定王，一定要去就藩。” 崇祯自言自语。 “皇上，哀家虽是一介女流，但慈烺说的对啊，倘若没有征收那么多辽饷，倘若盐铁税能早点收上来，商税能够征收成功，朝廷就不必向百姓加税了。” “就藩一事，还是缓一缓吧。”张太后，张宝珠是天启皇帝的老婆。 在皇城内，崇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张太后的话，他还能听一点。 最少，不那么反感。 在张太后的劝说下，崇祯暂时放弃了让永王，定王出去就藩的计划。 …… 养心殿的事，给朱慈烺提了个醒，必须早点稳固皇权。 稳固皇权的第一步，当然是铲除崇祯的羽翼。 崇祯的基本盘就是那些所谓功勋贵族，大明外围的藩王皇族。 除了早点建立自己基本盘外，还得早削藩。 崇祯的事，也得早作打算。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 朱祁镇发动夺门之变，才过去一百多年。 以史为鉴啊。 该如何处置这件事，朱慈烺心里却没有丝毫头绪。 赐他一杯毒酒，母后会怎么想？ …… 吴三桂的事，也让朱慈烺非常头疼。 吴三桂现在是各方都想争取的力量。 历史上，李自成曾封吴三桂为平西侯，满清则直接丢下了重磅炸弹，封他为平西王。 这也导致吴三桂左右摇摆不定。 若现在削藩，又封吴三桂相当于自己打自己的脸。 …… 第110章 方正化可有消息 看来削藩，还得缓一缓。 返回太子宫，宁妃穿着一套修身的小棉袄，在宫外等着他。 甜美的笑容，如同花儿一般灿烂，让朱慈烺在养心殿的一肚子气全然消失。 “嘤嘤……” 朱慈烺刚进门，就亲了宁儿一口，猝不及防的宁儿吓得心儿都快蹦出来了。 “皇上，她们还没走远呢。” “怕什么，朕宠自己的爱妃，关她们什么事。” “啊……不要……” …… 翌日一早（三月二十一日） 朱慈烺随意吃了些糕点，汪永洪就带着净军护送他前往琉璃厂。 “该死的闯贼，一大早就开始打炮了，奴婢一早就被他们吵醒了。” 汪永洪骑着马，一边骂。 “让他们打吧，反正对咱也造不成多少伤害，等我们的秘密武器做成，就可以让他们闭嘴了。” 大部分人马都撤下去了。 十几门红衣大炮，最多能袭扰将城砸破，几丈厚的高墙，想要攻破没那么容易。 朱慈烺最担心的是李自成挖隧道炸城。 从皇城出来，出正阳门，然而，就在他们快到琉璃厂时，巷子两侧忽然射出十几支箭镞。 几个净军士兵，中箭落马。 “有刺客，保护皇上！！”汪永洪急忙拔刀，护在皇帝身前。 屋顶上，七八个手持弓箭的家伙放箭。 护送朱慈烺的士兵急忙举铳射击。 “杀了狗皇帝！！” 几乎同时，两边巷子里冲出上百号人，他们穿着各式衣服，手持刀枪，兵器五花八门，朝这边围上来。 “有刺客，保护皇上！！”汪永洪一看架势不对，赶紧收缩兵力，护着朱慈烺往琉璃厂撤退。 同时发信号弹求援。 行刺朱慈烺的人马，最少有一百五十多人，几个首领，长的虎背熊腰，骁勇善战！ 汪永洪带来的净军，全是由太监组成，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拼死挡住。 因为他们短兵器较多，面对敌人长矛，唯有使用火铳。 五十多人，只配备了十杆火铳。 打完之后还得填装。 很快自己这边伤亡了好十几个。 剩下的人护着朱慈烺退入旁边小巷子。 为首的行刺首领，招呼手下两面包抄。 “他们跑不了了，快冲上去，活捉狗皇帝。”带头的首领，看到朱慈烺困在小巷子，亲自带着人冲杀过来。 啊啊…… 汪永洪大人伤亡进步一步扩大。 突然，一队人马出现在他们身后的屋顶，从屋顶上跳下来。 咔嚓，咔嚓！！ 净军没有防备，被杀了好几个人。 “狗皇帝，拿命来！！”一个小头目冲到朱慈烺面前，拔刀就砍，似乎要一刀将他置于死地。 “找死！！”朱慈烺身形一转，长剑出鞘。 光芒一闪，那小头目的喉咙就被割破，鲜血像喷泉一样，撒了出去。 形成了一阵血雾。 空气都被染红了。 他用手捂着伤口，紧紧的盯着朱慈烺，眼底闪烁着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都没办法相信，朱慈烺仅仅一剑，就将他喉咙割破了。 而他自己连人家怎么出手都没看清，估计是他冲上去的那一瞬间，朱慈烺的剑就出鞘了。 咔嚓，咔嚓！！ 小头目被杀后，又有两个试图靠近主次领导刺客，死于剑下。 贴身侍卫，急忙朝这边靠过来。 “围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走，给我杀！！” 终于几分钟后，宣武门的守军，听到动静赶来。 刘文耀也带着七八百人，兵分三路包抄过来。 咔嚓，咔嚓，咔嚓！！ 刺客一看，来了援军，知道再打下去，也是徒增伤亡，赶紧撤退。 大白天，暴露了身份，想走可没那么容易了。 被团团围住了。 右安门，左安门相继也派来援军。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刘文耀和李若琏急匆匆的过来，请罪。 城里被封锁了这么久，竟然还有人敢行刺，他们罪责难逃。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昨天朕将张缙言等人一网打尽了，今天就有人要行刺朕，看来这些人胆子不是一般的肥啊。” “一定要留活口。” “是，快马上给我调一百弓箭手过来。”李若琏打声招呼。 一大清早就有人敢行刺皇上，皇上不追究责任，他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可不会这算了。 必须将幕后主使，全部挖出来。 “反正死，兄弟们，拼了！！”为首的头目，面容凶残，带着人不要命的朝李若琏这边冲。 “砰砰砰，砰砰砰！！” 踏踏踏！！ 城头的火铳兵和弓箭手赶来增援。 贼子虽凶悍，面对多兵种协同作战刚开始还能抵抗，但很快就一边倒了。 十几分钟后，结束战斗。 “皇上，这些贼子知道自己会死，非常顽固，几个受伤的也自杀了。”李若琏抿着嘴，非常失望。 百多人硬是没留下一个活口。 感觉像做错了事一般。 “看来，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不怪你们，不过，你们可以将消息撒出去，就说抓了十几个活口。” “幕后之人，定然要暴露。”朱慈烺咧着嘴。 没活口，那就给你来个打草惊蛇。 就问幕后主使，慌不慌。 “是，臣明白！！” “来啊，将尸体全部带走！！”李若琏眉头轻挑，大手一挥。 “皇上，李大人，闯贼又有大队人马到了，大营正在调兵遣将，看样子要攻城了。”刘金堂从永定门赶来。 眼眸之中，流露出担忧。 “来了多少人？”朱慈烺追问。 李自成除了北路人马外，还有南路大军。 有援军很正常。 “不下十万，看旗号像是刘芳亮的兵马。”刘金堂不假思索。 “贼子南路军到了，想必保定也已陷落，有方正化的消息吗？” 穿越那天晚上，朱慈烺就派了卓顺前往保定通知方正化撤离，从时间来看，也该快到了。 “还没有方公公的消息，奴婢已经让人去城外接应了，若是有消息小的们一定会早点回来汇报。”汪永洪摇了摇头。 闯军南路兵马赶到，方正化等人却没消息，难免让人担心。 “既然如此，刘爱卿和李爱卿，先去城头看看敌情吧，大伴，我们也走吧。”朱慈烺得先去琉璃厂。 担心皇上安全，李若琏让刘金堂带了两百锦衣卫贴身护卫。 很快来到琉璃厂。 户部尚书，王家彦已经在这等候了。 周老八夸下海口，王家彦担心东西做不出来，吃完饭就过来监工，硬是一宿没睡，将东西赶出来了。 朱慈烺来到琉璃厂大院时，一百多面琉璃镜，整齐的摆放在外面。 看了一下品质，非常不错。 “大伴，赏！” …… 第111章 见证奇迹的时刻即将到来 周老八他们做的琉璃镜，除了镜框因为赶时间稍微丑一点，镜面一点也不比南方市面上卖的西洋镜差。 到时候成立商社，琉璃厂就能直接供货！ 汪永洪让人将银子拿上来，给到周老八几个手里时。 一群人，看着银光闪闪的大银锭子，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老八，还不快谢恩！”王家彦连忙提醒。 没想到皇上真的给他们每人赏一百两。 “谢皇上隆恩，万万岁！！”周老八几个，捧着银子喜极而泣。 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更是引得旁边那些帮忙的工匠一阵羡慕。 “都起来吧，朕决定，从今日起，重启琉璃厂，周老八！”朱慈烺朝着周老八看过去。 “小的在！” “朕任命你为琉璃厂管事，负责管理琉璃厂一切事物，从现在开始，你们可以琢磨出一些新产品，日后朕会派专人与你们对接。” “是，小的遵命！！” 朱慈烺想组建一支由皇家控制的贸易船队，一来开拓海外市场，二来增加朝廷收入。 三来，皇家船队肯定要拥有武装，建立船队的同时，还能发展航海工业，为以后争霸南洋做准备。 开拓海外市场，肯定要有自己的特色产品。 退一万步说，京城生产的琉璃器，在大明内部也能消化。 依靠杀贪官坚持不了多久。 得想办法搞钱。 镜子有了，接下来指挥操作和实战演练。 带着镜子直接去了黑虎营。 田华亮正带着少年们训练，得知皇帝来了，灰头土脸的从训练场下来。 他告诉朱慈烺，连续喝了两天肉汤和鱼汤，兄弟们的精神状态很好。 汪永洪将来意跟田华亮说了后，他赶紧派人找来了一哨人马。 正好百余人。 朱慈烺将训练要求跟田华亮详细讲解，并且要求亲自指挥训练。 “皇上，您在边上歇着，咱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小子们身上有点虱子。”田华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些少年小子，都是从难民营来的。 古代因为缺水等先天条件限制，哪怕普通人身上，都有虱子。 说话间，田华亮头上的一只虱子朝汪永洪飞去。 “虱子确实是问题，不仅少年营存在，其他兵营一样有，看来得想个办法了。” “也简单，让孩儿们留短发就行了。” 朱慈烺半眯着眼睛。 边军士兵，有些人为了方便打理，或者是为了方便戴头盔，也会留短发。 只是大部分人，还接受不了留短发的习俗。 读书人更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迂腐思维。 “大伴，你回去后，让军机处颁布一道命令，从今日起，凡我大明百姓，士兵，男丁不再蓄发。” 朱慈烺朝着汪永洪看过去。 “皇上，大明百姓全都不蓄发，这，影响会不会大了些。”汪永洪吓了一跳。 本以为皇上只是让少年黑虎营剃发，没想到会牵扯这么广。 田华亮也微微一愣。 皇帝似乎不像开玩笑。 “常年下地干活的人，身上容易出汗，一天不洗身上就都滋生病灶，一旦身体虚弱，病灶和风邪入侵，很有可能威胁性命。” “虱子只是其次，剃发能够保持卫生，少生病，下地干活也方便，好处多多。” “移风易俗，从朕开始吧！！” “大伴，你来给朕剃发。” 朱慈烺解释后，直接席地而坐，让田华亮拿剪刀来。 “啊……”汪永洪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皇，皇上，您的头发，奴婢不敢！” 冒犯天颜，可是死罪。 “怕甚，朕让你剪就剪，来吧！！” 朱慈烺直接将帽子拿下来，头发解开。 习惯了短发的他，披着这一头长发，早就不舒服了。 正好给少年黑虎营的孩子们做个示范。 “那，那奴婢，真的剪了。”汪永洪战战兢兢，看着都害怕，无奈还是执行了朱慈烺的命令。 “皇上说的没错，咱行伍之人，留着长发太费神了，我也不留长发了，薛虎，你来给我剪。”刘金堂将麾下一个兄弟拉出来。 学着皇帝的样子，盘膝坐下。 现在是表忠心的最佳时机。 剃发就是站队皇上这边。 “好，皇上和刘将军都剪了，咱家也剪，小子们，留着这劳神的头发只会让你们长虱子，生病，来都剪了。” 田华亮精神大振。 身后那些小子们，对朱慈烺非常敬畏，有皇帝和几个将军带头，大家纷纷要求剃发。 消息传遍全军。 大家都迫不及待。 少年黑虎营，没有太紧张的作战训练，朱慈烺干脆让田华亮趁热打铁，将小子们的头发剃了再练。 剪成了短发，田华亮和刘金堂等人全都面貌一新。 “呵呵，刘将军，没想到，你剃了短发，还挺英俊的。”百户薛虎还不忘调侃一下刘金堂。 “那可不，你要是剃了，肯定比我更英俊，来啊，小的们，我们锦衣卫也不留长发了，大家都来剪了。”刘金堂招呼部下。 锦衣卫中，虽然有少数几个不愿意，但气氛摆在这里，皇上都带头了，不剃也不好意思。 三月的天的京城早晨，还有点凉，太阳出来后，众人才稍微感到暖和些。 闯贼的红衣大炮推进到了三里左右。 这个距离想要依靠镜面反射阳光，摧毁火药桶，朱慈烺心里还是没有底。 担心太阳光过于分散，达不到温度。 然而，当小子们掌握了控制反射光圈之后，将一百多个光圈聚集在一起，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反射光的威力。 三里外的稻草易燃物，仅仅半分钟就开始冒烟了。 四里外依然有效果。 五里外因为光线扩散到原因，效果减弱了许多。 但朱慈烺要求的不是点燃明火，而是点燃旁边的火药桶。 如果没办法点燃，只能说明镜子太少。 那就再来一百面。 伴随着四里外都黑火药被点燃，朱慈烺脸上露出了笑容。 田华亮等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 正午，是一天阳光温度最高的时候。 田华亮亲自带着一百多人，赶往城头增援。 闯贼炮击还在持续…… …… 第113章 惊世骇俗的一击 闯贼炮打的很猛，刘文耀以及城头众将士被压制在女墙后，非常郁闷。 李自成大军倾巢而出，开始攻城。 刘文耀赶紧通知马国栋率领其他京营将士赶来增援。 王庆和刘雄也带着陷阵营到城下集结。 李若琏率领部分锦衣卫抵达永定门城楼，协同作战。 当他们看到田华亮带来的这些剃了头发的半大小子，人手一面琉璃镜时感觉都要窒息了。 “田公公，你，你们拿这些镜子做什么，还是赶紧下去吧，炮弹可不长眼。” 刘金堂告诉他，皇上派了一支奇兵过来帮忙。 刘文耀还以为是兵仗局造好了红衣大炮，满怀激烈的派人去接引。 结果，就弄来了这么些玩意儿。 “刘都督，咱这些小子都是皇上亲自监督训练的，专门破解闯贼的大炮。” “小子们，闯贼炮声停了，都给我张罗起来。”田华亮看了一下，现在的太阳正当东南，是触及到最佳时机。 经过半天演练，小子们对镜子反射操作的已经非常熟练了。 百多人，一字排开。 “危险，危险，你们还这么站着，不要命啊， 快，都下去得了。” 刘文耀不知道田华亮要干什么。 一字排开，不是给人当活靶子吗。 嫌活得不耐烦了？ “刘都督，您别管了，看我们的。”田华亮听见远处的鼓声，心态稍微稳定下来。 皇上还在后边看着呢。 “小子们，给我打那边的炮阵！！”田华亮拿着镜子，将阳光反射到了炮阵上。 小子们，纷纷调整了方向。 百多束强光，几乎同时落在了田华亮所照之处。 闯贼炮阵上的兵，还在忙着填装。 忽然屁股一热。 只见城楼，上百光束突然刺射而来，集于一点。 没见过镜面反射阳光的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 只觉得那些光束照在身上，比起太阳光要毒辣几十倍。 他们当然不知道，现代敦煌有一座用十几万面镜子组成发电站，就是这个原理。 此时，一百多面镜子反射的阳光照在炮阵上，虽然距离有点远导致光束有些扩散，但也相当于将阳光加热几十倍。 温度很快超过几百度。 轰隆！！ 左边的火药桶，首先因为过热，被点燃。 刹那间，剧烈的爆炸产生的气体瞬间扩散开来。 空间扭曲。 呃！ 那些还在填装的士兵，瞳孔一缩，直接被炙热的气浪掀飞出去。 爆炸的火焰迅速将旁边的火药桶全部点燃，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强大冲击波，将整个炮阵上的人掀起，炸飞了出去。 血肉横飞。 强光连接着天际，地动山摇。 刘文耀和李若琏在城头上，看着田华亮几个一阵骚操作，都看傻眼了。 什么原理？ “这，这就炸掉了炮阵，怎，怎么可能？” 刘文耀揉了揉眼睛，眸子中尽是无法置信之色。 三观都被颠覆了。 “炸掉了，小子们，咱炸掉了他们炮阵，成功了。”田华亮眼看着一阵强光刺射而来，爆炸声震的他气血翻滚，还是忍不住高喊。 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成功了。 “兄弟们，成功了，成功了。”两个带队的太监，振臂欢呼，热泪盈盈。 怎么都想不到，皇上仅仅是让他们拿着一些镜子就能杀敌。 这可是红衣大炮啊！！ 兄弟们激动万分。 刘金堂以及城头的那些兄弟，全都睁大眼睛，那些半大小子手里的镜子，成了传神之物。 牛~逼！ 朱慈烺所在的高楼。 李国桢，倪元路、范文景等人，跟在朱慈烺身旁，看着城外的闯贼，异常揪心。 工部尚书王家彦也想看看朱慈烺如何用镜子对付闯贼的。 田华亮带人赶往城头时，他正好护送一批刀枪去黑虎营。 听说要用琉璃镜打闯贼的炮阵，就一起跟着过来了。 得知皇帝要用镜子对付闯贼大炮，李国桢几个都持怀疑态度。 太科幻，不靠谱。 “皇上，您看，田华亮他们上去了。”汪永洪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头。 田华亮的人个头偏矮，拿着镜子很好辨认。 “传令，立刻开始。” 朱慈烺一刻也不想等了。 令旗兵挥动手中小旗，命令很快传达。 李国桢和范文景几个全都打起精神，期盼着神奇的一幕。 突然，城外一阵耀眼的强光绽放出来，轰隆一声巨响。 脚下的高台都在颤抖。 李国桢心神俱荡，感觉神魂都快给震出来了。 刹那间，闯贼炮阵上，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成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李国桢被刚才那一幕，吓了一跳。 我~草！ 他真的做到了。 这都能行？ 几十年的世界观都被击的粉碎。 太残暴了。 “真的给炸了，皇上，这，这是何原理，老臣没有看错吧？”范文景揉了揉眼睛，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以为是在做梦。 结果，那一阵痛楚传来，反而是热泪盈盈。 惊世骇俗啊。 活了大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怪事。 皇上这脑瓜子，怎么长的？ 倪元路以及王家彦也是一愣一愣的。 “皇上威武，难怪，难怪您奖励五百两也要连夜做出来，原来如此啊。”身为工部尚书，朱慈烺昨天将原理告诉过他。 为了弄清楚，王家彦昨晚还专门拿镜子对着烛光研究了大半天。 “呵呵呵，这回，你们该相信格物学的威力，至于原理，有空，朕慢慢跟你们说。” “大伴，快通知田华亮，立即摧毁左安门和右安门的炮阵。” 打铁要趁热！。 不然，等闯贼回过神，就会将大炮撤下去。 “是，快，传令，快传令！！”汪永洪心情大好。 城头守军，一阵欢呼。 “都督大人，皇上有令……”传令兵过来通知田华亮。 “好，兄弟们，现在去左安门，跟我来！！” 田华亮信心大增。 与此同时； 李自成、刘宗敏以及牛金星等人看着大军朝着城门而去，一个个眼底重新燃起了信心。 “通知，炮兵，先将永定门城门轰掉，今晚，一定要拿下永定门。” 前几次没有使出全力，反而吃了大亏。 现在主力兵马已到，是时候拿下永定门了。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强光刺射而来。 炮兵阵地，突然爆炸，剧烈的爆炸声，如同晴空霹雳。 李自成身躯一颤，双目圆睁。 “怎，怎么回事？” …… 第112章 朱纯臣的担忧 魏国公府； 徐允桢和朱纯臣二人，在后院厢房对垒。 朱纯臣举棋不定； 二人一宿未眠，脸上布满了皱纹，精神萎靡。 都在等着琉璃厂那边的消息。 凌晨朱纯臣和徐允桢派出上百死士埋伏行刺朱慈烺，一个都没回来。 李若琏和汪永洪让人封锁了消息，加上城里处于戒严状态，行刺的事，连皇城的人都不知道。 而朱纯臣和徐允朕的人，到现在为止，也没得到任何消息。 那些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连派去打探消息的人都失踪了。 “魏兄，看来，咱这次真的要载了，得赶紧想过办法才行，总不能坐以待毙吧。”朱纯臣实在没心思下棋。 干脆将手中一子，丢在桌上。 眼底泛出绝望之色。 朱家是靖难的功臣。 从老祖朱能开始，就是世袭国公了，距今已有二百多年。 两百多年的家业，难道真要毁在自己手里了吗？ 不甘心啊！！ 厢房的气氛逐渐变得沮丧。 魏国公徐允桢脸上同样写满了失落：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们的家眷都捏在咱们手里，谁要是敢抖出去，徐某杀他全家。” “再等等吧。” “兴许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只能尽量往好的方面想，自我安慰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急匆匆的推门进来。 “家主，有消息了。” 气喘吁吁！ “哦，现在什么情况，我们的可有活口？”徐允桢惊坐而起，关切询问。 任务失败了不打紧，只要没留下把柄，他还是魏国公。 就算朱慈烺知道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朱纯臣期待的眼神也落在管家身上。 “听说有十几个活口落在锦衣卫手上，小的想派人去打听，但大街上全都是锦衣卫的人在巡逻，戒严时间出来活动，好多人都被抓起来了。” 管家刚才出去，差点被锦衣卫给逮了，心有余悸。 “什么，被抓了十几个人，消息可靠吗？”徐允桢的脸色立即变得阴沉。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只要行刺的人全都死了就没事了。 十几个人被抓，没有谁能熬的过，锦衣卫十大酷刑。 他们肯定会将自己给供出来。 朱纯臣一脸的无语。 本来他不想掺和这件事，只是禁不住徐允桢这张三寸不烂之舌。 一下子没忍住。 觉得杀了朱慈烺，逼崇祯就位，事情就解决了。 谁能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万一被审出来，就死定了。 他们当然没想过，这只是朱慈烺故意放出来的烟雾弹。 真实情况是，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不行，必须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成国公，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锦衣卫十大酷刑，再强悍的猛士也扛不住一半，到时候将自己供出来，杀他们的家眷又有什么用。 两个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朱慈烺当然不知道，徐允桢他们在商量什么。 从少年黑虎营出来后，就招呼刘金堂在城里重新找了一个安全地点，搭建了高台。 与此同时，城外； 李自成阵营，战旗招展，刀枪如林。 数里之外的大纛下，李自成，刘宗敏、牛金星等人，淡淡的看着前方城门。 昨天刘芳亮十万大军赶来后，围城兵马实力大大增强。 今天上午，镇守通州的兵马，又送来了八门红衣大炮。 为了威慑永定门守军，李自成将八门大炮，全部放在了永定门城外。 加上左安门，右安门六门，大炮总数增加到了二十门。 他还向其他城门增派兵马。 守在城头不足一万人的京营，面临三十万大军的威胁，隔着几里地都能感受到那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胸口像是被压着好几座大山，异常沉闷。 “大王，您看，明军已经被咱的大炮轰的不敢露头了，下令攻城吧。儿郎们已经嗷嗷叫了。”刘宗敏这几天憋着一肚火。 现在刘芳亮大军也到了。 明军哪怕组织了一些新兵，在他们三十大军面前，只是一群小卡拉米。 根本不够看。 大炮从早晨一直持续到中午，就没停下来过。 永定门的城门，都被轰出了好几个洞，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轰塌掉。 “大王，臣以为，现在我军士气正旺，可以开始了。” “就让明军在我们的铁蹄下颤抖吧。”牛金星摇着扇子，显得浮现出无比自信。 他们也是头一遭集结三十万人马跟明军决战。 城里只有几万守军。 不用想都知道结果了。 “好，既然你们都认为决战时刻到了，那就打吧，传令，各路人马，进入战斗状态。” “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天黑之前，务必要拿下外城。” “我倒是要看看崇祯父子，拿什么来抵挡我大军围攻！” 憋了这么久，等的就是刘芳亮。 若不是因为大军长途跋涉，昨天晚上他下令动手了。 “是！！” “传令，各队人马，开始攻城！” 轰隆的擂鼓声传来，浩浩荡荡的兵马，向前推进。 大炮变本加厉朝着城头轰击。 田华亮带着一百多小子，拿着镜子抵达城头后，正好看到了李自成下令攻城的一幕。 这些小子刚刚加入黑虎营，哪里见过这种规模宏大的场面。 登城楼的那一刻，全都吓得双腿发软。 “小子们，别怕，皇上就在后面的高台上看着咱们呢，打好了，咱就立功了。” 田华亮自己看到这场面都吓得不轻，努力克服心理障碍后，只能将皇帝抬出来。 那些小子转身一看，果然看到几里外的高台上，皇帝的身影。 “咚咚咚！！” 鼓声传来，田华亮身边一个太监，精神大振。 “皇上擂鼓，小子们，打起精神来。” 众人一听，真的就不害怕了，鼓起勇气走上城头。 刘文耀派人来接应。 …… 城外； 距离城门大约三里左右，闯贼炮台上，整齐摆放着十四门红衣大炮。 黑洞洞的炮口，正对着永定门。 一轮齐射，炮口绽放出炙热的强光，地动山摇。 城头守军感受到那残暴的威力，都在颤抖。 “哈哈，兄弟们，闯王有令，调整炮口，全部对准城楼。” 一名指挥炮战的掌旅将军，接到新的命令后，非常激动。 因为； 总攻要开始了…… 第113章 出其不意，致命一击 闯贼炮打的很猛，刘文耀以及城头众将士被压制在女墙后，非常郁闷。 李自成大军倾巢而出，开始攻城。 刘文耀赶紧通知马国栋率领其他京营将士赶来增援。 王庆和刘雄也带着陷阵营到城下集结。 李若琏率领部分锦衣卫抵达永定门城楼，协同作战。 当他们看到田华亮带来的这些剃了头发的半大小子，人手一面琉璃镜时感觉都要窒息了。 “田公公，你，你们拿这些镜子做什么，还是赶紧下去吧，炮弹可不长眼。” 刘金堂告诉他，皇上派了一支奇兵过来帮忙。 刘文耀还以为是兵仗局造好了红衣大炮，满怀激烈的派人去接引。 结果，就弄来了这么些玩意儿。 “刘都督，咱这些小子都是皇上亲自监督训练的，专门破解闯贼的大炮。” “小子们，闯贼炮声停了，都给我张罗起来。”田华亮看了一下，现在的太阳正当东南，是触及到最佳时机。 经过半天演练，小子们对镜子反射操作的已经非常熟练了。 百多人，一字排开。 “危险，危险，你们还这么站着，不要命啊， 快，都下去得了。” 刘文耀不知道田华亮要干什么。 一字排开，不是给人当活靶子吗。 嫌活得不耐烦了？ “刘都督，您别管了，看我们的。”田华亮听见远处的鼓声，心态稍微稳定下来。 皇上还在后边看着呢。 “小子们，给我打那边的炮阵！！”田华亮拿着镜子，将阳光反射到了炮阵上。 小子们，纷纷调整了方向。 百多束强光，几乎同时落在了田华亮所照之处。 闯贼炮阵上的兵，还在忙着填装。 忽然屁股一热。 只见城楼，上百光束突然刺射而来，集于一点。 没见过镜面反射阳光的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 只觉得那些光束照在身上，比起太阳光要毒辣几十倍。 他们当然不知道，现代敦煌有一座用十几万面镜子组成发电站，就是这个原理。 此时，一百多面镜子反射的阳光照在炮阵上，虽然距离有点远导致光束有些扩散，但也相当于将阳光加热几十倍。 温度很快超过几百度。 轰隆！！ 左边的火药桶，首先因为过热，被点燃。 刹那间，剧烈的爆炸产生的气体瞬间扩散开来。 空间扭曲。 呃！ 那些还在填装的士兵，瞳孔一缩，直接被炙热的气浪掀飞出去。 爆炸的火焰迅速将旁边的火药桶全部点燃，产生了剧烈的爆炸。 强大冲击波，将整个炮阵上的人掀起，炸飞了出去。 血肉横飞。 强光连接着天际，地动山摇。 刘文耀和李若琏在城头上，看着田华亮几个一阵骚操作，都看傻眼了。 什么原理？ “这，这就炸掉了炮阵，怎，怎么可能？” 刘文耀揉了揉眼睛，眸子中尽是无法置信之色。 三观都被颠覆了。 “炸掉了，小子们，咱炸掉了他们炮阵，成功了。”田华亮眼看着一阵强光刺射而来，爆炸声震的他气血翻滚，还是忍不住高喊。 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居然真的成功了。 “兄弟们，成功了，成功了。”两个带队的太监，振臂欢呼，热泪盈盈。 怎么都想不到，皇上仅仅是让他们拿着一些镜子就能杀敌。 这可是红衣大炮啊！！ 兄弟们激动万分。 刘金堂以及城头的那些兄弟，全都睁大眼睛，那些半大小子手里的镜子，成了传神之物。 牛~逼！ 朱慈烺所在的高楼。 李国桢，倪元路、范文景等人，跟在朱慈烺身旁，看着城外的闯贼，异常揪心。 工部尚书王家彦也想看看朱慈烺如何用镜子对付闯贼的。 田华亮带人赶往城头时，他正好护送一批刀枪去黑虎营。 听说要用琉璃镜打闯贼的炮阵，就一起跟着过来了。 得知皇帝要用镜子对付闯贼大炮，李国桢几个都持怀疑态度。 太科幻，不靠谱。 “皇上，您看，田华亮他们上去了。”汪永洪目不转睛的盯着城头。 田华亮的人个头偏矮，拿着镜子很好辨认。 “传令，立刻开始。” 朱慈烺一刻也不想等了。 令旗兵挥动手中小旗，命令很快传达。 李国桢和范文景几个全都打起精神，期盼着神奇的一幕。 突然，城外一阵耀眼的强光绽放出来，轰隆一声巨响。 脚下的高台都在颤抖。 李国桢心神俱荡，感觉神魂都快给震出来了。 刹那间，闯贼炮阵上，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成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李国桢被刚才那一幕，吓了一跳。 我~草！ 他真的做到了。 这都能行？ 几十年的世界观都被击的粉碎。 太残暴了。 “真的给炸了，皇上，这，这是何原理，老臣没有看错吧？”范文景揉了揉眼睛，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 以为是在做梦。 结果，那一阵痛楚传来，反而是热泪盈盈。 惊世骇俗啊。 活了大几十年，从来没见过这种怪事。 皇上这脑瓜子，怎么长的？ 倪元路以及王家彦也是一愣一愣的。 “皇上威武，难怪，难怪您奖励五百两也要连夜做出来，原来如此啊。”身为工部尚书，朱慈烺昨天将原理告诉过他。 为了弄清楚，王家彦昨晚还专门拿镜子对着烛光研究了大半天。 “呵呵呵，这回，你们该相信格物学的威力，至于原理，有空，朕慢慢跟你们说。” “大伴，快通知田华亮，立即摧毁左安门和右安门的炮阵。” 打铁要趁热！。 不然，等闯贼回过神，就会将大炮撤下去。 “是，快，传令，快传令！！”汪永洪心情大好。 城头守军，一阵欢呼。 “都督大人，皇上有令……”传令兵过来通知田华亮。 “好，兄弟们，现在去左安门，跟我来！！” 田华亮信心大增。 与此同时； 李自成、刘宗敏以及牛金星等人看着大军朝着城门而去，一个个眼底重新燃起了信心。 “通知，炮兵，先将永定门城门轰掉，今晚，一定要拿下永定门。” 前几次没有使出全力，反而吃了大亏。 现在主力兵马已到，是时候拿下永定门了。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强光刺射而来。 炮兵阵地，突然爆炸，剧烈的爆炸声，如同晴空霹雳。 李自成身躯一颤，双目圆睁。 “怎，怎么回事？” …… 第114章 他们丧心病狂啊 牛金星、顾君恩等人全都吓了一跳。 “这，好端端的炮阵，怎么炸了？” 刘宗敏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出现幻觉。 没看错吧？ 牛金星感觉呼吸一阵困难，像是被人捏住了胸口似的：“不，不可能，不可能啊！！” 没有任何征召的情况下。 炮阵全面开花，前方一片火海。 一百多炮兵全炸没了。 完全超出了他对战争的认知。 唐通、贺兰、白广恩以及刘芳亮等人，带着兵马向前推进，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猛然一颤。 一片哗然。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这，这是怎么回事，大炮，我的炮阵啊！！” 唐通睁大双眼，身躯剧烈的颤抖。 红衣大炮被视作攻城利器，在攻城战中，比骑兵更加受人待见。 当年徐光启以四万两银子从弗朗机人手里购得三十门原装红衣大炮，算下来，每一门得一千多两银子。 经过蹭层盘剥，仅有十几门被送到了宁远前线。 袁崇焕靠着十几门红衣大炮，依托城关有利地形，在关宁铁骑的配合下，创造震惊关内外的宁远大捷。 大炮当然无法炸毁。 炮兵却很难培养。 “该死，到底发生什么。” 唐士杰无法接受炮阵被摧毁，肺都快气炸了。 因为动静太大，不少战马受惊之后横冲直撞，伤了不少人，导致整个大军都受到了影响。 不得不在暂时停下来。 李自成赶紧派人去上去查看情况。 轰隆，轰隆！！ 可还没等他们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左安门的炮阵也遭到了袭击。 左安门只有三门红衣大炮，爆炸的威力远永定门这边，但给闯军造成的心理震撼却很大。 “不好，是左安门，大王，刚才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些光束。”牛金星仿佛察觉了什么。 “对，臣也看到了，那些光束肯定是明军弄出来的对付我们炮阵的。” 顾君恩经提醒，恍然大悟。 “光束，对付大炮，不，不可能！！”李自成身为三军统帅，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感到如此困惑。 但是今天，他真的被弄的一头雾水。 “光束为什么能对付大炮呢？” 这种事情，已经超出了他对事物的认知。 只能归结于神学。 “大王，快，快将右安门的大炮撤下来，否则来不及了。”牛金星虽然不知道明军动用了什么秘密武器。 可以肯定，对方有意要袭击炮阵。 撤下来，没毛病。 李自成虽然没多少文化，应变能力却强的可怕，他经常能在明军重兵包围中，寻找其弱点，逃出生天。 牛金星提醒后，赶紧下令。 “小子们，快点，不能让他们逃走。” “小子们，我们要跟时间赛跑，干掉他们的大炮，我给你们请功，快跟上！！” 田华亮赶到左安门炮阵后，带着人赶往右安门。 那些小子们一阵沸腾，跟着田华亮一路狂奔。 炮很难一下子，撤走。 但，人可以。 朱慈烺的目的就是杀伤敌人有生力量。 李自成距离炮阵有好几里地，等他们察觉过来，再下令，田华亮也快到了。 接到了命令的炮兵一时间却不知所措。 重达几千斤的大炮得用马来拉。 光是布置炮阵就得小半天时间。 不是靠人力可以随随便便撤下去的。 指挥官接到命令，赶紧招呼人手，将火药等一些辅助器材抬下去。 忽然间，城楼方向，光芒大作。 上百束光柱，朝着炮阵照射。 “啊……” 轰隆！！ 一声巨响，整个炮阵上的人，全部被炸上了天。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远处的李自成、顾君恩等人，心都快碎了。 “不，该死的朱慈烺，本王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李自成仰天长啸，整个人处于狂暴状态。 哪怕他这些年受过如此多的挫折，还是比不了这几天所受到的屈辱。 先是朱慈烺永假册封羞辱，等他恼羞成怒，派兵攻城，以为张缙彦打开城门接应。 结果冲进去，就被噶了两千多精锐。 再到今天，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摧毁他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炮阵。 丧心病狂啊！ 因为炮阵被摧毁对大军产生了极大震撼。 当心影响士气，在牛金星的建议下，李自成将兵马暂时撤下来，重新制定作战计划，并且连夜实施。 以回击打，明军白天炸大炮的行动。 …… 城头阵阵欢呼。 闯贼大炮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干掉了。 老天爷。 皇上到底是怎么想出这法子啊。 “连镜子都能摧毁炮阵，老天啊，到底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呵，当然是皇上想出来的，咱皇上可厉害了，你们不看看前几天永定门大捷是什么情况，敌人血流成河。” “他老人家天神下凡吗，用一些镜子都能摧毁敌人炮朕，咱们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那是当然，皇上是谁，你要是能想出来，最少也得是个将军，哪能在这里当个大头兵啊。” 城头守军议论纷纷。 很快朱慈烺利用镜子摧毁敌人炮阵地消息传遍全军。 朱慈烺的个人声望暴涨。 底层士兵，对他敬若神明。 李若琏、刘文耀二人见闯军暂时退兵，急忙去面见朱慈烺。 田华亮的人立了大功，一起去前往给皇帝复命。 李国桢、倪元路、汪永洪等人，看着城外的浓烟，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劲来。 只等刘文耀和李若琏带着田华亮他们来了。 几个才真的相信，炮阵被摧毁了。 “拜见皇上！！”田华亮喜极泪奔，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 手下一帮少年，都是笑意盈盈。别提有多开心了。 “好，快起来，哈哈哈，华亮，你们这次干的不错。” “小子们，你们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们。” “大伴，等会儿派人送五百两银子过去，一人五两，另外，全部升他们为小队长。” 朱慈烺将田华亮扶起来时，给他们送了个大礼包。 旁边几个锦衣卫都流露出羡慕的眼神。 就拿着镜子照一下，就升了小队长。 这等好事，要是能落在自己身上就好了。 殊不知，朱慈烺此举，只是为了锻炼少年们的胆识，让他们多接触战场，为以后培养打基础。 不然，随便交给净军和锦衣卫会更容易些。 田华亮赶紧招呼小子们们谢恩。 参战的少年一片沸腾，军心大振。 …… 第115章 舆论战 完事后田华亮带着立功的小子们，欢欢喜喜的返回大营。 “皇上，现在您的声望可是达到了顶点，好多京营的兵都在传您是天神下凡呢。”刘文耀激动的过来汇报城头的情形。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朱慈烺一件事…… 得给自己好好做做宣传了。 也给李自成好好宣传宣传。 经过这几天的交锋，虽然只杀死闯军不算太多，只有几千人，对于士气的鼓舞却非常大。 守军已不像此前那么胆怯，逐渐的恢复了信心。 众将士对于朱慈烺的认可度也越来越高。 军中已经开始有人将他神话，描述成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战神。 就连军机处，内阁的臣子们都认为朱慈烺太过妖孽，比他老爹强多了。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 朱慈烺的强势，导致大批官员落马，也让朝中大臣们出现了某种恐慌。 许多底层官员，不知具体情况，一味听信坊间传说，产生恐惧心理。 必须尽早将审讯结果公布，杀一批贪官，让百姓和大臣们都明白，自己抓的没有一个是无辜。 宣传自己和宣传军中将士，提振军民信心，最好是弄一个戏曲班子。 回到军机处，朱慈烺就让人把周中林找来了。 李国桢和张国纪、倪元路几个都在，首辅范文景和吏部尚书李遇知正好也有事找皇帝商量。 “奴婢见过万岁爷。” 周中林手上依然缠着绷带，伤筋动骨一百天，除了照看罂粟花外，还能干点跑腿的活。 “小林子啊，起来吧。” “朕要你来，是想问问，京城的戏班多吗。”朱慈烺点燃一支烟，老神在在的。 “回万岁爷，京城大街小巷，大大小小的戏班，足足有几十个，比较出名的有李家班和王家班，前些年李家班还到宫里给天启帝贺过寿呢。” “不过，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周中林从小入宫，崇祯登基后，削减开销，宫里就没再请过戏班，周中林会利用一些外出时间，偶尔去戏班子凑个热闹。 “那，城里的说书先生可多？”朱慈烺仔细询问。 “多，多呢，在一品楼外面，就有好几个说书的，小的闲着的时候，也去听过两回，好听呢，说的都是三国演义，杨家将，还有三藏取经。” “万岁耶，您想听，要不奴婢去将他们请来。”周中林以为皇帝想看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老皇帝整天板着脸，都想着节约银子，新皇帝舍得花钱，还想看戏。 气氛都不一样了。 到时候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开心。 “好啊，正好这几天，咱打了胜仗，是应该好好庆祝庆祝，鼓舞军民了，要办，就得办的热热闹闹的。” “皇上，请戏班的一切费用，就由老臣来承担吧。”张国纪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浓郁的笑容。 整个人一瞬间，年轻了十岁。 “张老，您就别争抢了，银子咱一人出一半，可以多唱两天。”李国桢心情大好。 是该好好庆祝庆祝，自从松锦之战以来，京城的气氛死气沉沉的。 每次去早朝，看到的都是崇祯那张阴鸷的脸。 能唱唱大戏，大家也能轻松轻松。 是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范文景和倪元路几个虽然没说什么，但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他们也是同意的。 “呵，诸位爱卿，朕和你们想到一块去了。”朱慈烺并不意外众人的反应。 解释道：“朕觉得，打仗，打的就是士气，我们不仅要宣传作战勇猛的将士，更要将这种为国守城的精神，传递给每一个人，这样方能鼓舞全体军民的士气。” “战争，不仅仅有双方排兵布阵，拉开阵势一决高下，更有认知战，间谍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方面我们要提高军民和臣子的信心，另一方面，我们还要瓦解敌人的军心和士气双管齐下。” 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朱慈烺还要借此提高自己威望。 利用戏班宣传，还可以故意发布一些内部消息，真真假假，让敌人弄不清虚实。 明代的百姓，娱乐活动很少，听书，看戏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事了。 如果能搞几个戏班，每天到各大军营，以及选定几个时间，在城里巡演。 利用说书先生按照拟定的剧本，到处宣传，比百姓道听途说起的效果事半功倍。 添加一些艺术成分进去，煽动性更强。 咦！ 李国桢心头一振，顿时觉得新颖。 以前从来没想过，利用戏班来宣传，简直不要太妙了。 “皇上，您是说，利用戏班和书场，对啊，老臣咋没想到呢，这个，比起咱发公告强多了。”张国纪眼睛一亮。 大部分百姓不识字，以前朝廷发个什么公告，还得请人念。 并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关心。 戏班和听书可不一样，男女老幼都喜欢。 “妙哉，妙哉啊，皇上，臣可保举一人来办此事。”吏部尚书李遇知精神大振。 最近朝中大臣们人心惶惶 他也琢磨着，想个什么法子，来稳定人心。 皇上的话，让他茅塞顿开。 “哦，李爱卿请说！！”朱慈烺想办一个由朝廷控制的宣传组织，正愁找不到人来主持。 “臣举荐，礼部尚书邱瑜的儿子，邱之陶。” 李遇见知说，邱之陶现任翰林院编修，闲时还会创作一些小说，作品在学子间流传很广。 戏班宣传，需要找人写剧本。 说书也需要有一些范本。 “好，既然李爱卿都认为他可以，这个礼部宣传司主事，非邱之陶莫属了。” 礼部，掌管礼乐、学校、外交等等，朱慈烺打算在礼部增加宣传司。 考虑到国库空虚，朱慈烺决定，宣传司的开销暂时由内帑支持。 李遇知大喜，赶紧让人去找邱之陶。 周中林领了圣旨，带着一帮小太监，去了城外。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就领着李家班的班主，李十三来到了军机处。 朱慈烺直接赐名，李家班更名为大唐剧院，戏班六十多人全部收编。 擢升李十三为宣传司，副司长。 …… 第116章 方正化有消息 “草民谢皇上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李十三激动的热泪盈盈，感觉被幸福砸中。 祖坟冒青烟了。 他五岁启蒙读书认字。 二十岁县试，考取童生，之后一直在考秀才的路上徘徊，毫无进展。 三十岁的李十三虽然对考取功名还有一定的执念，为了生计不得不接过父亲衣钵，生活的酸甜苦辣已让他彻底放下。 李家班，在其经营下经过二十年发展，成为了京城一带有名的戏班。 不成想，到了天命之年，皇上赐了一顶乌纱帽。 宣传司副司长，官居七品。 “李十三，大唐剧院依然由你说了算，并且朝廷会按时发饷银，但演出的剧本必须按照朝廷意思修改。” “这件事，你跟邱之陶主事，邱之陶商议，朕还要给你们增加人手。” 既然开办剧院，编剧必不可少。 之后又在周中林的帮助下，收编了王家班、穆家班，陈家班，总共二百多人。 邱之陶被任命为宣传司主事后，在京城收编了十几个说书先生，将改编的守城将士什么长枪大阵杀敌，什么神兵天降，神仙托梦皇上打造杀敌神器。 将朱慈烺带着众将士守城杀敌宣传的跟天神下凡似的。 七八个戏班，趁着士兵休整，连夜前往宣传巡演，突出皇帝的功绩，以及一些将士英雄事迹。 贬低对手，抬高自己，也是认知战的一部分。 收编李家班后，邱之陶就派人在宣武门、阜成门等地搭建舞台，设立说书点。 几十个说书先生，轮流上阵。 他们还编写的好几首闯贼纵兵劫掠的民谣，教人传唱。 因为城里戒严，戏班演出时间，定在下午百姓出来活动的那两小时。 一时间，城里的百姓，军民士气大涨…… “什么，他将京城的戏班子全都收编了，礼部涌入了好几百人？” 消息传入宫中，崇祯惊坐而起，眼底愤怒之色闪烁不停。 朕自登基以来，就提倡节俭，宫里别说请戏班子，就连吃喝用度都是按最低标准来。 哪会搞得如此奢华？ 玩物丧志啊。 “是的，万岁爷，城里的李家班、王家班，穆家班几个草根班子，全都封了官。” “邱之陶还在城外大肆搜罗说书先生，让他们前往各大兵营给士兵说书呢。”高起潜之所以能得到崇祯的重用，是因为他深知崇祯喜欢听什么，不喜欢听什么。 拿捏的恰到好处。 “逆子，他到底要干什么，朕的江山，难道就让他毁了不成。”崇祯震怒，差点连茶杯都给摔了。 不过在举起手的那一刻，他又轻轻的放了下来。 摔了不还得花银子买么。 气死朕了。 “万岁爷息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奴婢看到您这样，心里也不好受，可奴婢去打听过，听王承恩说，过几天，戏班子还要来宫里演出。” 高起潜一边拍着马屁，一边筛选些有用的信息汇报。 “那，戏班具体都唱的那些戏。”崇祯强压怒火。 “都是唱士兵怎么杀敌的，噢还有几场大戏，演的皇上智破闯贼炮阵，通州突围，永定门十面埋伏。” 高起潜将这几部戏的内容，详细告知后，崇祯脸都绿了。 “他是想架空朕，你去，派人好好盯着，记录好每一部戏的内容。” 微微有些发抖。 他明白朱慈烺此举是在为他自己立人设，时间一长，声望大涨，到时候就算崇祯自己出来，也没有人认他。 皇帝靠的，不仅仅是那一身龙袍。 …… 京城军营，到处都在唱大戏，非常热闹 朱慈烺当然不知道崇祯在想什么，他在刘金堂和汪永洪等人护卫下，听了好几场大戏才准备回宫。 不料，刚走到宫门外，就看见周中林急匆匆的跑来。 “万岁爷，万岁爷，卓顺回来了。” 朱慈烺穿越的第一天晚上，就派卓顺前往保定传旨，让方正化放弃保定，回援京城。 已经过去五六天了。 昨晚李自成南路兵马已经到达，方正化也该有消息了。 “卓顺在哪里？” 朱慈烺心头一震，方正化不仅武艺高强，他麾下还有好几员猛将。 传闻，历史上保定沦陷前，方正化率领随行太监，三十多人，冲入敌阵，跟闯贼巷战。 随行太监，无一投降。 方正化自己也在巷战中，杀敌数十，力竭而亡。 不过，因为史料丢失，随行太监名单并没有保留下来， 朱慈烺前几天翻阅方正化随行太监名单，才知道，方正化麾下还有几个监军太监。 分别是郭少忠、卢明义、马中第。 除了监团，战死的还有保定知府，何复；保定同知，邵完元，保定守备，韩东明；保定千户刘忠嗣。 这些人，官职最高的也只是知府，却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 相比京城，那些手握重兵尚书，国公，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他受了伤，人在太医院，小的不知道皇上还没回去，就让他暂时在太医院等候。” 周中林说卓顺潜回城时，被闯贼巡逻兵发现，逃到城下时，幸好守军放箭支援，才捡回一条命。 “前面带路！” “是！！” 朱慈烺招呼一声，带着一队净军直奔太医院。 刘金堂的锦衣卫，暂时在宫门外等候。 众人赶到太医院时，太医已经给卓顺换上了药。 因为是晚上，太医院只有几名值班太医。 皇上突然驾到，众人纷纷一震，连忙出来见礼。 卓顺被一名医士搀扶着走出来：“奴婢拜见皇上。” 他后背中了一箭，伤的有点严重，看到皇帝后热泪盈盈。 “卓顺，你辛苦了，快起来说话。”朱慈烺让两名净军士兵去扶着卓顺坐下来。 并且询问了他具体伤势。 太医说，没伤到骨头，这才让卓顺汇报情况。 “万岁爷，我们从保定突围后，闯贼派人紧追不舍，监军马公公和保定同知邵大人，带着两千多人断后，全部战死了。” “在方公公以及知府何大人带领下，我们两千人，继续赶路，现在已经到了房山一带，只是京城一带到处都是闯贼，何知府决定让大家换上了百姓的衣服进入休整。” “方公公和监军太监带了一百多人，摸到德胜门外的树林，外面兵马太多，行动不方便，方公公决定凌晨丑时进城，怕皇上等的急，就让奴婢进城先汇报。” 卓顺说，他和几个太监路过闯贼兵营时，还发现他们正在…… 第117章 他们要挖隧道 “皇上，奴婢路过闯贼兵营时，发现闯贼在营地挖隧道，他们肯定要炸城门。” 卓顺汇报时，脸上写满了担忧。 汪永洪和身边几个太监一听，立即慌了神。 李自成在开封，洛阳等地攻城受挫之后，就是利用挖掘隧道，将炸药预埋到城墙下，炸开缺口杀进去的。 这一招，虽然费时费力，却万无一失。 对于困守孤城的守军来说，几乎毫无办法。 “噢，你怎么知道，闯贼不是修建营房，而是挖掘隧道？”朱慈烺微微皱起了眉头。 如果真的在挖掘隧道，发现不及时，后果非常严重。 毕竟，现在守军尚不具备跟闯贼野战的能力。 “回皇上，如果是修建营房，挖出来的土比较干燥，奴婢回来的时候，看到闯贼倒出来的土渣，很湿润。”卓顺将很肯定的点头，当时他还特意跟在倒土渣的闯贼后面看了好一会儿。 “好，卓顺，这次你立了功，朕擢升你为随堂太监，好好养伤吧。” “谢皇上隆恩。” 卓顺喜极而泣。 闯贼炮阵被炸，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挖隧道，是他们惯用手法。 方正化那边，也需要派人接应。 从太医院出来，让汪永洪前去通知李国桢，前往德胜门会合。 军机处几个大臣当中，张国维还在应天，没回来。 倪元璐等人年龄较大，这些天的奔波，大家都没休息好，不能把身体拖垮了。 李国桢才三十多岁，正值壮年，还能熬一熬。 路过戚家军兵营时，朱慈烺顺便让人将戚元武找来。 戚元武和范文忠负责遍练戚家军，训练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最近几天，外面天天都在打仗，戚家军训练时间虽然不长，在一些戚家军老兵的带领下，大家都开始嗷嗷叫了。 今天傍晚两场演出，得知隔壁的陷阵营立了大功，就连一群少年都炸毁了闯贼大炮，一个个情绪高涨，恨不得马上杀出去。 戚元武和范文忠安抚好一阵才平息大家的情绪。 “卑职见过皇上。”现在皇上突然召见，戚元武心情略微有些激动。 “元武，最近这些天，戚家军训练的怎样了？”朱慈烺让他起来回话。 戚元武起来，就开始诉苦：“皇上，将士们热情高涨，都盼着打仗呢，卑职也想来问问，看什么时候也让戚家军的儿郎们出去，长长见识。” “隔壁的陷阵营，都打了几仗了，我们戚家军也可以。” 朱慈烺笑道：“元武，戚家军刚刚组建不久，大部分人都是新兵，长枪，大炮，甲胄都还没配齐，现在出战为时尚早。” “你们当抓紧训练，争取早日成军，戚家军是朕手中的一柄利剑，利剑出鞘之时，定当一剑封喉。” “可是，皇上……”戚元武一看，皇上否定了他们出战的可能，急了。 刚想解释，又被朱慈烺打断。 “元武，别急，朕说的是戚家军新兵，至于不久前调入你们营的骑兵，不在此列。” “啊……，皇上，您是说我们骑兵可以出战？”戚元武精神大振，脸上愁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呵！戚将军，皇上不是说了，骑兵不在此列吗，皇上有旨，让你带一千骑兵，前往德胜门待命。”汪永洪阴柔的笑道。 戚元武大喜：“好，谢皇上，卑职这就去调兵。” 这几天锦衣卫、净军、陷阵营都在打仗，并且还得了不少奖励，晋升了大量将领，只有他们还在进行枯燥的训练，看着人家拿好处，升官加薪，都憋坏了。 戚元武说完就往兵营跑。 “等等！！” “啊，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戚元武激动过了头，什么礼仪全都抛于脑后了。 朱慈烺笑而不语，朝着汪永洪看了一眼。 “戚将军，皇上说，让你挑选二百名训练成绩优秀的士兵和将领，前往城头观战。” 汪永洪慈眉善目，温和的说。 戚家军为新军，还没上过战场，挑选一些骨干前往观摩，更能锤炼他们的心境，为将来上战场打好基础。 朱慈烺也打算等有合适的机会，他们出来练练手。 “是，卑职这就去安排。”戚元武欣喜若狂，能够前去观摩的兄弟，必然是军中精锐。 不是每个人都能争取的。 戚家军观看了演出后，士气深受鼓舞，戚元武回去后，立即调了一千骑兵和两百名军官来到了德胜门。 除了戚家军骑兵，陷阵营的王庆也带了一千人赶来会合。 来到德胜门 刘文耀和李国桢、李若琏三人已经在城楼恭候。 除此外，刚刚升任三千营提督的马国栋也来了。 卓顺入城时，对于保定人马的情况，守口如瓶，见到朱慈烺才说出实情。 李若琏和刘文耀、李国桢几个从朱慈烺口中得知，保定人马两千多人，潜伏在房山一带，纷纷捏了一把汗。 “皇上，城外闯贼多达几十万，何复跟韩东明他们没有后援，已成一支孤军，恐怕凶多吉少啊！！”李若琏皱着眉头；众人分析了一下周围形势，全都沉默了。 “是否营救何复跟韩东明，当等方正化进城后再议，朕让你们来还有另外一件事。” 朱慈烺将卓顺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李国桢众人，闻之尽皆色变。 “挖掘隧道，炸城门，狗贼，太卑鄙了，皇上，不如让卑职带一队人马杀出去，烧了他们的粮草。”李若琏白天观察，在德胜门和永定门十里外，有好几处闯贼粮仓。 闯贼兵马众多，粮食消耗巨大。 若能焚毁粮草，或许可以逼迫他们退兵。 “李爱卿，粮仓在十里之外，若是强攻，四面八方的闯贼都会围上来，得不偿失。” “朕的将士，每一个都非常珍贵，咱不跟他们以命换命！” “闯贼挖掘隧道，试图炸城墙，正好说明他们已无计可施，方出此下策。” “挖掘两三里的隧道，没有四五天时间干不成。” “明日，闯贼定然还要佯攻，我们只需固守城头，再过几日，翁城也将宣告建造完成，到时候城中各门又多了一层防护。” “我们现在只需想办法，挫败闯贼挖隧道炸城便可。” 解释后，李国桢等人茅塞顿开。 但； 在五十多里的漫长防线上，闯贼可以在任意一点挖掘，想要准确的弄清楚对方挖掘隧道的点，非常困难。 …… 第118章 接应方正化 李国桢等人的疑惑，在朱慈烺这里完全不存在。 “诸位爱卿，京城四周都有护城河环卫，闯贼想要挖通隧道，必然要穿越护城河底，隧道恐怕得挖几十米深，工程量巨大。” “我们可以白天观察闯贼泥土堆积之地，初步判断对方挖掘口大概位置。” “然后，通过护城河水深，大概判断出他们的挖掘深度。” “然后在敌人可能穿过来的地方，挖一条拦阻隧道，将内河之水引过来，足够他们喝一壶。” “朕现在需要你们从军中挑选一些精通涵道作业的将士过来。” 古代军中没有成建制的工程兵，没办法直接判断出对方的位置。 不过，对方挖掘隧道，必须运出大量土渣。 想要从护城河底部通过，必须达到一定深度，否则挖穿护城河，参与挖掘的士兵都会被淹死。 通过护城河水深，大概的可以判断出，闯贼隧道深度。 在煤矿，铜矿，银矿工作过的矿工，都有丰富的挖掘经验。 果然，朱慈烺一说，李国桢表示，前几天招募的新军当中，就有好多人在煤矿干过。 马上下令寻找。 大约半个时辰，派去的太监就带着几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过来了。 其中一人，长的虎背熊腰，只是腿脚略微有些不便。 汪永洪说这个人名叫杨岳，早年在铜矿干活，专门负责矿脉勘探，对于小涵洞作业更是一把好手。 “草民见过皇上。” 看到一身金甲的朱慈烺，杨岳微微有些发颤，这次他被征召加入民壮，只因家里揭不开锅了。 刚才几个太监找到他，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 太监也没多解释，只是说去了就知道。 看到皇上，杨岳没站稳就跪下来了。 他这种小百姓，平日里看到个兵都吓得发抖，县太爷就是头顶的天，哪有资格见皇上啊。 “你叫杨岳，对吗？” 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杨岳黄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冒。 “回，回皇上，草民是杨岳。” 上牙打着下牙，话都说不利索。 “杨岳，你不用害怕，起来说话吧。”朱慈烺示意几个太监去将人扶起来。 “皇，皇上，草民还是跪着吧。”杨岳头都不敢抬，他担心在皇上面前，自己会站不稳。 朱慈烺也不为难：“好，朕听说你是挖掘涵洞的好手，想问问你，如果附近有人跟你们抢矿，有没有办法侦测对方大概位置。” 朱慈烺前世曾听村里老一辈人，聊起过小农经济时期，挖小煤窑时期的一些故事。 有时候，只要有一家煤矿，挖到了矿脉，很可能遭到附近好几家煤矿抢夺。 有经验的矿工，只需要听声，然后根据矿脉走向，就能知道对方在哪里。 朱慈烺村里，曾经有个老矿工遇到过八家争抢的局面。 那种情况，显然比李自成挖隧道，更加复杂，毕竟矿脉走向属于无可预测。 而挖隧道进攻，目标就是城墙。 只需探出对方大概位置，在城墙附近挖一条横沟，就能将之阻断。 等对方到了，就往里面灌水。 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挖出来涵洞，一旦被淹，不仅能杀敌，还能打击闯贼作战信念。 时间一长，士气必然瓦解。 “回皇上，如果对方在百步之内，是可以通过声音和矿脉辨别。”杨岳心想，难道皇上也想挖铜矿？ “呵呵，杨岳，你不必害怕，朕让你来，只是想聊一聊，如果闯贼在城外挖隧道来炸城门，你们能不能找到他们的大概位置。” 朱慈烺将具体情况解说了一遍。 “有，有办法，闯贼挖进来，咱们只需要……”杨岳想了想，马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居然跟朱慈烺不谋而合。 “好，杨岳，你起来，朕要组建一支工程兵部队，就由你来当千总，将来攻城掠地，我们也可以以牙还牙！！” 朱慈烺眉头轻挑。 土攻，倒不失为一种减少伤亡的法子。 “啊……” “千，千总……”杨岳战战兢兢，睁着两颗眼珠子，不知所措。 明朝一个千户，为正五品，下边管着上千号人马。 这就成千总了？ “还愣着干啥，杨岳，快谢恩啊。”汪永洪提醒。 “是，谢主隆恩！！” 杨岳精神大振，热泪盈盈。 让朱慈烺意外的是，杨岳儿时还读了两年私塾，认识两三百个字，这在明末时期，非常了不得了。 等他起来后，朱慈烺安排了几个太监，带着杨岳去找户部尚书，方岳贡要人。 方岳贡手下管着好几万民壮，杨岳说，京城最少有几百号人在铜矿干过活。 当天晚上，杨岳就带着几十个矿工，回来报到。 当然，以杨岳的能力，没有办法掌管整个工程营，朱慈烺让汪永洪派了几个太监协助。 天完全黑了。 城外篝火连绵，但也有部分黯淡之地。 京城外面，河流纵横交错，并不全是平地，除此外还有树林和丘陵。 一些篝火黯淡之地，到了晚上，也是可以通行的 朱慈烺借机观察了一下，并且让人将城外的情形绘制下来。 就能大概判断出，闯贼兵力大致布防状况。 德胜门外的闯贼，为明军降将左光先部，以及李自成麾下罗戴恩部，总共六千多人。 左光先不久前在永定门吃了亏。 伤亡不小。 被调到这里来了。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防止明军突围，并配合主力佯攻。 今天白天，左光先和罗戴恩二人就曾派出好几路兵马，进攻。 对于这种不是主攻，只管送人头的任务，罗戴恩和左光先非常反感，于是二人商量着大干一场。 进攻时，将主力派上去，试图夺取城门。 不料，遭到了守军顽强反击，丢下三百多具尸体，灰溜溜的撤下去。 夜深人静时，左光先让伙房弄了几个小菜，将前段时间从昌平抢来的酒拿了一坛，叫上罗戴恩和其麾下几个将领，小饮几杯。 “罗将军，都说京城守军不足三万人，我怎么感觉这仗，越打越邪门啊！” 夜深人静时，左光先已有七分醉意了。 罗戴恩麾下有几个将领已呼呼大睡。 “是啊，今天本以为能冲上去，可那些狗东西竟然弄了那么长的矛来对付咱，我好些兄弟都是被长矛捅杀的。” “真要能攻进去，我一定要屠光那些狗官。” 罗戴恩打了个饱嗝，说话有些断断续续。 “罗将军，咱明天可不能蛮干了，良乡那边，不是还有好多逃难的百姓吗，要不然咱明天派人将他们抓来。” 左光先脸上浮现出恶毒之色。 罗戴恩眼睛一亮：“不错，不错，那些百姓不愿意加入闯王大军，那到时候我们要看看，官军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他们决定，将良乡一带的百姓全部弄过来当炮灰。 突然…… 就在这个时候，大营外面，亮起了火光！！ 一阵喊杀声传来。 …… 第119章 戚元武出城 “将军，大事不好，官军杀过来了。” 左光先的麾下一个掌旅将军，急匆匆的跑来。 今晚，大部分将领都在左光先这里喝酒。 攻了一天的城，将士们身心疲惫，大部分都睡下了。 在他们看来，京城被几十万大军，围的铁桶一般。 守军不可能还敢出城迎战。 营地防卫松懈，除了少量巡逻兵，二人压根没有准备多少守备力量。 “什么官军，出城了？快，快醒醒，点齐兵马，跟我来。”左光先吓了一跳。 赶紧将几个将领喊醒。 罗戴恩酒醒了一大半，赶紧招呼人手去大营调兵。 此时，一队官军正在距离他们二百步外的营地，攻击巡逻兵，其中有一白面将领，异常勇猛。 官军放火烧了粮草仓后，往护城河那边跑。 营地火光冲天，不需要火把都能看清楚。 闯营兵马被吵醒后，士兵连忙朝着兵器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前来烧粮草的官军，人数不多。 “狗贼，胆大包天，还敢来夜袭，兄弟们不能让他们跑了，围起来。” 左光先弄清楚明军真实情况后，反而不着急了。 粮草仓只有存放了两天的马料，口粮都在西直门那边，用一些马料，换一百多明军，还挺划算的。 随即就带着兵马包抄过去。 罗戴恩也憋着一肚子火，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报仇的机会。 亲自带着几百精锐，朝方正化行军路线前方穿插，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 实际上，方正化并非有意要烧粮草。 他们潜伏到了子夜，闯贼大营地巡逻兵却依然无休无止的在通往护城河的通道上游弋。 只能出此下策，派人将草料仓给点了，吸引闯贼注意力。 巡逻兵发现着火后，立即前往救火。 方正化趁机带人穿越营地，没想到正好被一群赶来救火的巡逻兵撞上了。 方正化带头杀入敌阵。 连续突破好几队人马阻拦。 但随着营地的闯贼反应过来，周围的人马逐渐围上来。 方正化毕竟人少，一开始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被对方回过味来，马上就落入下方。 “方公公，后面最少有上千闯贼杀来了，必须赶紧撤离！！”千户刘忠嗣，手持战刀，浑身是血。 身边几个兄弟，都是刚杀了两场，退下来的。 “你们快走，咱家断后，万一咱家要是没回去，就转告皇上，咱家愧受皇恩了。” 上次朱慈烺派卓顺前往保定传口谕，授予方正化九门提督之职。 方正化其实知道，闯贼势大，崇祯让他监军保定时，他并不愿意出来。 只不过皇命难违。 最终他还是带着监军团出发了。 得知新皇帝登基，方正化归心似箭。 不成想，刚到固安就得知京城被包围了。 “公公，他们人太多了，要走一起走。”千户刘忠嗣看着对面穿插而来的闯贼，最少有好几百人。 心里有些发毛。 依靠他们的实力，没有外援，恐怕很难杀出去。 “好，不用多说了，撤！！”方正化手持绣春刀，咬咬牙：“杀出去！！” 一人带着十几个太监，冲在前面，试图在罗戴恩的人还没过来之前，挡住他们。 为突围人马，争取一些空间。 但是，罗戴恩的人，虽然不是闯贼精锐，却也都是经过大半年转战的老兵。 很快就有几十人横在了方正化他们的面前。 后面追杀他们的兵马也围上来了。 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绝境。 安定门，西直门的守军，听到动静后，也各自派了赶来增援。 闯贼举着火把，宛如长龙。 方正化和刘忠嗣二人有些绝望了。 然而，就在此时，德胜门外面，传来轰隆的马蹄声。 踏踏踏…… 万蹄践踏，地动山摇。 最少有上千骑兵，从城里杀出来。 此前，守军炸毁了德胜门外面的桥梁，改用吊桥通行。 但闯贼攻城后，将壕桥依旧留在了护城河上，这给城里出动骑兵创造了条件。 “兄弟们，给我杀！！”戚元武亲自领着上千马队，从城里冲出来。 他们举着火把和战刀，冲入闯贼大营，见人就砍。 一部分兵马将火把丢入营地。 营地一片火光。 很快有最少好几百人的马队，绕过前面闯贼，过来接应。 “援军来了，兄弟们，杀！！”方正化、刘忠嗣精神大振。 赶紧带着人马过去会合。 罗戴恩带人拦截方正化，没想到，城里一支上千人的马队突然杀了出来，营地距离城门仅有四五里。 原来； 戚元武让人在战马铁蹄裹上一些破布，悄悄来到了距离营地不足两里的地方，突然发起袭击。 罗戴恩根本就猝不及防。 他们从西安出发，一路都是打的顺风仗。 从来没想过会遭到反击，加上李自成的兵马纪律性本就不咋地，压根没有做出明军会反击的预案。 许多人还在营地看热闹，马队就杀过来了。 “该死，快，快组织人马，挡住他们！！”罗戴恩声音沙哑，瞳孔猛缩。 赶紧招呼其它大营的士兵防御。 左光先后面的上千兵马被戚元一个冲锋，杀死上百人，直到罗戴恩这边组织起人马，他才重新带着士兵上来。 戚元武却不恋战。 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救人。 跟方正化会合后，立即撤退。 而这个时候，西直门和安定门各派了五百多骑兵赶来增援。 罗戴恩赶忙组织自己的骑兵，跟援军人马会合。 “狗贼，不能让他们跑了，快，冲上去，拦着他们！” 三个城门骑兵汇集一处，足足有一千多马队，在罗戴恩的带领下，咬在戚元武身后。 左光先更是带着最少三千步卒，分两路包抄，企图将明军骑兵剿杀于城下。 德胜门这边的火光，还惊动了阜成门和朝阳门的守军，更多的骑兵朝着这边集结。 戚元武带着骑兵，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朝着护城河大桥冲去。 城里接应的守军，打开城门。 但足足有一千多闯贼骑兵，就跟在他们身后不足百米。 骑兵后面，更是源源不断涌来的步兵，各大城门兵马也在往这边集结，一旦被他们杀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第120章 保定人马的具体情况 “冲上去，不能让他们跑了。”罗戴战刀指着前方，上千马队紧随不舍。 出来容易，想走，得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两军相隔不足百米，明军进城后，恐怕连城门都来不及关，他们就能杀到。 戚元武带着方正化一行人，迅速通过护城河的桥梁，朝着城门方向冲去。 原先入城的桥梁，已经被明军炸毁。 出入只靠后来新修建的吊桥。 后来闯军又在在永定门入口附近，搭建了三座豪桥，加上明军自己修建的吊桥，一共有四个桥梁可以进出。 此时，桥梁上还插着用于指引马队安全渡桥的火把。 戚元武兵分四路进城。 罗戴恩的马队，迅速跟上，主力集中朝中间比较宽的吊桥涌来。 “哈哈，杀进去了，兄弟们，率先入城者，官升三级。” 前面百多步就是城门。 明军还没有完全进去。 通过大桥，不到两个呼吸时间，马队就能杀到城门下。 这个时候，明军根本来不及将城门关闭。 马队如同滚滚洪流，锐不可当。 德胜门，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罗戴恩以为十拿九稳十的时候。桥梁内侧黑暗区域，上千长矛兵突然杀出，挡在桥梁出口。 如同几只巨大的刺猬一般。 夹杂长矛大阵中间火铳手，伺机开火。 砰砰砰，砰砰砰！ 射人先射马。 冲在前面的闯贼，战马发出阵阵哀鸣。 吊桥没有围栏，战马被击中后，连人带马朝着护城河栽了下去。 外城的护城河大约三四丈宽，仅仅依靠数量有限的火铳，还无法阻止他们。 待戚元武的马队完全过去后，王庆迅速收拢兵力。 四队长矛兵，全部往永定门靠拢，组成了一个半月形的长矛大阵。 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罗戴恩的马队上来就被刺死数十人，后面的人根本不敢往前冲。 城头的弓箭手和火铳手，等闯贼到火力覆盖范围时，伺机杀伤敌人有生力量。 王庆抓住机会，将兵力往城门方向压缩，迅速进城。 罗戴恩杀不进去，还得面临城头守军的威胁。 夜间作战，也非他们强项，只能赶紧的将兵马撤下去。 守军迅速进城。 汪永洪领着方正化和千户刘忠嗣，匆匆前往城头，见到朱慈烺的那一刻，方正化如同在外流浪的孩子，见到了家长一般。 万分激动。 “奴婢见过万岁爷。” “卑职，刘忠嗣，见过皇上。” “好，回来就好，你们们都是好样的，都快起来吧。”朱慈烺上前将二人扶起。 方正化热泪盈盈。 皇上亲手将他二人扶起，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大伴，拟旨，擢升刘忠嗣为游击将军，随行将士皆升一级，所属兵马，暂回大营休整。” “卑职，谢主隆恩。”刘忠嗣精神大振，他只是保定府守备韩东明麾下一部，游击将军，相当于升了两级，职位已在韩东明之上了。 朱慈烺抬了抬手，让他平身：“擢升，方正化为司礼监掌印太监，执掌净军，提督九门。” 朱慈烺所说的九门提督，只是一个官职，并非真的只是提督九门，责任涵盖各大城门守卫，巡夜，救火，缉捕等等。 九门提督衙门，相当于民国时期，首都的警备司令部。 之前的京城守卫，分为两大块，锦衣卫负责镇守城门，京营在城头御敌，净军一直作为预备队使用。 因为锦衣卫还得负责城中哨卡，能够用于门禁的兵力有限，有些大门，只有十几个人当班。 人数过于单薄。 方正化执掌净军后，李若琏的锦衣卫可以腾出手来，专门负责城中哨卡，巡视，威慑混迹在城中的闯探子。 “奴婢谢主隆恩。” 方正化谢恩。 净军交给方正化后，王承恩擢升为东厂提督，专心负责东厂事务。 随后，方正化向他汇报了滞留在固安兵马的状况。 情况，跟卓顺说的相差不大，一共还有两千多人，其中包括大约三百多伤员。 人马大致由义军，乡勇、保定的守军组成。 闯贼几十万大军围攻京城，何复带着两千多人马，想要进城，恐怕还没靠近，就会被发现。 因为目标太大。 城中守军，也不能看像掩护方正化那样，接应他们进城。 朱慈烺决定，擢升保定知府何复，为保定巡抚，擢升韩东明为保定总兵，所属人马，暂留在固安一带打游击，牵制闯贼。 现在这个时候，李自成也在大肆招降明廷的官员，情况比想象中复杂。 但是传旨之人，必须清楚何复和韩东明部具体位置。 卓顺受伤了，方正化等人刚刚进城。 左右为难时，方正化监军团一个太监主动站出来：“皇上，奴婢愿意重返固安传旨。” 太监名叫郭少忠。 “皇上，卑职愿意护送郭公公前往。”刘忠嗣主动请缨。 “好，小忠子，朕擢升你为何复部监军，前往固安传旨。你们先下去休息，明日拂晓再动身。” “奴婢领旨！！” 郭少忠是方正化的亲信，历史上，方正化监军团无一人投降，郭少忠大概率是战死的。 有他前往固安，朱慈烺也能放心。 刘忠嗣领着人马前往大营歇息。 朱慈烺让汪永洪从内帑拿了一万两银子，送往刘忠嗣兵营，作为给何复兵马的军费。 临行前，朱慈烺还在给何复和韩东明的圣旨上，批了十六个字。 …… 闯贼各营兵马经过一阵折腾之后，陆续返回大营休息，拂晓前夕，一支由十几人组成的精锐，悄悄越过护城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 太阳还没出来，闯贼就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盾车、攻城梯，云梯，在几万大军的配合下，朝着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方向推进。 明朝京城，永定门外，最适合大军展开，因此李自成的主力也全部放在永定门。 往往，一旦发起总攻，永定门这边，压力最大。 不过因为前几天，朱慈烺利用翁城，伏击了闯军一次，他们知道永定门翁城内门被封堵了，下令攻城时，往往只是将永定门作为佯攻。 主力尽量布置在左安门和右安门。 因为昨天德胜门事件，连李自成都惊动了。 天一亮，李自成就招呼各营兵马出来集结，发动袭击。 一来掩护永定门、安定门、左安门几支挖隧道的人马正常进行。 二来，继续给守军施加压力，不给他们喘息之机，用以瓦解守军士气。 所以，一开始的攻势，就很猛。 …… 第121章 斩—— 只是，没有了红衣大炮，在坚固的城墙面前，终究感觉少了点什么。 净军正式接管城门。 李若琏的锦衣卫，暂时负责京城十二坊的秩序和哨卡。 刘文耀的京营负责城头防务。 闯贼势大，方正化也派出了五千多人，协助刘文耀。 攻城进入常态化，有方正化在前面守着，朱慈烺今天睡了个懒觉。 日晒三竿才起来。 宁妃早早的去了女兵营。 太后让人送来一碗莲子羹，因为放的时间有些长，都凉了。（为了避免称呼混乱，周皇后从现在起改称周太后） 朱慈烺只是吩咐汪永洪热了一下匆匆吃完，就带着人去了北镇抚司。 大唐剧院组建后，邱之陶立即着手，给骆养性、魏藻德等人编了剧本，让更多的百姓知道，他们贪赃枉法的故事。 更是将朱慈烺塑造成，英明神武，德才兼备的帝王。 使得他声望进一步提升。 贪官污吏，逆臣贼子，当然得杀头问斩。 朱慈烺决定，先处决一批，安定民心，杀鸡儆猴。 陈颜、魏藻德、张缙彦、骆养性、王德化、王文炳全然在处决名单之列。 加上其它从犯，共计三百多人，不能让他们继续浪费粮食了。 朱慈烺来到北镇抚司时，李若琏和北镇抚使马童山以及千户刘金堂都来了。 “奴婢见过万岁爷，张缙彦的家产全部清理出来了，一共查获银子十六万两，府上还有兵器，甲胄五十多件。” 抓获张缙彦后，曹正连夜抄家，上次抄陈演的家时，被朱慈烺摆了一道，明明只有二十万两，府上藏有五十万。 曹正因为之前贪了不少，担心被怀疑，被迫吐出了三十万。 这一次，在张缙彦府上，曹正狠心捞了一笔。 朱慈烺看了一下清单，除了银子十六万之外，田产、房契都不多。 这厮真敢狮子大开口。 行，让你蹦跶几天再说。 “干的不错，曹正，虽然现在方正化回来了，王承恩接管了东厂，但是你依然是朕的心腹。” “以后，有什么事，你可绕过王承恩直接向朕汇报。” 朱慈烺跟曹正谈话，李若琏等人有意回避。 旁无他人。 王承恩是崇祯的心腹，现在崇祯跟自己的关系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境地。 是否可靠还很难说。 王承恩接管东厂，让曹正盯着他，未尝不可。 王承恩忠心可嘉，不贪财，不好色。 论人品，论忠诚，绝对没得说。 但这种人往往最让人头疼，他忠于谁，还有待靠考量。 曹正贪财，反而更容易控制。 “是，奴婢愿意为万岁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曹正心头大振，急忙跪下磕头。 “赴汤蹈火，倒是不必，朕不会让忠于我的人，轻易涉险，你只要记住，自己是谁的人就行了。” “朕希望有一天，你能成为朕手中的一柄利剑。” “是，万岁爷的话，奴婢记下了。”曹正内心惊涛骇浪，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害怕。 朱慈烺神色淡然，一脸温和，曹正却心神俱荡，不寒而栗。 难道这就是帝王之术吗？ 锦衣卫派人，全城张贴布告，于当日午时三刻，在东门菜市场，处决一群贪官逆贼，邀请百姓前往观摩。 为了能让百姓前去观看，锦衣卫还专门将戒严的时间略做调整。 消息传遍全城，百姓们摩拳擦掌。 “该杀，谁让那些逆贼试图跟闯贼合谋夺城，咱的皇上，是最好的皇上，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心里向着外贼，一个都不能留。” “那个张缙彦真是坏了良心，太上皇将他从县令提拔为尚书，那是再造之恩，听说他不仅贪了十几万两银子，还向闯贼献媚，试图打开城门，杀千刀的，等会儿小老儿一定要去看看，这人面兽心的东西怎么死的。” “杀的好，皇上英明啊，这么多逆贼奸臣，都被抓出来了。” “走啊，乡亲们，看杀反贼去，听说皇上要亲自监斩，咱也去瞻仰皇上的天颜。” 一时间，最少有好几万人相继赶往东门菜市场。 刘金堂带着锦衣卫，早早的在这里维持秩序。 …… 锦衣卫，北镇抚司； 张缙彦、魏藻德、王德化等人，相继被从牢房押出来，登上囚车。 “皇上，皇上饶命啊，罪臣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魏藻德看到朱慈烺，一个劲的求饶，希望皇上能网开一面。 “饶命？魏藻德，朕没有给你机会吗？” “现在死到临头了，知道要求饶，早干嘛去了？带下去。” 朱慈烺脸上凝重，要不是之前一直忙于城防，这群垃圾，早该杀了。 “朱慈烺，你乱杀大臣，一定会遭天谴的，李自成不会放过你们父子啊，哈哈哈！”张缙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出来就大放厥词。 “张缙彦，其实在你还没有跟李自成勾连上时，朕就知道，你脑后长了反骨。” “你安排王德化、王承胤夺取城门，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你们的行动朕早就看在眼里。” “若非为了引李自成上钩，朕早在拿下王之心的那天，就可以将你绳之以法，你只不过是朕的一颗棋子。” “你现在一口咬死，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人策划，殊不知，其他人，哪怕你不交代，朕也知道是谁。” “不拿他们，也是因为，他们还有用。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很聪明，却没想过，古往今来，背叛者没一个有好下场。” “带下去……” 张缙彦被朱慈烺怼的哑口无言。 让他更加绝望的是，自己一直以为朝廷不清楚，结果人家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 他让王德化、王承胤动手，自己幕后操纵，以为神不知，稳坐钓鱼台。 弄了半天，自己才是那个小丑。 陆陆续续，从里面押出三百多人。 囚车浩浩荡荡，排了几里长。 徐允桢、朱纯臣听说今天在菜市场杀人，吓得大气不敢吭，二人直接谢门闭客，刀枪深埋，足不出户。 生怕再被锦衣卫看出什么端倪。 说来也奇怪。 前几天派人行刺朱慈烺，说是抓了十几个人，为何突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朱纯臣和徐允桢担心自己被供出来，也派人去东门菜市场盯着，看到张缙彦也在处决之列，才稍稍安心。 罪犯被全部押到菜市场前方，跪下排成好几排。 “午时三刻已到！！” “验明正身！！” “斩！！” 咔嚓，咔嚓，咔嚓！ 人头滚滚； 血流成河。 …… 第122章 空城计 整整杀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人犯全部处决。 主犯砍头，家中女眷全部编入教坊司，待时机成熟时，赏赐给有功将士，算是给了她们一条活路。 杀掉这些人，朱慈烺觉得，京城的空气都新鲜了不少。 不过； 仅仅处决骆养性、魏藻德等人远远不够。 当初开门投降之后，最少有一千多官员，在皇极门跪迎李自成。 才杀了三百，一半都没达到。 之前因为死谏革职的那一百多人，除了少数几个因为张缙彦事件被牵连，大部分还在看热闹。 他们都盼着朱慈烺领导的大明朝廷垮掉。 处决张缙彦等人后，朱慈烺忽然有些后悔，这么快将他们撸下来，不然留着他们左右横跳。 反而能能早点拿下。 不过，这样也好，留着这些人，徐允桢和朱纯臣肯定不会消停。 用不了多久，就能将他们连根拔起。 从菜市场出来，邱之陶顺便给乡亲们演两场大戏，压压惊。 朱慈烺则在刘金堂和汪永洪护送下去了永定门。 闯贼还在攻城。 刚到城楼下，马国栋和刘文耀就过来汇报情况。 “万岁爷，闯贼上午攻城不果，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了许多百姓，他们跟在百姓后面，将士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马国栋略微有些着急。 这些百姓都是从京城城郊附近抓来的，守军大部分人都是北直隶人。 城下的百姓，很有可能是守军家眷。 大家都不敢下手。 他们一迟疑，反而被城下闯贼弓箭手抓住机会，伤了好多将士。 “从上午开始，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德胜门都押着百姓上来，将士们不敢打。” “这些狗贼，太没人心了。” 刘文耀抿着嘴，之前哪怕被闯贼大炮压着打，都没这么憋屈过。 “皇上，闯贼将好几千百姓赶在前面，打起来咱很吃亏，闯贼就躲在百姓后面，肆无忌惮。” “要不咱直接也不管了，用震天雷炸，杀一批，闯贼自然不敢上来了。”马国栋眼底闪烁着杀气。 京城关乎几十万人以及朝廷的安危。 万一被闯贼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 妇人之仁，恐怕会出大事。 “不，百姓是朝廷的基石，闯贼可以不顾百姓安危，但咱不能不管，走，到城头看看去。”朱慈烺决定到城头看看情况。 刘金堂和汪永洪在前面开道。 他们上去时，担架队正好抬着十几个伤兵下来，刘文耀脸色更加凝重了 来到城头。 城外更是传来了百姓的喊声。 “将军，求求您，开开门让我们进去吧，闯贼杀了好多人，求求我啊。” “救命啊，大人，我家被杀的只剩下我和妹妹两个人了，求求您啊。” “大人，我们就是附近的佃农，开门呐！！” 好多在哭喊哭喊。 附近，到处都有被杀百姓的尸体。 大约在一百多步外，一队闯贼驱赶着几百人继续往这边集结。 他们朝城头放箭，用火铳射击。 守军将士，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这个时候，闯贼还有一队推着撞车的人马，以及一些抬着火药桶的人，跟在群后面。 “皇上，怎么办，臣怀疑百姓里面肯定混了闯贼探子，要是真的开门，他们肯定会趁机夺取城门。” 刘文耀说，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杀了。 京城关乎全国，关乎天子安危。 顾不了这么多了。 “文耀，朕倒是觉得，闯贼走了一招臭旗，他不是希望那百姓当炮灰，趁机夺城吗？” “朕打开城门，他敢进来？” 朱慈烺语出惊人。 刘文耀、马国栋瞳孔一缩，无比震惊。 “皇上，不可啊，万一闯贼探子混入百姓当中，突然趁乱攻打城门，我们难以控制局面啊。” 刘文耀连忙劝，希望皇帝能改变主意。 “是啊，皇上，使不得啊，现在是白天，一旦打开城门，闯贼会蜂拥而至。” “城外，可是有三十万贼兵，咱新兵还没形成战斗力，恐怕……”马国栋感觉额头微微冒汗，想想都背脊发凉。 朱慈烺却呵呵一笑：“两位爱卿，多虑了，李自成前几天在永定门吃了亏。” “上回，他们的人可是连门都找不到，你们尽管打开大门，让百姓进入永定门翁城集结。” “朕，谅他李自成，也不敢派人跟进来。” “等百姓全部进来，你们就让人把城门关上，然后，逐个排查。” “但凡携带兵器、或抄西北口音者一律抓起来杀掉。” 朱慈烺眉头轻挑。 想玩，那朕就陪你们玩玩空城计！ 当然，空城计也不是完全不设防。 里面还有翁城。 埋伏肯定少不了，震天雷和火油也准备了不少。 呃！ 刘文耀闻言，眼睛一亮：“对啊，前几天咱将翁城门封锁了，现在闯贼不知道城门的具体情况，他们肯定不敢贸然进来。” “臣明白了。” 被攻破的城门，和自己主动打开的城门，能一样？ 不过，为以防万一。 刘文耀派人通知了方正化，让他们带兵到各城门入口巷子埋伏以应对突发情况。 “大伴，这可是上好的素材啊，你马上去一趟大唐剧院，让李十三派人去难民营采访，多写几个剧本。” “奴婢明白，呵呵！”汪永洪笑开了花。 马上安排了两个太监朝大唐剧院方向小跑着去了。 城里做好准备后，永定门、德胜门、左安门、右安门全部打开。 “乡亲们，皇上让你们进城了，大家快点进来。”城头的守军拿着竹筒，朝着下面大喊。 外边的百姓们，纷纷高呼万岁。 李自成、牛金星、刘宗敏等人，就在几里外看着。 “朱慈烺自称爱民如子，昨天还遍了民谣来诽谤大王，正好今天让他的子民们好好看看，他是如何爱民如子的。” “这么多人被挡在外面，爱民如子，你倒是开门啊，哈哈哈……。” 牛金星摇着额毛扇，始终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态，事情也在朝着他预期发展。 刚才只是用小股兵马试探，就让城头守军伤亡不小。 取得显著效果之后，他立即派大军上来做好攻城准备。 无论守军开门，还是不开门，有了这些炮灰在前面挡着，不仅能减少自身伤亡。 还能让这些百姓明白，他们都是朝廷的弃子，到时候还得投靠闯王。 “丞相此计甚妙，若是早点这么做，说不定咱已经杀进去了。”刘宗敏凝视着前方，眼底闪烁着杀机。 “朱慈烺，以为能摧毁咱炮阵就安全了，今天，本王倒是要看看，他如何应对。” “通知攻城兵马，立即冲上去！！” 李自成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状态却比昨天好多了。 然而，他刚刚下令，前方就有一名掌旅将军骑着战马疾驰而来，在李自成不远的地方，翻身下来。 “报，大王，守军突然打开大门，放百姓进城。” “贺兰将军他们，不敢贸然行动，让卑职前来请示。” “什么，他，他们打开了城门？”牛金星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回事。 本来他们还想，用百姓做肉盾，夺取城门，但听到这个消息，突然被整不会了。 …… 第123章 皇上真乃战神也 牛金星有过守军将城门打开的设想，他还确实在百姓里面混杂了许多探子进去。 却从来没想过，明军真的会打开城门。 如此一来，后面的兵马就没办法以百姓为炮灰攻城了。 百姓全部朝城内涌去。 那些驱赶百姓的士兵反而停了下来。 没有百姓作为肉盾，他们将会成为守军的活靶子。 “城门打开了？大哥，要不让大军立即冲进去去！！”刘宗敏精神大振，觉得夺取城门的机会来了。 李自成神色一动，将目光看向牛金星。 “大王，万万不可。”牛金星还没开口，顾君恩首先反对。 “前几日，我们的人进去就吃了大亏，后来才知道，守军将翁城的大门封堵了，将士们进去，全部被堵在里面。” “朱慈烺阴险啊，城里肯定有阴谋。” 顾君恩看着几里外，黑洞洞的大门入口，骤然心生敬畏。 万一又有埋伏怎么办？ 前几天都教训摆在这里，那场大火至今令人记忆犹新。 只有自己攻上去，打开城门，才会万无一失。 嘶！ 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气，方才还真想派人杀进去，但听顾君恩这么一说，反而让有些犹豫了。 “大王，顾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朱慈烺阴险毒辣。” “昨日城里传来消息，他刚刚登基就用计除掉了骆养性等人，就连上回张缙彦联络我们可以打开城门，也是他的阴谋。” “并非臣要拔高此人，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他背后定有高人指点，我们，不得不防啊！！”宋献策上前一步，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大王，臣以为，想要进城，恐怕还得从别处入手。” 牛金星说的别处，指的是挖隧道。 “臣附议！” “臣也附议！！” 一旁的臣子，纷纷站出来。 但有一人，持不同的看法。 李岩。 “大王，朱慈烺只不过是在唱空城计，我们驱赶的百姓最少有三四千人。” “他们不可能将每个大门都封起来，我们的兵马，混在人群中，明军就算想动手，也没办法。” “臣以为，现在派人冲上去，说不定，翁城的大门已经打开了。” 此一时，彼一时。 明军肯定摸透了李自成的心思，如果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还能出其不意。 实际上，李岩猜的没错。 永定门翁城，上次伏击战之后就被秘密挖开了。 朱慈烺让人宣传，左安门和右安门将全部封锁，其实也只是烟雾弹。 他们只是在大门外面，砌了一堵墙，通道是空心的。 将墙砸掉，就能通行。 刚才决定放人进城的那一刻，守门的净军就敲开了大门。 李自成如果真听李岩的建议，还真让朱慈烺为难。 “李岩，大家都认为明军此举，是在诱我大军进城，难道前几天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四座城门同时打开，如果没有阴谋，换做你，敢开吗？” “我们有三十万大军在外面，朱慈烺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就算他同意，他手下那些人，敢答应。” “大王，您万万不能听李岩，我们上次就损失了一千多精锐，想要夺取城门，还得我们自己人去开门。”顾君恩极力反对。 李岩势单力薄，提议也只能不了了之。 百姓进入翁城之后，李自成攻城的兵马，反而停了下来。 而方正化这边，已经打开了翁城大门，将安排百姓挨个进城一边盘查一边登记户籍。 可疑人员，一律抓起来审问。 按照朱慈烺的办法，真的从里面抓住上百个闯贼探子。 在锦衣卫酷刑之下，又逼供出六十多人，证据确凿，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当天晚上，就被杀得人头滚滚。 剩下的人，青壮全部编入民壮队伍，其他人分散安顿到城里百姓家中去，方便管理。 李十三这边，获得一手资料后，马上编了几个剧本，突出闯贼以百姓当肉盾，彰显皇帝亲民爱民，冒着危险接百姓们进城。 消息传遍全城， 朱慈烺声望升到顶点。 闯贼在百姓心中，成了恶魔的化身，大家对其深恶痛绝，有人主动要求登城抗敌人。 老百姓被接到城里去后，李自成停止了进攻，他们都在静静等候混入城里探子的消息。 然而，等到了晚上，城头上抛出上百颗血淋淋的头颅。 混进城探子，几乎被杀绝了。 “该死，他们是怎么认出来的，朱慈烺，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李自成气的脸色铁青，拔出刀，将身边一把椅子砍成两半。 一次次被耍，一次次遭到侮辱。 简直是在将他踩在脚下践踏。 “大王息怒，我们三支挖掘队伍，日夜不停，明天就能挖通了，朱慈烺再聪明，也没办法阻止我们进城。”牛金星上前安慰。 挖隧道，炸城门，就是个阳谋。 哪怕告诉你，我在挖隧道，你能知道我挖的什么地方？ 何况，这一切，都是在秘密进行。 没人可以阻挡他们进入京城。 “告诉将士们，明天晚上，本王一定要攻入城里，朱慈烺，本王要让你付出代价！！” 李自成声音沙哑，双眸一片血色，身躯都在微微发颤。 这些年，他数次被明军杀的钻山林，眼看大功告成，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 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赢家。 与此同时； 固安城北； 保定军大营。 何复跟韩东明，进驻固安之后，得知闯贼围城，担心被发现，方正化走后，他们又带着兵马撤出了城里，将营地安顿到了固安城以北的山里。 方正化进城后，何复和韩东明失去了主心骨，入夜之后，二人看着山外昏暗的城池，忐忑不安。 “何大人，方公公去了两天了，如果明日再无消息，末将以为咱还是撤回保定比较稳妥。”守备韩东明认为，固安人生地不熟，周围就有闯贼主力大军。 留在这里，无异于等死。 “再等等吧，兴许朝廷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明晚上还没消息，我们就动身。” 两千多人，没粮，没钱，还缺少药品。 留在深山，无异于等死。 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个士兵从山外面回来了。 “大人，郭公公和刘将军带着圣旨回来了。”士兵非常激动。 何复闻言，神色大振：“噢，快，快带本官去见他们。” 韩东明眼睛一亮，领了一队迎出去。 在山口，见到了前来传旨的郭少忠和刘忠嗣，他们不仅带来了圣旨，还带了一万两银子和些许药材，以及少量干粮。 听完圣旨。 韩东明跟何复一个被升为保定总兵，一个被升为保定巡抚，万分激动。 “朝廷总算没有忘记咱，对了，何大人，皇上让咱留在此地打游击，你怎么看。” 对于打游击，韩东明心里还是没底。 “呵呵，韩总兵，皇上早就考虑好了，你看。” 何复将圣旨递给他。 韩东明恭恭敬敬接过来，看完后眼睛一亮。 圣旨最下面赫然有一行十六个字的批红。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 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妙哉，皇上真乃战神也！” …… 第124章 隧道对决 韩东明本为将门之后，世居保定，熟读兵书，之前剿匪时也研究过游击之术。 论打仗。 李自成的游击之术，也达到了相当高的层次。 但，朱慈烺批文中，短短十六个字，就概括了游击之术的精髓。 华夏战神所著，能不是精髓吗？ “韩将军，皇上还给我们补充了一些银两和药材，因为闯贼在城外，所带粮食不多。” “兄弟们，将东西都抬上来吧。”刘忠嗣朝着后面的士兵招手。 一万两银子； 几千个烧饼， 五十斤盐和一些刀伤药，都是军中急需的。 何韩二人，精神大振。 除了这些东西，刘忠嗣二人，还给他们带了一个说书先生。 此人名叫韩千，吹拉弹唱，样样精通。 他们出发前，邱之陶还给准备了好多个剧本，用于鼓舞军心。 一支有思想的军队，足以战胜十倍之敌。 …… 李自成派人驱赶难民进城，希望以此诋毁朝廷声誉，让明王朝守军亲手射杀百姓，达到瓦解军心的目的。 不料朱慈烺直接开门，放百姓进来。 反而暴露了李自成大军对对明军的忌惮。 打开门都不敢进来，你们还攻什么？ 难民全部进去后，李自成等人也在反思这个问题，很多人开始后悔要是当时派人攻进去，可能是另外一番局面。 现在； 他们只能寄望于挖掘隧道，炸塌城门这一条路。 朱慈烺这边也没闲着，一方面加大宣传稳定军心鼓舞士气，一方面加紧操练兵马。 双方都在跟时间赛跑。 只不过，李自成是希望速战速决。 朱慈烺则希望拖延时间，操练新军。 他知道按照正常历史进程，援军不可能会来。 但； 只要自己处理得当，还是有可能将吴三桂争取过来。 历史上，闯贼大举北上时，吴三桂成为了李自成，崇祯，多尔衮三方拉拢的对象。 他本人也处于摇摆状态。 纠结，到底是该保明王朝还投李自成，或是多尔衮。 最终结果，吴三桂在崇祯和李自成、多人滚三方之间，选择了中立。 他在等； 等崇祯和李自成分出胜负。 满清这边，反而被排除在外。 直到李自成攻破京城，刘宗敏殴打吴襄，抢了陈圆圆，夺了吴三桂家产之后，他才勃然大怒，带兵围攻前来接防的唐通。 在朱慈烺看来，吴三桂该杀，李自成和刘宗敏则更加可恨。 正是他们的短视，将吴三桂推到了满清鞑子那一边。 但凡他们有一点点战略思维，也不至于将汉家江山拱手相送。 “诸位，吴三桂的事情，不能再等了。” “承恩，拟旨，封吴襄为平西王，册封吴三桂为平西王世子，赏白银万两，良田百顷。” 从城头回来后，朱慈烺找军机处和内阁一众臣子，商议军政要务。 李国桢和张国纪等人，对援军都还抱有很大的希望。 在江北，还有左良玉、刘泽清、黄得功等人二十万大军。 山海关也有五万精锐镇守。 只要随便来一两个将领勤王，加上京城守军的力量，李自成不可能在京城站稳脚跟。 但是朱慈烺直接说出封吴襄为王，将李若琏等人吓一跳。 “皇上，万万不可啊，我大明从未开封异性王先河，吴三桂手握重兵，尾大不掉。万一今后他承袭王位，后果不堪设想啊。” “张老说的不无道理，请皇上三思啊。” “朝廷几次催促吴三桂，都按兵不动，若是封了平西王世子，今后恐怕更难控制，万万不能封。” 倪元璐、李国桢、李遇知等人，纷纷反对。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上皇那边恐怕也不会答应。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如果我们不封，你们能保证，李自成、多尔衮不封他吗？” “到时候，人家可就不是平西王世子，而是平西王了。” “你们设身处地，站在吴三桂的角度，该如何抉择？” 对于臣子们的反应，朱慈烺早有心理准备，几句话就让李若琏等人哑口无言。 “诸位爱卿，人性本就贪婪，吴三桂按兵不动，本就是在观望，他在等朝廷和李自成之间分出胜负。” “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墨守成规，一味守着陈旧的思想不放最终要吃大亏。” “商鞅为何要变法，张居正为何要革新，那都是因为之前的规章制度，不符合当今世界的发展，所以要变。” “打仗，也是同样的道理，兵无常态，水无常形，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懂得灵活运用。” “不是环境来适应人，而是人要适应环境。” “你们都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之人，该明白刘邦和项羽为何要争夺韩信吧？” 一番话，顿时让现场全都安静下来。 李若琏和李国桢等人感觉自己在皇帝面前，像个小学生似的。 对啊，兵无常态，水无常形，道理都懂，可到了关键时刻，为什么突然卡住了呢。 刘邦争取了韩信，才击败项羽，创建了大汉二百多年的基业。 “皇上圣明，刚才是老臣愚钝了。”张国纪闻言后，恍然大悟。 “请皇上恕罪，臣刚才确实糊涂了，没想到这一层。” 倪元璐和方岳贡等人，一开始都持反对态度，听了朱慈烺一番话后，自愧不如，羞愧难当。 王承恩拟好圣旨，盖上大印，带着人浩浩荡荡前往吴襄家里册封。 “谢主隆恩！！”吴襄得知自己被册封为平西王，激动万分。 虽然他明白，自己是沾了吴三桂的光，但男人立于天地之间，谁不想封王拜相？ 这可是吴家祖祖辈辈的荣耀啊。 “平西王，皇上说了，等平息闯贼后，就送你等离开京城，前往登州建造王府。” “等会儿皇上还要派钦差去山海关册封，平息王有什么话，要对世子说，钦差可以代为转达。” 吴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有，有，臣要亲笔修书一封，让我儿尽快带兵南下，报效皇恩。” 颤颤巍巍的写了一封信，特意安排了一个人，跟随册封使团一起前往。 当天晚上，郭少忠就带着皇帝诏书，以及随从十几人，从东直门出城，朝着山海关方向去了。 与此同时； 刚刚组建的工程营，在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三个地方，各挖掘了一条涵洞出去。 然后又在城外地底下，横向挖出一条阻拦隧道。 城里的民壮，又在外城附近，开凿了三条水渠，将内河的水引过来。 …… 第125章 献上一条毒计 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 三月二十三日，穿越的第八天。 李自成接到消息，经过两天两夜的挖掘，永定门、左安门的两条隧道挖除了不少残砖，快接近城墙了。 “好，告诉将士们，再加一把劲，攻陷城池，本王记他们头功。” 不久后，右安门那边也传来消息，隧道还有半天就可以挖到城墙脚下。 这一阶段，挖隧道的人还需要将隧道向上走，尽量挖到城墙下，将部分基地掏空，埋设炸药。 “大王，看来还是我们这一招管用，崇祯父子做梦都想不到，坚固的城墙会被炸掉。”顾君恩脸上浮现出得意之色。 挖隧道的战法，是他在攻打开封时提出来的，在往后的攻城战中，屡试不爽。 “哼，朱慈烺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儿，走，咱们也到前面去看看，本王要亲自见证，朱家王朝的城墙倒塌。” 李自成神色大振。 他要炸塌的不仅仅是京师城墙，更是朱家王朝的基业。 隧道即将挖通，李自成没有再下令兵马佯攻，而是让大军回营休整，养精蓄锐，等待总攻的到来。 大营外面，只留少量的巡逻兵。 在数百精锐簇拥下，李自成、牛金星等人来到了挖掘现场。 永定门挖掘入口，在城门三里坐着的低洼处，担心被守军发现，他们刚开始还在入口处搭建了一个营房。 隧道进展顺利，方便堆积泥土，边上的营房也被拆掉了。 “卑职见过大王。” 永定门负责挖掘隧道的是贺兰部。 前几天攻城，贺兰损失了不少兵马，这次挖掘隧道，为了能早点攻入城内，一雪前耻。 贺兰亲自监工。 总算要迎来曙光了。 见到李自成，贺兰略微有些激动。 “嗯，今天中午一定抵达城墙下。”李自成了解了大概情况后，越发的激动。 自崇祯四年起兵造反以来，整整十三年了。 十三年来，他钻过山林，睡过田埂，无数次被明军追杀的只剩下数人。 多少个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 今天终于要拿下大明京师了。 崇祯，朱慈烺，本王要你们父子，跪在我脚下忏悔。 另一边； 朱慈烺从军机处办完事，来到了永定门。 不过，闯贼没有攻城。 城门附近很安静，反而让李国桢等人有些不习惯。 “皇上，工程营的兄弟说，闯贼的隧道距离城门非常近了，说不定今天就会挖穿。”朱慈烺一来，刘文耀就开始汇报情况。 杨岳他们昨天晚上连夜将拦截涵洞挖好了。 现在大部分人已经回营休息，只有杨岳带着十几个人轮流在涵洞内看守。 李若琏和倪元璐等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期待。 大家都在期待，也想知道，朱慈烺和杨岳等人的设想，能不能成功。 终于等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杨岳气喘吁吁的带着几个兄弟，从里面跑出来。 不远处是一片临时挖出来的水塘，水深两米，几个士兵懒洋洋的躺在边上休息。 几百人，累了一晚上，才挖了这个蓄水池。 “来了，快，快灌水！！” 杨岳激动万分。 几个在水闸旁的休息士兵微微愣了一下后，终于反应过来。 在杨岳的帮助下，大家三下五除二，扒开了蓄水池的闸门。 巨大的水流朝着涵洞口涌去，因为洞口比较地，水流汇集之后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漩涡。 左安门、右安门那边几乎也同时放开了水闸。 …… 闯军隧道入口，一般都会选择低洼之地，方便排水。 出口处，因为附近就是护城河，哪怕在干旱季节，渗出的水也比较多。 运送出来的土渣都是湿淋淋的。 李自成让人将炸城的火药搬来后，迟迟没有送进去，必须要等里面的工程全部弄好。 不然火药受潮，很有可能导致炸城失败。 大家都翘首以盼，在现场等着里面的消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里面传来了鬼哭狼嚎的哭声。 “不好了，穿水了，快跑啊！！” 几个士兵划着水出来，到了洞口，跌跌撞撞爬出来。 现场所有人，闻之一愣，看到这一幕，脸都黑了。 “怎，怎么回事？”贺兰瞳孔一缩，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 他知道出事了。 连忙询问情况。 李自从和顾君恩几个也都睁大双眼。 “不好了，将军，不知怎么了，刚才小的送完泥土再进去时，里面就传来了水声，其他人全都被淹在里面了。” 送泥土的是一个小头目，他专门在外面这一段，将土渣送出来。 整个隧道有两百多人同时作业。 出来的没几个。 “什么，穿水了，怎么回事？”贺兰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过来，内心惊涛骇浪。 眼看就要成了，怎能会出这种事。 心里就像是堵着一团棉花。 李自成、牛金星和顾君恩等人全都傻眼了。 但是，让人窒息的，不仅仅是永定门。 左安门、右安门也传来同样的消息。 左安门那边穿水之后，外面洞穴塌方，两百多人，一个都没出来。 李自成气得骂娘。 耗费两天，三条隧道，全部被淹。 换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 事后，牛金星建议派人彻查，然而，得出的结果更让人震惊。 “大王，三条隧道同时穿水的概率很小，挖掘的时候，我们还刻意增加了深度，挖穿护城河的概率不大。” “除非有人泄露了消息，明军将水引入了隧道。”李岩通过调查结果，得出了了结论。 “不，不可能，就算明军知道我们要挖隧道，也没办法准确得知我们具体位置，泄密只是无稽之谈。” “大王，臣以为这件事，纯属巧合，我们应该换个地方，继续挖。”牛金星一锤定音。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明军有什么办法可以定位他们具体的位置。 因为，就算是贺兰的人，也不知道具体将会挖到什么地方。 城墙那么宽，哪怕方向偏离一点，也不影响大局。 最终，这一说法，被得到广泛接受。 “本王就不信，没办法对付他们，京城，本王一定要拿下。” “传令，从明日起，继续攻城，另外再组织人马，重新挑选位置，挖过去。” 李自成眼底浮现出尸山血海。 但，这个时候军师宋献策站出来，献上一条毒计…… 第126章 张献忠 “大王，臣以为，京师城防坚固，数百年来，还没有人从外面攻进去国，我们继续攻城的同时，还应该从城内入手。”宋献策上前一步。 李自成攻城计划一次次落空，幸好他这个人，习惯了战败，以往每一次遭受重大挫折后，都能东山再起。 “宋先生请讲！！”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在此之前，他们曾用半年时间围攻开封，京城这才七天不到。 宋献策拱了拱手：“大王，我们共计大军五十万，南路军一部，已在黄河以北布置防线，阻止明援军北上。” “北路军也在通州、顺义一带布置防线，山海关的吴三桂也不敢轻易出兵。 “居庸关，保定，以及潼关以西，尽数归附，朱慈烺困守孤城，用不了多久，粮草就会耗尽。” “我们若趁机给他添一把火……。” 宋献策故弄玄虚，顾君恩等人纷纷睁大眼睛。 “愿闻其详。”李自成精神大振，戾气一扫而空。 “大王，您忘了在张家港时，臣让您格外开恩，进城时没有纵兵抢粮，范永斗为了表达对您的感谢，给我军捐了五千担粮草。” “以范家为首的八大商人，都表示愿意为我大顺军服务。” “正好范家人今日送粮刚到，而京城，也有他们的产业，只要借范家之手，拔高京城粮价。” “用不了多久，城中粮食耗尽，将不攻自破。” 宋献策的意思是，只要张家港八大商人联手，扰乱京城粮价，朱慈烺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没办法让几十万人填饱肚子。 到时候，不用他们攻，百姓都会帮忙打开城门。 李自成眼睛一亮，茅塞顿开。 “军师此计甚妙，来啊，立即传范家人来帐中议事！！” …… 另一边； 湖广； 施州； 张献忠自崇祯十六年，攻下蕲州 、蕲水之后，又派兵趁着湖广北部空虚，奇袭武昌。 当时，李自成在豫中收编了罗汝才、马光玉等人兵马，实力大增。 担心李自成对他不利，张献忠拿下武昌后，迅速扩充实力，并且在汪兆龄、孙可望等人的拥戴下，称大西王。 定都武昌。 试图以此告诫李自成，湖广、江西之地，已在自己治下，休要染指。 而李自成拿下豫中、豫西之后，又在潼关之战中击败孙传庭，实力暴涨。 兵马总数超过五十万，声威大振。 李自成定都西安之后，农民军主要只剩下张献忠和李自成两家。 而张献忠和李自成的防区是紧挨在一起的，两部为了争夺地盘，发生了多起冲突。 1641年，李自成被孙传庭打的只剩下十几人时，在张献忠处避难，张献忠就生出了想要将他干掉的想法。 若非罗汝才劝阻，早在三年前，李自成就成了张献忠的刀下之鬼。 而后来，张献忠落难，李自成也生出了想要将他杀掉的念头。 二人关系在李自成干掉马光玉和罗汝才之后，坠入冰点。 实际上，在李自成决定杀掉马光玉和罗汝才并且吞并他们的兵马时，张献忠也在邀请之列。 只是当时，二人关系确实不咋地，让张献忠逃过一劫。 李自成定都西安，出兵伐明，张献忠则抓紧向湖广扩充地盘。 然而，随着李自成一路势如破竹，大军一举杀到了明朝京师城下的时候，张献忠慌了。 一旦闯军攻入京城，李闯成为正统皇帝，他将陷入被动的局面。 张献忠不怕明军，唯独害怕李自成。 众将领商议后，张献忠做了一个令人无法接受的决定。 放弃湖广、江西之地，进军四川。 三月初，李自成攻破居庸关。 孙可望、冯双礼的兵马攻入万线，部分兵马抵达忠州城下。 但在忠州以南，他们遭到了石柱宣慰司的兵马拦截，损失了不 小。 石柱宣慰司的兵马，就是大名鼎鼎的白杆兵。 二十年前，浑河之战。 四千白杆兵，硬刚几万八旗兵，以全部战死的代价，击杀鞑子三千多人，一战封神。 攻打川东受挫，京城那边也传来李自成受阻城下的消息，让张献忠重新燃起了希望。 拿下四川，只是权宜之计。 谁不想要那个人口稠密，被称之为鱼米之乡的湖广？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湖广、江西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收入囊中。 吃进肚子里的肥肉谁也不想吐出来。 如果要威慑石柱宣慰司，就得派更多的兵马前往。 张献忠思来想去，决定等等李自成的消息。 如果他们顺利拿下京师，那就彻底放弃湖广，大军全部入川。 如果李自成战败，呵呵！！ 你能做得初一，那就别怪我老张要做十五了。 “大王，京城有消息了！”大营外面，一名三十多岁的将领，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正是张献忠麾下大将，马元利。 众人闻言，为之一愣。 “马将军，京城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失守了？”张献忠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京城失守。 如果崇祯守不住京城，李自成势必要得天下，到时候肯定要全力对付他。 而他的实力，还不足以跟李自成抗衡。 最好的结果是，朝廷和李自成两败俱伤。 那么，他就能趁着机会，再发育一段时间。 “没有，李自成还没打进去，只是听说，朱由检将皇位让给了太子，回来的兄弟说，消息是四天前传出的。” “在他启程的那天，李自成在城下吃了大亏，损失好几千人。”马元利刚从东乡安抚司赶来，将知道的消息全部说了一遍。 “什么，崇祯退位了？李自成在城下吃了亏。马将军，这消息可靠吗？”左丞相汪兆龄眉头皱起。 崇祯皇帝着急退位，难以置信。 众人都感觉一点不真实。 张献忠也是满脸的疑惑：“不，应该不可能，崇祯皇帝正值壮年，而太子，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他怎么会……” “对了，马将军，你刚才说李自成在城下吃了大亏，那又是怎么回事。” 不光是张献忠有疑问，李定国、刘文秀等人都不敢相信。 “这个，卑职也不知道，回来的兄弟说，是小皇帝在翁城设下了埋伏，李自成死了好几千人。”马元利如实回答。 但他的话，让张献忠等人全都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该放弃湖广，攻打四川，还是继续下？ …… 第127章 又生一计 对于京城发生的事，众人有不同的见解。 李定国认为，李自成在城下受挫的消息，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湖广、江西本为富饶之地，放弃极为可惜。 倒不如兵分两路，一路经营湖广，另一路进入川南活动，以防不测。 川南本有依附于张献忠的摇黄十三家兵马数万，若能派兵驰援，定能如虎添翼。 “定国说的没错，本王差点糊涂了。” “李自成算个甚，就算他真的拿下了京师，江北还有刘泽请，左良玉，山海关还有吴三桂呢。” “往远了说，关外还有鞑子兵，本王决定留在湖广，不走了。” …… 朱慈烺利用册封的名义，摆了李自成一道后，杜勋就被关押在净军大营，不得随意进出。 直到今天，处决了张缙彦等人之后，朱慈烺才想起此人。 朱纯臣和徐允贞、张忻等人，只是免除了职务，还没伏法。 行刺案没留下活口，朱慈烺手上又没直接证据，这些人又没有官职，如果只是惩戒一下，随便找个借口就行了。 但如果想要杀国公，就没那么简单了。 朱纯臣祖上是靖难之役的功臣。 徐允贞则是魏国公，徐达的后人。 想要灭掉他们，必须有要有充足的理由。 徐家，朱家，一方面想背叛朝廷，另一方面，他们又是崇祯的拥护者。 只要逮着机会，他们肯定不会罢休。 琢磨了一下后，朱慈烺决定见见杜勋。 “奴婢见过皇上，求皇上开恩，以前都是奴婢一时糊涂，奴婢绝不是真要背叛朝廷啊……”杜勋这些天也算是看明白了。 朱慈烺虽然暂时没办法击败李自成，但李自成一时半会也进不来。 “杜勋，背叛朝廷，本就是死罪，朕能留你到现在，已是格外开恩了。” “你选个死法吧。” 朱慈烺半躺着，双腿搭在书案上，嘴里叼着一根烟，老神在在的瞥了杜勋一眼。 “大伴，太祖皇帝赐死胡惟庸时，用的什么法子？” 汪永洪上前：“回万岁爷，史料记载，好像用的是蚊刑。” “当时太祖问胡惟庸想怎么死，胡惟庸没说话，太祖就说，痒死他，所以选的是蚊刑。” 说到这里，汪永洪自己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噢，蚊刑，有点意思，杜勋也算是服侍了两朝皇帝，虽然最后选择了背叛了，但是砍头太血腥了，朕不喜欢。” “就判他蚊刑吧。” 朱慈烺吞云吐雾，静静的朝着杜勋看过去。 “啊，皇上饶命啊，饶命，奴婢不想死，皇上，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背叛，开恩呐！” 汪永洪上前，一巴掌过去：“闭嘴，杜勋，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太上皇，待你不薄，两军交战，自有胜负，你若逃命去了，皇上也不会怪你，千不该，万不该，帮着闯贼来攻打京城。”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皇上，奴婢建议将此贼凌迟处死。” 朱慈烺熄灭烟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 “杜勋，朕今天杀了太多人，不喜再见血，凌迟处死，过于残暴，朕不希望背地里有人骂朕是暴君。” “不如，这样吧，杜勋，朕也想饶你一命，只不过，你得替朕办一件事。” 杜勋如获大赦。 “谢皇上，谢皇上，只要你不杀奴婢，别说办一件事，办一百件都成，奴婢永远都是您养的一条狗，您让奴婢咬谁都行。” 热泪盈盈，就差抱朱慈烺大腿了。 …… 成国公府； 朱纯臣整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闭门谢客，却又心神不宁，生怕什么时候，朝廷的兵马到了院外。 骆养性、王德化、张缙彦全部被抄家问斩。 而他和魏国公徐允桢家居然一点事没有。 菜市场杀人之后，朱纯臣还是不放心，于是又暗中派了人去魏国公府打听消息。 魏国公允桢那边的情况跟朱纯臣差不多。 刀枪深埋，闭门不出。 这种情况持续到第二天下午，朝廷还是没有动静。 朱纯臣判断，朱慈烺应该是真的没有查出什么线索，否则，锦衣卫早就过来拿人了。 弄明白这一点后，朱纯臣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老爷，外面有人给您送来一封信！！”国公府管家进来汇报。 “混账的东西，这个时候，谁会给老夫送信，快拿出去烧掉，你们怎么搞的，老夫不是交代了吗？” “以后任何人求见就说老爷我病了。”朱纯臣十分恼火。 现在是什么时候？ 虽然朝廷没有派人来，但朱慈烺诡计多端，每次出门他都感觉背后有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 万一露出破绽，对于朱家就是灭顶之灾 “老爷，那人说，有重要的事情，想跟您谈，还说您看了信自然明白。” 管家委屈的不行，收了人家十两银子，只能顶着挨骂的风险将信递上去。 “看了信就明白，拿来，我看看！！”朱纯臣脸色阴鸷，气不打一处来。 将信函夺过来。 拆开！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神色大变：“送信之人呢？” “快，快去将他追回来。” 管家欲哭无泪：“老爷，送信的人走了，他说傍晚再来。” “你，你怎么不早说，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们何用，滚！”朱纯臣背着手，在房里来回踱步。 终于等到了晚上，天全黑后，一个身穿太监衣服的粉面男子，从后门进入了成国公府。 管家带着他，在厢房，见到了朱纯臣。 “您是周公公？” 朱纯臣见到的太监，名叫周文宇，是杜勋的随从。 “难得国公爷也还记得咱家，咱都是落难之人，杜公公还等着咱家回话呢，长话短说。” “你也知道，现在朱慈烺将城门交给了方正化，不过，方正化麾下有咱家的熟人，他们已答应归顺闯王。” “杜公公知道，成国公早有归顺之意，所以想带您一起走。” 周文宇谈吐不凡，哪怕在朱纯臣这种人物面前，也同样不卑不亢。 朱纯臣心头一震：“公公，如果出城，真的有把握吗？” “朱慈烺的人防守严密，城里到处都有锦衣卫的哨卡，就怕……” …… 第128章 吃了原告吃被告 “呵呵呵，看来，成国公还是信不过咱家啊，既然如此，那，咱家就告辞了。” “只是，闯王另外二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到了，而朱慈烺，已经下令，封锁十三门的城门，到时候，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周文宇似笑非笑，说完转身就要走人。 “公公，请留步。” “老朽不是这个意思。” “朱家数百年家业，都在京城，这么多人，我是担心，这么多人一起走，反而容易暴露。” “不如，我写一封亲笔信，请公公呈给闯王。”朱纯臣确实有试探之意，但朱慈烺下令封锁城门也是真的。 朱慈烺没有大开杀戒，让他错误的以为朱慈烺对舆论有所忌惮。 闯贼重兵围城，想要守城，朱慈烺还得仰仗城里的士大夫阶层。 骆养性、张缙彦、魏藻德等人，都是崇祯一手提拔。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毕竟太上皇崇祯还在。 不看僧面看佛面。 没想到，后来朱慈烺他真一股脑将几百人全杀了。 崇祯皇帝，也没出来说句。 朱纯臣觉得，还是为自己的后路好好谋划一下了。 “呵呵，成国公，咱家不是你的信使，如果真有什么话，你可以亲自跟闯王说去。”周文宇皮笑肉不笑，背着手，将朱纯臣拿捏的死死的。 朱纯臣同样也是老狐狸，赶紧让人将刚刚准备好的一百两银子拿上来。 “成国公，你这是干啥，咱家只是替闯王办事，你这……”周文宇假意推辞，一只手却将银子抓的紧紧的。 “公公，这银子算是老朽给您一点喝茶的钱，算不得什么。” “到时候，只请公公在闯王面前美言几句，到时候大军进城，老朽愿意捐十万两银子助为兵饷。”朱纯臣不能确定能不能出去，自己在城里家大业大。 一旦离开，偌大家业也就没了。 捐款，反正也只是空头支票。 万一，你们打不进来，这银子就不用给了。 但他的心思很快被周文宇看穿！ “呵呵，国公爷打的一手好算盘，咱家实话给你说了吧，凡事归顺闯王之人，必然送上投名状，唐通、白广恩哪一个不是手握重兵，才被闯王留下。” “若是你连这一点都弄不明白，咱家还是劝你好好留在城里……” 周文宇背着手，话说的很明白，你想要投靠闯王，必须要拿出诚意来。 朱纯臣视财如命。 想要他现在拿钱，肯定不行。 万一银子给出去，被朱慈烺抓了证据，自己好处没捞着，反而会留下把柄。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主意。 “公公，实不相瞒，老朽手上，确实还有一支兵马。” “天津左卫指挥使，朱大能是我外侄，天津总兵，曹友义是我妹夫，朱慈烺欺我太甚。我这就修书一封，让他们献出天津三卫。” “天津港，乃京师门户，闯王只要拿下那里，朱慈烺父子，插翅难逃。” 朱纯臣眼底浮现出怨毒之色。 你免我职务，我断你后路，看谁比谁更狠。 “好，若是这样的话，咱家倒可以帮你说说话！”周文宇平静的露出了些许笑容。 朱纯臣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天津左卫指挥使朱大能，一封交给天津总兵，曹友义。 让他们归顺李自成。 周文宇将信函收好后，匆匆离开了成国公府。 …… 皇城； 端本宫： 宫中灯火跳跃。 朱慈烺本来要睡下了，刚才周中林急匆匆的过来告诉他，朱纯臣上当了。 马上召见，杜勋和周文宇。 此时； 杜勋恭敬的将信函举过头顶，跟周文宇一起跪在地上。 “皇上，这是朱纯臣的亲笔信，他让奴婢带出去给李自成，劝降曹友义和朱大能。” 战战兢兢。 能不能活命，就看这位爷点不点头。 汪永洪上前，将杜勋二人拿来的信函，递给了朱慈烺。 看过信上的内容，朱慈烺脸闪过阵阵寒光。 “朱纯臣身为国公，世受皇恩，胆敢勾结闯贼，看来，朕早该动手了。” “大伴，你马上派人传李若琏和方正化。” “是！！”汪永洪连忙让身边的小太监去传话。 “杜勋，周文宇，你们两个想活命吗？”朱慈烺拿着一根烟，在旁边的灯笼上，点燃吸了一口。 “想，想活，皇上，奴婢对您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看在我们立功的份上，饶了奴婢们一条狗命好吗？” “奴婢给您学狗叫行吗，汪，汪汪！” 杜勋一把鼻涕一把泪，周文宇哭的差点晕厥。 朱慈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些垃圾，背叛了一次，绝不能再用。 有了这两封信，朱纯臣勾结闯贼，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足够灭他九族。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不过，看到信中内容，朱慈烺很快就改变了主意。 他决定玩一把大的。 “杜勋，你知道人为什么会喜欢狗吗？” “那是因为，狗忠臣，一条会咬主人的狗，朕留着何用？你若贪生怕死，朕不怪你，但是，你跟着闯贼一起来对付朕，哪怕再多的功都无法赎罪。” 朱慈烺龙颜大怒：“来人，将这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拉出去，重杖三十军棍，绑在城楼上，示众三日，再处斩。” 吓得杜勋二人魂飞魄散，连喊求饶。 几个太监冲进来，将二人拿下。 “慢着，别拉出去了，就在这里打！！”朱慈烺叫住了行刑的太监。 嘭嘭嘭！！ 随即，宫内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三十军棍打完，周文宇、杜勋二人已是劈开肉裂，裤裆里流出了黄水。 瘫痪在地，半死不活。 “小林子啊，去，给朕倒一杯茶来。”朱慈烺一阵口干舌燥。 周中林赶紧小跑着，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皇上！” “哎呦！！” 周中林端着水过来的时候，突然脚下滑了一跤，茶杯直接打翻在了朱慈烺身上。 “你这狗东西，怎么这么不小心，朕要你何用，来人将这毛手毛脚的东西拿下，重杖三十军棍。” 勃然大怒。 就连汪永洪都吓了一跳。 皇帝正在气头上，谁也不敢求饶。 几个太监上来，将周中林按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汪永洪都捏了一把汗了。 “拖出去，跟这两个狗东西一起，绑德胜门，示众三日！！” …… 人被拖走了，汪永洪连忙让人收拾局面，朱慈烺看到他的手都在发抖。 “大伴，等会儿办完事，你去一趟德胜门，告诉马国栋……记住吗？” “啊……，皇上，刚才小林子，他……”汪永洪张大嘴巴，久久没回过神来。 这是周瑜打黄盖啊！ …… 第129章 黄蜚，配享太庙 周中林和杜勋等人被押下去没多久，小太监汇报方正化和李若琏已到了宫外。 朱慈烺让人传他们进来。 二人见礼后，朱慈烺将朱纯臣给天津总兵曹友义和朱大能写的信拿给他们看。 “逆贼，没想到朱纯臣世受皇恩，竟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上，臣恳请现在带兵，将他拿下，这等狗贼，凌迟处死都难消心头之恨。” 李若琏气得浑身发抖。 之前，他还觉得朱慈烺过于冷酷，看到朱春纯的信后，自己都恨不得将此贼千刀万剐。 “皇上，奴婢以为，朱纯臣和徐允贞早有勾连，不如让奴婢派人去，在他们府上搜一搜。” “或许，徐家也脱不了干系。”方正化披着黑色红边的披风，头发全白，在朱慈烺面前恭恭敬敬。 然而在外人眼里，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呵！两位爱卿，不必着急，朱纯臣已是瓮中之鳖，现在又有通敌的手书在此，早晚得将他拿下。” “不过，城里的敌人好对付，城外的敌人，可就难了。” “天津总兵，曹友义是朱纯臣的亲妹夫，我们在城里动手，曹友义势必要投闯贼。” “而天津港，乃是京师之门户。” “更是京师沟通外界的唯一通道。” “一旦落入闯贼之手，我们就真的成了困守孤城了。” “朕决定，驰援天津。” “你二人，各派一百人马，分批出城，赶往天津，朕另派一钦差，秘密前往，通知关辽通津淮总兵，黄蜚，让他配合朕，秘密除掉曹友义和朱大能。” 朱慈烺先让周中林演一场苦肉计，骗过杜勋打入闯营。 杜勋因为册封之事，让李自成中了埋伏，回去后肯定要杀他，为了保命，他必然要将招降曹友义的事情说出来。 李自成攻城失败，目光肯定转到外围。 拿下天津，对封锁京城至关重要。 何况天津港还有关辽通津淮总兵，黄蜚的船队，李自成常年在西北等地流动作战，还没有成建制的水师。 如果能获得黄蜚支持，必然如虎添翼。 他肯定要派人去天津。 历史上，天津总兵曹友义等人，在没有多少抵抗的情况下投降了闯军。 也没必要跟他们客气。 关辽通津淮总兵黄蜚，是原东江总兵黄龙的外甥，黄龙膝下无子，被其收为义子。 崇祯六年，黄龙领兵跟鞑子激战于旅顺，以身殉国。 黄蜚随母姓，承袭黄龙。 从守备升到了总兵，历史上，京师陷落后，黄蜚曾和黄得功一道，挫败了左良玉叛乱。 清军南下，黄得功战死。 黄蜚率两万水师转战江南，南京陷落后，被江南各路义军推为盟主，继续抗清，后来兵败得胜港被俘，宁死不屈。 清军派洪承畴劝降，黄蜚大骂不止，清军就割掉他的舌头，黄蜚依然指着洪承畴鼻子，喋喋不休，清军又砍掉了他的右手。 最终，被杀死于西门外。 抗清英雄黄蜚，满门忠烈，配享太庙。 方正化提议让卢明义冒充杜勋，带着朱纯臣的亲笔函前往曹友义大营，并请他说服黄蜚。 锦衣卫千户郭文庆，兵分两路，一路秘密前往黄蜚大营，让他假意答应。 另一路则去稳住天津巡抚冯元杨。 历史上，冯元杨在闯贼入天津时，曾选择抵抗，只是兵马太少，加上曹友义等人率先投降。 冯元杨才无奈南下。 到时候卢明义找借口劝说曹友义一起乘坐黄蜚的战船，伺机将其除掉，再让冯元杨出面掌控天津兵马。 凌晨，郭文庆和卢明义二人，各带着一万两银子，带着一支十几名太监和十几名锦衣卫组成的混合编队，从朝阳门悄悄出城，越过闯军封锁线，朝天津港方向去了。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大约两批人数不等到锦衣卫和太监，相继出城。 …… 德胜门城下，净军大营外面的柱子上，杜勋和周中林、周文宇三人被绑这里示众。 夜深了，除了巡逻队，警军们在大营休息。 三月的北京城夜晚的气温不高，杜勋挨了一顿打，晚饭也没吃，晚风吹来，冻的他浑身直打哆嗦。 “周公公，你不是朱慈烺的亲信吗，怎么了也被绑在这里了。”杜勋想眯一会，但是在冷的实在睡不着。 在朱慈烺寝宫被打后，只听见周中林被斥责，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原因。 “什么亲信啊，杜公公，那人喜怒无常，昏庸无道，前天在菜市场杀了三百多人，我们只能一味迎合。” “你也看到了，今日我只是一时失误，将茶杯打翻，他就打了咱家三十棍子。” “示众三日后，就要跟你们一起处死，咱家是造了什么孽啊，早知如此，咱家就跟陆大人一起投闯王算了。” 周中林轻声的埋怨。 “周公公，我们得想个办法逃出去，不能在这里等死，要不然到了天亮，没人能救的了咱。”一旁的周文宇看了看周围，无人。 如果能解开绳索，前面就是城楼。 顺着绳索，就能下去。 “逃出去，咱家在城外人生地不熟，外面兵荒马乱的，出去了也没地去啊。”周中林戏精附体。 说完之后，他悄悄的看了杜勋一眼，观察其脸上神色变化。 “周公公，你我也算认识一场，若能逃出去，你随我一起去见闯王，不过，那日册封之事，到时候还得请你作证。”杜勋说到这里，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逃出去，将朱纯臣提供的消息，告知李自成 。 只要拿下天津港，就能将功赎罪。 “对了，杜公公，咱家想起来了，两年前，崇祯召天津总兵曹友义时，咱家还见过他。” “兴许，到时候，咱可以一起去天津招降曹有义。”周中林抛出诱饵，为自己到时候脱离闯营创造条件。 “好，只要能逃出去，咱就是生死弟兄，周公公，咱一起想办法弄开这劳什子。” 杜勋指的是绑在身上的绳索。 “咱家有办法。” 周中林有一只手骨折，没有绑那么紧，他挣了两下，身子居然能转过来，一小会儿后，周中林成功将绑在杜勋身后的绳子解开。 三条人影朝着城楼方向摸了去。 周中林负伤。 杜勋二人用吊篮将他放下去，然后顺着绳索，落到了地面，三人趁着夜色朝着闯营摸了去。 …… 第130章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第二天清晨（3月24日） 李自成攻城连续受挫后，挖隧道，炸城门也被遭到惨败。 之后宋献策，联络了张家港范家人，试图制造粮食恐慌。 但； 几十万大军不能干等着。 一大早，李自成就将众将找来议事，商议后决定，先拿下京师周围的城池，断了朱慈烺的念想。 牛金星站出来：“大王，臣提议，以二十万人马，继续围困，剩下的人，兵分三路，一路攻打天津港封锁海路。” “另外两路，一路攻打蕲州，迫使吴三桂尽快答复，一路南下，攻打德阳等地，彻底切断明军陆路通道。” “朱慈烺困守孤城，粮草一断，士气必然瓦解。” “大王，臣附议！”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牛金星的建议，得到了大多数人支持，李自成也这法子可行。 “好，天津港只有几千明军，一群乌合之众罢了，马科、左光先、贺兰何在。”李自成锐利的目光朝着下方望去。 三名身形魁梧的中年将领立即站了出来。 “末将在！！” “本王命令你三人，率一万五千兵马，前去夺取天津，务必在五日内拿下天津港，彻底封锁朱慈烺与外界联系。” “是！！” “李过、唐通，白广恩何在！” “末将在。” 李过、白广恩和唐通站出来。 “本王命令你等率十万兵马，拿下蕲州、香河，遵化和玉田，牵制吴三桂。” “是！！” 唐通和白广恩这几天非常憋屈，尤其是白广恩，在跟明军作战时吃了不小的亏。 尤其是白广恩，连续两次遭明军神射手袭击，两匹坐骑被杀，手骨都摔断了。 到现在，整条手臂还不能动。 让他们去攻打蕲州，说的好听让李过领兵协助，实际为监视。 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势所趋，心里不爽也没其他办法。 这时，一名年轻将领，从外面进来汇报：“大王，杜勋和周文宇回来了。” 杜勋、周文宇； 李自成听到这两个名字后，勃然大怒。 “这两个阉狗，还回来做什么，去，立即将那两个狗东西带进来。” 杜勋前去和谈，让朝廷册封。 结果拖延了好几天，朱慈烺给他唱了一出缓兵之计。 活了大几十年，还是头一回被一个毛孩子给耍了，为此他还搭上了好几千条人命。 这几天攻城以来前前后后，更是损失了上万兵马。 杜勋难辞其咎。 暗暗发誓，抓到了杜勋，一定要将他狗头砍了，尸体丢太阳下暴晒三日。 众将得知杜勋回来， 义愤填膺，恨不得将之活剐了。 几分钟后，杜勋和周文宇就被带上来了。 一起被带上来的还有周中林。 “饶命啊，大王，奴婢也不知道朱慈烺会食言，他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奴婢也是被他骗了啊！！” “是啊，大王，当时朱慈烺答应的好好的，我们还看过了册封诏书，只是没想到，册封的时候，他们将诏书换了。” 周文宇，杜勋哭丧着脸。 轰隆！！ 李自成哪里肯听，上前一脚将杜勋踹翻：“狗东西，让本王损失了好几千人，还当众受辱，不杀你二人，难平本王心头之恨。” “拖下去，将他们砍了！！” 一队甲兵从外面进来，将周文宇二人按下。 “啊，饶命啊，大王，我们带了情报回来，重要情报。”杜勋魂儿都丢了，眼看人头不保，急忙大喊。 “等一等，有什么情报快点说，要是敢欺骗本王，定斩不赦。”李自成对他们已不信任。 但眼下攻城遇到了难处。 昨天混入难民当中的探子，一个都没回来，加上现在李若琏和方正化对城门以及街道实行全面封锁。 他们已有好几天没接到城里的消息了。 “是，是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杜勋赶紧将朱纯臣提供的情报说了一遍。 至于，那两封信，已被朱慈烺没收，万万不能再提。 “噢，你是说天津总兵是朱纯臣的妹夫？”李自成忽然眼睛一亮，刚想派人拿下天津港，杜勋就带回了消息。 也让他心中的怒火消了几分。 “对对对，崇祯将奴婢二人关在净军兵营，奴婢以前听张缙彦说，成国公有意投靠，也想为大王做点事，就趁着空闲时间溜出去见了朱纯臣。” 杜勋将自己前往招降朱纯臣的事，大概讲了一遍，隐去了被朱慈烺杖责的细节。 只说因为城里戒严，出去之后，被锦衣卫发现，挨了一顿打，绑在外面示众。 三人在路上就对好了口供。 加上周中林说自己认识曹友义，也让李自成多信了他们几分。 “大王，他们几个说的大概是真的，刚刚臣派人去查了一下，曹友义确实是朱纯臣的妹夫。” “臣以为，可以用朱纯臣的名义，写一封信，让他们送过去。” 牛金星摇着扇子走过来，脸上浮现出讳莫如深的笑意。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拿下天津港，必然重创朱慈烺的军心。 “哼，若不是牛丞相为你等求情，本王就砍了你们，不过，本王只暂时答应不杀你们。” “若是再有失误，定斩不赦。” 杜勋三人捡回一条命，被人带了下去。 李自成让人将李岩找来，以朱纯臣的口吻，分别给朱大能和曹友义写了一封劝降信。 为了不让城里的明军察觉，李自成让唐通等人开拔时间，大军半夜启才程。 城外营房不减，用以迷惑守军！ 闯军不攻城； 而马科部出发时间，定于三天之后。 杜勋、周文宇、周中林当天晚上，带着小股人马前往天津港招降。 城头的守军难得清闲了一上午。 宣传司的演出队，抓紧时间宣传。 前几天，朱慈烺带头将头发剪了的事情，也被编成了小故事。 什么剪了头发，好打理，可以少生病，更方便干活。 连皇上都带头剪短发了。 这种宣传方式，以前从未见过，老百姓也爱看。 还真有年轻人学着将长发剪掉。 剪短发运动开始朝着全城蔓延。 短发代表着新思潮。 首辅范文景组织人手张罗恩科考试，朱慈烺却躲清闲，带着宁妃去少年营地那边看捞鱼去了。 好不容易才看他们捞了一网，户部尚书，方岳贡就带着人急匆匆的赶过来： “皇上，出事了……” 第131章 粮价暴涨 几个户部官员跟在方岳贡身后，全都额头微微冒汗，他们是从东街过来的。 城里战马紧缺，大臣都没有配马车，出去办事，要么步行，要么乘轿。 从他们身上，朱慈烺看出了推广黄包车的紧迫性。 上了年纪的官员，可经不起这么跑。 “出什么事了。” “粮食又涨价了，昨天还是六两银子的粮价，今天就涨到了十两银子，许多粮店挂出售罄的牌子，百姓拿着银子也买不到粮食。” “现在，许多粮号只开了一个窗口，东门、北门，西门的市场，到处都排起了长队，卖粮食的却没有几家了。” “臣担心，这样下去，必然生乱。” 方岳贡忧心忡忡。 城里不久前涌入了十几万难民，昨天皇上又放进来好几千人。 加上原本的百姓，军民，总人口接近七十万。 每天所需粮食，是个天文数字。 一旦断了粮，后果不堪设想。 “噢，那官商呢，他们也没粮食了吗？”朱慈烺追问。 城里的粮食份额，主要由山西八大商人，以及京城本地几个粮商掌控。 其中范家，孔家、和渠家就占了四五成份额。 方岳贡摇了摇头：“臣派人去挨家挨户，都去问过，大家说手上的粮食都不多了。” “前几天，您让臣从几个浙商，徽商手中，收购了粮食后，现在他们手上也没有多少余粮了。” “那田家呢？”朱慈烺追问。 田家是崇祯已故田贵妃的娘家，属于皇亲国戚，崇祯的老丈人田弘遇曾当过锦衣卫指挥使，于昨年病逝。 虽然他们已不在朝中任职，但田家人经营的粮食生意，在京城也占了不小份额。 更是皇城粮食的主要供应商。 朱慈烺不仅担心，京城百姓买不到粮，还担心皇城断粮。 “田国舅说，他家的粮食也只能供应几天了，再过几日，将无粮食可售。” 朱慈烺让女兵护送宁妃回去，自己跟方岳贡等人，前往军机处。 汪永洪派了大量眼线，出去调查。 结果等他们回来。 粮价又涨了。 “皇上，现在东门的粮食价格飙到120文一升，百姓，没有买到粮食，都不愿意回去。” 一担等于十斗，一斗十升。 明朝一两银子大约相当于一千文。 120文一升，相当于十二两一担。 前几天的粮食价格本就涨了不少。 因为太贵，许多百姓只一天买一次，结果现在突然暴涨，这对于饱经战火的老百姓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呵，粮商集体涨价，看来是有人想跟朝廷掰一掰手腕啊。”朱慈烺眼底浮现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你们手上有粮食，朕手上有兵马。 还从来没见过商人能斗的过皇权，朕代表着正义，代表着天下百姓。 你们这点小伎俩，不过是玩火自焚的。 既然想玩，那，朕陪你们玩一把大的。 “皇上，城里的粮商都不放粮，要不，再派人去给各大粮商施加压力，如果他们真的敢乱来，咱也不客气。”倪元路上前。 “倪大人，你也太仁慈了，如果国难当头，这群奸商居然敢玩囤积居奇，要我说，直接派兵将几个掌柜的全部抓来。” “不卖粮，就砍脑袋。”李若琏深知朱慈烺已经动了杀机。 前天杀了三百多人，现在还有人敢顶风作案，活得不耐烦了。 “李爱卿此言差矣，人家规规矩矩做生意，咱不能以权压人，粮食的事情，仅仅是个开始。” “京城被围了八天，缺粮也很正常，当务之急，是赶紧派人盘查官仓，必要时开仓放粮！！” 朱慈烺眉头轻挑，按照之前盘点的数字，官仓最少还有三万多担粮粮食。 前几天给了方岳贡一百万两买粮，刚开始买了大约十万担，后来又从徽商和京城几个种粮大户手里买了十万担。 减掉这些天的消耗，朱慈烺手上最少还有二十万担出头。 按照现在消耗速度，他最少储备了两三个月的粮草。 但如果城里全面缺粮，这点粮草撑不了一个月。 李若琏和李邦华面面相觑，这好像不符合皇上的行事作风啊！ “开仓放粮，皇上，使不得啊，粮食是守住京城的根本。” “现在外面的通道都被闯贼封锁，一旦没了粮食，我们将会陷入绝境。”倪元璐皱着眉头，心里毫无头绪。 李国桢等人对此也没有其他办法。 “皇上，老臣家里还有一千担粮草，若是缺粮，可以都捐给朝廷。”张国纪主动汇报情况。 “臣家里也有一百担，若是真到了缺粮的时候，臣愿意全部捐出。”李若琏也不甘落后。 “好，好，诸位，爱卿，现在还没到让你们捐粮的时候，先派人盯着市场，街上多派人手巡逻。” “从今日开始，户部所有官仓交由军机处的兵马看管，每个官仓必须全部核查。” 朱慈烺对户部掌管的官仓并不信任。 之前买来的粮食，全部存放在内帑。 前几天方岳贡亲自核查账本，得知大约还有三万担粮草。 这些天消耗了一万多担，从昨天开始，粮食供应已经不那么顺利他就怀疑是不是有猫腻。 “是！” 京城有十几个粮库，全面稽核，工程量巨大。 不过现在闯贼暂时停止攻城，有的是人手帮忙。 王承恩和方岳贡从翰林院和国子监抽调了几百人过去帮忙统计，方正化抽调一千净军协助。 然而，到了盘点粮库的当天晚上，传来了北兴仓和城东的海运仓失火的消息。 经过核查，一共两千多担粮食被烧。 “皇上，老臣失职啊，这次失火损失那么大，罪该万死！！”户部尚书方岳贡痛心疾首。 他几次三番，叮嘱下属，一定要小心烟火。 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出了事。 看守粮库的士兵全部被大火烧死，几名书吏也在救火时波及，担心受罚，库使畏罪自杀了。 “噢，两个仓库，没留下一个活口？”朱慈烺皱起了眉头，要盘点了就失火。 好熟悉的配方啊。 “仓场侍郎和巡仓御史都是谁？” 第132章 杀人灭口 “万岁爷，仓场侍郎目前由户部侍郎吴履中兼任。” “巡仓御史，是冯庆，仓大使是张海山，副使是许朗。” 方岳贡说，去年，前仓场侍郎马涛，因贪腐被崇祯皇帝砍了头，没有合适的人选，暂时让户部侍郎吴履中监管。 “马上传仓场侍郎吴履中以及巡仓御史冯庆、仓大使张海山和副使徐朗，来皇极殿议事。” “再通知锦衣卫指挥使李若琏，督察御史李邦华、东厂王承恩和曹正前来。” “命令，方正化立即接管所有粮仓，封存账本，仓场官员，一律列入监管，擅自离开者，杀无赦！” “是！！” 烧了两个仓库，只是冰山一角。 背后的贪腐情况，肯定比表面严重十倍。 他要借着这次机会，将整个仓库系统全部梳理一遍，人渣必须全部清理出局。 十几分钟后，朱慈烺和方岳贡、汪永洪等人，前往皇极殿。 李若琏和王承恩、曹正急匆匆赶来。 吴履中和巡仓御史冯庆以及仓大使张海山几个不久后也来到了大殿。 朱慈烺看了一眼大殿上，吴履中他见过，张海山和许朗确实第一次见，不过这儿人张大肥头大耳，肚圆腰粗，想来没少中饱私囊。 而户部侍郎吴履中，历史上则是打开城门迎接李自成进来的官员之一。 此前一直没动他，是因为暂时还没把柄。 但， 粮库失火，跟他脱不了干系。 “吴履中，张海山，许朗，昨晚粮仓失火的时候，你们几个在哪里？” “皇上，臣有罪，昨晚臣有些腿疾，天黑后就回家了，谁也没想到，两处仓库会失火。臣恳请皇上降罪！！”吴履中一上来就承认错误，并且接受处罚，以为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保命要紧。 第一责任人已经死了，就算有罪，最多不要这顶乌纱帽了。 反正大明朝的官，不当也罢。 殊不知； 朱慈烺压根不会听他胡扯。 身为仓场侍郎，粮仓失火，罪责难逃，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脑后长了反骨。 “降罪，好！！既然你承认有罪，那朕也尊重你的意愿。” 朱慈烺点点头，嘴角上勾勒出一抹轻蔑：“李御史，现在是战时，掌管粮仓的官员，因失火导致数千担粮食被毁，该当何罪？” “回皇上，战时导致损失大批粮草者，死罪。”李邦华精神一振。 他早就弹劾过吴履中，因没有直接证据，加上战事紧迫，而耽搁了。 “啊……” 吴履中脸色大变：“皇上，臣，臣虽然有罪，但并非第一责任人啊，臣只是代理仓场侍郎，就算死罪也不应该是臣啊。” 吴履中自作聪明，以为首先认罪，最少可以保住姓名，哪里知道，朱慈烺开始就是奔着杀人来的。 朱慈烺冷笑：“吴履中你说你不是第一责任人，那，请你告诉我，第一责任人应该是谁？” “回皇上，第一责任人应该是库使张登和夏清和。”吴履中额头汗珠一滴滴往下掉，但他并没有乱了方寸。 只要一口咬定跟自己没关系，就不信，你朱慈烺真要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乱杀朝臣？ “噢，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李爱卿，锦衣卫那边，可有查清楚，人到底是怎么死的？”朱慈烺目光朝李若琏看去。 “回皇上，刚刚锦衣卫检查尸体，发现仓库的人并非被烧死。” “正常情况下，被烧死的人死状态应该极为痛苦，状态各异。” “但仓库的尸骸状态却没有这些情况。并且验尸官还发现死者，骨头发黑，臣能肯定，这些人睡在起火之前就已中毒死亡。” 李若琏的话瞬间引爆全场。 所有人都猛然一愣。 吴履中、冯庆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李邦华和王承恩、方岳贡等人也同样无比惊讶。 当然； 朱慈烺知道，他们每个人感到震撼的原因不一样。 “没想到，大敌当前，天子脚下，你们还能如此丧心病狂。” “吴履中，冯庆、王海山、许朗，到底怎么回事，朕希望你们能交代清楚。” 朱慈烺面无血色，虽然他早有预料，在得知真实情况时，还是非常愤怒。 难怪大明朝要亡。 有这帮蛀虫，崇祯和周太后省的再多，也没人家贪的快啊！！ “皇，皇上，臣真的不知啊。”吴履中瑟瑟发抖。 “张海山、许朗，冯庆，你们可知道详情？”朱慈烺追问。 “皇，皇上，臣，臣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二人几乎像是串好了口供似的。 然，现在这种情况，他们就算不承认也脱不了干系。 “好，不知道是吧，李爱卿，都带下去，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 朱慈烺挥了挥手。 “是！！”李若琏眉头轻挑，审人他最拿手。 锦衣卫十大酷刑，没有人能承受一半。 “啊……皇上，我说，我说，都是吴履中和冯庆让我干的，饶命啊！！” 锦衣卫还没上来，许朗首先就扛不住了。 吴履中和冯庆一听，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瞬间瘫在了地上。 完了！ “拖下去！！” 一队锦衣卫上来，将人全部带下去。 小半个时辰，结果就出来了。 原来，昨天朱慈烺下令要稽核粮库后，吴履中等人立即慌了神，前几天东门菜市场杀人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 他们都知道，贪污粮食意味着什么。 于是吴履中和冯庆想出了一条杀人灭口的毒计。 “皇上，您看，这是王海山和许朗的口供，从去年开始，他们一共秘密运出粮草四千三百五十担，买主已经被杀了。” “但从种种迹象表面，买粮食的应该是田家。京城所属仓库，全部官员几乎都有参与。”李若琏拿着口供过来，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朱慈烺知道情况很严重，没想到，涉及面居然这么广。 田家！！ 不就是崇祯老丈人家里吗？ 好啊！！ 朕早就想拿你们开刀了。 想睡觉，有人送枕头。 “方岳贡有没有参与？” 方岳贡是忠臣，李自成进城时，以身殉国，不然朱慈烺也不会让他担任户部尚书。 很想知道，此事跟他有没有联系。 “方大人不久前才刚接任户部尚书，几份口供都没有提及他的名字。” 得到李若琏的肯定后，朱慈烺才放心了。 “通知方正化，仓场衙门，将仓场衙门所有官员，全部押往北镇抚司。” …… 第133章 田家 方正化那边抓了两百多人。 仓储重地，事关生死，京城所属粮仓系统，必须全面清洗，以保持纯洁性。 朱慈烺决定将所有粮食，全部运往皇城，交净军看守，统一发放。 由兵部、户部，锦衣卫三方监管，以免再出纰漏。 冯庆、吴履中等人杀人灭口，罪无可恕。 吃下去的，肯定要吐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曹正了。 曹正连夜带着番子，挨个抄家，第二天上午，就将抄出来的东西全部送到了内帑。 “皇上，吴履中家里抄出了八万多两，粮食三百多担，还有地契两千亩。” “这是清单……” 曹正上次被朱慈烺警告后，老实了许多，恭恭敬敬将清单呈上。 朱慈烺大概看了一下，除了吴履中家里，冯庆家竟然也别抄出五万多，粮食两百多担，张海山和许朗家各抄出一万多两，房产，田契不在少数。 十多万两银子，加上不动产，差不多抵偿他们贪墨的粮食和仓库被烧的损失了。 银子收归国库，算是给方岳贡一点补偿。 粮食和其他田契，房契全部归内帑。 “哼，此等祸国殃民的蛀虫，必须全部处决，通知李若琏，所有贪污罪犯，全部押送刑场。” 断头饭是想多了。 你们这些垃圾，贪了多少粮食，临死朕也不能在让你们再浪费一粒粮食。 田家是崇祯老丈人田弘遇家。 田弘遇这个人，非常擅长攀附权贵。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江南发现貌美陈圆圆，迅速为她赎身并收为义女送入宫中，试图博取崇祯皇帝的欢心。 被崇祯皇帝拒绝后，为了攀附吴家，田弘遇又将陈圆圆送给了吴三桂。 吴三桂冲冠一怒，打开山海关，田弘遇也是关键的一环。 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田弘遇在担任锦衣卫指挥使期间，大肆圈地，巧取豪夺，积累了大量私产。 虽然在田太妃病逝后，田家的势力迅速衰落。 家主田弘遇在去年撒手西去。 但田家的在京城根深蒂固，影响力依然不可小觑。 “皇上，田家那边该如何处置？”李若琏询问。 仓场衙门，该抓的都抓了，需要抄家的也全部抄了，田家毕竟是皇亲国戚。 哪怕田贵妃不在了，现在的田家家主是田炖艮，崇祯的大舅哥，永王朱慈昭的亲舅舅。 “光是销赃几千担粮食，还不足以扳倒田家，但是，他们吃下去的粮食，必须吐出来。” “交给曹正去办吧。” “曹正，你立刻带人去将田敦艮请东门菜市场去，就说，朕请他看戏！”朱慈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 “是！！” 曹正最喜欢抄家了，刚才朱慈烺说让他去处理，以为要拿下田家，差点让他高兴坏了。 田家的家产不在周家之下，甚至，田弘遇更加擅长经营，甚至家底很有可能比周奎还要殷实。 绝对是头肥猪。 要是让他去抄田家，那可就赚大发了。 得知只是让他去请田敦艮看戏，曹正略微的有些失望。 不过，他知道，被皇上点了名，距离拿下田家应该不远了。 …… 此时，城北一栋颇具规模的私人宅院内，田敦艮在大厅内来回踱步，焦虑不安。 他比不了周奎，毕竟周太后还在，朱慈烺多少有点顾忌周太后的颜面。 可即便是那样，周家还是被朱慈烺将家产全部给“借”光了，名义上是借，谁知道他还不还？ 粮食的事，东窗事发。 田敦艮作为主要销赃之人，朱慈烺肯定不会放过他。 但田敦艮也有自己的手段，得知皇帝要去核查粮库，他们赶紧派人将买粮食的中间人给做掉了。 只要没有直接证据，朱慈烺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老爷，吴履中他们全部被锦衣卫抓了，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我们供出来，看来只有去求崇祯皇帝了，大不了将买的粮食退回去。” 田管家建议。 “退回去，糊涂啊！这件事万万不能提，你以为崇祯，会保田家吗？”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不认账。” “反正中间商已经被杀了，我就不相信，朱慈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真敢杀人。” 田敦艮明白，这种事如果认罪，那是自己将脑袋凑过去让人家砍。 人证物证都被毁了，就算吴履中他们猜到了后面买主是田家，也拿他没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气喘吁吁。 “老爷，不好了，东厂的曹公公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您。” 曹公公，就是曹正。 这些天，曹正不是在抄家，就是在抄家的路上。 他的身影出现在哪家，哪家就得遭殃。 “曹，曹正，他有没有说找我什么事？”田敦艮吓得心神俱荡，急忙问。 “他只是说有急事，别的没讲！！”家丁额头冒着冷汗。 田敦艮知道吴履中他们被抓后，全家上下都交代了一遍，家丁大概的知道些情况。 “你，你就说我病了，起不来，快去！！”田敦艮急忙往房里跑，准备装病。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公鸭般的笑声。 “呵呵呵，田国舅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咱家一来就称病，莫不是不欢迎啊！！”曹正手持拂尘，似笑非笑。 身后跟着几个东厂番子，他们一进来，大厅的空气骤然都要凝固了。 田敦艮猛然一颤，脸色大变。 “曹公公，您，来了，其实，鄙人确实是生病了，昨天到现在胸口还疼呢。”田敦艮苦笑着，招呼曹正他们坐，还让人去沏茶。 “罢了，国舅爷，坐就不必了，咱家是奉旨来请国舅爷去看戏的，走吧！！”曹正的脸色沉下来，面容变得阴鸷。 大厅的空气骤然下降了十几度，让田敦艮等人猛然打了个冷噤。 “曹公公，看戏，能不能不去，鄙人身体真的有恙。”赶紧让管家拿了五十两银子来，塞给曹正。 其他几个番子也各有打赏。 “田国舅，您的银子咱家不能拿，请你看戏是皇上下的旨，跟咱家走一趟吧。” 曹正朝着下边的人使个眼色。 几个番子迅速上前，将田敦艮架上…… 第134章 八大奸商 “曹公公，你，你们要干什么，我又没犯什么事情，快放开我，要不然我要去太上皇那儿告你们！！” 田敦艮慌了，但他没忘记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 田妃不在了，好歹他还是崇祯的大舅哥，永王的亲舅舅。 “田国舅言重了，咱家只是奉旨行事，您如果想告的话，尽管去好了，走吧！！”曹正发出呵呵呵的冷笑。 想告状，那就去吧。 惹怒了皇上，更好，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抄家了。 放以前，田敦艮拿出五十两银子行贿，曹正肯定会非常高兴。 但现在，在曹正眼里，田敦艮就是一头肥猪，蹦跶的越高越好，谁会为了几十两银子，放弃赚几十万两的机会呢。 呵呵呵…… 不多时，田敦艮就被带到了东门菜市场。 到了目的地，田敦艮才知道，根本不是请他看戏，而是看杀人。 二百多人，游街示众后，被浩浩荡荡全部押到了东门菜市场。 验明正身！ 一队精壮的刽子手，手持磨的发亮的斩头刀排着队走上来！ 站在囚犯身后。 “行刑！！” 咔嚓，咔嚓，咔嚓！！ 人头滚滚。 田敦艮吓得亡魂皆冒，不久后就晕厥过去了，曹正只好让人将他暂时送到了军机处，暂时安置。 杀了贪官并不能解决粮价格暴涨的问题。 但朱慈烺没有忘记，借机捞一把声誉。 掌握了舆论，就能让局势朝着预计的方向发展。 “承恩，永洪，朕要你们将这次查抄的粮食，全部分发给百姓，你们要亲自派人监督，不得有误。” “是！！” 老百姓对贪官恨之入骨。 对于宣传司来说，又是一个让人传为佳话的素材。 他们将朱慈烺打造成了一个救世主的形象。 皇帝缴获粮食，首先想到的就是老百姓。 李十三趁着发粮的机会，派出十几个巡演小组，在城东，城西，演了多场，一场粮食贪腐案，成为了朱慈烺声望收割机。 “万岁，皇上万岁，乡亲们，多好的皇上啊，我们一定要保护皇城，保护皇上。” “闯贼要是敢来，就和他们拼了。” 王承恩、汪永洪兵分十二路，挨家挨户送粮。 确保每一户都能领到。 城中大约十万户。 六百多担粮食，算下来每户只能分到半斤，但对于幼童和妇人来说，够她们一家人喝一顿粥了。 粮食不多，但足以让百姓对皇帝的好感再次提升。 李自成和朝廷之间，都在相互打舆论战。 守城战最怕失去民心。 花几百担粮食，就能大大增强百姓对朝廷认同感，增加他们守城的决心。 …… 菜市场行刑时，朱慈烺去了一趟兵杖局，视察兵器生产情况。 王家彦告诉他，最近这些天，总共已生产了二百多杆掣电铳，每天都产量也提高到了四十杆左右。 就是打造铳管的精铁不足。 城门被封锁后，材料有限，虽然朱慈烺拨款了一百万两用于打造兵器，购买原料。 王家彦他们将城里的铁料，木炭全都搜刮了一遍，去诶口还是非常大。 红衣大炮没办法打造。 打造虎尊炮的精铁也严重缺乏。 虎尊炮是配发给戚家军的武器。 戚家军成军在即，没有炮连训练都没法完成。 他们将仓库全部翻了一遍，生锈的老式大炮，全部弄出来熔炼。 昨天朱慈烺还下令，将城头的二十多门老式佛郎机给拆下来，一门佛郎机二三百斤，熔炼后能打造三到四门虎尊炮。 即便是这样，还是不够 红衣大炮更不用想了。 “有没有派人去找范家和渠家问问？”朱慈烺揉了揉太阳穴。 八大奸商，涉及粮食，布匹，盐铁、茶叶，全都是供应给关外的鞑子。 京城是重要的转运站。 说不定有不少存货。 “去过了，范家和渠家都一口否认涉及精铁，连粮食都说快卖完了。”王家彦摇了摇头。 几天前，他带着银子去买粮就碰了一鼻子灰。 “呵呵，没有，朕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 “兵杖局这边，不能停，你们多派人去浙商和徽商那里问问，对于迫切需要的精铁，不用吝啬银子。” “至于木炭，煤山那边不是有很多树吗，你们自己组织人手去砍，实在不行，派人出城去弄些回来。” 活人不可能让尿憋死。 王家彦回去后，又下令，将仓库全部搜一遍，百姓家里的烂铁锅，破锄头，农具只要带金属的东西全部弄过来熔炼。 虽然这些材料不能打造枪炮，却能制作铁砂，箭矢，以及长矛。 从兵杖局回到军机处。 曹正就咧着嘴，小跑过来了。 “万岁爷，田敦艮带来了，就在里面，刚才杀人时，还吓晕了。” “办的不错，一会儿，将他带来见朕！！”朱慈烺在军机处边上，单独弄了一间官厅。 田敦艮醒来后，想起东门菜市场，人头滚滚的情形，现在还瑟瑟发抖。 等曹正过来，他就一个劲巴结曹正，希望能在皇上面前为自己说话，还许诺回去后要给曹正一千两银子。 可曹正早将田敦艮当成了肥猪，一千两银子，满足不了他胃口了。 “呵，田国舅，咱家只是一办事的奴婢，有什么话，你还是自己跟皇上说吧。” 跟着曹正，来到朱慈烺官厅外，门是关着的。 “进去吧，皇上就在里面！！”曹正皮脸上始终带着邪恶的笑意。 田敦艮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穿金甲之人背对着他，抬头看着墙上的布防图。 大太监汪永洪在一旁陪同。 “臣，田敦艮拜见皇上！！” 战战兢兢的走进去，隔着十多步就跪下了。 他以前进宫看望田太妃时，也曾见过朱慈烺，那个时候朱慈烺年龄还小，跟着永王朱慈昭一起去过田太妃寝宫玩耍。 如今朱慈烺已黄袍加身，田敦艮进来看到这一身金甲的背影，吓得大气不敢出。 然而，下一秒，他脖子一凉。 一柄锋利的长剑，抵在在了脖颈上，田敦艮吓得心神俱荡。 “皇，皇上饶命！！” 急忙求饶。 第135章 狠狠敲诈 “国舅爷，朕想让你看看，这柄剑是否锋利。” “当日，朕临危受命，王之心、倪宗周、王之俊三人密谋造反，朕就是用这柄剑砍掉了他们的脑袋。” “国舅爷又没犯什么错，朕怎么会杀你呢，平身吧。” 朱慈烺声音略带沙哑，长剑入鞘，转身朝着田敦艮走过来。 田敦艮吓得大汗淋漓：“谢，谢皇上！！不知您唤臣来，是不是有事吩咐。” 从地上爬起来时，站都站不稳了。 “田国舅说笑了，你是永王的舅舅，田太妃的哥哥。” “田国丈在世时，还曾为朝廷效力，那个时候大家都说，田家对朝廷，对大明的江山社稷，做出过杰出的贡献。” “太妃一生节俭，更是传为佳话。 “可最近，城里流传着一些对田国舅不利的流言。” “有人说，国舅爷倒卖官粮赚的盆满钵满，田家更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对强取豪夺，导致周围的百姓怨声载道，这是给朝廷抹黑啊。” 朱慈烺手持长剑，气宇轩昂，即便什么都没做，身上都不自觉的散发着令人不敢违背的威严。 “啊……” “皇上，这些都是谣言，田家向来恪守国法，绝不敢干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还请皇上为臣做主啊。”田敦艮心里咯噔一声。 哪个杀千刀的在胡乱造谣啊，等他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查。 朱慈烺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朕当然不信，可你也知道，现在朕是什么处境，都察院、军机处、内阁的官员都在弹劾你。” “你以为，朕想杀那么多人吗？” “骆养性官职够大吧，他还是太上皇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谁能保得住他？” “内阁首辅，魏藻德，前首辅陈演，朕也想放他们一马，可国法难容。” “田国舅虽无明显过错，但倒卖官粮，事关重大，为了田家声誉，朕以为，还是派人去田家查一查的好。” “对对对，查一查的好，到时候只要田国舅府上每一笔账，都能对的上，皇上也好对群臣有个交代。”汪永洪在一旁添油加醋，旁敲侧击。 “啊……还要查，皇上，臣，臣真的是清白的，您一定要相信臣啊。”田敦艮浑身发抖，他明白周奎就是个例子。 一旦锦衣卫或者东厂的进了田家，就完蛋了。 田敦艮心里叫天天不应，朝着汪永洪望去，多么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田国舅，其实皇上也难办，你看，那边都是要弹劾你的折子，他们不仅仅是说你倒卖官粮，还欺行霸市，扰乱秩序，导致百姓怨声载道，这件事，皇上也很难平息。” 汪永洪趁着朱慈烺看地图的时候，朝着田敦艮走过来，用脚轻轻在地上比划了两个字。 银子！ “啊……” 田敦艮知道，今天不出点血这道坎过不去了。 “皇上，臣愿意捐1万两银子，以助兵饷银，请您开恩呐。”咬咬牙，捐1万。 …… 可朱慈烺像是没听见似的，专心研究着墙上的布防图。 汪永洪在一旁，挤眉弄眼的，给田敦艮使眼色。 “皇上，臣愿意捐三万，哦不，臣愿意捐五万两，以助兵饷……”田敦艮心惊肉跳。 这小皇帝，比他老子更加残暴，担心他万一真的下令，让锦衣卫彻查。 到时候自己那点家底，可就全露馅了。 “田国舅，你在干啥，你是觉得皇上缺那五万两银子吗？现在粮价那么高，你这里出了这种事，民愤难平。” “你啊，掉进钱眼里了，还是多学学人家周国丈吧。”汪永洪低声呵斥。 “啊……”田敦艮瞳孔猛缩，差点没晕厥过去。 周国丈可是捐了三十万两啊。 （周奎之前一直哭穷，朱慈烺拿了周家的家产，为了照顾太后的面子，对外公布说捐了三十万，实际从周家弄了八十万) 让他捐三十万，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 “大伴，陷阵营和教坊司，又增加了不少人吧。”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是时候将教坊司的女人，赏赐一些给有功将士了。”朱慈烺像是没看到田敦艮似的，手持天子剑，招呼汪永洪出门。 “是的，皇上，那些罪犯好多是吴履中和张海山的家眷，他们的妻女都入了教坊司。”汪永洪轻声回话。 他们的对话，让田敦艮内心惊涛巨浪。 前几天杀了三百多人，今天又杀了两百多。 官员死罪者砍头。 编入教坊司的女眷多达上千人，编入陷阵营的人不在少数。 万万不能让田府遭此劫难。 为了保命、为了不让 女眷受到牵连，田敦艮咬咬牙，决定捐二十万两。 反正银子还能再赚。 要真是被朱慈烺查下去，府上数百万家财，都未必能保得住。 “皇上，臣愿意捐二十万两，以助兵饷，开恩呐……” 田太妃不在了，父亲田弘遇也已去世，田敦艮不认为自己比周奎还有分量。 人家女儿是当朝太后，还是被逼捐了三十万。 只能忍痛捐饷。 妥了。 朱慈烺听见后，朝着汪永洪看了一眼，轻轻一笑：“田国舅，您怎么还跪着啊，快起来。” “哎呀，朕刚才在研究布防图，大伴，你怎么不让人家起来啊？” 假意责备汪永洪。 “对了，大伴，刚才田国舅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皇上，田国舅说，愿意助饷二十万。”汪永洪乐开了花。 跟皇上，一唱一和。 “噢，助捐二十万，田国舅果然是忠臣啊，行，这笔银子朕收下了。” “大伴，你去让曹正护送国舅回府。” “顺便把银子带回来。” 田敦艮心里在流血，哭丧着脸，跟着走出去。 朱慈烺咧着嘴，拿出了一根烟，旁边的小太监连忙过来帮忙点上。 大约小半个时辰，曹正就带着银子回来了。 …… 田敦艮送走了曹正，气得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在地上。 “朱慈烺，我跟你没完。” 奇耻大辱啊！ 自己纵横商海十几年，今天竟然栽在一个毛孩子手上了，田敦艮岂会不知，朱慈烺让曹正和汪永洪诈捐。 那可是二十万两啊！！ 田敦艮颤抖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 第136章 让子弹飞一会儿 “老爷，银子没了，咱可以再赚，现在城里粮价那么高，咱的粮仓里还存着一万多担粮食可以出手，算下来，这几天都粮食，咱也赚了二十万两。” 现在的粮价，高达十二两一担。 将粮食全部卖出，二十万两银子就赚回来了。 田家本就经营粮食生意，不仅有好几家粮铺，还管着宫里的粮食供应。 听到这里，田敦艮心里总算好受些。 但， 赚二十万两，怎么够？ 赶紧让管家去其他商号打听消息。 之前从吴履中等人家里抄出的银子，朱慈烺交给了户部保管。 田敦艮捐的二十万，让曹正送到了内帑，算上之前的八十万，手上算是还有一百万两银子。 …… 时间来到3月25日，朱慈烺穿越的第9天了。 粮食市价由昨天的十二两，涨到了十五两。 毕竟昨天发的那点粮食对于百姓来说，几乎是杯水车薪。 到了早晨，各大粮铺外面又排起了长龙。 许多百姓砸锅卖铁，将压箱底的铜板都全部拿出来。 依然买不了几两米回去。 相反当铺的生意，变得红火，可这些奸商，趁火打劫，东西连平时一半的价格都卖不上。 层层盘剥，苦不堪言。 “皇上，现在许多百姓买不到粮聚集在街上不肯离去，要是再买不到粮，真要饿死人了。”方岳贡额头冒汗，担心会出现民变。 “呵呵，没事，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你们多派些民壮在大街上维持秩序就好。”朱慈烺喝了一口水，轻描淡写。 “啊……”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方岳贡第一次听到这种炸裂的词语，眼睛都圆了。 “方大人，皇上的意思是再等等。”汪永洪忙着解释。 “行，老臣这就安排人手。”方岳贡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想到还皇上一点不在乎。 只能急匆匆的跑出去。 粮价暴涨； 不仅百姓买不到粮，许多官员家里，也开始缺粮。 要不是朱慈烺上次结清了欠下的俸禄，估计大部分人都要饿肚子了。 东城； 前刑部尚书，府邸。 张忻手里捧着一杯茶，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呵呵，朱慈烺，我现在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应对。” “按照目前的粮价，城里大部分人家都要饿肚子了，他还给老百姓发粮，我看他能有多少粮食发出去。” “大人所言极是，现在到处都缺粮，再过几天，饿出人命了，到时候，军心大乱，朱慈烺定然还要来求咱们。” 粮食危机出现后，张忻以及上回被朱慈烺罢免的几个官员，聚在一起，都在等着看笑话。 徐允贞、朱纯臣等人得知消息后，全部都在幸灾乐祸，巴不得朱慈烺马上倒台。 此时； 在城东一处私宅大厅，装饰的金碧辉煌，几名身穿长衫的中年人，分两旁而坐。 主位上坐着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长衫男子。 他们都是京城主要的粮商。 中间主位上坐着的长衫男，名叫范琦，是山西八大粮商，范家家主范永斗的侄子。 别看他还不到三十岁，却久经商海，为人老练。 “诸位，掌管，按照我们家主的意思，明天范家要将粮食提升到二十两，不知大家意下如何。”范琦似笑非笑的朝着下方望去。 京城的粮食供应，范、孔、渠三家就占了百分之接近五成份额。 范永斗一家就占了总份额的两成。 其他浙商、徽商、在八大粮商面前，只是小卡拉米。 历史上，八大奸商对满清崛起，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明朝极力封锁满清鞑子的情况下，八大奸商利用地理优势，将禁售的粮食，盐铁、等物资源源不断的输送到官外，赚取高额利润。 八大奸商，后来也在满清入关之后，被封为八大皇商。 无论以今天，还是当时的视角，八大奸商无视朝廷禁令，妥妥的汉奸行为。 比起吴三桂，八大皇商，更加可恶。 “既然范掌管决定涨，我渠家自然也要跟上。” “那就二十两吧。咱们八家根基都在张家港，我们不向着闯王怎么都说不过去。” 侯家，常家，乔家的掌柜纷纷同意。 殊不知，他们几个人嘴巴一张，对于那些筹钱买粮的百姓来说，好不容易弄了几个救命钱，排着队买米的人，突然看到粮铺挂出涨价招牌。 天都塌了。 “苍天啊，怎么又涨了，还让不让人活啊！！” “这可怎么办啊，我家才变卖所有的东西才凑了一百文钱，一斤米都买不到，以后可怎么办啊。” 好几个老百姓，崩溃的大哭。 其他人虽然没有这般，但全都是一脸沮丧。 然而，更让人绝望的是，刚刚买了不到一个时辰到米，店家就挂出了售罄的牌子。 百姓们只能纷纷前往下一家，看能不能碰碰运气。 大街上，到处都能听见妇人的哭声。 军机处； 李国桢、李邦华等人，听说粮食价格又涨了，气得喊打喊杀。 “这帮奸商，真是无法无天啊，皇上，干脆派兵，将奸商的粮食全部接管了。”李邦华义愤填膺。 “这些贼子，吃人不吐骨头啊，李御史说的对，现在是战时，干脆以直接镇压，看他们还能猖狂。”李若琏道。 “两位大人，此事恐怕不妥，虽然这帮人的行径，招人厌恶，但朝廷毕竟还要颜面，哪怕要做，也不能以朝廷的名义。”范文景说的比较中中肯。 “范大人，你现在怎么也畏首畏尾了，这帮奸商，是应该好好惩治了，囤积奇居，哄抬物价，本就能将他们拿下。” 李邦华身为御史，有时候连皇帝都敢顶撞，怼范文景更不在话下。 但，长远来看，范文景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如果朝廷随随便便就能将商人的资产接管，将会丧失人心。 朱慈烺轻轻一笑：“呵，诸位爱卿，不必再争了，朕以为，范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代表的是朝廷，可不能意气用事。” 他刚说完却又话锋一转： “只有沉得住气的冷漠，才能成为这场博弈的最后赢家。” “朕要的不仅仅是粮食，更要将这些奸商连根拔起。” “方爱卿，马上联络前几天卖粮给你的浙商，准备开仓！” …… 第137章 挖坑挖坑 方岳贡囤了二十万担粮食，加上官仓的一万多担。 朱慈烺能拿出二十一万担。 他决定，留五万担当做军粮，其他的全部拿出去卖掉。 “啊……” “皇上，万万不可啊，现在闯贼封锁了所有通道，粮食进不来，万一援军来不了，没了粮食，京城将无法再守啊。” 李国桢第一个反对。 哪怕有二十万担粮食，也只够让十万人勉强维持三个月。 何况现在京城的官员，太监，民壮，宫女，军队加起来，不止十万。 没了粮食，到时候就真守不住了。 “皇上，襄城伯说的在理，再怎么，我们也不能卖粮食啊！要不，想想其他办法吧。”倪元路站出来。 粮食是让他们将这场仗继续打下去的根本。 一旦京城断粮，守军将不攻自破。 到时就悲剧了。 “皇上，粮食不能卖，城里除了守军和官家的人，另外还有六十万百姓，真这么做，我们一个月都撑不住。” “通州失守，闯贼肯定会派兵攻打天津，运河航线已断了，援军没有来，或许我们要准备跟闯贼长期对抗，三思啊！！” 李遇知道、王家彦纷纷反对。 但他们不知道朱慈烺真实想法。 “诸位爱卿，你们可听说过，北宋范仲淹，对付奸商囤积居奇的故事？”朱慈烺轻轻笑道。 那一年，杭州遭百年不遇的旱灾，粮食减产，本地粮商囤积奇居，捂货惜售。 范仲淹以高出市场价两成的价格，收购粮食，刺激粮商抛售。 结果，外地粮商闻讯，纷纷将粮食运来杭州售卖，最终导致粮食价格一路暴跌。 “皇上，范仲淹高价收粮，和咱们不一样，他是收粮，咱，是卖粮啊！！”李国桢有些转不过弯来。 倪元璐和范文景几个虽然没说话，但跟跟李国桢都有差不多疑惑。 城被围着。 粮食卖了，就没有了，外面的粮食进不来，坐吃山空，总有一天会全部被消耗殆尽。 “诸位，范仲淹高价收粮，朕却要低价卖粮……” 朱慈烺将原理对他们讲了一遍后，方岳贡等人，纷纷睁大眼睛。 “皇上，这，真的可行吗？” 听过他刚才的解释后，方岳贡眼底闪烁着绿光。 要是真行得通，户部财政危机就能暂时解除。 李若琏、李国桢几个此时，眼底全都闪烁着期盼。 “呵，行不行得通，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朱慈烺眉头轻挑。 将汪承恩和汪永洪等人找来，周密计划一番后，放出消息，朝廷明天将以十五两银子的价格开仓放粮。 城中百姓获悉，纷纷奔走相告。 十五两银子的价格，相比之前，还是翻了三倍。 但相比二十两的天价，十五两的价格，却显得很‘良心’。 朝廷自己没有粮铺，决定由京城的粮商来竞标，朝廷给十五两的价格，粮商只允许加五十文手续费。 第一批粮食，放一万担。 这个消息，总算让城里的百姓们松了一口气。 最少，粮食价格不会再涨了。 “好，哈哈哈，朱慈烺终于熬不住了，我们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粮食可以放出来。” “孔掌柜、渠掌柜、乔掌柜，这次我范家决定参与竞标，十五两的一斗的价格，最好由咱八家一起吃下来，到时候卖出去多少，还不是由咱说了算？” 山西八大商人在京城的分号掌柜们得知消息，开始摩拳擦掌，蠢蠢欲动。 范琦决定牵头。 本来已经设计好了的局，用二十两银子慢慢出售，八大家最少能赚几百万。 朝廷的粮食放出来，短时间内，他们的粮食就卖不出去。 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这场仗要打多久。 拿下朝廷放出的粮食后，以十五两卖出一部分，还能赚个手续费。 等朝廷的粮食放完，再集体大涨，到时候朝廷自己也缺粮，说不定粮价还能再往上提一提。 花出去的银子，转一手，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范掌柜，我渠家的银子已准备好，朱慈烺就算再多放几万担，凭咱八家的实力，也能吃得下。” “孔家也准备好了，不过，鄙人建议，八大家不能将份额全部吃下，免得令人生疑。” 最终他们决定，每家最少吃下一千担，剩下的分给其他浙商和徽商。 …… 田家； 管家带着消息回来。 “老爷，老爷有消息了，明天官府会放粮，范家，孔家还有渠家，他们都决定去竞标，要不我们也去进一些货吧。” “噢，山西八大商人都要拿货？朝廷给什么价格？”田敦艮还在因“捐”了二十万两银子，闷闷不乐，得知消息后，精神一振。 正愁手上的粮食太少，后悔没多囤一些。 “十五两，不过朝廷只给加五十文的手续费。”管家点了点头，气喘吁吁。 “才五十文？”田敦艮微微一愣，略微有些失望。 “老爷，您别小看五十文，咱要是将粮食拿过来，谁能知道咱永十五两卖了多少，到时候……”管家贼眉鼠眼，眼底闪烁着邪恶。 “就你机灵，行，这回咱也吃进一部分，依我看，朱慈烺开了放粮的先河，过几天还得再放。” 田敦艮嘴角勾勒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城里有六十多万人。 一万担粮食怎么够？ 等朝廷粮食放完，再涨到二十两，三十两，谁能阻拦？ 朱慈烺开仓放粮的消息，当天晚上，就传到了城外。 李自成和牛金星等人哄堂大笑，都认为奸计得逞了。 “朱慈烺，最终棋差一招，等粮食耗光了，本王看他们拿什么守城。” 突然扳回一局，李自成反而认为，前天将几千百姓驱赶到城里是多么英明。 八大商人，田家，以及浙商，徽商，一共十六家粮商参与竞标。 最终浙商和徽商出局。 田家、八大商人以十五两的价格，拿下了一万担。 当天，他们总共卖出不到一千担粮食后，剩下的九多千担，全部秘密运往仓库，藏起来。 但是，到了第二天，朱慈烺突然宣布，再放粮三万担。 …… 第138章 尔虞我诈 “三万担？” “来的好，他放三万担，我们就吃进三万担，浙商、徽商要是不出手，我们山西商团，全都给他吃掉。” 得到消息范琦再次召集八大商人。 按照十五两的价格，需要四十五万两银子，虽不是小数目，但八家分摊下来，一家也才几万两。 对于财大气粗的八大奸商来说，压根不是个事。 “范爷，如果我们今天吃下这三万担，明天朱慈烺又放三万，那该如何是好？”常家掌柜有些疑惑了。 昨天放出一万担，实际流到市面上的粮食，不到一成。 做生意最怕资金积压。 “呵，常掌柜，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才只是刚刚开始，就算他们明天放三万，我们一样可以吃下，我就不信，朱慈烺能每天放三万担。” “若是常家退出，你们的份额就让给范家吧。”范琦轻笑，势在必得。 “常掌柜，现在我们最苦恼的就是没有货源，朱慈烺十五两放粮，过几天我们三十两卖出，转手净赚一半。” “何况，现在城外有几十万兵马，围到什么时候，还不一定，没记错的话，开封城可是被围了半年。”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穿标准掌柜长衫的中年男子站出来。 孔家掌柜孔祥林。 “渠家愿意跟上，三万担又如何，按照我们八大家的实力，就算三十万担照样全部拿下。”渠瑜宗道。 大家都这么说，常掌柜也就放心了。 八大掌柜赶紧派人去前往联络放粮的人。 田敦艮昨天抢到了几百担的份额，出售一部分，剩下的全部囤入库房。 得知朝廷还要再放三万，他马上派人多准备银子。 这一次 ，田敦艮竞标了两千担，虽说花了三万多两银子，但现在粮价那么高，拿到的粮食就算马上卖掉也能赚一点。 这次竞标，大部分粮食还是给了八大皇商。 浙商只拿到了几百担的份额。 范琦等人以及田家拿到粮食后，总共只售出了不到半成。 京城六十多万人口规模，这点粮食，还不够一天的口粮。 “皇上，这才两天就放出了四万担，要真这么继续下去，坚持不了几天了。” “关键是这些奸商，拿到粮食后，只卖出不到一成，其他全部捂货惜售，要不还是先缓一缓。”方岳贡心惊肉跳，作为户部尚书，手上有粮才不慌。 现在仅仅两天就拿了四万担粮食出去，看着逐渐搬空的粮仓，莫名的有一种空虚感。 感觉不踏实。 “捂货惜售，好啊。” 他们越是如此，朱慈烺越开心，这些粮食转一圈，还得回到自己手上。 “承恩，最近竞标粮食的，都有哪些人？” 朱慈烺目光朝着王承恩看去。 “回皇上，山西范家，渠家、孔家买的最多，其次是常家、亢家，曹家、乔家和侯家。” “田国舅那边今儿也买了两千担，对了，刚才，田管家还派人来打听，想从咱这里多买一些。”王承恩阴柔的声音回道。 “田家也来了？” “好啊，你的人是怎么回他的？”朱慈烺点燃一根烟，轻吸了一口，神清气爽。 “奴婢们不敢答应，只是让他明日找方大人。”王承恩如实回话。 “噢，他想买多少？”朱慈烺追问。 “想买一万担。” “答应他，三十万，给他三万担！！”朱慈烺眉头轻挑。 “不过，必须要先给银子。” 王承恩心头一振，眼底流露出一抹异样的神色：“皇上，这，真的给他这么多？” “田家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欺行霸市，强取豪夺，你不必亲自出面，找两个面生的太监去。”朱慈烺轻描淡写。 “啊……”王承恩明白他的意思后，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皇上，这，恐怕不妥吧。”方岳公感觉三观都快被颠覆了。 这不是诈骗吗？ 关键是，这主意还是皇上出的。 真要传出去，别人该如何议论啊？ “方爱卿，田家的财产本就是不义之财，你们尽管照做便是，只要这笔银子用于百姓身上，哪怕让朕担上昏君暴君的骂名，朕也无怨无悔。”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若能用朕的清白，换得百姓安居乐业，就算遗臭万年，又如何？” 装比，谁不会。 今天我就装给你们看。 “皇上圣明。臣罪该万死，误会您的意思了。”方岳贡老泪纵横，如此贤德明君，真是百姓之福啊。 王承恩也是感慨万千，新皇帝比起老皇帝，不仅手段高明，心胸更加广阔，实乃难得明主。 当天晚上，田国舅再次让管家找到内帑的人，希望通过内部关系，购买一万担粮食。 按照朱慈烺的吩咐，内帑答应可以按照内部价，给三万担，但必须在今晚看到钱。 田国舅心想，之前的粮食大部分被山西商人吃下来，明天就算再放三万担，自己也拿不到多少。 以十两的价格，拿三万担，马上转手都能赚十万。 赶紧让管家给内帑送了三十万两。 “呵呵，田官家，内帑的粮食，各大商号都盯着，你们若是大摇大摆将银子送过去，恐遭人非议，明日将银子送到城东，明儿一早我们就将粮食送过去。” “成，那小的现在就回去禀报家主，咱一言为定。”田官家临走前还给三个太监每人塞了十两银子。 三万担，那是按照十五两的价格，转手也能赚十五万。 当天晚上，凌晨，他们就将银子送到了指定地点。 收银子的太监，还给开了收条，盖上内帑的大印。 一切无误后，田官家高高兴兴的带着收条，回去复命令。 八大掌柜今天晚上，一直在打听朝廷是否还会放粮的消息，朝廷停止放粮，他们就涨价。 只不过今晚内帑特别安静。 直到第二天早晨，宫里终于传出消息，朝廷今天要放五万担粮食。 “什么，他要放五万担，消息可靠吗？”范琦以为昨天放了三万担，朱慈烺肯定会消停几天。 那样他们就可以恢复原价，先回一些本。 第139章 三十万两而已 京城庞大的人口基数，二十两的价格，还是有部分人暂时能买的起。 毕竟粮食论斤卖，许多人家挤一挤，还是能凑出几百个铜钱。 “消息准确，宫里已经在往外面运粮食，浙商的人也过去了，范掌柜，我们如果想吃下这批粮食，钱可不是小数目。”常家掌柜重重点头，眼底流露出担忧。 之前四万担，他们八家已经拿出了接近五十万两。 这回是五万担，如果全部吃下去，得七十五万。 哪怕八家分摊，每家也得拿出九万多两。 如果仅仅是四两、五两一担的粮价还好，哪怕到时候恢复原价，也亏不了多少。 现在是十五两一担，真的吃下去，万一亏了，谁都承担不起。 “你们怕什么，现在城还被围着，外面传来消息，闯王还有十万兵马在黄河一线布防，另外几路大军已经开拔准备拿下整个北直隶，要不了多久，整个直隶省都会被闯王占领。” “京城只是孤城，再过一段时间，粮食价格可就不是二十两了。” “你们别忘了，咱们卖给辽东的粮食是什么价？”范琦抿了抿嘴，他心里也有些发毛。 毕竟上百万两银子投下去，谁都害怕会打水漂。 但想想辽东，二三十两的价格，只是毛毛雨。 松锦大战时期，因为边境封锁，清国粮价曾飙升到五六十两一担。 “这次放了五万担，朱慈烺的粮库也快要空了。”范琦眼底闪烁着精明，只不过在他收回目光时，一抹担忧之色，一闪而逝。 在范家的带领下，最终五万担粮食依旧大部分被八大商人拿下。 浙商、徽商只拿到了两千担。 一百多万两银子入库，方岳贡等人心情大好。 田家给的三十万两，也被秘密送到了内帑。 八大商人将粮食拿到手后。 王承恩派出了不少人去监督售粮，然而，八大掌柜久经商海，各自有一套公关策略。 略撒一些好处，就让监督的太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只匀出一小部分用于售卖，剩下来的大部分，秘密转移到了别的粮仓。 殊不知，这一切，全都在东厂监视之下。 王承恩的人将粮食转移路线，地点，转了多少数量，都记的清清楚楚。 田敦艮和管家，昨晚交了三十万两银子后，今天一早就带着车马前往城东指定地点收粮，可左等右等，都没见有粮食送过来。 到了中午，田管家和田敦艮终于按耐不住，派人去宫里催。 “管家，宫里的这几个人靠得住吧？” 田敦艮看着道路的尽头，愈发着急，额头的汗珠不时往下掉。 “老爷放心，这几个公公都是内帑的，他们还给小的开了收条。”管家有些口干舌燥，内心发毛。 三十万两银子，要是真的出事，田敦艮还不得砍了他。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派去催粮的人回来了。 “老爷，老爷，宫里的公公说，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回来的人气喘吁吁，不停用衣袖擦着汗。 “什么，不知道这件事，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田杜艮懵了，差点没急的跺脚。 管家也是一头雾水。 明明都说好了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二人赶紧跑去放粮点，结果粮食放完之后，宫里的人都回去了。 他们只能跑到宫门外。 正好遇到了王承恩。 将情况给王承恩说了一遍。 “王公公，这件事，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三十万两银子都交给内帑的人了。”田敦艮心急如焚。 前几天被朱慈烺敲诈了二十万。 这三十万两几乎是能拿来出来的所有现银了。 “田国舅，您是不是弄错了，放粮关乎京城安定，京城内帑粮仓都是由咱家全权负责，咱家也没有让人这么做，您找的是谁？”王承恩似笑非笑，不紧不慢。 田敦艮听他这么说，立即都傻眼了，赶紧问管家，找的是谁。 “王公公，你们收银子的是安公公，他说是您的手下，昨天他们还给小的开了收条，上面有内帑的印信。”田管家哭丧着脸，感觉天都快塌了。 三十万两银子从他手上拿出去，要是真找不回来，该咋办啊。 王承恩手持拂尘：“田管家，你莫不是说笑吧，咱家手下没有姓安的公公。” “而且，今儿早上，皇上才决定是否放粮。若你们说的是真，也不排除有人冒充内帑的人拿了你们的银子。” “但，内帑是皇上的内帑，谁要是污蔑内帑，就是污蔑皇上，念在田家是皇亲国戚的份上，这件事，咱可以不追求，但若此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咱家可就不能保证皇上追不追究了。” “王公公，我说的都是真的，您看，这就是您的人留下的收条，还有印章呢。”田管家赶紧将收条拿出来，给王承恩看。 “田管家，你给咱家一张空白的纸作甚，你看看，哪有什么收条？”王承恩抻着脸，将纸张丢过去。 “啊……” 田管家一看，收条果然是空的，什么字也没有，急的脑门一黑，直接昏死过去了。 田敦艮瞳孔猛缩，宛如晴天霹雳，血压直线飙升，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王承恩吩咐几个太监，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姜汤，总算保住了小命。 等田敦艮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训田管家。 那个拳头，巴掌，雨点似的落在田管家身上。 “我打死你，没脑子的东西。” “啊……老爷饶命啊，肯定那些太监合谋坑了咱的银子，饶命啊！！”可怜的田管家，被打的鼻青脸肿，鬼哭狼嚎。 田敦艮手都打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太监，没错，一定是朱慈烺指使的，我要去太上皇那里告你。”田敦艮痛心疾首，赶紧准备些银子。 他要进宫面见太上皇。 而此时，崇祯刚刚得知，朱慈烺封吴襄为王的事，勃然大怒。 “什么，他竟然封吴襄为王，逆子，逆子啊，大明江山，就要被他败光了。” “朕……”崇祯眼底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处于爆发的边缘。 他想说要废掉朱慈烺，但最终还是将这句话憋出去了。 “太上皇，您有所不知，现在城里许多人都剪了头发，皇上，他，也带头剪了。”高起潜有意无意，挑选一些对朱慈烺不利的消息。 剧院宣传的那些精彩片段，故意不说。 气得崇祯，胸口发抖。 这个时候，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太上皇，田国舅说有要事求见！” …… 第140章 这个逆子 崇祯还在为封王吴襄之事震怒不已。 忙碌了大半辈子的他，突然 闲下来，发现身边只有袁太妃几个可以说说话，能与之交心的人更是只有高起潜。 田敦艮怎么说也是他的大舅哥。 自从田太妃去世后，他还没见过这个大舅子。 只是，崇祯对田敦艮的印象并不太好。 老丈人田弘遇为人豪爽大气，但这个田敦艮丝毫不像他父亲。 捐钱的时候抠抠搜搜的，去年崇祯组织捐饷田家也只象征性的捐了五百两。 “他来所为何事？” 崇祯心里窝火，微微愣了一下后，抬起头，阴鸷的的眼神中杀意滚滚。 那股无名怒火，吓的高起潜浑身发抖。 “田国舅说，他被宫里人骗了银子，无处申冤……”小太监拿了田敦艮的钱，要不然才不会在崇祯发火的时候来汇报这种事。 “被骗了银子？跟朱慈烺有关？”崇祯直呼名字。 “奴婢只是听说，田国舅想要买内帑的粮食，先给了银子但是找不着收银子的人了，内帑王公公说，并没有提前放粮。”小太监一五一十，将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崇祯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田家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欺行霸市，此事，算给他们一点教训，就说朕已经睡下了。” 他才懒得淌这趟浑水。 “是。”小太监见礼后和高起潜一起告退了。 等他们走后，崇祯伸了个懒腰，心情莫名的又好起来了。 “这个逆子……” “要是朕当皇帝时，有这手段，何愁没有银子！” 嘀咕了几句后，他重新躺下，养心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田敦艮求见太上皇无门，反而搭进去三十两打点费，有气无力的往回走。 “朱慈烺，我，跟你势不两立！！” …… 经过三天放粮，虽说奸商们拿到粮食后，只是放出了一小部分，但城里的百姓还是因此得到了实惠。 相比二十两的天价，十五两的价格，暂时能保证他们不被饿死。 …… 城外； 李自成大营，捷报频传。 唐通、白广恩、李过三人率领十万兵马东进，因周围城镇许多都是唐通旧部。 大军一到，望风而逃。 蕲州也在今天上午被攻破，之后大军兵分两路，一路攻香河，一路攻遵化。 “好，哈哈哈，果然还是丞相和军师的妙计管用，等我们拿下整个北直隶后，京城将不攻自破。” “传令下去，从明日起，大军在城外展开操练，等朱慈烺被困死，饿死时，我们也练成了精兵。” “报，大王，城里有消息了。”顾君恩三步并作两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喜色。 “哦，快说！！”李自成精神再次一振。 “范家传来消息，朱慈烺三天之内放了九万担粮食，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朱慈烺的粮草最少消耗了大半，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断粮了。”顾君恩脸都笑成了一张饼。 “好，哈哈哈，朱慈烺自以为聪明，殊不知，本王在城外也能决定城中粮价，让他去放吧，到时候六十多万张嘴，看他怎么办。” “果然，人还是太青年啊。” “哈哈哈……”李自成的话，引得牛金星等人大笑。 只有一个人，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安之色。 李岩认为，这个办法根本行不懂，凭最近他对朱慈烺的观察，此人定然不会坐以待毙。 只是他多次建议李自成速战速决，都遭否定，心灰意冷。 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 朱慈烺当然知道，田敦艮入宫告状的事，更知道崇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自己掌握了舆论。 朝廷开仓放粮，他肯定不会忘记趁机捞一把声望。 在百姓心里，朱慈烺就是爱民如子贤明之君，他就是百姓心中的天。 有皇上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其实到现在，朱慈烺才明白，真正掌握了舆论的好处。 老百姓和所谓的权贵，智商并不存在什么差异，只是权贵们掌握着话语权。 老百姓接受到的信息渠道，来源，时间都不一样，因此每个人的判断都有差异。 现在朱慈烺通过大唐剧院，将消息以同样的方式传播出去，每个老百姓得到的消息大同小异，大家得出的判断自然也一样。 当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议论，他们有一个好皇帝时，哪怕对朝廷稍微有点不满的人也不敢随意表露出来。 这使得，朱慈烺的声望达到了一呼百应的程度。 不过，朱慈烺不仅要在百姓中一呼百应，更要在读书人树立自己的正义形象。 读书人有许多可能不爱看戏，也不听说书，唯独爱看书。 但，朱慈烺有办法。 他决定在大唐剧院的框架里面，创办大唐报。 将一些信息，以报纸的方式传播出去。 华夏的报纸可以追溯到唐朝。 一开始称作邸报，仅在官员内部流通。 后来改为开元杂报，一般记录当时发生的新颖之事。 只是那个时候没有活版印刷，只依靠手抄流传，传播速度有限。 明朝的时候有京报。 因为后期经费严重不足，加之战乱，京报已名存实亡。 重启京报，依照大唐剧院的规模，只需招募一些会能够认字编写文章的读书人就能办起来。 现代人管这叫记者。 华夏古代，这一职位叫‘采风使’。 邱之陶他们也早有此意，朱慈烺一句话，当天晚上，邱之陶就去国子监那边物色人手。 依托大唐剧院，报纸很快就办起来了。 因为活版印刷，京城大街小巷，多了一个新的群体。 卖报郎。 “卖报卖报啊，皇上下旨，今日再开仓放粮八万担啦。” “卖报卖报啦，闯贼连续三日按兵不动，皇上亲自视察新军大营，鼓舞士气啦！！” 各种各样的消息，铺天盖地。 但； 这些消息，都是朱慈烺愿意让人家知道的。 这就是媒体的魅力。 谁能掌控了话语权，谁就能掌控世界。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旦判断失误，满盘皆输。 范家召集了八大掌柜议事，一个买办模样的中年人拿着报纸回来。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常掌柜脸色大变。 “什么，他们又要放粮八万担，范掌柜，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们要将这八万担粮食全部吃下吗？” 之前他们每家最少拿了十几万两出来囤货。 本以为朱慈烺仓库快要见底了，没想到，他还能拿出这么多粮食。 现在摆在八大掌柜面前只有两条路。 买，或者不买。 …… 第141章 收网 “马的，他怎么有这么多粮食，范掌柜，如果我们再吃下这八万担，万一他再放粮怎么办？”渠瑜宗心里彻底没底了。 他毕竟只是渠家的掌柜。 已经动用了十几万两银子。 如今的八万担，最少还得再拿出十几万。 简直心惊肉跳。 范琦同样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你们怕什么，我们八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朱慈烺的粮食无非是后来囤的货，我看他最多也就只有这八万担了。” “如果你们不买，任由事情发展，这笔粮食就会被浙商和徽商吃下，那些奸商和朝廷走的近，八万担粮食落在他们手上，最少得半个月才能完全卖出去。” “到时候，万一城外的情况有变化，我们的银子就全部会打水漂了。” 范琦沉着脸，眼神空洞，事情已逐渐超出他的掌控，他自己也没办法保证，银子能不能回本。 但，如果不买。 毕竟，今天并不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如果徽商、浙商开始卖粮，其他小商人也会跟进，甚至一些种粮大户也会趁机抛售。 谁不想趁机捞一把？ 到时候粮价很有可能雪崩。 范琦直接安排认购任务： “这样，我范家认购两万担，剩下的六万，由你们七家分担，只要我们捂粮惜售，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 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八大掌柜，就像一群赌徒。 不买，很有可能马上亏损，买了或许还能赚更多。 所以，只能继续买。 赌朱慈烺手上没有底牌，赌李自成继续围城。 第二天上午，内帑就将八万担粮食匀出来，卖给了八大商人。 这一次，徽商和浙商，奇迹般的全部被排除在外。 八大商人将粮食运出去后，依照惯例，对外售出了几千担，其余粮食全部秘密转移。 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部在东厂和锦衣卫的严密监视之下。 截止到第四天傍晚，朝廷总共放出粮食十六万担。 八大奸商的仓库，堆成了小山。 户部的国库银子也堆成了小山。 二百四十万两进账，加上之前抄张缙彦和吴履中等人入账的三十多万，国库账上的银子足足涨到二百八十万两了。 户部尚书方岳贡眼睛都笑眯了。 十年来，国库第一次如此殷实。 八大奸商，拿了八万担粮食，哪怕装模作样，也不可能一天卖完。 后面连续三天，他们都在限量售出。 到了第四天，也就是开展金融战的第八天，王承恩汇报，八大奸商派人通报朝廷的粮食卖完了。 实际上总共连一万担都没有卖到。 时间来到4月4日；奸商们恢复了每担二十两的粮价。 买粮的百姓们再次排起长龙。 和八天前不同的是，经过这么多天高粮价消耗，大部分口袋已经空了，能买的是高价粮的人不足之前的一半。 更多人陷入绝境。 范家私人宅院内。 八大奸商，齐集一堂。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范琦居于主位，眼神之中闪烁着决胜于千里之外的喜悦。 这场金融战，他们注定要赚的盆满钵满。 “范掌柜，朝廷已有四天没有任何消息了，朱慈烺的粮库肯定已经空了。”常家掌柜喜上眉梢，和之前每次要拿银子进货时那张死人脸，完全不同。 “哈哈哈，那是，范掌柜何许人也，这一次，要不是范掌柜做主，我们岂能打这么大的漂亮仗，接下来的日子，大家躺家里数钱就行了。”渠瑜宗眉飞色舞，心情大好。 “范掌柜，现在朝廷没粮可放了，依我看，是时候连本带利将放出去的银子赚回来了，鄙人提议，从明天开始将粮食价格提到三十两。”乔掌柜站出来，脸上写满了期待。 反正现在城被围着。 哪怕你是条龙，也不可能不吃饭。 哈哈…… “对，提到三十两，朱慈烺这下，要傻眼了。” 曹家掌柜跟着起哄。 有钱不赚，王八蛋。 八大奸商一拍即合。 马上涨价！ 还在排队的老百姓，好不容易变卖家产，攒了点银子，粮食价格再次暴涨。 许多人泪崩。 “苍天呐，皇上放了那么多粮食，他们怎还涨价啊，三十两银子一担，这是要咱的命啊。”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这些奸商，肯定拿了朝廷的粮食藏起来不卖给咱们。” “对，他们肯定藏起来，大家冲进去看看，什么售罄啊，分明是捂粮惜售。” 人群中频频发出不满的声音后，有人带头冲上前去。 积怨已久的百姓，一点就着，他们包围铺子，控制店员。 大街上的老百姓越聚越多，许多人冲进去打杂。 但是，关键时刻，锦衣卫和东厂出动了。 他们好像是早有准备的从大街小巷里出来，疏散人群。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最近朝廷也发现，有奸商拿了朝廷粮食之后，秘密转移，皇上已下令彻查此事，大家先回去，皇上一定会给大家做主的。” 首领太监，安抚百姓，并且透露了一些‘惊人’的消息。 “天杀的奸商，他们简直是吃人的豺狼，求皇上严惩奸商。” “奸商全部都该杀，求皇上为我们做主啊。” “杀，这些天杀的，毫无人性。” “大人，这是我们写的万民书，请皇上一定要将奸商拿下。” 有人拿出了按满手印的血书，百姓们热血沸腾。 王承恩拿着万民书，乐开了花。 成了，哈哈哈…… 奸商们，准备受死。 外面的百姓闹翻了天。 范家宅院的奸商们开完会，范琦让人杀了一头猪，将拿出了最好的汾酒摆下庆功宴。 府上的家丁，都坐了好几桌。 突然，一名家丁跌跌撞撞跑进来。 “范先生，不好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将我们包围了。” 范琦等人微微一愣，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要出事。 “快，快去抄家伙！！” 八大商人，能够带着战略物资，突破层层封锁，麾下的商队，本就是一支庞大的私人武装。 有时候，商队在通过一些险要地带时，会好几家聚拢在一起，人数多的时候，会有上千之众。 一般的土匪和小股流民都不敢轻易靠近。 京城的分号每家也有好几十，乃至上百青壮。 “轰隆！” 这个时候，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一队锦衣卫从外面冲进来。 “谁敢动一下，格杀勿论！！” …… 第142章 一网打尽 刘金堂带着锦衣卫进来，曹正也领着一队番子杀气腾腾的冲进来了。 外面数百名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严阵以待。 那些刚刚还叫嚣着，要抄家伙的家丁，全都哑火。 让他们对付一小撮流民还行，对付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无异于找死。 城里还有好几万兵马，一旦有动静，谁也走不了。 范琦是这家宅院的主人。 见状，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公公，大人，我们是范家商号的人，他们都和商号有关的生意人，生意人。” 范琦老奸巨猾，点头哈腰时，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往曹正手上塞。 一旁的买办也赶紧拿了二十两银子，去送给刘金堂。 要是放在以前，这一招肯定管用。 但今天； 谁也救不了他们。 刘金堂和曹正奉了皇命前来，谁敢收受贿赂，东门菜市场，五百多颗人头都是前车之鉴。 “范掌柜，别跟咱家来这一套，刚刚我们接到检举，你们商号拿了朝廷的粮食，私自藏匿，导致粮价暴涨，皇上亲自下旨，彻查此事。” “来啊，都给我拿下！！” 数十名番子和锦衣卫冲进去，将全部人包围。 “不，公公，我，我们都是正经的生意人呐，肯定弄错了，我们没有私藏粮食啊。”渠家掌柜，常家掌柜，乔家掌柜，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明明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被发现了呢。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朱慈烺在给他们挖坑。 八大奸商，如果老老实实的将竞标粮食按照朝廷规定的价格，卖出去，朱慈烺还真的只能另想办法。 赌的就是他们利欲熏心。 马克思在资本论中写道，要是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能活跃起来。 要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敢铤而走险。 要是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律法。 要是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着杀头问斩、诛灭九族的风险。 显然，这句话，完美的解析了八大奸商，为何敢于冒险穿越封锁线，践踏朝廷律法，将战略物资送给清国。 “生意人？你们这些奸商，串通闯贼，恶意提价，置百姓生死不顾，还能称之为人吗？” “乔家在南大门三处粮仓，藏有粮食九千担，曹家，在城东六处粮仓，藏有粮食一万一千担，范家在城北粮仓，藏有粮食一万三千担。” “还需要我再念下去吗？”刘金堂面无血色，若非还要带回去审问，他现在就想杀了这些狗东西。 范琦、渠掌柜、曹掌柜等人，听到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顿时吓的瘫坐在了地上。 全完了！！ “拿下！！” 踏踏踏！！ 外面的兵马排着队冲进来，一百多人全部被带走，随后刘金堂和曹正又对范家宅院挖地三尺搜查，又从后院地窖中搜出兵器数十，弓箭十余张。 私藏兵器，勾结闯贼，藏匿粮食，哄抬物价，罪名全都坐实了。 城南，城东，城北仓库以及八大奸商的铺子、宅院，几乎同时动手。 朱慈烺精心布置了这个局，为了一举将八大奸商全部拿下，总共出动了五千多兵马。 这次行动，朱慈烺稳坐钓鱼台，主要由王承恩和刘金堂主导。 军机处； 内阁元老，军机大臣，齐集一堂。 振奋人心的消息不断传来。 “报；城东粮仓，全部拿下，一共缴获粮食一万四千担。” “报，城北粮仓，全部拿下，一共缴获粮食三万一千担。” “报城南曹家试图反抗，六十三人全部剿灭，缴获粮食三万七千担。” 方岳贡、李遇知、倪元璐、范文景等人，纷纷露出了喜色。 朱慈烺下令，让曹正和王承恩抓紧从查抄八大奸商的在京财产。 另一边； 田家； 田敦艮前几天被朱慈烺诈捐了二十万，后来被太监‘诈骗’了三十万两，家底几乎耗空了。 这几天，他都闷闷不乐的将自己关在家里，闭门谢客。 “老，老爷，吃饭了，您可不能作贱自己啊。”管家脸还肿着，手上缠着绷带。 这些伤都是田敦艮造成的。 “吃吃吃，给我滚，滚，”田敦艮看到这货都想杀人了。 蠢货！ 我的三十万两啊。 见不到崇祯皇帝后，他又想办法去求见朱慈烺，也被拒在宫门之外。 银子是丢了。 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看着八大奸商吃肉，自己却连本金都没拿回来，心窝子就像是被刀扎了一样。 管家生怕他又发疯，连忙往外逃走。 但过了一小会儿，他又跌跌撞撞的跑回来了。 “老爷，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朝廷出动了大量兵马，包围了范家，城东，城北、城南都在动手，抓了好几百人。” ‘罪名是捂粮惜售，勾结闯贼，哄抬物价。” 管家气喘吁吁，脑袋现在还是懵的。 “什么，全抓了，消息是真的吗？”田敦艮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田管家。 内心惊涛骇浪。 “是真的，小的刚才出去还看到了大街上正在调动兵马，锦衣卫，东厂全都出动了。”管家脸色微微泛白，心跳的厉害。 谁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田敦艮沉着脸，抬了抬手，坐下来：“让我想想，让我先想想……” 冷静下来后，他仔细琢磨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忽然双目圆睁，不寒而栗。 “整件事，都是朱慈烺的阴谋啊！” “完了，田家完了！” “快，准备一份厚礼，去找王承恩！” 八大商人全部被查，田家前几天也竞标了两千多担，为了弄回之前被朱慈烺拿走的二十万。 田敦艮准备过几天等粮食涨回二十两后在抛售。 拿到粮食后，他们一共只卖了不到五百担。 两千担粮食，全部被运回了粮仓，后来因为三十万银子的事，田家就再也没有卖出一粒粮了。 田管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去准备。 可就当他二人从后院出来，前院就听见有人喊。 “老爷，老爷，锦衣卫来了。” …… 第143章 田家慌了 “啊……” 听说锦衣卫来了，田敦艮吓了一跳。 再也没有心思惦记那三十万两的事了。 田家客厅； 高时明领着十几个番子，走进来，跟他联合执法的还有一队锦衣卫。 不一会儿，田敦艮在管家搀扶下，一瘸一拐的来到了大厅。 “田杜艮见过公公。” “哟，田国舅，您行这么大的礼，咱家可不敢担啊！！”高时明手持拂尘，似笑非笑。 身后的番子都是板着脸，眼底藏着杀机。 看的田敦艮等人，不寒而栗。 “担的起，担的起，公公是皇上面前都红人，我一个过气的国舅，咋能跟您比呢。” “不知公公驾到，可是为了何事。”田敦艮将准备好的一袋大约五十两银子，塞给高时明。 高时明欣然收下，能薅羊毛就薅。 将银子收好。 内帑又多了五十两收入。 “呵呵，小事，田国舅前几天不是和一伙山西商人，竞标了官仓粮食么，朝廷接到举报，山西商人勾结闯贼，哄抬物价，还捂粮惜售，导致百姓怨声载道。” “皇上下令彻查，八大奸商现在被全部拿下查封了，您这边，也得走个过场。” 高时明嗓音阴柔，双眸之中始终带着一抹令人无法违背的威严之气。 但这股威严之气，并非来自于他本身，而是身后的皇宫大内。 “啊……，公公，我，我这边也要查，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在皇上面前帮我美言几句！！”田敦艮明白，一旦查下来，事情就没这么简单了。 “呵，田国舅，您太小看咱皇上了，八大奸商何等聪明，他们还不是被皇上拿下了吗？” “别看皇上年轻，谁有问题，谁没问题，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以为咱家替您说话，就能瞒的过皇上了吗？” “老皇上，为何会禅位，军机处，内阁那帮老臣，对皇上可是服服帖帖。” “想要让皇上从轻处罚，国舅爷还得跟咱家说实话，千万不要试图蒙混过关。” 高时明头戴小尖帽，微微上前一步。 摆在田敦艮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老实交代，并且服从朝廷安排。 要么，就只有步八大奸商的后尘。 田敦艮色如死灰，额头汗珠直冒，眼底浮现着绝望。 田敦艮贪，但不蠢。 想明白后，还是决定坦白一切。 “公公，我，我就藏了这么多，这些粮食，我愿意无偿交给朝廷，请您高抬贵手啊。” 没必要为了两千担粮食，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 田家的现银虽然没了，家产却遍布整个北直隶，甚至江南都有田家的庄园。 用不了几年就能恢复元气。 “田掌柜，你藏的粮食相比八大奸商，虽不算多，但也不少啊，两千担粮食，足够十万人吃上一天了。” “想要让咱家替你说话，你自个得先拿出诚意来。”高时明皮笑肉不笑，目光如刀子一样落在田敦艮身上，令人不敢正视。 “还请公公指点迷津。”田敦艮内心毫无头绪，自己家里已经没多少钱了，他也不知道诚意二字，倒地有多深的水。 多了自己心疼，少了又担心不够。 高时明轻轻笑道：“田国舅，你可知道皇上现在最希望解决的是什么事吗？” 田敦艮微微一愣，脑速飞快转动，试探性回答：“是，稳住粮价？” “田国舅，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通。” 高时明大笑：“若是田国舅主动带头，以平价卖粮，皇上定然对你刮目相看。” “是，是，那从明天开始，不，从现在开始，田家每天拿出一千担粮食平价出售，直到府上粮食卖完为止。”田敦艮颤颤巍巍，咬咬牙。 心中鲜血在静静的流淌 看着高时明等人离开的背影，小命是保住了，总算松了口气。 “朱慈烺，你不得好死……” 另一边； 嘉定伯府邸； 周奎上次带着人从宫里回来，发现家里的古董，字画，银子，田产房契全部被搬空了。 就连粮库的粮食都只剩了几十担。 八十多万两银子，只给他留了一万两生活费。 这可将他给惹毛了。 直接进宫去找崇祯，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朱慈烺一开始还是借，后来又宣布让他捐款三十万，相当于直接将家产给没收了。 气的周奎将朱慈烺祖宗十八代都数了好几遍。 前段时间，得知朝廷放粮，周奎也在蠢蠢欲动。 他明白，仅剩的一万两银子，用不多久就会花完，不能坐吃山空。 朝廷放粮的价格也不低，于是找到了田敦艮商量，想从他手上借十万两银子作为启动资金。 只要能拿下几千担当份额，过几天粮食价格涨上去，最少能净赚几万两。 可，当时田敦艮自己都在挖空心思，如何排除异己，多竞标一点，怎么可能答应借钱给周奎。 何况你周奎家的银子全都捐掉了，田契，地契都没了。 万一出了什么差池，拿什么来还？ 碍于情面，田敦艮提出让周奎将宅子抵给他，才能借一万两。 周奎自然是不答应。 看着八大奸商和田家吃肉，每天购入大批粮食，周奎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无比压抑。 “老爷，出事了，出大事了，八大商人全部被查了，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又去了田家。” 周家的管事，带着消息从外面回来，上气不接下气。 周奎微微一愣：“什么，都被查了，这，这是真的？” 双目圆睁。 “是真的，城东，城北，城南有大量兵马在调动，八大商人全完了。”管事重重的点头，身躯发抖。 他明白，这意味着，如果上次周家也购进粮食的话，会跟着一起完蛋。 “哈哈哈，田敦艮，活该，你还瞧不起本国丈，这会知道栽了吧。” “哎呀呀，我外孙，这回真的办的真不错。” “去，你现在从厨房拿两个鸡蛋，送给田敦艮，就说让他别气坏了身子，钱才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以后还能赚回来。” 周奎幸灾乐祸，脸上戾气一扫而空。 哈哈…… 总算有人落得跟他一个下场了。 …… 另一边； 军机处； 朱慈烺和李国帧等人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到了傍晚，随着各路抄家的人马陆续返回。 天黑后王承恩和曹正、刘金堂等人带着账本进来了。 …… 第144章 朱慈烺奸商 “回来了，都回来了，皇上，您看，都回来了。” 李国桢和张国纪等人，望眼欲穿。 看到王承恩和刘金堂进来，全都站起来，脸上写满了期待。 倪元璐、范文景、方岳贡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们几人身上。 “皇上，诸位大人，咱大获全胜，这是缴获清单，八大奸商总共八百多人，都被拿了。” 王承恩脸上闪烁着胜利的喜悦，前几天在永定门伏击闯贼，杀敌好几千人他都没这么开心过。 “王公公，你就别卖关子啊，粮食都拿回来了吗？”方岳贡现在最关心的是，放出去十七万担粮食，能回来多少。 困守孤城，最关键的就是粮草，银子都只排在第二。 “回来了，都拿回来了，方大人，咱除了将放出去的粮食拿回来，另外还截获八大奸商，三十五万担，呵呵呵……”王承恩脸都笑成了一朵花。 听到这个数。 方岳贡双目圆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三十五万，王公公，我没听错吧，这是真的？” “王公公，你是说，除了我们放出去的粮食，另外还有三十五万担吗？”张国纪感觉有些窒息，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王承恩，脸上写满了惊讶之色。 这下稳了！ 如果真有这么多粮食，加上放出去的十七万，相当于拿回了五十二万担。 皇上手里还有五万担，算下来，最少能让他们支撑三个月。 李国桢、王元璐、范文景、李邦华，施邦耀等人，一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呵呵，张国丈，这次突袭行动，不仅截获了八大奸商资敌的粮草，还缴获赃银三十万，布三万匹，精铁十五万斤，盐五千担，其余杂货小的们都记录好了，你们自己看吧。” 王承恩将清单给他们后，一阵口干舌燥，自己去倒了一碗水叽咕叽咕。 李国桢几个抢着看清单，连连叫好。 方岳贡看到清单上的东西，无比激动。 他粗略算了一下，之前以十五两的价格，卖给八大奸商就运回银子240万。 现在拿回52万担，还给内帑十七万，净赚35万担，哪怕将这些粮食以五两银子平价卖出，都能换回175万。 盐、铁、布匹，以及诸多衣服鞋帽算下来最少值个二三十万两。 还有从八大奸商缴获的三十万，将这些数字加起来，方岳贡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还没算，其他不动产。 八大奸商将京城当成了转运站，这次除了查获粮草，兵器等物资，还查获了仓库店铺，一百多间，房子二十多座，骡马一百多匹。 在京城一带，八大奸商还拥有几十个田庄，田产总数多达三千顷，相当于三十万亩。 这些地里长出的粮食，一大半要资助给关外。 相当于拿大明的地，去养活关外的鞑子。 朱慈烺当然不答应。 田产全部没收，暂归内帑，等时机成熟，再分给有功将士，或是等赶跑闯贼分给百姓。 房子、铺子也暂时交给内帑保管。 当然在朱慈烺眼里，粮食还没卖出去，不能算作银子。 这次行动赚回的银子，加上从田家弄来的五十万，一共也才三百二。 卖粮食的二百四十万两，入了国库，能入内帑的银子就更少了。 至于八大奸商的人，审问清楚后，该杀的杀，该充军的充军。 “来来来，方爱卿呐，咱商量个事。” “皇上，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臣万死不辞！！”方岳贡心里哼着小曲，别提有多开心了。 跟着皇上有肉吃，让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李国桢、李邦华几个，一开始都不太赞同放粮，现在才知道朱慈烺是为了引出八大奸商。 如果按照他们刚开始的策略，派兵责令八大奸商放粮，不懂的人只会埋怨朝廷，埋怨皇上。 现在八大奸商，背负着捂粮惜售，哄抬物价，私藏官粮，以及勾结闯贼的罪名，人人喊打。 抄家问斩，百姓只会欢欣鼓舞。 “呵呵，方爱卿呐，咱君臣之间，其实也不用太客气，亲兄弟，明算账，对吧。”朱慈烺朝着方岳贡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温和，充满了对臣子的关心。 “皇上，所言极是……”方岳贡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能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 李国桢和张国纪、范文景几个都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 “这就对了，方爱卿呐，此前朕借给你一百万两银子，用于买粮，现在国库充盈，是不是该还给朕了？” 卖粮食的钱都入了国库，内帑一分都没拿到，还好自己机灵，从田国舅那弄了五十万。 要不然，一两银子好处没捞着。 “啊……” “皇上，那一百万，不是您给臣用于买粮的吗？这不行，不行，国库的银子都入账了。”方岳贡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皇上是打银子的主意，连忙摆手。 李国桢、张国纪等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皇上怎么没个正形，明着跟户部要银子呢。 “方爱卿，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哈，屯粮，用计，朕是忙里忙外的，你们赚的银子不分给朕就算了，这本金总该归还吧。” “老国丈，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朱慈烺的目光落在了张国纪身上。 “啊……”张国纪哭笑不得：“皇上，这，这不是做生意。” 朱慈烺点燃一根烟：“张老，这就是做生意，你还不明白吗？” “无论是打仗还是执政，都是一门生意，赔本的买卖朕可不干。” “方爱卿，实话告诉你，朕这里赚钱的点子多得很。你要这样，朕下回不带你发财了。” 朱慈烺一本正经，还威胁上了，不像开玩笑。 “啊……皇上，这……” 这个时候都朱慈烺，压根不像个皇帝，跟个奸商似的。 方岳贡进退两难。 “方爱卿，朕知道你穷怕了，要不朕退一步，你还给朕八十万，缴获的粮食必须回归市场，从明天开始，朝廷以五两银子平价放粮，卖出去的银子，咱二一添作五。” “呵呵呵！” 朱慈烺笑容玩味，不过怎么算好像自己都吃亏啊！ “啊……”方岳贡这才明白，闹了半天，皇上是要分这笔银子。 回过神，方岳贡随之也跟着哈哈大笑。 李国桢、张国纪、倪元璐等人见皇帝如此顽皮，笑作一团。 哈哈哈…… 第145章 舆论战，虚虚实实 朱慈烺当然没有让方岳贡，耗费人力将八十万送来，而是约定，卖粮的银子内帑先收八十万，之后再由内帑和户部平分。 缴获的精铁、食盐、布匹等等全部入国库。 一百多匹骡马，交李国桢去分配。 戚家军、陷阵营、都缺骡马，物资匮乏时期，八大奸商，简直雪中送炭。 从八大奸商手里查抄的三十万，朱慈烺自己收入囊中，算上从田家弄回的五十万以及之前剩下的银子，内帑的银子总共有一百六十万，后续还有八十万待收粮款。 小金库蹭蹭蹭的往上涨。 国库还有二百八十万。 无论是朱慈烺还是内阁官员，心里都踏实了不少。 田敦艮说可以平价粮粮食，朱慈烺暂时不追究田家了，把能榨的油水榨干再说。 毕竟田敦艮还顶着皇亲国戚的名头，他还是永王的亲舅舅，先放他一马。 朱慈烺和一群老臣，在军机处等了一天，大家还没吃晚饭，朱慈烺让御膳房烧了几个小菜过来，临时对付一下。 随后又派人将邱之陶和李十三找来。 破获八大奸商，勾结闯贼，哄抬物价的事，必须好好宣传宣传，并且一定要让城外的闯贼知道。 大家还在吃饭，邱之陶和李十三就来了。 朱慈烺一边吃，一边布置任务。 原本只查获了五十多万粮草，被朱慈烺改成了两百万担，缴获赃银，改成三百万，布匹，食盐、精铁等等全部翻十倍。 方岳贡和王承恩几个都吐了吐舌头。 太狠了。 不过仔细一想，士兵和百姓知道城里有这么多粮食，军心和民心就稳了。 闯贼知道城里的粮草数量，也会掂量掂量，是不是该继续围下去。 不过朱慈烺可以肯定，自己的粮食，肯定比李自成的多。 当天晚上，李十三的剧院就唱起来了。 城中百姓，一片沸腾。 “抓的好，这些奸商，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皇上圣明啊，明天开始咱就吃上平价粮了，幸亏我家昨天忍了忍没卖，要不然明天都没银子卖粮了。” “是啊，这下好了，多亏了咱遇到了圣明的皇上，有他老人家在，咱就放心了。” 当天晚上，邱之陶还抓紧印刷了一期报纸。 京城众多读书人，学子争先购买，五百份连国子监那边都不够供应。 让国子监众多学子更加振奋的是，皇帝宣布三天后举办一期恩科。 京城学子们，热血沸腾。 不久前，皇帝给京官全部加了俸禄，并且宣布，从此之后，不再欠饷，大家都有盼头了。 更重要的是，朝廷最近杀了五六百贪官，许多职位都有空缺。 若能高中，很有可能得到重用。 大家奔走相告，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身边的人，众学子们更是挑灯夜读，希望能在恩科考试中，金榜题名。 朝廷组织卖粮，朱慈烺并不会将自己的粮食一股脑全部放出去。 而是限量供给，维持住粮食价，一点点的将其他小商人手里的粮食榨出来。 对外宣传朝廷手里有二百万担粮，谁要是在囤积不卖，等李自成退兵，到时候其他地方的粮食进来，五两银子都卖不上了。 之前打算要成立，商部、税部、农部，只有农部已经落实下去。 商部和税部因为缺少人手，暂时还没动静。 朱慈烺决定趁着这次机会将商部和税部架构打起来了。 实际上，整个京官系统都缺人，被朱慈烺杀了一批，人手更少了。 并且范文景还在准备稽核考察，到时候还会有一大批人被剔除出去。 朱慈烺宣布恩科时，范文景点稽核考察，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只等录取一批人上来，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油条就得全部告老还乡。 “文景，工部侍郎赵士锦，办事一丝不苟，为人耿直，依朕来看商部可以交给他来主持。” 商部，主要协调生产和商队之间协作，赵士锦本是工部侍郎，和各制造局之间也熟。 赵士锦大家都熟，之前他们就对赵士锦赞赏有加，用人之己，皇帝亲自点卯，大家一致同意。 马上召见赵士锦。 得知自己被升为商部尚书，赵士锦诚惶诚恐。 前几天他才从工部给事，连升两级，成为工部侍郎。 现在又升为尚书，跟坐火箭一样。 “赵爱卿，你不必担心，商部刚刚组建，谁主持都会觉得陌生，慢慢来，有什么事，可以跟朕商量。” “谢主隆恩。”赵士锦觉得自己是遇到了贤明之主，发誓一定要好好干，不辜负皇上的期望。 随后朱慈烺决定，让赵士锦先组织成立一支商队，协助朝廷放粮。 部分愿意效忠朝廷的徽商和浙商，可以收编。并且朝廷要组建一支直属商队，避免受制于人。 先从卖粮开始。 从八大奸商和贪官手里查抄的一百多间商铺，全部交给商部来打理，朱慈烺又从内帑拿出二十万两作为启动资金。 商部成立了，税部当然不能落在后面。 范文景举荐吏部侍郎，陈必谦担任税部尚书。陈必谦在京官之中算是少有的忠臣。 之前跟方岳贡一起共事，方岳贡也站出来为他说话。 朱慈烺欣然答应。 马上让王承恩派人传旨。 同时被升为刑部尚书的还有，孟兆祥。 前刑部尚书张忻被朱慈烺罢免，尚书之位一直空缺，刑部事务全部由孟兆祥主持。 历史上李自成杀进来后，孟兆祥父子全部为国殉难，朱慈烺早就有意提拔。 等陈必谦来了。 朱慈烺告诉他，税部关乎国之经济命脉，届时，税部将接受由军机处和户部双重监督。 同时朱慈烺还宣布，将烟草司，盐务司，铁务司全部划归税部管辖，所征的款项，将全部纳入国库。 说人话就是，税部负责搞钱，户部负责收钱。 相当于公司的会计和出纳。 刚刚成立的税部，征税就从朝廷商队开始收钱，征税方式借鉴北宋的坐税3％和过税2％标准执行。 所谓坐税，是指固定经营者，譬如酒楼、米行、布行等等，过税是指通行费。 经营者需自行前往税部衙门，购买交税凭证。 朱慈烺解释了双方职责之后，方岳贡等人茅塞顿开。 第146章 大明海关 明朝本身设有税课司局。 张居正新政之后，明朝税务更依赖于地方，许多时候朝廷根本收不上来银子。 李自成等人崛起之后，为了剿匪，朝廷还得往地方搭银子，导致各地巡抚，总兵逐渐养寇自重。 一方面贼，剿而不灭，另一方面，军阀崛起，朝廷逐渐对地方失去了控制。 朱慈烺将收税权重新收归朝廷，就是要从根本上扭转这一局面。 “从今日起，税部需要成立缉私营和宪兵营，除此外，还要想办法建立一套完整的海关征税体系和商税的体系。” “缉私营和宪兵营受军机处和税部双重辖制。” 陈必谦猛然一振，没想到，税部还有兵权，但这都比较好理解。 唯独海关征税体系和商税体系不知如何下手。 明朝后期，逐渐放开了海禁，但并没有人提出建立一套现代专业的关税体系，导致朝廷并没有享受到这份红利。 朝廷收入主要依靠田税和盐铁。 崇祯末年，盐铁系统，腐败不堪，每年只能收上来不足百万两，人口增加了好几倍，收上来的银子，还不如老朱时期的三分之一。 哪怕主要收入来源，田税，也只能征收小农小户，藩王、皇亲国戚的税征不上来。 许多百姓，不堪重负，最后没办法只能将田产挂在藩王和皇亲国戚的名下用来避税。 极端者，甚至直接逃离，投奔闯贼。 要解这个问题，就必须重新制定一套，征税系统。 “在将商税和海关之前，朕首先要宣布废除压在百姓头上的苛捐杂税，从今年起田税按照太祖初年制定的标准执行。” “废除藩王，皇亲国戚，勋贵的免税贴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有人一视同仁。” “第二，每户如果粮田百亩以下者，按照上述洪武年标准，每斗征收一斗。撤销官田和民田以及重租田的差距，一视同仁。” “但一百亩到二百亩之间者，交税额需增加三成，往上以此类推，三斗封顶。” “当然，朕说的是旱地，如果是水田，那就以五十亩为一个基数执行。” 也就是说，一百亩旱地，或是五十亩水田，一亩只需要交一斗粮，但如果有二百亩田，前面一百亩交一斗，后面一百亩交一斗三升。 如果有三百亩地，那就一百亩交一斗，一百亩交一斗三升，一百亩交一斗六升，田产太多的，叠加到三斗就不再往上加了。 类似于现代的阶梯计算法。 所谓的官田，是指朝廷赏赐给有功之臣，伯爵、侯爵、藩王的地。 民田是指老百姓手里的田。 重租田是指某些罪犯田。 官田一开始收到田税比民田略高，但随着土地兼并，藩王勋贵们通过各种规避手段达到避税的目的。 中后期朝廷加税，又遭到了一些藩王勋贵的反对，因此只有民田加税，被兼并的官田反而以各种手段规避，最终导致只能刀刀砍向老百姓。 所以，朱慈烺减的是老百姓的税，加的是藩王大户们的税。 这样一来，农田必然贬值，大户们要么为了规避税率，将粮田挂到穷人名下。 所以还要重新丈量土地，并且要搞一套举报制度，谁弄虚作假，对抗朝廷，或将没收田产或将拿人问罪。 其实哪怕是三斗，也比奸商的的田税少的多。 有些地方地主老财的田租都加到七八斗，甚至一担了。 老百姓种的粮食，还了种子钱，剩下的都填不饱肚子，遇到灾荒年份，那就只能逃难去。 重新丈量土地，阶梯计税法，也不是朱慈烺第一个提出来的，早在张居正新政时期，朝廷就想改革。 因为阻力太大，最终搁浅，张居正也因为得罪的人太多，没落着好下场。 “啊……” 王章和范文景等人听后，心脏都砰砰直跳。 “皇上，这，这真的行得通吗？全国有藩王数十人，光是他们手上的田就超过一万万，他们会答应吗？”李国桢睁大眼睛，内心惊涛骇浪。 这个政令一旦发下去，绝对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举国震惊。 因为受到影响的不止是藩王，皇亲国戚，勋贵大户的田产也不少。 以田家为例，田顿艮手上的良田最少有几十万亩。 袁贵妃娘家估计也有良田数万。 而崇祯外祖，李国瑞家，估计也有几十万亩田产。 这些人，掌握一定话语权，按照新税法执行，定然会大闹。 哪怕李国桢自己家里也有好几万亩田。 “拭目以待吧，朕手中的可是无情剑，朕非常乐意他们用脑袋来试试剑锋。” 朱慈烺似笑非笑。 巴不得这些垃圾来闹，你们最好是造反，那样朕就能名正言顺将之连根拔起。 “皇上圣明，臣愿意补交今年的田税，请农部按照张家田产算出该缴多少粮后，臣马上让人送来。”张国纪精神大振。 他早就盼着改革田税，现在皇上亲自提出来，也正是需要人配合的时候。 李国桢身为军机大臣，京营总督，张国纪觉悟这么高，他也赶紧提出，要补交今年的税。 李若琏随后跟上。 “好，你们都是朕的左膀右臂，能有此觉悟，不愁税款收不上来，但是新政是从今年开始执行，所以等秋收的时候，你们再交粮。” 绝不让忠臣吃亏，何况自己手上粮食暂时不缺，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张国纪等人心里暖烘烘的。 随后朱慈烺介绍了商税体系和海关体系。 清朝的海关体系是由一个名叫，罗伯特·赫德的英国人帮忙建立。 海关完善的第一年，就征收了六百万税款，三十五年后的1900年，每年已能收上来三千万两。 这仅仅是海关征收的钱款。 如果崇祯皇帝每年能收三千万，估计做梦都得笑醒。 但实际上，大明在郑和下西洋之前，也组建了自己的海关系统--市舶司。 西方人的海关系统，是在明朝海关系统的基础改良的。 商税系统和海关系统大同小异，只是征收对象不一样。 海关系统是通过对船舶货运清单实行申报征收，商税系统也可以通过关卡和商铺征收。 而海关税舶司，朱慈烺决定由军机处直接负责。 “皇上，商税和海关税臣也支持，但这两样牵扯甚大，就怕明日宣布时，又有一大堆人跳出来反对。” 倪元路担心…… 第147章 商业税 都说明亡于党争，按照党派划分，倪元璐也属于东林党。 而东林党曾反而主张通过改革赋税制度缓解财政危机。 实际上这只是狡辩的说法，反对通过改革税赋缓解财政危机就是反对征收商税。 倪元璐在东林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东林背后代表的是浙商、地主、豪强的利益。 实际上倪元璐自己一家清廉，并无多少家产。 纯属一根筋！ “但凡敌人反对的，我们都要支持。” “反对者，必然有其重大利益，要么为名，要么为利。” “将自己的名利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凌驾于千万百姓头上，那叫自私自利。” “你们都是朝中重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百姓，都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而不是服务于某一小部分群体。” “只善于提出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那叫喷子，若是这样，留着他们何用？” 朱慈烺一番话，说出了当下朝廷大臣们的通病。 连倪元路都不由自主的对号入座了。 但仔细一想，皇上说的对啊。 只会提出问题，什么都不解决，不能为皇帝分忧，要这样的人做什么？ “皇上圣明，老臣自愧不如，从现在起，老臣愿协助税部完善征税体系，为大明，为百姓，老臣愿意豁出去了。” 倪元路不贪财，唯独爱惜名利。 朱慈烺的话让他明白，什么叫做格局。 “臣愿全力协助，税部。” “臣也同意征收商税。” “臣附议！！” “臣也附议！！” 李邦华和施光耀等人听了朱慈烺一番话后，也感到羞愧，因为朱慈烺说的情况，在都察院尤为严重。 许多官员只顾弹劾，抨击，却没有解决问题之道。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们都是国之柱石，朕希望，只要咱君臣一心，就算前面是一座山，朕也有信心将它移了。” 朱慈烺精神大震。 毕竟他要做的只能吹牛比，真正办事，还得依靠手下大臣。 商税和关税在没有拿出具体章程之前，暂时不便透露，一切等恩科完成，人手到齐之后，才能着手实施。 李自成，张献忠，剿灭而不灭，减免田税，势在必行。 之前崇祯还提前征了练饷和辽饷，有些地方甚至征到了崇祯三十七年。 朱慈烺绝不能允许如此反人类的征税条款存在。 当天晚上，朱慈烺就下了一道圣旨，从现在起，停止任何提前征收税款的行动，违令者，杀无赦。 已经征收的年份，等平息闯贼之后，朝廷全额退还。 这相当于在背后摆了李自成一刀。 只要平息李自成，提前征收的款项就能全部退还，肯定会影响一部分人。 当然，光是靠这一点点，还远远不够。 朱慈烺明白，自己主要敌人并不是李自成了，而是士大夫阶层、藩王和那些商人集团。 李自成从头到尾，都只是这些士大夫阶层，藩王集团，商人集团压榨百姓后，衍生出来的附属品。 解决掉这些人，平息李自成，指日可待。 除了组建海关、税部，朱慈烺还提出将驿站改为邮政司。 “啊……邮政司，这，这是做何用的？”李国桢睁大眼睛，他知道皇上点子多，纯属好奇。 张国记和倪元璐几个也都朝朱慈烺看过来。 “邮政司，是专门负责押送货物部门。” “商队有货物需要运送到指定地点，有些需要走水路，有些需要走陆路。” “有些地方换了水路还得走陆路，押送货物的人不仅需要准备骡马，更要准备船只，操作起来极为繁琐，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而且货物未必能及时送达。” “邮政司就是专门解决这个问题的，邮政司专管货物运输，发货人支付一定运输费后，到目的地指定点收货就行，其他一概不管。” “啊……皇上，如果真的有这么方便的运输方式，老臣相信大部分商人都会愿意的。”张国纪为之一震。 感觉脑袋像是被人开了一扇窗户。 脑海之中，浮现出了一幅极其繁荣的画面。 “皇上，如果邮政司真能做到这般神，岂不是要准备大量骡马和船只，还要大量人手？” 一幅庞大的战略蓝图，出现在李国桢脑海中，这幅蓝图，大到了超乎他的想象。 朱慈烺道：“那是当然，不过邮政司由朝廷控制，既能解决一部分人生计，又能提高货运效率，促进商业活动，一举三得。” “邮政司由户部和兵部负责筹建和改革，暂时由户部管理，待时机成熟，再成立新的邮政部，统管天下物流。” 按照现代物流体系打造出来的邮政司，在张国记等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 “皇上，臣还有一个异议，邮政司的构想是很好，臣就是担心银子收不上来，毕竟耗资非常巨大，就怕有人中饱私囊。”范文景提出的，也是大家都所关心的。 现在的大明，盐铁赋税，就是这么被蛀空的。 邮政物流系统，极其庞大，万一有人中中饱私囊，查起来非常困难。 “呵，当然有办法。” “我们只需要根据发货距离和货物重量建立一套计价体系就行。” “发货点不直接收钱，发货人在发货前，必须到邮政司所属衙门购买邮票，每个驿站之间属于接力发货，中途还需换乘，各地官员也要采去轮流换岗制。” “人定胜天，朕相信一定能办成的。”朱慈烺的话，让众人浑身大振。 李国桢等人纷纷赞同。 朱慈烺宣布，由户部拨款十万两，组建邮政司，招募人手，搜集骡马，暂时打通京城与天津港之间的通道。 当天晚上，十几名说书先生，加班加点，将减税政策在各大军营，说了好几场。 士兵大都来自穷苦百姓，许多人家里都有地，得知皇上要将田税减免为一斗，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还有许多因战功获得了土地的士兵，同样是热泪盈盈。 “皇上万岁，万万岁！！” 将士们振臂高挥，声音冲破苍穹。 水田从五十亩才开始加税，旱田一百亩才开始加，在这个基本数以下的百姓，属于绝对的大多数。 哪怕真有两三百亩，所交税款，也还能承受。 消息在百姓中传来，更是一片欢腾。 就连那些民壮干活都更有劲了。 宫里的女兵，宫女，都是来自普通人家，得知这个好消息，大家欢心雀跃，相互奔走相告。 从今往后，家里有地的人，都有盼头了。 城外； 朱慈烺派兵围剿八大奸商的消息，刚刚传到李自成大营，李自成和牛金星等人脸色大变。 “八大商人手里有两百万担粮草被收缴，这，这怎么可能？”顾君恩双目圆睁，心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无比压抑。 早知道，八大商人手里有这么多粮食，一把火烧了，岂不更好。 “哎，这个范永斗，他怎么不早说，二百万担粮食足够朱慈烺坚持好几个月，这可如何是好？”牛金星痛心疾首，羡慕二百万担粮食为什么不是他的。 要是让他拿到二百万担，直接能将京城围上半年。 宋献策沉着脸，没有一点血色，计谋是他出的，不仅没有卡住朱慈烺，反而让朱慈烺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 想想都揪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八大掌柜拿了粮食为何不出手呢。” 李自成脸色铁青，耗费那么多时间，一拳打在棉花上。 朱慈烺获得了更多喘息时间不说，还获得了如此丰厚的回报。 等他站稳脚跟，以后就更难打了。 “八大掌柜，他们，拿到粮食后，还想捂一捂，结果谁也没想到，这一切都是朱慈烺的圈套，不仅粮食全部被朱慈烺夺了，还落下了通敌的罪名，八大掌柜在城里的仓库不仅有粮食，布匹，精铁和食盐都不计其数。” “按照这个数，朱慈烺最少截获上千万两。” 送消息的人说。 李自成气的，差点没跺脚，牙齿咬的咯吱作响，狠狠的瞪了顾君恩一眼。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大王，事已至此，我们也不必过度揪心，不过臣以为，八大掌柜肯定没有那么多粮食，二百万担，恐怕是朱慈烺放出的假消息。” “何况粮食再多，也总有吃光的那一天，当务之急，是尽快拿下天津港和周围其他城池。” 牛金星一语中的。 粮食再多，只要不撤围，就有吃光的那一天。 “丞相所言极是，来人，马上派人去问问，马科和杜勋他们，应该拿下天津港了吧。”李自成深吸了口气，浑身轻松了不少。 “是！！” 与此同时； 天津； 卢明义冒充杜勋将李自成的劝降信，送到了曹友义大营，他带来的还有朱纯臣的手书。 …… 第148章 入套 “曹总兵，识时务者为俊杰，闯王五十万大军势如破竹。” “崇祯吓的将皇位传给了太子，现在城里早就乱了，兵部尚书张缙彦、内阁首辅魏藻德全都递上了投名状。” “成国公也打算投靠闯王，天津左卫指挥使，朱大能也已决定投闯王了，咱家还是劝你早做决断，不然，大军一到，可就没你什么事了。” “想投闯王的人，多着呢。” 卢明义似笑非笑，背着手，身上透着强大气场，就连曹友义这种总兵级别的人物，都微微一颤。 当然，此时，卢明义是借着李自成的军威。 几天前，他们从京城出发，昼伏夜行，避开了李自成的斥候，辗转来到天津，卢名义先以杜勋的名义拜访了朱大能，之后才来曹友义这里。 昨天，他又在周文宇的帮助下，截了杜勋的马队。 “好，既然我姐夫都投了，我曹友义也豁出去，实不相瞒，末将早就想投闯王了，到时还请公公在闯王面前帮末将美言几句。”曹友义咧着嘴，露出了一副摇尾乞怜的嘴脸。 他姐夫就是成国公，朱纯臣。 “公公，这是总兵大人给您准备礼物，另外还有十万两银子，是要送给闯王的，东西早在几天就准备好了，还请公公笑纳。”副总兵娄光先，让人将银子抬上来。 打开。 足足二十多只箱子，里面尽是白灿灿的银锭子。 “呵呵，好，两位总兵大人，有心了，咱家一定如实禀报。”卢明义收了银子。 不拿白不拿，都是些民脂民膏，不义之财，到时候全部交给内帑。 让人将银子送往卢明义的营地。 一名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 “公公，闯王有令，让我们明日搭乘水师总兵黄将军的船，前往通州，两天后闯王将前往水寨检阅水师，来传信的人说，闯王将会在通州大摆筵席，招待各路将领，让曹总兵和副总兵、朱指挥使等，一同前往，这是请帖。” 小太监拿出好几张请帖，总兵曹友义、副总兵娄光先，兵备道原敏宗等人赫然都在邀请之列。 唯独，天津巡抚，冯元杨被排除在外。 “噢，关辽通津淮水师总兵，黄蜚也答应了？”曹友义精神一振。 他就是担心，黄蜚会走在他前面，才答应投降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呵，那是当然，闯王大军所向披靡，凡是认得清形式之人，都会这么做。” “既然如此，倒不如，曹总兵和娄总兵明日跟咱家一起，搭乘黄总兵战船前往，免得一路颠簸。” 天津到通州还有百多里路，曹友义只能骑马前去，相比之下，坐船就舒服多了。 反正都要去通州，到时候黄蜚也要回来。 “杜勋”可是闯王身边的红人，他提出一起，曹友义也想趁机拉近一下和“杜勋”之间的关系。 “那就听从公公吩咐。” “对了，公公，冯巡抚那边，是不是……”曹友义和巡抚冯元杨本就不对付，这次李自成没有请冯元杨，想必是谈崩了。 “冯巡抚说还要考虑几日，咱家也不勉强，大势所趋，到时候，等闯王大军一到，他自然会想明白。”杜勋说已留下了几个人在冯元杨身边监视。 曹友义精神大振。 很显然，投降李自成这条路上，他曹友义比冯元杨要先一步，等闯王大军到了，冯元杨再投降，也只能被边缘化。 翌日清晨； 曹友义和原敏宗带了二百亲兵，跟随杜勋等人前往天津水寨。 水师总兵黄蜚带人出来迎接。 前去面见李自成，带太多兵马，会显得防备心太强，在“杜勋”建议下，曹友义决定只带一百人乘船，剩下的一百马队，沿着河岸行军，等快要抵达通州时，找地方安顿，方便接应。 黄蜚早就准备好了船只。 大家平日里虽然有些磕磕碰碰，但都认识，有“杜勋”这个中间人在，曹友义和原敏宗、娄光先等人全都放下了戒心。 带着人登船。 “杜勋”和黄蜚特意走在后面。 然而，等他们三人上船的那一刻，船舱里突然杀出数百兵马，将他们团团围住。 后面更有数十弓箭手。 水师大营外面，埋伏的上千人马，也同时围了上来，曹友义带来的那些卫队，脸色突变，全都慌了。 “你，你要干什么。”曹友义双目圆睁，赶紧招呼兵马过来护卫。 “呵呵，曹友义，你私通闯贼，皇上早就想拿你了。” “给我杀！！”卢名义没有太多废话，大手一挥。 船上、陆上很快传来了铁马金戈之声。 曹友义带来的都是军中精锐，二百多护卫，都是他花重金培养，有部分人还在辽东干过，非常骁勇。 黄蜚迅速调来火铳手。 十多分钟后，除了少部分人投降，其余大部分被歼。 副总兵娄光先和兵备道原敏宗、中卫、右卫指挥使，当场被打死。 曹友义和左卫指挥使，朱大能负伤被活捉。 “黄蜚，杜勋，我~糙泥祖宗，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敢杀我，我要你们的命。” “成国公不会饶你们。”曹友义被人从船上脱下来时胸口挨了一刀，伤口虽不深，却出了很多血，狼狈不堪。 朱大能还活着，却已奄奄一息。 “呵呵，曹总兵，你看清楚咱家是谁，杜勋那个垃圾，早就被咱家活捉了，你和朱纯臣一样，贼心不死，皇上早有预料。” “来啊，拖下去，斩了！！”卢名义背着手，神色淡漠。 “你，你是狗皇帝派来的，你们……”曹友义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这个死法。 明明是你们来招降的，现在要判我通敌，简直要憋屈死他了。 但他没想过，哪怕卢名义不来，换成杜勋，他还是要投降。 对于他这种反骨仔，投降早已注定，灭掉才是最佳选择。 “啊……” 伴随着两声惨叫，朱大能和曹友义同时被砍了头。 “公公，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黄蜚知道闯贼兵多将广，北直隶一带的将领，都很沮丧，信念坚定者少之又少。 …… 第149章 设伏 “呵呵，黄将军不必忧虑，皇上让我们除掉曹友义后，在天津招募三万兵马，固守待援，必要时驰援京师。” “今日一早咱家还收到了京城捷报，闯贼自围攻京城以来，总共损失了近两万兵马。” “保定兵马，在何复、韩东明的率领下，留在固安一带，牵制敌军，你我只需守住天津，用不了多久，吴三桂也会率兵南下。” “皇上还在京城训练了二十万新军，李自成坚持不了多久了。” 卢名义有便宜行事之权。 他决定将等冯元杨控制曹友义大营后，将十万两银子，送给黄蜚招兵买马。 黄蜚部目前有大小战船五十余艘，其中主力战舰十多艘，总兵力五千多人。 天津三卫，加上曹友义大营的兵马数量，水陆两军加起来超过万人。。 再招募三万新兵。 天津背靠大海，有水师战船作为依托，只要守住天津港，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取外界的物资。 朱慈烺还交给了卢明义一个绝密任务，派人前往南京面见张国维，让他以军机大臣的名义，主持南京大局，除掉马士英。 马士英是凤阳巡抚。 历史上，崇祯上吊之后，马士英扶朱由崧上位，把持朝纲，残害忠良。 实际上，在这一时期，马士英已经和刘清泽、左良玉、刘良佐等人一样，成为割据一方的军阀。 卢明义和黄蜚迅速带兵前往跟巡抚冯元杨会合。 当他们赶到天津大营时，冯元杨和郭文庆已经控制了大局。 天津三卫和曹友义大营兵马，四千余人尽数归顺。 天津的事情解决，卢明义马上派黄蜚派船，载着几名传旨太监，前往南京。 随后，卢明义又下了第二道命令，查抄曹友义和朱大能等人的府邸。 曹友义把持天津军务多年，克扣兵饷，对过往船只强征税赋，捞了不少好处。 天津三卫指挥使，为世袭，家族在这里延续了二百多年，他们兼并土地，导致军户流离，武备废弛。 自己家却富得流油。 当天晚上，抄家的人就带着三十多万两银子和上万担粮食回来了。 抄家的粮草，物资可以充入库。 不过这笔银子，数额巨大，卢明义不敢擅自做主，他得请示朝廷。 当天晚上，卢明义就派飞骑赶往京师汇报。 卢明义带来的一万两银子和曹友义给的十万两，交给冯黄二人充做军费。 黄蜚和天津军还欠着兵饷，卢明义提议先把士兵饷银发了。 消息传出，天津守军，以及黄蜚水师，军心大振。 他们还从京师带来了烧制石灰，制作水泥的配方。 冯元杨当即下令，立即招募新兵，修缮堡垒，巩固海防。 依照朱慈烺的旨意，三万新兵，一万人归水师训练，两万归陆师。 然而； 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消息传来。 “报，冯大人，一万多闯贼正朝天津靠近，距离这里不足五十里了。” 斥候翻身下马，神色慌张。 不算水师，天津大营只有两千多正规军，加上三大卫所的兵，一共也才五千出头。 闯贼声威浩大，他们这点兵马肯定不是闯贼多对手。 冯元杨、黄蜚等人听后微微一愣，都有些担心。 “呵呵，冯大人，黄将军，你们不必担心，带兵前来的人是马科，等会会儿咱家就让周中林去见马科。” “劳烦，你们二位派兵配合就行。”卢明义胸有成竹。 从杜勋二人口中，他早就得知，李自成只派了一万多人过来，领兵的是马科。 并且，马科现在还不知道，曹友义等人已被诛杀。 随后将想法，跟冯元杨二人说了一遍。 “好，卢公公果然是知兵之人，黄某不服都不行啊。”黄蜚听完卢明义的建议后，精神大振。 冯元杨也觉得，完全可以利用地利优势，打一仗。 “黄将军，这个功劳，咱家可不敢抢。” “此事从谋划到行动，都是皇上一人策划，真正用兵如神的，是皇上。”卢明义朝着京师方向，拱了拱手。 皇帝被他说的如此传神，让冯元杨和黄蜚等人有了一种莫名的想要入京面圣的想法。 首府就在天津港附近，距京城直线距离有两百多里， 马科、左光先、贺兰等人，经过数日行军之后，抵达距离天津港四十里外的渔村停下来。 当天晚上，周中林带着杜勋的亲笔信，以及三千两银子，面见马科。 只说银子是曹友义给他们的见面礼，杜勋因为赶路，偶感风寒，不便再来。 为了不引起马科怀疑，周中林还将手上的绷带给拆掉了。 “哈哈哈，好，杜公公果然老辣，兵不血刃拿下了天津港，就连黄蜚都归顺了。” 马科三人收了银子，又有杜勋的亲笔信，丝毫没有怀疑。 当众还给周中林打赏了二十两，只盼着明日能早点赶到。 周中林赶紧派人回去汇报。 翌日拂晓。 天不亮； 马科、贺兰、左光先三人带着兵马开拔赶路。 等到下午时，众军已抵达天津港外。 港口附近，停泊着许多大船。 此时，城门大开，一队兵马出来后，朝着这边赶来。 “马将军，您看，曹将军带兵来接应咱们，杜公公也出来了，我们快过去吧。”周中林神色大振，率先带着自己的亲信朝着天津港方向过去。 马科决定，由左光先带一部分兵马在城外驻扎，他跟和兰先去跟杜勋交涉，谈好了再进城。 招降，接防，这事他们熟。 周中林带人上去后，马科跟贺兰也在卫队的护送下跟了上去。 左光先则派兵挑选适合扎营的地方。 一万多兵马聚集城外。 殊不知，死神正在悄然靠近。 马科跟贺兰刚刚带着人准备进城时，突然海面上传来浩瀚的炮声。 停泊在海面上的十几艘大船，突然开火。 一阵阵强光撕裂天空，炮弹从天而降。 那些战船，距离岸边只有百米左右，几乎是抵在马科大军身后。 炮声一响，立即在大军中杀出一条血渠，血光凸显，惨叫声连绵不绝。 啊啊…… 闯军顿时被炸的人仰马翻。 马科跟贺兰二人猛然心惊，吓的大跌眼镜。 “将军，不好了，上当了，黄蜚战船突然攻击我们，上当了。” 身后沙哑的喊声传来。 第150章 大明真正的病根 舰炮一响。 城头的城防炮也几乎同时开火。 闯贼兵马距离城头不过两三百步，正好在散弹杀伤范围。 左光先坐在马背上，一发炮弹几乎擦着他眼前蹭了过去，巨大的动能，击中了前面一名护卫。 那士兵惨叫一声，血雾飞溅，胸口赫然被砸出一个大洞，翻倒在地。 马队，士兵，乱作一团。 “快，冲出去，快撤！！” 马科搞不清敌人状况，赶紧组织兵马，回撤退。 贺兰内心一阵憋屈，本来以为可以兵不血刃拿下天津港，谁能想到，对方有埋伏。 赶紧招呼兄弟们往外冲。 也就在这个时，他们身后竖起了几十杆战旗，最少有好几千兵马从左右两边树林，田埂，山坡上冲下来。 声势浩大，锐不可当。 这些将士，要么手持大刀长矛、要么手持弓箭、火铳。 左侧山坡上，还架设了大炮。 轰隆，轰隆！！ “兄弟们，给我杀！！ 锦衣卫千户郭少忠和参将冯玉成，大吼一声，带着亲信率先冲在前面。 “给我冲！！”黄蜚一声令下，三千带甲将士，迅速从城里杀出。 巡抚冯元杨也下令，城中一千多卫所兵出城迎战。 天津守军虽然人少，却占据地利优势，主场作战，还有舰炮和城防炮支援，比自己多了一半的敌人，丝毫不惧。 左光先、马科二人挨了一阵炮炸之后，组织了好几千人突围，遭到郭少忠拦截，好不容易突破防线，刚想歇口气，就听见有人大喊。 “将军，不好了，贺将军他们被围在后面了。” 一名掌旅将军，骑着马，过来，气喘吁吁。 经过一番恶战之后，左光先到头盔都掉了，一个个灰头土脸，眼神迷离，还没缓过劲来。 “该死，他怎么没冲出来。” “左兄，我们还是杀回去接应一下吧！！”马科眼底流露出担心。 贺兰是李自成的亲信，说白了就是来监视他们的，万一死在这里，李自成肯定会对他们不满。 左光先确实不想回去，但马科说的也有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带上部分精锐往回杀，试图跟贺兰会合。 可当他们刚刚靠近港口时，船上舰炮就瞄准了他们。 这个时候战船换上了能打的更远的实心弹。 一炮轰来，战马的脑袋都给轰碎了。 刘忠见马科还想回援军，下令炮台调转炮口，轰击马科回援军的兵马，他还抽调了一千多人，在前方拦截马科和左光先到兵马。 贺兰部只有三千多人，在黄蜚和冯元杨夹击之下，溃不成军，跟马科左光先的连接通道被切断，军心大乱。 “儿郎们，皇上说了，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谁能杀了那个敌人将，咱家亲自在皇上面前，为他请功劳，杀啊！！”卢明义手持战刀，身先士卒。 他原本是方正化监军团成员，得方正化指点，武艺高强，身后百十名净军，战斗力都很强。 反而贺兰，虽说是李自成的亲信，但麾下兵马大部分是去年潼关之战后加入到新兵。 战斗力还不如马科和左光先的人。 可，黄蜚麾下三千陆师，是黄龙的旧部。 都是在辽东跟鞑子死磕过的猛士，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不比吴三桂的辽军差。 本来就是以多打少的局面，再加上战斗力上的明显差异，贺兰部一开始还能稍微抵挡一下。 等马科和左光先部冲出去后，直接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咔嚓，咔嚓，咔嚓！！ 马科和左光先冒着炮火，带兵冲上来时，黄蜚的兵马势如破竹，很快就杀到了贺兰兵马大旗下。 在黄蜚、冯元杨二人强大攻势下。 贺兰的三千多人马，逐渐被淹没，包围圈越来越小，动静大不如前。 马科和左光先二人，知道再打下去也很难将人救出，有可能将自己陷进去。 商议过后，只能放弃，撤出战场。 “放下武器者，免死！！” 刘忠大喊！ 李自成的兵马，战斗力一般，真正的精锐，不足十万，贺兰部只是二线部队，战斗力就更差了。 马科和左光先一走，他们再无抵抗意识，纷纷丢下兵器。 贺兰胸口挨了一刀，负伤被俘。 联军大获全胜，士气高涨。 冯元杨下令火速打扫战场，不久后，伤亡数字出来了。 闯贼一千三百多人被俘，战场上被斩杀两千多人。 守军伤亡八百多人，其中战死三百多。 缴获马匹数十，兵器，三千多套。 卢明义送给马科三千两银子，也被抢回来了。 担心马科还会再回来，冯元杨打扫战场之后，立即撤回城里。 这一仗，虽然不算特别大的胜利，但对于鼓舞天津的士气尤为重要。 卢明义火速拟了一份战报，六百里夹击，送往京城。 守军伤亡八百多人，对于只有万人规模的天津联军来说，一样很疼。 按照现在的医疗条件，五百多伤者，肯定还有一部分活不了。 冯元杨赶紧以天津府的名义，发了一份招募新兵的公告，士兵饷银，按照朱慈烺制定的兵饷新政执行。 但，朱慈烺下令招募三万新军，而天津卫人口加起来也只有二十万，守军大部分都是当地人。 想要在当地招募三万人马，几乎要把当地青壮掏空了。 黄蜚建议派人前往，登州、威海等沿海城市招募部分，那样还能趁机从当地购买一些粮食等物资回来。 这一观点，得到了冯元杨的支持。 天津港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人心振奋。 “好，郭少忠和卢明义干的不错，传朕旨意，任命卢明义为水师监军，郭少忠为天津监军，封黄蜚为忠义伯，赏银三千两，擢升冯元杨为兵部侍郎，总领天津军务。” “查抄的银两三十余万，十五万用于招募兵马，操练新军，五万交给黄蜚打造战船。剩下的交给冯元杨用于屯田，告诉他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朱慈烺还嘱咐信使，让冯元杨派人前往沿海城市，多招募青年壮年，多购买种子和农具。 大明的病根，不在闯贼和鞑子，而在于内部。 想要重振大明，光消灭军事上的敌人还不够，真正的问题是阶级矛盾。 就像一台中毒颇深的电脑，无论怎么修复，系统都无法顺畅运行。 要想从根本上解决，唯有重新格式化…… 第151章 开钱庄 朱慈烺不仅提拔了黄蜚和冯元杨，他们的部下也有一百多人因功晋升，加上朱慈烺将三十多万两银子全部留给了二人，一时间士气高涨。 “谢皇上隆恩！！” 黄蜚、冯元杨二人，捧着圣旨，热泪盈盈。 任何时候，都不能低估了银子的力量，任何冠冕堂皇的话，都比不上给他加几两银子来的实际。 本以为皇上最少要将银子收回去一半，没想到三十多万全部留给了他们。 心里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为朝廷办事，为皇上尽忠。 …… 京城； 朝廷颁布新的田赋和商业税的布告后，百姓们欢欣鼓舞，高呼皇上圣明。 文官集团一部分大臣在上朝时，纷纷提出请求朝廷撤销政令。 不过，九部尚书全都是朱慈烺一手提拔，军机处的官员也都是朱慈烺的人，一些喜欢左右横跳的家伙，早在之前‘死谏’时被朱慈烺免职。 剩下那些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准备已久的恩科考试，也于今日开卷。 八千多学子参考。 范文景、李遇知担任主考官，由东厂和锦衣卫同时派人监督。 这次考试与以往不同的是，废除了以往传统出题方式，而是从天文，地理，算学，农科，畜牧等等入手。 朱慈烺认为，人必须放在合适自己的岗位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考生可以选择自己擅长的题目去做。 经过两天的考试后，批卷官们挑灯连夜批改，一千多学子金榜题名。 他们将根据答题方向，各自被分配到不同的部门去，试卷也将全部封存，并且由吏部制作履历，以后职位调动时，也会侧重于自身专业。 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些天，倪元璐和王家彦等人则在大规模组织稽核，最少有五十多人因贪污、受贿、磨洋工被踢出去。 被抄家者有二十多个。 根据稽核结果，朱慈烺又提拔了一部分官员填补之前的空缺。 一时间，京城官员系统，人心大振。 而广大地主阶级和商人富户们，则因为农税改革和商税怨声载道，愤愤不平。 私底下纷纷嚷嚷着希望太上皇出来主持公道。 袁家还派人前往宫中面见袁太妃，希望她能给崇祯吹吹风。 袁太妃何等聪明，连声呵斥家人，希望他们不要有任何幻想。 因为崇祯虽然对朱慈烺有诸多不满，但朱慈烺干的都是崇祯想干又没有干成的事。 别看朱慈烺登基时间不长，能力却有目共睹，甚至崇祯皇帝都自愧不如。 田家、周家就是前车之鉴。 内阁和军机处都是朱慈烺的人，朝中主要大臣全部被换掉了，该杀的也杀掉了。 加上皇帝在百姓中声望极高，地主老财，商人富户们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敢多言。 反正城被围着，农事还没办法进行，想要征收田税，得等秋收，商业活动也仅限于一些生活用品。 这批人开始只能蛰伏待机。 时间来到了四月五日，朱慈烺穿越的第二十天。 李自成决定拿下外围城池之后，他们又派出了好几支隧道挖掘队，试图炸掉城墙，结果有一支挖掘队在护城河底下，凿穿了河底被淹。 另外两队被明军工程营挫败。 至此，李自成只在永定门、德胜门几个主要城门，发起象征性进攻，试图迷惑明军。 有时候虽然出动的兵马很多，声势浩大，用来真正攻城的兵马却很少。 朱慈烺却早已得知，唐通、马科的主力不在营中，趁着对方佯攻，他们也派出新兵到城头实战练兵。 轻轻松松的，几支队伍都得到了锻炼，伤亡还挺小。 就连少年营的将士，都被分到各城头轮战，锻炼了一大批新人。 税部建立之后，高礼执掌的烟草司也运作起来了，他们在城东组建了一个小型卷烟厂。 几十个工人，每天能生产几百包卷烟。 因为大唐剧院的演员，每次出演朱慈烺时，手里都夹着烟，公众对这一形象非常好奇和崇拜。 无形中为烟草打了广告。 一时间，风靡全城，经常卖断货。 可是这玩意儿，五百铜钱一包，主打不坑穷人。 富人们装币耍酷，成为了身份象征。 军中将士们也偶尔会忍痛买上一包，中高级军官，要是不抽烟，则会被认为没血性。 香烟上市半个月，就给烟草司带来了四千多两收入。 一算利润，超过三千两。 范文景和倪元璐等人看着烟草司送上的账本，差点没惊掉下巴。 半个月就是三千，一个月六千。 一年就是七万二。 这才是京城一地。 大明人口规模超过五十万的城市就有十个以上，十万以上人口的城市超过百个。 如果将来能全面放开，每年收入最少是几百万两的规模。 而且，这才仅仅是开始。 …… 内阁和军机处都忙着改革，推行新政。 朱慈烺也趁机搞了几个小发明。 肥皂、味精、方便面，从内帑拿出银子，雇佣工人开了个调味品厂和一个肥皂厂、一个方面厂。 但这些东西，都是小打小闹。 农业得一步一步来，现在城池还被围着，等京城解围了，重新划分田地，也有很大阻力。 等到来年，地里长出庄稼，估计又得几年才能见效。 要想赚大钱，还得从商业、金融、制造业入手。 “诸位爱卿，朕决定开一家钱庄，不知你们意下如何。”朱慈烺不懂古代金融，对于现代金融，也只懂一点点。 但他明白，搞金融，必须先拿到铸币权。 “啊……，皇上，您想开钱庄，是算朝廷开还是……”方岳贡知道朱慈烺又开始搞钱了，但开钱庄是商业行为。 按照大明人群等记划分，士农工商。 商人垫底。 大明士大夫集团，根本瞧不起商人。 “当然是朕开钱庄，难道你户部也有意入股？”朱慈烺眉头轻挑，一副奸商嘴脸。 “啊……，皇上，您，真的想开钱庄啊？”范文景还以为朱慈烺开玩笑的，但很快他就明白，皇帝似乎从来不开玩笑。 朱慈烺一旦说出来，就已经有了周密计划。 “皇上，以朝廷的名义开钱庄，是否难以让世人接受，毕竟朝廷干这个事。”张国纪觉得开钱庄，相当于利用朝廷的名义去捞银子，总觉得不妥。 征收商税，改革田税都好理解。 朝廷名正言顺的经商，这算哪门子事啊？ …… 第152章 新的利益集团 “难以接受就对了！” 朱慈烺知道，这帮老臣，受封建思想荼毒，不是一下子能从挣脱束缚的。 不过还好。 他们愿意听朱慈烺解释。 “不过，诸位爱卿，朕想问一问你们，老百姓连饭都吃不上的朝廷，他们会接受吗。” “朕也想装清高，每天提着鸟笼，逛逛集市，可清高能当饭吃吗？” “朝廷开钱庄，是要为百姓谋福利，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凭什么银子都让奸商给赚了？” “咱们不仅要开钱庄，更要重新铸造钱币，哪里有商业活动，朕的钱庄就开到哪里去。” “老方，你以为如何。” 朱慈烺朝着方岳贡挤眉弄眼。 “啊……。”方岳贡吐了吐舌头，两颗眼珠子差点要掉出来了。 皇上居然称呼他为老方，是不是太直接了点…… “皇上，老臣支持您开钱庄，能不能让户部也入一股啊。”方岳贡因为卖粮食尝到了甜头，嗅觉灵敏度他仿佛闻到了银子的味道。 刚才朱慈烺一声老方提醒了他。 跟着皇上走，有肉吃。 “你们看看，老方的眼光就不错，准了，老方，将来朕保证你户部会因为银子太多了而发愁。”朱慈烺似笑非笑。 他的话却让，范文景和李国桢等人吓了一跳。 这怎么可能。 谁还会嫌银子太多吗？ “呃，皇上，不知您打算让户部如何入股呢！要不老臣也入五万两。”张国纪对开钱庄不是很看好，他只是想支持一下皇上。 “好，张老大义，朕准你入股。”朱慈烺点头，解释钱庄股份设定： “对于股份，朕是这样想的，货币背后其实就是国家信用的背书。” “朕开钱庄，代表的是国家，代表是大明，自然与其他私营钱庄不同。” 古代钱庄盈利，一是吸纳存款，古代的钱庄，存银子非但没有利息，还需要支付钱庄保管费。 第二就是放贷，和现代银行一样，以一定抵押物，放款后约定还款日期。 第三则是接受异地存取款，存款人拿着汇票，前往目的地同一钱庄，支付一定手续费就可以把钱拿出来 古代因为治安比较乱，商户经营，带着大批银子出门，很容易遭到劫掠。 一旦交易金额较大，还得雇佣镖车，将银子押送到目的地，费时费力，劳民伤财、 他们宁愿损失一些手续费也不愿意带着大量现银，因次异地存取很受欢迎。 明朝中叶到万历年间，各地商业活动非常频繁，钱庄也发展到了鼎盛时期。 到了崇祯末年，各地流民盗匪崛起，商业活动受限，钱庄也仅限于大城市和江南沿海一带。 大不如前。 私人钱庄的业务量的萎缩，给朱慈烺开设钱庄提供了条件。 这块市场，朝廷有朝廷的优势。 譬如以后朝廷要将银子给哪个州府，直接将汇票拿过去就行了，不用兴师动众的将银子押送过去。 各地钱庄都有存取业务，他们只需要将平衡各地之间银子数量差异就行。 甚至因为接受存款业务，只要不出现大规模挤兑，都不用浪费时间从各地调银子。 朱慈烺解释了运营方式之后，张国纪和李国桢等人猛然一振。 简直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啊。 “皇上，那，老臣，也能如一股吗，老臣银子不多，只有二百两，范文景将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了。”他知道钱庄能赚钱，但短时间内不会有收益。 全当支援朝廷了。 “准了！！” “朕决定，钱庄分为三十万股，朕出一百万两，认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户部也出一百万，认购百分之三吧。” “另外再成立财政司，来管理钱庄经营，占股百分之四十，财政司以铸币权作为抵押，不需要拿银子。” “张老出资五万两，朱慈烺只能给他百分之1的股份。” “除此之外，范文景、倪元路、李国桢、王家彦等人，全都获赠千分之5的原始股。” 谁都没料到，朱慈烺随口一说，大明新的利益集团就此形成。 多年后张国纪的小儿子凭借着百分之一的股份，成为了大明首富。 朱慈烺这么做，也是想要将军机大臣，内阁官员们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这部分利益，全取决于他一句话，若真有背叛，可以直接剥夺。 财政司长，朱慈烺决定让孟兆祥的儿子，孟章明担任。 孟章明本是户部主事，掌管国库，并且孟家父子都是忠臣，钱庄名义上是朝廷的，各方都占了股份。 户部、内帑都需要派人参与经营，亲兄弟，明算账。 张国记、李国桢他们这样的股东，都可以派人查看账本，账目必须透明化避免滋生腐败。 朱慈烺将他们拉进来，也有这层意思在里面。 “好，这个办法好，之前老臣还担心经营问题，看来皇上都想好了啊！！”方岳贡感慨万千，对未来更是充满了憧憬。 李国桢、李若琏等人，都成了既得利益者，当然要极力拥护。 朱慈烺也让财政司那边，预留了百分之二十的流通股，用于将来赏赐给有功之臣。 未来可期。 大家伙心情都不错。 确定了财政司人选后，经营问题直接交给孟章明，他将会在短时间内，招聘钱庄掌柜，并且从恩科考试中挑选部分学子到财政司担任库使，书吏等等。 内帑、户部都会派官员加入管理。 不过在经营上，财政司有最终决定权。 当然，谁都知道，这个最终决定权，在哪里。 钱庄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是铸造新币。 大明本来就有铸币司。 朱慈烺在准备干这件事时，就找见了铸币司官员，让他们打造了两款银币。 银的成分比较活跃，很容易氧化，经常在市面上流通的银子，其实都是黑不溜秋的。 有时候收到银子，为了辨明真伪，许多人都会拿着咬上一口，那是因为银子质地比较软。 如果掺了铁质或者其他金属，有可能会变硬。 遇到小额消费。 有的经营者，还需要带上一杆秤，消费了多少金额，从上面凿下一块，用秤称，极其不便，很大概率上影响了商业活动。 …… 第153章 朕搞包烟钱 朝廷的钱庄，一要铸造一种方便流通的银币，二还要提供银币换零业务和换整业务。 对于小百姓，拿着银锭子肯定不方便，必须要帮他们换成铜钱。 小经营者，可以通过朝廷钱庄将银子置换成铜钱或者小面值银元，朝廷收取一定火耗费。 当朱慈烺让人将一盒崭新的银币拿上来时，张国纪等人眼睛一亮。 这些面值不同的银币上，刻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边上还有‘大明中央银行铸’的字样。 “皇上，新银币，漂亮，真的漂亮啊！”方岳贡像个守财奴一样，抹着这一块块的银元，爱不惜手。 “老方，拿起来吹一吹。” 朱慈烺提醒之后，朝着银元吹了一口气，立刻传来一阵悦耳的振动音。 咦！ 张国纪感觉发现了新大陆，抓起一块银元学着朱慈烺的样子，吹了一下，精神大振。 其实在大明末年，已经有部分外来银币在沿海一带流通。 大明因为战乱，国家根本没有力量去改革货币。 银币并非纯银，那是因为纯银容易氧化，成色差，反而不方便流通。 铸造银币时，都必须加入一定的铜。 清币早年含铜量为一成。 到了清末民初，为了得到更大的利润，含铜量也在逐渐增加，最高者含铜量达到了一成八。 铸币权，赚的就是火耗费和银子与铜之间的差价。 明代一两银子兑换一千个铜钱，以照嘉靖通宝为例，每个铜钱重一钱二厘五，一千钱重3750克左右，大约是七斤半左右。 腰缠万贯，可以将人给累死。 （备注，明朝一斤大约600克，每斤十六两，一两银子大约37.5克） 如果扛着价值五两银子的铜钱，去进行商业活动，要么肩扛，要么用扁担挑，要么用车拉。 极为不便。 37.5克的银子可以换3750克铜钱，由此可见，银子和铜之间的差距，在一百倍左右。 添加到银币里面的铜，几乎是暴利，且没有任何风险。 朱慈烺要是把国库和内帑的银子，全部铸造成银元，马上就能赚四十万。 样币有三种，主币，为一元和半元两种，副币为一分。 其中主币含银铜一成，副币含铜量为一成半。 “太好了，皇上，臣以为，这银币可以铸造，嘿嘿嘿。”方岳贡拿着银币都不愿意松手。 李国桢、范文景、李遇知几个也都拿着看了又看，喜欢的不得了。 “好，大家都觉得可行，从明日起，铸币司就大力开铸新币，我们的钱庄，就叫大明中央银行。” “承恩，明日开始你们就将银子送往铸币司，铸造新币，一两换一元，火耗归公，全部算做大明中央银行的利润。” “是！！” 对于朱慈烺来说，无非是左手倒右手，利润归财政司，相当于入了国库，但他必须做出表率。 户部的银子也要全部重新铸造。 对于方岳贡来说，更加求之不得。 仅仅户部和内帑银子换成银元这一项，国库就能增加四五十万的收入。 而且可能还不止，因为小面值银元需求量很大！ 但朱慈烺知道，仅仅是开始，等银行开起来，银元需求量更加巨大。 整个大明民间藏银最少有几亿两的规模。 要是全部换成银元，就是几千万两的利润。 以后官员俸禄，士兵饷银，全部用银元发放。 对了； 朝廷开仓放粮，只收银元和铜钱，散碎银子，自己去找财政司衙门窗口兑换。 “皇上，铸造银元，咱需要大量的铜，可现在城门被封锁，外界的铜流不进来。” “之前查抄贪官和八大奸商倒是存了一些，可还是远远不够。”倪元璐现在也是钱庄股东之一，对于这件事，更加上心了。 “这个简单，回头你们找邱之陶宣传一下就行，让老百姓将家里藏的铜器全部上交，朝廷以市价回收。” “你们多铸造一些分币就行了，让老百姓将多余的铜钱和铜器来换。” 民间百姓大部分用铜钱，一两银子兑换七八斤铜，就算将四百万两全部铸造完，也不过十几吨铜。 跟时间一样，挤一挤就都有了。 “诸位爱卿，朕还有一件事要跟你们谈谈，内阁首辅、军机大臣，每个月都有五百两俸禄。” “朕这个军机总理，每月八百两，不过分吧。”朱慈烺咧着嘴，内帑将银子拿去铸币司，利润都给国库了。 自己一分钱没捞着，怎么说也得从别的地方弄一点回去。 “啊……，皇上您……”李国桢没心没肺的，听到朱慈烺这种虎狼之词，睁大眼睛。 “不过分，襄成伯，皇上身为军机总理，日理万机，八百元两不够，我看还是定在一千两比较合适。”方岳贡赶紧提醒。 他明白，朱慈烺能提出来，你要是敢反对，等会儿可能要付出更多。 不知不觉方岳贡在朱慈烺的熏陶之下，变成了奸商。 “对对对，一千两比较合适。”张国纪和倪元璐几个连连点头附和。 “好，这就对了吗？承恩，把东西拿上来，今天朕请大家吃面。”朱慈烺心情大好。 每个月一千两，一年就是一万二，十年就是十二万。 烟钱反正是够了。 “吃面？” 方岳贡早就猜到了，皇上可能还会搞事，没想到竟然会请他们吃面。 几个老臣，面面相觑。 “大伴，拿上来！！” 招呼一声后，几个太监，拿着方便面上来了。 同时还一人准备了个大碗。 “老方，这是新式面条，你们来尝尝吧。”几个太监将面饼放在了碗里，还拿出了一小包精致的调料放进去。 当调料包被拆开时，空气中飘着诱人的香味。 看着这新鲜的玩意儿，李遇知和王家彦几个再次露出了疑惑之色 “皇上，这面，不用煮开就能吃么，要不还是让人拿去煮一煮。”李国桢闻着香味，都快流口水了。 只是不知道皇上准备怎么吃法。 “呵呵，襄成伯，这种叫方便面，不用煮，用开水泡一泡就能吃了。”汪永洪笑着，招呼人手过来加点水。 “啊，这，天底下还有这种面？” 李国桢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第154章 皇上又要搞事情 张国纪和倪元璐一群元老，全都睁大着眼珠子，等着见证奇迹。 几分钟后，汪永洪说面条好了，李国桢还不相信，等小太监揭开盖子时，面条果然好了。 “神奇啊，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面，张老，我就不客气了，先来一口！！” 李国桢夹起面条，先尝了一口，随后，猛然一震，脸色剧变。 “襄成伯，怎么样面好好吃吗？”方岳贡看到李国桢的脸色，感觉有点不好，试探着问。 “不对，这味道不对，我再尝尝！！”李国桢一边摇头，一边端起碗，夹了一大夹面，往嘴巴里面塞。 好像谁会跟他抢一样。 “襄成伯，你慢点，你这是尝吗？饿死鬼投胎了，噎死了朕可不负责！！” “慢点！！” 要是在现代，朱慈烺严重怀疑这厮想骗保。 张国纪等人看到李国桢这副吃相，三观都快颠覆了。 “襄成伯，这面条真的有那么好吃吗？”倪元璐瞪着眼珠子，看得他一脸的古怪。 “不对，我得再尝尝看。”李国桢尝着，一碗面很快被尝完了，又来尝倪元璐这一碗。 “啊，襄成伯，你干啥，这碗是我的，还给我……” 倪元璐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将面夺回来。 “好吃，真的好吃。”王家彦连声叫好。 张国纪几个见状，赶紧护着自己面，吃起来。 赞赏不绝。 “诸位大人们，觉得皇上赏的这碗面味道怎么样？”汪永洪笑呵呵的。 “好吃，是真的好吃，皇上，这些面是哪里买的，明儿老臣也去买一些。” 张国记感觉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对对对，明天我也让人去买一些，用开水冲一冲就好，以后也不用担心赶不上饭点了。”范文景和李遇知等人纷纷表示，要去买一些来吃。 汪永洪笑道：“好吃就对了，这面啊，叫老唐方便面。” “大家想买，三天后到东街二十三号，大唐货栈去买就行了，那里不仅有老唐方便面，还有调味品，沐浴皂，价格实惠。” “啊……，那为啥还要等三天啊，汪公公……”范文景想着明天就买一些，给家人一起尝尝呢。 “呵呵，那是因为，大唐货栈，三天后才开张。”汪永洪笑靥如花。 “大唐货栈，莫非，是皇上开的？”范文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皇上都开始做生意了，老天爷，这世道，将人逼成啥样了。 汪永洪等人笑而不语。 这下，军机处和内阁这几个老臣，全都傻眼了。 皇上不仅要开银行，还要开货栈。 “诸位爱卿，别这么看着朕，大唐货栈，暂时以内帑的名义开起来，以后要是真能赚回银子，朕就转交给商部去打理。” “不过，朕的大唐方便面，能不能做起来，还的仰仗诸位臣工的支持啊。”朱慈烺笑容，人畜无害。 方岳贡却嗅到了一些不祥之兆。 皇上会这么说，肯定要搞事情了。 李国桢大笑，当即表示：“能，这么好吃的面，老臣肯定要多买一些来尝尝。” 面是真的好吃。 张国纪和李若琏等人纷纷表示，愿意支持。 不过这都不是朱慈烺想要的。 “诸位爱卿，朕的方便面，主打一个，薄利多销，朕不仅要让全国百姓能吃得起，更要让军营将士能吃上。” “京营、净军和锦衣卫都要大力支持才行，朕给你们内部价，二十文钱一包。” “啊……” 张国记等人，这才知道，皇上绕了一大圈，原来是为了拿下军需供应。 不过，二十文钱一包，也确实便宜。 在京城，因为粮价上涨，去小摊吃一碗面都涨到了二十多文，军需品，必须量大管饱，跟民间销售的东西不能一样，这个价算良心了。 不过对外零售，却要五十文一包，主打一个不欺穷人。 新产品，肯定要先割一把韭菜，等赚了银子，再来个产品升级，然后旧品牌降价，让百姓受惠。 军机处订购，也是限量供给，每个士兵暂时仅限一包，以后如果外出作战，倒是可以多订购一些。 不过，这东西供应给斥候以及执行特殊任务的官员确实方便。 不仅可以供给兵营，有外出任务的官员都能用得上。 李国桢当即表示，以军机处的名义订购二十万包，分发给各大兵营。 也算是朱慈烺拉到的第一笔订单。 大唐货栈不仅销售方便面，还销售调味品，沐浴皂，琉璃厂制作的琉璃镜也有销售。 甚至拿到了烟草代理权。 以后还要涉及到粮食，布匹，瓷器，茶叶，丝绸等方方面面。 朱慈烺决定让承恩去经商。 王承恩忠心，不贪财，又是崇祯的心腹。 留在东厂，始终不放心。 自己和崇祯之间，迟早有一天会翻脸，到时候王承恩肯定会很难抉择。 朱慈烺也不想有一天，亲手杀了王承恩。 而他的品德反而是经商的最佳人选。 从军机处回宫，朱慈烺就让人将王承恩找来了。 “承恩，起来吧。朕希望有一天，你能效仿郑和，带着商队前往海外，扬我大明国威。” “是，谢皇上隆恩，奴婢定然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王承恩热泪盈盈。 郑和名扬海外，是为整个华夏史上，宦官第一人。 身为皇上内臣，谁不想效仿郑和率领庞大舰队，驰骋大海。 这次朱慈烺给了王承恩五十万两银子，前往南京的一步，就是组建一支贸易船队，并且大量收购粮食，供应京城。 崇祯末年，南方粮食价格维持在三两左右，比起万历年的粮价涨了好几倍，但相较于北方来说，依然处于较低水平。 八大奸商在京城的贸易点被查抄，大唐货栈现在介入正好能填补空档。 京城六十多万人口，粮食日需求量在5000担左右，守住京城，击败李自成，粮食首当其冲。 （5000担这个数，是保守估计，老弱妇孺儿童以及壮年平均每天只算了一斤粮，实际上古代人因为缺少油水，一名干体力活的男子，一顿可以吃掉两斤粮，食量大的惊人。） （七八十年代，作者菌问过父辈，以前十口之家几天就吃能完一担米，一担米大约120-140斤左右。） …… 第155章 曹正来了 当然，组建商队主要目的是为了赚钱。 大唐货栈当要是能拿下京城一半的粮食份额，每天利润就有两三千两。 一个月九万，年入百万两不是梦。 要么怎么说，八大奸商能富可敌国呢。 “朕相信你，到了南京之后，你再帮朕搜罗会造船的工匠，朕要组建一个造船厂。” 当下为大航海时代巅峰时期，大明的终极目光还得放在海外。 这一时期，新大陆，地中海，地中海等大部分地区都成为了西方人的殖民地。 郑氏放弃了台湾，岛上盘踞着西、班牙跟荷兰人。 吕宋也被西班牙人控制。 曾经的故土旧港宣威司也成了葡萄牙人的殖民地。 出海仅仅是个开始，大明和这些列强之间，迟早有一仗，须早做谋划。 “是……” 王承恩当天就带着几十个太监和五十万两银子，连夜出城，前往天津。 黄蜚会安排船只送他们前往南京。 商部，税部，海关也相继派人前往天津设立衙门！ 商队的事情安排妥当后，是时候解决朱纯臣的事情了。 朱纯臣以成国公的名义，写信给天津总兵曹友义和左卫指挥使，让他们投降李自成。 这条罪名坐实，足够将其抄家问斩了。 刚开始不拿他，是因为担心走漏风声，朱纯臣是曹友义的大舅哥，一旦曹友义有所察觉，会对卢明义等人行事不利。 现在天津港的事情暂时解决，卢明义派人回来汇报时，将那两封信也带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的还有曹有义的供词 证据确凿，是时候拿朱纯臣开刀了！ “来啊，传曹正！” “轰隆！！”朱慈烺想要传曹正时，永定门方向却传来了炮声。 一会儿方正化就派人来汇报，闯贼开始攻城了。 “皇上，闯贼这次派出了好几万人，攻打左安门，不像是佯攻。”汇报的太监气喘吁吁。 “哦，不像佯攻，想来他们是收到了天津港的消息吧，走，我们也去看看。”朱慈烺深吸了一口气。 黄蜚和冯元杨的联军，不仅阻止了曹友义投降，周中林还将马科大军引入了包围圈。 导致马科伤亡了好几千人，李自成的亲信贺兰都被活捉了。 朱慈烺带着人，匆匆赶往左安门。 此时，成国公府； 朱纯臣弄了几盘小菜，叫上了自己的夫人和几位小妾，整点小酒。 美滋滋的。 他知道，哪怕等李自成打进来，以后都很难有这种奢华的日子了。 原因； 李自成仇富。 搞不好这点家产就会断送在自己手上。 何况，到时候，改换门庭，他也不再是国公了，做人还是低调一些好啊。 “来，几位夫人，咱喝一个，以后啊，等闯王进了城，咱再想过现在这种日子，恐怕难了，要不是朱慈烺欺我太甚，咱也不必出此下策。” 成国公府的夫人和小妾都穿的珠光宝气，一身绫罗绸缎，价值不菲。 “老爷，那个李自成难道真的这么凶吗，咱好歹是国公府，投靠他也是给他面子！” 国公夫人颇有几分不满，享受惯了奢侈的生活，想要让他们节俭比杀了她还难受。 “妇道人家，懂什么，你以为老爷我愿意吗？朱慈烺杀了多少人，骆养性、张缙彦、陈演全都给杀了。” “前几天，田家整整被拿走了五十万两，仓场二百多人，说砍就砍，他已是彻头彻尾的暴君，要不是咱妹夫手上有兵权，李自成还未必要咱呢。” “不过，老爷我也想好了，等李自成进了城我们就举家迁往南京，只要大明还在，老爷我还是成国公。” 投降李自成只是权宜之计，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影响？ “恩，好，我们都听老爷的，明天我们就将这些金银首饰，全都收起来。”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妾有些不情愿的点点头。 也就在这时，城外传来一声轰隆巨响。 大地都在摇晃。 众人猛然心惊。 “老爷，老爷，闯王开始攻城了。”成国公府的家丁，急匆匆过来汇报。 他们都知道了朱纯臣要投李自成的事，李自成攻城，大家不仅不慌，反而有些期盼。 国公夫人和几个小妾也只是微微一愣，眉宇之间，反而有些欣喜。 得知是李自成攻城，：“好，哈哈哈，想来是妹夫他们在天津得手了。” “只等闯王，拿下城门，国公府就能保全。” 朱纯臣已经将李自成当成了救命稻草，料定，曹友义那边成功，朱纯臣心情大好。 几个小妾和国公夫人纷纷窃喜，夸赞朱纯臣见识卓著。 “那是，你老爷我，怎么也曾担任过京营都督，朱慈烺毛都没长齐，想跟老爷斗，迟早让他付出代价。” 朱纯臣眼底闪烁着残忍。 等闯王大军进城，有你父子好受的。 “来，几位夫人，喝了！！” 举着酒杯，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朱慈烺父子遭罪的画面。 然而； 这个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传进来，又有一个家丁，跌跌撞撞的跑到朱纯臣身边：“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你妈死了，毛毛躁躁，什么事大惊小怪？”朱纯臣看着这样的人就一肚子火，喝完之后，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 “东厂的人和锦衣卫将府上包围了，您还是去看看吧。”家丁战战兢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朱纯臣猛然一颤，脸色大变：“什么，东厂，锦衣卫，他们来做什么。” 吓了一跳。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个阴鸷的怪笑。 “呵呵呵，国公爷，好雅兴啊。这一桌丰盛的伙食，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曹正带着一群人，走进来，笑嘻嘻的眼神，却始终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就好像，屠夫看见了一头肥猪，笑眯了眼。 “曹公公，你们不去守城，来我这里做什么，咱可没请你来。”朱纯臣瞥了曹正一眼。 现在的曹正不仅是朱慈烺身边的红人，更是杀人的魔王，普通官员看到他都想绕道走。 要是放在昨天，朱纯臣也许还会跟他客气一下。 现在闯王都攻城了，妹夫曹有义也反了，等闯王打进起来，你曹正和朱慈烺恐怕得来求我。 “呵呵呵，成国公说对了，你没有来请咱家，因为咱家是来请你的。” “来啊，全部拿下！” 曹正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呵斥一声。 大批番子和锦衣卫冲进来，将朱纯臣等人包围…… 第156章 出城，野战 “慢着！！” 朱纯臣呵斥： “曹正，我这里可是国公府，由不得你们放肆。” “我朱家先祖可是跟随成祖爷靖难的功臣，看到大堂的那张匾了吗？” “那，可是成祖爷亲手所书，谁要是敢动朱家，就是对成祖爷不敬。” 朱纯臣担任过京营左都督，仗着国公的名头，横行霸道，一般的官员无人敢惹。 曹正是朱慈烺的亲信，但他国公府，也不是一般人说动，就能动的。 真的闹大了，他就进宫去面见太上皇。 何况，你们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等闯王进城，你们一个个全都得咔嚓！ “朱纯臣，你家祖上，是靖难功臣没错，可你家祖上难道没告诉你，造反是要杀头的吗？” “咱家就讨厌你们这种，张嘴闭嘴都抱着祖上功勋不放的人。” “祖上的功勋蒙阴了你们二十百多年，你成国公世受皇恩，不思报效朝廷，还勾结闯贼意图谋反，难道这也是祖上教你的？”曹正字字戳心，一番话将朱纯臣吓一跳。 “曹正，你血口喷人，我要去太上皇面前告你，污蔑国公，那可是死罪。”朱纯臣气的额头青筋狂跳。 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 喊的越凶，内心越紧张。 “呵呵，成国公，你说咱家血口喷人，咱家奉皇命办事，你的事，自有皇上定夺。” “还有，咱家给你提个醒，那两封信，你该不会忘了吧。” 曹正皮笑肉不笑，眉头轻挑，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到时候有你哭的。 “信，什么信，你们胡说！！”朱纯臣听得胸口发抖，顿时都慌了。 “行了，国公爷，走吧，到时候，到了北镇抚司，自有人让你交代。” “来啊，全部带走！！” 曹正冷笑，大手一挥。 几百名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冲进来。 一阵鸡飞狗跳。 什么国公夫人，小妾，家丁，通通带走。 全部押送北镇抚司。 成国公府一百多口，全成了阶下囚。 朱纯臣的脸骤然变成了猪肝色。 他知道，自己完了。 接下来是抄家。 朱纯臣家族，延续了二百多年，强取豪夺，不知兼并了多少土地，注定是一头肥猪。 将人全部押走后，曹正就开始带着人掘地三尺…… 朱慈烺和汪永洪来到左安门时，敌我双方正杀的激烈。 不断有箭镞飞上城头。 方正化和李若琏赶紧带着人来护驾。 “皇上，这里危险，您还是退到后方去吧，这里有奴婢和刘都督守着就好。”方正化眼底流露着担忧。 箭镞乱飞，一国之君，着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关键是万一有个闪失，谁都承担不起！ “无妨，有你们护着，朕不会有事，刘爱卿，现在城外是什么情况。”朱慈烺朝着刘文耀看去。 刘文耀说，这几天，闯贼只是象征性派兵攻城，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今天中午突然以重兵攻打左安门。 朝阳门、德胜门的都增派了攻城兵马。 朱慈烺朝着城外望去。 李自成最少在左安门集结了三万兵马。 其中参与攻城的大军有七八千人。 在城外六七里外，还架设了三门红大炮。 上次炸毁炮阵之后，只是将炮手给炸死炸伤了，李自成应该是又从上面地方调来一批炮手。 此时，李自成和刘宗敏、牛金星等人坐镇后方，看着冲上去的兵马，眼底一片凶狠。 “告诉所有将士，率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白银千两！！” 一个时辰前，李自成和牛金星等人在大营终于等来了天津港的消息。 让他们意外的是，马科等人不仅没有像唐通他们那么顺利，反而损兵折将。 伤亡三千多人，贺兰被俘。 朱慈烺做的更绝。 天津大捷的消息传来之后，他马上派人将事情前因后果，编成了小故事，由大唐剧院在京城传播。 京城军民一片沸腾，士气高涨。 李自成一开始，还以为朱慈烺在虚张声势。 直到今天中午，马科等人逃回，才确认了这一结果。 士可忍，孰不可忍。 李自成恼羞成怒，动用大军主攻左安门。 至于为什么不打永定门。 他们都吸取了教训。 三千精锐，折戟于永定门下，谁还敢去？ “呵呵，来的好啊，李爱卿你们最近感觉，闯贼战力如何？”朱慈烺目光落在了刘文耀身上。 “臣以为，凭京城的兵力，只要不断粮，闯贼打不进来。他们战力一般。”刘文耀说出了自己切身感受。 “不，刘爱卿，其实闯贼战力倒也不差，你们感到轻松那是因为，大家都战斗力提升了。” “不过，你们可不能轻敌，这么多来来，李自成的中军营从未投入过，其他四营兵马，也只象征性的进攻。” 现正攻城的兵马，也只有一部分是前锋营的人。 李自成麾下主力，分为五营。 中吉营，清一色骑兵，大约三万人左右，为青色大旗，由权将军刘宗敏统领。 左辅营，为白色大旗，由制将军，刘方亮统领。 右翼营，为红色大旗，由权将军李过统领。 前锋营，为黑色大旗，由权将军田见秀统领。 后劲营，为黄色大旗，由权制将军刘汝魁统领。 除了中军有三万人，其余每营大约有主力两三万兵马，再由一些辅兵，协同军民壮构成， 相当于五大主力，加上一堆杂牌部队。 正在进攻的兵马也分为三部分，一部分为官抚民和周凤梧的降兵，大约五千多人，冲在第一线当炮灰。 在后面压阵的是一部分扛着黑色大旗的兵马，大约三千人。 名义上是协助，其实也有监军的意思。 他们会时不时派出人手从两翼冲上来帮忙。 四五里外，则是李自成的护卫队以及刘宗敏、等人的压阵兵马，大约有两三万人。 其余各城，外面的兵马也频频有攻城的动作。 “皇上说的及时，闯贼的战斗力，不过如此，臣以为，假以时日，我们的兵马出城也能与之一战了。” 经常有闯贼杀到城上来，单兵战力，除了一些山西老兵核心力量，李自成的人整体还不如唐通、白广恩。 刘宗敏的骑兵，战斗力倒是还可以。 “呵，出城一战，朕倒是觉得，可以让戚家军和陷阵营出去，练练手了。” 朱慈烺嘴角翘起。 经过二十多天的强化训练，无论是戚家军还是陷阵营，都找机会到城头轮战过。 或许能让陷阵营和戚家军来个联合作战。 “去，让王庆和戚元武来一趟。” …… 第157章 黑虎营请战 王庆和戚元武得知皇上召见，骑着战马就出来了。 二人几乎同时赶到，兴致勃勃。 他们知道，皇上这个时候召见，肯定有任务。 “卑职拜见皇上！！” “王庆，戚元武，快都起来吧。”朱慈烺右手虚抬，询问最近的训练情况。 “回皇上，最近儿郎们士气很高，自从上次戚家军骑兵出城立了大功后，好多将士都喊着要杀出去跟闯贼决战，大家都盼着这一天呢。”戚元武很激动，也很期待。 汪庆说，陷阵营的人更是嗷嗷叫。 有不少死囚被赦免了死罪，还升了官，好多没有被赦免的士兵，都在请战。 “好，看到后面那支黑色旗帜的兵马了吗？” “那就是李自成的后劲营，也是李自成的主力，你们敢上去跟他碰一碰吗？” 朱慈烺背着手，目光朝着城下望去。 对于能否击败李自成黑旗营，他也很期待。 “若是不能取胜，卑职愿意提头来见，请皇上下令，卑职这就带兵出去。”戚元武求之不得。 王庆也表示，愿意出城。 “好，朕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不过，戚家军兵器还没完全配齐，城外闯贼兵多势众，让左车营和陷阵营出城就好。” 朱慈烺下令。 戚家军车营，共有战车128辆。 每车设火炮两门，配备二十名士兵。 其中正兵十名，两名管马，六名管炮，一名车长，一名舵手。 另十名为奇兵，其中鸟铣手兼长刀手四名，两名为藤牌手，两名为鎲把手，队长、火兵各一名。 朱慈烺改良之后，将编入骑兵一千五百人，每营人数大约为五千。 “是！！”王庆更是激动万分。 二人得了命令后赶紧回营调动兵马。 为了增加出城作战的效果，朱慈烺让汪永洪去大唐剧院找邱之陶，派些“采风史”过来。 不论输赢到时候也可以好好拉一波舆论，鼓舞士气。 戚家军和陷阵营成军才二十多天，要是放在野外，朱慈烺还不敢贸然让他们出去太远。 但依托城池，城头还有火力配合，出去就是护城河。 闯贼以为明军不敢出来，攻城的时候非常嚣张，朱慈烺就是要出去，挫挫敌人锐气。 除了通知邱之陶，汪永洪还通知了田华亮率领少年营前来观战。 周太后带着宫女们，经过几个昼夜的忙碌，缝制了好几千套绣着黑老虎的战袍。 少年营人手两套。 经过十多天筛选，原来四千八百多人，还剩下三千人左右，其他也编入了戚家军！ 大约二十多分钟后，浩浩荡荡的兵马就开始在左安门集结。 李国桢、和张国纪、倪元璐等人，得知要派兵出城跟闯贼野战，纷纷来到了城头。 “皇上，戚家军成军时间短，出城作战要不还是再等等？” 李国桢有些担心。 他不是不相信朱慈烺，而是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没办法培养出能和 闯贼抗衡的兵马。 倪元璐和张国记一脸的担心，虽然没说什么，眼底却充满了担心。 “李爱卿的担心，朕明白，但温室里养出来的孩子，终究无法去面对风浪。” “戚家军和陷阵营，总有一天要打出去，朕希望，今天仅仅是一个开始，李自成不是以为我们只敢躲在 城里吗？” “朕要让他们看看，朕的兵马，出城一样敢战。” “天津港打败，如果京师城下再败，闯贼士气定然大受影响。” 朱慈烺心意已决，李国桢几个知道劝不住，只能守在他身边，防止朱慈烺带兵冒险。 田华亮带着三千多身穿黑虎营战袍的少年，赶到城下，一个个如同小老虎一样。 嗷嗷直叫。 这些天，田华亮三次带兵到城头轮战，晋升了一大群人。 少年们到了城下，就像是一群闻到了血腥味猛兽。 “皇上，黑虎营请求出城作战！！”田华亮和几个原先黑虎营的将领，过来请战。 “你们出城的机会一定会有，但，这一次，你们的任务是观战，带兄弟们上来吧。” “到了该出战的时候，朕一定会让你们上的。”朱慈烺背着手，身上天生的帝王之威，令人不敢质疑。 田华亮连忙称是。 与此同时； 城下； 官抚民和周凤梧以及宁陵子田虎三人，对着永定门连续发起了三轮进攻，皆被明军打退。 一个多时辰后，不仅没有进展，反而损失了好几百人。 …… 回到两个时辰前； 李自成刚刚吃完午饭，准备派人问问马科大军的情况时，就有将领汇报，马科领着兵马回来了。 十天前，杜勋等人带着劝降信，前往天津港劝降曹友义等人，不久后，马科跟贺兰也领着兵马朝天津港出发。 自西安出兵以来，大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 几乎没有多少抵抗的情况下，拿下了北直隶大部分城池。 如今仅剩下东南几个城池还在明军手上。 他坚信，天津港不久后也将归顺。 得知马科回来，李自成精神大振。 亲自带着马队前往迎接。 马科跟贺兰等人带了一万五千人出去，现在只回来一万出头，贺兰的大旗也没在。 肯定是拿下天津港后，贺兰驻军天津了。 “哈哈，本王就知道，用不了多久，天津港就会归顺，传令下去，本王今晚要亲自为马科将军接风洗尘。” 李自成心情大好，带着马队很快就来到了马科大军前。 “大王，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马科的兵马怎么不像是打了胜仗。”顾君恩的话如同一根刺，扎入了李自成的心脏。 马科的兵马无精打采，精神萎靡，那些士兵眼中甚至看不到一点光，打了胜仗的士兵眼中都会有杀气。 而这些人，显然像是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 “不，不可能，快派人去问问。”李自成一开始还在想，天津港肯定发生过战斗，士兵赶了几百里路，有些疲惫也正常。 可，他也是带兵之人，而且越看越不对。 赶紧派人上前询问。 马科那边知道瞒不住，也没有撒谎。 一会儿，询问的人就回来了。 “大王，天津港败了，是杜勋他们勾结明军，将马科、贺兰兵马引入了包围圈。” 轰隆！！ 李自成宛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 “该死，杜勋，本王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传令，马上攻城…………” 怒发冲冠。 第158章 必须打 李自成认为杜勋配合朱慈烺欺骗了他，伏击马科大军，才让他蒙受了重大的损失。 震怒的原因不在于损失几千人马。 而是有辱他的智商。 如果是正面战场损失几千人，他李自成压根不放在心上。 对于一个两年前只剩下几千人钻山沟才得以活命的李自成来说，损失几千人压根不值得他心疼。 何况，无论马科还是贺兰，都不是他的亲信。 但是； 朱慈烺侮辱了他，而且还不止一次。 所以，这一仗，无论出于报复还是真的攻城，都必须打。 必须证明，他不比朱慈烺差。 放在以前，他的战略定力远超常人。 但，那是因为以前自己实力不如明军，每当遇到明军主力，他们都会选择避开，转而袭击明军薄弱之处。 现在不同了。 麾下五十万兵马，明军京城不过几万人，哪怕唐通、李过带走了十万大军，城下依然还有将近十六七万精锐。 围城，只是为了减轻伤亡，消耗朱慈烺的粮草。 朱慈烺从八大商人手里，拿到了‘百万粮草’，估计短时间内，还能支撑不少时间。 干脆恢复攻城，以震慑北直隶其他明军。 在前面进攻的官抚民和周凤梧等人，攻城损失了几百人，却没能杀上去。 最近几天，他们明显感觉城头守军的战斗力增加了。 “踏马的，狗杂碎，要是敢出城决战，老子定然将你们脑袋拧下来。”官抚民带头杀到城下后，守军乱箭齐发。 一块砖头砸下来，差点就击中了他的坐骑，气的破口大骂。 一会儿，李自成的传令兵到了，让他们加大攻城力度。 实际上，这几天，李自成一味的让他们当炮灰，官抚民非常的憋屈，的只要继续加大攻城力度后，脸色都变了。 明军仗着殷实的城墙，居高临下。 哪怕他们打造了不少攻城器，自从炮阵被炸毁后，没有厉害的远程武器，根本无法威胁到明军。 云梯等攻城器，上去之后，还是吃亏。 周凤梧这边也同样非常压抑，一方面李自成的命令不能违抗，另一方面，李自成派出三四万人，只让他们几千人攻城，显然没有做好全面进攻的准备。 哪怕现在下令继续加大攻城，后续兵马不上来，还是没卵用。 除非明军能出城决战。 也就在这个时候，左安门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两队人马从里面杀出来。 五米多长的矛，直接顶着前面进攻士兵的肺管子，捅了过来。 噗噗！！ 城下的士兵， 还在阻止爬梯，谁也没想到，城门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成群的长矛兵，在弓箭手和火铳手都掩护下，见人就刺。 城头，数百名火铳手，排着队从城下上来，朝着云梯上的闯兵射击。 弓箭手也趁机发动袭击，双管齐下。 李自成和牛金星、刘宗敏等人在后方坐镇，看到城门突然打开，还以为看错了。 “大哥，您看，他们竟然出来了。”刘宗敏双眸睁大，眼睛一片血红。 明军出城，只是找死。 他觉得机会来了。 “太好了，大王，朱慈烺狂妄自大，竟然派长矛兵出来了，这可是找死啊。”宋献策早就在琢磨着，什么时候明军能出来决战。 这下好了，都不用他们用激将法，对方就自己就出来了。 “大王，下令吧，让我等带兵上去，全歼了那群明狗。”一众将领，纷纷请战。 李自成眼底闪烁着惊讶，不过他没有因此立即下令：“出来的好啊，不过，诸位先不用着急，等他们全部出来再说。” 明军杀的正欢，最好是让他们渡过护城河再动手。 李自成对官军投降的将领，并不信任。 最好是让官抚民和周凤梧跟明军两败俱伤，自己在出手…… 官抚民和周凤梧二人用于攻城的兵马原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在护城河南边，轮流进攻。 真正在城下的人不到两千。 王庆带兵杀出后，迅速占领城门下方空地，将阵地推到了前面的壕桥一侧。 戚元武的战车，抓紧出城，在壕桥一侧，摆开，部分兵马朝着右安门方向推进。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官抚民等人吓了一跳。 赶紧招呼后面的兵马上来增援。 壕桥宽约一丈有余，可以同时通行两匹战马，但王庆只需要几十个个长矛兵就能封锁。 后面还有火铳和弓箭掩护，桥对岸的闯贼根本不敢过来，只用调来弓箭手放箭。 可； 长矛大阵，不仅仅只有矛，还有盾。 长矛大阵的盾，是用一些厚实的木板做成，宽三尺，高五尺，足足能够将一个成年士兵全部护住。 只需七八个盾兵，就能组成一个半月形的小型防御阵地，守住后，弓箭手伺机而动，射杀来犯之敌。 没被弓箭杀伤的漏网之鱼，那就长矛伺候。 一时间，壕桥对面的闯贼，只能嗷嗷怒吼，望而却步。 王庆利用小型方阵，朝着左右两侧推进，他们出来后，其他闯军一方面要防备城头守军的袭击，还要抵御陷阵营的进攻，腹背受敌。 加上有一座壕桥被陷阵营占领。 王庆专门弄了两拨人，攻打壕桥。 一旦拿下，护城河北岸的闯贼就成了瓮中之鳖。 官抚民看出了明军意图，连忙招呼兵马上去搭桥。 然然，北岸的敌人，在多重因素影响下， 几个掌旅将军率先逃离，北岸一千多人，很快就垮了。 王庆迅速朝着河对岸推进，占领更多的空间。 戚元武的战车营，开始逐渐展开，一部分镇守三座大桥，其余人马在陷阵营的配合下，杀到了护城河南岸。 战车在南岸组建防御阵地，将陷阵营全部护在里面。 马队也从城里出来了。 官抚民、周凤梧等人见状，面面相觑。 “该死，明军现在竟然敢出城挑衅咱们了，周将军，我们得杀过去，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官抚民震惊之余，眼底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明军的主力是京营。 这些长矛兵是刚组建的新军，守城还行，出城作战，他们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击败对方。 刚才在城下，被王庆偷了塔，官抚民和周凤梧心中很不服气。 他们以前都是明军将领。 官抚民是宁夏总兵，属于孙传庭的部下，李自成攻打西安时投降的。 周凤梧则是左良玉的部下，崇祯十五年被俘投降。 这两人，跟刘宗敏一样，都是在李自成跟吴三桂闹掰之后死于山海关大战。 虽然死在八旗手里，但他们的死，跟李自成、刘宗敏的盲目自大，脱不了干系。 山海关大败，甚至是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不过，官抚民二人以前，最看不起京营的老爷兵，更不可能对一支刚刚组建的囚徒军服气。 他还认为，连一支刚从监狱拉出来的囚徒都敢挑衅，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耻辱。 连忙招呼兵马，也必须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第159 遭遇战 “他们竟然蠢到出城跟咱们决战，官将军，要不我们一左一右，杀上去。” “倒是要看看，这些拿着长矛的囚徒，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周凤梧在城下吃了亏，看到明军出来，不仅没有慌，反而精神大振。 攻城干不掉你们，现在出来，正好合他的心意。 一支负责打助攻的，宁陵子田虎见状也带着三千多前锋营兵马上来了。 “两位将军，杀明狗怎能少的了我黑旗营呢。” “好，有田将军加入，咱正好给他们来个三面围攻，等他们溃退时，你我三人，各派一队人马，封锁渡河通道，来个瓮中捉鳖。” 官抚民带着刀疤的脸色，异常狰狞。 眼中杀气腾腾。 “就这么定了，官将军，正面就交给我们吧，”田虎咧着嘴，转身大吼一声。 “勇士们，今天我就带你们去多杀几个明狗，跟我来！” 三千多黑旗精锐，发出嗷嗷怒吼！！ 跟着田虎冲了上去。 这一次，官抚民和周凤梧将自己全部兵马都押上了。 盾车、大刀、长矛，弓箭手，火铳手，一齐上阵。 三路人马，加上官抚民等人的直属马队，足足九千多人。 “杀！！” 官抚民麾下，数百弓箭手在距离二百步就率先发起攻击。 周凤梧、田虎的部下，也几乎在同时放箭， 九千多闯贼从不同方向杀来，肆无忌惮，压根没有将明军放在眼里。 （古代一步，为左右脚各迈出一步的距离，大约1.5米。明弓抛射距离高达两百步相当于三百米左右，破甲距离为一百步左右，精准射击大约在五十步左右。） 距离太远，对于明军锁子甲没有用，但对于没有着甲的士兵依然有杀伤力。 陷阵营没有披甲，官抚民等人远距离就发起了攻击。 无数箭矢，拔地而起，宛如飞蝗一般黑压压的，朝着明军阵营袭来。 “箭袭，避！！”戚家军大阵中，传来了口令。 此时，戚家军两百多门虎尊炮进入准备了状态，长矛兵也都在盾兵保护下，蛰伏于大阵之中。 一千多马队更是全部埋伏在大阵后面。 因为长矛和大盾挡住了视线，闯贼并不知道明军大阵中还有马队蛰伏。 箭雨从天而降，外面的挡板被射的叮叮咚咚，无数箭矢被木盾挡在了外面。 虽没有伤到人，但光是听见那嘶嘶破空的声音，还是让人非常压抑。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注意了，这是戚家军第一次出城作战，等会儿他们过来了都给我招子放漂亮一点。” “这次，老子在皇上面前，立了军令状，打赢了，吃肉，打不赢，那就都掉脑袋。” “不过，你们别看那些闯贼人模狗样的，都是一群怂货，要是老子有跟他一样数量的兵马，早就将他们脑袋砍下来了。” “大家也不用担心，都是一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他们是贼，你们是官，皇上还在城楼上看着咱呢，等会儿来了，就给我往死里整。” “明白了吗？”戚元武趁着贼敌人还没靠近，不停的给部下打气。 别看他样子凶，话狠，其实心里也有些发慌。 只是作为三军统帅，绝不能让弟兄们看出来。 手下的兄弟，听到他的鼓舞后，果然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纷纷咬着牙，表示要杀几个闯贼。 大约九千多名闯贼兵分三路逼近，脚下步伐越来越快，隔着一百多米都能听见那沙沙而具有压迫感的脚步声。 大战在即。 气氛越来越压抑。 麾下将军们心里确实也没有底，士兵拿着长矛的手，都捏出汗来了。 就在此时，城中鼓楼传来了击鼓声。 “咚咚咚！！” “兄弟们，是皇上击鼓。”王庆等人神色大振，热血沸腾。 “呵呵，击鼓有卵用，将士们，给我杀！！”官抚明拔出战刀，朝着前方一指。 三千士兵，宛如脱缰野马，朝着明军扑去。 他们可是老秦军，孙传庭的部下，哪怕在明军中都是绝对的精锐，战斗力仅次于辽军。 绝对看不起那支囚徒部队。 戚家军，名字好听，不过是一群刚刚武装起来的农民。 秦军—— 那可是身经百战的精锐。 “杀！！” 周凤梧、田虎不甘落后，在官抚民大军冲上去的那一刻，几乎同时发起了冲锋。 短兵相接，弓箭手跟在大军后面策应掩护，担心伤到自己人，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放箭的频率减少。 与此同时； 王庆下令，陷阵营后退。盾兵让开。 一百多辆战车，几乎打开了挡在前面的挡板。 两百多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敌人。 “开炮！！” 噗…… 一声令下，炮手毫不犹豫的点燃了大炮。 伴随着尾部一阵青烟升起。 轰隆！！ 一声巨响，百炮齐发。 强光连接着天际，地动山摇。 “开炮！” 轰隆，轰隆！！ 两百多门大炮，分两次射击，声音震破苍穹。 长矛兵后撤露出炮口之后，官抚民的士兵，瞳孔一缩，眼底浮现出惊恐与畏惧。 他们都是官军出身。 以前孙传庭的秦军就有战车营，战车营的作战方式，是先用佛郎机炮远程轰击，敌人进了用火铳伺候，再近一些让长矛，刀手迎战。 如果是对付骑兵，佛郎机在五百步左右就得开火。 可偏偏，戚元武将开炮距离憋到了一百五十步左右，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两炮下来，前方杀出一道道血渠，血光凸显，惨叫声连成一片。 仅仅一瞬间，地上血流成河，尸横遍地。 好多士兵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地上全是尸体和惨叫的伤兵，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太残暴了。 旁边的士兵也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忙止步。 官抚民等人纷纷睁大眼睛，瞳孔中充满了深深的震撼。 不过官抚民和周凤梧都是明军老将，军事素养极高，明军炮击并没有让他们乱了方寸。 炮击之后，明军忙于填装，反而成了进攻的最佳时机。 “他们有战车，快，快冲上去！” 官抚民深知战车营的战术，炮兵开火只是第一步，如果不尽快行动，等对方填装，还得再挨一炮。 当务之急，是赶紧杀进去扰乱对方行动。 大炮虽然残暴，官抚民却没有退缩，招呼剩下的兵马冲上来。 明军距离一百多步开炮，非常冒险，只要有一部分人冲到大阵内，对方很快就会陷入混乱。 身后还有闯王四万精锐压阵，只要扰乱对方阵脚，闯王精锐就能踏破明军大阵。 官抚民认为，一万明军，最少相当于守军两三成兵力。 击败，甚至消灭他们，绝对能重创守军士气。 说不定，还能一举攻入城内。 朱慈烺，让人出城作战，那是一步臭棋。 “陷阵营准备！！” 面对凶残的闯贼，王庆大吼一声。 戚家军打响了第一炮，现在该轮到陷阵营表演了。 周凤梧和田虎冷静下来后，也急忙下令继续进攻。 他们很快就杀到了明军大阵外围。 “长矛突刺。” “杀！！’ 数千陷阵士，从战车预留的通道中杀出来。 锋利的长矛，如同一条条毒蛇，准确的刺入了敌人的心脏。 出手就见血。 噗噗噗！！ 闯贼刚到，就跟长矛兵遭遇。 …… 第160章 消灭明军骑兵 一寸长，一寸强。 兵器上的差异，官抚民的兵根本无法靠上去。 只能将弓箭手调上来。 但是王庆他们依托车营，对方调动弓箭手，长矛兵迅速撤回大阵，战车和大盾正好挡住了箭矢。 对方杀了个寂寞。 两个来回之后，闯贼就伤亡惨重。 冲上去一波就被捅的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官抚民等人在后头同样瑟瑟发抖。 疼啊。 本来就只有三千来人，一下折损大几百，令人心惊肉跳。 “撤！！” 周凤梧首先扛不住了。 田虎本来只是助战，以为有便宜可捞，才带着部下杀上来，结果一脚踢在了铁板上。 本来以为，在城头，对方仗着人多，自己占不到便宜，是因为兵力不对等的问题。 士兵从发起冲锋，到攻上城头，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 按照田虎等人的设想，假如能真刀真枪，摆开阵势，兵力对等的情况下，明军肯定占不到便宜。 谁都不相信，一支刚刚拉起来的囚徒军和刚刚组建的所谓戚家军，能与他们一战。 直到现在，田虎感觉自己都像是在梦游一样。 仅仅第一轮炮击就死了二百多人，伤者还不算。 连续两轮冲锋，伤亡人数又增加一百多。 明军却没伤到多少人。 而他们的盾车数量少，仅能挡住部分明军弓箭和火铳，刚才因为上去的太快，甚至很多盾车都没派上用场。 多耽搁一分钟，就会多增加伤亡。 并且大军呈现混乱状态，哪怕还要再攻，也得重新组织人马才行。 “想走，没那么容易。” “开炮！！”戚元武精神大震。 “轰隆，轰隆，轰隆！！” 二百多门火炮，同时开火。 一道道愤怒的火舌，喷射而出，密集的葡萄弹，席卷而来。 横扫一大片。 啊啊…… 闯贼刚刚退下没多久，后背就被炮弹击中。 惨叫声连绵不绝。 明军火力太过于妖孽。 士兵溃退的大突然，以至于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都大跌眼镜。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么有这么多火炮。” 顾君恩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京城守军的红衣大炮，在唐通入京面圣时，被崇祯全部送给了唐同。 唐通投降之后，这些炮自然就归了李自成。 现在明军突然携许多小炮出现在战场，完全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震惊之余，唯有一人显得淡定。 李岩。 “大王，这是戚继光的车阵，他们敢出城作战，怕是有备而来，当务之急，应该将兵马撤回来。” “明军车阵笨重，若是他们敢继续深入，我们就派骑兵迂回，断其退路。” 李岩熟读兵法，深知明军战术，有时候就连李自成都刮目相看。 但李岩的弱点是太爱说实话。 说实话者，往往遭人恨。 “大王，万万不能撤，城下十几万大军都在看着呢。这一撤定然有损军威，让臣带人去吧，不管他是谁，今天臣一定将带兵之人脑袋砍下来。” 田见秀主动请缨。 他是黑旗营主将，田虎也是他麾下将领。 黑旗营被人当众暴揍，若是就这么退下来，到时候可能好处都要落在刘宗敏头上。 田见秀的黑旗营是李自成五大主力之一，他并不觉得自己比不上刘宗敏的中军，只是闯王将大部分骑兵都给了刘宗敏罢了。 仗打到这个份上，肯定不能让刘宗敏捡了便宜。 田见秀麾下也有上千骑兵，整个黑旗营有四万多人，只要能让黑旗营上，消灭城外的明军不在话下。 李自成当然明白田见秀不甘心，出城的明军不足万人，前锋营完全能对付。 “好，既然田将军愿意出战，本王就成全你们，本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踏平他们的大阵。” 而此时，在田虎和官抚民夺路而逃时，戚元武下令，骑兵追击。 “骑兵营，出击！！” 早就跃跃欲试的骑兵将士，精神大阵，在一名座营官的率领下，如同流星一般，兵分两路，杀出阵外。 那些将士，高举着战刀，站在马登上，发出嗷嗷怒吼。 这一次，他们打击的目标就是李自成的精锐——黑旗营。 田虎的身后炮声刚停，一片惨叫声中，居然传来了令人发慌的马蹄声。 铁蹄践踏，地动山摇。 转头一看，赫然有一支庞大的骑兵朝着身后杀来了。 那些猛士，如同猛虎一般，极具视觉冲击感。 咔嚓，咔嚓，咔嚓！！ 如入无人之境。 明军骑兵，手持马刀，左劈右砍，所到之处，人头滚滚。 铁蹄之下，几乎没有留下活口。 糙—— 田虎一开始挨了一阵炮炸，后来又遭遇陷阵营，撤退之后，身后又被炮轰。 伤亡过半，处于混乱状态的他们，突然遭到马队袭击，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咔嚓，咔嚓，咔嚓！！ 看得田虎心惊肉跳，两队骑兵朝着他大旗包抄而来，这是要他的命啊。 “撤，快撤！！” 声音沙哑。 另一边的官抚民和周凤梧，夺路而逃，也不顾上田虎了。 谁都担心自己遭受损失，李自成之所以留下他们，那是因为自己手上有兵，要是没有利用价值，不然早就被砍头了。 “撤，快撤！！” 城头； 倪元璐、范文景、李国桢等人，刚开始捏了一把汗，担心戚家军吃亏，然而，看到闯贼如此不经打时，一个个热血沸腾。 “我大明儿郎，打的好，快冲上去，干掉他们。”倪元璐再也无法淡定了。 闯贼围城二十多天，大家都憋着一口气。 现在突然发现，戚家军出城竟然能直接跟闯贼精锐硬干，心潮澎，摩拳擦掌。 都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些骑着战马，手握钢刀的将士，冲上去，手刃敌人。 “好，哈哈哈，这个戚元武和王庆，好样的，皇上，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赏赐他们。”李国桢手舞足蹈，拳头都快攥出水来了，顾不得口干舌燥，大喊。 田华田、方正化、刘文耀等人一片沸腾。 与此同时战场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 田见秀和李自成等人见明军居然能出动骑兵，一个个无比震惊。 “该死，快，我们的骑兵冲上去，消灭他们。” “中吉营，出击！！”李自成目眦欲裂，勃然大怒。 一千多骑兵就敢追着他的黑旗营打，怎能让他们再嚣张下去？ 中吉营，是刘宗敏的骑兵营，总共有三万铁骑，是李自成麾下最精锐的兵马。 历史上，这支铁骑曾让孙传庭的吃尽了苦头，后来在山海关大战时，为多尔衮所灭。 刘宗敏动用了一万骑兵，分两路包抄过来，发誓要消灭明军骑兵。 田见秀也率领麾下三千骑兵，从正面突袭过来。 万蹄践踏，气势磅礴。 隔着几里地，都能感受到那排山倒海般的动静。 “撤！！” 戚元武可不会自信到，拿一千多骑兵跟闯贼上万铁骑硬刚。 割一把就走。 见好就收。 闯贼马队，却如同大江奔腾，以席卷天下的气势，杀将而来…… 第161章 黑虎军来了 面对上万骑兵，戚元武也没有绝对把握，等骑兵回来之后，立即按部就班，封闭大阵。 虎尊炮对准了敌人。 这一次，敌人马队还在五百步外，战车营就开火了。 轰隆，轰隆轰隆！！ 浓烟滚滚，天地动容。 马队在遭受炮击之后，一部分战马发出哀鸣，一头向前栽了下去。 马背上的士兵，突然凌空被摔出了几丈远，落在地上，七荤八素。 后面的同伴冲上来时，他们这些先中弹的人，全部成了马蹄践踏的对象。 噗噗…… 血光凸显。 对于骑兵，戚家军只有一次开炮的机会。 打完之后，戚元武就下令，收缩战线，一部分士兵从壕桥渡河，返回城下。 田见秀领着最少有上千骑兵，杀到了距离车阵百步之内。 而他们也进入了火铳和弓箭手的攻击距离。 戚家军换装了掣电铳，但兵仗局和军器局产生加起来，一天也不足百杆。 有部分士兵还在用老式火绳枪，效率不高，面对骑兵，他们只有一枪的机会。 打完就撤往对岸，留下几百名掣电铳枪手继续跟陷阵营配合。 砰砰砰！！ 终于在一阵火铳声中，田见秀搭上了上百条性命后，杀到了戚家军大阵外围。 但这个时候，他们发现，陷阵营的长矛兵顶上来了。 长矛从大盾和战车的缝隙中向外延伸，此时从远处看，明军车阵像是一支巨大的刺猬。 田见秀上来，立刻懵了。 刺猬这种动物，连猛虎都无法下嘴。 田见秀带着一千多骑兵，眼看就要冲入车阵，长矛兵及时杀过来，突然将田见秀整不会了。 马队冲上去，肯定要被长矛通个对穿。 想要破摔明军大阵，必须要人先杀进去，扰乱对方秩序。 可谁都怕死，不想当第一个大冤种。 轰隆，轰隆，轰隆！！ 后面的骑手，一个个全部停了下来，望而却步，因为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田将军，让我们来！！” “让开！！” 关键时刻，刘宗敏的人赶到。 身后上万马队奔驰而来，最少有一百多匹，老弱病伤的马匹被驱赶在前面。 庞大的马群，如同一架巨型坦克，在士兵驱赶下，他们忽视了长矛的威力，以五六十公里的速度，碾压而来。 “兄弟们，定住了！！”王庆知道马群的冲击力，连忙招呼后面的弓箭手和火铳手上来，尽量射杀。 一部分预备长矛手，也朝着这边集结。 一旦闯贼攻破大阵，他们可以立即顶上去。 砰砰砰！！ 伴随着战马的哀鸣声，巨大的战马身躯向前栽倒下来，在强大的惯性动能的驱动下，它们的尸体朝着战车阵滑行，最终停在了车阵之外。 可后面的老战马还在源源不断的涌来。 戚元武赶紧下令，一部分战车后撤，腾出空间来，但来不及了。 一具巨大的马尸如同一颗炮弹似的，朝着车阵砸来，最终被战车挡在了后面。 越来越多的死马尸体，堆积在前面。 为后面的战马铺成了一条大道。 刘宗敏的大军，扛着沙袋，冒着枪林剑箭雨将沙袋子堆在死马尸体后面，很快就铺成了一条大道。 后面的大军踏着这条大道，冲上来。 轰隆，轰隆，轰隆！！ 这个时候，王庆和戚元武，拿出了杀手锏。 震天雷。 “给我轰！！” 二百多颗震天雷砸出去。 前面被炸成了一片焦土，战马哀鸣，血流成河。 而这个时候，大部分战车和士兵都已退到了护城河北岸。 王庆下令交替掩护撤退 刘宗敏见对方要跑，自然是不想答应，带着铁骑冲上来，面对陷阵营断后的长矛兵，又有些无可奈何。 车营撤回北岸，王庆的长矛阵，也逐渐收缩，慢慢的推到壕桥一侧。 “大王，您看，明军撤回护城河北岸后，阵型已乱，如果刘将军现在冲上去，就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李岩看出了端倪。 明军只有一个大门进出。 车营行动迟缓，上万兵马堆在城外，想要回去不是一下子的事。 刚才对方摆开了阵势，而现在马队只要杀过去，对方很有可能会乱。 短兵相接，城头守军也没办法帮忙。 要是处理得当，兴许还能一举杀进城去。 “大王，李先生说的没错，明军阵型已乱，若是全面出击，定能一举拿下。”宋献策精神大振。 李岩在军事方面向来有独到见解，而且，明军此时为最虚弱的时候，要是杀过去，他也能蹭蹭热度。 刘宗敏接到命令后恍然大悟，招呼马队不要命的往前冲。 他们还弄了上百匹战马，疯狂的朝着壕桥对面驱赶。 戚家军车营已经收拢，正在逐渐撤回城里，防御全靠王庆的陷阵营，面对马群集团冲锋，肯定挡不住。 好在，这个时候，城头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及时出手。 “不用理会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过去！！” 田见秀也带着马队迂回到了左侧壕桥，此时，只要过了河，明军势必大乱。 “来啊，将本王的大炮全部推上去，轰开城门。” “前锋营、中吉营立即发起全面进攻。” 李自成还下令，驻守在右安门和永定门外面的兵马也同时发起袭击。 明军在护城河壕桥一侧没有守军。 如果能从永定门外面的壕桥过去，侧击明军，效果更佳。 “皇上，您看，永定门的兵马也来了，若是让他们过来，陷阵营就危险了。”李若琏沉着脸，一只手搭在刀柄上，处于神经紧绷状态。 对面的马队正在疯狂进攻。 永定门到左安门不过三四里路，对方只要过桥，几分钟就能赶到。 不过永定门那边的守军，肯定不会放他们轻易过来，长达几里的防线上，他们都是守军的活靶子。 朱慈烺丝毫不慌。 马上将田华亮找来。 “田华亮，通知将士们，将镜子拿上来，分成三组，一起朝着敌人中军大旗，照射！！” “是！！” 刘宗敏中军大旗，距离这里不过三四里的距离。 一声令下，上百束光芒齐聚在一起，刘宗敏的中军大旗突然冒起了浓烟。 “将军，您看，我们的大旗！！” 大旗突然着火，刘宗敏身边的将领，瞳孔猛缩，一脸惊恐！ …… 第162章 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 “大旗烧起来了，快撤！！” 在前面进攻的闯军，发现后方的大旗突然着火，这个时候他们也看见了城头上照出来的一道道光束，吓的脸色发白。 古人对于未知的事物都会感到恐惧。 上次明军用这些光束炸毁炮阵之后，闯军中就有人在传，明军会使用妖法。 中军大旗，被视为全军的中枢，主帅的象征，对于士气影响很大。 明军的顽强抵抗，前面进攻的将领和士兵本就萌生退意，中军大旗烧起来，他们再也没有心思继续进攻了。 “大王，您看，是黑虎军。”顾君恩发现城楼附近，活跃着一支身穿黑色战袍，胸前绣着虎头的军队。 猛然心惊。 黑虎军曾是李自成的以及他麾下众将心中的噩梦，每当遇到这支军队，他们都会绕道而行。 京城最后一支黑虎军被李建泰带走，因为指挥不当，全军覆没。 而山西总兵，周吉遇麾下的黑虎军，也在李自成攻打宁武关时，随周吉遇一起，全部战死。 “不，周吉遇的黑虎军不是已经覆灭了吗？” “怎么京城还有。”李自成瞳孔一缩。 攻城受挫，中吉营大旗被烧，刚才出城的兵马战力强悍，现在又来一支妖孽大军，朱慈烺到底还有多少底牌？ 牛金星等人，一个个双目圆睁，都被眼前一幕跟震惊到了。 明军大部分兵马已经进城，战机已失，强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 只能退却。 “明军威武！！” “明军威武！” 闯军退兵，城头将士一片沸腾。 李若琏、刘文耀激动的振臂高呼。 之前都是守城战。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面战场，取得胜利。 张国记、李国帧、范文景等人，热泪盈盈，喜极而泣。 “赢了，我们赢了。” 倪元璐抹了一把眼泪，却是哈哈大笑，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盼着能够出城决战。 这一次，虽然没能直接击败闯贼主力，但仅仅一万兵马就可以出去杀一圈，全身而退，并且斩获颇丰。 回到大营，李自成将马鞭狠狠摔在地上。 刘宗敏和田见秀等人脸色更是难看，都说明军只是仗着城防优势跟他们周旋了二十多天。 没想到对方仅派出一万多人，出来杀了一圈，还退回去了。 刚才，刘宗敏和田见秀撤回来后，清点兵马。 田虎麾下的人马，三千多人，只回来不到一半，都被打残了。 官抚民和周凤梧的损失也不小，几路人马加起来一共损失了三千多人。 奇耻大辱啊。 “怎么突然冒出一支黑虎军来，我们在城里的人为什么没有汇报，快，让人弄清楚，黑虎军到底还有多少人？” 李自成在对明军作战中，曾经被两支军队，打的找不着北。 勇卫营就是其中一支。 黑虎军则是勇卫营的精锐。 另一支，就是孙传庭的秦军。 只可惜，孙传庭被杨嗣昌陷害，崇祯将他关了三年。 等他三年之后，再次出山，抵达潼关时，曾经麾下那支所向披靡的秦军，已非当年之秦军。 要不怎么说崇祯也是自己作死呢。 但即便是这样，孙传庭利用秦军残部，训练出来的新军，好几次大败李自成。 然而关键时刻，崇祯开始发光发热，强令孙传庭出潼关与李自成决战。 仓促应战；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在松锦之战时，崇老爷的操作，如出一辙。 洪承畴奉命领军十三万增援锦州，刚开始还略占上风，等崇祯一出手，洪承畴被迫出去跟鞑子野战，最终成功将十几万精锐白白断送，洪承畴、祖大寿投降。 松锦之战后，明军再也没有能力组织起一场大规模的大战了。 “大王，方正化回去后，被朱慈烺任命为九门提督，城门和哨卡都由锦衣卫和太监把守，我们有好多人被抓，恐怕消息再也难以传出来了。” 宋献策沉着脸，眼底浮现出一丢丢无奈，一闪而逝。 “丞相，今天出城的那支兵马，除了装备长矛外，还有大量火炮，难道是神机营？”田见秀有些纳闷了。 都说京营战斗力不强，他们只知道朱慈烺训练了一支长矛兵，可今天，那些拥有战车的兵马，似乎比长矛兵更加厉害。 神机营如此妖孽。 三大营早就名存实亡，正是因为如此，崇祯宁愿派禁军去剿匪，也没有将三大营派出去。 “不，不像是京营，前几天我们在城头上遇到的才是京营。” “神机营仅剩下的炮兵也被崇祯交给了唐通，朱慈烺不可能还有神机营。”牛金星摇着扇子，微微摇头，若有所思。 忽然他神色微微一动：“今天出城的那支兵马看起来有点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不过，他们跟那群长矛兵加起来也才一万多人，若是下次再有机会，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歼灭在城外。” “否则，这支兵马，必然成为我们的心头大患。” 牛金星不知出城的新组建的戚家军，却对他们的评级很高。 “大王，丞相，我倒是想起来了，二十年前，浑河之战中，有一支戚家军，在浑河北岸跟鞑子决战，以四千兵马，击杀鞑子七八千人，今天出城的这支兵马，跟他们非常神似。” 李岩站出来。 二十年前的浑河之战，李岩还小，但每当听起长者讲起浑河之战的情形时，他都对戚家军尤为敬佩。 “你说，他们是戚家军？”牛金星瞳孔微微一缩。 戚继光名震天下，戚家军在与倭寇和鞑靼之战中， 从未有过败绩。 如果真是他们，必然会成为大顺军的劲敌。 “没错，没错，是戚家军，那些战车，还有战炮，以及那作战方式都很像，不过，大王，我们也不用担心。” “戚继光早已死了几十年，几千戚家军，哪怕他重新活过来，依然不是我们的对手。” 顾君恩点点头。 “哼，别说他们五千人，就算给他们十万之众，也休想撼动本王五十大军。” “既然朱慈烺决定死守京城，那本王就亲自领兵，拿下天津。” …… 第163章 拿下朱纯臣 出城一战，杀敌三千，戚家军、陷阵营声威大震。 朱慈烺宣布嘉奖有功将士。 五百多名有功将领和士兵被提拔。 当朱慈烺亲自将赏银交到这些将士手中时，他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之前被提拔为把总的李孟庚和左国林等人，都在其中。 李孟庚和夏大鹏几个更是被提拔为千总了。 又是赏银，又是升官。 引的刘文耀和方正化的部下们羡慕不已。 连锦衣卫和东厂一些将领都来请战。 守城将士，已从李自成围城初期的胆怯、毫无斗志怯战之军，变成了一支嗷嗷叫的虎狼之师。 杀敌三千，赏银和抚恤金发出去上万两，方岳贡却心情大好。 因为，此时此刻，京城从上到下，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城外之战的胜利，只是表象。 更深层次是因为朱慈烺的铁腕能够掌控全局。 京城的秩序在慢慢恢复，从以前的死气沉沉，变得生机勃勃。 尤其是在恩科考试，朝廷先后成立了税、商、农三部，学子们有了未来。 宣传司的表演团，说书团，还有那大唐报社，无形中都在给这座逐渐褪去死气，走向欣欣向荣的城市，添砖加瓦。 一人改变的了一座城，绝不是空穴来风。 表演团，就是这么宣传的。 从而也使得，朱慈烺的声望达到了一呼百应的高度。 “皇上，我们京营的将士，都想出城迎战，要是再有机会，臣也愿意带着将士们，跟闯贼决战。” 刘文耀等将士们下去后，才好意思来找朱慈烺。 最近一段时间，他明显的感觉到，京营被边缘化了。 虽然守城的主力还是他们，但每逢有重要任务，皇上都会交给净军和戚家军，再这么下去，恐怕王庆和戚元武等人的地位都会超过他。 手握重兵，谁不想带着将士们，杀出去，踏破贼营？ 为国为己，都应该这么做。 “皇上，神机营的将士们听说戚家军大胜，都要求参战，臣实在没办法啊！！”刘文炳看到朱慈烺就开始抱怨起来。 他是刚刚得到陷阵营和戚家军出城的消息。 得知大获全胜，营中一众将士都在吵着也要上阵杀敌。 这次招募的新兵，都来自底层百姓，神机营将士绝大多数出身贫寒。 自操练新军以来，陷阵营、戚家军多次登城作战，神级营却很少出场。 刘文炳也盼着能早点带着兄弟们打一仗。 “文炳，告诉将士们，养军千日，就是为了打仗的，让将士们好好训练，用不了多久，朕一定会带着他们踏破敌营。” 朱慈烺很欣慰，但秘密训练的神机营，是他手中的一把利剑。 不到决战之时，须藏锋于鞘。 出鞘必见血。 比起刘文炳，朱慈烺更希望，神机营能早点成军。 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 在能确保京城安全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将神机营暴露出来。 哪怕是“迫不得已”出城的戚家军，也只是暴露了部分实力。 要不然，李自成知道戚家军有三万人，该怎么想？ 恐怕会马上将所有兵马拉过来，跟他决一死战，将自己这点兵马，扼杀在摇篮之中。 吴三桂、多尔衮恐怕也不会老老实实等他跟李自成决出胜负。 更何况，朱慈烺手上，就这么点东西，若是全部拿出来跟李自成拼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山海关怎么办？ 大明的亿万百姓怎么办。 拼完了，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鞑子铁蹄踏破山海关，践踏大明的百姓吗？ 不—— 朱慈烺哪怕有一万个理由，可以出去跟李自成决战，他也必须熬过这段时间。 以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只用能八个字来概括。 以拖待变。 猥琐发育！ …… “是，臣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刘文炳重重的点头。 神机营的新军跟戚家军几乎同一天开始训练。 之所以没有让神级营出战，主要在于兵器供应不上。 每天只能打造四五十杆火铳，哪怕方岳贡等人，将整个京师全都搜了一遍，也只能装备两千人。 朱慈烺打算将神机营打造成机动作战的火枪营，兵器呈简单化，除了装备少量盾车和虎尊炮，整个大军都以掣电铳为主。 全新的掣电铳，还装上了刺刀，连矛都裁撤了。 整个神机营需要最少八千杆火铳，而到现在，一哨人马，才装备不到十杆火铳，零头数字都不够。 京城兵仗局，一方面受制于材料不足，另一方面，缺少熟练的工匠，好在朱慈烺拿下八大奸商之后，缴获了大量精铁，材料不足暂时解决。 工部这边也开始大量定向培养人才，经过这段时间都熟练，工部还根据朱慈烺的提供的方法，弄了一套全新的制造。 流水线作业。 以前一个工匠打造火铳时，每个步骤，自己需要从头到尾去完成，而现在，钻孔的工匠，只管钻孔。 组装的人只管组装，效率开始大幅提升，此外朱慈烺还协助他们制造了一些标准和量具，合格率也提高了一大截。 定装火药，让火铳射击准度更加稳定。 朱慈烺还选拔了四十多个恩科提名的学子，进入工部，学习枪炮和火药技术。 城外激战半日，宣传司也抓紧写剧本，走一波流量，城中百姓得知戚家军、陷阵营打了打胜仗，连连叫好。 城东就更热闹了。 一阵鞭炮声中，由朱慈烺牵头，户部入股的大明中央银行，挂牌成立。 大唐剧院宣传的好，刚刚成立，外面就排起了更换钱币的长龙。 拿下八大奸商之后，朝廷平价放粮食，对百姓唯一的要求是，不收银子，只收朝廷的新币和铜钱。 手上有银子，想买粮食的人，必须将银子兑换成银元或者铜币。 开业三十天之内，用银子兑换银元的百姓，只要一次不超过五两，免火耗费。 三十天之后按照百分之十征收，这一标准还是大大低于崇祯末年的费率。 上交的散碎银子，熔炼成官银时，会有大约百分十到百分之二十的损耗，因此老百姓上税时，需要按比例上交火耗费，一般为税银的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 有些地方甚至高达百分之五十。 实际上，到了清朝，火耗费已不单单指熔炼银子时的损耗，更是一种赋税。 因为熔炼银子往往不需要损耗那么多。 除非银子本身纯度不高。 技术好的银匠，火候控制得当，也能大大减少损耗。 明朝初年，制定的火耗费大约为百分之十左右。 在现代看似不合理，然而当朝廷宣布火耗费为百分之十的时候，老百姓却一片欢腾，纷纷叫好。 底层百姓，换的最多的还是小银元和半元币。 “朝廷这次真的是给咱提供了大实惠啊，五两银子的价格买粮，咱们换成银元，以后要是交田赋银还不用再交火耗费了。” “是啊，铜钱出去带着也不方便，现在换成小银元，放兜里就行，想要铜钱了，还可以换回来，听说这法子是皇上想出来的。” “咱的皇上，真是文曲星下凡呢。” “什么文曲星下凡，我可听说皇上是武曲星下凡。” “文曲，肯定是文曲！！” “武曲，就是武曲！” “……” 兑换银币的百姓，远超预期。 铸币司提前准备了几万银元，差点都要断货了。 仅一天时间，银行就收上来三千多碎银子，这还是因为朱慈烺限定了兑换额度，不然还会更多。 银元供不应求。 铸币司只能连夜加班加点赶制。 每个月十五号，发上个月饷银。 戚家军，陷阵营，京营，净军七万多人，再加上宫女，太监，大内二十司监以及大明官员系统，总人数超过十万。 每月饷银总数大约十八万两左右。 朝廷决定，往后的官员俸禄，士兵饷银全部用银元支付。 从左安门回到军机处，曹正一行人在门口小心翼翼的候着。 “皇上，朱纯臣以及府上党羽已全部拿下。” …… 第164章 父子各怀心思 曹正说，朱纯臣家两百多人，全部在东厂押着。 东厂和锦衣卫一样，有着闻风拿人的权利。 还有一套完整的审讯机制。 但； 王承恩不在，方正化要管着城门，朱慈烺决定将朱纯臣案交给锦衣卫处理。 当即让曹正将人押送北镇抚司。 朱纯臣举家被抓，全城震动。 朱纯臣可是国公，其祖上朱能更是靖难功臣，除非谋反的重罪，一般情况是没办法将其连根拔起的。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不过这个时候，大唐剧院出手了。 在抓朱纯臣之前，朱慈烺和汪永洪硬是没有透露一点风声。 直到曹正动手的那一刻，剧本才送到大唐剧院。 李十三马上安排演出。 大唐报也迅速加印了一批报纸，头号消息就是阐述了朱纯臣勾结杜勋等人，背叛朝廷。 连招降曹友义和朱大能的信都刊登在报纸上。 将罪名坐实。 掌握了舆论，如同掌握了一把无形的利剑，能推动社会进步，更能掌握人的生死。 哪怕，今天没有朱纯臣的那封谋反的信，真到了迫不得已，苏小北让他死，朱纯臣也只能乖乖伏法。 只不过，今天有了那封信，证据确凿，朱慈烺能够堵住悠悠众口，哪怕摇摆不定的人，这会儿也不敢站在朝廷的对立面。 叛国者，其罪当诛！ “该杀，朱纯臣身为国公，世受皇恩竟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简直骇人听闻啊，堂堂国公，竟然对闯贼摇尾乞怜，还协助招降天津总兵，真是该死。” “天津背靠大海，曹友义万一真的造反，京城的唯一通道就被封锁了，多亏了皇上火眼金睛，识破了奸臣贼子的阴谋诡计。” “你们怕什么，皇上派人截获了这两封信，就说明，曹友义他们奸计没有得逞。” “好消息，好消息，曹友义被皇上派出的钦差给拿了，闯贼派去天津的兵马，遭到伏击，损失惨重。” 大唐报和剧院演出、说书三管齐下，让各个群体都能及时的知道这一消息。 国子监、翰林院众多官员纷纷为之一震。 “什么，朱纯臣被抓了，这，这是真的？”前刑部尚书张忻内心惊涛骇浪。 此前他们跟朱纯臣密谋，还曾派人参与过行刺，也幸亏当时没有留下活口。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现在朱纯臣被抓，万一将事情抖了出来，全都得死。 上次朱纯臣罢免了一百多官员，有几个因为张缙彦案，受到牵连被杀了。 剩下来的这些，全都在家蛰伏，只是静静祈祷，在李自成打进来之前，千万不要被发现。 朱纯臣突然被抓，全都傻眼了。 “老爷，是真的，大唐报上都登了，您看。”张管家将刚买的报纸拿送上去。 手都在发抖。 不仅报纸登了，外面的剧场也在演，消息铺天盖地。 现在所有人都在声讨成国公一脉。 跟成国公稍微有点关系的人，也都闭门谢客，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快，快派人去面见魏国公。” 张忻知道，一旦朱纯臣招供，他们全都完了。 徐允桢得知朱纯臣被抓的消息，同样脸色大变，虽然朱纯臣是因为谋反罪被抓。 但谁能保证，他不将此前行刺的事情抖出来呢。 一时间，京城跟朱纯臣有关的人，全都慌了。 “太上皇，太上皇，出大事了，您看，皇上抓了成国公！！”高起潜拿着大唐报，小跑着来到了养心殿，将报纸交给崇祯。 大唐报对于一些头版内容，还会配上插图。 看到报纸上的内容，崇祯目胸口微微发颤：“这些乱臣贼子，世代受着皇恩，竟然吃里扒外，伙同闯贼夺取朱家江山，该杀！！” 将报纸，狠狠的拍在桌子上，脸色由红转绿，眼底浮现出尸山血海。 朱慈烺前前后后，杀了好几百人，这回又抓了朱纯臣，连堂堂国公都勾结闯贼造反，京城还有忠臣吗？ 崇祯现在心境很复杂，一方面嫉妒朱慈烺的成就，自己明明干了十七年，却还不如朱慈烺干二十天，另一方面，他又不甘心失败，觉得如果让他重回皇位，肯定能应对好目前的局面。 “皇上，朱纯臣虽然心怀不轨，但如果这些大明的老臣，全部被清除，往后……”高起潜一边察言观色，知道崇祯对于朱慈烺杀老臣非常不满。 这句话，也说到崇祯心坎里去了。 朱纯臣该死。 但是，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到时候，就没有人认识他这个太上皇了。 时间一长，恐怕真的无他立足之地了。 朱祁镇能成功发动夺门之变，靠的还不是那帮老臣。 “王承恩呢，你等会儿，去见王承恩，告诉他们，朱纯臣可以死，但要适可而止。” 拔出萝卜带出泥。 崇祯明白朱纯臣的事情，牵连的肯定不止曹友义，搞不好还有一群人会被连带。 只要还保留一些崇祯朝的老臣，往后兴许还有机会。 “太上皇，奴婢也有两天没见到王承恩了，听说他被皇上派去南京了。”高起潜微微抬头看了崇祯一眼。 “派去南京了？”崇祯脸色微微一震心中暗叹：“他这是在变相剪除朕的亲信啊。”“ “曹正呢，你去曹正，就说，朕很欣赏他的办事能力。” “是！” 崇祯不愿意跟朱慈烺再发生正面冲突，高起潜去面见曹正，到时候曹正肯定会把自己的意思转达。 朱慈烺如果识相的话，应该适可而止。。 高起潜离开后，养心殿再次恢复了平静。 崇祯半躺在大椅上，翻来覆去辗转难平，脑海中一直闪烁着朱慈烺身穿龙袍坐于龙椅上的画面。 …… “适可而止？” 朱慈烺背着手：“好，你去告诉高起潜，朕知道了。” 嘴角勾勒出一抹不屑的弧度。 崇祯啊崇祯，你最好是，好好当你的太上皇，不要逼朕…… 任何阻扰自己复兴大明的人，都是螳臂当车。 曹正离开后不久，李国桢和张国记、倪元璐等人，全都回到了军机处。 对于朱纯臣之事，几个老臣全都义愤填。 朱纯臣毕竟曾经是京营左都督，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令人非常震惊。 锦衣卫，北镇抚司； 朱纯臣被从刑讯室里抬出来时，已体无完肤，但他依然嘴硬，出来就指着李若琏的鼻子骂。 “我好见太上皇，李若琏，行不上大夫，你们栽赃陷害，太上皇不会饶恕你们的。” 李若琏将两封信拿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朱纯臣，你勾结闯贼罪证确凿，在你把信交给盾勋的那一刻，皇上就已经知道了。” “之所以，让你多活几天，就是为了吸引李自成上钩，曹友义和朱大能三天前就已伏法了，李自成在天津港大败，就是因为你两封信。” “就算，我们现在放了你，李自成也饶不了你，人命吧。” “你们派人行刺皇上的事情，你府上其他人早就招了。你的同党姓徐，皇上只是希望，你亲口说出来。” …… 第165章 裁撤京营 “皇上口谕，如果朱纯臣能老实交代，看在你朱家老祖宗的份上，可以给他留一根苗。” “如果他不识抬举，那就按国法办。” 李若琏清了清嗓子：“你以为，死扛着不说，就能逃脱制裁吗？” “你前脚被抓，张忻、徐允桢就派人求见皇上，请求尽快将你成国公抄家问斩，诛灭九族。” 这一招，果然奏效。 朱纯臣立刻崩溃了。 不过徐允桢等人压根没有请求皇上杀朱纯臣家。 但李若琏一番话，却让朱纯臣心境全然崩塌。 原本他还想扛一扛，希望徐允桢能在背后运作运作，最少能保全朱家血脉。 没想到，要保全朱家血脉的不是徐允桢，而是皇上。 “我说，我说，求皇上开恩呐！！” 老泪纵横，和盘托出。 下午的时候，一份名单送到了军机处，包括张忻、徐允桢等一百多人，全部在列。 朱纯臣招供了，刺杀朱慈烺的全部过程，并且还交代了徐允桢府上藏着刀兵的事实。 此前，被朱慈烺罢免的一百多名官员几乎全部在列。 “逆贼，逆贼啊，他们竟然全都勾结闯贼，行刺皇上，该杀！！”御史李邦华和施光耀等人，看着上面的人名，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百多人参与图谋，策划行刺皇上，那可是惊天大案。 “当日在宣武门附近的那些死士，训练有素，绝不是短时间能训练出来的，皇上，臣恳请搜查魏国公府，将徐允桢捉拿归案。”李若琏上前一步。 “臣附议！！” “臣附议！！” 大是大非面前，军机处、内阁、都察院的大臣，意见出奇的相似。 “此事关系重大，擢锦衣卫、东厂立即将名单上的人，捉拿归案，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堂会审，并将结果昭告天下！！” “臣，遵旨！！” 李若琏、曹正立即调派兵马，前往张忻、徐允桢府上拿人。 大街上兵马频繁调动，百姓们知道有大事发生，但他们并不害怕，聪明人都猜到了，这些兵马要去捉拿朱纯臣的党羽。 徐允桢还在家里陪着小妾们吃饭，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就冲进来了。 徐家府上的家丁，一开始还想阻拦，李若琏直接下令杀人，很快全部缴械。 一百多人，全部被押送刑部大牢。 当天下午，除了徐家，还有一百多在职和不在职的官员被抓，牵连入狱者多达上千。 京营当中，也有几十名官员被牵连。 朱慈烺也打算，对京城官员系统，来个大清洗。 人渣全部剔除。 但这个时候，城外传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李自成打算亲自率五万大军，攻打天津港。 “哦，消息可靠吗？” “可靠，送消息进来的是臣之前安排出城的老兄弟。” “不久前，马科在天津港吃了败仗，李自成又在城下吃了亏，他们想达到困死我们的目的，唯有拿下天津港。”李若琏拱了拱手。 不久前唐通、李过领着一路兵马去了蕲州，黄河以北有刘汝魁的十万大军。 唯有天津和山海关还在明军手上。 拿下天津，山海关和京城的退路将全部被切断。 “皇上，天津港目前只有一万人马，如果闯贼以五万大军攻城，港口怕难以保全，看来又是一场恶战了。” 李国桢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流露出担心。 “哎，可惜我等困守京城，没办法给予黄蜚支援，要是天津港被闯贼拿下，我们唯一获得后援的通道就被切断了。”张国纪抿了抿嘴，不知该如何是好。 京城，城防坚固，有皇上亲自坐镇，闯贼一时半会打不进来。 天津就不一样。 一万多守军伏击马科已经很不错了。 要对付李自成五万精锐，实在有点牵强。 倪元璐和范文景对此也没有更好的好办法。 只能赶紧通知黄蜚和冯元扬做好死守的准备，总比被人打个措手不及好。 “呵！他想拿下天津港，没那么容易。” “马上放出消息，鉴于昨天戚家军在城外取得硕硕战果，朕将派夺取通州。” “同时命令史可法率长江水师三百艘战舰，会同刘清泽六万大军驰援天津。” “命令黄得功、高杰的兵马，从徐州北渡黄河。” 黄得功过了黄河，就是北直隶大名府。 黑虎军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很强，如果是真的，那就相当于在李自成背后插了一刀。 李自成命令刘汝成攻打河间地区，大名府为南路军的大后方，一旦黄得功和高杰二人穿插过来，整个南路军的后路就会被切断。 而天津为港口城市，战船可以沿而上，袭击他们后方，仅仅是黄蜚和冯元扬那点兵马不可怕。 一旦史可法带了几万人几百艘船过来，性质就不一样了。 闯军没有水师，对方使用舰炮，他们只能干瞪眼。 李自成如果带着主力走了，万一朱慈烺真的出兵拿下通州，留在京城一带的闯军将会切割成好几块。 无论哪一路出点状况，都会影响全局。 “皇上，朝廷多次命令高杰和刘泽清北上勤王，他们都按兵不动，这一次他们会奉诏吗？”张国纪迟疑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 之前朝廷危在旦夕，高杰、刘良佐、刘泽清等，无一人前来。 现在京城被围，消息都难以送达。 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实在有些牵强。 “是啊，皇上，恐怕驰援天津，还得靠我们自己，史可法、黄得功不过几万人，还得防着张献忠南下。”倪元璐摇了摇头。 京城暂时能守住，但想要出兵保天津，绝无可能。 “诸位爱卿，兵不厌诈，我们知道援军来不了，李自成却未必知道。” “昨日一战，李自成对我们也有所忌惮，他若真敢派兵去天津，朕未必不敢出城与之决战。”朱慈烺道。 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李自成损失了近两万人。 唐通和李过带走十万兵马，还有十万兵马陈兵河间地区，居庸关等地还散落着将近十万人。 城外的闯贼大概还剩十七八万的样子，除去大量后勤兵马，真正能打仗也就十余万。 李自成如果真敢抽调五六万精锐走，朱慈烺完全可以出城跟他们决战。 就看李自成如何抉择。 “可是，皇上，如果是这样，闯贼一直围着咱也不是办法，虽说我们从八大奸商手上弄了几十万粮草，时间一长，粮草终究有耗尽的一天。” 说话都是内阁首辅，范文景。 这也是大多数人都关心的问题。 但朱慈烺的想法跟他们截然不同。 他就是要将李自成拖垮在京城，等李自成拖垮了，他也有了能够阻挡鞑子入关的实力。 “范爱卿的担心，想必也是大多数臣工们关心的问题，不过，朕就是要将李自成拖在京城，慢慢的消耗他。” “李自成和辽东鞑子不一样，他们擅长流动作战，如果让他们离开，将会有更多的地方遭殃。” 与其说，李自成围着京城。 还不如说，朱慈烺正在跟李自成上演一出现实版的——老乡莫走。 …… 第166章 有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角逐在京师一带，朱慈烺，李自成，吴三桂，多尔衮四股势力当中，朱慈烺最弱。 李自成走了，吴三桂未必会臣服。 反而，他还要为出兵剿灭李自成头疼。 出兵剿匪，最大的问题就是银子。 除非朱慈烺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将银子拨下去，让其他人去帮他剿匪。 留着自己发育不香吗？ 将李自成拖在这里，吴三桂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反而大明上上下下的目光都盯着京城。 朱慈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刘泽清、高杰、左良玉等人没有北上勤王，那是因为他们和吴三桂一样，都在等，等朝廷和李自成决出胜负。” “现在，多尔衮的二十万铁骑，已到了山海关下。” “有李自成在京城，最少多尔衮还不敢轻易攻打山海关。如果李自成走了，到时候，我们不仅得调兵剿匪，还得应对李自成的攻城掠地。” “朕就是要将李自成拖在京城，让他深陷泥潭，慢慢消耗他们，一方面又能牵制多尔衮。” “等李自成拖垮的那一天，我们也能拿出一支数量可观的军队，高杰、刘泽清等人不奉诏，正是因为朝廷的主力全部被消耗。” “一旦，朝廷的实力，大大超过他们，这些人自然就老实了。” 朱慈烺有一句没有说，左良玉、刘泽清等人，虽然跟朝廷阳奉阴违，但现在最少名义上是朝廷的兵马。 他们依旧能牵制张献忠等人，吴三桂暂时也不敢肆无忌惮。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想要在这场博弈中获胜，必须先冷静下来，用其他地方的养分，来滋养北直隶这块地盘。 有些话，他还不想过早让范文景等人知道。 想要重振大明，不仅仅是击败李自成和鞑子那么简单。 朱慈烺心生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 “烂明” 等力量足够时，引发军阀混战，借此军阀的力量让大明的地主财阀垃圾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 唯有浴火重生，才能重振大明。 “倪爱卿，朕决定扩充黑虎营，明日你便从民壮中挑选三万人，编入黑虎营。” “另外，朕要裁撤五军营和神枢营，从中选拔一万二千名将士组建新三千营。” 新三千营依旧由刘文耀统领，为清一色骑兵，五军营和神枢营士兵，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上的全部裁撤。 三十五岁到四十岁，有特殊技能的编入黑虎军。 四十岁以上，以及伤残士兵，全部退役。 骑兵只保留一万人二千人，下设五营，三营为作战部队，两营为后勤保障部队。（每人人数大约2500人） （京营编制比较混乱，各个时期人数不一样。以神机营为例，设中军、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军，统领一军的将领，称为坐营官。军以下再设3-5个司。而三千营规模比较大，同样采取五军制，但每军之下，大约设有十二营，每营分3-5司，每司3-500人） （按照五军营，一军十二营，一营五司，一司五百人来算，五军营鼎盛时期人数大约为十五万，和历史记载的数字相差不大） 京营之前仅有两千马队都交给戚家军了，自己愣是没剩下没剩下几匹马。 戚家军成军在即，需要保证战斗力，从他们抽调马匹不现实。 朱慈烺只能让人从全城高价搜罗马匹，先解决士兵学会骑马的问题。 并颁布悬赏令，战场上，谁缴获一匹马，赏银百两。 消息传到军中，将士们热血沸腾。 刘文耀接到命令后，立即将城防交给方正化，京营撤回大营改编。 新三千营，从都督到司部、再到把总一级都要设立监军，监军团成员不一定是太监，也可能是从恩科考试金榜题名的文人。 监军不参与军事指挥，却要负责士兵文化教育，告诉他们是为谁而战。 除了三千营，神机营、黑虎营、戚家军、净军都要设立监军，将领和监军共管模式。 相互掣肘，相互依存。 将领管打仗，监军抓教育。 监军设立到哨级（一百人） 司级编制，设参总（把总为现代营级单位，参总为参谋长） 军机处，设立监军总长，由朱慈烺亲自担任，监军副总长则由张国记担任。 周中林最近表现的不错，从天津港回来后，朱慈烺打算让他担任三千营监军。 对于军事上的改革，张国记和李若琏等人都举双手赞同，吴三桂和刘泽清等人，阳奉阴违，主要还是因为监军不利，再加上朝廷饷银不能及时到位所致。 上次恩科考试之后，国子监设立兵科，现在有大约三百成绩优异的少年，被送到了兵科学习战术。 朱慈烺决定在黑虎营的基础上，新增一个水战营，挑选部分曾经在水师服役过的将士和将领来协助训练。 按理说，直接在天津招募水师更好，不过，朱慈烺决定先培养一批属于自己的骨干，将来再并入水师。 毕竟，黄蜚忠心可嘉，但任何时候，朝廷都得有两手准备，关键问题上不能考验人性。 “招募水兵，皇上，在京城训练水师，是不是有点不妥，最少要到永定河上才行。”倪元璐有点懵了。 感觉皇上的想法太过于新颖。 在城里训练水师，闻所未闻。 “是啊，皇上，臣以为还是等赶跑李自成再组建水兵营比较好，京城也没地方训练啊！”张国记在这个问题上，持反对意见。 李若琏和施邦耀几个虽然没说话，但也觉得不妥。 京城训练陆师还说的过去，屁大点的地方，只有几条小河通过，压根没办法练啊。 “诸位，朕本来也想等赶跑李自成再组建，但现在来及了，北方士兵大都不熟悉水性，这个需要时间积累，太液湖有将近两里长的水面，我们只需将河水引入进去，弄几艘小船就可以先练起来。” “最少把框架搭建起来，再不济，水师士兵，还能登城作战。” 先解决有无问题，搭建框架，招募兵员都需要时间。 练起来再说。 反正朱慈烺也打算弄个造船厂。 干脆先在京城招募造船匠，打造几艘几艘小船先干起来。 张国纪等人知道，反对无效，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第一批水师士兵； 朱慈烺打算从少年营抽调五百人编入水战营训练。 把他们当成骨干培养。 另外再招募两千15-20岁的青少年男子，熟悉水性的优先。 大唐剧院，将消息传出去，京城少年们踊跃报名，只不过熟悉水性是硬性要求，大部分人都被淘汰了。 工部负责组建造船场，就在太液湖边上打造小型战船。 而当天晚上，几名太监，从埠城门出发，穿过闯军防线，朝固安方向而去。 京城大明中央银行挂牌成立时，海关衙门也在京城和天津港正式挂牌。 税部、商部、烟草司、盐务、铁务衙门纷纷在天津设立衙门。 王承恩抵达天津后，大唐商社也在天津港设立分号，之后黄蜚派了一艘船，送王承恩等人，前往南京。 李自成大营； 旌旗招展，长枪如林。 在刘宗敏等人的簇拥下，李自成骑着一匹黄骠马，头戴范阳笠，立于大军前。 马科等人在天津港遭惨败，今日，李自成将亲自率领五万大军，前去踏平天津港。 “报，大王，从保定赶来的辎重队，遭大批明军袭击，两千多担粮草被焚烧，辎重队伤亡惨重！” …… 第167章 完全被忽视了 “固安，是何复的人吧？” “告诉刘汝成，让他多派些兵马，进山围剿，一定要将何复找出来。” 李自成非常愤怒。 何复跟韩东明从保定出来，到了固安之后，进山扎营，李自成因为要对付朱慈烺，一时没能抽出兵力对付他们。 没想到最近几天，韩东明突然像是开了挂一样，分多路，疯狂袭击闯军的后勤辎重。 这已经是辎重队第三次遇到袭击了。 偏偏，固安的人马不跟闯军正面交锋。 刘汝成派主力过去时，对方就溜了。 连根毛都没抓到。 李自成几十万大军在京城，粮草消耗巨大，大部分粮食都靠开封和固定这条线路补给。 被何复跟韩东明这么一搞，后方部队，人心惶惶。 本来流动作战，是闯军强项。 以前是他们打官军，打完就跑，角色互换，他们突然给整不会了。 “大王，城里刚刚传来消息，说朱慈烺下令，要攻攻通州，打打通天津港的通道。”宋献策在几个士兵护卫下，急匆匆过来，在李自成耳旁小声说。 “打通州，他要敢出城，本王就杀个回马枪，将他灭了。”因为固安的事，李自成心烦意乱，现在又听说朱慈烺要夺回通州，将他给整恼火了。 一旁的顾君恩和牛金星几个听说后也都纷纷一愣。 如果朱慈烺真这么做，他们还不好办。 昨天一战，虽说朱慈烺只出动了万人，但也足以说明，京城守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弱。 最少，他们有一定的反击能力。 马科和周凤梧回来说，天津港和黄蜚联军最少有两万人，还有舰炮加持，按理说派五万人去都略显单薄。 在以往攻城战中，攻方最少得三四倍的兵马才有优势。 人去少了，只会是添油战。 “大王，朱慈烺这个人诡计多端，臣以为他未必真敢出城，攻打通州只是他们放出来的假消息，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攻打天津。” “而且，固安方向的粮草辎重突然遭到袭击，恐怕也与我们要攻打天津港有关，只要我们不理会，速战速决，朱慈烺只能干瞪眼。”李岩认为，朱慈烺现在还没有出城的实力。 种种迹象表明，朱慈烺都在一味拖延，就是为了将闯军主力牵制在京城一带。 上次册封，就已经印证了这一点。 丞相牛金星，有不同意见：“大王，臣以为，朱慈烺此举未必不是真的，除了固安的消息，朱慈烺已命令高杰、黄得功北渡黄河，攻打大名府。” “史可法率领长江水师，增援天津港。” “一旦我们派兵前往天津港，朱慈烺就会出城，他们未必会攻打天津港，但很有可能拿下，跟黄得功劳会合。” “丞相的意思，他们会跑？”李自成眼神一愣，露出惊讶的神情。 “困守孤城，四面都是我们的兵马，此前崇祯就有迁都计划，只是搁浅了。” “以前，臣还不敢确定，但现在城明白了，朱慈烺在等机会，他希望我们增兵通州，并且派兵攻打天津港，等我们调动兵马之后，从南面突围，到时候，留在京城的兵马未必拦得住他。” 昨天一战，牛金星彻底相信，朱慈烺手上有一支数量可观的精锐。 如果兵力太少还真有可能被他们突出去。 当然，也不能排除，朱慈烺会在拿下通州之后，前往跟史可法的援军会合。 但显然，想要阻止朱慈烺，必须将部分兵马移驻通州，那样一来，朱慈烺只能走陆路，渡过黄河。 到时候，他们可以在京城，前往大名府的路上，层层阻截，反而容易些。 牛金星最担心就是，万一真的在北直隶耗个一年半载，失去了争夺天下的最佳时机。 明朝对地方兵马掌控力大大减弱，江南地区，守备力量严重不足，李自成要防着的不仅仅是明军。 还有张献忠。 张献忠的实力，虽然不如李自成，却占据着物产丰富的江西、湖广等地，一旦闯军在京城地区消耗太久，被张献忠捡了便宜，得不偿失。 牛金星的话，让李自成陷入了深思。 “那，丞相以为，我们当如何部署？” “围三缺一，朱慈烺想将注意力吸引在通州，我们干脆将计就计，抽调三万兵马，驻守通州，另再派三万大军，佯攻天津港。” “他若真敢出来，我们再杀个回马枪……” 与其让困守孤城，浪费时间，倒不如引其出来，围而歼之。 “好，既然如此，我们便遂了他的意愿。”李自成在京城外还有大约十八万人马。 他决定依牛金星策略，留下十万兵马，跟刘宗敏携主力，驻防通州。 反正京城，一下子难以攻下，还不如先去通州等他们出来。 当天，下午，李自成就大张旗鼓，带着兵马去了通州。 留下田见秀和谷可成以及部分明朝降兵，继续围困京师，坐等朱慈烺突围。 同时，他还秘密派了两万精锐，南下准备跟刘汝成会合，在黄河北岸布防，阻止黄得功北上。 与此同时； 山海关，吴三桂有些难以抉择。 李自成和多尔衮数次派人求见，希望他携山海关官兵归顺。 之前崇祯也多次派人来山海关，让他带兵入京。 朱慈烺登基之后，还亲自去过吴家，让吴襄写信催促吴三桂尽快回师。 只是都被吴三桂无视了。 甚至，连吴襄派来送信的人，都被他扣在军中，没放回去。 但是今天，副将郭云龙从宁远带来一个重磅消息。 多尔衮承诺，只要吴三桂归顺，就封他为平西王。 一边面对满清给出的巨大利益，一边还有李自成封他为平西侯的敕书，吴三桂有些犹豫。 答应李自成意味着，要放弃封王拜相，隆登权利之巅的机会。 这一时期的吴三桂没想过当皇帝，封王几乎他能达到最高上限。 与平西王的称号相比，平西候差了好几个档次。 话又说回来，吴三桂毕竟是汉臣，归顺满清，心理上依然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良心上的谴责。 朱慈烺在李自成、满清三方势力中，属于最弱的一方。 已经被吴三桂排除在外了。 …… 第168章 厚颜无耻之徒 “吴将军，关外所有百姓，均已撤回关内。” “不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打算。”旁边一身穿大明朝二品官服的中年官员，见吴三桂看着关外大道，许久不说话，上前询问。 辽东巡抚，黎玉田。 辽东最后一镇，宁远已被清军占领，黎玉田实际上早已成吴三桂的附庸 早在今年一月，崇祯就下令，让吴三桂放弃宁远，并且将边民全部撤回，然后带兵入京。 吴三桂一直借口撤边民的名义拖延，现在边民全部撤回，京城被围，按理说该出兵了。 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李自成五十万人围城，山海关兵马不足五万，鞑子二十万铁骑虎视眈眈，我们一动，多尔衮势必要扑上来啊！！” 他没有明说，但身边一众将领和官员实际上都清楚。 山海关五万人，哪怕豁出去，也挡不住李自成。 只是吴三桂等人忽略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京城危在旦夕，他们却在患得患失。 而且，李自成围城之时，多尔衮的主力还远在盛京。 吴三桂的人却在跟李自成眉来眼去。 果然，吴三桂刚说完，就有人附和。 “将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大明朝千疮百孔，怕是气数已尽了，唐通降了，刘清泽，左良玉、高杰，刘良佐等人都在按兵不动，他们打的什么盘算，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不只是我们，京城的许多官员，都在各谋出路，我们这点兵去打李自成，怕是还没到城下就被李自成给包圆了？”说话的是吴三桂麾下的谋士，方光深。 他稍微停了停，话锋一转：“倒不如，答应李自成，作为汉家臣子，我等驻守辽东十余载，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是他朱家自己不争气，怪不得咱。” 手握五万大军，在李自成围城时无动于衷，这就是上对得起朝廷，下对得起黎民百姓？ 如此厚颜无耻之事，竟然说的冠冕堂皇。 如果王朗还活着，恐怕都得拜他为师。 “大哥，方先生所言不无道理，只要不投鞑子，汉家江山，谁当皇帝又有什么区别。”部将杨坤道。 山海关总兵高第上前一步：“将军，卑职以为，杨将军说的在理，若非为了天下百姓，我等早就不想干了，李自成好歹是汉人。” 山海关总兵并不归吴三桂节制，但自从吴三桂退回山海关后，山海关的兵马实际上也已被吴三桂掌控。 永平巡抚李继贞也对吴三桂言听计从。 甚至唐通派兵攻打蓟州时，吴三桂还在按兵不动。 “将军，京城来消息了，皇上下令大军出城跟闯贼决战，斩首三千多人，之后皇上又颁布夺回通州的命令。” “马科、左光先前往天津港招降失败，被黄蜚和冯元扬摆了一道，威武贺兰以下总共损失了三千多人。” “现在闯贼军中，士气严重受挫。” “李自成气急败坏，命令吴汝义和马科带了三万精锐，发誓要拿下天津。” “而自己已经和刘宗敏率五万兵马移驻通州。” 副将孙文焕拿着一张黑白色的报纸，急匆匆的跑上城头。 “哦，还有，皇上已命令黄得功、高杰率六万大军北渡黄河攻打河间，史可法率领长江水师三万人，增援天津港。” 吴三桂微微一愣，有些诧异：“哪来的消息，可靠吗？” 京城守军只有三万京营，他们敢出城和李自成决战？ 这简直骇人听闻。 肯定是假消息吧？ 永平巡抚李继桢和辽东巡抚黎田玉等人也都纷纷睁大眼睛。 京城守军的实力，说不清楚。 能守住二十多天，已经很难得了。 但要说他们有能力出城作战，打死他都不信。 “孙将军，现在京城被围，虽说新皇登基，但各路将领无一北上，怎么突然史可法可黄得功都来了，该不会是假消息吧。” 谋事方光深皱着眉头。 京城守军的情况他早就打听到明明白白。 根本不相信，朱慈烺有反击的能力。 史可法和黄得功那就更不可能来了。 “方先生，是不是假消息我也不知道，你们看，这是斥候带回来的。”孙文焕赶紧将皱巴巴的纸递给他们。 “大唐报？”方光深接过这张纸，下意识的念了出来。 “戚家军、陷阵营，一万余将士出城，斩杀闯贼三千人。” “八大奸商勾结闯贼，被拿下，缴获粮草两百万，万民请愿，求朝廷严惩。” “天津港大捷，杀敌三千，活捉贼将贺兰。” “朱纯臣够勾结闯贼图谋不轨，被诛九族……” “这，大唐报是哪来的？” 方光深看着上面的内容，睁大两颗眼珠子，眼底透着深深的不可置信。 吴三桂和副将郭云龙、杨坤几个也全都睁大眼睛。 李自成西安出兵以来，明军一败再败，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怎么突然一下子这么神勇了。 “这是斥候送回来，说是从几个闯贼手里抢的。”孙文焕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说实话，他也有些不相信。 可从敌人手里抢的报纸，可信度还是有。 “黎大人，你们怎么看？”吴三桂还处于摇摆之中。 听说朱慈烺派兵出场还打赢了。 黄得功和高杰、史可法都来了。 京城虽说还被李自成围着，但万一他挺过来了，自己要是没有一点表示，恐怕会落人口实。 吴三桂虽然阳奉阴违，但他父母，妻子、兄弟三十余口还在京城。 其中还包括那个让他朝思暮想，冲冠一怒，打开山海关大门的女人。 陈圆圆。 京城守军突然又行了，那就说明，他们一家子的性命，还在朱慈烺手上。 他这个时候敢表露出对朝廷的不忠，朱慈烺绝对会拿吴三桂一家子开刀。 用现代的人都思维，祸不及妻女。 但是，用明朝人的思维，将领胆敢图谋造反，或者通敌卖国，等待他们的是诛灭九族。 辽东巡抚黎玉田深吸一口气。“如果消息是真的，我们恐怕得重新规划，将军，不如，再等等看。” 意思是让子弹在飞一会儿。 …… 第169章 册封平西王世子 崇祯父子肯定没有能力将李自成赶跑，但黄得功和高杰、史可法来了，就难说。 何况黄蜚跟冯元杨已牢牢掌控天津。 只要有一路援军赶到，局势就会发生变化！ 黎玉田的话，也符合吴三桂的意思。 可，还没等他说话，城外有一轻骑疾驰而来。 来到城下后，骑马的将领从马背上摔下来。 “快，打开城门，把人弄进来。”山海关总兵，赶紧下令。 不多久，来人被扶着来到了城楼。 这个时候，吴三桂等人才看清，这名校尉满脸是血，背后还插着两支箭矢，伤的不轻。 见到吴三桂后，冯校尉连忙跪下：“将军，唐通已攻破蓟州，白广恩的三万人马攻打香河。” “城东，城南，城北三座翁城已被攻破，冯光裕将军让卑职带十六名将士突围求援，到城下只剩卑职一人了，请您救救香河的将士们吧！” 香河城只有三千守军，白广恩大军攻破城东，城南，城北三座翁城后，集中兵力攻打西城。 冯光裕为了掩护冯林带兵突围，亲自率领数百将士掩护，最终冯林只带三人突出重围。 后来在闯军围追堵截之下，仅剩冯林一人侥幸逃脱。 得知香河告急，众人的心境再次发生变化。 救，还是不救？ 唐通攻打蓟州时，吴三桂倾向于归顺李自成，但现在，如果朱慈烺站稳了脚跟，情况就不一样了。 香河位于衢州和天津之间，再往北就是玉田。 过了玉田就是永平。 永平巡抚李继贞实际上也归顺了吴三桂。 永平相当于山海关的地盘。 他们前几天还在永平城安顿了三万百姓。 香河不保，白广恩下一个目标就是玉田。 玉田一破，永平城门户大开。 如果吴三桂真的归顺李自成，还好说，万一到时候情况有变，而李自成控制了玉田，下一步就能威逼山海关。 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但； 在朱慈烺跟李自成没有决出胜负之前，吴三桂还不想跟李自成撕破脸皮。 他很矛盾。 “按理说，我们当马上发兵救援，只是我几万将士刚从关内撤回，人困马乏，冯光裕只需坚守三天，我们备齐粮草后，立即发兵救援。” “另；为了防止闯军攻打玉田，请孙将军率两千兵马，连夜赶前往玉防守。” 之前为了防备多尔衮。 吴三桂大部分兵马都集中在山海关。 玉田只有一千多府兵以及几千民壮，这样的兵马根本挡不住白广恩一个冲锋。 不过； 朱慈烺虽然取得了一些战果，面对李自成五十万大军，实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关键还得看黄得功和高杰是否能来。 如果在黄得功赶到之前，京城就陷落了，也只能说明，大明朝气数已尽。 吴三桂就可以以玉田为界，跟李自成谈判。 如果黄德功来了，史可法也保住了天津，李自成肯定拿不下京城。 这样即便朝廷派人来问，他也可以说，自己出兵了防守了。 至于冯光裕，永平巡抚李继贞曾劝说他一起前往山海关，跟吴三桂会合，被他一口回绝了。 既然你不肯归顺，我又何必救你？ “孙将军，香河情况紧急，你立即带兵出发吧，不论如何，你们到了玉田，马上就能跟冯将军互为犄角，白广恩怎么也得掂量掂量。” “三天后，某将率领山海关主力赶来与你会合。” 吴三桂回头看向孙文焕。 “卑职领命，吴将军放心，卑职明日中午之前，定能赶到玉田。”孙文焕拱手，转身前往兵营。 几乎同时，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快马，尘土飞扬，看那些人的服饰，不像闯军。 “咦，将军，您看，有人来了。” 眼尖的士兵喊了一声。 那是京城方向。 京城蹭派了好几波人马过来，请吴三桂出兵，除此外，蓟州和遵化陷落之前，也曾派人求援过。 指不定又是哪里派来请他出兵的。 几分钟后，那队快马抵达城下。 这个时候，城头上的人才看清，马背上的是东厂的番子，为首的是随堂太监高勇。 见是朝廷的人，刚才又听闻了京城的一些消息，吴三桂赶紧让人打开城门，亲自带人将高勇等人迎进来。 高勇以前就是东厂的人，吴三桂在京城还见过他。 “原来是高公公，快请公公去大堂歇息。” 高勇带着东厂的人赶来，肯定是为了出兵之事。 吴三桂让黎玉田接待，自己借口有事要视察城防，准备开溜了。 “呵呵，平西伯咱家今日是专程为你来的，不妨听完圣旨，再去巡城不迟。” 高勇眯着一双小眼睛，像是看穿了吴三桂的心思，吩咐手下的方子，将圣旨拿来。 吴三桂等人得知还有圣旨，先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朱慈烺不会平白无故的给他下圣旨，无非是为了催促他出兵增援。 只是既然还没撕破脸皮，他们还属于大明朝的官员，哪怕吴三桂现在心思全部放在了投投靠李自成还是投靠多尔衮上面。 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在没有作出最后决定之前，属于大明朝的臣子。 哪怕心里早已对大明朝廷没有任何敬畏，依然得维持表面臣服。 不情不愿的带着人跪下听旨。 “圣旨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吴襄忠臣之后，柱石之臣，威震虏庭……其子，吴三桂忠贞之节，砥柱之功，赐封平西王世子，赏白银万两，钦此……” 高勇一字一句宣读圣旨，在念到封吴襄为平西王时，大家猛然颤斗了一下。 吴三桂更是呼吸骤然加重，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一颗重磅炸弹轰了一下。 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高勇念到封他为平西王世子的那一刻，他暗暗用指甲朝食指指背用力掐了一下。 一阵痛楚传来，这才确定不是梦游，也不是幻觉。 朱慈烺竟然封他家老爷子为平西王。 他自己被赐为平西王世子。 王位是可以世袭的。 老爷子年事已高，等他百年之后，自己岂不是可以承袭平西王？ …… 第170章 吴三桂出兵 吴三桂激动的满头大汗，心中高呼！ 皇上威武，皇上万岁！ 皇上您就是我吴三桂的再生父母，请受三桂一拜。 为将者，谁不想拜相封侯，谁不想光宗耀祖。 这个香饽饽竟然落到了吴家头上。 祖坟冒青烟了。 此时此刻，要不是旁边有这么多部将，要不是高勇等人还在现场，他差点就狂笑出来了。 黎玉田、李继贞、高第等人全都炸开了锅。 拜相封王，竟然落在了吴家身上。 老天爷，大明朝是不封异姓王的。 皇上为了救京城，居然破了祖上先例，封了吴襄为平西王。 谁不知道，吴老爷子，吴襄有三个儿子。 而吴三桂在兄弟中，只是排行老二。 正常来说，册封藩王世子，立长不立幼，但朱慈烺封吴三桂为世子。 这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吴襄挂了之后，就由吴三桂继承王位吗？ 黎玉田等人激动之余，最多的还是羡慕。 只是羡慕和嫉妒之间，只搁这一层薄纱，甚至，没有明显的界限。 只恨自己没有吴三桂这么好的机遇，也没有他这么好的老子。 要不然，今天封王的人很有可能姓黎，也有可能姓李。 众人一片震惊声中，高勇阴柔的声音再次传来。” “平西王世子，接旨吧。” “咱家还带来了平西王给您的家书。” 高勇让太监，将吴襄写给吴三桂的信，拿过来。 “臣吴三桂领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三桂跪着上前，双手将圣旨接过来，举过头顶，高呼万岁。 这是他内心有感而发出的最诚挚的声音。 “呵呵，世子，请起吧，这是皇上赏赐给平西王的一万两银子，平西王说，这笔银子虽为朝廷赏赐，但现在国家正值为难之时，让咱家将银子带给世子充做军费了。” 高勇招呼番子将马背上麻袋取下来。 马队长途跋涉，路上还有可能遇到闯军，银子都是分开装的。 吴襄家书自然是介绍了一些京城的真实情况，催促吴三桂一定要早日带兵南下。 父亲被封平西王，吴三桂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赶紧招呼高勇等人前往馆驿歇息。 路上，吴三桂赶紧表态。 “皇恩浩荡，三桂定当努力报效朝廷，请公公转告皇上，三桂不日将发兵京城。” “其实，在您来之前，三桂已让孙将军带两千兵马先行，大军即将上路，公公一路劳顿，倒不如现在山海关住下，明日待我等粮草备齐，一同上路。” “呵呵呵！” 高勇发出公鸭般的笑声，对吴三桂换了个称呼：“世子爷，不必客气，既然圣旨已送达，咱家还需要早日回去跟皇上复命呢。” 随之，高勇话锋一转：“不过，咱家从京城出来时，皇上担心世子爷挂念京城的安危，特让咱家转告世子爷。” “皇上说，闯贼乃乌合之众，世子爷肩负守卫山海关，防御鞑子重任，山海关众将士，只需确保蓟州到天津一线畅通即可。” “京城守军，有能力确保京城安危。” 吴三桂有点懵了。 朱慈烺竟然不要他入京勤王，只是让他急需坚守山海关，并确保山海关到蓟州以及天津一线的不被闯贼占领。 但他很快就明白。 天津乃京城之门户更是山海关沟通齐鲁的交通要道。 李自成一旦占领天津，不仅切断了京城的与外界的联系。 山海关也成了孤城。 哪怕吴三桂为了山海关的安全，也必须确保天津的安全。 至于蓟州的防务本就和山海关息息相关。 “臣令旨！！” “请公公转告皇上，三桂即日将发兵夺回蓟州！！” 唐通和白广恩拿下蓟州之后，正派兵攻打香河，马科和吴汝义也在前往天津的路上。 他不能再等了。 因为一旦让唐通和白广恩在蓟州一带站稳，对于山海关威胁很大。 到时候，山海关的兵马只要出兵协防田径，唐通一个穿插就能切断他们的退路。 而天津，过去就是德州。 德州再往南走是登州。 朱慈烺册封吴襄时可是允许他，击败李自成后，就前往登州建造王府。 闯贼拿下天津肯定会转而南下，威胁齐鲁。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齐鲁不保，何以保登州？ 吴三桂坏，但不傻。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容忍，唐通急需站着蓟州，威胁山海关，进而影响他协防天津。 高勇等人执意先行。 吴世子心情大好，连忙给老父亲回了一封家书，让高勇带回去。 派人拿了些干粮和水过来，分给高勇和他麾下的将士，又给他们每人打赏了五两银子，当是辛苦费。 孙文焕马上要先行增援玉田，高勇他们正好跟孙文焕一起上路。 吴三桂还给孙文焕下令，等到了玉田后，再护送他们一程。 —— 而此时； 玉田城的大小官员们，得知香河告急之后，同样人心惶惶。 知府陈元丙和守将王进忠二人，将玉田城主要官员召集到一起，商议对策。 守将王进忠见人都来及后，首先开口：“诸位大人，当前的情况不容乐观，闯贼拿下蓟州后，又派三万兵马攻打香河。” “冯将军昨日派兵来玉田求援，可惜我玉田城小，兵少，实在没有足够的兵马派去增援。” “校尉冯林昨日已经前往山海关了，只是，我怕吴总兵未必会派人来啊。” 朝廷早在两个月前就让吴三桂带兵协防京城，吴三桂未发一兵一卒。 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现在大家都在自保，王进忠肯定不会将自己仅剩下的一千多人拉到香河去。 “王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啊，诸位大人，京城被围了二十多天，黄河以南，刘清泽、左良玉、高杰等人，无一赶来增援，摆在我们面前都恐怕，只有一条路了。” “知府大人，王将军，你们二位是玉田的主心骨，我们都听你们的，你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千户周石生左右看了看，没人说话，赶紧站出来。 说完还朝着，陈元丙挤眉弄眼。 很快又有一人站出来：“知府大人，下官以为，周千户说的不无道理，倒不如您和王参将牵头，拿个主意。” 玉田同知，杨东升。 这个时候，大家伙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明白，大明朝廷气数已尽。 蓟州都降了，只有冯光裕还在苦苦挣扎，除了吴三桂，冯光裕几乎不可能有援军。 可吴三桂跟冯光裕本就不和，他既然坐视蓟州被攻占，怎么可能再派兵来香河。 横在陈元丙等人面前只有一条路。 投降！ …… 第171章 不装了 知府陈元丙早就投降的打算，刚才这么说，只是在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 既然你们都愿意听我的，那，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安排了。 只不过，他自己不会说出投降那个字。 而是朝下方左边一年轻将领，看了一眼。 那名将领，心领神会。 立即站出来：“知府大人，王将军，玉田兵力不足，冯总兵都挡不住唐通，我们这点人，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朝廷连将士们的饷银都发不出来，实不相瞒，咱许多将士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李自成大军压境，唐通、马科、白广恩他们倒是聪明，早早的投降了。” “末将本人倒是不怕死，可咱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真要是战死沙场，咱的家人怎么办？” “说句大不敬的话，要么干脆，效仿唐总兵和白总兵他们归顺了。” 说话的是玉田守城千户，周石生。 知府陈元丙和参将王进忠对视一眼，脸上一抹满意的笑意，一闪而逝。 同知杨东升微微一愣之后，也轻轻的点点头。 周石生的话，正合他们心意。 但，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呵斥。 “放肆，周石生，你怎能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你们周家好歹也世受皇恩，如今国难当头，非但不思报效朝廷，却萌生叛意，我现在就砍了你。” 一名身着戎装的中年将领，站了出来，长剑出鞘，指向了周石生。 守备马天方。 他是周石生的顶头上司。 只是马守备不知道周石生早已投靠了参将王进忠。 参将王进忠，则是马天方的顶头上司。 但； 马天方是冯光裕的亲信。 马天方拔剑，周石生毫不示弱，唰的一声也拔出了随身战刀。 二人当庭对峙。 “马天方，你要干什么，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你的靠山冯总兵已经被围在香河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玉田两千将士考虑。” 周石生呵斥。 轰！！ 参将王进忠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 “住手，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大敌当前，自己先开始内讧了吗？ “把兵器都给我收起来。” “侍卫，来啊，将他们分开！！” 踏踏踏！！ 十几个士兵从外面冲进来，挡在二人中间，有几名士兵将周石生和马天方强行拉开距离。 几乎同时，一名校尉朝着身边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两名士兵突然上前，按住马天方的胳膊。 “你们要干什么，大胆，放手。”马天方察觉不对，想要挣脱却已来不及了。 几名士兵狠狠将他拽住，其中一人上前夺了他的兵器。 “王参将，你们什么意思。” “哈哈哈，天方兄，你太冲动了，还是先冷静冷静吧。等我们办好了再放你出来。”参将王进忠脸上泛着邪恶的笑容。 朝着侍卫挥了挥手，示意将马天方带下去。 “王参将，你们要造反，狗娘养的，冯总兵饶不了你们，皇上也饶不了你们！！” “少啰嗦，拖下去！”王进忠懒得装了。 “狗娘养的，你们不得好死，朝廷饶不了你们。” 马天方的怒骂声越来越远。 “呸！” 周石生朝着外面啐了一口：“将军，留着他始终是个祸害，倒不如让卑职带人……”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呵！！” “石生啊，你还是那么沉不住气，现在关键时刻，何必为了他坏了大事。” 王进忠冷笑了一声，站起来，狠厉的眼神朝下方望去：“诸位，还有没有想和马守备一起去作伴的？如果有，都可以站出来。” 声音不大，字里行间却透着浓浓的杀意。 府衙的官员当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投降，马天方出来反对时，原本也有几个官吏想要附和。 只不过，在王进忠威逼之下，他们都缩了回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李自成大兵压境。 谁知道往后又是什么情况。 “王将军，我们都听您和知府大人的，您们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对对对，下官以为，周千户说的不无道理，咱尽忠了倒是没什么，可咱的妻女咋办啊？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况且崇祯父子已无回天之力，比起其他人，我们对朝廷已经仁至义尽了。” “下官愿意听从知府大人和王将军差遣！！” 好几个墙头草，站出来表忠心。 大局已定。 王进忠点点头：“好，既然大家都同意归顺闯王，正好某有几个兄弟，在白总兵麾下，现在某就派人出去联络他们。” 众人当然不知道，王进忠和知府陈元丙早就派人跟白广恩联络了。 这也算白广恩没有后顾之忧，猛攻香河的底气。 “王进忠，陈元丙，老子曹你祖宗，狗贼，有种弄死我，只要我不死，总有一天要你们的脑袋。” 马天方发现自己并没有被送回营房，而是被押到了府衙大牢，气得再次破口大骂。 “马守备，你还是乖乖进去吧，骂的再多知府大人也听不见。”押送他的校尉一脸鄙视的看着他。 “滚，还轮到到你来教训老子！！”马天方暴脾气转身一脚朝那个校尉肚子踹去。 轰隆！！ 校尉没有防备，腹部狠狠的挨了一脚，差点没被踢翻在地。 “草，马守备，你找死！！” “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校尉怒不可遏，拔出刀，一脚踹了回来。 “来啊，砍死老子啊，狗东西，不敢砍就给老子闭嘴！！” “你！！”校尉气得浑身发抖，举着刀，牙齿咯吱作响，始终不敢真的砍。 马天方毕竟是守备。 王进忠没下令杀人，谁也不敢真的动他。 “废话少说，带进去！！” 马天方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跟着侍卫进了牢房。 然而，当他走进去时，忽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牢房里面，关押着七八个人。 全都是他的亲信。 千户方田庆、百户马元海、试千户王宽。 “守备大人，你怎么也被……” …… 将马天方送入大狱后，王进忠立即派千户周石生带人前去求见白广恩。 玉田和香河只有一百多里，快马半天就到。 白广恩这段时间郁闷的很—— 第172章 如意算盘落空 白广恩以为可以跟唐通一样，顺顺利利捞点功劳。 没想到，刚到通州就损兵折将，坐骑被人给杀了不说，还摔下马，差点将手给摔断了。 到了京城，城外时又遭到了明军神射手暗杀，要不是部下给他挡了子，恐怕坟头都要长草了。 现在好不容易，带着三万大军杀到香河城下，却遇到了硬茬冯光裕。 冯光裕麾下只有几千人。 攻城之战，却整整打了四天，虽然拿下了三座翁城，由于冯光裕拼死抵抗，白广恩也伤亡了好几千人。 和他不同的是，唐通和李过只用一天拿下蓟州。 在李自成麾下，白广恩本就被唐通压一头，香河要是再拖延下去，肯定会改变李自成对他的看法。 他一方面加大攻城力度，另一方面派人跟冯光裕接触，试图通过和谈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惜； 冯光裕油盐不进，铁了心要死守。 白广恩气急败坏，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继续组织强攻。 好在，这个时候王进忠和陈元丙的使者到了。 得知玉田城要归顺，白广恩大喜，要是能兵不血刃拿下玉田，也是大功一件。 最少在蓟州这一仗，自己就能跟唐通持平了。 赶紧派亲信白文昌带了三百轻骑，周石生赶往玉田。 王进忠得知唐通的兵马天黑就能到。 为了献上投名状。 他们准备了三万两银子“犒劳”白广恩部，并且准备将阻止投降的马天方等人，送给白广恩处置。 不然，马天方等人早已成王进忠刀下之鬼。 当天下午，王进忠让人在大营杀猪宰羊，做好了迎接白广恩部的准备。 知府陈元丙则带着一众官员早早的来到了城外恭候。 傍晚，道路的尽头黄尘滚滚，天际隐隐约约传来马蹄声。 众人精神一振，很快就看到一支大约数百人的马队，由西向东疾驰而来。 “来了，大人，是闯王的人马。” 不知道谁激动的喊了一声。 王进忠定眼一看，果然，马队的前面的大旗赫然绣着大顺二字。 “快，随本将出城迎接。” 心情大好的王进忠，连忙下去，带着早已准备好的数十轻骑出城。 另一边； 白文昌领着三百轻骑，中午出发，一路向北，两个多时辰长途跋涉，终于看到了玉田城关。 半天来，将士们吃喝都在马背上，基本没有停下来过。 多亏白文昌带来的白广恩嫡系马队，他们最大的特点是人人双马，不然换成普通骑兵，早就将战马给跑死了。 看到玉田城的城楼，周石生略微有些激动。 “白将军，我们快到了，知府大人和王将军早已在营中杀好了猪羊款待兄弟们，我们赶紧过去吧。” 周石生心情无比畅快。 王进忠早已许诺，等白广恩带人接防之后，他们就把马天方等人移交给闯军。 到时候马天方的位子就由周石生接任。 周石生在千户的位子上待了大半辈子，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升守备，看到玉田城的那一刻，差点就要笑出声来了。 “兄弟们，加一把劲，马上就到了。” 白文昌立功心切，这一刻，心情全然放飞，恨不得马上赶到城下。 城里的人敲锣打鼓的出来迎接了。 到时候，攻占玉田城的首功非他莫属。 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能顺利接收玉田城时，情况骤然发生了变化。 东南方向传来浩瀚的马蹄声。 只见； 一支庞大的马队，由北向南，疾驰而来。 马队前面的大旗，赫然绣着龙飞凤舞的“明”字， “兄弟们，给我冲！！” 大旗下，上百轻骑簇拥着，一名身形魁梧的将领。 正是吴三桂麾下的孙文焕。 孙文焕带着兵马从山海关赶来，不料半路上遇到了守备马天方派来求援的亲信。 原来，王进忠等人企图投降闯军的事情，已被马天方察觉。 今儿天还没亮，马天方就让自己麾下一个小旗悄悄出城，前往山海关。 因为当时，马天方自己也拿不准，吴三桂的态度。 加上吴三桂跟冯光裕两人不对付，马天方又是冯光裕的亲信。 他只能自己坚守在城内，希望能阻止王进忠等人。 结果； 王进忠和知府陈元丙早有要将他送给闯军的打算。 好在马天方派出的人，正好在半路上遇到了赶来增援的孙文焕。 不然，等他们赶到玉田，白文昌顺利进城接收城池，他们就只能干瞪眼了。 跟孙文焕一起来的，还有从京城来传旨的高勇等人。 “勇士们，快，随咱家进城去。” 高勇得知陈元丙等人想要投敌，赶紧带上一队人马，先行进城。 苏文焕一看闯军来的不多，马上兵分三路，包抄过去。 白文昌和周石生等人距离城门只有两三里路了，眼看就要进城，突然杀出一支明军马队，却吓了他们一跳。 孙文焕是宁远副将，麾下的关宁铁骑由袁崇焕组建，在辽东跟鞑子征战二十年。 松锦之战中，关宁铁骑多次大败皇太极，哪怕跟最精锐的八旗铁骑硬干，也能做到不落下风。 要不是崇祯脑膜炎发作，给洪承畴下了死命令，非要他们出城决战，松锦之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要知道，皇太极当时是带着兵从盛京奔袭六天六夜，坐镇指挥。 打完松锦之战，一年后，他就嗝~屁了。 也就是说，洪承畴如果能再坚持一年，皇太极就没了。 后继者，多尔衮，无论在谋略上，还是战略格局上，都远不如他这位兄长。 因为崇祯的作死，导致大明失去了跟满清最后决战机会，经营二十年的辽东精锐一家伙全给送人了。 要知道，当时在锦州祖大寿手上，就有两万精锐。 跟随洪承畴投降的关宁军不在少数。 这些人后来都成为了满清入关时犬牙。 而吴三桂退回宁远后，收集了剩下的大部分关宁军。 孙文焕部，就是其中之一。 白广恩的兵马，在明军中战力还算可以，但是，跟骁勇善战的关宁军相比，还有不小差距。 “将军，不好，我们上当了，是吴三桂的人。”白文昌麾下有人大喊。 “踏马的，周石生，这到底怎么回事。”白文昌当场就炸了，他认为是周石生故意引他们进了伏击圈。 …… 第173章 咱家替天巡视 看到滚滚而来的关宁铁骑，周石生自己都蒙了。 他哪知道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清楚，白将军我们还是赶紧进城吧，王将军和知府大人都在外面等着咱呢。” 周石生觉得，只要进了城，大门一关，就算吴三桂亲自来了，也没用。 白文昌却不这么认为。 城外都有埋伏，我怎么知道城里有没有埋伏？ 你们肯定是合着伙来诓骗老子的。 “周石生，你这个狗贼，和王进忠骗我们，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知悔改，我先砍了你！！”白文昌大怒。 拔出战刀。 周石生吓得心神发抖，他是真的不知道。 可还不等他解释，一道寒光闪过，脖颈上一股鲜血如同喷泉似的飙出来。 喷了白文昌一脸。 “快，跟我杀出去！！”白文昌心惊胆战。 明军马队最少有两千人。 他这三百多轻骑，再厉害，也不敢与之硬碰硬。 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他们忌日。 但是； 孙文焕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逃走。 “孙战，你带人往那边冲上去，切断他们退路。” “吴承志、郭天雄，你们两翼包抄过去，放走一个敌人，拿你们是问。” “其他人，跟我来！” 各部迅速收拢包围圈。 白文昌掉头就跑，只是还没逃出多远，道路左侧丛林就有一支马队冲出来，挡住去路。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白文昌的部下们全都慌了。 “给我杀！！” 把总孙战率领三百马队，拦住白文昌后，立即扑过来。 左右两翼的吴承志和郭天雄迅速包抄。 很快双方马队就激烈的撞在了一起。 金铁交鸣。 孙文焕则带着好几百人，猛攻白文昌身后。 知府陈元丙和参将王进忠一看，吴三桂居然派人来了，吓的脸色铁青。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可以肯定，投降的事情黄了。 王进忠手上兵马不多。 如果让人知道，他们投降，就死定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王进忠脑子都乱了。 “知府大人，山海关来人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哎，现在还能怎么办，吴三桂的人来了，我们得赶紧杀出去。” 陈元丙脸色苍白，好在他比王进忠稍微要冷静些。 “陈大人，玉田守军总共才一千多人，我们去杀吴三桂，不是找死吗？” “我的王将军呐，现在怎么能杀吴总兵的人呢，要杀也是杀闯贼啊！！”陈元丙急的跳脚。 愚蠢啊。 你是怎么当上参将的啊！！ 王进忠恍然大悟，赶紧招呼了麾下麾下数十马队：“兄弟们，跟我来！！” 他这点人，当然只是做给孙文焕看的。 只是出城的那一刻，王进忠却有自己的盘算！ 孙文焕以五六倍的兵马，围攻白文昌，哪怕白文昌麾下战力不俗，辽东军强大的压迫感，让他们根本没有决战的勇气。 在这些骁勇善战的辽东老兵面前，白文昌一触即溃。 一场围歼战，逐渐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随着包围圈越来越小，白文昌部的动静逐渐减弱。 孙文焕不等到战斗结束，赶紧抽调五百人进城。 知府陈元丙本来是要迎接闯军进城的，结果孙文焕一来，就突袭了闯军。 孙文焕是吴三桂的副将，他的态度，既代表吴三桂的态度。 吴三桂要跟李自成翻脸，王进忠和陈元丙只能随波逐流。 毕竟白广恩只派来几百人过来。 如果今天，白广恩派来的兵马，不是三百，而是三千，王进忠就不需要慌慌张张的带人出城附和着“进攻”。 “陈大人，孙文焕过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同知杨东升顿感事情不妙。 毕竟，他们可是将守备马天方抓起来了。 万一孙文焕问起马天方的去向，该如何回答。 消息一旦走漏，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城外此时只剩下一些零星战斗，还有少数闯军在苦苦挣扎。 孙文焕要进城，他们根本阻止不了。 王进忠还没回来。 “杨大人，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杀马天方，如果孙文焕问起，我们就说马天方带兵增援香河了。” “到时候，派人悄悄把尸体埋了，到时候死无对证……。” 知府陈元丙心一横，眼底闪烁着残忍之色。 事不宜迟，他让杨东升亲自去办。 好在他们决定投降闯军时，仅限于几个主要的官员和将领知道，除了马天方，其他人都同意了。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先过了这关再说。 知府杨东升赶紧前往府衙大狱。 近日，闯贼猛攻香河，玉田城内也都人心惶惶，大街上几乎没有多少行人。 临街百姓，基本都关着门，不敢出来走动。 只有城东一片空地上，安顿了许多刚从辽东撤下来的边民。 实际上这些边民都是辽东守军的家眷。 杨东升在数十名府兵簇拥下，一路小跑着赶往府衙大狱，他必须在孙文焕进来后，将马天方以及麾下几个将领，处理干净。 马天方是守备，其守备衙门的还有人，全都需要妥善安置。 所谓的妥善安置，就是该封口的封口，该警告的警告，该调离的全部调离。 绝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当然，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永远闭嘴。 只是时间来不及了。 七八分钟后，杨东升等人来到了府衙外时，却猛然一哆嗦。 因为府衙外头却多了一群陌生人。 人群中，一名头戴小尖帽的白面太监，格外显眼。 身后那群穿着青白相间的素衣男子，一个个凶神恶煞，隔着十几丈远都能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全都是东厂的番子。 带队的正是山海关传旨太监，高勇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东厂是朝廷的一个特务机构，权力甚至凌驾于锦衣卫之上，专门负责督查百官，闻风就可拿人。 有点像民国时期的军统，但权力绝对在军统之上。 在玉田，杨东升谁的账都不买，哪怕知府陈元丙、参将王进忠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但，他唯独害怕东厂。 “杨大人，这位是随堂太监，高公公，公公一行刚从山海关传旨回来，顺便替皇上视察玉田城防。”通判范文华从后面小跑过来，介绍高勇等人的身份和来意。 替天巡视，如同皇帝亲临，那可是钦差—— …… 第174章 王进忠跑了 杨东升心中惊呼不好。 西门城外来了孙文焕。 高公公还从北门进城了。 万一他们发现了玉田城的秘密，可就糟了。 随堂太监，虽然职位不高，但他们都是上达天庭之人，文武百官除非是想要作死，才会去招惹他们。 正常人，结交都来不及。 更何况，高勇还顶着替天巡视职责。 “原来是高公公，有失远迎，您老怎么有空来玉田呢！到处都在打仗，这不刚才外面还来了一伙闯贼，若非孙将军及时赶到，玉田都危险了。” “公公，您一路劳顿，不如下官先带您去馆驿歇息，待孙将军进城后，下官再安排酒宴，为您和兄弟们接风洗尘。” 杨东升虽然是官场老手，面对高公公身上的强大气场，此时此刻，也已惊出一身冷汗。 “呵呵，咱家替皇上办差，怎能刚到就去歇息呢。倒是杨大人急匆匆赶回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做吧。”高勇声音阴柔，似笑非笑。 深邃的眸光，像是一眼能将人的内心看穿。 杨东升感觉，自己在他面前，跟裸~奔似的，完全没有秘密可言。 “没，没其他的事，公公，要不我们先去府衙吃杯茶再说。”杨东升擦了擦额头汗珠，欠着身子。 孙文焕就要进来了。 要是不能赶紧处理马天方，一旦被查出来可就真露馅了。 “杨大人好像恨不得赶咱家走啊，怎得，难道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高勇入宫二十年，内庭的阴暗程度，远比杨东升的官场环境恶劣。 加上他心里早就跟明镜似的，杨东升那点小动作，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不，公公能来玉田，下官求之不得，只是这儿有点热，下官怕怠慢了公公！！” 高公公一直在府衙外面站着，杨东升也不好独自离开，更没办法去监狱传达命令。 毕竟，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还不能走漏风声，必须让可靠之人去做。 这个时候，一名番子从身后过来，在高勇耳畔说了什么。 随后，高勇呵呵一笑：“那好，那好，既然杨大人想进去喝茶，咱家也不能不识抬举是不是。” “请吧，杨大人！！” 杨东升内心无比慌张，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请，公公先请！！” 一边擦着汗，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去府衙官厅，身后那些人自然是不能跟着。 只是杨东升刚踏上府衙台阶，就有几个番子从身后穿插过来，将他架住。 “你，你们要干什么，高公公！！” 杨东升心里咯噔一声，惊呼不妙，身子却被番子狠狠按住。 身后那些手下猛然一愣，带队的百户反应过来，正要招呼部下上去抢人。 突然从府衙附近的巷子冲出数十轻骑兵，铁蹄践踏着青石板，发出富有节奏的马蹄声。 那气势，隔着几十步都能感受到那暴虐的冲击感。 马背上的那些兵，一个个凶神恶煞，眼底闪烁着寒光，那是常年跟鞑子作战凝聚成的无形杀气。 绝非玉田府衙的几个府兵能比。 “杨东升试图谋反，谁敢动一下，格杀勿论！！”高勇大喊一声，杨东升带来的那些人，纷纷丢下兵器，举着手，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 “高公公，您，您弄错了，我，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反啊！！”杨东升欲哭无泪，但他还是想为自己辩解一下。 毕竟，他不是主谋，王进忠和陈元丙才是啊。 然而，让杨东升意想不到的是，通判饭文华却朝他冷笑：“杨大人，死到临头，你们还不说实话啊，马守备，出来吧！！” 这个时候，马队后面的巷子中，走出来四个人。 正是被王进忠关押的马天方和方田庆等人。 “来啊，这些逆贼全部拿下！！”高勇大手一挥。 原来，那天通判范文华本想和马天方一起反对投降，不料守备马天方刚提出反对，周石生就开始针对他。 王进忠也立即对马天方下手。 范文华虽然是通判，权利却被陈元丙和杨东升架空了。 跟他们投降，自己一样会被边缘化。 本来范文华想趁着闯军还没进城时，想办法联络马天方的部下，将他救出来。 不料，王进忠等人早有预谋，将马天方几个亲信全部下了大狱，并且很快在马天方的人马中安排了自己人。 范文华没有办法，只能借着视察城防，找机会逃去山海关。 然而关键时刻孙文焕来了。 高勇能带兵顺利入城，也是因为范文华刚好在城楼。 …… 孙文焕迅速带兵进城。 知府陈元丙带着人笑脸相迎，得知孙文焕是来增援玉田的，陈元丙心里咯噔一声，知道投降的事情已经黄了。 赶紧安排人给孙文焕准备兵营。 十几分钟后，孙文焕其他兵马陆续进城。 但王进忠却带着出城摸鱼的马队以及十几个闯军向北而去。 跑了。 因为王进忠出城，并不是真的要去对付白文昌，而是为了要给白文昌提供掩护。 希望让白文昌能从自己这边突围出去，到时候只需要派人去跟白广恩说明情况。 那样白广恩不仅不会怪罪，反而会感激他们。 王进忠打的一手好算盘，只是，孙文焕的人太过于勇猛，等他们冲过去时，白文昌的马队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无力抵抗。 被杀大半之后，剩下的全部缴械投降。 幸好白文昌跑得快，在孙文焕没有合围之前，向北突了出去。 关宁军强大的战斗力，让王进忠感到绝望。 他还意识到，孙文焕可能是有备而来，马天方毕竟是守备，他手上有好几百兵马，另外还有上千人的民壮年队。 纸包不住火。 吴三桂立场变了，时间一长，他们谋划投降的事情早晚得败露。 还不如直接去投闯军。 “将军，王进忠带着人投闯贼去了。” 苏文焕刚进城，就有几匹轻骑，快速赶来汇报。 “该死的逆臣，王进忠食君之禄，竟敢背叛朝廷，来啊，跟本官出去，将那贼子抓回来！”知府陈元丙脑袋里轰隆一声，宛如晴天霹雳。 但关键时刻迅速冷静下来了。 灵机一动！ …… 第175章 冯光裕血战香城 听说王进忠跑了，陈元丙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 孙文焕的人出现的那一刻，陈元丙就在琢磨着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只不过，王进忠主动要求带兵出城进攻白文昌，给了他一个错误的信号。 让陈元丙误以为，王进忠是要杀几个闯贼，以表明态度。 却不知，王进忠出城根本就是为了逃走。 陈元丙低估了孙文焕的能力，他不知道孙文焕已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 只是，孙文焕想等回城再一起收拾他们，没料到王进忠会跑。 因为王进忠逃跑，陈元丙说要出城追击，立即引起了孙文焕对他的注意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此时有一队兵马，从府衙方向赶来，带队之人，正是高勇。 “呵呵，出城追击，不劳烦陈大人了，闯贼已经走远，陈大人还是趁早交代一下，马天方的事情吧。” 几名番子迅速从左右两侧穿插过来，将陈元丙给隔开。 通判范文华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到高勇和一群东厂番子来了，陈元丙心头颤抖了一下，神色瞬间就僵住了。 “这位公公，您的话，下官有些不懂……” 陈元丙内心惊涛巨浪，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试图朝城门自己人那边靠。 几个身影魁梧的番子却伸手拦住他。 高勇公鸭般的笑道：“陈大人，难道还要咱家提醒吗，马天方的事情，您是真的不知道？” “来啊，将这些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你，你们……”陈元丙瞳孔猛缩，转身想跑，身边两名番子迅速将他按住。 旁边那些兵一头雾水，跟在陈元丙身后的那千户还想招呼士兵动手。 孙文焕怒吼：“都给老子将兵器放下。” “陈元丙试图谋反，你们也想跟他一起死吗？” “围起来，谁敢动，先给老子砍了。” 几百名关宁军迅速围上来，那眼神中的杀气和强大的气场，让陈元丙麾下的那些人，根本不敢动一下。 “放下兵器，蹲下！！” 咣当，咣当！！ 乒乒砰砰的兵器丢在地上，孙文焕立即派兵将城门控制，解除陈文丙那些人的武装。 马天方带着几名部下，迅速调兵，控制全城。 陈元丙、杨东升交给高勇亲自审理。 一开始，两人还不肯说实话。 但高勇最擅长的就是审人。 东厂的酷刑，一点也不比锦衣卫十大酷刑逊色。 陈元丙和杨东升二人，本就贪生怕死，连两轮都没撑住，全招了。 得知陈元丙要将三万两银子送给闯贼，高勇也是没忍住，揪住陈元丙丁头发，连扇几巴掌。 “该死的狗贼，皇上缺银子的时候，你们阳奉阴违，每天跟朝廷要银子，现在将银子送给闯贼，咱家打死你。” “来啊，给我打！！” 高勇跳脚指着二人，几个番子轮流上阵，一阵拳脚相加，将陈元丙两个打的满脸是血。 直到昏死过去才停手。 孙文焕赶紧将这边的情况整理出来，派人连夜送往山海关。 翌日拂晓； 香河； 冯光裕血战五日，兵马损失了大半。 昨天下午，城北最后一座翁城全部落入敌手。 城中兵马，大部分精锐战死，算上最近组织起来的民壮也只剩下两千多人。 城外，除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就剩下密密麻麻的围城兵马。 沮丧的氛围在城中蔓延。 城头上，士兵们横躺在地上，疲惫不堪的样子，眼底没有一丝生气。 粮草即将耗尽，没有援军，仿佛他们已成了一支孤军。 在城头上，几名将领他有气无力的坐在城楼柱柱子下方，一名穿甲胄的将军背靠着大柱，他脸色苍白，手臂上还缠着纱布，只是原本白色的纱布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显然还有点失血过多。 冯光裕。 身边的几个将领，也都是无精打采，似乎对未来都不抱希望。 也就在这个时候，城外闯军大营，传来了兵马调动的声音。 冯光裕眼神微微一愣，连忙搀扶着柱子，站起来，用手趴在城墙上，朝城外望去。 “将军，闯贼开始调动了，看来今天又是一场血战。” 一名把总过来汇报。 “哼，白广恩狗贼，想入香城，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得逞，通知兄弟们，准备应战！！” 冯光裕提了提精神，大嗓门吼了一声。 城头上睡的跟死人一样的士兵，像是突然间被激活了似的，全都爬了起来。 他们都是冯光裕的亲信。 至于为什么，蓟州、顺义等地全都降了，唯有冯光裕拼死守城。 那是因为，冯光裕以前是农民军首领马守应的结拜兄弟。 马守应，绰号老回回，鼎盛时期，有七八万人，实力仅次于李自成和张献忠。 冯光裕自己也是马守应的部下。 崇祯十六年，李自成羽翼渐丰，逐渐萌生吞并各路农民军的想法。 李自成是各路人马推选出来的盟主，在牛金星和宋献策一帮文臣的谋划下，有一天，他以盟主的身份召见各路首领，商讨共同对付孙传庭。 各路首领如期应约，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李自成的屠刀。 马守应、罗汝才，袁宗第等人全部殒命。 他们的兵马大部分被李自成吞并。 但也有少部分将领不满李自成屠杀自己人，改投明军。 冯光裕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孙传庭战死之后，大明王朝崩溃的如此之快。 就连冯光裕的顶头上司，唐通都降了。 不过冯光裕明白，其他人可以降，唯独他不可以。 马守应被杀的那天晚上，冯光裕对天发誓，一定要手刃仇人，为马守应报仇。 孙传庭还在时，冯光裕还在潼关一带，给李自成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哪怕他现在投降，李自成也不会放过他。 城外，一杆素色大纛下，一名身穿锁子甲的将领，被数百精锐簇拥着，静静的凝视前方。 那名将领手臂，还吊在脖子上。 白广恩。 旁边一名稍微年轻些都将领，脸上敷着刀伤药，皮肤还能看到浅浅的血渍。 白文昌。 他是昨天晚上逃回来的。 三百精锐，硬是只剩下十三名浑身是伤的骑兵，要不是王进忠在路上拼死护着他们，恐怕到不了香河就被孙文焕的人追上了。 “叔父，下令打吧，吴三桂恐怕很快就会派兵来增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白文昌心里堵的慌。 在玉田吃了这么大的亏，唯有在香河找回来。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尽快拿下香河。 …… 第176章 吴三桂来了 白广恩的心情注定好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弄人。 在通州，在永定门城下，每次厄运都像是长了眼睛似的，找上了他。 唐通不费一兵一卒，顺利的拿下了蓟州。 而他来攻打规模小的多的香河，却遇上了硬茬——冯光裕。 本来前天，他们接到了王进忠和陈元丙的来信，以为可以兵不血刃拿下玉田。 谁能想到，朱慈烺却一纸册封，改变了吴三桂的思维轨迹。 白文昌带去的三百精锐，也在玉田城下，几乎全军覆没。 偷鸡不成蚀把米。 换成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传令，各部，马上攻城，今天，太阳下山之前，一定要拿下香河。” “文昌，你去告诉各城门主将，第一位攻入内城者，赏白银五千两，某会亲自在闯王面前，为其请功。” “是！！” 白文昌精神大振。 在玉田吃了大亏，现在唯有尽快拿下香城，才能将功补过。 转身，带着一队轻骑，朝着后方士兵大喊：“将军有令，第一位攻入内城者，赏白银五千，官员升三级。” “将军有令……” 白文昌派出四路人马，飞速前往各城门传达命令。 重赏之下，各路兵马，发出铁血般的咆哮。 “立即攻城！” “给我冲！！” 各路兵马，总共两万多人，朝香河城发起了全面进攻。 盾车、云梯，攻城车，撞车纷纷纷纷往内城方向靠拢。 四座翁城全部沦陷。 冯光裕只将兵马分散到各城门坚守。 为了拿下香河，白广恩等人开始不计伤亡。 因为翁城落入敌手，敌人可以从瓮城前面的城门利用云梯爬上去，只有不到三千守军的冯光裕能够分散到各城门的兵马不足四百人。 冯光裕的唯一希望是请吴三桂增援。 但是，求援的人按时间，昨天也应该到了，援军还是没有来的迹象。 面对十倍之敌，冯光裕及其部下们全都陷入了绝望。 “将士们，给他们拼了！！” 冯光裕能投入的兵马，全都投入进去了，城门危在旦夕，他亲自带着一众将士赶往北城增援。 然而，白广恩攻势太猛，仅仅过去十多分钟，就传来了城西大门被攻破的消息。 “将军，不好了，城西大门告急。” “不好了，城南被闯贼攻破，敌人杀进来了。” “将军，城东大门守不住了。” 坏消息如同纸片一样飞来。 城南方向，闯贼兵马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城内。 守城士兵正在与敌人展开巷战。 但面对如狼似虎，兵力是他们十倍的闯贼，所有的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北城翁城被敌人占领。 突围无望。 冯光裕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闯军，万念俱灰。 “没想到，我冯光裕最终还是死在了闯贼手上。” 他将跟随自己的几个部下叫来，让他们全都逃命去。 “将军，我不走，要死，大家一起死！！”千户王继先浑身是血，才从城东撤下来，麾下将士死的死伤的伤，没剩下几个人了。 放在以前，他们确实怕死。 但现在全都杀红了眼。 昨天还在同一个锅吃饭，活蹦乱跳的兄弟，今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死，似乎没那么可怕。 “将军，卑职不走，闯贼杀了马大哥，纵然这辈子报不了仇，咱下辈子再报。” “要死一起死，咱兄弟一起上路，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对要死一起死，纵然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游击将军周国柱，用颤抖的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冯光裕看了看城外的敌人，又看了看自己这边为数不多的兄弟。 城内的巷战还在继续，只不过，烈度相比之前，小了许多。 城西，城东，大门相继被攻破。 突围无望，投降也是死。 唯有血战到底。 “好，我冯光裕能与兄弟，同年同月同日死，今生无憾，走，咱跟他们拼了。” 冯光裕微微颤抖着，拔出长剑，向着前方指去。 然而，忽然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只觉得脚下传来强烈的震感。 西北方向，传来沉闷的剧烈声响，仿佛像是有人在用大锤敲击地面，那声音让人非常压抑。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是骑兵，快看。” 冯光裕微微一愣，朝着声音来源方向望去，只见，天地之间，黄尘滚滚，前方一杆大纛上豁然绣着龙飞凤舞的名字。 转眼间，铺天盖地的马队已经杀到了香河城下。 明字大旗。 清一色的鸳鸯战袍。 是关宁铁骑。 没错，那是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前方大纛下，一名大将，手中横跨一杆长枪，被数百名精锐簇拥着，威风凛凛。 身前，身后的士兵，高举着战刀，发出嗷嗷吼声，那些将士站在马登上，如同疾风一般，朝着白广恩大军冲来。 最少来了上万骑兵。 冯光裕精神大振：“援军来了，踏马的，援军来了，兄弟们，跟我杀下去，将这些狗贼全部赶出去。” “杀！！” 香河城还有大约一千多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士气大涨。 北门方向，首当其冲的是董学礼部。 白广恩和董学礼、陈永福等人强攻香河五天，直到昨天傍晚，董学礼才攻破北门翁城。 为了拿下北门，董学礼最少伤亡了上千人，光是战死者，就达五百多。 为了尽早攻入城内，夺取香河之战的头功，董学礼天不亮就早早的从营房起来制定攻城计划。 然而，就在攻城战打响后不到两刻钟，城东、城西、城南相继攻破。 唯有城北还在拼死抵抗。 董学礼哪能让陈永福他们将功劳全抢了，赶紧将自己最精锐的卫队派上去。 仗打到这个份上，他麾下几千人基本全部攻城去了，留在身边的卫队不足三百。 当然，最精锐的卫队上去后，很快也传来了好消息。 北城守军即将崩溃。 然而至此关键时刻，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 “吴三桂来了。”有人大喊。 董学礼心神微微一愣，转身脸色瞬间就僵住了。 视线中铺天盖地的骑兵，如同奔腾的大江，席卷而来。 “cao……” 瞳孔猛缩。 …… 第177章 关宁铁骑 董学礼急忙将兵马撤出翁城，在城下布置防线，他知道自己挡不住吴三桂的骑兵，只希望能够减少伤亡。 吴三桂却兵分两路，一路进攻北门城外的董学礼，第二路朝城东的白广恩扑去。 白广恩和陈永福两路兵马，大部分都已进翁城，不少人还在跟守军巷战，得知对方来了援军，全都慌了。 陈永福的人虽然占领了翁城，实际上只深入城内纵深一百多步，双方还在民房内进行拉锯战。 白广恩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人在翁城。 但身后却有上万骑兵杀来，虽然留在城外的兵马，试图挡住对方。 可城外的那些人，大多是守营的辅兵，战斗力不强，面对气势磅礴的关宁铁骑，几乎一触即溃。 吴三桂的一路人马迅速扫清北门城外障碍，杀向董学礼。 吓的董学礼连忙丢下翁城的兵马，带着几百人往白广恩那边跑。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白广恩见身后的大营迅速被攻破，连忙丢下所有辎重，带着人往翁城跑。 试图关闭大门阻止吴三桂进城。 偏偏，吴三桂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一支最少上千人的骑兵，奔城门而来。 紧紧咬住。 白广恩的人根本来不及关门，就被冲散了。 在西大门攻的起劲的刘过西，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也赶紧抽调兵马，出城增援。 刘国喜隶属于李过麾下，虽然不是左翼营的嫡系，但跟唐通、白广恩这些降将比起来，刘国喜算是自己人。 原本，刘国喜应该留在城外，跟白广恩一起坐镇后方。 只因前几天攻城太过于拉胯，光是战死人都多达两千，加上伤员，兵马损失八千多人，相当于损失了近三成的战力。 刘国喜不得不将自己带来的兵马投入攻城战。 偏偏，在即将占领整个香城时，吴三桂的马队来了。 按照闯军的战力，步兵跟骑兵打，最少得集结三四倍的兵马，才能勉强一战。 要命的是，白广恩根本不知道吴三桂会来，剩下的两万多人，分布在香城四周七八里长的战线上。 想要集结非常困难。 他只能往城里跑，然后去跟陈勇福会合。 至于董学礼的死活，与他无关。 陈永福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看清楚，吴三桂的马队大约有一万人左右。 兵力比他们少了一大半，赶紧派人在大营外面，布置防线延缓吴三桂的进攻。 他希望在城外建立一个能够阻挡吴三桂的防线，站稳之后，跟关宁军对峙。 以城外大营为依托，继续攻城。 因为刘国喜也正派人往这边靠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西南方向，再次传来了马蹄声。 远处，一杆红色，绣着“明”字的大旗出现在视线中，清一色的马队，如同一条长龙朝着这边冲来。 马队后面，七八里外还有上千步兵。 浩浩荡荡。 孙文焕和马天方来了。 昨天，孙文焕收拾完陈元丙等人，稳住局面，就跟马天方一起，连夜出发。 经一夜急行军，终抵香河城下。 “兄弟们，给我杀！！” 刘国喜派人增援陈永福大营，结果自己后路被人抄了，急忙回兵，却已来不及了。 “该死，怎么又来了一队人马，撤，快撤！！” 往哪里撤？ 香河城外，一马平川，都是骑兵的天下。 否则，皇太极当年带领十万八旗铁骑，不可能如入无人之境，一下子就杀到了京师城门下。 李自成也不可能这么快将京城包围。 因为只要过了长城，黄河以北，属于冀中平原，无险可守。 除非退回城里。 可现在，城里最少还有冯光裕一千多人。 冯光裕抵抗的激烈，尤其是援军到来之后，还迅速组织了反击，将从北门进城的董学礼部赶出了城外。 居高临下，朝着翁城射击。 吴三桂一部扫清城外之后，最少有一千多人，朝北门翁城发起攻击。 前后夹击。 面对身经百战的关宁精锐，董学礼又丢下兵马自己跑了，留在北门翁城的董学礼部迅速失去了抵抗能力。 全部举手投降了。 当然，城外最憋屈的还是董学礼。 丢下两千部将，去跟白广恩会合，结果白广恩自己跑去跟陈永福会合。 还没跑出多远，关宁军就冲上来了。 混战中，董学礼身负重伤，吴三桂的麾下一名把总斩于马下。 白广恩和陈永福，如果现在能及时将兵马集中，不说能击败吴三桂，最少能依托大营，固守待援。 但，他们错误的骚操作，一边还想守住大营，一边又想拿下香城。 导致兵力分散。 最终被各个击破。 大约半个时辰后，跟在孙文焕身后的马天方赶到了战场。 他们迅速占领城外大营，白广恩和陈永福二人，伤亡大半，仅带了几千人，跟刘国喜会合，龟缩在城西翁城外面，包括城西翁城以及城内一部分街道。 此时的总兵力，只剩下一万多人了。 而吴三桂城北的兵马，在冯光裕的配合下，迅速进城，抵达城西街道，跟刘国喜展开对峙。 冯光裕迅速在城内组织青壮，配合官军，反击。 吴三桂也带着大部分兵马，在城外扎营，最少两千骑兵分成左右两部，在城外随时保持战斗状态。 白广恩和陈永福、刘国喜三人，大部分是步卒，且伤员较多，根本不敢跑。 骑兵打步兵最大的优势是，随时可以追上去突袭或者放箭。 蒙古人还研究出了一套放风筝试打法。 骑兵一旦盯上某个步兵群体后，就一直派兵在周围放箭袭扰。 骑兵马快。 你追，他们就跑。 你跑，他们就追。 利用弓箭不断的消耗对方，跑不掉，追不上，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一样，被黏上了，还甩不脱。 这才是骑兵的恐怖之处。 蒙古骑兵遇到欧洲重装骑兵时，也是采取放风筝式打法，欧洲重装骑兵，穿戴着厚厚的盔甲，战马跑不了多远速度就慢了下去。 反而，蒙古轻骑，依靠灵活的机动性，将马背游击战术发挥的淋漓尽致。 关宁铁骑，长期跟鞑子作战，对于骑兵打步兵的战术自然是炉火纯青。 白广恩深知关宁军的厉害，赶紧派人向唐通、李过求援。 …… 第178章 李自成的目的 李过和唐通屯兵蓟州之后，派白广恩攻打香河，实际上也是在试探吴三桂的底线。 在吴三桂没有正式归顺李自成之前，他们肯定对他有所防备。 吴三桂手握五万关宁精锐，李过和唐通并不认为，他们手上的七万兵马，干的过吴三桂。 不过，唐通、李过七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屯兵蓟州，一来让征战已久的兵马暂时休整。 二来，如果吴三桂敢攻打白广恩，或者冒着风险去京城增援。 蓟州的七万大军就可以直奔山海关，抄吴三桂的老窝。 当前李自成正在试图招降吴三桂，蓟州兵马，就像一把悬在吴三桂头上的利剑，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才是李自成的真实目的。 但是； 让李过二人揪心的是，白广恩等人，围着香河打了五天，都没拿下。 香河的冯光裕只有几千兵马，白广恩却有三万人，总不能还给他派援军吧。 好在大军进驻蓟州之后，吴三桂确定老老实实的，甚至连冯光裕求援，山海关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 跟香河临近的玉田，也在坐视冯光裕被围殴。 得知白广恩相继拿下四座翁城后，李过等人终于放宽心，在蓟州等他们的好消息。 不料，半夜时分，吴三桂突然袭击白广恩部的消息传来，李过睡意朦胧的从床上爬起，脑袋嗡嗡作响。 “怎么回事，吴三桂为何会突然出兵，香河到底怎么样了。” “攻打香河的兵马，伤亡过半，白将军和刘将军只能城外固守待援，冯光裕在城里组织了反扑，现在我们的人腹背受敌。” “将军，请您快点发兵吧。” 来将是刘国喜麾下的一个掌旅将军。 他也是好不容易逃出来的。 “饭桶，两个饭桶，三万人攻打香河，现在被人给围了，哎！！”李过气急败坏，赶紧吩咐属下，通知唐通和张鼎，李来亨议事。 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掌握着麾下五大主力之一的左翼营，旗为红。 麾下四万精锐，属于李自成嫡系中的嫡系。 制将军张鼎是李自成的养子，以骁勇善战而闻名，他是李过左翼营的副将，职位仅次于在李过之下。 制将军李来亨，是李过之子，属于李自成的孙子辈，按照李自成的年龄，不会真的有孙子。 只因为李自成在同族，辈分高，实际上他和李过同岁。 唐通得知消息后，也赶紧前往李过大营。 得知白广恩等人被围，唐通同样震惊。 吴三桂出兵，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意味着，吴三桂很有可能派兵攻打蓟州。 甚至有可能增援京城。 他们肯定不可能坐视吴三桂吃掉白广恩和刘国喜部。 不然，李自成也不会饶了他们。 香河距离蓟州不足百里，距离山海关却有三四百里。 吴三桂马快。 中间还隔着迁安，永平、丰润等城，如果他们不救香城，也不可能直接攻打山海关。 因为那样的话，吴三桂灭了白广恩，回头就可以抄了他们的退路。 没有刘宗敏的骑兵配合，他们不可能真的杀到山海关城下。 尤其是得知吴三桂可能只出动了一万多骑兵的情况下，他们去围魏救赵，非但救不了白广恩，还有可能将蓟州的兵马断送在前往山海关的路上。 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增援白广恩。 商量过后，李过决定让李来亨和张鼎率领左翼营主力两万人，外加唐通三万兵马前往增援。 他亲自领两万兵马，坐镇蓟州。 大军连夜出发。 顺利的话，明早就能赶到。 唐通、张鼎、李来亨三人，带着五万大军马不停蹄。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在第二天拂晓，抵达潮白河北岸。 过了河，前面十余里就是香河城。 唐通站在潮白河畔，已能隐隐约约看到吴军大营的篝火。 潮白河水不深。 现在是枯水期，整个河道，除了沙石之外，只有中间一条涓涓细流。 趟着水就能过去！ 仅用了一个时辰，前面四万主力全部渡河，这个时候，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色。 天要亮了。 唐通必须趁着吴三桂大军还没发现他们时，尽可能靠近城池，然后对他们城外大营发起攻击。 只要能调动吴军，被围在城里的白广恩就可以撕开一道口子，实施反扑。 他们不求能重创吴三桂，但最起码，可以将吴三桂吓跑，顺势拿下香城。 然而，事情，却没有朝着他们预想的那样发展。 唐通和李过等人，刚刚渡过新潮河，埋伏在新潮河畔的吴军，突然发起袭击。 霎时间，新潮河附近的树林，低洼的麦田附近，杀出好几万人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 在一些矮小的土坡上，大炮轰鸣。 强光撕裂天空，地动山摇。 轰隆，轰隆，轰隆！！ 西北，西南，东北方向的骑兵，转眼就铺天盖地。 “遇到埋伏了，快，给我冲过去！！”李来亨和张鼎带来的左翼营，好歹是李自成麾下的精锐。 他们明白，这动静，最少有三万大军以上，肯定是遇到吴三桂的主力的。 可惜，大军刚刚过河，还没来得及展开。 只能组织现有的兵马，往香河城靠拢。 唐通看到这阵势，也吓了一跳。 关宁铁骑，哪怕是有着虎狼之名的八旗铁骑，都能硬刚，他麾下虽然也有不少人去过辽东，但跟人家关宁军比起来，绝对不在一个量级上。 遇到精锐的关宁铁骑，只有一个办法，那就赶紧去跟白广恩会合，背靠香城，或许还能一战。 可惜，新潮河北岸，还有辎重兵马还没过来。 但现在，他们管不了那么多了。 先稳住局势再说。 而此时，驻在城外的白广恩部，大部分士兵还在睡觉，听到动静还以为吴军开始进攻了，跑出来才知道来了援军。 不对； 是援军遭到了伏击。 白广恩到现在才明白，吴军之所以昨天停止了进攻，目的竟然是李过的援军。 原来，吴三桂决定出兵的之后，马上让孙文焕带兵赶往玉田，自己也带着四万步骑连夜出发。 他以一万骑兵先行，后续人马也于当天晚上赶到。 料定唐通可能增援，吴三桂将后面来的三万人布置在了新潮河附近。 果然，唐通和李来亨领着大军于拂晓赶到。 “快，集结全部兵马，跟我出营！！” 白广恩赶紧跟刘国喜集结兵马，攻打包围他们的关宁军。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大营附近，却传来了炮声。 轰隆，轰隆！！ 吴三桂麾下可是有成建制的火器部队。 …… 第179章 吴三桂的真实兵力 白广恩和刘国喜的人，刚从城下大营出来，就遭到了炮击。 随后，昨天围攻他们的吴军也开始朝城下大营发起了冲锋。 白广恩只能缩了过去。 唐通和李来亨遭遇袭击后，终于明白，吴三桂的目标是打击他们的主力。 两人赶紧将突袭兵马，合成一部，继续向香河方向推进。 然而很快他们就发现，前往香河的通道被人横向挖断，挡在他们面前说是好几条一丈多深，几丈宽的横沟。 兵马只能往周围的田埂以及一些小土坡，或是树林绕过去。 但这些地方，都有吴军把守。 身后河道上游和下游都有骑兵杀过来。 更要命的是河对岸还有一万多辎重兵马没有过来。 而吴三桂却抓住机会，派出最少好几千精锐，攻打对岸的辎重部队。 吴三桂常年跟鞑子作战，麾下不仅战斗力强悍，因为鞑子最喜欢的就是迂回作战，打击明军的补给线。 关宁军有样学样，以同样的方式，先拿唐通他们的辎重兵开刀。 唐通他们这次一共带来五万兵马。 辎重部队一旦遭受重创，不仅那些粮草会成为吴三桂的战利品，整个大军也会因为缺粮陷入混乱。 李来亨赶紧让张鼎率一万精锐，从河道返回，增援后面的辎重部队。 但他的想法很快就被吴三桂识破。 最少有五六千精锐，从河道两侧穿插过来，挡住他们的去路。 一下子，将李来哼他们跟后面的辎重部队隔开。 坚守在城里的冯光裕等人也抓住时机，与盘踞在城里的闯军巷战。 城里的闯军可能是担心被包饺子，没打多久就赶紧撤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冯光裕就在一千多吴军的帮助下，夺回了三个翁城以及城中全部失地。 他们迅速占领城头，朝城西翁城的敌人开炮。 白广恩他们能承受跟吴军马队对峙，却无法承受来自身后的炮击。 远程火炮，发射的是实心弹丸，看着吓人，却只能造成点杀伤，而出城头的佛郎机，却能造成面杀伤。 一炮横扫一大片。 而城头守军可以从四面八方攻击他们。 翁城本身不是很大，以京师翁城来说，里面的空间也不过几千平方。 敌人攻进来，守军站在 四周高墙上，用砖头拍也得给他拍死。 蜗居在翁城的闯军，终于受不了折磨，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但，这又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冯光裕可以出城攻击白广恩他们的身后了。 之前，翁城和城楼都在他们手上。 只需要有少部分兵马用来跟冯光裕对峙就行了，冯光裕收复翁城，并不会就此打住。 何况城里还有一千多关宁军。 果然，冯光裕夺回翁城后，乘胜追击，杀出城外。 白广恩和刘国喜、陈永福三人原本只是向城南做试探性进攻，冯光裕杀出来，被留在大营内的那些伤兵和辅兵全都乱了。 其实，他们将营地扎在靠近城门的地方，也是无奈之举，因为之前的营地被关宁军攻占，要是不背靠城墙，根本挡不住关宁铁骑。 后路被抄，唯有向唐通部靠拢。 但是，唐通和李来亨、张鼎三人，实际上也陷入跑不了，打不过的魔咒之中。 只不过，唐通和李来亨相比白广恩，他们在蓟州休整了好几天，且战斗力要比白广恩强一些。 吴三桂发起攻击时，唐通迅速展开兵马，抢占了一些战略空间，利用麦田的田埂以及一些天然的山坡，树林作为屏障。 终于在吴三桂彻底杀过来时稳住了阵脚。 田埂、树林对马队冲锋能起到很好的拦阻效果。 平原毕竟不是草原，耕地中间还有不少小型沟渠对骑兵有一定的遏制作用。 这种地方，吴三桂的人只能下马步战，唐通就是利用这些时间的空档，迅速派人构筑防线，实在无法展开的兵马，则全部撤入河道。 现在是枯水期。 新潮河的河道有一百多米宽，相当于一条天然的战壕。 被拦在河对岸的辎重兵，也迅速往河床靠拢。 吴三桂派往河对岸的兵马不是很多，许多人干脆绕到上游，从上游进入河道，然后跑过来会合。 战斗从早晨杀到中午，唐通等人也逐渐站住了脚跟。 但他们不走，吴三桂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因为如果他撤兵，对方肯定会立即拿下香河城。 然而，吴三桂不撤，唐通和李来亨也会担心对方会追上来。 双方陷入了死循环。 白广恩和刘国喜则趁着吴三桂集中主力对付唐通时，趁机带着七千多人，跑到了香城以北的一个土坡上固守。 至此闯军相当于被切割成了三部分。 白广恩和刘国喜、陈永福一部。 被围在新潮河附近，唐通和李来亨、张鼎一部。 来不及过河的还有六千辎重部队，退到了北部一片树林里。 吴三桂毕竟只来了四万人，想要一口将唐通吃掉也不可能，于是，他抽调部分围攻唐通的兵马过河，去围攻河对岸的辎重部队。 唐通和李来亨自然是要派人增援。 不仅要增援，还要派人求援。 吴三桂最少动用了四万兵马给了他们突然袭击，经过半天都激战后，唐通和李来不亨最少损失了一万多人。 白广恩那边就不用说了，三万人只剩下不足一万。 哪怕他们两部合在一起，都未必是吴三桂的对手。 要是没有外援，他们这点人绝对会被吴三桂慢慢消耗掉。 蓟州，李来亨手里只剩下两万兵马。 唯有让李自成派精锐过来才能解围。 实际也是如此。 历史上，李自成亲率十八万精锐去山海关找吴三桂兴师问罪，吴三桂竟然能跟李自成打的有来有回。 关宁铁骑甚至能重创刘宗敏的骑兵。 双方血战五日，虽然李自成略占上风，却也无法决出胜负，反而损失惨重。 后来清军赶到，大顺军迅速崩溃。 李自成当时有十八万精锐，而吴三桂的正规军只有五万。 但吴三桂手里，除了五万关宁军之外，其实还有四万征召的民壮。 实际兵力有九万人。 辽东的民壮，只要配上武器，战斗力一点也不比闯军差。 这也是吴三桂敢于出兵跟李自成硬刚的底气。 白广恩遭受重创，李来亨、唐通被围的消息传到通州。 李自成为之震惊。 …… 第180章 绝不能让献贼入川 “吴三桂狗贼，出尔反尔，本王将他剁了喂狗，快召集兵马，随我增援唐通！” 通州香河直线距离九十里左右，实际上古代的道理弯弯绕绕较多，真正的距离超过一百里。 吴三桂攻打白广恩时，白广恩并不知道，李自成带着中吉营撤到了通州。 导致李自成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得知香河的情况。 唐通，李来亨被困在河道附近之后，才向李自成求援。 刘宗敏迅速集结兵马和李自成出城，三万铁骑加上刘芳亮的人，总共五万精锐，朝香河扑去。 除了郝摇旗和顾君恩留守，随行大臣有牛金星、宋献策、李岩等人。 与此同时； 抵达玉田的高勇等人，在处理完陈元丙、杨东升等人的叛乱事件后，急于返回京城复命，高勇休整一晚带着陈元丙等人的供词，连夜返回京城。 半路上，他们还遭遇了唐通派往通州求援的马队。 双方一阵爆发冲突后，可能是都有任务在身，不想拼命，迅速拉开了距离。 —— 此时，朱慈烺还不知道吴三桂出兵的消息。 不过他倒是知道上次利用报社散播一通假消息后，李自成悄悄带着大批兵马去了进通州。 马科和吴汝义领三万兵马，前往攻打天津也被证实了 李友带走的两万人，经过固安一带时，被何复和韩东明的斥候发现，并且派人向京城汇报了这一情况。 朱慈烺算了一下，留在京城外面的闯军最多还有八万。 只不过通州距离京城只有几十里，李自成就在通州。 哪怕八万闯军，对于京城的威胁还是很大。 他们也不敢轻易出城。 天津在马科大军威胁之下，只不过，朱慈烺暂时还没办法增援黄蜚和冯元扬。 能否守住天津港，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吃完中午饭后，朱慈烺睡了一会午觉，然后带着汪永洪去了军机处。 在军机处，朱慈烺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官厅。 随后，让汪永洪将李若琏找来。 京城的仗打到这个份上，朱慈烺暂时出不去，李自成一时半会儿，也攻不进来。 但有一个非常迫切的现实问题摆在他面前。 张献忠。 朱慈烺并不知道，此时张献忠的想法。 只知道历史上，这个时间张献忠已经在进军四川的路上了。 入川之路，及其坎坷。 哪怕到了明末，想要进入四川腹地，也非常困难。 但是，张献忠在川东和川北一带埋有钉子。 摇黄十三家，几万大军名义上全都隶属于张献忠。 朱慈烺更明白，一旦让张献忠进入川中，想要剿灭他，会比在湖广消灭它难上好几倍。 绝不能让他入川。 “皇上，是这腿长在张献忠身上，咱们不让他入川，他也不会听咱的啊。” “何况，听说那张献忠在武昌拉起了三十万兵马，他们要走，根本没人能拦得住。”汪永洪挠了挠腮帮子，有些头疼。 李若琏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要么以朝廷的名义，给左良玉下一道命令，让他迅速北上，托住张献忠。” “等我们击退李自成，到时候，李自成的目光肯定会放在湖广，外面早就传闻，张李不和，如果能引起他们内讧，也能减轻朝廷的压力。” 李若琏说的，确实有些道理。 不过并不能达到朱慈烺的心理预期。 张献忠之所以想入川，一来是看中了川中那块地，其次是因为川中能远离朝廷，也能远离李自成。 占领之后，他可以安心发展。 但，最重要的是，朝廷对川中的控制力差，山高皇帝远，兵力薄弱。 一旦被他杀进去，就如同袖管里钻进了一只马蜂，只能任凭他横冲直撞。 朝廷现在自顾不暇，根本没有能力增援川中。 “李爱卿说的固然有道理，但左良玉却未必会听从朝廷，老老实实北上，不然也不会让张献忠做大。” “况且，现在左良玉的力量，恐怕很难托住张献忠的。” “想要将张献忠牢牢托在湖广，除非，有足够的吸引他的筹码。” “而且，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川中问题，就必须在川中建立强大的朝廷直属部队。” “纵观整个大明，除了少数官员，大部分巡抚，总兵都在拥兵自重，阳奉阴违。” “相比之下，川中的政治生态，比起大明其他地方反而好许多。” 对朝廷忠心的封疆大吏，手上的兵未必少。 但，凡事朝廷阳奉阴违的将领，一定是手握重兵。 川中大部分地方都是朝廷册封的土司，每个土司手里都有兵。 比如石柱土司，秦良玉手上，最少有上万白杆兵。 其他土司手里的兵力，也在几百到数千不等。 这些土司对于官府手中的兵力有一定制衡作用，但他们也会听朝廷的。 如果有那个总兵敢不听调令，朝廷下令，其他土司也会跟随群起而攻之。 因此在张献忠进军途中，有不少守城将领战死沙场。 张献忠打到成都时，巡抚、总兵纷纷战死殉国。 所以朱慈烺想以川中为基地，建立一支能够听从朝廷调遣的军队。 哪怕将来，万一山海关被鞑子攻破，京师不保，他还能以川中为基地，反攻回来。 朱慈烺有着比超出这个时代的人五百年的阅历，他相信，只要能有一块足够大的根据地站稳脚跟，一定能夺回失去的江山。 “皇上，如果仅仅是托住张献忠还好些，但要派人拿下整个川中，恐怕没那么容易啊。”李若琏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 朱慈烺：“呵，李爱卿，如果没有困难，朕就不用找你来商量了。” “关于稳住张献忠，朕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稳住他。” “噢，皇上，臣愿闻其详。”李若琏精神一振。 汪永洪也抬头朝他看过来。 “封他为襄阳王！” “将勋阳以及荆襄、德安四地划为他的封地，只要张献忠愿归朝廷调遣，助剿李自成。” 李自成提出让崇祯封他为西北王，并且给一百万两饷银，就帮忙剿灭张献忠收复辽东。 现在朱慈烺反手，封李自成死对头，张献忠为王，条件是协助剿灭李自成。 相比李自成，张献忠更容易对付！ 虽说是联吴抗曹！ 但朱慈烺肯定当刘备，做人还得学那曹操！ 弄死李自成再说！反正已经封了平西王，不在乎多个襄阳王！ 荆襄加上勋阳、德安，四个州，有三分之一个湖广大小人口数百万。 得到朝廷册封后，张献忠可以自主发展，不受朝廷政令限制，俨然成了国中之国。 与其去偏远的川中，他肯定希望留在湖广富庶之地。 “封王，皇上，这，恐怕使不得吧。” …… 第181章 解决蜀王 李若琏身躯颤颤巍巍，差点没站稳，饶是之前朱慈烺封了吴襄为王，对于封王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吴襄毕竟还是明朝的臣子。 张献忠可是反贼啊。 一旦消息传出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到时候，都察院和内阁肯定都会群起反对。 “如果只会提出反对，朕还要他们做什么，提出反对的人，首先必须提出解决办法，朕早就说过，无脑反对，只是喷子。” “大明，最不缺的喷子，最没有用的也那些喷子。” “找不到解决办法，他们可以闭嘴，但要喷，就必须给朕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李若琏心里咯噔一声老脸一红。 皇上，您这么直白，不就是在说老臣么。 “李爱卿，打仗嘛，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说封了王之后，不能削藩呢。” 何况封王，必须有封王的条件。 先把消息放出去，托住张献忠。 战场上瞬息万变。 张献忠只要能留在湖广，哪怕什么都不做，对于朝廷来说都是有利的。 等解决了川中问题，张献忠缓过神来，他再想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朱慈烺将自己的想法跟李若琏说了一遍。 之所以先跟李若琏通气，那是因为，相比内阁倪元璐他们，李若琏没有受过那些迂腐思想的荼毒，更容易说通。 身为锦衣，更多是简单粗暴的把事情办好。 “嘿嘿嘿，老臣明白了，皇上，您早这么说，就好了。”听完朱慈烺的“解释”，李若琏茅塞顿开。 “行，你只需心里有底便好。” “呵呵，皇上，奴婢早就说过，只要说明白李指挥使肯定会同意的。”汪永洪嘿嘿一笑。 朱慈烺咧着嘴，拿了一烟叼在嘴里，又发给李若琏一根。 汪永红赶紧拿着火折子过来，帮忙点上。 李若琏学着朱慈烺那样，用两根手指夹着，勉强吸了一口，半眯着眼睛：“那，皇上，张献忠这边解决之后，川中那边该如何处理？” 朱慈烺说想在川中训练处一支能够听从朝廷调遣的军队。 并且军队规模还不能太小。 想要震慑张献忠，并且让他不敢觊觎川中，朝廷这支兵马的总数应该在十万以上。 到时候，加上各州府、各城、以及当地土司兵马，最少能拉出二十万大军。 二十万训练有素的明军，别说张献忠，哪怕是李自成也不敢硬刚。 “所以，朕以为，稳住张献忠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才是练兵，但这两步棋，必须同时实施。” 朱慈烺也不知道张献忠具体能在襄阳留多久。 因为朱慈烺册封只是一个噱头，压根没有想过真的给他册封，除非到了非封不可得时候。 就跟当初戏耍李自成时，是一个道理。 封王，想多了。 “练兵最重要的不是人，而是银两，李爱卿，朕还记得，前几年蜀王一脉有人到京城告御状吧？”朱慈烺朝李若琏看去。 李若琏想了想：“那是崇祯十一年的事了。来告状的是蜀王的弟弟，朱至潓，当年老蜀王死后，大部分财产都由现任蜀王朱至澍继承，朱至潓仅继承了一小部分。” “怎料，老蜀王驾鹤西去之后，朱至澍并不满足于现有的财富，仗着权势夺了朱至潓一块地，就因为这件事，两家闹的不可开交，朱至潓一气之下派人上京告御状。” “那个时候，皇上因为辽东的事焦头烂额，便只派巡按使刘之渤前去蜀王府调解。” “调解肯定没有结果，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慈烺；“噢，李爱卿，你是朕可以推心推腹的人，朕就跟你说实话吧。” “大明的江山早就被宗室，藩王给蛀空了，若是不能早点改革，哪怕今日赶走了李自成，往后还会有张自成，刘自成。” “唯有让藩王和宗室将土地交出来，百姓才有一条活路，否则，大罗金仙下凡，也救不了大明。” “朕早有削藩之意，只是这藩该如何削，还没想好，不过现在朕想先从蜀王身上下手，爱卿可有好办法？” 蜀王朱至澍占据了成都地区大部分耕地，家财之巨，唯有用富可敌国来形容。 京城陷落后，朱至澍曾被推举为监国。 可不久之后，张献忠攻入成都，朱至澍被俘沉尸长江，朱至澍府上财富尽数归张献忠所有。 一年后，清军攻入四川，张献忠携带大量财富转移，抵达江口时遭明将杨展截击，运送财宝船只被大炮击中沉入江底。 后世民间流传“石龙对石虎，银子万万五，有人识得破，买尽成都府”的民谣。 银子万万五，具体表示多少，没有准确的说法，有说是金银器五万件，但现代出土的金银器早已超过这个数字。 后世有专家认为，银子万万五是代表五千万两，作者君查阅了许多资料，江口沉银即便没有五千万，也有上千万。 并且这些金银，大部分来自蜀王府。 朝廷中一些拿不到台面上的事情，基本是由锦衣卫和东厂来解决。 不过现在东厂由曹正管着，蜀王府之事，朱慈烺不想让曹正插手。 李若琏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为皇上分忧，理所当然。 长期以来，锦衣卫受到东厂打压，实力大不如前。 朱慈烺也有让锦衣卫跟东厂相互制衡的意思。 如何不落下口实的情况下，拿下蜀王府的财富，是个技术活。 对于朱慈烺来说事情倒也不难，主要是让谁去办。 现在刚刚封了吴襄，过一段时间，还要派人去和张献忠洽谈，削藩目前还不是时候。 李若琏老当益壮，经营锦衣卫多年，这点办法他还是想的出来的。 果然； 了解了朱慈烺的想法后，李若琏开口了：“皇上，臣有一计，可保万无一失。” “只要您跟都察院李御史打声招呼，臣马上派人前往成都，找朱至潓，定能办成此事。” 李若琏说，只要都察院弹劾蜀王，然后由朝廷派人秘密跟朱至潓接触。 到时候再派人给蜀王吹吹风，让其知道厉害，蜀王朱至澍跟福王一样，吝啬而又贪婪。 如果引起蜀王和朱至潓之间争斗，到时候让大唐报‘扇扇阴风，点点鬼火。’ 给他上演一出现实版的郑伯克段于鄢的故事，吃完原告吃被告。 蜀王家二百年基业便可轻松拿下。 …… 第182章 入川，入川 跟李若琏达成默契之后，朱慈烺又秘密召见了李邦华和施邦曜。 都察院对于大明藩王在就不满，尤其爱管这种不平之事。 翌日早朝，李若琏首先拿出了锦衣卫在成都收到的蜀王横行乡里的证据。 所谓证据，就是一些情报，反正李若琏有办法。 紧接着，李邦华和施邦曜以及监察院几个监察御史，纷纷弹劾蜀王。 他们罗列了蜀王二十几宗大罪。 霸占其胞田，横行乡里，欺压百姓，怨声载道，甚至还有联合地方官员拒缴田税，云云。 换成普通人，每一条都能死上一回。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朱至澍无视朝廷法度，天理难容，朕决定派人前往成都调查朱至澍。” 调查朱至澍不是最终结果，终极目标是要控制整个川中，川中分分为川西，川南，川北，川东四州。 面积有几个湖广大小，且多山地，最为富庶汉成都平原属于川西地区。 要想控制整个川中，必先控制川西。 但，川中穷山恶水到处都是土司、土匪、川东还有摇黄十三家。 官府只能管理州县一级，甚至县一级行政都需要用当地人。 如果只是派一个钦差去，将蜀王拿下，然后利用蜀王府的财富招募兵马，天高皇帝远，很有可能培养成下一个吴三桂。 那么该派哪些人去呢。 朱慈烺想了圈，都没合适的人选。 训练新兵，肯定要得到当地官员的支持，退朝之后，朱慈烺专门将军机处和内阁大臣全部喊过来，将自己想法告知他们。 君臣之间有商有量。 今天李邦华带着一帮御史，死命弹劾蜀王，朱慈烺也没必要再瞒着他们了。 倪元璐等人这才恍然大悟。 大明众藩王，实际上已经成了社会毒瘤，已经动摇了国本。 就如朱慈烺之前跟他们说的，不削藩，剿灭了李自成之后，还会有张自成，周自成。 只是，众人对拿下朱至澍还是有点担心。 “皇上，真的能以此拿下朱至澍吗？臣不是反对拿下他，只是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怕其他藩王会有想法。”张国纪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他们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但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为了千千万万的大明百姓，朕必须这么做。” “朕不是崇祯，就算到时候有人要骂，让他们来骂朕就好了，你们尽管放开手脚去干，朕要的是国泰民安，朕要的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都过上太平日子。” “朕不可能因为怕挨骂，就任由他们鱼肉百姓，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朕既然坐在了这个皇位上，就不可能为了大明几个宗室贪图享乐，而让天下百姓受苦挨饿。” “所以，这件事，你们放手去做，骂名朕来背，朕只有一个要求，那就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朱至澍，然后迅速在川西开展改革，建立一支由朝廷掌控的军队。” 朱慈烺表现出来的担当，让张国纪等人无地自容。 李邦华和施邦曜则精神大振，准备大干一场。 “皇上圣明，臣愿意领圣旨入川，替皇上分忧。” “皇上，臣愿意入川，要是办不好蜀王府之事，臣愿意提脑袋来见。” “皇上，让臣去吧，臣早年受理过朱至潓弹劾事件，要是办不好，任打任杀全凭皇上处置。” “诸位爱卿，能有此觉悟，朕心甚慰。” 朱慈烺笑道：“不过，现在朕也离不开你们，京城的事情，还需要诸位来替朕分忧。” “成都还是让其他人去吧。” “想要整顿成都军政要务，得有一个忠于朝廷，但又了解川中的人，并且这个人还是知兵之人。” “诸位爱卿，你们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 拿下蜀王只是第一步。 整合成都军政要务，才是重中之重。 要是被培养成了军阀，就失去了拿下蜀王的初衷。 “皇上，臣保举一人，可当此重任。”倪元璐上前一步。 范文景、方岳贡等人纷纷朝他看来。 “噢，倪爱卿，请讲！！”朱慈烺求贤若渴，也想尽快知道，倪元璐举荐的人是不是符合自己的胃口。 倪元璐欠身拱手：“前襄阳总兵，秦翼明。” 秦翼明秦良玉的弟弟，其父秦邦屏在二十年前，率四千白杆兵，增援辽东，参加了著名的浑河之战。 那一战，白杆兵全军覆没，却一战成名。 但秦家并没有因为，秦邦屏的战死而退却，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秦翼明率白杆兵入辽作战，也打出了父辈的威风。 之后更是像开了挂一样，多次大败张献忠、李自成，官至襄阳总兵。 后来杨嗣昌实施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围剿流贼，张献忠用计拿下襄阳时，秦翼明因襄阳失守受到牵连，被弹劾解职，罢免返回了石柱宣慰司。 赋闲在家。 秦翼明？ 朱慈烺穿越后，对明末这段历史的轨迹非常清晰，听到名字后脑海中马上就知道了大概。 秦翼明实际上在崇祯十六年已经被任命为四川总兵，只是因张献忠切断了湖广入川之路，政令没有抵达石柱宣慰司。 到了南明弘光，秦翼明才真正被启用。 只可惜后来大势已去，张献忠三十万大军入川，兵多势众，连石柱名将秦良玉（秦翼明的姑母）都没能挡住他们。 但即便是这样，秦翼明依然率领川东兵马，增援重庆四处出击，多次击败张献忠主力。 清军入关，张献忠迅速崩溃，秦翼明和姑母秦良玉则坚持在川东坚持抗清。 1648年，秦良玉率三万明军，在重庆地区，跟清军决战，三万兵马，几乎全部战死。这位74的女将身中数箭依然率领马队向鞑子发起了最后冲锋，最终力竭而亡。 秦翼明和秦良玉的孙子马万年，则坚持到了顺治十六年，1659年。 “好，即刻派人前往石柱地区传旨，启秦翼明为四川总兵，加封威通伯，总领全省兵马。” 除了秦翼明。 朱慈烺还启用了两个人。 樊一蘅和杨展。 …… 第183章 训练十万白杆兵 这两位都是后来南明时期，对抗张献忠以及鞑子的猛人。 樊一蘅在崇祯十二年担任过宁夏巡抚、右佥都御史，后因被弹劾罢免。 崇祯十三年被启用，因为政令不通，未到任。 直到南明时期，张献忠攻入川中，才被真正启用。 杨展是崇祯十年的武进士第三名，被授予游击将军，后来随杨嗣昌剿匪，独身招抚叛军于百丈关，授川镇中军参将。 朱慈烺启用樊一蘅为兵部侍郎，负责督查川中兵马。招募新军之后，参考京城守军，协助建立新的监军系统，防止藩镇割据。 擢升杨展为四川副将，听秦翼明调遣，协助训练十万白杆兵。 锦衣卫这边派去解决蜀王府的人，李若琏也提交上来了。 郭文庆。 郭文庆在天津表现的不错，正好前几日，他押送杜勋和被俘闯将贺兰回来了。 “大伴，拟旨，擢升郭文庆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赐尚方宝剑，以钦差之名替朕巡视川中，着其翌日启程。。” “是！！” 汪永洪这边赶紧拟旨，并且让小卓子前去传旨。 郭文庆明面上是巡视川中各州府，实际上是奔着蜀王府去的。 处理好后，银子将交由秦翼明和樊一蘅统一调度，届时郭文庆将留在新军跟樊一蘅一起，担任监军。 接到圣旨的郭文庆，激动万分。 锦衣卫指挥佥事，本来应该从勋贵之间选拔，最少也是从镇抚使中提拔，皇上一下将让他连升两级，直接越过了镇抚使的鸿沟，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 小卓子传旨之后，郭文庆立即准备，当天晚上，李若琏给他叮嘱一番。 翌日拂晓，他就率领数十名随从，从北门出城，向西而去。 去成都的人搞定了。 前往去石柱传旨的太监人选却还没定。 因为如果仅仅是传旨，朱慈烺还用不着精挑细选，将圣旨送达就好。 但朱慈烺希望宣读完给秦翼明的圣旨后，此人还能顺道前往张献忠大营招抚。 张献忠虽然实力不如李自成，麾下却同样兵强马壮。 之前了解到，张献忠的兵马已经到了万县一带跟石柱兵马对峙。 所以，此人必须胆识过人，并且能应对突发情况。 方正化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但为了京城安危，朱慈烺好不容易才将方正化调回来，不可能又将他派往川中。 王承恩去了南京。 高时明倒是个人才，但朱慈烺还得靠他盯着曹正。 田华亮掌管着黑虎营，卓顺去了固安监军。 倒是还有一老太监合适，那就是曹化淳。 朱慈烺有跟王承恩打招呼，让曹化淳回京，不过王承恩自己也才离京不久，等他找到曹化淳回来，恐怕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 并且曹化淳还要执行一趟特殊任务才会来京！ 至于其他人都不具备上述的能力。 文官集团刚刚遭遇大清洗，能够拎出来独当一面的官员，还真不多。 也就在这个时候， “皇上，高勇从山海关回来了。”小卓子从郭文庆那里回来，在路上遇到高勇。 “噢，高勇现在何处？”朱慈烺精神大振。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旬。 距高勇前往山海关传旨，已经十天了，距离朱慈烺穿越到已过去了一个月。 众人听说高勇回来，纷纷一愣。 朱慈烺封吴襄为王，册封吴三桂为世子，自然是想让吴三桂出兵。 现在李若琏等人全都想知道，吴三桂的态度。 “人就在宫外候着。”小卓子擦了擦汗连忙道。 “快，传高勇！！” 传高勇进见！！ 两分钟后，一个人影小跑着出现在了军机处门口，高勇连忙进来，跪下。 “奴婢见过万岁爷。” “高勇，你们都辛苦了，快起来，跟朕说说，山海关那边什么情况了。”朱慈烺抬了抬右手。 高勇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将山海关以及路上的情况详细汇报一遍。 包括白广恩攻打香河，他和孙文焕夺回玉田以及吴三桂发兵伏击唐通的情况。 “皇上，奴婢离开玉田时，香河那边还在激战，奴婢留下了几个人在那边盯着，要是有其他消息，他们会马上传回来。” 事无巨细。 高勇在回来的路上显然是做过功课，保证没有遗漏。 得知吴三桂出兵重创了唐通、李过，李若琏和张国纪的人神色大振。 吴三桂主动出兵，他和李自成之间的矛盾就无法调和，依着李自成那狭隘的胸怀，吴三桂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倒向李自成了。 倪元璐和范文景这一刻全都松了一口气。 要不是朱慈烺当机立断，顶着风险册封吴襄，吴三桂不可能这么快反应。 而就在这时，有锦衣卫给李若琏送进来一张纸条。 李若琏看过上面的内容后，脸色顿时僵了下来：“皇上，通州传来消息，李自成突然调动大军往香河方向去了。” “噢！” 去香河了！！ “他是想去增援唐通、李过吧。”朱慈烺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谨起来：“知不知道，李自成去了多少人？” 李若琏：“五万，如果没猜错的话，通州守军应该倾巢而出出了。” “高公公，吴三桂派了多少人伏击唐通？”李国桢眼底泛出一丝担忧。 高勇回话：“咱家听孙将军说，吴世子派出了四万人马。” “皇上，如果李自成真是去增援的，那吴三桂岂不危险了？”李国桢担心，万一吴三桂遭受重创，李自成回过来再围京城，就会变得肆无忌惮。 之前，他们所以没有出全力，也有吴三桂的因素在里面。 害怕双方拼个你死我活时，吴三桂突然在身后给他们来上一刀。 刘宗敏的中吉营，就是专门用来对付吴三桂的。 “襄成伯，不必担心，李自成这点兵马，吴三桂能应对，当务之急，我们应该想办法如何帮一帮黄蜚和冯元杨了。朱慈烺点燃了一根烟。 “出城跟田见秀决战的机会来了。” “大伴，马上传刘文耀，刘文炳，王庆、戚元武等人，来军机处议事。” “是！！” 汪永洪派人去传旨。 李国桢和张国记等人却吓了一跳。 “皇上，您真的要出城跟闯贼决战吗？” “田见秀和谷可成的兵，都是李自成的精锐，咱京城的兵马才训练了一个月，就怕李自成突然折返。”倪元璐做梦都想赶跑李自成，就是信心有点不足。 他不敢相信，训练一个月的兵马，真的能打赢田见秀。 第184章 出城，干 “皇上，决战之事，非同小可，要不还是再等等吧，要是能再多训练一个月，把握会更大些。” 方岳贡身为户部尚书，曾亲自操练兵马，一个月时间想要练出精兵，确实不可能。 就怕出现意外情况。 譬如，李自成突然折返，刘汝魁突然北上，都是变数！ “皇上，不如再等等吧，田见秀的兵战力不俗，此前攻打宣府和居庸关的就是他们，而我们的兵器不足，戚家军车营仅左营配齐了火炮，右营的火炮、火铳配备只达到了预定的三成。” “步兵营火器配备只有预定的两成，神机营一万兵马，仅有火铳一千五百杆，其余人马全都是用的木枪。” “还有改成骑兵队新三千营，一万两千人仅有战马五百匹，真的打起来，恐于我不利啊！”李国桢将京城守军情况一一罗列出来，供大家参考。 听完这些，倪元璐、李若琏、方岳贡等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京营被裁撤，改编成了新三千营，只留下一万两千人。 守城主力全靠净军和戚家军，净军全部由太监组成，战斗力不算差，但也不是很强。 戚家军刚刚组建，训练不足，兵器不足，他们也不可能把所有兵马全部派出去。 出城决战，最怕有变数。 这么多人出去，万一李自成或者刘宗敏杀个回马枪，五六万人一旦乱了肯定会影响全城。 朱慈烺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落在李国桢身上：“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不过，却忽略了一点” “战机！” “李自成主力去了香河，战机有利于我，田见秀的兵虽然是主力，但前几天戚家军和陷阵营出城却重创了他们。” “别看留在城下的闯贼还有八万多人，实则是将伤兵，弱兵全部留给了他，真正能打仗的不超过五万。” “我们虽然大都是新兵，但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戚家军还是净军，全都登城轮训，就连黑虎营那帮孩子也都上了好几次城，开始嗷嗷叫。” “兵器是少了点，可，大家别忘了，我们是主场作战，背靠城池，哪怕有什么不对，还能撤回来。” “最重要的一点，朕的目标不是田见秀，而是前往天津的马科部。” 李国桢猛然一愣，脸色剧变：“皇上，您要派兵增援天津？” 李若琏和李遇知等人也都纷纷睁大双眼，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出城作战十分凶险，还要增援天津，万一被人截杀在半路，可就危险了。 “李自成派马科和左光先、吴汝义三万兵马企图拿下天津卫，断我粮道。” “如果我们现在不增援，哪怕黄蜚能够暂时守住，等吴三桂撤回山海关，李自成定会派主力增援，到时候，天津就真的不保了。” 朱慈烺呵呵一笑后，来到了那张京师布防图面前，用指挥棒指着城北： “但如果朕派戚家军和神机营出永定门，与田见秀决战，田见秀势必将其他门的兵马调回增援。” “到时候，方正化和刘文耀带三万两千人，从东城杀出去，一举踏破东城敌军大营，田见秀必然增援。” 为了避免被田见秀看出破绽，出城兵马动静还不能太大，捣毁城东大营后。 田见秀派兵杀回来，肯定会堵城门，到时候一部分出城大军佯装进城，然后主力迅速东撤。 田见秀肯定会以为只有少数没有来得及撤回城的兵马，往天津方向跑了。 到时候方正化，刘文耀在马科和吴汝义攻城时，突然杀出，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当然，朕之所以新三千营出城去天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京城资源有限，新三千营改编成骑兵之后，全军只有五百匹马，绝不能让他们留在京城耗着，抵达天津之后，可以让黄蜚从山东、济州等地，斥资购买马匹，尽快打造一支能够跟闯贼抗衡的马队。” “同时三万多人离开，就少了三万多张嘴，也能缓解京城的粮食危机。” “黄蜚、冯元杨已在天津招募三万新军，方正化到了天津，就能与京城形成犄角之势。” “北有吴三桂坐镇山海关，固安方面此前也传来消息，韩东明、何复等人，在固安一带，发展了一万乡兵，等他们形成气候，李自成恐怕得琢磨退路了。” 朱慈烺甚至还想直接派兵去固安，增援何复他们，不过仔细斟酌之后，决定还是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关键是看出城之战，能打成什么样。 方岳贡眼睛一亮，他别的没听清楚，倒是听清几万人出城可以不用耗费京城的粮食了。 作为户部尚书，脸皮必须要厚。 “皇上圣明，三万多人一天得消耗六七百担粮食，臣也赞同出兵天津。”， 三万多人一天六七百担，一个月就得两万担。 早点说嘛。 “臣明白了，原来皇上早有谋划，既然如此，臣也同意出兵。” 李国桢几个刚开始是反对出城的，经朱慈烺解释后，纷纷茅塞顿开，几乎全都同意了朱慈烺的出城作战方案。 随后，朱慈烺马上召集了方正化、刘文耀、刘文炳、戚元武、刘雄等人。 得知要出城作战，增援天津，刘雄和戚元武等人精神大振。 方正化和刘文耀作为增援天津港的主力，当朱慈烺将利弊一一解释后，他们也纷纷赞同。 尤其是刘文耀，改编成骑兵之后，最缺的就是战马。 到了天津，他们就能源源不断的获得战略资源。 不过； 香河距离京城，才一百多里，如果李自成要增援，刘宗敏的马队半天就能赶到。 出城作战，必能操之过急。 得等； 等吴三桂和李自成交上手。 众将也需回营准备。 分发兵器弹药，做最后的战争动员。 火器不够，震天雷来凑。 上次捣毁八大奸商在京城的窝点后，缴获了大量物资，军器局也打造出了一批数量可观的震天雷。 刘雄和戚元武等人回兵营后，朱慈烺让户部拨款三十万银元，交给刘文耀带走，作为第一批购买马匹的经费。 往后将陆续拨款百万，用于组建骑兵。 第185章 出使高丽 明末一匹普通马的价格在二十到三十两左右，蒙古马的价格可能在八十到一百两，而且还有价无市。 现在这个情况，组建骑兵只能退而求其次，主要是马就行，哪怕是毛驴和骡子都能用来驮东西。 李自成的大军，每到一处就会大肆掠夺当地骡马补充到军中。 山西，开封等地的马匹几乎被掠夺一空，好在登州，威海等地还没遭到破坏。 古代民间都喜欢养骡马用来驮载货物，只要肯付出银子，还是能组建一支数量可观的骑兵。 再不济还能派船去朝鲜。 对，朝鲜！ 朝鲜两次跟皇太极签订城下之盟，却非诚心归顺，朝鲜民间对于满清更是极其不满，为了缅怀明朝，他们甚至将年号用到了崇祯265年。 是时候派使者前往朝鲜了。 要是能借来几万棒子兵更好。 再不济，借点银子，借点马也行。 朝鲜王要是不识趣的话，呵呵，等平息了内乱…… 随后，朱慈烺做了个两个决定。 一是让汪永洪趁着出城交战的机会，给何复再送三万银元，五百斤食盐过去。 在古代盐是比粮食更难买到的战略物资，哪怕在非战争时期，也是限量供给。 到了战时，扼住了食盐流入通道，就将一个地方封死。 何复他们在乡间作战，粮食反而容易获得。 二是派使者前往朝鲜，面见朝鲜王，最好能在朝鲜筹集银两，秘密训练汉军。 鞑子攻占辽东时，就有许多汉人流落到济州等地，兵员不用担心。 从军机处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朱慈烺没有回宫，而是去了北镇抚司。 刚才刘金堂来报，徐国桢、张忻等人对谋反之事供认不讳。 事情跟朱慈烺所料不差，他们还参与了行刺皇上的大案件，徐国桢和朱纯臣才是行刺案的主谋。 消息传入朝堂，众臣一片哗然。 那些跟徐国桢和朱纯臣相关的人却吓得瑟瑟发抖。 “哼，朕就知道是他们，李爱卿，这件案子，都交给曹正去办吧。” “曹正，朕不管牵扯到谁，只要跟朱纯臣和徐允桢相关的人，全都拿下。” “三天之内，将所有人必须全部缉拿到案。” “是！！” 锦衣卫镇抚使官厅内，朱慈烺神色冷厉。 因为朱纯臣和徐允桢案子，牵扯甚广，追查到底的话，除了之前被罢免的官员，最少还有上百官员要牵扯进来。 不过，这也符合他的预期，京城的官员一大半都该死。 在刘金堂、马童山等人的陪同下，朱慈烺在监狱见到了朱纯臣和徐允桢、张忻。 这哥仨被关在同一间牢房内。 “皇上，皇上饶命啊，罪臣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饶罪臣一条狗命吧。”张忻穿着囚服，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胸口、后背的血痕纵横交错。 应该是挨了不少鞭子。 徐允桢和朱纯臣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看到朱慈烺就爬过来求饶，哪里还有国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几个乞丐乞食。 “皇上，求求您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开恩饶了罪臣吧，罪臣再也不敢了。” “皇上，罪臣愿意献出所有家产，只求能您饶罪臣一命，凯恩呐！！” “朱纯臣、徐允桢，你们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朕难道没有给你们机会吗？” “你们带人强闯大殿，以死相逼，你们阳奉阴违，在朝中排斥异己，你们手握重兵却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导致朝廷军备废弛，你们干的这些龌龊事，条条死罪。” “但是，朕并没有因此杀你们，只是将你们革职，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因此记恨朝廷，记恨朕煽动人行刺造反，试图颠覆朝廷。” “行刺不成，转而叛国投敌，这样的人还能活，天理难容。” 说完这句话，张忻、朱纯臣、徐允桢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全都泱在了地上，色若死灰。 “朱慈烺，你不得好死，你以为杀了我们，你就能活吗？闯王不会饶你的，哈哈哈，现在辽东二十万八旗铁骑虎视眈眈，吴三桂也不听调令，湖广还有张献忠三十万兵马，左良玉、刘良左、高泽等人全都不听调令。” “你以为杀了我们，你们朱家王朝就能保得住吗？痴心妄想，你们父子一样得死。” 哈哈…… 徐允桢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豁出去了。 他要看着大明王朝，看着朱慈烺父子覆灭。 “没错，朱慈烺，纵然我们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老夫活了五十岁，而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畜生，最多只能活十五岁，杀我，杀我啊！！” 朱纯臣见求饶不成，干脆求死，死之前也得臭骂朱慈烺一顿。 “闭嘴，你们这些逆臣贼子，侮辱皇上，我先砍了你们！！”刘金堂打开牢房大门，就要进去杀人。 这些畜牲，反正都要被判死刑。 晚杀不如早杀。 朱慈烺拦住了他：“刘金堂，等等，不必跟这几个垃圾置气，让行刑官将他们的舌头割下来，绑上城头，朕要让他们睁开狗眼好好看看，朕的兵马是如何踏破敌营的。” “去告诉曹正，三天内将逆臣贼子的家产全部抄归帑。” “等朕踏破敌营之后，在将你们几个垃圾剥皮实草，立于城楼之上，警示后人。” 听完后，朱纯臣三人脸色剧变，本想反正要死了，骂他出一口气，没想到，更狠的还在后面。 “你，你不得好死，朱慈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我做鬼也会饶了你。” “朱慈烺，你这个暴君，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们朱家王朝，马上就要覆灭了，你们都得死。” 几个人被吓得脸色铁青，这会儿也只能怒骂壮胆了。 刘金堂很快招来了行刑官。 牢房大门打开，三人被拖死狗一样，拖出去。 “啊！！” 很快传来惨叫。 朱慈烺只是下令，将他们割舌后等会送到永定门城楼去绑着。 与此同时； 养心殿； 崇祯得知朱慈烺要杀国公的消息，内心五味杂陈：“徐允桢和朱纯臣这两狗贼，竟然敢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死不足惜。” “可惜啊，朕以前怎么就没下手将它们除掉。” 崇祯可惜的不是没除掉朱纯臣和徐允桢，而是可惜没拿下这两头肥猪。 那样，他手头上也能宽裕一些。 “还有其他消息吗？” “有，刚才太子找了刘文耀和方正化他们，说是要出城决战。”高起潜跪在地上，将打听到的消息全都说了一遍。 “什么，出城决战！！”崇祯脸色骤然大变。 第186章 讹诈曹正 “是的，万岁爷，太子找军机处和内阁以及刘文耀等人商议过了。” “现在似乎只等李自成那边的消息。” 高起潜将来龙去脉大概讲述了一遍。 他甚至都不称朱慈烺为皇上。 听说吴三桂的兵马到了香河，崇祯眼底露出些许欣慰，冷静下来了：“好，吴三桂总算派兵出来了。” “太子要出兵，让他出吧，你多派点人去城头盯着，有什么消息尽快来报。” “是！！” 高起潜离开后，崇祯脸上泛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 与此同时，京城，东厂兵分多路，根据徐允桢、张忻、朱纯臣招供的名单，大肆搜捕。 当天又有一百多人入狱，牵连到官员有六七十人。 大唐报、剧院、书场开始大量释放朱纯臣等人贪赃枉法，勾结闯贼的罪行。 朱慈烺在京城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加上这段时间，城中百姓习惯了听书和看大戏。 兵营的士兵都将听书和看戏融入了生活。 当众人得知朱纯臣和徐允桢等人的罪行后，群情激愤，喊打喊杀，国子监的学子甚至请求面圣，请皇上马上下令处决朱纯臣等人。 杀国公对于朝廷来说是大事，但现在有了朱纯臣和徐允桢的卖国通敌的罪证。 舆论更是呈一边倒的态势，杀他们已没任何障碍。 当天，曹正就在锦衣卫的陪同下，对成国公府进行查抄，在锦衣卫和东厂的挖掘之下，一批又一批的银子从成国公家里被挖出来。 到了傍晚，曹正的人清点银子数量，一个个笑开了花。 “公公，朱纯臣府上一共抄出银子四十二万两，黄金一万三千两，店铺十二间，宅子六栋，田产六千顷。” 曹正的心腹太监拿着清单，笑的合不拢嘴。 “呵呵，好，好，发财了，发财了，朱纯臣这头肥猪，总算落在咱家手上。去将银子留下二十万，黄金留下五千，你拿两万两，分给跟咱家一起来的兄弟，剩下的全部送内帑。” “那，公公，外面的锦衣卫咋办，万一他们问起来。”心腹太监精神大振。 跟着来抄家的番子大约有五十来人，给他们每人十两意思一下就行，不能再多了。 剩下一万九千五百两，全都可以进自己腰包了。 “罢了，等会儿，你从那边留下两万两，给余百户他们。”曹正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以前抄家，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抄家，还得算上锦衣卫。 于是心腹太监，将交给内帑账单上的银子改成二十万。 他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外面有一小太监，早就将他们对话内容记录下来。 随后，曹正等人又连夜查抄了徐允桢府邸。 徐允桢的家财产，一点不比朱纯臣家少，曹正操作手法，如出一辙。 先对半砍，然后分了两万两银子给余百户。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连夜带着账本去面见朱慈烺。 “皇上，您看，朱纯臣的家底真殷实，一共抄出价值二十万两的银子和珠宝首饰，另外还有八千两金子。田产更是达到了六千顷。” “丧心病狂呐，真不知道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奴婢觉得，立即砍了他们才好。” 曹正开始戏精附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是忧国忧民的忠臣。 呵呵！ 畜牲，继续演吧。 朱慈烺眼底闪过一抹冷笑：“曹正啊，干的不错，徐允桢家的财产应该更多吧。” 曹正继续表演：“对对对，奴婢等人一共在徐家搜出银子二十一万，黄金九千两，铺子二十间，田产五千多顷，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占了那么多田产，要不是这些贼子，朝廷哪会陷入这般困境。” “徐家世受皇恩，却不思报效朝廷，真是让人可恨。” “是啊，没有那么多贼子，朝廷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惜，大明朝怎得有那么多贪官污吏和奸臣呢。” “曹正啊，你说，朕该如何来对付这些奸臣呢。”朱慈烺点燃一根烟，双脚搁在桌子上，老神在在的看过来。 曹正再次发挥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回皇上，此等贼子，绝不能心慈手软，应该效仿太祖皇帝，贪墨六十两者，全部剥皮实草震慑群臣。” “皇上，奴婢愿意成为您手里的一把刀，您让杀谁，奴婢就杀谁。” 要不是朱慈烺早就知道内幕，恐怕还真会为这厮真情所动。 朱慈烺吸了一口烟：“呵呵，要是人人都如曹正，那朕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你说的对，对于贪官污吏，奸臣逆贼就应该施以极刑。” 这个时候，朱慈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肃然而立。 “曹正，你知罪吗？” “啊——”曹正心神一颤，扑通跪下，脸色剧变：“皇，皇上，奴婢，知罪。” 本就有些心虚，被朱慈烺这么一问，突然懵了。 本来想问自己犯了什么罪，却又不敢。 轰！！ 朱慈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吓得曹正浑身哆嗦：“既然知罪，那你说说，你到底有何罪。” “啊，皇上，奴，奴婢犯了什么，错，请您明示！！” 瑟瑟发抖，但他并没有失去理智。 皇上处于暴怒状态，稍有不慎，自己脑袋不保。 “这么说，你是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 “贪六十两，就能剥皮实草，你曹正是不是应该千刀万剐，碎尸万段，说吧，到底贪了多少？” “你若是想将大明最严厉的酷刑尝一遍，朕可以成全你。”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好好想想，再说，大伴，拿笔将曹正说的都记录下来，最好是将来数字对不上。” 朱慈烺重新坐回了大椅上，悠哉悠哉，拿起了一张报纸。 “皇，皇上，奴婢交代，奴婢都交代！！”曹正爱钱，但更惜命。 他可不想死。 关键是朱慈烺言出必行。 这些天，城里杀了上千人，曹正可以肯定，如果自己真的撒谎，朱慈烺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现在他恨不得给自己扇一巴掌，为什么要提出贪墨六十两就剥皮实草。 谁能想到回旋镖竟然打在自己身上了。 “查抄陈演府上，奴婢截留了……” …… 第187章 突袭田见秀 曹正跪在地上说，汪永洪在一旁记。 花了大约两刻钟时间，曹正将自己贪墨了多少银两，多少银子用来贿赂锦衣卫，全都详细的交代了一遍。 受贿的锦衣卫竟然还牵扯到了新任北镇抚使，马童山。 “曹正，朕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查抄张忻等人之后，将所有财产交还内帑，然后指认马童山等人。” 朱慈烺确实没料到，马童山刚刚升任北镇抚使就截留了几万两贿赂。 倒是刘金堂和郭文庆拿到银子后全部主动上交了。 马童山则只交出一小部分。 朱慈烺不介议他们小贪一点，毕竟都不是圣人，换成他站在马童山的位子上可能会贪的更多，但还在风口上如此明目张胆的贪，是绝不能容忍的。 “是，奴婢一定照办！！”曹正如获大赦，听到朱慈烺让他戴罪立功才松了一口气。 心却在滴血。 曹正前前后后总共贪墨了九十多万两。 之前被朱慈烺以陈演、魏澡德主动交代了家产数量，曹正抄家伙不得已退回去了三十万。 这次四十多万两，刚刚送到家里，还没捂热，就被发现了。 当天晚上，他就赶紧带着人将贪墨的六十多万两金银子全部退回来了。 不过曹正回头就将他的心腹敲诈了两万两。 这些朱慈烺睁一只眼闭只眼。 只要认真办事的人，喝口汤是允许的。 算上曹正账面上送来的数字，今晚入账总数超过一百二十万两。 朱慈烺按照惯例，房屋，交给商部，田产和银子归内帑。 内帑的银子又堆成了小山，汪永洪也笑眯了眼。 之前朱慈烺拿了一百万两入股大明中枢银行（中央银行有点扎眼，后续改为中枢银行），王承恩组建商队带走了五十万。 给何复和翰东明的三万银元，也是内帑拨款，要不是这几天户部送来二十万银元卖粮款，账户都快被清空了。 今晚，朱慈烺和军机处、内阁几个老臣都没有睡。 刘文耀和王庆、戚元武等将领，也都围在军机处，等候消息。 终于在子时，派往香河的斥候送回消息。 李自成的大军于当天下午抵达香河，随即对吴三桂发起猛攻。 被围在新潮河附近的李来亨、唐通伺机突围。 白广恩也趁机逃脱，回过头又跟李自成主力会合，扑向香城。 冯光裕见李自成来势汹汹，主动退出香城，跟吴三桂撤往玉田。 途中，吴三桂的主力骑兵跟刘宗敏、刘芳亮发生大战，双方各有损伤。 现在李自成和李来亨会合追击吴三桂去了。 朱慈烺听了香河方向的战报后，马上下令，大军出城。 “立即执行第一套方案。” “陷阵营、戚家军步兵营，出城突袭田见秀大营。” “戚家军车营，随后出城，在步兵营身后展开！” “是！！” 戚元武、刘文炳等人的兵马，早就在城下等候了，等他们回到军中立即下令。 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三座城门，缓缓打开。 夜已深； 田见秀大营只剩下三三两两的篝火还在燃烧，这段时间，田见秀为了扮演主力继续攻城，以造成李自成还在城下的假象。 就连李自成的大旗，都还在田见秀兵营附近。 为了演的更逼真些，田见秀甚至还换上了李自成的衣服。 只是这些，全都没有瞒过朱慈烺的眼睛。 田见秀并不知道，自己在朱慈烺面前早已经被扒光了底裤。 他不知道，自己抽调兵马佯攻，反而成了京城守军的免费陪练。 李自成离开后，朱慈烺知道田见秀是佯攻，反而大胆的将新兵拉上战场。 就连少年营以及刚刚组建的女兵营，都组织了人马到战场上轮训，在田见秀的配合下，新兵们茁壮成长。 忙碌了一天的田见秀，天黑后，早早的钻入了营房。 因为他的部下，前段时间昌平抢了几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送到了他的大营。 那娘们水灵水灵的，田见秀常年在外行军作战，血气方刚，哪能禁得住这种诱惑。 李自成又不在。 整个大军由他说了算。 白天，几个小娘们穿着士兵的衣服在营房走动，也不会引起怀疑。 到了晚上，就往营房里一钻，谁也不肯打扰。 就这么，连续过了八九天，田见秀已经习惯了这种醉生梦死，夜夜笙歌的日子。 从天黑忙碌到半夜，田见秀终于像一头死猪一样，睡了过去，反而两个女人精神抖擞…… 城东方向是制将军谷可成的防线。 城西则是制将军马世耀的防线，守在城北的是刘体纯。 谷可成和马世耀几个都差不多，从山西出发好不容易脱离了李自成的掌控，仗打的那么顺利，不享受一下人生，对不起自己这十几年吃的苦。 白天佯攻，完成任务到了晚上就全部回营，只留下少量兵马在各个营地之间巡视。 京城周长接近五十里，原来李自成和刘宗敏等人在的时候，三十万大军都围不严实。 现在田见秀只剩下八万人更不可能围死了。 刚开始，明军斥候从各城门之间穿梭过去，田见秀还会派人拦截，后来发现，根本拦不了。 他们最多也只能遏制城门附近的地盘。 久而久之。 甚至白天，明军的斥候还能从他们各部之间穿梭过去。 不过，李自成带兵离开时，跟田见秀嘱咐过，万一明军出城，就赶紧拖住他们，到时候通州大军杀回来，直接抄明军后路。 反正，不管怎么样，明军不敢轻易出城决战。 毕竟，田见秀手握“三十万”大军，朱慈烺真要是头铁出城决战，李自成就会杀回来。 他们没有任何人认为，朱慈烺会真的出城“找麻烦”。 但就在子夜时分，永定门方向却传来了轰隆的爆炸声，顿时永定门附近的闯军大营，火光冲天。 数百名陷阵营将士携带震天雷摸到了田见秀大营，同时发起袭击。 他们将震天雷点燃丢入营地，撒腿就跑。 霎时间，地动山摇。 营地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匆匆爬起来才看到营地外面人影晃动。 “敌袭，敌袭！！” 慌乱之中几个将领大喊。 田见秀一骨碌从营房爬起来，拿起战刀就冲出去了。 “兄弟们，给我杀！！” 王庆以及戚家军提督刘雄大吼一声，上万人马朝田见秀大营发起攻击。 …… 第188章 神机营出城 明军开始就使用了震天雷，动静很大。 王庆和刘雄进攻的地方，正好就是田见秀前锋营的营地。 前锋营主力有三万兵马，前段时间在城下吃了亏被戚元武干掉了一千多人。 没想到，王庆他们专挑“软柿子”捏，又找上门来了。 田见秀的兵马大都在大营歇息，惊慌失措跑出来，大营附近已经来了许多明军，因为是晚上，视线不好，导致他们不知道具体来了多少人。 王庆的和刘雄的人却非常生猛，一阵乱炸之后，猛攻大营。 火光冲天，大营内部不需要火把都能看得清楚。 陷阵营很快就在里面杀出两个凸出部，刘雄的戚家军一个步兵营也迅速攻入进去，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势。 刚开始，就把田见秀打懵了。 加上动静太大，那些刚从大营出来的士兵，连将领都找不到，匆匆投入战斗。 刘雄的第二个步兵营也很快上来了。 依靠震天雷，往里面疯狂进攻，气势上呈压倒性优势，硬是将田见秀三万人杀的节节败退。 “快，快让谷可成向我靠拢。”田见秀手握战刀，被几十名部下簇拥着，灰头土脸的退到大营西南方向一个角落里。 明军还在持续进攻。 他这边因为遭到突然袭击，兵马有些混乱，导致无法组织有效反击，明军却如同猛虎下山，三路人马相互配合。 看着被摧毁的大营，田见秀有些心慌了。 意识到可能是朱慈烺派兵出城决战，赶紧让人通知谷可成，马世耀和刘体纯三人带兵回援。 永定门的动静很大，这边一开打，马世耀等人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朝阳门的谷可成。 他立即招呼大营主力，做好应战的准备，并且派人巡视城东方向的东直门，广渠门，防止明军出城突袭。 但事违人愿，他们做好了万全准备，明军却没有从这边出来，甚至阜成门和德胜门方向也没有任何消息。 明军好像专程奔着田见秀大营去的。 这操作，简直绝了。 之前，谷可成等人猜测，经过这么多天的鏖战，朱慈烺应该重新组织了兵马，城中守军最少得有五六万。 如果他们倾巢出动，攻打田见秀，田见秀肯定干不过。 要是不增援，万一田见秀遭受重大损失，他们都会受到牵连。 “马永林，你带左营留下，盯着城门，其他人马，跟我增援永定门。” “兄弟们，跟我走！！” 谷可成麾下不到两万人马，抛开辎重部队以及伤兵，能打仗的大约还有一万两千人。 留下一半镇守大营。 自己带着大约六千兵马，赶往永定门。 城西的马世耀、城北的刘体纯他们和谷可成兵力相当，但是各营都有不同数量的伤兵，这些天佯攻实际上也折损了不少人。 战斗减员，包括战死，受伤，失踪、被俘等等，战斗中损失不能上战场的士兵，都归纳于战斗减员。 连续十天的佯攻，还得伪装成主力，虽然实际进攻的兵马不多，但每次都会有所损失。 四十多里的战线，十几座城门，表面上看攻城烈度不大，实际上朱慈烺在城头埋伏了不少射艺精湛的火铳手陪着他们演戏。 每天伤亡几百人，十天下来，数字能将人吓一跳。 加上之前遗留的伤兵，也全部留给了田见秀等人，表面数字有八九万，再抛开非战斗人员实际上能打仗的不超过六万。 真实情况也大致差不多。 历史上李自成攻占京城之后，也只带了十八万主力去山海关找吴三桂算账。 结果他没有把满清的因素算进去，最终十八万人马只回来了七千，十五名大将折戟于山海关城下。 这十八万人几乎是李自成的全部家当了。 剩下的虽然还有几十万，但都是歪瓜裂枣，要么不是诚心归顺的。 譬如马科，先投李自成，李自成失势之后，跟白广恩等人马上又投降清军。 妥妥三姓家奴。 谷可成、马世耀、刘体纯三人带着兵马火速赶往永定门，城头上的朱慈烺和刘文耀等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皇上，城东，城西，城北兵马都在增援，让臣带兵上吧。”刘文炳激动万分。 神机营重建已经一个月了。 之前他可是答应，十五天就能形成战斗力，可惜，神机营的将士除了登城御敌之外，还没有像陷阵营，戚家军那样出城跟敌人硬刚过。 朱慈烺背着手，轻轻点头：“好，刘爱卿，朕命令你率领神机营出城，兵分两路，侧击敌人援军，记住所有将士一定要将熏香点上。” “是！！”刘文炳热血沸腾。 苦练一个月，终于轮到神机营了。 虽然，神机营只配备了一千多杆火铳，许多士兵都是拿着木枪在练习，但这一次，刘文炳为了出场作战，硬是从方岳贡手上借了好几千支梭镖。 “神机营的兄弟们，跟我走！！”刘文炳大吼一声，早就在城下集结的神机营将士纷纷跟上。 他们兵分两路，从左安门和右安门出城。 谷可成、马世耀等人带着几千人，匆匆赶往永定门增援。 谷可成要的不仅仅是增援，还要切断明军回城的后路。 因此他的人尽量靠近护城河这边摸过去。 “砰砰砰！” “砰砰砰！！” 黑暗中响起了密集的铳声。 谷可成完全没有料到护城河附近还有其他兵马会袭击他们，一门心思全部放在了增援永定门上。 直到火铳响了，身边倒下几十个兄弟，这才发现，护城河附近亮起了密密麻麻的“火星子” 明末燧发枪还没完全普及，使用更多的是火绳枪，火绳枪在夜间极易被发现。 谷可成的部下们很快就将这些火星子跟火铳联想在一起。 尼、玛。 这么多，全都是火枪兵啊！ “将军，您看，是火铳兵，最少有好几千人呐。”一名掌旅声音略带沙哑，显然吓的不轻。 谷可成朝着前面一看，浑身一哆嗦。 “该死，怎么有那么多火铳兵，快往大营方向靠！！” 试图远离护城河 “狠狠的打！！”刘文炳咧着嘴，差点没笑出声。 神机营只有一千多杆火铳，将士们嘴里全都咬着一根香，然后从兜里掏出炮仗来放。 …… 第189章 虚晃一枪 他这边真正开火的只有几百人。 弄出的动静，却像有好几千人。 这一招果真将谷可成他们吓的够呛，大晚上的，黑灯瞎火，谁知道他们会这么玩。 眼看谷可成试图摆脱他们，刘文炳立即招呼兄弟们靠上去。 这段时间，神机营除了练习射击，还要练习刺杀，朱慈烺更是将后世的刺刀战术编成了教材，让他们练习。 没有足够火铳，梭镖照样能杀敌。 “该死的，还黏上老子了，快撤！！” 谷可成不想挨铳子，根本不敢跟刘文炳交战。 然而，当他们即将赶到永定门时，突然发现前方黑暗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去路。 突然黑中亮起了火把，几道强光刺射而来，瞬间让谷可成等人如梦惊醒。 中埋伏了。 没错，在前面埋伏的正是戚元武的战车营。 王庆和刘雄出城后，戚元武就下令两个战车营分别在王庆他们左右两翼埋伏，只等田见秀的援军。 隆隆的炮声中，谷可成的兵马乱作一团，惨叫声不绝于耳。 “给我杀！！” 戚元武炮击之后，立即招呼车营向前推进，战车营的兵马分为正兵，奇兵和马兵。 正兵可以理解为炮手以及护卫炮手的侍卫主要在大阵中作战，奇兵则是炮击之后，负责出击的士兵。 马队则是在敌人溃退时，追上去收割的。 一辆战车的奇兵有四名鸟铳手兼长刀手，两名为藤牌手，两名为鎲把手，队长、火兵各一名。 鸟铳手、藤牌手比较好理解，鎲把手可以鸟铳手的副手负责填装，火兵则专门负责火器维护，也会协助填装。 谷可成的人挨了一阵炮炸，后面刘文炳的神机营也杀过来了。 搞不清楚情况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增援。 田见秀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赶紧撤。 撤回城东大营再说。 战车营推进速度慢，肯定追不上，刘文炳却管不了那么多，亲自带着两千人迅速穿插过去，试图将谷可成的退路截断。 谷可成怎么可能会跟他硬碰硬。 连忙向南撤退。 但刘文炳也不敢追太远，毕竟黑灯瞎火的，搞不清情况。 西线那边，马世耀和刘体纯二人先后也遭到了马金涛率领的神机营左掖和戚家军车营拦截。 他们的心理素质还不如谷可成，看到黑夜中密密麻麻的“火铳兵”赶紧向西转移，试图绕过神机营和戚家军的防线，跟田见秀会合。 戚家军车营速度慢，追不上，马金涛只能带着神机营左掖兵马迅速黏上去。 而这个时候，田见秀和辛恩忠二人付出好几千人的伤亡代价后，终于站稳了脚跟。 他们发现，用于进攻大营地明军只有一万多人。 真正的主力则在伏击谷可成等人的增援兵马。 赶紧抽调部分兵马往谷可成和马世耀这边靠拢。 刘文炳带着人追出一段路后，发现田见秀这边派人来接应，戚家军车营却没有跟上来。 新兵最忌讳孤军深入。 担心被包饺子！ 只能带人先退回来。 王庆和刘雄正面进攻的兵马在田见秀缓过劲来之后，逐渐打成了拉锯战。 拉锯战，意味着伤亡会逐渐扩大。 拼消耗不是朱慈烺的初衷。 “方爱卿，你们的人可以行动了！！” 战场态势逐渐发生变化，朱慈烺不得不动用后手。 他的后手就是方岳贡麾下的两万民壮。 刚开始组招募新兵时，朱慈烺就让方岳贡将城里的青壮全部组织起来进行简单训练。 经过筛查后，比较理想的五万青壮暂时被募为乡兵，半天训练半天休息，只拿三分之一的饷银。 对于青壮来说，现在暂时不能出城生产，官府管饭，每月还能赚半两银子，几乎求之不得。 就这样，招募的青壮经一个月的操练，也形成了一定战斗力。 但这次，方岳贡的任务是派人拿着火把出去晃一晃，吓唬一下田见秀。 很快，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方向，大批“明军”出城，密密麻麻的兵马在后方宛如长龙，声势浩大。 田见秀、谷可成、马世耀等人，吓了一跳。 “田将军，看来朱慈烺这个狗贼真的要跟咱拼命了。”部将辛恩忠脸色铁青，担心再这么下去他们真的要栽在这里了。 关键是现在城外最少出来五六万明军，要是不能集中兵力，全力以赴，对方就有可能冲出包围。 “快，马上派人去通州，将这里的消息告知闯王，让他们赶紧回援军。” 田见秀无比焦急。 他担心，时间一长，自己手上的兵力围不住京城了。 大军围困京城那么久，要是被朱慈烺打通了天津通道，就白忙活了。 谷可成领了命令后，十几匹轻骑，趁着夜色朝通州方向而去。 永定门外面很热闹，但实际上明军用来进攻的兵马只有四万人，出城的两万民壮只是打酱油的。 神机营还因为火铳不足，最多吓唬一下田见秀。 并且车营和步兵营的武器装备还有一大半没有到位，加上大部分都是新军，实际上战斗力非常有限。 刚开始只是靠虎尊炮和震天雷唬住了敌人。 等田见秀等人慢慢站稳脚跟之后，就占不到便宜了。 明军兵力有限，朱慈烺并不希望拿大代价去跟田见秀换命。 毕竟西北方向，还闹着饥荒，京城这点人换掉了，人家只需要振臂一呼，又会有无数人追随。 到时候死太多人，连抚恤金都给不起。 无谓的伤亡，相当于白死，不值。 赔本买卖不能干。 “传令，让戚元武、刘文炳迅速收缩战线，稳住阵脚。” “方岳贡的明军迅速向前推进，作出决战态势。” “是！！” 战场上，往往即将撤退时，反而会给于敌人来一阵更猛烈的攻击。 戚元武和王庆也不例外。 上百名投弹兵揣着震天雷，朝着敌方大营，一阵猛轰击。 数千陷阵士趁乱杀出。 步兵营和战车营则迅速收缩战线，在后方建立防线。 前面进攻的兵马见好就收。 “狗贼，他们要跑，不能让他们进城，老谷你带人从侧翼包抄过去！！’田见秀不愧是李自成麾下的猛将，立即看出了明军战略意图。 谷可成吃了那么大的亏，赶紧赶紧调兵杀过去。 但这个时候，意外却发生了。 …… 第190章 挖坑成功 田见秀稳住阵脚后，以为明军要回城。 让谷可成和马世耀等人重新组织兵马，从左右两翼杀过去。 只要有一路兵马，能够冲到城下，堵住进城的通道。 出城的明军就死定了。 通州距离京城不过四十多里。 快马半个时辰就能赶到。 何况刚才都炮声，指不定通州方向已经知道了。 弄好了，明儿拂晓刘宗敏的骑兵就能杀到。 “呵呵，狗皇帝，还想偷袭我，千算万算，你没算到，自己太弱了。”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难以得逞。” “冲上去，拦住他们。” “消灭他们，死！” 田见秀脸上泛着得意的笑容，仿佛，他已经是这场战争的最后赢家。 谷可成、马世耀，刘体纯带着一万多精锐，猛攻明军侧翼。 王庆和刘雄带兵迅速回撤，固守侧翼的是神机营和戚元武的两个战车营。 谷可成等人扑上来，却撞在了车营的炮口上。 可惜是晚上，视线不佳，影响了炮兵填装速度，刘体纯等人挨了一阵炮炸之后，还是忍着伤亡，冲到了战车营阵前。 双方展开了激战。 好在这个时候，神机营迅速赶来。 面对好几千手持火铳的明军，谷可成不害怕那是假的。 但事情总有意外。 撤退时，神机营的士兵有将熏香掉落地上，被谷可成的人发现了。 “将军，您看，这玩意儿……” “该死，他们用熏香冒充火铳兵，给我冲！！” 谷可成一看到这玩意儿，顿时明白过来。 难怪，刚才他们过来时，好几千火铳兵并没有给他造成多大伤亡。 当时他还嘲讽明军铳法不行，弄白天，原来自己被骗了。 气急败坏。 得到消息的马世耀和刘体纯同样气得跳脚，招呼兵马就扑上来，发誓要将这些戏弄人的玩意儿碎尸万段。 但，等他们杀到车营面前时，才发现，战车营在城外布置的防线像小型围墙，将自己围在里面，严丝合缝，根本进不去。 有的地方呈锯齿状态分布，搞不清情况的士兵，杀上去，进入了凹部，三面受敌。 陷阵营和神机营就仗着战车营的掩护，化被动为主动，开始为所欲为。 战场再次陷入僵局。 但，这就是田见秀所希望的。 他并没指望自己就这么把明军主力给消灭了。 现在他们要做的只是等。 等刘宗敏的援军。 通州兵马一到，京城守军的主力就将被全歼在城下。 田见秀当然不知道，朱慈烺意不在永定门，出城作战只是为了掩护方正化和刘文耀出城。 当然以朱慈烺目前的实力，跟田见秀决战并不是完全没有取胜的希望。 只是他就这么点人，真要是跟田见秀拼光了，等李自成杀过来，就再无回旋的余地。 到时候，吴三桂更不会买他的账了。 封王只能换回一时安定。 时间一长，吴三桂还得出问题。 …… 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田见秀以为朱慈烺要偷袭他，实际上，朱慈烺却另有所图。 “出城的时机成熟了，文耀，正化，你们二人火速从东直门出城，朕让锦衣卫掩护你们。” “是！！”方正化和刘文耀三万两千兵马，早已在东城大街小巷潜伏。 皇帝一声令下。 二人热血沸腾。 解围天津之后，他们二人将和冯元杨、黄蜚一起主导天津政务，从整体上配合京城，牵制闯军。 “皇上，您保重，奴婢去了。” 方正化有些依依不舍，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感觉皇上年龄虽轻，却极具战略眼光。 只是有担心，自己带着净军和新三千营走了，京城会有危险。 “去吧，不用担心京城，到了天津，王承恩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战略物资运回来，你们也不用愁军粮了。” “朕在，京城就在，相信等咱再见之时，北直隶已开创了新局面。”朱慈烺点点头。 转头看向李若琏。 “李爱卿，开始吧！！” “遵旨！！” “刘金堂，某命令你迅速带兵，从朝阳门出城，攻打谷可成大营！！” “是！！’ 刘金堂领了命令迅速往城下去，骑着战马直奔朝阳门。 朝阳门附近的大街小巷中，埋伏着两千锦衣卫和五千民壮。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火把迅速列着长龙，从护城河上的大桥通过，朝谷可成大营扑去。 谷可成部，留守大营的兵马，其实早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马永林恨不得赶紧带兵增援永定门。 但就在他们以为今天与明军无缘时，朝阳门突然打开，最少有好几千明军朝他们营地扑来。 那个大张旗鼓，气焰嚣张，生怕马永林他们看不见。 城头的守军，也往朝阳门城楼集结，摆出一副要出城决战的架势。 马永林赶紧带兵应战。 锦衣卫经一个月的整顿后，战力提升了不少，在五千民壮配合下，利用震天雷和火铳还真将马永林唬住了。 双方一接触，竟然势均力敌，谁也奈何不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东直门方向忽然有一伙明军摸到了马永林身后的营地。 营地中有只有一千多老弱病残驻守。 很快就火光冲天。 后路被抄，马永林吓的魂飞魄散，赶紧向谷可成求援。 谷可成那边也打的火热朝天，分身乏术。 好在田见秀赶紧抽调部分兵马过去增援。 只是等他们杀回去时，谷可成的营地被毁了大半，营地中那些伤兵老弱，更是被人杀的所剩无几。 好在援军赶到，最终袭击他们的明军又‘退回’了城里。 天色渐渐亮了。 永定门外面的厮杀还在继续，只是烈度早已大不如前。 天边泛起鱼肚白色时，此前出城助战的民壮早已退回了城里。 只有戚家军和陷阵营总共三万兵马，以及部分神机营士兵还在外面对峙。 他们背靠着护城河，身后有两座壕桥。 担心闯军会从左安门和右安门附近的壕桥过去断他们后路，民壮在撤退时，将那边几座桥暂时拆除了。 田见秀大约五万兵马，呈半包围态势，将戚家军挡住。 戚家军依靠战车组成的围墙，架设小炮，似乎并没有撤退的意思。 没错！！ 他们已经没打算就这样撤回去。 戚家军出城，咬住田见秀，一定程度上，可以牵制刘宗敏让他们不敢轻易去增援天津。 毕竟吴三桂那边未必靠得住。 朱慈烺不能不做两手军备。 昨天晚上，田见秀已经知道了戚家军的战斗力，凭他自己肯定没办法击败戚家军。 戚家军也吃不掉他，唯有等李自成增援。 …… 第191章 新兵轮战 吴三桂肯定不会跟李自成拼命。 等李自成回过头，他要么去拿下天津，要么杀回来，消灭永定门的戚家军。 如果非要二选一，他肯定认为只要消灭京城守军，天津就会直接崩溃。 天津有马科和吴汝义去就行了，刘宗敏的精锐再过去，只是杀鸡用牛刀。 但朱慈烺的想法的是，只要方正化和刘文耀抄马科后路时，没人捣乱就行了。 双方战略诉求不同，得出的结果也不一样。 按照李自成以及他参谋团的秉性，肯定会寻求先消灭京城守军。 …… 一夜的大战对于敌我双方精力消耗都很巨大，到了白天，田见秀看到明军阵营全貌后也不敢在轻易进攻了。 对面可是一百多门黑洞洞的虎尊炮对着他们。 而田见秀还得守着将近五十里的防线，防止明军出城，能够放在永定门外用来对峙的兵马，已经到了极限。 朱慈烺以及李国桢几个熬了一晚上，天亮后，眼皮都快要打架了，但他们还是认真的将战报看完。 昨天一夜鏖战，永定门防线最少杀死杀伤闯贼三千兵马，东直门方向，更是直接将谷可成大营摧毁，一千多驻守营地的闯贼被全歼。 难能可贵的是，刘金堂还从谷可成营地抢了一百多匹战马回来。 这一仗，田见秀总共损失了五千人。 不过，因为天黑的原因，有最少五百名断后的陷阵营士兵，撤退时走错了方向，被田见秀围住，最终大部分战死。 出城之战，朱慈烺也战死了八百多人，伤者高达两千。 好在野战医院及时发挥了作用，不久前，太医院利用朱慈烺提供的方法，研制出了止疼药和消炎药。 高浓度医用酒精也开始成为消毒的用品。 只要不是致命伤，士兵死亡率大大降低，皮肉伤养一段时间，就能归队。 太医院还专门从内庭接收了一批房子，用于集中安顿伤员方便照顾。 田华亮那边每天还能给伤兵营提供几百斤鱼，给伤兵熬鱼汤。 田见秀的人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几十万大军乌泱泱的杀过来，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物资劫掠一空，因为没有成熟的管理体系，抢来的东西很多浪费掉了。 缺医少药，瘟疫横行，加上天气逐渐回暖，受伤士兵得不到及时治疗和照料，受伤后死亡率极高。 此前，因攻城负伤的上万闯军，活下来的不到一半。 在田见秀大营后面七八里的地方有一片山坡，现在已全部被改成了坟场。 密密麻麻的，看着都吓人。 以前李自成都是流动作战，对于战死士兵的处理也很仓促，瘟疫横行的情况下还将人埋在山坡下。 士兵、战马有时候会在河沟取水。 可想而知，那些携带瘟疫的尸水全部流到河里，会有什么后果。 反正，田见秀营地的士兵，开始慢慢生病了，战力也在减弱。 而京城，朱慈烺下达了死命令，无论士兵还是平头百姓，都必须喝烧开的水。 无论谁喝生水，都要遭到鞭笞。 他们还动用了报社和剧院的力量，进行宣传，当然经过报社那些写手改编，被宣传成了闯贼在水里下了巫术，谁要是喝了就会见阎王，只有把水烧开才能破解。 反正老百姓都信了。 现在谁让京城老百姓喝没烧开的生水，他会跟你拼命。 礼部这段时间，利用剧院做了一些移风易俗的宣传，譬如茅厕分男女，不得随地大小便等等。 在古代，随地大小便，随地吐痰很常见。 经过宣传，并且强制执行后，虽然没杜绝，但总体还是好了不少。 锦衣卫本身就是情报部门，李若琏甚至暗中收买了一些大妈和老太爷，一旦发现可疑人员，马上报告上去，只要查实，遭到举报的人可能要被抓起来游街。 谁谁谁随地大小便，敲锣打鼓，脸都会丢尽了。 一些混迹进来的间谍，探子，如果跟这些人问路，打听消息很快会被盯上。 还真被他们抓了不少潜伏在城里的间谍。 听完汇报后，朱慈烺困的不行，赶回去睡觉。 汪永洪护送他回去的路上，告诉他，昨晚大军出城攻打田见秀时，派往固安的人马携带三万银元成功突破闯贼防线。 今天拂晓，他们就派人回来报了平安。 前往石柱宣慰司的高勇，也是跟固安的人马一起出去的。 相信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快到固安地界了。 朱慈烺点点头：“但愿，高勇能尽快抵达石柱吧，对了大伴，你尽快去通知田华亮带黑虎营和水战营做好出城轮战的准备。” “让他们全部换好黑虎营的衣服。” 此去石柱地区，最少得二十天，还得突破李自成和张献忠层层封锁。 之前启用秦翼明政令，就因为战乱没及时抵达，不然，有秦翼明提前坐镇川中，张献忠未必能打的进去。 汪永洪重重点头，汇报完他还得去跟张国纪商量，抚恤和赏银的事：“好嘞，皇上，那您回去休息，奴婢这就去找田华亮。” 朱慈烺确实困了。 回到宫中，宁妃还在宫里等他。 宁妃现在管着女兵营，事情也挺多，但好在都稳定下来了，她决定多抽时间陪着皇上。 昨晚大战，城中主力全部出城，锦衣卫和东厂大部分都拉到城头去了。 宁妃的女兵也高度紧张，生怕出点什么意外，好在当时汪永洪组织了一千多太监来帮忙。 看到皇帝回来，宁妃才稍稍放心。 不过宫里除了宁妃，还多了两个人。 长平公主和昭仁公主都来了。 “昭仁见过皇兄。” 昭仁公主看到朱慈烺，就小跑过来，抱住他大腿。 “小昭仁乖，怎么那么早来看朕了。” 朱慈烺蹲下身子，昭仁就往他怀里钻。 他顺手将小昭仁抱起来，往里头走。 “母后说，皇兄在指挥军队打坏人累了，让昭仁和媺娖姐姐给给你送吃的。” 小昭仁奶声奶气的，身子微微挣了一下，要下来。 长平公主，朱媺娖也过来了：“媺娖见过皇兄。” “媺娖妹妹，都是自己家里人，不用那么多礼数，平身吧。”朱慈烺抬了抬手，示意媺娖平身。 宁妃也迎上来。 小昭仁踮着小脚，从桌将将提盒拿过来：“皇兄，这是母后让御尚坊给你做的糕点，快吃吧，很好吃的。” 奶声奶气的。 拿着提盒有点吃力，朱慈烺深受感动，赶紧过去将提盒接过来。 “好，谢谢小昭仁，宁妃，媺娖，你们都没吃吧，过来和朕一起吃。”朱慈烺将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放着三份精美的糕点，还有一个瓷碗装着的食材，朱慈烺的脸色却猛然僵住了。 …… 第192章 皇上，这叫山药蛋 太后让昭仁她们送来的糕点中，竟然有四五个鸡蛋大小的洋芋，没有去皮，看起来像是蒸熟的。 在大明宫廷居然看到了洋芋，朱慈烺连忙晃了晃脑袋，确定没有看错。 这意味着什么。 （根据史料记载，土豆在大明中期就已传入中国，只不过那个时候不知道土豆可以食用，只是用来观赏。万历年间，明朝皇宫也引进了这种‘观赏植物’） （到了崇祯年慢慢有人发现，土豆的根系可以食用，但并没有列入主食，大明皇宫也会偶尔当成新鲜食材来吃。备注，土豆推广最少要花好几年时间，本书剧情以权谋和军师为主，不会等到洋芋泛滥。） 土豆常规亩产都能达到2000-3000斤，哪怕在明朝，耕种技术落后，没有化肥，再不济，弄个亩产一千都行了。 明末时期，北方小麦亩产才80-120斤，想要养活一家人，最少得种二三十亩田，如果是租田，好的年景也仅能保证不饿死。 辫子朝小康和小乾能人口大爆炸，国力暴涨，难道真的是他们治理有方吗？ 非也！ 真正的原因是番薯和土豆这两种粮食的秘密逐渐揭开，古代老百姓育娃成本只需要一把粮食。 没错； 老百姓只需要一把粮食就能活下来，然后迅速繁衍，人口呈几何倍数暴涨。 对了，番薯在这一时期好像也已经进入明朝了。 如果京城没有，沿海一带肯定有。 朱慈烺小时候在家里帮着干过几年农活，后来成年了在外婆家的菜园里也见过番薯苗。 只不过外婆种的番薯苗是用来当菜吃的。 一把番薯叶，就能救活一条生命。 耳畔传来小昭仁奶声奶气的声音，一只小手，将一个剥了皮的土豆送到了他嘴边。 “皇兄，你饿了吗，昭仁喂你吃！！” 朱慈烺回过神，没有拒绝小昭仁的好意：“谢谢小昭仁，来，你也吃！！” 朱慈烺拿了一块糕点，撕下一小块，喂给小昭仁。 招呼长平公主和宁妃过来一起吃。 “皇兄，媺娖早就吃饱了，你吃吧。”朱媺娖轻轻摆了摆小手。 宁妃也表示，刚才吃了宫女送来的莲子羹和包子。 朱慈烺忙活了一晚上，确实饿了，三下五除二将糕点吃完，留了一块给小昭仁。 问起了关于洋芋的情况。 “媺娖，宫里是不是经常吃洋芋。” 没等朱媺娖开口，小昭仁就开始抢答：“皇兄，你也喜欢吃洋芋吗？” “父皇喜欢吃，但是昭仁喜欢吃糕点甜甜的，洋芋不甜。” 小昭仁拿起放在提盒里的小毛巾，擦了擦嘴。 朱媺娖告诉他，宫里偶尔会吃洋芋，有时候用来做汤，也会做成芋泥。 宁妃也点点头。 朱慈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非常振奋。 赶紧让人将小卓子找来询问。 小卓子说洋芋都是宫里自己种的，就在太液池边上，有一块地，坤宁宫、慈庆宫外面的花坛都有种，不过种在花坛里面的不许挖。 “什么，坤宁宫也有，走，带朕去看看。” 让小卓子去借了一把锄头，直奔坤宁宫。 昭仁公主和长平公主，以及宁妃几个也都跟上去。 很快来到坤宁宫花园。 在左边花坛里面，朱慈烺找到了土豆苗。 他又在附近几个花坛找了一下，都有土豆苗的影子，还不少呢。 “小卓子，快从，这里挖，小心点别弄坏了根系！！” 朱慈烺指着一根苗，异常的兴奋。 小卓子不知道皇上吃错了什么，不敢怠慢，将花坛里的一根土豆苗连根挖起来。 花坛的土豆苗，经过漫长冬天，早就冻死了，现在是四月中旬，长出来的都是新芽。 很快小卓子就地里掏出一颗带着两颗圆溜溜小土豆。 “发财了！” “哈哈哈……” “走，我们一去军机处！！” 周太后在宫里带着一群宫女缝衣服，听到外面的动静后以为出什么事了。 结果看到朱慈烺捧着一个满是泥巴的土豆大笑。 “皇儿，你怎么来了，手里拿的是什么？”周太后美眸一愣，皇儿昨晚还在城头指挥打仗呢。 其实昨晚周太后，还带着人去过城头给大家送吃的， 这段时间，周太后觉得皇儿当上皇帝后，变得成熟稳重，从来不去玩什么花花草草。 怎么今天跑花园来了。 “见过太后，朕还有事，得去军机处一趟，宁妃、昭仁你们多陪陪太后，朕先走了。” 朱慈烺捧着一颗土豆苗就往军机处跑。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周太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媺娖，你皇兄这是怎么了。” 总感觉怪怪的，不对劲啊！！ “媺娖也不知道，皇兄刚才吃了洋芋，然后就问还有没有，我们告诉他母后花园就有，然后皇兄就让小卓子来挖。” “对了，母后，皇兄还说发财了，洋芋又不是金疙瘩，真是的。”小昭仁眯着小嘴，抱怨了一句。 周太后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带着小昭仁几个回了坤宁宫。 朱慈烺和小桌子拿着土豆去了军机处，途中他还让人去通知了御尚坊，将御尚坊仓库的土豆全都给拿到他住处去。 太液池旁边的土豆田，派专人看管，防止被人挖了。 农部尚书王章，农部主事李长治几个，本来还在讨论，如何让百姓出城耕种的问题，然后就有太监来传旨，说皇上召见，赶紧来了。 倪元路和李国桢、李若琏几个昨晚都在城头一起指挥作战，都回去睡觉了。 军机处衙门和内阁衙门只隔着一条走廊。 军机大臣张国纪正好也在。 朱慈烺让人将张老一起喊过来。 “皇上，您着急召见臣等，可是有事要吩咐。”王章火急火燎的来到军机处，见皇帝已经先到了，赶紧进来。 “没错，来来来，张老，你也来看看这东西，你们知道此等物叫什么吗？” 朱慈烺让小卓子将刚挖出来的洋芋摆在桌上。 王章一眼就认出了：“回皇上，这是，山药蛋，万历年间，当做成了观赏花引种到了宫里。” “好像还是十多年前，有红毛人带了一些山药蛋到京城售卖可以吃，后来才发现，宫里就有种，不过山药蛋口感性平味甘，可以入药，平日只是用来尝鲜。” 张国纪随后也证实了；“是的，老臣也记得，好像好是十年前，突然有人说这山药蛋能吃，所以老臣家院子里也曾种过一些。” “难道皇上，您也喜欢吃这山药蛋。” 山药蛋？ 你们这是拿着宝贝不当回事啊。 …… 第193章 战略意义巨大 “原来这东西真的早在几十年前就传入大明了。” “只是从来没人拿这宝贝当回事啊。” 朱慈烺点点头；“张老，你们知道这山药蛋意味着什么吗？” 王章和张国记还有一旁的农部主事李长治一头雾水。 “皇上，难道这山药蛋，还有什么特殊价值？”王章被他问的有点懵了。 不就是个山药蛋吗？ 不难吃，但好像也不是特别好吃。 张国纪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他好像有点习惯了朱慈烺提出这种爆炸性的言论。 “朕如果告诉你们，有一种能够亩产3000斤的粮食，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代土豆亩产能够达到五千斤，朱慈烺没往高的说，他也不知道古代土豆产量到底有什么。 取了个中间值。 “三，亩产三千斤，如果真有这种粮食，那天下百姓，岂不是都不用挨饿了，不对，不对，如果亩产三千斤，一亩地就能养活一家人，我大明的国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人口将会暴增好几倍。” 王章最后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可，那种粮食，根本不存在，就拿咱北直隶地区来说，小麦平均亩产刚刚超过一百斤。” “淮南的水稻，产量倒是高一些。” “呵呵呵，王爱卿，你们是看到宝贝不当回事啊，谁说世界上没有亩产三千斤的粮食。”朱慈烺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的话硬是让王章眼睛一亮，朝着桌子上这颗山药苗看过来：“皇上，您该不会是说，这山药蛋能亩产三千斤吧？” 张国纪也猛然一愣，反应过来。 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跟他们说这件事。 “这，皇上，这山药蛋，真能亩产三千？” 张国纪的一把将山药苗拿过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眼睛都不带眨，一脸的震撼。 朱慈烺点点头：“没错，这山药蛋，传入大明也有五六十年了，从来没人将它跟食物串联在一起。” “朕这么跟你们说吧，如果能将这山药蛋，在大明扩种开来，从此以后，大明的百姓将丰衣足食，永远不挨饿。” “亩产三千斤啊，到了那一天，朕不仅能踏平辽东，收复草原，大明的铁骑，将纵横天下，将那些藐视朝廷的玩意儿，狠狠的按在地上摩擦！” 王章从皇帝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吓人的杀气，好在朱慈烺表达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神态。 “皇上，这，这是真的吗？您怎么知道山药能蛋亩产亩产3000斤？”张国记一脸震惊，要是别人说的他肯定不当回事，可皇上说的很多东西都验证了。 朱慈烺只能找个借口：“当然是万历爷托梦给朕，前几天万历爷在梦中告诉朕，宫里有个能让天下人吃饱的粮食，朕当时就在想，会不会真有这东西，没想到还真让朕找到了。” “万历爷肯定不会骗朕，你们可以先种几亩看看，反正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大规模耕种，农部先摸清楚这东西的生长特性再说。” “好，好” “那现在已到了春播种时节，臣马上让人去收集所有山药蛋，开始播种！！”王章明白皇上不可能跟他们开玩笑。 他也想看看，这小玩意儿是不是真的能有这么高的产量。 “好，朕已下令，让封存御尚坊那边所有的山药蛋，太液池边上那块地全部划给你们农部，宫里负责种植山药蛋太监，你们随时可以调走。” “另外，你们马上派人全城搜索，谁家种有山药蛋，以高价全部收购过来。” “朕要你们用最短的时间，将这山药蛋推广开来。” 现在就是要跟时间赛跑。 按照土豆播种密度，一亩地最少要两百多斤种子。 一千斤种子也只能播四亩地，哪怕能做到亩产三千斤，必须要好几年才能形成规模。 但如果在南方进行育种，会快很多。 南方的土豆一年可以两熟，产量会更高一些。 朱慈烺马上让人通知正在前往南京的王承恩，在沿海一带大肆收购土豆，然后附近南京附近弄个庄园，农部派专人去培育土豆种子。 除了土豆，番薯也早就传到了沿海一带，要是能一起推广开来，大明将会在今后几十年迎来人口大爆炸。 在正式推广之前，所有人必须保密。 山药蛋，战略意义巨大。 万一让辽东的多尔衮知道这个秘密，对于世界格局都会产生重大影响。 辽东气候严寒，最缺的就是粮食，一旦多尔衮得到了足够多的粮食，将会是大明的灾难。 “今日之事，除了朕和你们几个，切勿再向其他人透露了，如果有人问起，只说是太医院种来当药用。” “谨记！！” 今天的谈话，有专门的太监记录下来，做成绝密档案，现场之人都要签字画押，确保万无一失。 朱慈烺将泄密的弊端分析给他们听，张国纪和王章连连点头。 “臣等明白！！” 办完这件事，朱慈烺心里踏实了不少，让汪永洪给王承恩以皇帝的名义写了封信派人送出去，他才回宫歇息。 皇帝下令，宫里从现在开始禁食山药蛋，消息传开，宫女太监们全都一头雾水。 上午，小卓子带着一些太监，将坤宁宫、慈庆宫花园附近的山药苗全部被住朱慈烺以药用价值为由挖走，统一种到了太液池边上。 因为宫里，官员进来不方便，种在皇宫太液池边上的土豆，暂时由小卓子带人进行管理。 中午的时候，朱慈烺还让汪永洪给农部拨款一千银元，用于收购山药。 张国纪主动将种在自己家后院的山药苗挖出来，送给农部。 李长治则组织一帮农部的官员，在宫外太液池边上，弄了一块试验田，专门研究山药种植。 朱慈烺特批建造围墙，将试验田围起来，甚至引得方岳贡等人抱怨浪费银子。 不过，反正都是由内帑出钱，他们管不着。 朱慈烺睡醒之后，已经是下午。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听取战报。 王庆和刘雄、戚元武等人带着兵马，还在继续跟田见秀对峙。 期间，田见秀派人发起了几次进攻，试图在李自成赶来之前，有所突破。 结果戚元武却是诱敌深入。 几百人陷入车阵后，出不来，被围歼了。 因为昨晚，架设在城南方向的大炮，被人给炸了。 占不到便宜，又没有足够厉害的远程武器，田见秀只派出一些弓箭手进行挑衅。 双方始终处于拉锯状态。 田华亮那边则利用这个机会，带着黑虎营和水战营过来刷经验。 黑虎营和水战营加起来有五千多人，全部穿着黑虎营的衣服，闯军看到他们都不寒而栗。 之后一个多时辰都没人敢来挑衅。 下午，田见秀进攻的兵马刚撤下来，他就接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 第194章 刘宗敏真的回援了 田见秀跟戚元武对峙了一天一夜，本想等着李自成的主力过来踏平戚元武的车阵。 李自成的援军没等到，却等到了吴三桂出兵的消息。 李自成和刘总敏、刘芳亮都带兵去增援唐通和李来亨了 通州城只有郝摇旗和顾君恩、李岩等领五千人镇守。 连牛金星和宋献策都跟着去攻打吴三桂去了。 昨晚明军出城打的很猛，导致他最少损失几千人，担心晚上还会有变数，他只能赶紧联络李自成。 而此时； 香河的白广恩和刘国喜等李自成抵达战场才摆脱吴三桂。 清点兵马，三万人仅剩七千，董学礼和和陈永福也在这一仗中失联。 冯光裕见李自成势大，主动放弃香城，跟吴三桂退往玉田，路上吴三桂还和刘宗敏的追兵打了一仗。 唐通和李来亨在援军赶来之后，迅速突围，对吴三桂部发起攻击。 但吴三桂这边，早就探到了李自成的援军，一些步兵和炮兵提前做好了撤退准备。 等唐通反应过来，吴三桂的主力已经顺利撤出战场。 李自成跟唐通、李来亨合兵一处，浩浩荡荡杀向玉田，发誓要重创吴三桂的关宁军。 但他们低估了关宁军的战斗力，辽东兵马，常年跟鞑子作战，李自成的人，战斗力最多也就跟二线明军差不多。 追到玉田城下时，关宁军全部进了城。 李自成派人攻城，结果遭到了城头守军迎头痛击。 关宁军的战斗力，比起京营老爷兵，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战争刚开始不久，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结果关宁军背靠城防，还杀出城跟李自成决战。 李来亨和刘芳亮刚冲上去，就遇到了硬茬，不得不丢下上千尸体，退了回来。 其实打习惯了顺风仗的李自成以及刘总敏等人，遇到吴三桂这种硬茬，非常不适应。 角色的转变，导致他们擅长的游击战术，居然发挥不出来。 反而，关宁军的优势就是依托城池，派关宁铁骑出城跟敌人野战。 在辽东，关宁军纯粹派兵出城野战打不过鞑子，但在城下依托城池，他们还能略占上风。 李自成不得不暂时停止进攻。 “报，大王，亳侯送来消息，山海关杨坤带着两万人进驻了遵化，看样子是要对蓟州动手了。”宋献策将信函拿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亳侯就是李过。 李自成从通州匆匆赶来，希望截住吴三桂的主力，奔波了两天，才来到玉田，得知吴三桂要夺回蓟州，气得大骂无耻。 “吴三桂，出尔反尔，若是本王杀入京城，饶不了他。” “丞相，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放任吴三桂不管吗？” 牛金星有些无奈，他做梦都想拿下吴三桂，但人家不投降，有什么办法。“大王，既然吴三桂出兵，我们没必要跟他死磕，倒不如，先让出蓟州，让亳侯领兵防守香城。” “你我带兵围着玉田，吴三桂远道而来，粮草定然不足！！” “只要我们派兵切断他们的粮道！” 牛金星脸上浮现出讳莫如深的笑意。 吴三桂关宁军确实厉害，但骑兵草料消耗巨大，况且他手下也有步兵。 时间一长，吴三桂要么派人送草料过来，要么就放弃玉田。 “大王，臣也赞同丞相之见，现在朱慈烺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吴三桂身上，我们只要拿捏住吴三桂，等马科和吴汝义夺取天津港，不光是断了朱慈烺的退路，吴三桂的退路也同样被切断了。” 宋献策分析的头头是道，非常乐观。 刘总敏和刘芳亮等人也都同意这一说法。 至于唐通和李来亨，前两天损失了一万多人，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不想就此罢休。 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来。 巴不得留下，跟吴三桂再打一仗。 等李过撤出蓟州到达香城之后，还能派兵增援他们。 玉田城已经被围了。 接下来，李自成决定多打造攻城器，利用围攻开封的方法，将吴三桂围死，拖垮。 吴三桂一死，朱慈烺就完全成了困守孤城。 然而到了晚上，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从京城方向传来。 朱慈烺趁着夜色出城跟田见秀拼命，一晚上就让田见秀伤亡五千多人。 田见秀现在已将朱慈烺三万主力拖在了城下，希望李自成现在带兵回去。 李自成原本对田见秀伤亡五千人非常恼火，但听说田见秀也杀死朱慈烺“九千”多人，还把他三万主力托住在城下时，怒火平息了不少。 但他没有马上作出决定，而是先找牛金星他们商量。 “朱慈烺竟然敢出城找田见秀决战，你们以为，本王该如何抉择？” 到底是先带人回去，抄了朱慈烺的主力，还是留在这里继续围攻吴三桂。 玉田距离京城还有一百多里。 李自成估计，朱慈烺手上最少还有六七万人，出城的肯定主力。 这段时间攻城，加上田见秀重创明军上万人，朱慈烺手上兵力恐怕只有城外的三万人了。 那么，到底是先灭吴三桂，还是先解决朱慈烺的主力呢？ 这两者，对于李自成来说，都非常重要。 灭了吴三桂，遏制山海关，就可以遏制鞑子出关的通道，对于朱慈烺来说也是致命一击。 但，如果现在撤兵回京城，吴三桂势必会出城在他们背后捅上一刀。 可，朱慈烺又是吴三桂的主子，一旦攻破京城，吴三桂就失去了主心骨，到那个时候，关宁军不知为谁而战，也会迅速瓦解。 最终，宋献策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让刘宗敏带骑兵回去，增援田见秀，李自成率领剩下的兵马，继续围着玉田，然后让李过迅速带着左翼营两万主力来玉田会合。 这样，李自成手上还有八万精锐，吴三桂在玉田的兵马最多也只有四万。 刘宗敏晚上悄悄离开，大营不撤，吴三桂定然以为刘宗敏的骑兵还在。 “好，就依军师之计，汝侯，本王命你子夜领兵出发，赶回京师，击破朱慈烺主力后再见机行事。” 意思是，能破城最好，要是不能破城，就赶紧回来。 “末将领命！！” 刘宗敏拱手，领了命令，就回营去准备，当晚子时，就带着三万骑兵离开了。 而李自成又派人去了天津，让马科等人，派一路兵马北上攻打开平和丰润，切断吴三桂的退路。 …… 第195章 黄蜚分身乏术 刘宗敏带兵离开的当天晚上，李自成又收到了一个令人炸裂的消息。 之前流落在固安一带的保定兵马，竟然围了良乡县城。 镇守固安的兵马只有刘希尧几千人。 良乡县城的守城兵马就更少了。 何复和韩东明声势浩大，但等刘希尧连夜带兵赶去增援时，连保定兵的毛都没看到。 全跑了。 他只能怒气冲冲的带兵回去，结果人还没到，就接到了固安粮库被烧的消息，气得刘希尧直骂娘。 在这饥荒横行的年代，明军缺粮，闯军也缺粮。 好几千担粮草被人放了一把火烧，虽然不能让闯军伤筋动骨，但对于固安守军的士气打击却非常大。 李自成当然不知道，就在朱慈烺出兵攻打田见秀的那天晚上，汪永洪安排了一队净军出城给何复送去了一些经费。 为了牵制刘希尧，阻止他出兵增援田见秀。 何复上演了一场声东击西。 之后，何复又让保定监军吕应蛟和刘忠嗣带了五百多人，秘密潜回保定暗中联络忠于朝廷的势力。 此前方正化撤离时，在保定留下了不少眼线。 朱慈烺派人送来的三万银元，解了何复的燃眉之急，足够他们在保定拉起一支兵马。 当然，固安这种不痛不痒的事情，只能给李自成制造一些焦虑，并不能伤筋动骨。 …… 天津； 李自成带兵移驻通州时，果毅将军吴汝义和马科、左光先等人带着三万兵马，攻打天津。 上次马科和左光先、贺兰三人，在天津吃了大亏，折损了不少兵马。 还导致贺兰被俘，吴三桂对于马科二人已彻底失望。 所以这次并没有让马科带兵，而是将全部兵马交给吴汝义这个果毅将军统领。 果毅将军在李自成军中，相当于副将。 马科在明军这边就是总兵，到了李自成麾下，还被封怀仁伯。 让他一个总兵，听副将的，多少有些不服，不过吴汝义并没有仗着自己是领兵将军而瞧不上马科。 他深知马科麾下的兵马，战斗力并不差，哪怕他是李自成的嫡系，战斗力不见得比马科厉害。 于是到了天津，他听从了马科的建议，绕过天津县城，直取港口。 天津在明朝还没有设立直隶州，还只是卫所功能，真正的轴心都在海边的北塘要塞和大沽口 朱慈烺让大明中枢银行、税部、海关、商队来天津设立分部，也都是设立在北塘。 港口比县城更为繁华，人口更多。 得知马科等人带重兵前来，黄蜚和冯元杨也赶紧组织兵马防御，好在天津的物资比京城更容易获得。 当初卢明义带来了生产水泥和石灰的技术后，冯元杨立即安排生产，经过十几天的准备，北塘附近被加固了一茬。 并且还在城池两侧修建了四座炮楼，可以对海也可以对陆，与北塘遥相呼应。 天津港的港口防御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北港，另一个是大沽口。 冯元杨和黄蜚就驻扎在北塘港，另有一千多人驻扎大沽口。 大沽口主要用来遏制近海。 马科和吴汝义大军一到，就对港口发起猛攻。 左光先还组织兵马，抢占周围的炮楼，却遭到了舰炮袭击。 但马科他们虽然遭受了一些损失，也是有备而来。 明军有舰炮，他们干脆派兵夜袭。 大晚上的，船上的人看不清，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打。 吴汝义还派兵将壕沟挖到了炮楼下，将炮楼给炸了两。 到了白天，他们干脆偃旗息鼓，一到晚上就开始活跃，利用掘土方式，向前推进。 冯元杨和黄蜚总共只有一万人，扣除船队的几千人，真正能用来守城的兵马不超过七千。 刚让招募的三万新兵，还在天津县城组织训练，留在天津守城，倒是还凑合，让他们出城增援恐怕走远了都会迷路。 毕竟好几万人，乌泱泱的，没经过训练，指挥不通畅，很容易出事。 但，马科和吴汝义眼不下北塘港，反而损失了不少人，于是又让左光先带五千人去打大沽口。 “黄将军，镇守大沽口的守军只有一千多人，要是被闯贼占据，相当于在我们侧翼插了一刀。”冯元杨自然不希望有这一支兵马，趴在自己旁边。 黄蜚也没有别的办法，对方兵多势众，哪怕把船上的水手全部拉上来，也只有万把人。 还是不够。 “哎，可惜县城的新兵，暂时还不能派上用场，要是闯贼能晚半个月，就可以派人抄了他们的退路。” “冯大人，依我看，要不咱放弃大沽口，将兵马全部撤回北塘，只要我们能坚守半个月，县城的新兵或许就能派上用场了。” 黄蜚只能想出这个办法。 冯元杨虽然不情愿，但最终还是点点头：“目前看来，只能这样了。” “快，火速派人去通知卢公公！！” 卢公公，就是卢明义。 卢明义奉命督军天津，三天前，他带队前往大沽口视察，得知闯贼来攻，他主动要求留下协防。 毕竟卢明义麾下有五百净军，不然大沽口的守军更少。 第二天一早，左光先五千多人就抵达了大沽口要塞附近，一开始就对大沽口发起总攻。 大沽口是在明嘉靖年间修建，用来对付倭寇的，主要作用是对海防御。 明朝大沽口炮台，远没有后世看到的那么大，炮也没有 那么多，后世看到的都是在满清时期重新加固修建的。 因为年久失修，黄蜚拿到资金还来不及加固大沽口，大炮也没有更换。 卢明义到了大沽口后才发现，只有六门佛郎机能用，并且弹药数量极其有限。 好在得知闯贼来要，黄蜚派船给他们送来了一些弹药和二十支出火铳。 正是这六门佛郎机，让卢明义给了左光先不小的损失。 攻坚战，从早上杀到傍晚，损失了几百人，依然没能攻上去。 左光先不甘心，晚上又派人来攻，但卢明义的人在京城还受过夜战训练，硬是扛住了进攻。 到了拂晓前夕，一伙闯军趁着守军松懈时，从左侧峭壁爬了上来，攻入炮台，双方展开肉搏。 …… 第196章 哪来的明军？ 天色渐亮。 左光先赶紧派主力正面配合，大军终于攻破了卢明义的防线。 发誓要全歼他们。 “该死，快，快撤！！” 卢明义攥着拳头，看着滚滚而来的闯军，急的跳脚。 换人头，不划算！！ 况且伤亡已经过半。 再打下去，必定会全军覆没。 “我们忠勇营，绝不留下一个兄弟，快，带上所有伤员，从这边走。” 卢明义拿着刀，带着百十人前面开道！ 大沽口东北方向，停靠着两艘福船，黄蜚派来接应他们的。 先杀进来的闯军已经打开了大门，乌泱泱的兵马从台阶上冲进来，迅速占领左侧炮台。 卢明义不敢耽搁，招呼剩下的人赶紧别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沽口西南树林，传来了激战声。 紧接着，西北方向也传来了喊杀声。 卢明义微微一愣，只见一队人马东倒西歪的从西南树林中逃出来，连滚带爬，在他们后面一杆鲜红的大旗紧随而来。 大旗上豁然绣着龙飞凤舞的“明”字。 援军！！ 援军来了。 卢明义看得真切，并且那些援军都穿着忠勇营的衣服，最少有好几千人从树林中涌出来，他们迅速攻入左光先的营地，势不可挡。 西北方向，同样有一支兵马数量相当的援军穿插过来，而在炮台左右两侧，还有两队大约几百人的精锐杀入了左光先阵营腹地。 “援军，是援军来了，兄弟们，给我杀回去。”卢明义精神振。 大沽口守将张继胜也带着兵马杀回。 左光先的人在大沽口鏖战一天一夜，损失了好几百人，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眼看要拿下大沽口时，身后突然出现数千明军。 赶紧调整部署，把用来进攻的兵马调回来。 明援军的领兵太监为福原，是朱慈烺亲自提拔的亲信。 原来，方正化带兵进入县城后得知马科和吴汝义跟黄蜚打起来了，他们赶紧派人打听战场情况，一边派斥候联络港口的守军。 斥候很快就汇报了左光先围攻大沽口的情形。 于是，方正化决定，兵分两路。 福原带六千兵马增援大沽口，他和刘文耀带剩下的两万六千主力，前去增援北塘港。 离开县城时，方正化还让留在留在县城训练水师参将薛去疾带一万新兵充当预备队，跟随一起增援。 新任兵备道，唐世荣带一万新兵，在天津与京城之间，挖掘壕沟，布置防线，防止李自成朝后路。 挖掘好壕沟后，唐世荣的兵马，就近埋伏。 …… 左光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的人战斗力还不如马科，遇到士气正旺的忠勇营，根本来不及反应。 赶紧将进攻的兵马全部调回防御。 但是，卢明义却在关键时刻，朝他们反扑，卢明义经过一夜激战，虽然损失了一些人，但主力还在，剩下的300净军就是他的核心力量. 再加上大沽口的守军，一共六百多人，朝进入炮台的敌人扑去。 左光先后路被抄，哪里还敢再战，眼看要被包饺子，急忙丢下炮台的兵马，往北港方向跑。 福原兵分两路，一路拦截左光先，一路包抄炮台。 …… 另一边； 马科和吴汝义还傻~叉叉的派人在大沽口和北塘之间的通道上埋伏，等着冯元杨发兵救援大沽口。 结果，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黄蜚的水师战船。 黄蜚和冯元杨得知闯军攻打大沽口后，就没打算坚守大沽口，他们的本意就是集中兵力，派船将卢明义的人接回来。 压根没打算派兵增援。 马科和吴汝义没等来冯元杨出城，却等来了方正化的大军在身后插一刀。 “儿郎们，给我杀！！” 刘文耀迅速带兵抵达北部战场，朝吴汝义大营发起攻击。 京营裁撤，改编新三千营后，军中只留下一万两千人精壮人马，虽说人少了，战斗力却大幅提升。 因为缺少马匹，他们依旧按照原来的体系运作，规模略小。 马国栋亲率五百精骑，从侧翼突袭，势不可挡。 三个主力营，兵分三路，突入吴汝义大营。 方正化以一万人从正面进攻，杀入马科大营，四千兵马，从侧翼过去，断他们后路。 水师参将薛去疾，带着一万预备队，在后方构筑防线。严阵以待。 好几万大军突然出现在身后，马科和吴汝义顿时跟吃了死老鼠一样，如丧考妣。 “怎，怎么回事，哪来的明军。”吴汝义声音沙哑，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明军全都被围在京师，通州还有李自成五六万精锐，刘汝魁十万人马陈兵黄河防线，南岸的明军根本不可能过来。 在他们潜意识里，天津北港港口的守军只是一支不满万的孤军。 实际上，天津卫加上方正化的援军，连同新兵一起，总兵力超过七万。 新兵战斗力还不行，但人数加在一起。却很吓人。 现在突然杀出这么多兵，换做谁都害怕。 从潼关之战开始，闯军基本上都是以多打少，遇到同等数量的明军，他们压根就不敢轻易交战。 西安出兵以来，闯军遭遇最激烈的抵抗，是在宁武关，守将是宁武总兵周吉遇。 其次是在居庸关。 居庸关守将是唐通，当时唐通万余人马，还能出关跟闯军夜战，要不是杜之秩那个垃圾，突然关闭城门，导致唐通投降，居庸关也不会那么快被攻破。 “不好，吴将军，是忠勇营，他们杀过来了。”马科郁闷至极，之前攻打天津港遇到了杜勋等人背叛，将他引入包围圈。 现在好不容易带着三万人卷土重来，怎么又有明军来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快，让人挡住他们，然后杀出去！！”吴汝义大营被攻破，营中兵马几乎是一触即溃。 根本挡不住刘文耀。 一下子好几千溃兵往这边涌来。 马科大营也遭到了方正化的突袭 吴汝义明白，这种情况，攻城肯定是不可能再攻城了。 而且还得赶紧撤。 吴汝义是李自成的亲信将领，但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打过一场硬仗。 他的部下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战斗素养都如马科的降兵。 北塘港； 冯元杨和黄蜚坚守三天，得知大沽口遭遇袭击后，本以为今天还有一场恶战。 在他们意识里，京城被围，压根没想过有援军。 可，援军偏偏来了。 而且还来了好几万人。 “皇上竟然给咱派了援军，儿郎们，随某杀出去，跟他们拼了。”黄蜚神色激动。 跟冯元杨商量了一下后，他亲自率领四千兵马杀出城。 …… 第197章 马科殒命 北塘港的兵马一出来，吴汝义等人彻底崩溃。 腹背受敌，连逃命的机会都很渺茫。 眼看要被包饺子。 “撤，快撤！！”吴汝义声音沙哑的大声组织兵马，往京城方向突围。 北塘港后面就是大海，去京城跟李自成会合才是唯一出路。 他们甚至来不及通知埋伏在北塘港南面山坡上的一千多人，就开始往回杀。 但，在他们正面，就是方正化的忠勇营，忠勇营虽然都是由太监组成，战斗力却不差。 吴汝义和马科还的同时应对东北方向和身后过来的明军。 埋伏在北塘南部山坡上的一千多人，得知被明军抄了后路，连忙绕过山坡，猛攻方正化的侧翼。 方正化将计就计，让人从东南方向让出一条通道。 马科果然上当，连忙带着几千亲信人马从该地突围，吴汝义急忙跟上。 等吴汝义过来，方正化迅速带兵杀了上来，将敌人拦腰斩断。。 黄蜚、冯元杨北塘港大军，迅速扑上来收割。 方正化和刘文耀赶紧组织兵马追杀马科和吴汝义。 马科所部，望风而逃。 就在他们以为跑出了包围圈时，前方又竖起了无数明军大旗，最少上万兵马，杀出来。 正是薛去疾的新兵。 杀声震天。 薛去疾的新兵战斗力肯定不行，但方正化弄了十几箱震天雷给他们。 依托修筑的壕沟工事，死守！ 马科和吴汝义早就吓破了胆，身后的方正化大军也围过来了。 马科二人，面无血色，眼看就要嗝屁在这里，损失了一些人后，一群部下及时从正面撕开了道口子。 等他们杀出去时，身边只剩下三千多人。 身后的激战还在继续。 但马科和吴汝义已经没有再杀回去增援的勇气。 毕竟，面对好几万明军，他们这点人，毫无胜算。 至于左光先，只能看他的命了。 冯元杨见外围打的激烈又将城里剩下的兵全部调出来。 黄蜚也迅速从战船上抽调水手增援。 方正化迅速调整，抽调六千多人，追击马科和吴汝义的残部。 经过一天激战，马科和吴汝义的人筋疲力尽，好在总算逃出了方正化的追击。 “过了前面树林，就到固安地界了，让儿郎们抓紧赶路吧。” 看着身后零零散散、有气无力的人马，跑了一晚上的马科心都快凉了。 来的时候，三万大军，现在只剩下三千人，这让他如何跟闯王交代啊。 吴汝义的脸色，像吃了死老鼠一样难看。 左光先情况不明。 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们自顾不暇，谁都没有心思，去管左光先了。 “快，加一把劲，再有十余里，就到京城地界。” 为了以防万一。吴汝义提前派人去京城求援了。 算算时间，援军肯定已经出发。 要是运气好，今天晚上就能跟援军会合。 怎么跟闯王交代那是以后的事，现在最重要是保住小命。 二人领着人马，就这么向前走着，哪怕是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也不敢停下来生火做饭。 生怕被方正化追上。 然而，就在马科琢磨着如何跟李自成解释时，前方再次竖起了几十杆大旗。 上万大军从左右两侧的麦田杀出来。 声势浩大。 “儿郎们，给我杀！！” 唐世荣手握战刀指向前方，一边组织弓箭手放箭，一边派人组成好几股突击小队，发起突袭。 吴汝义和马科二人，差点没吓的从马背上摔下来。 三千残军早已如惊弓之鸟。吓得瑟瑟发抖。 恰恰在这个时候，身后也传来了喊杀声。 马国栋率五百轻骑追上来了。 在他们身后还有方正化的五千净军。 闯军全乱套了。 马科连忙组织人就地防御，然而就他这点人，这个士气，压根不可能稳住阵脚。 马国栋的骑兵如同疾风一般，从身后席卷过来。 所到之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放下武器者，免死！！” 洪亮的声音响彻战场。 马科、吴汝义所部，纷纷丢下兵器。 投降就像传染病一样，迅速蔓延全军。 等唐世荣带兵围上来时，只剩下马科和吴汝义几百人，被围在中间。 咣当，咣当，咣当！！ 兵器丢在地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马科抬头看着潮水般涌来的明军，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实在想不明白，京城被围的水泄不通，为何朱慈烺还能派出好几万援军。 眼看就要拿下北塘港，偏偏这个时候又出了差错。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马科，你这个逆贼，快快放下兵器，今天你们跑不出去了。”马国栋坐在战马上，横跨一杆长枪，眼神朝着马科看过来。 威风凛凛！ 他见过马科，就在马科回京述职时见过，谁能想到，昔日同朝为官，今日却在战场上杀得你死我活。 “呵呵，放下兵器，难道皇上就能饶了我吗，我马科只是想不到，今天竟然会落得这般天地。”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明明你们被围了，还能出城增援，难道朱慈烺真的不怕闯王杀进京城吗？”马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在死之前，他还有一些疑问。 打了一辈子的仗，今天是最窝囊的一次。 他不想带着疑惑离开。 “哼，马科，亏你还是朝廷的总兵，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知报效朝廷。你们还真是有眼光，投降了一个草包。” “你以前不错，打了不少胜仗，但那个时候你是朝廷的官，带的是大明王师，今日你们是贼，自然要败。” “某告诉你吧，当今皇上，雄才大略，用兵如神，岂是区区李闯之流能比的，快快下马，某要带你回去接受朝廷的审判。” 马国栋啐了一口，眼神冷厉。 “呵呵，接受审判，我看就不劳马将军了，这条路是某自己选的，就让某自己来结束吧。”马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身边的将士，随后挥剑朝脖颈刎去。 咔嚓！！ 鲜血飙出，马国栋没有去阻止。 或许，这是他最好的结局吧。 这一仗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吴汝义和剩下的那两千多士兵，全部投降。 但这一仗之后，天津训练的三万新兵也得到了锻炼。 相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形成战斗力。 马科和吴汝义全军覆没。 攻打大沽口的左光先遭到突袭后，损失惨重，最终带着大约两千人，逃出生天。 以为能和马科会合。 然而，等他们来到北塘港时，才发现，战场尸横遍地。 马科和吴汝义跑了。 “马科，吴汝义，狗贼，老子饶不了你们，快撤！” 左光先憋屈的大骂几声，带着两千残军转身就跑，但是很快，埋伏在北塘外面的明军杀出来了。 福原也带着三千多追兵，出现在视线中。 …… 第198章 扩军五万，总兵力十七 兵力损失大半的左光先好不容易杀出重围，逃到了北塘港外，希望跟马科的主力会合，结果等待他的不是马科，而是成片成片的尸体。 血水染红了沟渠。 很快他就接到了马科全军覆没的消息。 黄蜚、刘文耀、薛去疾乌泱泱的，几万大军围过来。 闯军宛如惊弓之鸟，失去了抵抗能力，纷纷放下兵器，当了俘虏。 左光先没勇气像马科那样挥剑自刎，而是选择了投降。 …… 京城； 方正化和刘文耀带兵离开后，朱慈烺决定扩军五万，将京城的五万预备役转为正规军 方岳贡手里的五万民民是从之前组织的七万人里面选拔出来的，而此前，朱慈烺选拔民壮时，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留下来的都符合入伍要求。 并且，一个多月以来，这些预备役都是半天休息，半天训练，他们已经适应了从军的节奏。 虽然武器方面，还不是特别充足，但人手一支梭镖还是能做到，其他远程武器，兵甲，以后慢慢补充。 得知要将五万预备役全部转为正规军，身为军机大臣的李国贞相当振奋。 新三千营改革后，京城兵马人数在八万左右。 方正化、刘文耀带走了三万多人，城中守军规模，降到了五万左右。 （戚家军、陷阵营合计三万，神机营一万，锦衣卫5000，东厂1600，再加上少年营、水战营大约5000，不算宫里的3000女兵，总人数五万出头。） 锦衣卫，东厂、少年营这些毕竟不是主力。 如果将五万预备役转隶正规军后，京城守军就能增加到十万人。 毕竟，这段时间，朝廷也是花了粮食养着这些民兵，他们只是比正规士兵少领了一两银子。 大头都已经花出去了，转为正规军也多花不了几个钱，但正规军就能做到十二时辰随时待命。 当下守城兵马严重不足，张国纪和倪元璐、范文景等人也都同意了朱慈烺的提议。 扩军后，朱慈烺手中能直接指挥的兵马数量，就能增加到十七万左右。（天津卫七万余） 反正这些人，转不转正规军，都得吃粮，训练也没有落下，并且这段时间，民壮也在跟着到城头轮训，积累了一定的实战经验。 要是能再练一练，一般的闯军未必有他们厉害。 李自成两年时间，从几千人暴涨到几十万人，也是采取拉人头的方式，然后稍加训练。 哪怕到现在，李自成兵马，实战经验都不算，没有打过真正的恶战。 但接下来，张国纪提出了一个问题。 预备役转为正规军，应该赋予什么番号呢？ 京营已经被裁撤了，新三千营作为骑兵编制，被派往了天津，张国纪只提出问题，不想擅作主张。 “两万人编入神机营。” “朕既然已经决定大规模采购火铳，神机营肯定要扩编，将两万人交给刘文炳训练吧。” “剩下的三万人，编入黑虎营。” “皇城守备力量薄弱，方正化离开了京城，朕也早有重建黑虎营的想法。” 少年黑虎营有两千多人，全部是他们作为未来的军官储备，现在朱慈烺出行，随时都会有上百名黑虎营少年，跟随护驾。 但少年黑虎营只能作为近卫使用，暂时不能派往战场。 重建京城的黑虎军，才能补充战力。 况且想要应对当下的危机，没有几十万主力兵马，不足以震慑吴三桂等人。 当违规没了风险，这些人就会肆无忌惮。 按照朱慈烺估计，如果不能迎来科技大爆炸，最少得有五十万兵马才能镇住场子。 要是想解决问题，就得拉起百万大军。 这一时期，他的敌人，多尔衮最少能拿出二十万精锐。 左良玉应该也有二十万人，历史上在崇祯吊死后，左良玉的兵马最高撸到了八十万。（传说未必可信，估计二三十万还是有的） 其他像刘泽清、高杰、刘良左、每个人大约有三四万兵马。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人物，被忽视了。 这个人就是郑芝龙。 郑芝龙早年为海盗，把控着大明与南洋、东洋的航线，拥有战船三千多艘。 就连当时的海上霸主，西班牙人都不敢轻易招惹。 按照保守估计，郑芝龙投降清军时，跟随他他一起降清，有记载的大小官员有291人，马步兵十一万三千人。 再加上当时郑成功手里掌握的兵马，以及还没来得及投降的水师，郑家保守有二十万大军。（也有说三十万，毕竟几千艘船，水手水手肯定不少。） 站在朝廷的立场，郑家肯定是要解决的，至于如何解决，那就要看他们的态度。 （郑家如何解决，还没想好。不过大家不要将自己代入郑家的视角，应该代入朱慈烺的视角，行大事者不拘小节，其实郑家扮演的就是军阀角色，对于大一统的明王朝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各位看官有好的建议，可以留言探讨。） “大伴，拟旨，拙升锦衣卫千户刘金堂为指挥佥事，以佥事之职，督军黑虎营。” “黑虎军副都督让少年营坐营官田华亮来担任。” “调戚家军都督刘雄，到黑虎营去，统领全军。” “戚元武擢升戚家军都督，王庆的陷阵营表现的不错，让他接任戚元武副都督的位子，陷阵营正式并入戚家军。” “是！！” 汪永洪重重的点头，连忙拟旨。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一个多月鏖战，戚家军，陷阵营、都提拔了一大批新人。 左国林、李孟庚都干到游击将军了。 得知神机营扩充到三万人，刘文耀同样激动，得到消息后赶紧让人筹备营房。 朱慈烺给他的命令是，用最短的时间，形成战斗。 没有那么多兵器，就先将框架搭起来，每一哨可以先分一杆掣电铳下去，从理论到实践，熟悉起来。 等后勤保障上来，兵器装备入列，战斗力立即就能呈几何倍数增长。 现在戚家军在城外跟田见秀对峙，也是他们最佳的练兵场。 不过，朱慈烺又说了，为了迷惑闯贼，暂时不能暴露真正实力。 每次出城轮训的兵马，不能超过一万人，不亮番号。 刘金堂接到圣旨后，颤颤巍巍，一时竟然没缓过神来，一个半月前他还是锦衣卫的总旗。 现在一跃，成了锦衣卫指挥佥事，监军几万人的黑虎营，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比他前半生都还要精彩，连忙跪下高呼万岁。 戚家军出城对峙的这几天，大唐剧院、大唐报纷纷宣传各部的战斗成果，还专门表彰了一批人。 不仅让全城将士，士气高涨，就连全城百姓的情绪也跟着上来了。 饶是方岳贡将大部分民壮编入军中后，每天还是有人跑到兵营打听是否还招募是新兵。 大家都摩拳擦掌，信心倍增，都试图在这一场大变革中，分到一杯羹。 因为有真本领的人，在这场战役中，已经咸鱼翻身，彻底改变了命运。 而这个时候，大唐报专门报道了一件事。 东厂太监，曹正在这场清理逆臣‘之战’中表现突出，被擢升为东厂提督。 同时曹正给皇上提议，恢复太祖时期剥皮实草的刑法，被采纳。 消息传出，举朝震惊。 …… 第199章 关键一战，定生死 剥皮实草刑法是朱元璋为了对付贪官污吏而制定，凡贪墨六十两者，一旦坐实，将处以极刑。 将人皮扒下来，填充稻草，立于午门之外，威慑群臣。 消息传出，贪官们吓的瑟瑟发抖。 就连李若琏和李遇知几个的脸都黑了。 崇祯末年这种大环境下，想要不贪，几乎没有可能。 但朱慈烺也有明令，今日之法不追往日之责。 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再贪了，再贪，那就不要怪老子心狠手辣。 提拔了曹正，又准了曹正的提议，还大篇幅报道。 大唐剧院也开始大肆演出宣传。 老百姓拍手叫好。 曹正却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之前抄家，抓人，全都是由曹正一手操办，结果前几天，他贪墨的银子全被朱慈烺给诈出来了。 现在又来这么一手，以前那些被处决的贪官家眷，现在恨死曹正了。 因为树敌太多，曹正出门被行刺了好几次，昨天差点被人干死了，现在他不带几十个人都不敢出门。 郁闷的很。 当然对于曹正来说，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朱慈烺将东厂提督的位子给了他，那可是内廷权力的中心，虽然汪永洪还掌管着大印，大部分任务却都是由他曹正执行。 这让曹正更有成就感。 朱慈烺想法就更简单了。 将曹正的名声炒作起来，以后干了缺德事，与我无瓜。 断了曹正的退路，今后他也只能依附皇权。 有些人杀了，还不如留着背锅，坏人你来做，好人朕来当。 真到了万不得的那一天，朱慈烺可以杀奸臣，以正超纲。 忙着打仗，忙着改革，不知不觉，朱纯臣、徐允桢，张忻三人，被割掉了舌头在城门示众了四五日。 是时候送他们上路了。 因为徐允桢等人受到牵连到好几百人也全部捉拿入狱。 什么护卫头子，什么管家，一律判处斩斩立决。 剩下的那些家丁，侍女等等，能入教坊司的入教坊司，该发配充军的全部编入军中。 打仗不可能直接上精锐。 炮灰也是需要的。 …… 到了处斩的那一天。 朱慈烺亲自前往东门菜市场监斩。 三百多人整齐的跪在菜市场前方空地上，三百多名手持鬼头刀的刽子手，排着队上去。 徐允桢和朱纯臣依次被押上来。 看到朱慈烺的那一刻，徐允桢泪流满面，跪下磕头。 此时的他头发蓬松，满脸污渍，因为无法说话，只能啊啊啊。 朱纯臣也跪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砰砰响，额头都磕出血来了。 他想说朱慈烺知道。 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有也不给给你们。 “朱纯臣，徐允桢，你们现在求饶，已经晚了，朕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 “哪怕是前几天，只要你们诚心悔过，朕可能都会念及尔等祖上功德份上，给你们一条活路。” “但是你们咎由自取，勾结叛贼，颠覆朝廷的逆臣贼子，注定是自取灭亡。” “你们当时也说过，朕打不过李自成，但现在也看到了，李自成只是乌合之众，朕有能力，也有信心，击破任何来犯之敌。” “你们上路吧，如果有来世，做个普通人。” “带下去！” “斩！！” 屠刀纷纷落下。 咔嚓，咔嚓，咔嚓！！ 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几乎同时； 东门菜市场的地面上发出隆隆作响，不远处的房屋瓦片都被震落许多，大地仿佛都在摇晃。 站不稳的，都摔在的地上。 但，不是地震。 而是城外有大批马队在接近！！ 一队锦衣卫骑着战马穿过街道，在东门菜市场附近停下。 身穿飞鱼服的将领翻身下马，后面的锦衣卫列着队，跟随小跑赶来。 刘金堂拱着手：“皇上，李自成的骑兵回来了，现已到了东门城外。” “噢，既然来了，那就去会会他们，走，去永定门。”朱慈烺早有预料。 之所以让戚元武和王庆一直在城外对峙，等的就是刘宗敏的骑兵。 当时刘宗敏和李自成带着精锐去香城增援，朱慈烺这么做也是希望间接增援吴三桂。 李自成如果全力以赴，吴三桂肯定招架不住。 他不可能让李自成将吴三桂灭掉，然后转身全力对付京城。 因为京城太过于局限，李自成虽然暂时打不进来，战争潜力却有限。 必须借助吴三桂之手，打通京城与天津之间的联系。 现在已经是四月下旬了。 正常情况下，北直隶一带，春播应该在半个月前开始。 明朝是农业社会，任何战争活动，都需要有农业的支持，哪怕北方的游牧民族，同样需要用牛羊来和农耕文明换取粮食。 京城一直被围着，错过了今年的春播，北直隶将会变得颗粒无收，这比旱灾和蝗灾更加可怕。 京城守军没有的能力，独自打破僵局。 要不然，朱慈烺也不会祭出封王这颗重磅炸弹。 现在刘宗敏返回，李自成身边没有马队，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就能横冲直撞。 那么吴三桂是否能有所突破，朱慈烺并不知道。 但他知道，刘宗敏离开后，李自成绝对没有多余的兵力去增援马科。 只要方正化能在天津站稳脚跟，即便京城附近还不能恢复农事活动，最少能保住天津。 吴三桂得了好处，他不得带兵来京城转一转，以示忠心？ 别忘了他还只是世子，在没有真正登上王位之前，解释权在朱慈烺手里。 退一万步来说，等朱慈烺有了足够的实力，削藩也是他一句话的事。 如果吴三桂真有那么不识趣，哪怕平西王世子的爵位，也落不到他头上。 迅速赶往永定门。 登上永定门城楼的那一刻，刘宗敏先头部队和田见秀会合。 后面，依然还有浩浩荡荡的马队赶来。 “田大哥，闯王让额和汝侯带三万精锐来帮你们了，刘将军随后就到。”党守素风尘仆仆赶来，在田见秀大营附近下马。 田见秀也早得到消息，带人迎出。 “守素兄弟，你们总算来了，没想到，闯王前脚刚走，朱慈烺就派人出城，这厮确实够疯狂，不过，他的主力全部被我们拖在城外了。”田见秀回头指了指永定门前方的戚元武阵营，略微的有些得意。 这一刻，他恨不得马上扑上去，踏破戚元武的防线。 “田大哥，你们放心，额和汝侯早就商量好了，这次回来，一定要让朱慈烺的人竖着出来，横着回去。” “你看，汝候也上来了，走，额们一起去迎接汝候吧。” 党守素咧着嘴，不以为然的看了看戚家军防线，并没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身后的马蹄声更加紧密了，田见秀大喜：“好，哈哈，走，迎接汝侯去！！” 很快他们就和刘宗敏会合。 刘宗敏人狠话不多。 提起刀就开始干。 他担心，中吉营回来，明军可能会缩回去。 三万大军抵达城下后，摆开阵势。 “区区三万步兵，就敢出来放肆，勇士们，给本侯看好了，那就是明军所谓的戚家军，给我冲上去，踏平他们的阵地。” ‘杀！！“ …… 第200章 更变态的在后头 刘宗敏马上展开攻击，田见秀也迅速调集谷可成和马世耀、刘体纯的兵马从朝阳门，德胜门，阜成门方向反攻。 意图给守军施加压力，阻止他们往永定门方向增援。 方正化这个九门提督去了天津，各大门的防御以锦衣卫为主，黑虎营为辅。 锦衣卫五千人，分摊到十几个城门后，兵力严重不足。 新兵刚刚转隶黑虎营，还没来得及划分编制，只能以千人队的形式，协助守城。 朱慈烺还从东厂抽调八百番子过来压阵。 守军兵力不足，攻城一方兵力同样捉襟见肘。 田见秀和谷可成等人，总共有八万人，前几天伤亡五六千，这几天持续鏖战每天也损失一两百。 八万人，一来二去，扣除之前留下的伤兵，能用的人只剩下六万出头了。 田间秀将大部分兵力，放在了永定门这边，给其他方向的兵马有限，谷可城等人最多只能佯攻。 但是，佯攻，不可能只做做样子，京城四周都有护城河，想要打进来，必须动用云梯，壕桥，盾车一样不能少，不然被守军一眼看出来了，打了还不如不打！ 既然要打，那就得动真格。 所以对于守军来说，非常有利。 朱慈烺给守城将士的命令是，保存实力，尽量杀伤。 除了永定门，其他几个大门他根本不用太操心。 不过凡事两手准备。 手上虽然没有精锐，新兵预备队却不少。 城东，城西，城北，每个地方丢两千预备队，其他兵马全部在城南方向集结。 利用房屋，街道，设计了好几层防线。 万一刘宗敏真的突破戚家军防线，战马进城，也不能横冲直撞。 轰隆隆！！ 刘宗敏三万精锐，兵分三路，从三个不同方向，朝戚家军阵地扑来。 试图一举击垮戚家军主力。 黄尘滚滚而来。 地动山摇。 五百步。 三百步； 二百步； 马队全速冲刺，如同浩瀚的大江，奔腾不息。 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那极强的视觉冲击感。 让人压抑的是，田见秀也动用了两万多人，兵分两路，从左安门、右安门这边冲上来。 他们推着云梯，撞车，壕桥，企图在漫长的护城河一线，搭建可以渡河的桥梁，只要兵马渡河，可以立即切断戚家军的防线。 不得不说，这一招可谓毒辣。 一旦戚家军回不了城，刘宗敏就可以在外面慢慢玩死他们。 但朱慈烺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立即让刘文耀率领神机营从永定门出城，兵分两路挡在护城河一侧，将永定门和左安门，右安门之间的通道拦腰截断。 那样即便田见秀的人能搭建壕桥过河，也不可能抄戚家军的退路。 戚元武意识到这一点，立即派车营分出部分战车过去，扼住通道。 刘宗敏的马队终于冲到二百步外，这个距离，符合虎尊炮的战斗距离。 前方的车营迅速亮出虎尊炮。 点火！！ 轰击！！ 轰隆隆！！ 剧烈的炮声中，战马哀鸣，前赴后继。 刘宗敏铁了心要拿下戚家军，只要这边打的够狠，动摇明军的军心，田见秀就可以顺利杀过去。 李自成不在，无论是刘宗敏还是田天秀都想立下攻入大明京城的头功。 呵呵，闯王不在，我们一个冲锋就攻破京城大门。 怎么解释？ 哈哈…… 刘宗敏半眯着眼睛，立于战旗之下，戚家军再厉害，他们也挡不住自己的铁骑。 认命吧，朱慈烺。 眼看不少战马倒在血泊，刘宗敏内心则更加期待。 只见，那些马队，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战车营靠近。 战车营。 一些木板堆积而成的小围墙，能挡住中吉营三万铁骑？ 刘宗敏得意忘形的看着前方。 然而，明军一触即溃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甚至骑兵攻破车营战线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因为，戚家军先撤退了。 开完炮之后，在刘宗敏骑兵抵达百步时，明军战车突然合起来，迅速后退。 车阵中的火铳手，上前开火。 百步距离，火铳只有一发的机会。 打完就撤！ 但是，让刘宗敏万万想不到的画面来了。 挨了一阵铳子，没来得及倒下的马队，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全部都向前栽倒过去。 战马、士兵撞在一起，血肉横飞。 三个方向基本都遇到了这个情况。 “将军，你看，那，那是什么东西？”刘宗敏麾下一名校尉，眼睛一颤，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刘宗敏顺着他手指着的地方看过去，才发现，有一些大约一人高的锥形物体，呈不规则排在马队前。 密密麻麻的，因为刚开始被戚家军战车挡住了视线，现在才发现。 就是那些东西，阻止了马队前进的脚步，让他们全部撞在了一起。 后面的马队还在源源不断的涌上去，结果全部挤成了一堆。 刘宗敏当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朱慈烺秘密让人用水泥修建的反坦克锥。 之前有戚家军车营的木质围墙挡着，压根没人发现它们。 车营一撤，反坦克锥就暴露在骑兵攻击路线上。 刘宗敏的想法是，上来就朝戚家军退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笃定明军没有足够骑兵可以与之抗衡，结果对方出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嘭嘭嘭！！ 首先冲入反坦克锥阵地骑兵，被撞的血肉横飞，奄奄一息。 “该死，快，传令，下马步战。”刘宗敏没见过这种玩意儿，但他见过拒马阻。 很快明白过来，希望让步兵上去，将这些玩意儿移开。 田见秀眼看着中吉营骑兵上去，这会儿却眼皮直跳。 听到刘宗敏喊下马步战后，才赶紧出动步兵去帮忙。 戚元武的人让出一部分阵地后，退到了反坦克锥阵后面，重新将战车展开，架起了大炮。 刘宗敏迅速将部分骑兵撤下去，下马，重新组织人马，在田见秀的人配合下，再次发起攻击。 试图咬住戚家军，然后挪开那些“拒马”，然而，这一下正好撞在了戚元武的炮口上， 战炮怒吼，百炮齐鸣。 硝烟弥漫，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硫磺味，一下子视线变得模糊，浓烟滚滚。 刘宗敏和田见秀组织的步兵，却没有懈怠，他们趁着烟雾未散，就这么摸了上来。 一部分人冲到戚家军阵前，试图破开大阵，一部分开始试图挪开那些水泥柱。 但是，他们完全想错了。 一个水泥柱两千多斤，四五个人使劲推，依然纹丝不动。 刚刚冲到阵前的步兵，就遭遇了陷阵营的长矛大阵。 “杀！！” “杀，噗噗噗！！” 毒蛇吐信似的长矛，又快又准又狠。 一扎一个血洞。 长矛手却飞速的将长矛抽回来，就这么用手一扭，然后在手心里旋转着再次捅了出去。 被这些浸泡过金汁的长矛刺伤，几乎无药可救。 刘宗敏和田见秀在后边，气得跳脚。 但，这还不是最变态的。 因为，紧随而来的那一幕，才令他们毕生难忘。 —— 第201章 不是一个量级 突然间， 大地摇晃，如同地震了一般。 东南，东北，方向传来了浩瀚的马蹄声。 一杆杆绣着明字的战旗出现在视线中。 无数身穿鸳鸯战袄的明军，从刘宗敏身后奔袭而来，铺天盖地，犹如一片红色的海洋。 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关宁铁骑。 马蹄践踏着大地，那声音就好像有人用铁锤猛敲胸口一样，令人非常的压抑。 那些士兵，手持马弓，飞速而来。 黑压压箭矢如同飞蝗一般，从天而降。 刘宗敏最少有上万人下马步战，其他马队在虽然对戚家军虎视眈眈，却没料到，身后突然有关宁铁骑杀到。 等他们反应过来，吴三桂的人马已经靠近五百步以内。 这个距离，对于时速四五十公里的战马来说，转眼就到。 他们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搭弓放箭。 飞蝗落下，闯军骑兵阵营，立即传来惨叫。 刘宗敏还在前方指挥进攻，感到大地一阵摇晃后，转身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大哥，吴三桂，吴三桂那狗杂种来了。”果毅将军白鸠鹤脸色剧变，没等刘宗敏下令，他就连忙带着麾下大约四五千人转身迎战。 “快，快上去挡住他！！”刘宗敏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压抑过，上次在香河他跟吴三桂正面交锋时，仅仅一刻钟就伤亡了好几百人。 后来在追击吴三桂前往玉田的路上，又跟吴三桂的人打了一场遭遇战，两人各自投入了四五千人，结果就是刘宗敏伤亡了五六百，吴三桂只伤亡了百余人。 正是因为这件事，李自成才想为玉田之战扳回一局。 既然吴三桂选择跟他翻脸，接下来他就是头号强敌，要是不能借此机会铲除，以后会更头疼。 让刘宗敏的想不通的是，吴三桂被围在玉田，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京城。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吴三桂从香河撤退后，以部分兵马牵制了李自成，自己带着两万主力骑兵回开平休整，准备伺机袭击李自成的攻城部队。 山海关副将杨坤带两万人进驻遵化，李过担心杨坤攻打蓟州，李自成围攻吴三桂主力不足，让李过撤出了蓟州赶来香河增援。 李自成误以为自己围住了吴三桂的主力，殊不知吴三桂还在开平寻找机会。 他本想伺机绕过去，围攻李过，但因为蓟州和玉田之间距离太近，万一杨坤来不及增援，反而会被刘宗敏抄了后路。 恰巧，这个时候，李自成突然得到朱慈烺派兵出城袭击田见秀，反而被田见秀拖在城外的消息。 于是，李自成萌生了先重创朱慈烺，再集中兵力，收拾吴三桂的想法。 刘宗敏带三万骑兵，秘密返回京师，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吴三桂在附近安排的斥候，监视闯军一举一动。 当天晚上，吴三桂接到消息后，就带着马队出发了。 昼伏夜行，做的那是天衣无缝。 关宁军长期跟鞑子进行高强度作战，军事素养，战场纪律绝非李自成能做到的。 光轮骑兵，吴三桂的战马大多数都是蒙古马，而李自成的马，一部分是从西北等地抢来的河曲马，一部分来自山东地区的渤海马，也有来自云贵地区的大理马。 这些战马虽然个有优势，但最大的缺点是耐力不足，并且李自成没有专门的育马场，战马只能靠抢。 因为马匹极度缺乏，但有总比没有好，因此大量的驼马也成了士兵的坐骑。 战马是需要专门训练，而驼马不需要。 这就造成了另外一个问题。 没有经过训练的马匹，无法适应适高强度作战甚至遇到气势强大的骑兵马队可能会受到惊吓。 李自成得到这些参差不齐的马匹后，虽然也做过矫正，但是，真正的战马必须在两岁左右就阉割然后训练。 阉割后的战马，性情会变得温顺，服从性较强，能减少意外事故，并且在耐力和体力上都比未阉割的马匹强。 普通马和真正的战马根本没有可比性。 “高得捷，你立即带兵从左边包抄过去，突袭闯贼左翼人马。” “郭云龙，你带人从右边杀过去，切断田见秀和刘宗敏的联系。” “孙文换，郭凤翔你们率领主力，跟我突袭刘宗敏的中军大旗，给我冲！！” 吴三桂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手握战刀，向前一指。 怒吼声中，两万铁骑，兵分三路，剑指刘宗敏的中吉营。 跟随吴三桂的除了孙文焕和郭凤翔外，还有吴三桂最精锐的家丁营。 夷丁突骑！ 夷丁突骑大约有三千人。 这支兵马的成分比较复杂，有来自草原的蒙古人，也有一部分跟老奴家族有仇的女真人。 还有一部分追随吴家的辽东军精英，松锦之战后，有部分关宁铁骑也被吴三桂编入夷丁突骑。 关宁铁骑是辽东军的精锐，夷丁突骑却是关宁铁骑的核心战力。 这支兵马，是由吴三桂的侄子，吴国贵率领。 他也是后来绞死永历帝的罪魁祸首。 “阿齐鲁安达，托朵安达，你们看到了那杆大旗了吗，那就是所谓的中吉营大旗，我们现在就上去，活捉那刘宗敏小儿。” 吴国贵战刀指向前方。 “哈哈，国贵安达，看到了，刘宗敏只是一只狡猾的小老鼠，勇士们，是时候将灾难降临到那些卑贱的老鼠头上了，我们要让他看不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杀！！” 吴国贵亲自率领三千夷丁突骑，直奔刘宗敏中军大旗。 闯军将领白鸠鹤带着四千多人，朝吴三桂中军杀来，侧翼还有马重喜六千马队。 刘宗敏也在赶紧调整部署，兵分两路去挡吴三桂的两翼骑兵。 但是，他低估了夷丁突骑的威力。 夷丁突骑全都是上马能骑射，下马能步战的精锐，吴国贵等人还没靠近，就连发三箭。 密集箭矢落入白鸠鹤马队中，刹那间就有数百人翻着跟头栽下去。 两军相距五百步，马队迎面而来，碰撞的瞬间，金铁交鸣。 白鸠鹤的人，本就伤亡了好几百人，因为仓促迎战，准备不足，心理上还没完全缓过劲来。 当他们遇到那些身形魁梧，举着弯刀，留着络腮胡的蒙古骑兵时，内心再次承受着巨大震撼。 咔嚓，咔嚓，咔嚓！！ 战斗力根本没有可比性。 夷丁突骑就像一把梳子，从白鸠鹤军中强势过境，所到之处，不断传来惨叫。 …… 第202章 心理防线彻底击垮 刘宗敏的骑兵，也就是这两年组建起来的，最硬的一仗，就是跟孙传庭的潼关决战。 以多打少。 且孙传庭没有成建制的骑兵。 无形中，给刘宗敏中吉营造成了一个所向无敌的假象。 他们根本没有跟真正的骑兵较量过。 当刘宗敏的马队，遇到那些身形魁梧，举着弯刀，凶神恶煞，气势如虹的蒙古骑兵时，内心的胆怯已无法形容。 表面上都是骑兵，战斗力却是天壤之别。 他们可以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下三线明军。 但是在关宁铁骑面前，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成了待屠宰的羔羊，更别说遇到精锐的夷丁突骑了。 咔嚓，咔嚓，咔擦。 吴国贵的马队过境之后，白鸠鹤的骑兵，就像是秃头的老大爷，三三两两，只剩下不足千人了。 空荡荡的马群到处都是。 地上则全是尸体。 如此恐怖的一幕，看得白鸠鹤瞳孔猛缩，感觉像是在做噩梦似的，内心的恐惧几乎让他忘记了现在还在战场。 “勇士们，给我冲！！” 吴国贵没有回过来管白鸠鹤，而是领着马队朝刘宗敏的中军大旗杀去。 跟在白鸠鹤身后的马重喜，还没来得及往中间靠拢，当他们看到夷丁突骑的恐怖战力之后，连去拦截的勇气都没有。 而这个时候，孙文焕也带着好几千主力杀过来。 马重喜心惊肉跳，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刘将军，您看，是吴三桂的夷丁突骑，他们杀过来了。” “快，上去拦住他们！！”刘宗敏以为自己眼睛看花了，白鸠鹤几千人，竟然转眼间伤亡大半，哪怕他心理素质再强大也无法接受。 好在身边还有上万兵马。 赶紧让人冲上去。 吴国贵这边早已杀红了眼，他们就像一只马蜂，冲入了中吉营大军之中，横冲直撞。 高徳捷和郭云龙、郭凤翔等人也杀过来了。 田间秀赶紧派人增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左安门和右安门的大门几乎同时打开了。 两支戚家军分别从左右两门出来，朝那些越过护城河的田见秀兵马反扑过去。 田见秀之前派出大量兵马，搭建壕桥渡河，但现在这些壕桥，将会成为戚家军过河攻击他们的桥头堡。 因为田见秀压根没弄明白一件事。 上次朱慈烺派兵出城后，只留下了战车营在外面进行拉锯战，戚家军步兵营则早早的撤回城里休整。 之后才是陷阵营和神机营、以及民壮出城轮战。 而两个戚家军步兵营一直在城里养精蓄锐。 本来朱慈烺并没有出城决战的打算，但现在机会来了。 他必须借吴三桂到来之际，重创围城的闯军。 王庆带兵出城，迅速重创了护城河一侧的闯军，夺取壕桥，杀向对岸。 他们迅速展开。 戚家军步兵营，准确来说，应该称之为轻型车营，军中有少量战车。 夺取壕桥后，战车迅速展开，掩护后续部队出城。 因为吴三桂来的太突然，战场形势扭转的太快，田见秀的人还推着盾着，扛着攻城梯，没有反应过来。 甚至田见秀都没来得及调整部署，戚家军步兵营就出城了。 早有准备的虎尊炮瞬间开火 “咚咚咚！” 喷出一道道火舌。 浓烈的火药味，充斥着战场。 敌人还在惨叫，王庆就下令突击队，冲上去。 轰隆，轰隆，轰隆！！ 百多颗震天雷几乎同时爆炸，强光连闪，地动山摇。 烟雾未散，戚家军步兵营就冲上去了。 鸳鸯阵迅速展开。 小队长一声令下，两名藤牌兵和两名狼筅迅速突击，后面火铳手，长枪手紧随而动。 连同火铳兵，十二人如同一个整体，迅速向前推进。 长达几百米的战线上。 戚家军步兵营就像移动中的杀人机器，他们以三三战术对应，相互配合，不断收割敌人的生命。 右安门的戚家军由汪永洪坐镇指挥，他们击败渡河的闯贼后，迅速占领壕桥。 这时，城内一支马队突然出城，顺着壕桥杀过河去，步兵战车迅速展开。 马队有三千人，属于戚家军的马兵，出城后立即向前突袭，杀向刘宗敏侧翼。 先前出城的神机营也在戚家军掩护下，越过护城河，两路人马相互配合，向前推进。 城头上的佛郎机开始咆哮，轰击那些试图上前增援的闯军。 轰隆，轰隆！！ 地动山摇。 因为吴三桂的到来，导致田见秀军心动摇，原本他们还能跟戚家军打的有来有回，但是在戚家军出城之突然有些力不从心了。 戚元武那边迅速调整部署，一部分兵马在陷阵营长枪大阵咽不下，迅速越过反坦克锥阵，攻击刘宗敏。 车队从反弹可锥中间预留通道绕过去。 然后在陷阵营身后展开，逐渐向前推进，压缩敌人的空间。 刘宗敏挡不住吴三桂，身后还响起了炮声，一时间陷入腹背受敌的窘境。 吴国贵迅速突袭而来，刘宗敏赶紧招呼亲信兵马，护送向田见秀大营方向撤退。 牵一发动全身。 他这边一退，原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马队，迅速崩塌。 吴三桂乘势而上。 田见秀试图在北部山坡，构建防线，赶紧招谷可成等人从朝阳门、阜成门、德胜门方向增援。 “传令，刘雄率一万黑虎军从朝阳门出城，摧毁闯贼大营。” “刘金堂率一万黑虎军从朝阳门出城，摧毁闯贼大营。” “田华亮率领一万黑虎军、水战营，以及少年营从朝阳门出城，彻底铲除闯贼势力。” 接下来，朱慈烺看向李若琏：“李爱卿，决战到时候到了，神机营两万人，刘文耀还没来得及接手。” “朕命令你率领一千锦衣卫携带两万神机营新兵从永定门出去，配合戚家军，捣毁田见秀大营！！” “老臣敬遵圣旨。” 李若琏心情激荡，话不多说，领了命令就赶紧下去，带上一千锦衣卫和两万新兵立从永定门、左安门、右安门出城。 突然间，城内再次杀出四五万人，彻底击垮了田见秀部众的防线。 “黑虎军，那是黑虎军，将军。”田见秀的部下看到大批身穿黑衣，胸口绣着白色老虎的兵，吓得颤颤巍巍的喊。 第203章 斩首五万，大胜 周吉遇在宁武关以几千黑虎军就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震撼。 当初李建泰带着大约万余黑虎军就敢去西北跑去跟李自成拼命。 现在从城东，城西、城南方向出来的黑虎军最少有好几万人。 加上戚家军，神机营，水战营以及吴三桂的铁骑，足足有十几万兵马。 刘宗敏的中吉营打不过吴三桂。 田见秀并不认为，自己能战的过朱慈烺玩命一击。 心理上的震撼，往往比实际上的损失更为可怕。 谷可成、马世耀等人的大营遭受猛攻，田见秀的营地眼看不保，刘宗敏的骑兵节节败退。 李自成花费了一个月时间，在京城下方构筑的封锁线，如同雪崩似的，迅速瓦解。 “咚咚咚！！” 城头传来了隆隆鼓声，直击心灵深处。 朱慈烺身着战袍，敲击战鼓，城下将士，士气高昂。 “皇上擂鼓，儿郎们，给我杀！！” 李若琏、戚元武、刘文耀身先士卒。 就连城下的吴三桂众将，看到城头的闻得金鼓，都热血沸腾。 将士们嗷嗷怒吼，冲入敌阵，势不可挡。 “撤，快撤！！” 刘宗敏，田见秀全线崩溃。 养心殿，一身长袍的崇祯，目不转睛盯着手中的京城布防图，精神高度集中。 “逆子，太狂妄了，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新兵，就敢出城决战，吴三桂也才来了两万人。” “他怎么就敢啊。” 崇祯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他也是今天朱慈烺派兵出城决战，才知道方正化和刘文炳带走了三万多人。 守城的主力是刚刚组建的戚家军。 他怎么就敢呐。 “太上皇，皇儿让人出城，应该是有把握的，咱还是再等等消息吧。”周太后昨晚留宿养心殿，本想劝劝崇祯，不要对儿子有那么大的意见。 自己都禅位了，就好好颐养天年。 周太后做梦都想早点缓和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 没想到，一大早就传来了出城决战的消息。 “有把握，他哪来的把握，有战斗力的兵马都调去天津了，要是李自成现在反扑，京城怎能保住，简直是不可理喻啊！！” 崇祯拍着桌子，恨铁不成钢。 眼看大明两百多年的基业，就要断送在这个逆子手里了。 周太后遭训斥，满肚子委屈。 心想要不是皇儿及时出手，你能不能坐在这皇宫都不知道呢。 只是，周太后面对崇祯的刚愎自用，根本无力反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高起潜的喊声。很快他就气喘吁吁跑进来了。 “皇上，皇上，打赢了，他们打赢了。” 崇祯身躯一颤，脸色剧变：“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浑身一个激灵，以为听错了。 “打赢了，我们打赢了，太子已经命令所有兵马全部杀出去了，田见秀、刘宗敏大溃败，吴三桂已攻入田见秀大营了。” 高起潜肾上腺素飙升，声音都在发抖。 “你，你说他们赢了，他们赢了，不，不可能，不可能！！” 崇祯颤抖的手，将布防图放下来，眼底充满了不可置信。 “太后，太上皇，我们上打赢了，我们打赢了。”这个时候几个女兵护着袁太妃，小跑进来。 袁太妃说话时，都在流眼泪。 这会儿，崇祯才意识到，朱慈烺可能是真的打赢了。 “快，快再探，有消息赶紧来告诉朕！！” …… 刘宗敏和田见秀开始溃退，许多兵马从营地逃出去，向北撤逃。 吴三桂迅速调整部署，盯着刘宗敏的骑兵，一路追杀，城下大战，一直持续到天黑。 陷阵营、戚家军步兵营，多路出击，追出十多里，才返还。 李若琏和刘文耀则带着神机营以及黑虎营在城池附近，清扫残敌，打扫战场。 天黑后，各路人马陆续返回。 城外一战，大获全胜。 直到深夜，李若琏和刘文耀等人才将战报送回来。 斩首五万，俘敌两万。 缴获兵甲，兵器无数。 斩敌将马永林，马世耀、辛恩忠，白鸠鹤。 只有田见秀和刘宗敏带着小部分兵马向通州方向跑了。 留在田见秀大营地二十多门红衣大炮全部成了朱慈烺的战利品。 最让李若琏等人激动的是，缴获了五千多匹战马。 刘宗敏三万骑兵，战马有三万多匹，这一仗，刘宗敏最少损失大半。 但李若琏说，吴三桂也是个人精，上等的蒙古马最少被他带走两三千匹。 另外还有好几千战马被被杀死，还有士兵看到吴三桂人的冲过去时，故意射杀战马。 因为是在战场上，也不能说他们这种行为是错的。 毕竟不要定性。 不过缴获了五千匹战马，哪怕质量稍微差一些，对于朱慈烺来说也是非常巨大的收获。 先解决有无问题。 等这批战马，送入刘文耀军中，新三千营的骑兵，就可以成型了。 为了这批战马，朱慈烺还专门从军中挑选了一批懂马之人，负责照料。 并且还要让隶属于农部的畜牧司，派人成立专门医治马匹的医院。 他还准备在京城郊外，划出一片区域，建立马场。 当然被杀掉的三千多匹战马，也是不小的收获，最少可以让将士们改善一下伙食。 这一仗，朱慈烺的守军也伤亡了一万多将士，主要是新兵太多，指挥不协调攻入田见秀大营后，正好有部分闯军回援。 新兵战场心理素质远不如老兵，导致乱了方寸，被敌人钻了空子。 光是战死者就达到了六千人，占伤亡人数的一半，这种战死与受伤比例，非常罕见。 好在戚家军迅速推过来，扭转了局面。 受伤的士兵也迅速被抬下去救治。 伤兵太多，太医院几乎将所有的太医都抽调到了前线。 到了天黑时，战场总算平息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闯军俘虏也有很大一部分伤兵。 但太医院肯定先救自己，再救轻伤者，俘虏的重伤员都没必要浪费资源。 城外大胜的消息传开，举城欢呼。 戚元武派出的斥候，很快也传来了吴三桂的消息。 他们在通州一带，拦住了刘宗敏的兵马，因为郝摇旗派兵增援，双方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战斗。 刘宗敏带着残余兵马逃入了城里。 吴三桂已经撤出战场，明日将来京城面圣。 吴三桂赶来京城勤王的消息传到吴襄府上，吴家人也非常振奋。 当天晚上，朱慈烺就内庭的人登门表彰，赏赐了不少布匹，金银，粮米以表慰问。 吴襄得知儿子立了战功，热泪盈盈，接下皇帝表彰的圣旨带着全家人前往吴氏宗祠，告慰祖先在天之灵。 吴襄自己也担心吴三桂造反，现在吴三桂总算带兵回来，吴家的危机也暂时解除。 翌日，上午； 通州方向，终于传来了马蹄声。 吴三桂回来了。 …… 第204章 各怀鬼胎 今天朱慈烺早早的将戚家军拉到了朝阳门外，排了整齐等候。 神机营和最少两万黑虎营的士兵，全部登城，以全新的姿态，阵列在城头上。 看着远处浩浩荡荡赶来的关宁军，王庆、戚元武下令。 “都打起精神来，挺起胸膛，咱们可是戚家军，不比他关宁军差。” 没错； 朱慈烺之所以在城外搞了迎接吴三桂的大阵仗，并且让数万黑虎军登城也是为了展示京城的军力。 吴三桂仗着兵强马壮，拥兵自重，朱慈烺也要在这个时候展示一下“肌肉”。 正是因为朝廷禁军损失殆尽，京营荒废，外驻将领，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如果朱慈烺手里能有五六十万大军，吴三桂这点兵马，敢不听号令？ 左良玉、刘清泽也不敢揣着明白装糊涂。 朝廷强则地方弱，君弱则臣强，双方之间既有协作，也有博弈！ 吴三桂在吴国贵、孙文焕等人的簇拥下，领着两万骑兵，浩浩荡荡抵达城下。 昨天一战，大家都没来得及关注战场。 那个时候虽然孙文焕等人也看到了有大量兵马杀出，没有仔细关注，心想也许是朱慈烺训练的新兵。 然而，今天当他们怀着好奇的心情抵达城下时，看到了那整整齐齐，士气高昂，眼底闪烁着寒光的戚家军。 陷阵营和戚家军步兵营更是站的跟一排排木桩似的，纹丝不动，在他们眼中还隐隐浮现出杀气。 戚家军、陷阵营虽然成军时间短，征战却没有停过，这种自然形成的杀气是没办法伪装的。 孙文焕看了看城下，然后目光又转向城头，内心微微震撼：“将军，怎么卑职以前听说京城没多少兵，为何突然冒出这么多黑虎军和戚家军啊。” 吴三桂内心何尝不有些吃惊。 两个月前，崇祯派人来求援，还说城里只有京营驻防，怎么一下子多了大几万黑虎军和戚家军呢。 甚至站在城头的神机营似乎也有上万人。 他没了解到的神机营才五六千人呐。 “叔父，这不是真的吧？会不会是崇祯父子专门弄出来坑骗咱的，京城不可能有这么多兵马。”吴国贵统领着夷丁突骑。 虽然京城这些人，战斗力不如夷丁突骑，却能跟田见秀的人打成对峙状态。 而且当时城外好像也才两三万人。 这要是全部放出来，岂不是靠他们就能跟田见秀决战了。 吴三桂深吸一口气：“假不了，昨日一战，你们应该都看到了，戚家军的战斗力，可以挡住住刘宗敏的骑兵。” “还有那些黑虎军，也不像刚刚训练的新兵。” “咱的皇上不简单啊！” “告诉勇士们，都打起精神来，在后面列好队，等会儿，孙文焕，郭云龙，随某一起去见皇上。” “卑职明白！！” 此时，从朝阳门内，一队整齐的缇骑从门内出来，阵列在戚家军前面，排出成数百步的长队，留出通道。 一队东厂番子小跑着过来，在地面开始铺设红地毯。 再后面，大约上千缇骑，沿着红地毯，慢步朝着吴三桂走来。 缇骑后面排列整齐的火铳兵。 巨大的黄罗盖伞下，朱慈烺身披锁子甲，在李若琏，李国桢等大臣的簇拥下，骑着战马走出来，。 黄罗盖伞的后面，还有一顶黄色轿子，抬的是平西王吴襄。 最后面则是浩浩荡荡抬着赏赐物品的太监队伍。 跟随朱慈烺出城的就有好几千人，排面浩大。 不是朱慈烺非要摆谱，古代人就吃这一套。 皇权是至高无上的象征，必须高人一等。 吴三桂看到马背上，英姿飒爽的年轻皇帝，急忙上前一步：“臣吴三桂，拜见皇上。” 但等吴三桂等人跪下的那一刻，朱慈烺下马了。 “臣孙文焕、郭云龙，拜见皇上。” “万岁，万岁，万万岁！！” 跟随而来的将士，在吴三桂跪见的那一刻，纷纷下马跪拜。 戚家军、陷阵营、神机营、黑虎营哗啦，整齐如一。 周围鸦雀无声，只传来朱慈烺的洪亮的喊声。 “吴爱卿，孙爱卿，郭爱卿，平身。” “众将士平身！！” 上前，将吴三桂扶起，右手虚抬。 “闯贼亡我之心不死，以五十万大军攻打我京城，吴爱卿领兵奔袭五百里，功不可没，若是人人都如吴爱卿，大明恐怕早已天下太平了。” “朕初登大位，正是需人辅助之时，吴爱卿深通韬略，不如留在京城，朕愿拜吴爱卿为帝师，诚心请教。” “到时朕在城外，为关宁军修建兵营，不知吴爱卿意下如何？”朱慈烺说话时，静静的观察吴三桂脸上神色变化。 要是他能留在京城，然后慢慢想办法分化关宁军收归己用那是最好。 倘若不答应，也能彰显朝廷对他重视。 吴三桂微微一愣：“额，皇上，臣无论对朝廷还是对皇上都是忠心耿耿。” “可臣在来的路上，得知多尔衮二十万大军抵达宁愿，恐怕对山海关不利，松锦之战，十万将士葬身辽东，臣曾经当着众将士发誓，不踏平辽东，誓不还乡，还请皇上成全臣，倘若能在有生之年，恢复辽东，臣定当返京报答皇上知遇之恩。” 你当本世子傻啊。 留在京城等你慢慢分化。 想得美。 呵呵，等本世子踏平辽东，应该是猴年马月了。 到时候，您见了本世子，应该称一声平西王。 朱慈烺本就没抱希望，让他留下，长叹一声：“吴爱卿有此抱负，朕心甚慰。” “爱卿和将士们一路劳顿，朕已让人在城中备下酒宴，将士们回城喝一杯水酒，休整一晚再走吧。” “朕听闻关宁军许多将士的家都在京城，也好让他们回家看看。” 既然你不想留在京城，那就在城里住两晚。 呵呵…… 这厮要是进城下榻馆驿，是不是可以制造一点意外事件。 朱慈烺刚说完，还没等吴三桂说话，就有一快马疾驰而来。 “报，将军，不好了，李自成以九万大军猛攻玉田，冯将军快守不住了。” 丢！！ 尼~玛，成精了？不给朕机会啊。 “皇上，您看，玉田军情紧急，看来臣连晚饭都吃不成了，等赶跑了李自成，臣一定回京！！”吴三桂脸上闪烁着担忧，实际上全都是装出来了。 朱慈烺眼底闪烁着狐疑！ 吊毛，不去当演员真是埋没人才啊。 …… 第205章 都在演戏 吴老贼精的跟猴似的，在这里演呢。 既然你不想留在京城，朕也勉强不了。 算了算了。 朱慈烺心里大骂，嘴上却笑着，拉住吴三桂的手：“两过家门而不入，吴爱卿为国事奔走，朕记在心里了，等打跑了李自成，朕定要与吴爱卿开怀畅饮，喝个痛快。” 一副忠臣明君的和谐气氛。 朱慈烺朝着汪永洪看了一眼。 汪洪后连忙朝后面的太监打手势，让他们将水酒拿上来。 朱慈烺自己拿了一杯，剩下三杯分别给到了吴三桂和孙文焕、郭云龙三人。 “今日，朕只能在此，敬吴爱卿以及诸位将军一杯，祝你们百战百胜，早日荡平贼寇，朕就在这朝阳门，等待将士们凯旋归来。” “谢皇上！！” 吴三桂等人举起杯子，朝朱慈烺示敬，然后一饮而尽。 太监将酒杯收回。 汪永洪拿出了一张清单。 “今平西伯率众驰援京师，重创闯贼，功不可没，特犒赏平西伯银元五千，方便面两万包，御用香烟一百包。” “郭云龙、孙文焕两位将军，作战勇猛，战功卓越，特赏赐银元一千，方便面三千包，御用香烟五十包。” 汪永洪念完，让人将东西拿上来。 五千银元，装了五个大箱子，一千银元也有一大箱。 两万包方便面，用了几百人来抬。 本来朱慈烺可以用马车，但是用几百人抬，反而彰显阵容强大，方便面嘛。 卖五十文一包，成本也就五文钱。 “谢主隆恩！！” 吴三桂连忙跪下谢恩 郭云龙和孙文焕同样是激动万分。 现在的吴三桂还不能将整个山海关守军视为私产，毕竟郭云龙和孙文焕也是朝廷的臣子。 朱慈烺赏赐他们，自然也有拉拢之意。 吴三桂有点不爽，但也无可奈何。 “呵呵，诸位爱卿，都请起吧。” “吴爱卿，你父亲也来了，去跟老人家好好道个别吧。” 朱慈烺让他们起来后，几个太监，陪同着吴襄过来了。 人家父子俩拉家常，朱慈烺也伺机让倪元路和张国纪等人，接触了一下孙文焕和郭云龙。 这两位都是后来跟着吴三桂的关键人物。 朱慈烺和吴三桂之间，注定只有一人能成功，而且这个人必然是朱慈烺。 因此对于吴三桂身边的几个得力助手，能拉拢的还得拉拢。 可惜山海关总兵，高第没有来。 吴三桂父子在一旁谈话，朱慈烺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还是能看到吴襄擦了两次眼泪。 总体而言，吴襄这个人还是不错，说的应该是一些奉劝之类的话 皇帝还在旁边等着，吴三桂父子长话短说。 大约几分钟，吴三桂朝朱慈烺黄罗盖伞大步走来，准备跟皇帝道别。 但，就在这个时候，几匹快马东南方向，疾驰而来，那是天津卫的方向。 回来的是几名净军。 人还没下马，为首的净军头子就喊。 “捷报，捷报，北塘大捷！！” “皇上，北塘大捷，方正化，刘文耀、黄霏、冯元扬四部，全歼马科、吴汝义大军，斩首三万！” 很快那净军头子就小跑着，将战报送到皇帝不远的地方，交给汪永洪。 消息传开，吴三桂和孙文焕等人面面相觑，纷纷提起了精神。 李若琏、倪元璐眼睛一亮。 不过当着吴三桂众将，他们并没有表露出有多振奋，始终保持镇定。 “好，方正化、刘文耀出城，首战告捷，大伴，马上传旨，朕要犒赏北港之战的三军将士。” “顺便告诉方正化，他们一口吃掉敌人三万人，李自成必然不会罢休，让他们做好再战的准备。” “是！！” “捷报，捷报，固安大捷！！” “皇上，固安大捷！！” 这边刚处理完，又有好几匹快马从固安方向疾驰而来。 来的还是净军。 “皇上，诸位大人，昨日韩将军率领保定军，攻入固安，歼敌三千，现在固安，良乡，房山全部收复。” “刘希尧带着残部，往保定方向逃去了。” 韩东明、何复连收三城，全军大胜。 吴三桂和孙文焕等人则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告别皇帝，在赶往玉田的路上，吴国贵眼中不由露出狐疑之色：“叔父，按理说，朝廷手里没有几个兵了，为何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多兵马？” “马科、吴汝义有三万大军，想要将其全歼，方正化等人最少得有七八万人。” “我们在京城最少看到了十万人，还有固安的韩东明，能击败刘希尧的主力，兵力恐怕也不少，难道朝廷手里真有二十万大军？” 吴三桂等人之所以敢不听调令，正是因为无所忌惮，现在朝廷手上突然冒出这么多兵马，往后他们行事必然要多加思考。 皇帝和臣子之间，本身就处于相互博弈的状态。 君强臣弱，君弱则臣强。 说人话就是，看谁拳头硬。 朝廷没有兵，将领就敢造~反。 “此事，恐怕假不了，十天前我们的人就探察到，李自成派了几万人去攻打天津。” “我们的皇帝还真是厉害啊，短短一个多月，居然拉起了二十万大军。” 吴三桂皱着眉头，无形中对朝廷，对朱慈烺多了一丝忌惮。 “叔父，他最多也就拉起了十几万人吧，毕竟京营本身就有七八万兵马。”年轻气盛的吴国贵有些不服，朱慈烺才是个十几岁的娃娃。 他哪来的能耐训练这么多兵。 还不是靠李国桢和一帮老臣。 这句话没说出来，但不服两个字却写在了脸上。 “你还是太年轻啊，今日我们在城头上，压根没看到几个京营的人，神机营倒是有上万人马。” “若是猜的没错，京营多数被裁撤了，往后你们嘴巴可得给我管严实点，以前那些事，全都给某烂在肚子里，不然走漏风声，大家都得遭殃！！” “传令，加速赶往玉田。驾……” 吴三桂等人，当然不知道，朱慈烺一早就接到了固安和北塘大捷的消息，之所以等现在才公开，是故意让吴三桂听到捷报。 既然暴露了实力，那就暴露的彻底一些。 最少也让吴三桂有所忌惮。 让他们明白，即使没有山海关增援，李自成也打不进来。 但朱慈烺决定派人将吴家封王，的消息早点传到黄河以南去。 到时候刘良左、高杰等人，应该也快坐不住了。 …… 第206章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吴三桂匆匆而来，然后又匆匆离去。 刘宗敏溃退。 京师城下，终于恢复了平静。 戚家军，神机营，也陆续返回大营，经过这场轮战，都已成长起来了。 但最近高强度战斗，反而需要休整。 朱慈烺宣布放假三天，家在京城的士兵分批次回家探亲，该休息的休息，该团聚的团聚。 因为守城战结束后，接下来就是出城野战了。 返回军机处，李若琏欲言又止，朱慈烺知道他有话说，等到范文景他们全部出去了，才将他召进来。 “李老将军，有什么事情吧。” 朱慈烺点燃了一根烟，双脚搭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呵呵，其实也没啥事，就是看那吴三桂有点不爽，要让臣来说，吴三桂怕是一头养不熟的狼。” 李若琏眼底流露着担忧：“不是老臣喜欢搬弄是非，今天您如此挽留，他硬是不从。” “关宁铁骑的战斗力确实很强，刘宗敏三万骑兵硬是挡他们不住。” “若是真有一天封了王，后患无穷啊！” 朱慈烺当然知道，现在的吴三桂，是大明最强的存在。 同等兵力下，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怕只有关外的多尔衮了。 “李爱卿，不必多虑，吴三桂对大明忠心耿耿，这次若是没有他，京师之围怕很难解。” “有他在，有山海关在，京城无忧，当下，你我要做的就是好好将北直隶经营好！！”朱慈烺抓住李若琏的手，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 李若琏何等聪明，之所以这么说，是想提醒朱慈烺，既然皇帝都明白，他当然就无话可说了。 吃完午饭后，朱慈烺召见了税部、商部、烟草司，畜牧司，农部负责人，让他们做好出城的准备。 京城解围，农部要抓紧组织开展农事活动，要不然来年可就得吃土了。 之前逃难到京城的十几万人，除了在京城已经安家的之外，朝廷要组织人手护这些人返回原籍，从事农业生产。 北直隶大约有一千万人口，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靠外调粮食，必须抓住春播的尾巴，赶紧把粮食种下去。 天津那边遭受的破坏小。 范文景赶向冯元杨他们求援，让他们从山东等地购买一些种子回来。 还得求购农具，购买耕牛等等。 这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另外还得协助修缮水渠，等雨季来临前蓄上水。 这些都交给农部去了，要钱就找方岳贡。 方岳贡最近几天，真是快忙坏了，更让他恼火的是，眼看着每天都在往外面搬银子。心都在滴血。 国库本来有大约二百八十万两银子，拿了一百万入股银行后还剩一百八。 之后所有的银子换成了银元。 上次拨款三十万给刘文耀购买马匹。 抚恤银，赏银拿了二十万。 官员俸禄，士兵饷银，又拿出了三十万。 眼看着小山一样的国库，只剩下不到九十万，花的太吓人了。方岳贡感觉那个心疼啊，赶紧去找朱慈烺商量。 没想到，刚见到皇帝，朱慈烺又让他准备十万银元，明天交给何复。 搞得方岳贡郁闷的不想说话了。 “皇上，这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真不经用啊，眼看又要见底了，往后可咋办啊。” “要不，这十万，您让内帑出点。”方岳贡轻言细语的，看似跟朱慈烺商量。 实际上这厮精的跟贼似的。 朱慈烺白了他一眼：“老东西，总盯着朕的內帑，朕攒下这点银子，容易吗？” “你户部握着一百万不花，有什么用，方爱卿呐，银子花出去才是钱，不花只是一堆废铜烂铁。” 方岳贡厚着脸皮；“嘿嘿嘿，皇上，你自己内帑那么多废铜烂铁，要不捐点给国库算了，别以为臣不知道。上次抄朱纯臣和徐允桢两个狗贼，你进账了多少。”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咧着嘴。 “这个数总有吧！” 朱慈烺一脸的无语：“我去，老方啊，做人要厚道，朕给你想了那么多弄银子的点子，你应该去找税部和和商部要银子。” “总盯着朕这三瓜两枣的，哪来的出息啊。” “嘿嘿嘿，十万银元，在您眼里都是三瓜两枣，要不您把这十万出了咋样。”方岳贡还是不想放弃。 国库空了他会睡不着，反正今天，皇上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行行行，烦死了，朕告诉你哈，这十万朕出了，过几天还要招募新兵，你别躲。”朱慈烺警告。 “那是，那是，咱做臣子的肯定要为皇上分忧的不是，您看，老臣今儿还没吃饭，到您这里弄包方便面吃，很合理吧。” “呵呵呵，谢皇上！！” 方岳贡还没等朱慈烺答应，就薅了一包，拱手退了出去，气的朱慈烺翻白眼。 老东西，抠抠搜搜的，一包方便面都薅。 看来这户部尚书，还是找对了。 不过方岳贡说的也对。 京城的贪官能抄的基本抄掉了，还得想想办法开源，才行。 赶紧将曹正叫来，让他将锦衣卫北镇抚使马童山几个给举报了。 他们几个在曹正抄家的时候，没少拿好处。 朱慈烺最恨阳奉阴违的人。 先让他们把银子吐出来再说。 银子是曹正给出去的，曹正自己又不好出面，最后让高时明去抓人。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马童山几个革职查办，好在他们是在事实剥皮实草之前贪污，不然会被处以极刑。 当天晚上，曹正就把人给抓了。 何复、韩东明收复固安等地，朱慈烺已派人二人来京述职。 第二天何复就带着几个官员抵达京师。 下午朱慈烺召见了何复等人，当众表彰了何复和韩东明等人的战绩。 固安等地被李自成攻占后，官员要么投降，要么逃兵，已成了真空状态。 朝廷还得抽调官员去接手，恢复行政，恢复生产。 韩东明等人能够在短时间内，拉起一万多人，除了朱慈烺扶持外，跟他们自身能力也有很大关系。 跟何复商量后，朱慈烺决定加大对何复的投资。 昨天俘虏的两万多人，凡操西北口音的一个不留。 张献忠假投降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 凡是闯军将领，一个不留。 投降的明将。三姓家奴养不熟，以前在明军当中干过将领的一个不留。 剩下的人拉去思想改造。 思想改造，不仅仅是洗脑，还必须拿出实质性的好处。 …… 第207章 黄得功压根没来 朱慈烺将招募新兵的安家费改成了，发十亩地，并且这些以后不允许买卖，只需要按照朝廷规定的田税交就好了。 朝廷规定的田税，一亩地才交一斗粮，十亩地基本可以养活一家人了。 新兵训练合格后，地是白送的。 不合格就给予一定的辛苦费，退回原籍。 这样一来，大大的增加了士兵的积极性。 只要加入官军，不仅能得到十亩地，每个月还有饷银，如果是战死，还有抚恤。 这种待遇在李自成军中是没有的。 朱慈烺这么做，就是要让士兵成为既得利益群体，为今后的土地改革打下基础。 朱慈烺杀了大批贪官，北光是北直隶一带，就没收了三百多万亩田产。 这些土地，足够他扩编几十万人。 为了激发士兵战斗力，前期参军的十几万人，也全部都分到了土地。 开春后，士兵的家人就在朝廷的安排下，陆续出城耕种。 有了地，就有盼头。 一些家没有在当地的士兵，也拿到了地契，朝廷说，那些地方现在还被张献忠、李自成占领，只有赶跑了贼人才能给他们分地。 让大家将籍贯，姓名，家庭住址全部报上来。 哪怕是战死沙场，朝廷也会给他们家人分地。 有地，从此就有了盼头。 这一招的效果是毋庸置疑。 而且，他还要将朝廷的影响力，扩张到乡村，以前乡村全部被士绅阶层，宗族控制。 官府只能管辖到县一级。 现在朱慈烺要推行以退役士兵为核心村堡制度，乡一级要建立由朝廷掌控的乡兵武装。 强化动员机制，一旦有战事，不仅军队能迅速集结，连乡兵也能在短时间内响应。 俘虏营得知加入官军的好处后，打了鸡血似的，许多人说他们是被迫加入闯军，现在成了官军，一定要好好报效朝廷。 不管他们说报效朝廷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只要他们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土地就行了。 会骑马的编入新三千营。 一部分用于补充损失的兵力。 剩下的大约六千人，全部交给何复带走。 何复离开时带走了五十个京官，朱慈烺又让户部拿了十万银元和一万担粮草交给他。 等到了固安，何复还得自行招募一万人马，朱慈烺给了他们三万人的编制，迅速要将影响力往保定、真定方向延伸，切断刘汝魁斗粮食补给线，并且派兵向山西方向运动，摆出袭击李自成老巢的态势。 北塘港大捷之后，刘文耀马上派人前往登州，济州等地以高出市场价三成的价格求购马匹。 京城大捷的消息传到北港，军心大振。 得知重创刘宗敏，缴获五千匹战马，刘文耀和黄蜚等人差点惊掉了下巴。 两天后，马国栋就亲自带兵赶回京城。 来时大部分是步兵，走时，已经是浩浩荡荡的马队。 连同两千会骑马的俘虏兵，也跟着一起上路。 …… 李自成猛攻玉田，遭到守军顽强抵抗，不久后，又有李过带着两万精锐赶来增援。 为了拿下玉田，李自成就地打造了大量攻城器械，就连白广恩休整后派了几千人过来增援。 经过六天激战，玉田城北有一处被李自成的人炸塌了，但明军又利用晚上的时间修好了。 虽然伤亡了好几千人，李自成还是有信心拿下玉田。 吴三桂就在城里，只要活捉此人，山海关唾手可得。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快马从通州方向赶来，给他送来了一封战报。 看到上面的内容后，李自成宛如晴天霹雳。 “大哥，让我带兵上吧，今天非得将吴三桂老贼脑袋拧下来不可。”兹候刘芳亮骑着白马，不甘心的看着前方。 刘芳亮是李自成麾下猛将，一杆银枪更是所向披靡，因他常年骑着白马出入战场，因此也被称为白马银枪将。 但今天，这位白马银枪将的主力在和关宁军交手时，不仅没占到便宜，还吃了不小的亏。 …… “叔父，东大门交给我吧，吴三桂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拿下东门，我愿意提头来见。”亳侯李过蠢蠢欲动，他们昨天才到，现在吴三桂的守城兵马疲惫，力不从心。 说不定再加一把劲就可以破城了。 唯有牛金星和宋献策二人察觉到了李自成脸色的不对劲，赶紧朝李过等人挤眉弄眼。 随后李自成将战报递给了牛金星。 看到上面的内容，牛金星双手猛地颤抖了一下，信函都差点落在了地上。 “吴三桂，狗贼，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传令，立即给我攻城，不惜一切代价，拿下玉田。”李自成双眸通红，眼底浮现出尸山血海，恨不得马上屠城。 李过和刘芳亮等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询问情况后才得知，李宗敏和田见秀在京师城下遭受重创。 损失七万多人。 刘宗敏的中吉营也折损过半。 这是李自成心头肉啊。 “大王，不可，朱慈烺狡诈，吴三桂不在城里，他肯定不会任我们攻打玉田，当务之急，是赶紧撤回通州！！” 大部分粮草都在通州。 而通州只有郝摇旗的五千人驻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要是丢了通州的粮草，将会军心大乱。 “报！！” “大王，大事不好了……” 斥候翻身下马跪下，禀报：“马科、吴汝义攻打北塘港时，遭到方正化带兵抄了后路，全军覆没了。” 轰隆！！ 李自成宛如晴天霹雳，差点没站稳，要不是刘芳亮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就摔下去了。 “怎，怎么回事，马科，他们是废物吗，方正化能有多少兵。” 气的浑身发抖， 随后，固安战败的消息也传来了。 刘芳亮、唐通等人全都面色沮丧，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明明占尽了优势，怎么情况突然急转直下了。 他们和吴三桂的想法一样，朱慈烺想要全歼马科部，最少得两三倍兵马。 怀疑天津有十万大军。 吴三桂不在玉田，再强行围攻，万一朱慈烺和吴三桂联军杀过来，那就腹背受敌。 打了这么久，他的兵马也需要重新调整。 从玉田撤围，火速赶往通州。 防止朱慈烺偷袭。 吴三桂迅速抢占蓟州和香河，与李自成对峙。 李自成抵达通州后，清点兵马，加上白广恩刘宗敏的残部，只剩下十三万不到了。 相比入关以来，损失了十几万人马，其中不少还是他从米脂带出来的老兵。 担心朱慈烺跟吴三桂前后夹击，但又不想放弃通州这个遏制朱慈烺的前沿要塞，李自成只在城里留下五千人。 大战两个月，李自成部也相当疲惫，并且急需补充兵马，他将大部分人马撤往顺义等地休整 通州被李自成遏制，对于京城来说也是相当难受。 田见秀从京城撤走后，朱慈烺就琢磨着，收复通州。 刘汝奎和李友部十几万人留在河间地区，防御黄德功北上。 但刘汝魁等待了二十多天，压根没有看到黄得功的人影，李友赶忙派人渡河侦察，结果连明军的毛都没看到。 后来才得知黄得功还在泸州，压根就没动。 …… 第208章 再扩二十万 察觉被骗，李友、刘汝魁等人赶紧派人通知李自成，结果得到京城大败的消息，刘希尧从也固安败退回来了。 刘希尧在半路上，还得到了马科、吴汝义大军被歼消息。 刘汝魁脑袋里如同炸响了一记闷雷，嗡嗡作响。 固安被明军夺回。 天津和京师一带被朱慈烺全部夺回。 相当于切断了他们和李自成之间的联系。 “必须赶紧带兵，跟闯王会合！！” 事不宜迟，刘汝魁赶紧抽调五万兵马，交由李友和刘希尧指挥，让他们前去跟李自成会合，先打通保定通州的交通要道。 同时派大将罗戴恩领两万人进驻保定，防止何复南下。 然而，事违人愿。 李友和刘希尧试打固安时，遭方正化拦截。 刘文耀的骑兵，也趁此机会，穿插到了他们身后，切断退路。 情急之下，李友二人连忙带兵，返回保定。 在回去的路上，又遭到了何复袭扰。 多亏罗戴率领上万精锐赶来增援，才顺利撤回保定。 跟李自成会合失败。 刘汝魁只能暂时守住保定、德州、河间等地，然后派人去联络李自成。 这段时间，朱慈烺也没闲着。 解围之后，他马上做了几件事。 第一，召京城固安、房山、蓟州、永平，迁安等地学子入京，举行第二轮恩科。 第二；下旨将山海关总兵高第调回京城。吴三桂才撤回山海关几个月，历史的山海关兵马，实际上是被吴三桂吞并的。 但是吞并山海关，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朝廷不行了。 现在朱慈烺手握二十万兵马，高第起码还是朝廷的臣子，手上一万兵马全都是精锐。 现在吴三桂被封了平西伯，又被封了平西王世子，迟早得封王。 朱慈烺给高第封个顺义伯，很合理吧。 现在朝廷兵强马壮，吴三桂就算要阻拦，高第也不会答应。 你自己封了世子，总不能影响人家进步吧。 果然，传旨的人马抵达山海关，高第立即带兵撤离海关，进驻京城。 他也怕被吞并，而吴三桂之前也露出了吞并之心。 对此吴三桂一肚子火，但也只能笑脸相送。 不过他也知道朝廷还在，山海关的兵马，他吃不下。 而高第，对吴三桂也颇有不满。 因为吴三桂一来，就试图架空他，甚至暗中收买他的部将，朱慈烺一纸调令，高第反而有种逃离虎口的感觉。 第三，就是以京城缺官大名义，拙升永平巡抚，李继桢为吏部侍郎，让他调回来担任京官。 第四，将辽东巡抚黎玉田调回来，担任户部侍郎，协助方岳贡操练新军。 吴三桂和黎玉田等人，不是从辽东运回五十万百姓吗？ 辽东民风彪悍，练出来的兵应该也非常勇猛。 历史上就有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一说，意指北方人打仗厉害，南方属于经济富庶之地，出读书人。 朱慈烺打算在直隶地区，再招募二十万新兵。 上次拿了一百万入股银行，拨款二十万给了商部运作，又拿了五十万交给王承恩组建商队，要不是卖粮食回了一点血，又抄了朱纯臣和徐允桢他们弄了六十多万，曹正退了六十万，内帑早就空了。 把剩下的银子送到铸币司，扣除最近的一些开销，内帑还剩下大约二百二十万元。 要招募二十万新军。 兵器兵甲都得准备好，等训练完成，最少要花费二百万，这还是朱慈烺用土地背书为前提，不然二十万人安家费上来就得几十万，两百万两也遭不住这么花。 过几天，刘文耀刘文耀还得派人来拿二十万购买马匹的银子。 户部只剩下不到九十万。 下个月发饷银还得三十万。 还要买粮食。 反正他这里的二百二十万用不了几个月就得见底。 但也有好消息。 商部、税部、海关、烟草司开始造血。 上个月烟草司总共赚了一万元，虽然不多，但开了个好头。 海关、税部也征收上来了两万多两银子。 朱慈烺的方便面、调味品、肥皂也开始盈利了。 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大明中枢银行的盈利。 内帑、户部总共送了接近六百万两银子，交给中枢银行铸造银元，铸造一个银元的利润大约是百分之十。 京城的老百姓以及一些大户，也在城里置换了大约一百多万银子。 中枢银行开业一个月，除掉运营成本后大约盈利了六十多万元。 朱慈烺和户部总共占了百分之六十，如果缺钱，这三十多万随时可以支取的。 不过，朱慈烺还是希望利用这笔钱去继续扩张。 银子的事情另想办法。 新兵训练需要时间，还得抓紧时间，不能干等下去。 反正操练新兵，也不是一下子就把钱拿出来，后续还有回旋的空间。 黎田玉在辽东就主官练兵，大本事没有，在练兵这一块，绝对不含糊，方岳贡年龄大了，事也多，得有人帮着操持。 最最最主要的是，这几个人在后期，都是吴三桂的左膀右臂，将他们调走，相当于斩断了吴三桂的羽翼。 吴三桂一介武夫，没有这些人的协助，就算真的想反，也得再掂量掂量。 当然，抽走了高第，山海关总兵的位子不能空着。 直接任命吴三桂为总兵。 永平巡抚由朝廷重新委派，不驻在山海关。 一番操作下来，吴三桂控制的兵马，少了一万，朱慈烺身边多了一万精锐。 高第兴致勃勃的带着兵马赶来京城面圣。 朱慈烺早已派人在朝阳门外，搭建好了营房。 亲自出城接见，当场重新委派监军，委任高第为顺义总兵，加封顺义伯，并且表彰了一批将士，还给他们补发了半年饷银，一番鼓励后，送回大营。 高第的一万兵马，将在京城休整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除了正常训练外，大唐剧院每天都会安排演出，主要是鼓舞士气，洗脑。 士兵们一次拿到了半年的饷银，朱慈烺还给他们加了半个银元，现在每天还能看大戏，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高第回京后，黎玉田和李继桢也相继抵京。 吴三桂肯定有些不满，但人家都是高升，他也阻止不了。 黎玉田和李继桢回京述职后，恩科考试，马上实施。 朱慈烺拨款五十万元，交给倪元璐和方岳贡主持操练新军，由户部、兵部，锦衣卫、黑虎营抽调人手前往蓟州、玉田、永平等地，招募新兵。 方岳贡组织民壮，在京郊建立南大营和北大营，为迎接新军做好准备。 李自成得知高第抵京，担心朱慈烺来攻，也马上派人联络刘汝魁，试图放弃河间地区，集中兵力对付朱慈烺。 他手上倒是还有一支兵马留在大同，防备张献忠。 朱慈烺并不知道李自成在干什么，只是让人盯着通州，然后派了人去了一趟香城慰问冯光裕。 冯光玉对吴三桂没有好感，誓死不降李自成，这种将领只能依靠朝廷，得好好培养。 …… 第209章 计除李岩，杀唐通 清晨的山海关阳光明媚，吴三桂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起来巡视城防。 站在城头右边就是大海。 视线的尽头则是一连绵起伏的白色帐篷。 多尔衮的在山海关城外，驻扎了好几万人，另外还有十多万兵马驻扎在宁远，松锦，松山等地。 吴国贵、孙文焕、郭云龙几位将领，皆跟在身后。 每人手里夹着一根烟。 边军将士，哪怕在朝廷禁烟期，也会偷偷的吸烟，现在朱慈烺放开了禁烟令，很快就有大批京牌卷烟卖到山海关。 只不过这香烟要500文一包，相当于去了三分之一的月饷，士兵只能偶尔过过瘾。 高级一点的军官，泽不吝啬这点银子。 上次皇帝赏赐了一百包御赐香烟给吴三桂，郭云龙、孙文焕也都各自得到了赏赐。 吴国贵：“叔父，还别说，这御用香烟真是得劲，比起京牌，吸一口感觉浑身舒畅啊。” “孙将军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上次从京城回来，吴三桂就拿出一些御赐香烟拿出来，赏赐给了亲信将领。 吴国贵和他两位安达，立功不小，每个人拿到了五包。 他们越抽感觉越舒畅。 “呵！看来咱的皇上还真是会享受啊，出门六十四人大轿，上千人陪同，比太上皇奢侈多了。” 孙文焕拿着烟嘴，将最后一点抽完，深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酥酥软软的舒畅感从骨头里涌出来，以前从未有过。 吴三桂；“都有点出息，几包香烟就将你们哄成这样，往后若是他再赏赐点什么给你们，岂不是还得感恩戴德。” “某看，咱的皇上可不简单呐，一纸调令就将高第和黎大人他们调走了，还真是将某当成软柿子了。” “也罢，谁让人家是皇上呢，呵呵……” 吴三桂被封了世子之后，心情还不错。 不过朱慈烺在城下击败了田见秀后，还想留他在城里，之后又调走了高第，吴三桂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朝廷分明是想削弱他啊。 与此同时，一名将领急匆匆小跑过来。 “将军，辽东传来消息，宁远，锦州，松山的兵马都在大规模调动，有先锋部队往山海关来了。看样子是要攻城。” “噢，看来，多尔衮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啊，传令下去，各大营做好迎战准备。” “将军，您看，鞑子大营的兵马已经出来了。” 就在吴三桂下令时，在山海关城外盯着他们的鞑子，有上万人出来，朝着山海关方向逼近。 驻扎在城下的的是正蓝旗一部，以及刚阿泰的汉八旗，足足有三万多人。 原来，多尔衮得知吴三桂带兵入京勤王帮朱慈烺解决了城下危机后惊呼错失良机。 不久后他们再次收到了高第被调离的消息，洪承畴判断，朱慈烺和吴三桂会因此产生隔阂。 吴三桂多次拒绝招联。 多尔衮决定，趁着李自成还在北直隶，朱慈烺无暇顾及时，拿下山海关。 第二天，多尔衮亲自率主力赶往山海关。 准备攻城。 吴三桂只能命令大军迎战。 李自成退往昌平休整，得知鞑子攻打山海关，迅速带兵前往顺义跟唐通、李过、白广恩会和，准备兵分两路，一路拿下天津，一路攻打固安，趁着吴三桂无法脱身时，先铲除朱慈烺的左右两翼。 但是，李自成还在行军途中，收到两份密报。 一份是通州送来的。 一份是顺义送来的。 两份密报分别检举了两个人。 通州的密报是顾君恩送来的，大意是有几个俘虏跑回来了，还给李岩带来一封信，结果那封信是一首藏头诗。 最后一句是，城下大胜，先生之功，天子铭记，一切安好，勿念！ 看完信后，李自成勃然大怒。 “该死，原来是他，畜牲啊，本王待他不薄，竟然勾结朱慈烺。来人，立即让郝摇旗将其绑了送过来，本王要拿他的脑袋，祭旗！！” 田见秀、刘宗敏等人全都气的跺脚，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出卖了了他们。 看完第一封密报之后，李自成又拆开了第二封。 第二封是李过的人拦截了一队明军斥候，抓了几个俘虏，从俘虏手上搜出了一封密令。 信是朱慈烺写给蓟州总兵冯光玉的。 大意是朝廷已秘密册封唐通为密云王，不日皇上将率领大军，攻打通州，届时李自成肯定增援，届时，让冯光裕配合唐通拿下密云，然后攻打居庸关，切断李闯的退路。 看完第二封信时，李自成的手都在发抖。 “养不熟的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啊，杀，全部杀，杀！！” 肺管子都差点没气炸。 如果这封信是直接给唐通的，他还会认为是朱慈烺的离间计，但这封信是写给冯光裕，让冯光裕配合唐通拿下密云和居庸关，可信度就大大的增加了。 而且不久前，京城的“内应”也传回了朱慈烺多次派人招降唐通的事。 甚至一些书场的说书先生，也在暗示，不久后皇上大军将攻破李自成大营，到时候还有“正义”之士举起反闯大旗。 李自成得到这些消息后，还派人明察暗访，防止被间谍渗透。 搞了半天，这个举起反闯大旗的人，居然是唐通。 他当然不知道，这正是朱慈烺的绝杀之作。 唐通已经投降，肯定不敢再回朝廷。 但李自成刚愎自用，小肚鸡肠，胸襟还不如崇祯。 窥一斑而知全豹。 朱慈烺知道他一定会相信。 从他攻入京城后，让刘宗敏抄了吴襄的家，又抢走了陈圆圆这件事就能看出，李自成对部下约束力也有限，这就导致他对其他人不会很信任。 十几年来钻山沟，钻树林的亡命生涯，也让他养成了警惕胆小的性格，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觉得可能被出卖了。 朱慈烺在李岩和唐通身上做文章，也正是因为了解了李自成生性多疑的秉性。 “难怪上次香城之战，他们会这么快进入吴三桂的伏击圈，没想到啊。” “他唐通竟然以身入局，此人不除，后患无穷啊。”牛金星对此事下了最后的定论。 第210章 合纵之术 刘宗敏和刘芳亮等人本来就对明朝降将不信任，加上最近唐通表现不佳，依他们对唐通部战力的了解，不应该如此。 “好好好，这些明朝降将，本王一个都不要了，传令下去，全速行军，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回顺义！！”李自成脸上横肉跳动，杀心四起。 他对罗汝才，马守应、袁时中这些昔日兄弟，杀起来都不眨眼，何况杀一个唐通。 下了一道密令，让李过在大营设下酒宴，以给大军接风洗尘名义将唐通、白广恩、官抚明等一众降将全部请来。 今晚，他要大开杀戒。 …… 与此同时； 高勇带着一众随从，经过二十天的长途跋涉，终抵施恩，因为在通过李闯封锁线时，耽搁了不少时间。 高勇抵达湖广后，决定兵分两路。 让太监马怀光带圣旨去石柱传旨秦翼明，并随其前往川西，而他主动跟张献忠的人暴露身份，求见张献忠。 最终高勇在施恩，见到了张献忠。 张献忠肤色泛黄，体型偏瘦，脸上留着浓密的胡须，下颚与虎颚相似，气场强大，与之相视一眼，如同与虎对视。 在场之人除了军师王志贤外，还有左丞相汪兆龄、右丞相严锡命，礼部尚书龙完敬。 孙可望、刘文秀也来了。 高勇是随堂太监出身，见过一些大阵仗，此前还带兵去过天津协助平曹友义之乱，又去过山海关传旨。 面对张献忠的强大阵容，高勇不卑不亢。 “高勇，见了我们大西王，还不下跪。” “跪下！！” 刚入大厅，孙可望等人就要给高勇来个下马威。 “呵呵，诸位，你们可别弄错了，咱家是天子派来的钦差，见咱家，如见天子，你们该对咱家下跪。”高勇背着手，凝视着上坐的张献忠，面色如常。 “大胆高勇，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了？”孙可望大怒，还从来没见过哪个落入自己手上，还敢口出狂言的。 高勇呵斥：“砍了咱家？”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家主子都没说话，还轮得到你吗？” “不过咱家看来，张献忠也只是徒有虚名，连手下一个将军都驾驭不了，看来皇上是看错人了，封你为王，还不如封李自成。” “你，我杀了你！！”孙可望感觉受到了极大侮辱，勃然大怒之下，果真拔出战刀就要冲上来。 孙可望虎背熊腰，天生神力，面如黑炭，长的跟张飞转世似的。 那气势，都要将人给吞掉。 “住手！！’这个时候，堂上的张献忠呵斥一声：“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孙可望退下。” 孙可望虽狠，对张献忠却是言听计从。 气不过，但只能把兵器收起来。 张献忠：“京城被李自成几十万大军围着，高公公来一趟也不容易，皇帝派你冒着被杀的风险，来见本王，想必有话要对本王说吧。” “如果是想要说招抚之类的话，那，就请高公公免开尊口。” “本王倒是欣赏公公的胆识，不如，公公留在本王大帐，本王已打算建造王宫，掌印太监一职还空着。” 高勇：“呵呵呵，大王还真是风趣，不过，咱家这次来只是替皇上传句话，皇上说希望大王考虑一下，襄阳王的位子。” “话已带到，大王若是有什么想对皇上说，也可让咱家回去转呈。” 话已经带到，该轮到你张献忠了。 此言一出，现场之人，包括张献忠脸上都微微一变。 显然高勇的话，对他们很大的诱惑力。 “襄阳王，呵呵，高公公你的皇上莫不是又想耍什么阴谋吧，上回你们在城下将李自成给耍了，这回又将算计打到本王头上来了。” “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张献忠眼神冷厉，试图逼高勇显出原形。 “阉狗，快说，朱慈烺是不是又让你来骗我们来了，不然，我……”孙可望又要拔出刀来吓唬高勇。 只是这次他下意识看了张献忠一眼，见他没说话，然后赶紧退了回去。 “朱慈烺真是好算计啊，我们大王不是李自成，高公公，你还是回去好好劝劝你们皇帝，让他清醒一点，我们大王可是杀了襄阳王，他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襄阳王封于我王？” “何况，明朝没有册封异姓王的先例，他做的了主吗？”左丞相王兆龄似笑非笑。 右丞相严锡命：“汪先生说的不无道理，就算小皇帝愿意，崇祯恐怕也不会答应吧。” 高勇反驳：“此言差矣！！” “你们只知李自成没有封王，却不知李自成除了要封王外，还要我皇给他一千万两银子，朝廷国库空虚，哪来的银子给他，若有一千万，皇上何不操练五十万大军？” “这是李自成自己给玩咋了，怪不得吾皇。” “至于你们说的不封异姓王，更是无稽之谈，现在皇上已封了吴襄为平西王，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在城下与吴三桂联手，重创了李自成。” “现在李自成已退到居庸关了，只能说你们的消息不够灵通。” “新皇帝比老皇帝开明，咱家出城时，皇上拉着咱家的手说，朝廷的主要敌人是李自成和多尔衮。” “张献忠好歹是汉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受苦的终究是老百姓，只要他同意，就将荆襄，勋阳，德州四地给他，待他和朕联手剿灭李自成后，再将汉中、西安赏与他做封地。” 高勇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张口就来，加上极强的表演天赋，让张献忠等人纷纷睁大了眼睛。 “哼，你在此黄口白牙，大嘴一张，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又玩什么花样，我们岂不白忙活了。”孙可望大嗓门几乎是吼出来的。 “呵呵，这位是孙将军吧，册封之事，自然要由皇帝另派专使，册封使团也需要待咱家回去禀明后由皇帝定夺，王爷的服饰，王印，都需要专门制作，马虎不得。” “何况，王爷都还没给咱家任何回复，想必王爷也需要跟亲信大臣商议后才能决定，对吧。” “如此大事，焉能草率？并非是咱家今日在这里说了，明日就能定好。” “不过，咱家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大王，李自成在京城损失了不少兵马，已经后悔当初的决定了，京城有消息传来，有想招抚李自成，只是皇上没有答应。” “就怕咱家这里一直没消息，朝廷那些人，你们也知道的，对于朝廷来说，封谁并不重要，但对于大王来说，一旦封了李自成，恐怕会对大王不利。” “因为，李自成当初提出封王条件之一，就是帮朝廷平定大王，你！！” 最后一个你字，高勇特意加重了语气。 …… 第211章 中计决裂 高勇抛出重磅炸弹，让现场之人汗毛倒竖，背脊发凉。 张献忠手握三十万人马，已不怕明军，却唯独忌惮李自成。 更何况是跟明朝勾连在一起的李自成。 万一左良玉、李自成给他来个前后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刘清泽这些疯狗都会扑上来，到时候他们真就真变成孤家寡人了。 高勇静静观察张献忠神色变化，趁热打铁：“大王，咱家听说，你在闲暇之余，经常和将士们研究三国演义。” “想必您也看出，现在朝廷早已没有实力威胁到你了吗？” “不是咱家危言耸听，当年你们落难之时，李自成就想动手，反倒是你，念及兄弟之情，多次救他于危难，此人一旦狠起来，连兄弟手足都能杀，若真让他得逞，恐怕比当今皇上更狠。” “可别忘了罗汝才，马守应他们。” “如今陕甘之大部，已落入李闯之手，无论在他京师是否成功，下一步他都要兵分两路，一路攻取巴蜀，另一路必然是拿下湖广。” “若那个时候，大王面对的可不止三路人马。” “我皇已让人前往福建传旨，郑芝龙不日将率十万兵马北上，其子郑成功率五万水师和关辽通津淮水师总兵黄蜚已在崇明岛会师，成都总兵刘佳胤已率五万人马抵重庆府。” “川中总兵秦翼明于川西操练十万白杆兵，杨展、樊一蘅也已赶往川西，等新军练成大军将北上攻取甘陕。” “而我皇和吴三桂三十万人马，又将李闯死死摁在被直隶，大王若能抓住此时机，重创李闯，一来剪除了大王后顾之忧，二来彰显大王归顺朝廷之决心，封王之事便再无阻力。” “呵呵，到时候，大王占据了大片土地，再跟我皇使者谈判，也未尝不可。” “咱家言尽于此，该如何抉择，还需大王斟酌。” 高勇巧舌如簧，真真假假，信息量巨大。 什么郑芝龙会北上，黄蜚水师南下会合肯定是假的。 但秦翼明操练白杆兵，李自成遭受重创，吴三桂封世子，这些都是真的。 张献忠哪怕现在入川，也没有把握短时间内打到川西去，何况高勇还给了他一个成都总兵带五万人赶往重庆府的假消息。 秦良玉一两万白杆兵就让他吃尽苦头。 十万白杆兵一旦练成，对张献忠来说绝对是灾难。 张献忠斟酌后表示，还得商量一下，让高勇暂时在施恩住几天。 说是商量，实际上就是去打听消息了。 果然，半个月后，好几路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郑芝龙厉兵秣马，准备率大军北上，黄蜚三万水师南下。 秦翼明也带着人离开了石柱地区，赶往川西。 吴襄确实被封登州王。 一时间，张献忠竟然有一种四面楚歌的感觉，好几次都梦见，李自成被封王，带着兵马南下了。 梦由心生。 张献忠再想入川，也得斟酌斟酌了。 以前还有罗汝才、马守应、袁时中等多路人马可以策应。 现在农民军中，只剩他和李自成。 这么多事接踵而来，饶是手握三十万兵马，还是觉得不安全。 “大王，李自成心狠手辣，咱也不用跟他客气，他现在被拖在京城，倒不如，我们更狠一点。”汪兆龄的意思是，先跟朝廷达成协议。 这时候他们在背后插一刀，朱慈烺肯定不会放李自成走。 他们则迅速吞并李自成的地盘，再从陕甘地区南下，拿下成都平原。 等朱慈烺和李自成拼个两败俱伤，回过神来，他们已经有了湖广、陕西，陕甘之地，相当于夺取了半壁江山，成了大气候。 而朱慈烺手下的左良玉、吴三桂等人未必会听朝廷调令，如果再能夺取整个川中，就能形成三足鼎立的态势。 鞑子，朱慈烺，张献忠的三足鼎立。 反而朱慈烺还要应对鞑子的威胁，而他张献忠，进可攻退可守，已无后顾之忧。 汪兆龄的话，无疑给了张献忠一针强心剂，他们赶紧召见高勇，‘答应了’朝廷的要求。 但朝廷要给他们提供十万担粮草。 高勇说朝廷现在拿不出粮食，可以等击败李自成之后，再从南京调粮。 高勇还代替朝廷，立了一张“字据”。 不过在出发之前，张献忠还是将高勇扣下当成了人质，让高勇的随从带着高勇的亲笔信回去。 主要朝廷册封书一到，马上率二十万大军北上，直捣黄龙。 张献忠随后也将攻打石柱的兵马撤回，领着领着大军奔赴襄阳。 张献忠突然回来，这让镇守汉中的袁第猛然警觉起来。 …… 另一边； 李自成带兵风尘仆仆的赶往顺义城。 李过这边杀猪宰羊，准备酒宴。 唐通、白广恩、官抚民、唐通的副将唐士杰等一些中级军官都在邀请之列。 白广恩的侄子，白文昌，以及前通州参将王进忠全部接到了邀请 按理说，哪怕唐通、白广恩这些人在李自成军中都不是很受待见。唐士杰、白文昌几个，更没资格参加高层的宴会。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唐通的俘虏兵逃回来，说是李自成查到了查到了他们勾结明军的把柄，要杀他们。 连同白广恩和官抚民全都要杀掉。 眼看李过那边正在杀猪宰羊，还邀请了他们赴宴。 这个场景，很熟。 两年前，李自成就是这样干掉罗汝才他们的。 唐通赶紧将这件事告诉了白广恩和官抚民三人连忙派人去打听情况。 结果发现，李过竟然将城门守军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亲信，而他们还蒙在鼓里。 远处，已经有从昌平赶来的李自成先头部队。 “两位将军，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但是，李友已派人封锁了城门，恐怕等李自成回来，就要对咱们动手了。” “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唐通内心微微颤抖，这都是什么事嘛，怎么会弄成这样。 “唐将军，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吧，要不然，咱杀出去。”白广恩自从投靠李自成以来，倒霉透顶，麾下一万多人，杀的只剩下几千人，再加上在李自成这边不受待见，早已心灰意冷。 现在他只想重回大明朝廷。 “我也听你的，不过，唐将军，我们既然打算离开李自成，还得想一条退路，只怕，朝廷不会接纳咱们。” 官抚民想的比较长远，之前叛出朝廷，现在重新回去，朱慈烺不杀了他们才怪。 “既然两位将军愿意听唐某安排，那我们马上夺取南门出城，我跟吴三桂还有点交情，到时候一起去投山海关吧。” 唐通说事不宜迟必须赶紧出发。 …… 第212章 唐通突围 吴三桂麾下兵强马壮，名义上还算是朝廷的人，投他也算是投了朝廷，总比直接去找朱慈烺要好。 到时候，朱慈烺也不好再找他们的麻烦。 先度过眼下的难关再说。 朝廷真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大不了去投鞑子。 唐通、白广恩、官抚民三人加起来还有两万兵马，这两万人都是曾上过辽东前线的精锐。 吴三桂肯定不会拒绝。 三人回营立即调动兵马。 李过那边带人前往北门迎接李自成，这边城门刚刚打开，西大门方向就传来了交战声。 城西、城南粮草仓顿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很快有士兵来报。 “将军，不好了，白广恩，唐通，突然攻打张鼎大营他们反了。” 李过大吃一惊，赶紧让儿子李来亨抽调城北兵马去增援。 “狗贼果然靠不住，快去拦住他们。” 李来亨赶紧返回大营调兵，北门附近的大营也突然燃起了大火，杀声震天。 李过赶紧从城北带兵增援。 顺义城李过、李来亨、唐通大约五万多人，其中李过的嫡系兵马有三万，唐通和官扶民、白广恩的明军降兵大约两万。 此时，李过对唐通等人早有防备，只等李自成进城，将他们一网打尽。 没想到唐通提前动手。 好在城头负责防守的都是李过的人，唐通发动袭击，他立即从城头抽调兵马增援各城门。 只是，他低估了唐通的战斗力。 跟吴三桂，跟戚家军打，唐通似乎占不到便宜，但是跟李过的人打，唐通的人异常勇猛。 哪怕是官抚民、白广恩、王进忠这些人，跟李过的精锐打起来，还能隐隐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是突然袭击，城中大部分兵马都被大火封锁在营中，很快唐通就拿下了南大门。 李自成派来的先锋部队，由党守素领兵，得知唐通反叛，党守素立即带着三千先锋兵去南门外拦截。 但迅速白广恩和唐通都冲出来了，党守素根本挡不住他们，虽然李过和张鼎也追出来。 李自成在顺义城西北三十里，知了唐通反出顺义城的消息，连忙派刘宗敏带兵去拦截。 刘宗敏马快。 唐通等人很快就被追上了。 双方很快发生激烈战斗。 大约一个半个时辰后，李自成的主力抵达，唐通和白广恩伤亡很大，好在天色逐渐暗下来，他们赶紧撕开一道口子，带着一万多人向东逃窜。 刘宗敏穷追不舍。 不过这个时候，蓟州方向却有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战场，清一色鸳鸯战袄，气势强大。 很像吴三桂的人。 天色渐暗，唐通等人走投无路，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刘宗敏前不久在永定门被吴三桂打出了阴影，这个时候他们距离顺义城已远，不知虚实，不敢再与吴三桂硬碰硬，赶紧撤出战场。 唐通三人得救。 这个时候， 拦截刘宗敏的兵马中，有一员大将带着几百人往他们这边来了。 派人问过后，才知道来的是前山海关总兵高第。 别看吴三桂之前跟唐通他们打的够狠，其实大家都是熟人。 询问唐通他们的情况。 唐通和白广恩心存感激，连忙道谢，也没有保留的将自己和李自成决裂经过说了一遍。 高第：“李闯心性多疑，众人皆知，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了。不知几位今后有何打算？” “哎，实不相瞒，高兄，我和白兄几个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完全是咎由自取，天下之大，竟已无我唐通容身之地。” “我死也无妨，只可惜这跟随某出生入死的上万将士。” “不知能否请高兄代为前往山海关传话，若是吴世子能收留，唐某定当感激不尽。” 唐通话里话外，几乎带着哀求。 白广恩和官抚民也表示，愿意归顺吴三桂。 高第也不含糊：“我与诸位相识一场，兄弟有难，自当鼎力相助，只可惜高某人微言轻，不如诸位将军，先带将士们在蓟州城下扎营，待我派人联络吴将军，诸位都是将帅之才，吴将军会同意的。” “那就拜托高兄了。” 唐通等人防范心理很强，高第没有邀请他们进城。 唐通和白广恩带着一万多人，只挨着城下扎营。 高第还派人给他们送了几大车米面以及一些盐巴。 唐通的人一路奔波，又困又累，吃完饭就开始休息！ 然而到了下半夜，外面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将他们堵的严严实实最少来了好几万人。 唐通等人心急如焚。 背靠城墙，城门却是关着的。 只能从正面突围。 但李自成兵强马壮，唐通和白广恩目前只剩下一万多人，他派出好几路人马突围都没有成功。 这个时候，蓟州城的城门打开了。 高第带着几百人出来，找到唐通：“唐将军不如你们进城吧。吴将军那边某已派人去联络，肯定没有问题，你们在城里休整一晚明日闯军退却再去山海关。” “高将军大义，唐某谢谢了，官将军，快招呼兄弟们进城吧！！” “得了，大家都别客气了，高某已让兄弟们腾出营房！！” 唐通、白广恩、官抚民三人觉得高第这个人确实仗义，赶紧带卫队进城，并且传令前面的兵马，交替掩护。 高第还派出兵马出城，在城门下布置防线。 唐通三人赶紧跟随高第进城。 但就在唐通等人进入城里的那一刻，高第的人突然从两侧冲出来。 守着城门的士兵，迅速封闭大门，切断他们和后军的联系。 周围大街小巷涌出无数兵马，房顶亮起了火把，最少数百弓箭手，火铳手埋伏在屋顶。 跟着进城的兵马全都吓了一跳。 埋伏城门附近的藏兵洞的士兵，从身后涌出来。 人群滚动，压抑感扑朔而来。 被包围四周屋顶全都是弓箭手，已然成了别人的活靶子。 跟着进城的人全部慌了。 “高第，你什么意思！！”唐通顿感大事不妙，反应过来，城门已关闭了，急忙质问。 官抚民、白广恩几个脸色剧变，面目狰狞。 “什么意思，唐通，白广恩，官抚民，你们几个乱臣贼子，还想投降吴世子，真是痴心妄想。” “吴世子是朝廷的忠臣，怎会收留你们这群三姓家奴。” “赶紧放下兵器，否则，格杀勿论。”高第怒斥着。 跟着进城的士兵心头一紧，全都慌了神。 “兄弟们，跟我杀出去，跟他们拼了。”白广恩急忙拔出战刀，担心身边的士兵受到影响，必须杀回去才有一线生机。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嘹亮的嗓音从前方传来。 “皇上驾到！！” …… 第213章 棋手只有一个 众人纷纷一愣。 前方宽敞的街道上，数百名举着火把的锦衣卫和黑虎军轻骑，簇拥着一身金甲的朱慈烺，朝着这边走来。 周围迅速安静下来，万众瞩目之下，朱慈烺的马队来到了唐通的正前方。 “天子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跪下，唐通、白广恩投敌叛国，与其他人无关，朝廷只捉拿罪魁祸首，其他人等，放下兵器死罪可免。”汪永洪大声呵斥。 “今日只捉拿罪魁祸首，尔等再不投降，视为与反贼同罪，诛灭九族！！”高第手握战刀，杀气腾腾。 唐通等人带来的那些兵，顿时相互对视，瑟瑟发抖。 “不要听信他们的，跟我杀出去！！” 官抚民反应过来，慌忙大喊，他可不想死。 但是下一秒，身后有士兵一刀朝他捅了过来。 “兄弟们绑了他们，求皇上饶命！！” “杀！！” 人一旦为了自保，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迅速有部下作出反应。 一名军官，突然一刀朝着白文昌身后捅去。 “放下武器，放下！！” 唐通麾下的一名参将，突然将战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或许是知道逃不出去，唐通并未反抗。 周围的士兵纷纷行动将白广恩几个主将制服。 那名参将让人将唐通几个主将押出来，自己也赶紧跪下。 “罪将唐士杰拜见皇上，将士们都是被逼无奈，请皇上开恩呐。 “皇上，开恩呐，我们只能听上头的，饶命啊。” 三百多士兵纷纷丢下兵器。 高第大手一挥，一队士兵迅速上前，全部围了。将白广恩、唐通等人接管，官抚民被士兵捅伤，流血不止，让人给抬出来了。 “唐通，白广恩，官抚民，你们可知罪！！”朱慈烺骑着马，手执天子剑质问，周围弥漫着无上的皇家威严令人不敢质疑。 哪怕是唐通、白广恩、官抚民等人身经百战，面对天子龙颜，也在微微发抖。 “罪臣，知罪，所有的事，由罪臣一力承担，其他人都是无辜的，恳请皇上开恩，饶了这些将士吧，留着他们戴罪立功。” 唐通不知是后悔还是绝望，他知道自己死罪，但城外还有一万多跟随出生入死的将士。 “白广恩，官抚民，尔等知罪否？”朱慈烺再问。 “罪，臣，知罪，皇上，开恩呐，臣愿意戴罪立功，求求您再给臣一次机会好嘛。”官抚民颤抖着，微微抬头看向天子。 是否真心悔过，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 “臣知罪，皇上，开恩呐，臣等已经知罪，从李自成那边 反出，正是要回来继续投效朝廷的，皇上，臣没有撒谎，开恩呐。” 白广恩感觉还有一线生机，希望朱慈烺能饶他一命，戴罪立功： “皇上，臣所言句句属实，您可以问其他将士，我们真的是主动反出城的，我等知罪了，请皇上开恩，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我等一定好好报销朝廷，绝不让您再失望了。” “是啊，皇上，臣等绝无半句虚言，我等真是反出顺义城的。”官抚民像是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顾不得身上的伤，起来跪下。 语气中带着哀求。 “主动反出顺义，白广恩，官抚民，你们贪生怕死也就算了，还无耻到了这种境地。” “若真是主动反出，朕不仅能饶你们，还能重用你们，可你们知道明明好好的，李自成为何突然要拿你们吗？” “你们先叛朝廷，再叛李自成，跟吕布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岂能再取得其他人信任。” “朕只是利用了李自成的生性多疑，让人给了冯将军一道命令，说已封你唐通为王，让冯将军协助你攻打密云，然后携带密令的斥候让李过的人截获。” “李过自然会将此事汇报给李自成，依着他的性格，如果朕派人给你送一封招降信，或许会被你杀掉，一个月前朕派陈演来招降你，他却没有回来，想必就是被你杀掉了吧。” “不过朕，还得谢谢你，杀掉了这个祸害。” “唐通，朕实话给你说，若是一个月前，你们幡然醒悟，朕肯定会诚心接纳的，但现在已经晚了。” “正因为你杀了陈演，朕才觉得，派人去招抚这条路行不通，反而给冯光裕的密令，更令人信服。” “然后朕又将前几日抓获的俘虏，放回去，并故意将李自成要对你们动手的消息带回来。” “你们不受李自成的待见，有点风吹草动定然也会警觉，当然，朕并不知道，你们和李自成会不会火拼，朕最多也就是想让李自成杀掉你，却没想到，你们很聪明，能逃出来。” “朕办事，向来是两手准备，为了促成此事两天前就让高第带兵赶到蓟州，也更让李自成认为，冯光裕要和你攻打密云。” “兵不厌诈，唐通，你们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李自成用不了多久，也会落荒而逃。” “你们所谓的反出顺义，回心转意，不过是深陷绝境的垂死挣扎。任何人，做错了事，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当然，外面的兵马，也是朕的人，不过没有好几万，只有几千人。” 说完，他便在锦衣卫的护卫下，离开了现场。 唐通等人听完，一个个露出惊愕的眼神，压根没想到，竟然是朱慈烺的离间计。 整件事，他们只是棋子罢了，李自成也被耍的团团转。 高第让人将唐通等人押下去，大手一挥。 数百甲兵，迅速冲上去，随后传来一阵惨叫。 “你，你们不得好死，朱慈烺，不得好死！！”唐通猛然回头，看着城门前士兵被屠戮，急的大骂。 白广恩和官抚民则像是霜打的茄子，泱了下去。 “白广恩，唐通，你们背叛朝廷，今日，还得借你们人头一用，带下去！！”高第满脸肃然。 白广恩和白文昌几个像是被拖死狗一样，拉到旁边，随后传来一声惨叫。 白广恩、唐通、马科都是三姓家奴，明朝弱时，投降李自成，李自成兵败时反手就投降清兵，帮着攻打李自成。 朱慈烺求贤若渴没错，却不可能将这种败类留在身边。 …… 第214章 叛军的下场 城门关闭，城内传来惨叫，震惊了城外的人马。 王进忠赶紧集结人马反扑，试图破开城门，结果遭到城头守军射杀，不得不退下去。 城外的叛军还有一万多人，分别属于唐通、白广恩、官抚民三人。 军令不统一。 几个主将全部死在城里，又被“闯军”围攻，指挥系统更加混乱了。 这个时候，城头上却丢下来好几颗首级。 洪钟般的吼声传来。 “皇上在此，尔等还不速速向朝廷投降，否则，杀无赦！！” 众叛军纷纷抬头，果然看到城头上，一名身穿金甲之人被人簇拥着，威风凛凛。 全都吓得发抖，万众瞩目之时。 吱呀。 城门缓缓打开，高第领着上万兵马出城。 沙沙的寒甲声，令人生畏， 主将被杀，在叛军身后，又有“好几万大军”，李自成也容不下他们，这些人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无根的浮萍。眼底充满弥漫，胆战心惊，更害怕连累家人。 “唐通，白广恩全部认罪伏诛。皇恩浩荡，朕念及你们都是被迫协从，饶你等不死。” “但，要负隅顽抗着，一律视为唐通死党，想想你们家中的父母，想想你们的妻女。”朱慈烺声音不大，身上却不觉得给人极强的压迫感。 此时，上万人的生死，只在一念之间。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跟着高第出城的士兵，齐声大喝，气势惊天。 叛军本就不是铁板一块。 主将一死，加上昨天的鏖战，早已让他们士气低落，深陷绝境，许多人都生出了逃走的念头。 现在皇帝愿意给他们一条活路，当然得抓住机会。 咣当，咣当！！ 兵器丢在地上的声音传出来。 “将士们，谁敢投降，给我杀了！！” 王进忠叛出玉田，归顺了唐通，他知道投降后朝廷肯定不会饶他，看到众军丢下兵器，赶紧带人阻止。 不料麾下将士根本不买账，反而有人对他动手。 “王进忠，都怪你硬要拉我们投降，该死的是你，兄弟们，杀了他！！” “杀！！” 咔嚓，咔嚓，咔嚓！！ 一个百户暴跳而起，瞬间士兵们像是被点燃了一样，他们正缺点什么当投名状。 士兵们围上去很快就将王进忠以及几个亲信斩杀。 另外几个想要阻止投降将领纷纷不敢说话了。 高第的人迅速在城外划出一块地，让丢下兵器的士兵过去集合。。 这一次，朱慈烺没有像之前那样下令杀人。 白广恩、唐通麾下的兵，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真正的死党，就是跟着进城的那批人，外面的那些兵都是身不由己。 反正现在也缺人手。 收编后由冯光裕的人重新制作花名册。 当晚朱慈烺在蓟州住下。 原来，击败田见秀和刘宗敏后，朱慈烺就开始琢磨着借李自成之手除掉唐通，不久后李自成撤往昌平，锦衣卫打听到李过和唐通还在顺义。 于是心生一计。 当时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但朱慈烺也是两手准备，秘密带着戚家军步兵营和高第两万多人，移驻蓟州。 没想到李自成真的上当。 于是就发生了当前的一幕。 …… 翌日上午，朱慈烺决定，一万俘虏就地休整，让大唐剧院派人团队过来，协助改造。 正好也让冯光裕的人感受一些新气象。 改造后的俘虏，老弱暂时编入当地乡兵，大约一千多骑兵，连人带马编入新三千营，让刘文耀来接收。 三千人编入冯光裕军中，两千给高第补充兵力。 接收部分俘虏兵后，冯光裕算上近期在蓟州一带补充的兵马，总人数达到了一万。 高第之前在京城也裁撤了两千老弱，现在补充了两千青年兵，战力更强了。 处理完这边的事，朱慈烺也要返回京城。 高第和冯光裕送出二里第才折返，看着城外上万只被烧的漆黑的火把。 冯光裕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敬畏。“皇上真是用兵如神啊，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唐通、白广恩两万大军，想必李自成也死伤不少。” 高第深吸一口气；“是啊，难以想象，他才登基两月。李自成损失惨重，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撤出直隶了，或许这是你我的机遇，不过山海关那位，手握重兵，咱还得保持距离才行啊。” 高第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山海关那位自然指的是吴三桂。 高第调离山海关后，也将吴三桂想要架空他的事，以及山海关兵总体实力详细汇报了一遍。 除却高第的兵马，吴三桂最少还有四万精锐和四万辅兵。 八万大军，近在咫尺，对于谁来说都是极大的威胁。 更何况，吴世子还有不听调令的先例。 …… 而此时，李自成还在为没有拿住唐通的事情，大发雷霆。 到了第二天上午，斥候就传来消息，唐通和白广恩进入蓟州。 李自成以为唐通重新投靠了朝廷，结果斥候告诉他，唐通和白广恩全部都被斩首。 首级还挂在城楼示众。 “好，杀的好，此等狗贼，就应该剁了喂狗。”刘宗敏得知消息，拍手称快。 昨天唐通部突围，李自成部伤亡了好几千人，如今他们被高第剿灭，李自成阵营同样是一片欢呼。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哈哈…… 但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急匆匆的来到了李自成身旁。 牛金星。 他在轻声在李自成耳畔说了几句话后，李自成脸色顿时僵硬下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是中了朱慈烺的奸计。 “什么，朱慈烺，狗贼，本王要杀了你！！” “李岩，这么说，李岩也是……” “快……” “来不及了，大王，毒酒已送过去了。”牛金星连忙拉住他，挤眉弄眼，示意冷静。 昨天唐通反叛后，李自成担心李岩逃脱，于是连夜派人送去一壶毒酒。 这会儿，顾君恩恐怕已经下手了。 现在只能将错就错。 不然让其他人知道，定会影响威望。 “快，马上发兵，攻打蓟州，本王要拿下蓟州。”李自成声音微微颤抖。 他不是因为唐通被杀感到惋惜，而是因为被人耍了恼羞成怒。 但刚和唐通火拼，又去攻打蓟州，显然不合适。 万一深陷泥潭，吴三桂和朱慈烺肯定会扑上来。 摆在李自成面前有三条路…… 第215章 李岩的归宿 第一，立即派人传刘汝魁李友带兵北上，跟吴三桂决战，届时朱慈烺势必出城增援，在半路截击他。 第二，放弃昌平、顺义，南下去和刘汝魁会合，巩固南部战场。 第三，让刘汝魁带兵回援，并且让镇守汉中的袁宗第抽调五万兵马北上，经居庸关抵京，集重兵重新包围京城，伏击吴三桂和朱慈烺天津兵马。 当然，还有第四条路，马上撤兵退回居庸关固守，主力返回西安，经汉中杀入川中，然后从湖广杀回，再图中原。 李自成琢磨过后，决定选择第三个方案。 命令袁宗第从汉中抽调兵马增援。 命令刘汝魁带南路军十万主力赶来会合， 李友两万兵马，固守黄河一线，防止黄得功北上。 这些天，李自成也算看明白了，之前京城出来的消息说黄得功六万兵马要过黄河，根本就是假消息。 黄德功还在泸州防备张献忠。 高杰的兵马也是不久前才刚刚从榆林一带逃窜到凤阳府安定下来，根本没有能力渡河。 阴谋。 全都是阴谋。 他决定跟朱慈烺决一死战。 吴三桂的辽东军，还是方正化的天津军，或者是朱慈烺的京师守军，只要能重创其中一路，就能找到突破口。 张献忠已扩充到三十万人马成了气候，他这边要是再无进展，一旦左良玉和刘泽清等人被张献忠击败，自己就会失去先机。 必须在张献忠成大气候之前，拿下北直隶然后挥师南下。 “传令，大军午饭后开拔！！” 唐通等人出走之后，不算居庸关的守军，李自成手里还有大约十万兵马。 他决定在通州等候刘汝魁。 通州； 顾君恩也没想到，这一次真的成功杀掉了李岩。 李岩在此之前，多次出谋划策，协助李自成整顿军纪获得成功，李自成进军河南兵力由几千人迅速发展到十几万大军也是出自李岩之功。 整顿军纪，要动某些人的利益，肯定会得罪一些人，加上李岩才华卓越，不仅顾君恩嫉妒，就连牛金星，宋献策都感到岌岌可危。 而且李岩这个人虽然有本事，却爱说实话，因此并不得李自成重用。 但，往往他的策略，又对李自成部产生了深远影响。 顾君恩上午亲自带着人，抓了李岩，一杯毒酒，送他上路。 李岩、唐通勾结明军，罪该万死。 不过，他们只知道唐通昨晚反叛，却还没接到唐通被处死的消息。 郝摇旗担心唐通引明军来攻，下令守城兵马，严防死守。 但就在顾君恩杀掉李岩不久，就传来刘文炳带两万兵马奔袭通州的消息。 郝摇旗担心陷入重围，赶紧派人联络李自成。 不久后，他们就接到了李自成亲率主力赶来增援的消息，顿时就有了底气。 京师到通州大约四十里，急行军半天就能到。 正午天空的太阳微微有些热，郝摇旗和顾君恩等人站在城头，已能看到京城方向的明军大旗了。 郝摇旗麾下有五千兵马，为李过左翼营其中一部，算是闯军中的精锐。 通州本是京城的屯兵重镇，其主要功能是作为京师的卫星城市，以往明军三大营一部分精锐都是驻扎在通州。 城防也是专门依照军事防御体系打造，易守难攻。 刘文炳两万人兵马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破城，而闯王的先头部队天不亮就出发了，快点话天黑之前就能赶到。 “来的正好，传令下去，准备迎战，一定要将他们拖在城下，等闯王大军一到，再全歼他们。”郝摇旗觉得，明军这回应该没多少悬念了。 “这回，顾某真要恭喜郝将军了。” “我们早就得到消息，朱慈烺的兵马只操练了两个月，以往他们是依托城池作战，这回出城野战，又带着那么多新兵，必败无疑。”顾君恩半眯着眼，藐视的看着远方。 若非通州为军事要塞，他真希望派兵杀出去跟明军决战，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哈哈哈，借先生吉言，就等这些明狗早点来城下了。”郝摇旗对自己部下非常自信。 之前他一直镇守通州，没能参与京师之战，明军主动送上门来，他又有主场优势，求之不得。 大约一刻钟后，浩浩荡荡的明军已到了，整个明军来袭部队尽收眼底。 刘文炳的神机营经过两个月轮战，除了火铳少一点，已形成了战斗力，加上朱慈烺招募新兵时除了年龄、体力这种硬性要求外，还有一个指标，那就是只招收平民子弟。 在明代，平民子弟许多人大都要干体力活，要么就上前线支援过，有些人甚至上过辽东。 稍加训练，就能上战场，而且两个月轮战之后，战斗力不比李自成的人差，当他们穿上鸳鸯战袄，扛着战旗出现在战场时，已经是令人生畏的战士。 郝摇旗部，镇守城头的兵马，这会儿也都打起了精神，准备大战的到来。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郝摇旗和顾君恩，对于李自成援军的期盼也越来越强烈。 就在这时，在通州以北四五里外的树林附近，出现了闯军大旗。 一支最少两三千人的兵马，从拐角处出现在视线中，那红色的闯字大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援军来了。 “援军，将军，您看，援军来了。”一名部下激动的指着前方，眼底闪烁着期待。 激动万分。 郝摇旗见果然来了援军，而且人数还不少，心神大振：“好，哈哈哈，闯王果然神机妙算，这么快就派人来增援了。” 指着一将领。 “那个谁，你马上带人出城接应！！” 顾君恩也松了一口气。 刘文炳的大军似乎知道了李自成援军来了，立即派出部分兵马，加快行军速度，抢占通州以北的阵地，试图将援军挡在北面。 “快，打开城门！！”郝摇旗自然不能让明军得逞。 而那边增援的兵马也发现了刘文炳的大军，加速赶来。 双方两支大军，争分夺秒，最终李自成援军稍快一步抵达城下。 援军领兵将领，自称田见秀麾下姓马，有点面熟。郝摇旗赶紧让放他们进来。 但是，对方刚进城，下方就传来了爆炸声。 那姓马的将领，突然大吼一声带兵杀过来。 “兄弟们，给我杀！！” …… 第216章 拿下通州 郝摇旗和顾君恩顿时脸色一僵。 “他们是假的，快，快拦住他们！！”郝摇旗猛然回过神，赶紧呼喊，命令城头的守军下去增援。 可那些假的闯军，已经有好几百人冲进来，马上有人朝守门士兵投掷震天雷。 顿时炸死一大片。 后面的兵马迅速冲进城，一部分人朝城头杀去，还有一部分兵马抢占城里制高点，巩固阵地。 城外的刘文炳大军听闻动静后，立即猛攻通州城。 马金涛的人跟城内守军展开激烈巷战，因为使用了大量振天雷，闯军被杀的节节败退。 刘文炳抵达城下后，命令两千火铳兵从西大门入城。 自从朱慈烺将八大奸商在京城的资产没收后，弄了大量精铁，兵杖局和军器局大量招募人手，日夜赶造。 神机营装备的掣电铳达到了三千多杆，修复火绳枪三千多杆，最先训练的一万神机营已有大半人配备了火铳。 火铳兵进城后呈一边倒的碾压，大军很快攻上城头。 “撤，快撤！！”郝摇旗抵挡不住，急忙下令从北门撤退。 但马金涛肯定不会让他轻易离开：“想跑，田五，张老三，你们马上带两百人过去，封锁北门。” “是！！” 田五和张老三都是神机营老兵，当初他们当着皇帝的面三铳击中五十步外的靶子被提拔。 经过几场轮番大战，张老三已升为游击将军了，而田五也升为了千总。 “兄弟们，跟我来！！” 张老三大吼一声，手里握着一杆火铳，检查了一下后，率先向北大门冲去。 田五和麾下两百将士，迅速跟上。 二百掣电铳手人数虽少，战力却非常恐怖。 改良后的掣电铳，配十个子铳，相当于一杆配有十颗子弹的单发步枪，最新生产的掣电铳还配了刺刀，哪怕弹药用尽，火铳手也不需要长枪兵的保护。 很快二百人抵达北门下，迎面一员大将在上千溃兵的簇拥下，朝着城门而来。 此时，城门大开，已经不少人出城。 张老三下令开火。 砰砰砰！！ 郝摇旗听见火铳声，脸色大变。 “快，冲过去！！” “给我杀！！” 身边的士兵稀里哗啦的倒下。 张老三带一百火铳兵从城头上下来，朝他们开火。 田五的一百人，则从右侧迂回下来，砰砰砰！！ 铳声不绝于耳。 顾君恩跟在郝摇旗身后，吓得浑身发抖。 “狗杂碎，他们人数不多，快给我杀上去！！” 城里城外，到处都是明军，郝摇旗担心再打下去，会全军覆没，于是兵分两路。 命令掌旅将军徐皋带三百人去攻击张老三的火铳兵，他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冲出去。 徐皋肯定是不想上，但军令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他本来以为这些人是普通的火铳兵，按照明军三段击战术，一百人最多也就是三十来人开火。 双方距离很近，明军顶多一人有开一枪的机会，顶着伤亡杀过去，对方要么撤退，要么硬拼。 三百多人咬牙怒吼，猛攻城头。 张老三丝毫不慌。 命令士兵填装后，全部瞄准冲锋的敌人：“放！！” 一声令下，一百杆火铳，喷射出火舌，刹那间，仇恨的子弹朝着敌人碾压过去。 一声惨叫传来，冲在前面的士兵胸口纷纷爆出血浆，血雾纷飞，空气被染的通红。 第一梯队开火后，第二梯队迅速上前。 “放！！” 砰砰砰！ “……” 铳声传来，徐皋只听见耳旁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跟随他冲锋队将士成片倒下。 忽然他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些火铳兵，明明才开火退下去，只是不过二十秒到时间，又端着火铳上来了。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现场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多想，眼看双方之间只有不到十步的距离了。 “给我杀！！”徐皋怒吼。 十步的距离，怎么也该轮到我了吧。 你们这些明狗，火铳没有填装，跟烧火棍差不多，他坚信哪怕自己伤亡了大半，依然能反败为胜。 最少能将重创这支火铳兵。 “儿郎们，他们想拼命，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些，咱神机营的厉害。” “震天雷准备！！” 张老三咆哮。 后面十几个士兵拿着振天雷上来，同伴迅速取出火折子，引信点燃。 投弹兵挥舞大臂，腰身扭转，用尽全力将震天雷投出，十几道带着青烟的十几道漂亮弧线落入人群中。 轰隆，轰隆，轰隆！！ 残肢碎片乱飞，地动山摇。 徐皋瞳孔一缩，被震的气血翻滚，连忙趴在了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哀嚎，惨叫，求救声混杂在一起，一片混乱。 “杀！！” 张老三趁热打铁，伺机带着上百兄弟杀出。 咔嚓，咔嚓，咔嚓！！ 那些被炸懵逼的士兵，根本没料到明军还会冲锋，还来不及反应，明军就冲到了他们面前。 “拼了，快，跟他们拼了！！”徐皋从地上爬起来，怂恿士兵冲上去，自己却连滚带爬朝下面街道逃去，试图出城。 郝摇旗在下面被士兵簇拥着出城，看到明军火铳兵冲上来短兵相接时，还露出了一抹嘲讽之色。 “呵呵，这就是明军的火铳兵，但凡咱兵马多一些，就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他刚说完，脸色就僵住了。 因为上百火铳兵冲上去时，手里的火铳已不像是火铳，因为他们火铳前端竟然闪烁着寒光。 明军士兵三人一组，相互配合，势不可挡。 这就是著名的三三战术。 朱慈烺在训练神机营时，尤其注重枪刺练习。 当时经费和材料不足，大部分人都无法分配到火铳，现代刺刀战术是用无数人鲜血凝聚而成，摒弃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并经历了实战检验。 徐皋刚跑出没几步，就被人捅了个对穿。 他带来的那些人，迅速被张老三的人追上，逐渐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田五也带着一百人，从左侧台阶杀下来，拦截郝郝旗出城。 城东大门，城南大门，相继被攻破，刘文炳大军涌入城里，郝摇旗身后已有上千追兵杀来。 郝摇旗赶紧组织了士兵，扛着尸体做掩护，往外冲…… …… 第217章 辖制江南七省兵马 郝摇旗和顾君恩最终在付出惨重伤亡之后，带着几百人逃出城去。 剩下的闯军各自为战，被堵在城里全部投降。 刘文炳迅速占领全城。 李自成带着十万大军在赶往通州的路上，遇到了郝摇旗和顾君恩带着残兵败将逃回来，气得马鞭抽在郝摇旗脸上。 “半天就丢了通州，你们是一群饭桶吗？” “刘文炳的神级营，全都是新兵，没有攻城器，怎么会轻易将城池拱手相让！！” 通州城易守难攻。 如果朱慈烺带了五六万兵马来攻，他还能勉强接受。 对方两万轻步兵，全靠火铳和长毛大刀，只要多坚守半天，援军就可以赶到。 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换成五千头猪都没有这么容易被杀！ 刘宗敏、刘芳亮、田见秀等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大王，刘文炳的人换上了我们的衣服，可恶至极，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朱慈烺虽然在城下占了些便宜，主力却不敢来通州作战，多尔衮十万铁骑攻打山海关，吴三桂自顾不暇，现在正是我们消灭朱慈烺主力之时。” “臣建议，大军立即扑上去，包围通州，朱慈烺势必救援，我们趁机在通州与他决战。” 牛金星说，只要刘汝魁能尽快到达，集结二十万兵马，朱慈烺手上的多数是新兵，城外野战指挥困难。 退一万步讲，无论他救还是不救，闯军都占上风。 李自成同意了牛金星的建议，带着大军于当天晚上，抵达通州城下，并将通州城包围。 通州城小，刘文斌有两万大军镇守，相比当初朱慈烺以三万人坚守北京城，不知道富裕多少倍。 但朱慈烺给刘文炳的任务是消耗闯军。 搞的刘文炳只能老兵带新兵，大部分火铳兵都在后面乘凉，只是在新兵扛不住时火铳兵才会上去救援一下。 而朱慈烺已下令，在京城近郊建立南北两座大营。 成功将李自成主力吸引到通州，他干脆将戚家军以及黑虎军一部拉到城外展开联合训练，摆出一副随时增援通州的态势。 李自成不得不抽调大量兵马，放在西线，防御来自京城的援军。 能够用于进攻通州的兵力着实有限。 刘文炳经过京城之战后，对战争的节奏把握的非常好，只是以一部分兵力牵制对方。 不温不火，给人一定的希望，却偏偏打不进来。 李自成攻了三天，损失了两千多人，却没任何收获。 最后他只能寄望于刘汝魁快点带兵赶来。 刘汝魁接到命令后，带着十万主力火速北上，但他们很快就遭到何复、方正化的拦截。 拦截他们的明军，在路上挖陷阱，搞偷袭，设置障碍，而且对方神出鬼没，刘汝魁派兵去追早就跑的没影了。 一旦他们松懈下来，对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十天就能赶到，走了七八天，连三分之一的路程都没走完。 郁闷至极。 不过朱慈烺的目的并不是阻止刘汝魁北上，真正目的是迟滞对方行动，拖延他和李自成会合的时间。 终于，在李自成包围通州后的第十五天，刘汝魁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抵达通州。 这段时间，朱慈烺好几次命令戚家军往通州方向急行军，摆出进攻的架势。 期间，他们的派出的小股部队，多次在通州和京城之间展开交锋，互有胜负。 刘宗敏等人连忙带着主力冲上来，戚家军占据有利地形，跟他们激战。 双方就一些要塞反复争夺。 随着刘汝魁十万大军的到来，双方之间的力量开始逆转。 …… 而这段时间，保定军也没有闲着。 何复、韩东明拿到十万元经费后，迅速在保定，固安、房山一带招募兵马。 刘汝魁带兵离开后，保定，高阳一带兵力空虚，何复和韩东明迅速派兵南下，驱逐这一带的闯军，恢复秩序。 刘忠嗣和吕应蛟不久前几百人秘密潜回保定一带，收拢旧部，很快发展到两千多人，他们开始在保定和高阳一带，扩大影响。 主要任务是袭扰闯军粮道，并且将一些朝廷颁布的新令，散布到民间去，譬如减税政策，新兵招募政策、闯贼大败的消息，用于动摇闯贼在这一带的影响力。 当代老百姓并不在乎谁当皇帝，只在乎自己是否能吃上饭，李自成的口号虽然喊的响，纪律却很差和明军相比，针尖对麦芒。 李自成毕竟是匪，在京城大败的消息传来，老百姓也不敢与之同流合污。 方正化得知刘汝魁主力北上增援后，马上让黄蜚派出舰队沿运河南下攻打河间。 刘文耀领骑兵南下协同作战。 兵锋直指留在黄河以北的李友部。 两个月前，冯元杨和黄蜚招募的三万新兵经历了围歼马科之战后，已逐渐形成战斗力。 之后一万名士兵划给了黄蜚，两万人归冯元杨统领。 黄蜚和刘文耀水陆大军三万人马出发后，方正化自己也和冯元杨领四万兵马驰援通州。 黄蜚的一部分战船也沿着永定河抵达通州外围，舰炮直接威胁刘汝魁部侧翼。 …… 另一边； 王承恩一行带着五十万两银子，经过十几天的海上颠簸，终于抵达南京。 他这一次除了组建商队，将粮食等战略物资运功北京外，其实还带着重要任务。 到达南京的第一天，他就以钦差的名义，召见了张国维，让张国维以军机大臣的名义，辖制江南七省兵马。 因为政令不通，张国维这才得知自己入了军机处。 李自成攻入北直隶时，张国维和史可法四处奔走，招募兵马，组织船队准备北上勤王。 可惜因为饷银的原因，两个月来只操练了一万多人。 如果王承恩再不来，史可法都要带着仅有的一万兵马北渡黄河入京了。 对此王承恩也对他们说明了皇上的态度，京城有能力守住。 因此他做的第二件事，是让史可法将训练的兵马全部调入南京城，并且掌控南京城守军。 史可法和张国维闻之大振。 …… 第218章 守备太监 王承恩做的第三件事，是立即以钦差名义，迅速接管南京守备太监的职权。 南京城作为明朝陪都，所有机构一应俱全，唯独没有皇帝。 陪都的守备太监是负责协调宫内事务以及参与地方决策，依靠锦衣卫情报网和二十四监机构，逐渐渗透到地方，操控军政大权。 实际上守备太监还负责管理南京兵部，负责物资调派和城防维护， 守备太监韩赞周在南京权利极大，俨然成了土皇帝。直接导致史可法和张国维等人处处掣肘。但到了王承恩面前，气势立即矮了半截。 “皇上口谕。” “小韩子奉命守备南京，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此等有功之人，理应到朕身边来，承恩，你到南京之后，马上派人护送小韩子来京，不得有误。” 韩赞周跪在地上，内心五味杂陈，留在南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南京内阁都没人敢招惹他。 兵部尚书史可法也得处处求着他，去京城每天伺候皇上，哪有在南京让人伺候强啊。 但皇帝御口一开，也由不得他了。 “皇上圣明，小韩子跪谢皇恩。” 内心愤愤不平也只能打算牙齿往肚里吞，跟在他啊身边的好几个亲信，也全部被调离。 谢恩之后一行人只能交出大权，回去收拾东西。 然而，在他们交出大权的第二天，韩赞周遭史可法和张国维等人弹劾。 都察院几个御史也纷纷炮轰。 贪赃枉法，克扣军饷，收受贿赂巧取豪夺，兼并大量农田导致百姓流离失所。 几十条罪名，条条死罪。 王承恩身为钦差，不得不将其抓起来实施三堂会审。 随后，王承恩以钦差的名义，在南京招募两万净军，进行操练。 南京作为陪都，本来有好几万太监，后来被崇祯皇帝裁撤了两万多人，之前在京城裁撤的太监，也有许多跑到南京来了。 朝廷招募净军，相当于给了他们一个重回朝廷的机会。 朱慈烺废除了对太监为官为将的限制，一时间，南直隶省的太监为之大振，纷纷应召。 除了办这些事后，王承恩迅速让人前往周围各州收购粮食。 江南的粮食零售价不超过三两，收购价格在二两出头，王承恩跟一些粮食大户达成协议，以每担二元三分的价格，收购十万担粮食，以大唐商社名义运往天津。 王承恩带来的是银子，还没铸造成银元，到了南京后，王承恩马上动员南京铸币司，铸造银元。 大明中枢银行的官员也将在这里开设分号，作为大明陪都，两京之间的贸易往来频繁，南直隶本就是江南经济中心，分号开起来，兑换银元的生意异常火爆。 五十万两银子，铸造成银元，就能获利五万，能多买两万担粮食，王承恩肯定不会放任这部分利润白白流失。 北直隶的粮价在五元左右，跑完这一趟，扣除税赋以及其他费用，大唐商社最少能赚二十万。 而大唐商社由内帑直接管辖。 运输则交给邮政司负责。 为了完成这笔订单，邮政司的人跟随王承恩抵达南京后就开始筹集货船，招募水手，做完这一单，邮政司也能赚的好几万利润。 能分到一杯羹的部门，肯定不止邮政司，海关，税部都有油水。 利润都烂在一口锅里，还养活了一大批人，间接促进了经济活动。 百利无一害。 除此之外，王承恩还得派人购买精铁，火药，还要给朱慈烺重金招募造船，造炮、造铳的工匠。 朱慈烺在京城一带大量扩军，打造枪炮的技术也必须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兵器大部分由京师军器局打造。 更重要的一点，朱慈烺还没办法完全掌控南直隶。 是否真要打烂重建、或者说，打烂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重工业，他决定暂时全部放在北直隶。 大明的直接经济来源，除了田赋之外，就是盐铁了。 盐务目前已被贪官掌控，贪官们甚至直接跟盐枭合作，中饱私囊。 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第一就是从源头入手，控制产盐地，第二是控制流通，第三是改革盐税征收制度。 大明现在已烂到了根子，朱慈烺对改革盐引已经没有兴趣，毕竟你盐引做的再好，架不住内外勾结。 在目前还不能掌控全局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控制源头和流通，以低价盐渗透。 第一；在源头就让商人把税交了。 第二；以邮政司控制运输，但凡官盐必须走邮政渠道，其他渠道发现的一律视为走私，格杀勿论。 第三：以大唐商社作为依托，在全国县城建立售卖点，由朝廷定价，广泛宣传。 私盐之所以泛滥，是因为朝廷定价太高，只要价格足够低，没了利润，就能逐步挤压私盐贩子生存空间。太贵老百姓也不会买账。 某些盐枭，到了最后势必会铤而走险，破坏官盐运输渠道，维持利润，那就只能武力镇压。 因此，王承恩抵达应天之后，首先就是派人在沿海各地将盐场收归官有，并且每个盐场派太监轮流镇守。 一些生产落后的小型盐场则兼并到大盐场，方便管理。 收购盐场的同时，所有官盐销售的商人得重新取得盐务司的批文，每个区域由制定商人按照朝廷定价销售。 盐商到盐场收盐时，必须在规定时间内由盐务司官员监督下才能交易，并且直接上税。 交易的盐由邮政司负责运送到指定地点。 韩赞周案，于第十天后，经三堂会审终于落下帷幕。 当张国维将这厮的口供交上来时，双手都在发抖。“公公，韩赞周都招了，这厮通过买官买官，克扣饷银一共贪腐了六十多万两银子，他还收受了凤阳皇家监狱看守太监石应诏孝敬的三千两银子。” “凤阳皇家监狱？” 凤阳皇家监狱是专门用来关押宗室犯罪子弟的。 王承恩微微一愣：“前唐王朱聿建的看守太监？他真的被虐待了？” 张国维愣了一下，点头：“正是，据韩赞周交代，看守太监石应诏多次勒索朱聿建，从他手上敲诈了一万多两银子，良田两万亩。” 什么真的被虐待了，难道你提前知道此事。 王承恩眼底闪烁着杀机：“好大的胆子，朱聿建好歹是皇室血脉，就算要处置也得由皇上定夺，石应诏好大的胆子。” 王承恩也很困惑。 朱聿建被虐待之事，还是皇上告诉他的，但皇上毕竟从来没有去过凤阳，也没来过南直路，刚开始他只是半信半疑。 没想到，审问一圈下来，竟然是真的。 第219章 拿下凤阳府 张国维也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公公，不如由兵部下令，让马士英派兵捉拿石应诏，并将此事呈报皇上。” “朱聿建已在凤阳监狱关押六年，看看能否请皇上开恩赦免了他。” 王承恩抬了抬手；“兹事体大，石应诏毕竟是皇上钦命镇守太监，马士英身为外臣不宜干涉内庭之事，还是让咱家亲自走一趟吧。” “正好，皇上还有旨意，调马世英入南京内阁，咱家前去传旨，方能彰显皇恩浩荡。” 似笑非笑； 马士英老贼，咱家来了。 拿下韩赞周后，南京锦衣卫，留守禁军全部由王承恩辖制，他决定明天启程前往凤阳传旨。 不过在前往凤阳之前，他见了一个人。 …… 王承恩抵达南京后，见的那个人便是曹化淳。 曹化淳算是王承恩的顶头上司。 崇州五年，也就是公元1632年，曹化淳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掌控京城军政大权，三次获赐御书碑。 他还主导平反魏忠贤时期的冤案2000多起。 历史上有误传是曹化淳打开京城大门引李自成入城的是误传，因为人家于1639年就告老还乡到南京隐居。 清军入关，曹化淳北上入京请求顺治为崇祯皇帝厚葬得到恩准。 比起那些开城投降，然后带着兵马屠杀汉民的缺德玩意儿，曹化淳绝对称得上忠臣二字。 得知王承恩到了南京，曹化淳喜出望外，连忙赶到王承恩下榻的馆驿。 六年未见，两人叙旧了好一阵，王承恩才将来意告知。 “没想到，皇上远在京师还能想起咱家，真是惭愧，在他最难的时候，咱家不在京师，还请公公转呈皇上，奴婢一定替皇上办好这趟差事。”曹化淳听了王承恩的口述后，擦了擦眼泪。 王承恩笑道：“呵呵，公公，皇上说了，让您去只是为了让郑氏知道，朝廷对他们的重视，也让全国都官员和百姓知道，皇上确实下了旨。” “郑芝龙拥兵自重，怕不会听朝廷调令，您启程之后，咱家会让大唐报，广为宣传。” “他若听调便罢了……” 曹化淳何等精明，当然知道王承恩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寒暄一阵后，告别王承恩，第二天一早，曹化淳携带皇上送给朕芝龙的厚礼，乘船前往泉州。 王承恩自己也在第二天，启程前往凤阳。 随行的兵马一共一百多人，由陪都的锦衣卫和一部分刚刚招募的净军组成。 “小魏子啊，咱筹集的粮草和盐铁务必要在二十天内送往京城，咱家不能回去，你们一定要确保物资安全，能否守住京城，这笔粮草至关重要，千万不能出半点纰漏。”王承恩出发之前，特意前往港口，叮嘱押船的太监。 港口上停泊着十几艘大船，粮食都已装船了。 “公公放心，小魏子就算豁出了这条命，也要将物资送到皇上手里。”小魏子重重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王承恩：“好，好，咱家信你，等跑完这一趟，咱家一定亲自给你们请功。” 他随后朝着前面的船看过去。 “咦，前往京师的工匠，是否有全部到齐！！” 小魏子弓着身子：“都到齐了，小黎子已将人全部安排到了船上。” “他们都是京城急需的人才，船上务必要有郎中，晕船药也得备上。另外皇上要的三千斤山药蛋可得看好喽。”王承恩心细如发，重要的事情逐件提醒。 小魏子说，全部都准备好了，并且有专人看守。 王承恩抵南京时，海关，税部、商部、大明中枢银行官员等等，他们迅速整合了抄家韩赞周所得银子交给铸币司，铸造新的银币。 购买的第二批粮食也在运往大唐商社货栈途中。 重要的事情叮嘱一遍，王承恩这才放心启程。 这次是突击检查，他没有通知任何人。 五天后； 凤阳中都留守司； 宗室监狱 镇守太监，石应诏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准备回去自己刚买的宅子，好好陪小妾乐一乐。 才从监狱走出来，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 一小太监跌跌撞撞的跑来：“公公，京，京城来人了。” 气喘吁吁。 石应诏奉命镇守监狱，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畅，无忧无虑，每天只需要到监狱转一转，然后就可以回去陪小妾了。 有时候压根不需要来。 “京城的人，快，快随咱家过去迎接。”王应诏吓一跳，他向来只和顶头上司韩赞周联络，突然来了京城的人，哪里敢怠慢。 赶紧整理衣帽，招呼几个手下出去，排好队。 一支由锦衣卫和净军组成的马队，一百多人，簇拥着一个头戴小尖帽的粉面太监很快抵达监狱的高墙外。 锦衣卫迅速散开，在高墙外面列队。 几十名净军在亲信马顺的带领下，簇拥着王承恩出朝监狱大门走来。 看着这些面带杀气的锦衣卫，石应诏不敢怠慢，连忙小跑过去。 “镇守太监，石应诏拜见上差！！” 石应诏还不知道韩赞周被抓到消息，说话时眼睛不停朝王承恩身后瞄，寻找守备太监韩赞周德身影。 “你就是石应诏。”王承恩背着手，走过来，面色低沉。 石应诏点头哈腰：“对对对，小的是石应诏，不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大人从京师远道而来，监狱这地方，脏兮兮的恐怕污了您的眼睛，不如移驾馆驿，今晚让小的设宴为您和弟兄们接风洗尘。” 王承恩似笑非笑：“呵呵，不急，皇上命令咱家巡视凤阳，顺便来看看这里的情况 ，石应诏，咱家还记得，前唐王朱聿建还关在这里吧？” 明代，南直隶是江南地区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朱慈烺稳住了京城，李自成一时半会拿京师没办法，他也想趁着王承恩来南京的机会，控制整个南直隶。 控制了南直隶，就能稳住江南七省。 凤阳府为南直隶之门户，在遏制李自成南下这一环至关重要，又是明皇陵所在， 拿下凤阳府，就相当于守住了南直隶北方大门。 刘良佐、刘清泽、高杰、黄得功的兵马都在凤阳府周围。 …… 第220章 唐王朱聿键 王承恩突然问起朱聿建，石应诏吓得脸色微变，愣了一下；“对对对，上差您还记得他啊，朱聿建擅自带兵入京，被贬到此六年了。” “平日里兄弟们都是好吃好喝待着，他很好，很好！” 佯装镇定，额头却冒出黄豆大的汗珠，手也在微微颤抖。 掩饰的再好，在王承恩眼里也无所遁形。 “噢，石公公，你不必担心，皇上就是让咱家顺便来看看朱聿建。怎么说，他也是皇上的叔叔。” “皇上说，朱聿建当初确实违反了朝廷律令，却罪不至死。” “如今新皇登基，咱家来了凤阳，自然得替皇上看看他，彰显皇恩之浩荡。” 王承恩朝着北边拱了拱手，大义凛然。 锐利的目光看过来。 这可把石应诏给急坏了。 朱聿建这个时候已经被他们整的奄奄一息，马上就要弄死了。 现在还受着墩锁折磨。 “墩锁法”是一种专为女囚设计的古老刑法，在狭小的木箱里面，将人双手双脚锁起来，木箱侧面留两个洞可以观察里面的情况。 人被锁在里面长时间难以动弹，会导致呼吸困难，痛苦难忍。 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箱内，排泄物无法清理，导致身体萎缩溃烂，残酷程度令人发指。 历史上看守朱聿建的太监和官吏，样向朱聿建索贿，遭到拒绝后，对其施以酷刑。 石应诏身躯都在发抖：“上差，朱聿建乃是有罪之人，您看，天也快黑了，不如，咱先去吃晚饭，等明日小的亲自陪您进去。” “不然小的担心，监狱里头那个味，真会影响您的食欲！！” 呵呵呵！！ 石应诏发出公鸭般的笑声，点头哈腰。 “石公公，咱家为皇上办差，岂敢怠慢，快快让你的人打开大门，咱家先替皇上看过了朱聿建再说。”王承恩眸光冰冷，像是一块冰，带着丝丝寒意。 石应诏和几个太监，全都愣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说话。 “咱了，石公公，难道，咱家不能见朱聿建吗？来啊，拿下！！”王承恩终于发飙了，大手一挥。 锦衣卫和净军纷纷拔刀，围上去。 石应诏大惊失色，一个名叫张禄太监赶紧让人开门。“公公，公公，小的，小的带您去！！” 吩咐部分锦衣卫守在外面，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凤阳监狱的高墙内，空气浑浊，里面关押的人不多，却都是一些犯过事的宗室子弟。 跟着张禄穿过一道道高墙，一间臭气刺鼻老鼠满地跑的牢房里，放着一只上着锁链的木箱子。 “上差，就，就是这。”张禄战战兢兢，声音微微颤抖。 虐待朱聿建他也有份。 “这，人呢。”王承恩还没反应过来，这个木箱子里面装着的就是朱聿建。 “人，人就在里面，上差开恩呐，都是石应诏让小的们这么做的，我们要是不做，他就要让韩公公杀我们，饶命啊！！”张禄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扑通跪下就将石应诏供了出来。 石应诏吓得魂飞魄散，啪的一下就跪在了地上。 “你，你们是说，朱聿建在这箱子里。”王承恩瞳孔猛缩。 饶是他见多识广也绝对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包天敢对宗室成员施以酷刑。 今天他们敢对朱聿建动手，明天逮着机会岂不是敢对皇上动手。 这些狗东西比贪官污吏恶毒一万倍。 “上差，饶命啊！！” 石应诏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这一刻，王承恩全明白了：“你，你们一群乱臣贼子，来啊，给咱家拿下，全部拿下！！” 怒火滔天。 马顺迅速带着人包上来，将监狱狱卒和太监全部按住。 朱聿建被救出来时，浑身溃烂，身上全身污秽之物品，人也瘦的皮包骨。 一个整天被铁链锁着，无法动弹关在狭小木箱子里的人，比死还难受。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朱聿建热泪盈盈。 王承恩让太监帮他洗干净全身，换了件干净衣服，重新换了间牢房。 朱聿建是朝廷重犯，没有皇帝旨意，谁也不能释放。 当然，王承恩可不是来做善事的。 朱聿建成为隆武皇帝时虽然口碑还不错，但这不关朱慈烺的事。 王承恩来凤阳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让朱聿建重获自由，而是为削藩做准备。 石应诏等人虐待宗室成员，不可饶恕。 凤阳宗室监狱，由中都留守司衙门看管，不过中都留守司早已名存实亡，主要由守备太监韩赞周负责。 韩赞周已被拿下。 当天晚上，王承恩中都留守司驿站下榻。 马顺等人连夜审问石应诏。 驻守江北的几个将领，刘良佐驻扎在寿州一带，刘泽清驻扎在淮安，高杰驻扎在徐州。 黄得功在泸州。 这几个人后期除了黄得功还听调令，另外三人都拥兵自重。 尤其是刘泽清和刘良佐清军打来之后，马上投降不说，还协助清军屠杀汉民，手上沾满了汉人的鲜血。 朱慈烺首先要除掉的就是他们两个。 高杰是李自成的旧部，因为和李自成的妾室刑氏通奸，叛出后归顺明军。 南明将北四镇当中，唯有黄得功是抗清战死。 高杰是被河南总兵许定国投清前杀死。 这四人当中，黄得功不会投降，高杰因为和李自成的特殊关系，不会投李自成，但品德不行，如果他没被杀投清也是早晚的事。 不过，暂时还能将就着用。 王承恩抵达凤阳后，以钦差的名义，命令黄得功劳带泸州的黑虎军来凤阳会合。 又命令刘泽清带兵来凤阳跟黄得功会合，然后一起北上渡河入京。 就在王承恩抵达凤阳时，从京师方向也传来了明军在城下大捷的消息，顿时北直隶人心大振。 在此之前，南直隶的将领们都以为京城守不住了，高杰、刘泽清等人没有北上勤王，也是因为看不到希望，都想着保存实力。 如今朱慈烺以一己之力，独抗闯贼五十万大军，大胜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 第221章 马士英高升 王承恩都没想到，皇上这么快就重创了田见秀。 他马上下令，北直隶刚刚成立的报社立即加印，将消息传出去，一来鼓舞人心，二来给朱慈烺立威！ 京城颁布新政令，也需尽快发送到各州府手中。 对于减免田税政策，官吏自然是一如既往的阳奉阴违。 当然，朱慈烺只管政令送达，执不执行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在乎你们是不是执行了。 你们阳奉阴违，假装没看到可以，到时候做好准备杀人，剥皮实草，酷刑伺候。 刘泽清等人早就收到了皇帝的诏令，却迟迟没有动作。 如今得知皇帝在城下大胜，因为吴三桂出兵勤王，吴家还被封了平西王，许多人都在摩拳擦掌。 李自成不过如此。 现在杀过去，不仅没有抗旨，反而能得到皇帝的嘉奖。 接到王承恩的命令后，刘泽清所部两万多人，立即开拔，赶往凤阳。 黄得功带着两万黑虎军于三天后，赶到中都留守司。 他的部队虽三个月没拿到饷银了，但精神面貌还不错，足以见得黄得功确实带兵有方。 对于黑虎军，王承恩没有吝啬，马上让人安排饷银。 两万兵马，九万两银子发下去，将士们开始嗷嗷叫要杀过黄河入京勤王了。 “咱家出京时，皇上可是对咱家说，饷银一定要亲手交到将军手里。” “并且，还有一封密诏，要给将军！！”王承恩将未拆封的密诏拿出来，交给他。 黄得功看过秘诏上的内容后微微一愣。 上面的内容是，让黄得功随刘清泽北渡黄河，秘密除掉刘泽清，并将他的兵马接收。 王承恩：“此人不尊朝廷号令，纵兵劫掠，杀良冒功，江淮一带的百姓怨声载道，比闯贼更加可恶，黄将军一身正气，皇上对将军也曾大加赞赏。” “在咱家离京之时，皇上曾说，将军乃国之柱石，当下多事之秋，回京之后另有重用。” 随后王承恩将京师的大致情况给给他说了一遍，打打鸡血，并且还告诉他，皇帝想将黑虎军扩充到十万人。 目前朝廷还没有能指挥十万大军的将领，言下之意，也是给黄得功画了个大饼。 七分真，三分假。 朱慈烺不想测试人性，但至少这个人骨子里得是忠臣。 “臣，定然不负皇上重托！！” 刘泽清和黄得功早有不和，对于刘泽清部烧杀抢掠的行为黄得功也早就不满。 有朝廷的旨意，求之不得。 得知钦差到了中都留守司，凤阳巡抚路振飞，凤阳都督马士英纷纷从凤阳城赶来。 朱聿建的事情，被公之于众时，凤阳巡抚路振飞怒斥石应诏等人丧心病狂，自责不已。 “路大人不必自责，此时咱家已呈报皇上，当下凤阳还是以防范张献忠为主。” “朝廷已重创李自成，用不了多久，皇上就能重新夺回北直隶的控制权，咱家已命令黄得功和刘泽清北上协助剿匪，驱逐闯贼，指日可待。” “不过，咱家这里，还有一份圣旨要宣读。” “马士英，接旨！！” 马士英和路振飞等一众官员，连忙跪下。 “奉天辰运，皇帝诏曰，凤阳都督马士英才猷练达，昔镇淮甸，数次击败献贼，功勋卓越，今特晋尔为东阁大学士，入朝参军机务……” “钦此——” 马士英精神大振，什么总督凤阳，全都是狗屁，能够调入内阁那才叫真正的出头。 这一刻，马士英热血沸腾，接下圣旨，高呼万岁。 等马士英接过圣旨后，王承恩还不忘记向他道喜。 就连路振飞都朝他投来羡慕的眼神。 王承恩说，朝廷增设了军机处，商部、农部、税部、烟草司都是刚刚组建，让马士英即日启程，前往南京内阁走马上任。 都督一职，暂时由路振飞代理。 如此一来，路振飞心里也平衡了。 路振飞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民族气节浓厚，遇事敢于直言。 历史上发现朱聿建被迫害的人实际上是他，王承恩相当于抢先了路振飞一步。 当下他还兼着南直隶漕运总督。 相当于掌管整个内河运输系统。 朱慈烺之所以重用路振飞是在为整顿盐务做准备。 朱慈烺用人，并不需要你有多大的本事，但一定要对忠诚。路振飞、张国维、史可法这些人都很对他的胃口。 人逢喜事，精神爽。 如今马士英也算是摸到了明权利中心的门槛。 当即表示，交工作后，回去收拾收拾立即出发。 路振飞给王承恩接风洗尘，因为朱聿建的事，加上王承恩曾是崇祯身边的红人，而崇祯节俭，他不敢办的太过隆重。 这也符合王承恩的风格。 宴会上，王承恩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他们，将从京城带出来的报纸每人送了一份，朝廷早就将大唐报定为官报。 南京大唐报办起来后，南方七省的各衙门都会订购，几乎供不应求。 翌日，上午； 马士英的马车在二十多名家丁的护卫下，从中都留守司出发，前往南京。 王承恩、路振飞以及中都留守司官员前来相送。 寒暄几句后，众人拱手告辞。 “马大人，一路顺风！！” 马士英朝众人挥了挥手，回到了马车内，朝着南京方向开拔。 不久后便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王承恩返回中都留守司时，马顺急匆匆的从宗室监狱赶来：“公公，石应诏都招了。” “噢，迫害朱聿建的人都有哪些？是否跟唐王府有关？” 马顺摇摇头：“石应诏说这一切都是韩赞周在幕后主使，但没有牵扯到唐王府。” “不过，他交代了一件事，在朱聿建羁押期间，唐王朱聿鐭，派人私吞了朱聿建上万亩田产。” 马顺说，石应诏他们早就调查出，朱聿建名下有大约三万亩土地，只是当他们想要从朱聿建身上将这些土地弄出来时发现，这些土地莫名其妙的转移到了唐王朱聿鐭名下。 他们还派人去找过朱聿建的结发妻子，也证实，唐王私吞了最少一万多亩田产。 “呵！有这些就够了，朱聿鐭拥有良田数十万，还如此贪得无厌，咱替皇上办差，就如实禀奏吧。” 马顺点头称是。 而这个时候，黄得功派人来报，刘泽清率五百精骑抵达中都留守司城外。 …… 第222章 拿刘泽清开刀 得知刘泽清到了。 王承恩专门拉上了刚刚就任凤阳都督的路振飞前往接见。 都留守司官厅内，刘泽清带着几名亲信风尘仆仆走进来。 “刘泽清见过钦差。” 见礼之后，再跟路振飞打招呼。 刘泽清中等身材，长脸，虎背熊腰，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阴鸷之气，在王承恩面前却挤出了恭维的笑容，一脸奸臣贼相。 “刘将军一路辛苦，儿郎们可都带来了？” “咱家已让中都留守司给儿郎们准备了营房，咱家已派人准备好了饭菜，等会儿咱家就让人带儿郎们入营。”王承恩怎么会不知道，刘泽清只带了五百精骑过来？ 两万大军还在淮安大营，压根就没有动。 当然王承恩也没有安排营房。 路振飞也纳闷，王承恩明明知道刘泽清只带了五百精骑，还这么说。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王承恩的想法。 刘泽清拱着手：“呃！上差大人，兄弟们还在淮安并未开拔，下官带来500兄弟倒也不必进城，只需在城外驻扎便可，无需在劳烦留守司的弟兄。” “不过，儿郎们已三月没拿到饷银，现在开拔实在困难，下官可以保证，拿到饷银后马上开拔北上。” 故意透露亲信副将李化鲸和五百精骑就在外面。 他要走中都留守司这些人，根本拦不住。 一句话，有钱就北上，没钱免谈。 舒舒服服的待在淮安，肯定比去京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强。 “饷银都已准备好了，不知刘总兵麾下一共有多少兵马？”王承恩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 “回钦差大人，下官麾下一共有马步兵四万五千人，三月的饷银缺额在大约十五万，再加上草料费，兵器折损费，开拔费，大约需要二十五万两。”刘泽清淡淡的看了王承恩一眼，补了一句说，具体数目还需要回去核验后才知道。 反正大概数字就这么多。 给钱就出发。 不给也不能怪我。 王承恩站起来：“噢，刘将军麾下有四万五千人，好，好的很啊，银子咱家已准备了一份，不过，朝廷当下有难处，咱家走的匆忙只带了十万银元，这笔银子可能先给刘将军。” “剩下的部分，等到了京城，皇上会给你们补齐，来人，将银元抬上来。” 朝着后面挥了挥手。 一队士兵抬着上百只箱子从后面出来。 箱子打开，全都是银光闪闪的银元。 不仅刘泽清为之一愣，就连路振飞都精神大振。 朝廷发行新币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那银元真是漂亮，除了一元的还有半元和小银元，花起来很方便。 没想到，王承恩真的带了十万银元过来。 王承恩：“呵呵，刘将军，这里有十万银元，不过，当下，边镇将领吃空饷问题日益严重，导致朝廷不堪重负。” “皇上虽然信任刘将军，但朝廷已有明令，需重新核实各部真实兵员数量。京营三万多人，也是皇上逐个核对，重新。” “咱家希望，刘将军能体恤朝廷的难处，也莫要让咱家为难，先将兵马调来，重新核对造册后，再发银子。” 刘泽清这才明白，王承恩的真实用意：“钦差大人，下官兵马在几百里外的淮安，若是全部调来，恐怕费时费力，下官可以保证，除了战死的弟兄外，淮安大营地兵马人数一个不少。” “倒不如，您派人带着银子去淮安核查，核查完毕后大军便可渡河。” 哼！ 想骗我将兵马全部调过来，万一到时候你耍花招，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去淮安。 到了老子的地盘，银子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王承恩斜视着看了他一眼：“刘将军的话，不无道理。只是带着这么多银子，离开中都，万一有个闪失咱可承担不起。” “何况，咱家还要给刘良佐、高杰部发放饷银，实话给你说了吧。咱家只带了二十万银元，昨天给黄得功发了十万，剩下的十万，就看谁先来了。” “后到者，只能去京城找皇上领取。” 呵呵！ 咱家什么东西没见过。 就你这点能耐，还想在耍花招。 十万银元，想要就将兵马带过来，不想要，那咱家就给刘良佐了。 实际情况是。 他压根没有派人通知刘良佐来领饷银，只是派人去传旨，让刘良佐带兵马上北渡黄河入京。 估计，传旨的人都还没到。 十万银元，谁不喜欢。 而且看王承恩这个架势，只要他把人带人来，马上就可以将钱给他。 来中都留守司时，刘泽清派人打听过，黄得功部确实拿到了十万银元。 这个时候，一旁的亲信刘之斡轻声提醒：“叔父，他不像是骗咱们，黄得功已经拿到了银子，万万不能让刘良佐抢先了。” “前些日子，兄弟们打探到，驻守在黄河以南的刘汝魁部十万兵马也北上，留在河间地区的只有李友部两万人。” “我们若是北上，兴许还能重创闯军！！” 刘之斡是刘泽清的侄子，也是他的义子。 刘泽清麾下最精锐的家丁营，就是归刘之斡和李化鲸率领。 之前不渡河是惧怕李自成。 现在京城之围已解，朱慈烺有实力跟李闯对峙，吴三桂也出兵了。 此时上去，正好可以薅一把功劳。 “是啊，将军，吴襄都能封王，咱们要是抢在刘良佐之前渡河，那……”副将马化豹轻声提醒。 王承恩耳朵尖，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看破不说破。 刘泽清思来想去，如果真的能拿到银子，还能立功，去一趟京城不是不可以。 只是他刚才给王承恩报了四万五千人。 万一他们真的实名稽核，肯定没办法敷衍。 京城守军对战闯贼占了上风。 而且真要是不听，万一被扣上抗旨不尊的帽子，恐怕会秋后算账。 这件事，他得必须回去好好交代一番，多拉些民壮进来，把银子弄到手再说。 “大人，下官这就回去，带儿郎们过来，少则七八日，多则十日，就能赶到。” 淮安距离这里几百里。 后悔没有早点将兵马带来。 他准备跟王承恩道别，回去调兵。 王承恩却拦住了他：“刘将军不必亲自跑一趟，只需下令，派一轻骑回去传令便可。” 第223章 打一个，拉一个 王承恩告诉他，刘良佐已经启程开拔了。 如果他现在走了，刘良佐一来，肯定会认为刘泽清没来，银子肯定要发给刘良佐部。 刘清泽想想也是。 于是就同意了王承恩的方案，派马化豹带几名轻骑拿上他的亲笔信火速赶往淮安，将兵马拉到凤阳来。 马化豹出城后，刘清泽以还要去一趟凤阳城采购军资为由脱身。 没必要和王承恩待一起，等大军到了再回来。 “采购军资，咱家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刘将军需要的东西，咱家已为你准备好了。”王承恩呵呵一笑。 朝着一旁的马顺使了个眼色。 马上大手一挥。 官厅后面冲出数十锦衣卫，将刘清泽包围，路振飞都吓了一跳。 “上差，你，你这是！！” 刘泽清和刘之斡以及几个他们带来的亲信士兵，脸色剧变。 刘之斡和几个亲信下意识的拔出了武器，与锦衣卫对峙。 “刘泽清，奉旨不奉调，拥兵自重阳，奉阴违，论罪当诛！来啊，拿下！！” 王承恩呵斥。 刚才都在跟咱家打哈哈，要不是以刘良佐要来，这厮还不会答应将兵马调来。 这种人，早就该杀了。 “钦差大人，你，你误会了，下官没有，下官对朝廷忠心耿耿，下官已经答应调兵来了啊！！”刘泽清怒火中烧，无奈旁边全都是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兵和净军，这些人心狠手辣，反抗必死无疑。 “呵呵，你确实已下令，但若非咱家拿出了银子，并且告诉你，若是不来银子就给刘良佐，你会答应调兵？” “三个月前，京师被闯贼大军包围，离的最近的就是你刘泽清，皇帝三令五申，让你带兵入京，你为何不听调令？” “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你们还不放下兵器！！” “放下武器！！”马顺大声呵斥。 跟着刘泽清一起来的几个士兵，面对强势的锦衣卫，纷纷丢下兵器。 就连刘之斡也将手里的刀交了出来。 “钦差大人，下官是被冤枉的，当初下官也想北上，可史可法答应的给的银子无法兑现，皇上要治罪，也应该治张国维和史可法的罪啊！！” 刘泽清慌不择路，将责任推到张国维和史可法身上，希望减轻自己的罪责。 “刘总兵，你的这些话，留着跟锦衣卫说吧，咱家相信，朝廷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忠臣，但也绝不会放纵奸逆之人。” “带走！！” 一句话就已给刘泽清定性了，进了锦衣卫衙门的人，就没有活着出来的。 士兵一拥而上，刘泽清和刘之斡一行人摁住。面对锦衣卫七八杆火铳，只能乖乖缴械。 打入大牢。 路振飞对于刘泽清等人早有不满，这些人盘踞在凤阳一带，纪律败坏，曾发生多起纵兵抢粮，强抢民女事件，其驻地的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拿下刘泽清，路振飞举双手赞成。 他升任凤阳都督之后，还担心自己能不能指挥的动刘泽清等人。 这回反而放心了。 “公公，刘泽清麾麾下有好几万人，除了他之外，马化豹、马坤、马思义都是他的亲信。” “城外还有李化鲸的五百骑兵，等马化豹将兵马带来，我们该如何处置。” “就怕万一控制不好，引发兵变……”路振飞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南直隶能指挥的动的，只有黄得功一人。 王承恩早有预案：“呵！路大人不必忧心，咱家来之前，皇上早有嘱咐。” “刘泽清的部众若是听从调遣还好，若是不听，那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路大人刚刚就任，一切后果由咱家承担。” 朱慈烺给王承恩的原话是，若引发兵变，一切后果由他一力承担。 但王承恩不好将皇上推在前面，稍微改了一下。 “公公大义！！”路振飞精神大振，朝他鞠了一躬。 “城外的骑兵，由李化鲸统领，路大人不妨和咱家一起去城外李化鲸兵营走一遭吧。” 吩咐马顺带一万银元。 李化鲸的五百骑兵在留守司外两里处的小河边扎营。 王承恩和路振飞带人过去时，李化鲸正带着将士在河里给战马洗澡。 那些个战马，大部分都是上等的蒙古马，膘肥马壮，黑市上能卖到百两一匹。 而且有价无市。 根本买不到。 那些兵都是身强体壮，精神面貌极好，王承恩不由默默点头。 要是能说服李化鲸，别说花一万银元，就算花五万都值。 光是五百匹蒙古马就价值五万，还能得到五百精锐，非常划算的买卖。 得知钦差和新任都督来了，李化鲸也赶紧过来。 “下官见过钦差，路大人。”李化鲸拱着手，顺势打量了一下周围，没看到刘泽清和刘之斡。 半个时辰前，马化豹出城带了一队士兵返回淮安调兵，可刘总兵没出来，是几个意思？ 王承恩：“呵！李副将免礼，咱家和路大人来看看你们。” “听说，你们三月没发饷银了，咱家这回就是来帮你们把银子补上的。” “哎呀，那卑职替兄弟们，谢谢公公，谢谢路大人。”听说要发饷银，李化鲸打心眼里高兴。 作为家丁营坐营官，他深知，银子就是战斗力，有饷银和没饷银的部队完全是两个状态。 “呵呵，银子咱家已经带来了，你派人让儿郎们集合，等会儿咱家和路大人要给儿郎们逐个发饷银。”王承恩笑道。 “好，下官这就去让他们都过来。”李化鲸心神大振，心想今天真是遇到财神爷了。 也就没将刘泽清叔侄的事放在心上。 但王承恩却叫住了他：“李副将，传令让其他人去就好，咱家还有些事想跟李副将聊聊，借一步说话。” 王承恩朝着边上指了指。 路振飞也朝他点点头 见王承恩二人已朝前边走过时时，他赶紧对身后的几名士兵吩咐，让他们去传令将士兵集结，随后往王承恩那边走过去。 “公公，大人，不知有何吩咐！”李化鲸带着些许困惑，试探性询问。 然后他就听见，王承恩清了清嗓子：“皇上口谕！！” “李化鲸听旨！” 李化鲸浑身一个激灵，连忙跪下：“臣恭请圣安！” “淮南总兵刘泽清于崇祯十六年率师增援开封，与闯贼接战不敌，南遁江淮，四处焚掠，德行败坏，崇祯十七年，闯贼撸虐京师，皇上三次下诏。” “刘泽清期期不奉，罪无可恕，承恩，你等去了南直隶后，立即将刘泽清革职查办。” “副将李化鲸，品德兼优，堪当总兵重任，你可命他协助整顿刘泽清部，再行北上。” 什么，刘泽清被革职了。 自己被提拔成了总兵？ 李化鲸听着脑袋都懵了。 …… 第224章 马士英殒命 路振飞趁热打铁；“李总兵，你可听清楚了，刘泽清犯的是死罪，但皇上宅心仁厚，不愿意多造杀戮。” “而你，在刘泽清部，是少数能得皇上赏识之人，当今皇上雄才大略，慧眼识珠。” 你们应该听说过，皇上以己之力，重创闯贼之事吧。” “现京师一片欣欣向荣，就连手握数万关宁铁骑的吴三桂也入京勤王了，咱做臣子的可要好好握机会。” “臣谨遵圣谕！！”李化鲸是刘泽清麾下少有血性的将领之一。 刘泽清率部投清后，李化鲸也随之被迫投清，随后他开始结交绿林，不久后李化鲸领导了榆园军起义，虽然在1649年被杀，但是其部下先后持续抵抗清军十二年。 和黄蜚一样，李化鲸配得上英雄二字。 王承恩并不知道李化鲸的真实想法，只是按照朱慈烺的安排去做。 但他们并不知道李化鲸会中都，本来还要派人去淮安大营策反。 李化鲸自己来了，反而省了许多麻烦。 “李总兵，之前咱家来的时候，有人说，你未必靠的住，但咱家相信皇上不会看错人。” “东西拿上来。” “这是皇上赏李总兵的五百银元和御用香烟二十包。” 士兵将箱子拿上来，李化鲸受宠若惊，在此跪谢：“臣谢皇上隆恩。” “李总兵，皇上让你等整编之后，马上开赴京城，不过，你可有把握能全面掌控刘泽清部？”王承恩现在才说到重点。 刘泽清部战斗力一般，却匪性十足，杀良冒功，强抢民女，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他麾下除了刘之斡和李化鲸另外还有马化豹、马思义两个副将。 马坤、姚文量两个参将。 这些人都是他的亲信。 “大人，刘泽清真正的亲信只有马化豹和马思义、刘之斡三人，参将马坤和姚文量早就对他心生不满。” 李化鲸说，马化豹和马思义是刘泽清的结义兄弟，纵兵抢粮以及多起杀良冒功事件，都是马化豹和马思义下令的。 他有办法将马坤和姚文量拉过来。 “好，你告诉马坤和姚文量只要他们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将兵马拉过来，咱家可以奏请皇上提拔他们为副将。” “当下乃多事之秋，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忠于朝廷，忠于皇上将士们拜将封侯建功立业为期不远。”王承恩画了几个大饼，也不管李化鲸是否听进去了。 反正就这么办了。 因为朱慈烺压根不在乎刘泽清部是不是奉诏。 能拉回来最好。 现在刘泽清回来，最多也只是锦上添花。 不回来，你们造反也无所谓。 京城战事已不再那么紧迫，再有一些事情，他就能挥师南下了。 用朱慈烺的话来说，杀了刘泽清，实际上是在挽救两万将士的性命，不然迎接他们的只能是剿灭。 死无葬身之地的那种。 王承恩以钦差的名义，命令李化鲸带兵先追上马化豹，将他捉拿，然后和锦衣卫一起，带上刘泽清的亲笔信返回淮安，伺机拿下马思义。 五百骑兵当中有两个把总还是刘泽清的亲信。 趁着发饷银时，王承恩派人将两人缉拿就阵法，协助李化鲸掌控骑兵。 随后，马顺带上五十个士兵换上刘泽清骑兵的衣服和李化鲸的部分亲信大约一百多人，连夜朝淮安方向追去。 做完这些，王承恩还是不放心，又下令让黄德功派五精锐走另外一条路，前往淮安接应。 然后派飞骑赶往南京，命令史可法调扬州军在安东一线布防。 一旦李化鲸没有成功，或者出了其他意外，也能防止马思义等人狗急跳墙。 李化鲸留下的四百多骑兵，进入黄得功驻地‘休整’，由黄得功暂时统领。 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之前，还不能擅自离。 李化鲸离开后，路振飞内心七上八下的，王承恩泽干脆住进了兵营，将皇上编写的练兵手册以及未来军队重组的架构跟黄得功宣导一下。 南明时期，江北四镇，唯一奉诏的只有黄得功。 对于朝廷对军队的改革，黄得功也非常赞同，还提出了一些自己的建议。 “黄总兵可以单独拟个折子，咱家派人呈送京城，只要对朝廷有利的，皇上一定会准的。”王承恩跟黄得功说了许多关于京城的情况。 还讲了朱慈烺是怎么收拾京营，如何依靠三万老弱守住京城的。 什么智斗八大奸商，巧除唐通，天津大捷等等，黄得功以前听说过这些事，总以为是夸大其词，从王承恩亲口说出来，黄得功内心激荡 “如此说来，皇上可真是用兵如神啊！” 王承恩摆了摆手：“何止是用兵如神啊，咱家实话给你说了吧，拿下韩赞周和刘泽清也是皇上叮嘱的，咱家只是替皇上办差，可没那本事。” 这个时候，只见路振飞在几名随从的护卫下从兵营外面急匆匆的走进来。 “公公，出事了。” “刚刚有快马传来消息，马大人以及家眷在大枪岭遭到了献贼小股人马袭击，随行人员全部遇难了。” 路振飞擦了擦额头，心神未定。 马士英才离开凤阳就被献贼的杀了，路振飞对马士英有诸多不满，但马士英现在好歹是南京内阁大学士，在他的地界出了事，朝廷问责下来他也无法交代。 “什么，马大人遇害了，该死的献贼，他们不是在湖广吗，怎么会跑到凤阳来了。” “难道是过来打探消息的小股人马？”王承恩一脸惊愕，心里却差点没狂笑出来。 哈哈！ 马老贼，把持凤阳府尽不干人事，天要除了你，谁也拦不住。 “公公，依我看应该派兵尽快前往大枪岭一带搜查，定要将这群献贼一网打尽！！”路振飞不知原因，以为真的是献贼进了凤阳府。 王承恩连忙点头：“对对对，还需要派兵加强泸州一带的防御，劳烦路大人派人跟跟左良玉联络，让他们严防死守，绝不能让献贼闯过来。” 除掉马士英确实爽。 不过也有后遗症。 …… 第225章 走漏消息 献贼出现在大枪岭，刘良佐那边恐怕又能找到不开拔的借口。 果然两天后，王承恩就收到了刘良佐的消息，有多路献贼兵马试图进犯安庆和泸州，他们一旦离开献贼肯定会打过来。 王承恩则让人转告，一切以朝廷诏令为重。 “马大人对朝廷忠心耿耿，这笔账咱绝不能就这算了，路大人，马大人的身后事，就拜托你了。” 王承恩叹息着摇头，马上通知南京礼部，派人来协助料理马士英的后事，并且将此事用快马呈送京城。 黄得功主动要求派人前往大枪岭勘察，结果被王承恩否决了。 “黄将军，你部不日将北上勤王，大枪岭之事，咱家已让南京兵部负责，兹事体大，万万不能出任何差池。” 史可法带兵去了扬州。 调查马士英遇袭案由张国维亲自负责。 “献贼”的人已经跑了，一来二去，查了个寂寞。 福王、襄王都被农民军杀了，死一个马士英算个屁。 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 马顺和李化鲸率一百多轻骑，日夜兼程，终于五河渡口，追上了马化豹。 马化豹和十几个士兵已准备好了船渡河。 “老马，将军担心你一人调不动大军，特让我来陪你一起回去。”李化鲸带着人上前解释时。 在场的都是马化豹的亲信，他发现自己和马顺的人到来后，马化豹子那些部下脸上纷纷露出戒备之色。 “噢，有将军的亲笔信，兄弟们会认的，倒是将军想多了，不过，你们人多，这艘船一次只能渡十人十马，如果算上你们一起的话，恐怕今天都走不了了。” “倒不如，兄弟我带人先行，你们随后！！”马化豹虽然强装笑容，眼神中的杀气却骗不了人。 “上船！！” 不等李化鲸回答，他已招呼士兵先行登船。 “动手！！”马顺察觉出了异样，大吼一声，率先带人杀过去。 “杀！！” 数十锦衣卫亮出兵器。 马化豹似乎早有防范，赶紧跳上船去，马匹都不好了。 马顺抢先一步，带兵穿插过去，挡在前面，拦住去路。 李化鲸下令弓箭手，对上船的人放箭。 咻咻咻！！ 马化豹的人形相继中箭。 “李化鲸，你这个叛徒，不得好死，老子告诉你，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哼，刘泽清背叛朝廷，真正的叛徒是你们，我命令你们放下兵器，否则一旦被贴上反贼的标签，牵连家人。”李化鲸呵斥。 “放下兵器免死！！” 马顺带人大吼。 马化豹的人死伤大半，只剩下几个人，再抵抗也只是徒劳无功。 士兵处于犹豫之中。 马化豹怒吼：“不要听他们的，投降也是死，跟他们拼了！！” 嘶！！ 箭镞呼啸而过，瞬间射穿了马化豹的咽喉。 “你，你们，不会得逞了，老子，已，派人先，回去了，哈哈哈！！” 他强忍着痛楚，冷笑，一头朝河里栽了下去。 剩下的士兵全部投降。 “信，快把他捞起来！！”李化鲸担心没刘泽清的信很难调动大军。 马顺率先跳下去后，然而等众人下河将马化豹的尸体弄上来时，那封信已全部浸湿。 上面的内容已成一团黑墨！ “没有信，恐怕难以调动兵马，马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李化鲸最多只能调动他自己的人。 马化豹和马思仪麾下的人，他根本指挥不动。 “你们两个过来。”马顺指着被控制的两个俘虏吼了一声。 “将军，饶命啊！！”两个俘虏哈着腰，以为马顺要拿他们开刀。 马顺：“想活命就如实回答我的问题，马化豹是不是派人先回去了。” “是，是的，我们出城后，他就让两个兄弟快马走前面，先回去汇报。”俘虏不敢有半句虚言。 “他跟那两个人是怎么交代的。”马顺又问。 “他是说，那两兄弟先回去准，准备，还将那两人拉到一旁，具体说了什么，小的也不清楚，将军，小的知道的都说了，请您开恩。”俘虏生怕马顺一刀剁了他。 “饶了你们可以，先老实一点，到时候自然会放了你们！”马顺无奈的看向了李化鲸。 李化鲸叹息一声”“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回去才行。”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什么。 “马将军，你说他会不会只是让那两个人回去通知马思义做好准开拔的准备呢。” “对啊，也许，马化豹只是故意这么说，我们干脆不要提那封信儿。。”马顺恍然大悟。 带着几个俘虏肯定不方便，万一跑了还很麻烦，马顺朝士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对不住了。 要怪也只能怪你们不该和刘泽清、马化豹为伍。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不对他们动手，万一走漏风声，就会有无数士兵惨死。 李化鲸觉得残忍，却也明白其中道理。 渡口只有一条小船，李化鲸为了不耽误时间，渡河之后天已完全黑了。 李化鲸只能下令在渡口附近扎营。还派出了两支小队，配双马，追击马化豹派出去的那两个人。 结果一点消息都没有。 然而，好消息没有，第二天早上坏消息却来了。 一个小队长急匆匆的跑过来：“将军，不好了，我们有两个兄弟不见了。” 李化鲸刚从简易营房出来，正准备招呼士兵启程赶路。“什么，谁不加了，会不会在附近大解？” “是李三娃和刘二炮，卑职在附近树林都找过，就是没见他们身影，马也不见了。”小队长冯玉昌心急如焚。 底下兄弟跑了，他担心自己也会受到牵连。 这时候，马顺也过来了。得知情况后，脸色瞬间僵硬。 马化豹派出去的人未必会泄露消息，但做昨晚逃跑的两个人肯定会将消息透露给马思义。 “不用责怪他了，马匹不在，人已经跑了，他们这么着急肯定会跟马思议汇报。” “得尽快将他们找回来。”马顺朝李化鲸看过去：“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赶紧回大营。” …… 第226章 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将军，还请马上派你的人回去联络马坤和姚文量让他们控制麾下人马必要时来增援，我派人去刘启基大营，请求他们增援。” 事已至此，马顺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只有加快速度赶回大营。 “只能这样了，你们两个，过来，现在我命令你们立即前往马坤和姚文山大营，让他们带兵前往桃园大营。” 马坤和姚文山的大营在桃园几十外驻扎，得一天时间才能到。 “是！！”两路人马分头行动。 吃点干粮后，马顺和李化鲸也立即出发。 派去追击李三娃和刘二炮的人始终没传来消息。 马顺和李化鲸则在第三天下午，抵达桃园大营。 马思义在大营主持操练，得知李化鲸回来，于是在几个部将簇拥下，朝着外面走来。 李化鲸等人并不知道逃走的刘二炮等人有没有将消息告知马思义，也不知道他具体态度，但必须抓紧时间。 他们代表的是朝廷，马思义哪怕真的要造反，也得按计划进行。 “李将军，你们回来了，刘总兵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马思义中等身材，腰间别着战刀，一只手始终搭在刀柄上，看起来非常霸气。 从他对李化鲸的态度来看，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 李化鲸老早就组织好了语言：“刘总兵接了皇命，暂时留在中都了，总兵大人让我们回来，请马将军带兵前往中都领饷银。” “刘总兵说，拿了饷银，将士们就和黄得功的人一起北上。” “现在去领取饷银，还要北上？李将军，我没有听错吧，将军前些日出发时都说不会开拔，可有将军信物？”马思义阴鸷的眸子始终没离开过李化鲸鱼脸上，试图找出他撒谎的证据。 “有将军亲笔信，可惜渡河时不慎落水，信函浸湿无法识别了。” “朝廷派钦差到了凤阳府，黄得功已领了十万银子，不过钦差大人说要整顿吃空饷现象，所以让将士们前往凤阳，我就是分奉将军的命令来通知马将军，将军让我等带领全部兵马前往中都留守司。” “钦差王公公已为我们准备好了银子。” “这位是锦衣卫马千户！” 李化鲸说明来意，将浸湿的信函给他，顺便介绍了马顺的身份。 “这，信函已成一团黑墨，既然是奉了总兵大人之令，不知另外几营地弟兄是否要同去。”马思义问。 李化鲸说已派人通知了马化豹部，马坤和姚文量则开拔启程了，让马思义做好准备。 实际情况是，他通知马坤控制马化豹的兵马，姚文量则会带兵赶来会合。 “诸位一路辛苦，不过大军正在训练，恐怕最少得明天才能启程，不如大家先进来在营房住下，马某立即让伙房杀几只羊给弟兄们接风洗尘。”马思义一脸真诚，看不出破绽。 士兵都在外面训练，一旦动手，很快就被会包围。 马顺朝李化鲸使了个眼色，准备跟马思义进去，择机下手，最好是将马思义的亲信都引过来。不管马思义是否愿意去，还是得将他除掉。 “那就听马将军安排！！”李化鲸点点头。 马思义招呼士兵过来牵马。 马顺的人立即警觉。 突然马思义大吼一声：“围起来！” 周围冲出好几百士兵。 “动手！！”马顺怒吼一声，电石火光之间，一刀朝马思义砍去。 马思义早有准备，一个闪身，抽出战刀，反手朝马顺劈砍而来。 势不可挡。 他身经百战，出手就要取人性命。 幸好马顺闪的快，避开一刀，一个回马枪，朝马思义脖颈砍去。 马思义皱着眉头，似乎也没料到马顺这么厉害，一刀没能要他的命，马上脱身。 大营有好几千兵马，犯不着跟马顺拼命。 马顺明白，自己这边人少，一旦被马思义跑了，今天自己和这百多兄弟都得死在这儿。 “休要走，看刀！！” 马顺向左一闪，敏捷如猴，一刀从马思义左侧切了过去。 正好李化鲸也带着两个兄弟，从右侧杀过来。 马思义见势不妙，迅速回撤，向一只鬼魅似的，砍翻一个马顺的净军士兵后，穿着过去，跟另外十几个士兵会合。 周围几百精锐，加入战团，场面一片混乱。 训练场的兵马，也在一名游击将军的带领下朝包围。 很快，里里外外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马思义和十几个人被李化鲸、马顺包围，马顺他们又被外面几千人包围。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强光一闪，人群瞬间被炸的惨叫。 十几个人被炸的躺着，鲜血洒了一地惨不忍睹。 空气中充斥着浓烈的硫磺味，李化鲸的人吓了一跳，都被镇住了。 “草，谁敢再进前一步！死！！”马顺一手拿着一颗震天雷，一手拿着火折子，做出要炸马思义等人的动作。 他身边有两个亲信也纷纷掏出了震天雷。 这次南下，王承恩他们只带了一些震天雷防身，招募净军时，仅有不多的震天雷也交出来了。 马顺他们手上只有四五颗。 用来对付几十个敌人，还管点用，用来对付几千人，炸完之后，他们一样得完蛋。 不过还好，马思义还在他们边上。 要拼命的话，那就一起死。 “放下兵器，不然炸死你们！！”马顺怒吼。 “马思义，实话告诉你，刘泽清拒不奉诏，已被朝廷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要是找死我也不拦着，但是，别拉其他兄弟全部拉下水。” “弟兄们，朝廷只是想让大家北上勤王，刘泽清克扣兵饷，只顾自己享乐，你们有多久没拿到银子了？” “现在朝廷要拿刘泽清问罪是好事，你们去了凤阳马上给你们发饷银，马化豹和马坤他们的人都同意了，扬州总兵刘启基的兵马也在赶来，你们真的要为一个克扣兵饷的人而吗？” “想想你们的家中的老母亲，想想你们的妻儿，你们杀了倒也没什么，但是，你们的妻儿老小都会背上叛贼罪名，刘泽清不值得你们卖命，放下兵器，我可以保证赦免你们的罪！！” “但是，马思义和刘泽清串通一气，克扣饷银，他是罪魁祸首，他们营中养着女人，天天酒肉，夜夜笙歌，你们得到了什么，放下兵器！！” “兄弟们，别听他的朝廷出尔……” 轰隆！！马思义见军心动摇，连忙打断李化鲸。 马顺抓紧机会，一颗震天雷扔了过去。 和马思义一起的十几个人吓的魂飞魄散。 “啊！！”马思义一个激灵连忙将身边一个士兵拉过来挡在前面。 …… 第227章 硬刚拉回来 众人心头一紧。 结果，震天雷并没有炸，反而传来马顺的笑声。 马顺大笑：“哈哈哈，看到了吗兄弟们，我扔的震天雷是假的，但是他为了活命竟然拿手下弟兄当挡箭牌，这种人，值得你们为他卖命吗？” “你们想要活命，就杀了他。” 旁边那些面面相觑，看了马思义一眼，马思义顿时背脊发凉。 “别上当，快杀了他们，杀一个，赏银一百两。” 但他的话并没有策动旁边的兄弟，反而外围有一个小队长怒吼一声。 “兄弟们，别打了，我觉得李将军说得对，刘良佐和马思义在大营天天搂着女人睡觉，兄弟们累死累活，为他们卖命，连个婆娘娶不上。” “天天打仗，说不定哪天就战死了，这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将马思义抓起来。” 马思义在军中本就不干好事，平日里对士兵又打又骂，关键是饷银给的一点不痛快。 小队长一番话，就像是会传染一样，整个大营顿时一阵咒骂，众人纷纷声讨。 “杀了他！” “杀了他！！” “杀！” 士兵的情绪被调动起来，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马思义知道大势已去，连忙丢下兵器。 “李副将，我，我愿意带兄弟们归顺朝廷，麻烦你带我去见钦差大人。” “快，都放下兵器！！” 马顺和李化鲸鱼对视一眼。 “马思义还敢抵抗，给我杀！！”马顺提刀怒吼，麾下的锦衣卫瞬间扑上去 “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咔嚓，咔嚓，咔嚓！！ 马思义和十几个亲信顿时死于乱刀之下。 马思义及其亲信都是纵兵抢粮，杀良冒功的罪魁祸首。 这种人多活一秒钟都是对正义的践踏。 朱慈烺没必要去赌他们是否改良心发现，只有死人才不会继续作恶。 游击将军陈志顺阵前反正，功不可没，自然也要得到褒奖。 李化鲸和马顺承诺，将保举他为参将。 在陈志顺的协助下，李化鲸顺利控制马思义的兵马。 将马思义等人埋掉。 不久后，姚文量和扬州副将，马应魁带着兵马赶来会合。 得知他们已经控制了局面，马应魁也没在淮安久留，他们已经接到史可法的命令，即将奔赴泸州，接替黄得功的防务。 马化豹不在营地，马坤很顺利的控制了马化豹部，下午就将全部兵马带回来了。 马顺清点人数，全军两万人不到。 任务完成，当天下午，马顺和李化鲸就带着兵马启程。 路振飞主持给马士英办了后事，然后就提着一颗心等待李化鲸的消息。 但很快他们等来了马顺等人成功控制淮安军的消息。 七天后，李化鲸、马顺等人率领大军抵达中都留守司。 路振飞、王承恩亲自监督清点兵马，重新造册。 结果又多了一项吃空饷的罪名，刘泽清上报四万五千人，实名登记后，加上李化鲸带来的五百骑兵，一共才一万九千八百多人。 才两万不到。 饷银和赏赐发了十万银元。 王承恩亲自提拔了一批将领，稳定军心，并且历数刘泽清等人几宗大罪，消除其在军中的影响。 游击将军陈志顺被提拔为参将。 马坤和姚文量被提拔为副将。 除此之外，王承恩向他们委派了监军团。 重点来了。 监军团成员，司一级监军团有给军机处递折子的权利。（哨100人，5哨=1把，5把=1司，大约两千五百人） 以李化鲸部为例，两万人马有八司，若是将领如有二心，控制了总部监军还不行，必须得同时收买司一级八个监军团。 同级别的监军团互不隶属，还能相互监督。 不过，李化鲸部想要完全改造成功，还得入京，让京城文化沐浴一段时间才算真正完成。 刘泽清被拿下的消息传开，高杰有点慌，赶紧来中都面见路振飞和王承恩。 他刚从榆林一带逃到凤阳不久， 江北四镇总兵，高杰实力最差，兵力远不如刘泽清等人。 王承恩目前也没打算动他，既然高杰自己来了，干脆一鼓作气，促成改编。 清点兵马后，高杰的兵马只有一万人。 王承恩也按照朝廷的规定，整编后，将领不得随意扩充兵马。 拿到饷银的高杰，休整三天后，就跟李化鲸、黄得功一起扒营北上。 不过王承恩没有向高杰和黄得功部派遣监军，不是不想，而是他没有这么多合适充当监军的人。 监军必须由皇帝亲自考核。 黄得功他们离开后，泸州、凤阳、淮安一带形成了防御真空，泸州更有南京门户之称，王承恩让史可法将一万多扬州军调来泸州镇守。 刚招募的两万净军，也被调来中都留守司镇守。 刘良佐的大营在淮南，颍州一带。 两部人马一南一北，正好将刘良佐夹在中间，并且建立了联防机制。 刘良佐真有什么反叛之心，两路人马就可以对齐合围。 当然这么做主要是防止将来刘良佐部乱窜。 …… 颍州； 刘良佐大营， 传旨太监王永卓已经是第三次来催促刘良佐了。 “刘总兵，黄总兵、高总兵和李总兵不日将动身北上，皇上还在京城等着呢。” “若是再不启程贻误战机，追责下来，咱谁也推脱不了。” 刘良佐阳奉阴违；“王公公，不是刘某不肯北上，实在军情紧急，献贼的兵马已杀到太和城下，某必须现在赶过去，还请公公在城里多住几日，待某杀退献贼后立即开拔。” 信你个鬼。 朱慈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连老皇帝都没办法，他能重创闯贼？ 也就黄得功那个傻蛋才会奉诏。 刘泽清也是沙~逼。 竟然真来领饷银，悲剧了吧。 呵呵！！ 刘良佐骑着一匹花马，绰号刘花，能征善战，但推诿责任也有一套，江北四镇中，实力仅次于黄得功。 “那，既然刘总兵说二十日可以到京城，调兵之事，咱家也不插手了，今日咱家也得启程赶往凤阳了。”王永卓似笑非笑。 他也没指望刘良佐启程。 …… 第228章 追杀 催三次，对方说了什么，遇到了哪些人，做好详细记录。 刘良佐铁了心不北上。 他也没有必要在这里久留。 刘良佐打起了哈哈：“公公，军务紧急，某要现在要赶往太和，至于是否能在二十日到达，某也说不准，得看张献忠是否退兵。” “要不，某派些兄弟，护送公公前往凤阳？” 就算朱慈烺能一时守住京城，也无法摆脱李自成的围攻。 他算是看清楚了。 大明朝已日落西山，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那么多官员都在自谋出路，傻子才会带兵去京城跟李自成拼命呢。 高杰、黄得功、李化鲸等人注定是去送人头的。 王永卓拒绝了他护送，不再多说什么，当天上午就带着人返回凤阳。 看着王永卓远去，刘良佐眼底闪烁着残忍。 一员中年将领，从身后走上来。“将军，这个阉狗回去，怕是会乱嚼舌头啊。” 马得功生的虎背熊腰，腰间别着战刀，面容阴鸷，尤其是脸上那条长长的疤痕，使得他看起来更加凶残。 刘良佐叹息一声：“他是王承恩的人，王承恩已将韩赞周拿下，自己当了守备太监，张国维和史可法、路振飞都和他穿一条裤子。” “我们若是动他，恐怕会落下把柄。” 马得功眼底闪烁着尸山血海：“将军，卑职以为，若是不奉诏北上，也会落下把柄，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刘良佐麾下有两员得力干将。 马得功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一个叫田雄。 二人号称田马。 清军南下后，刘良佐率部投清，田雄、马得功二人在生擒南明弘光皇帝时扮演了重要角色。 之后的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他们更是出了大力。 刘良佐半眯着眼睛：“我也不想杀人，王承恩，这都是你硬逼我这么做的。” “得功，一定要办的漂亮的点，万不可走漏风声。” “是！！” …… 王永卓带着十几名随从离开大营，一路向北出城。 属下太监周成说好像有人盯着他们。 王永卓拿出一面琉璃镜，假装照镜子，果然发现身后有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跟着。 “呵！大家都别回头，看来皇上说对了，刘良佐不仅不会北上，还会让人加害咱！！”王永卓冷笑。 皇上连这都算的清楚，内心由衷的敬佩。 “公公，这些狗杂碎，也太不拿咱当回事了，要不小的带几个人过去将他们抓来问问。” “到时候证据确凿，看他刘良佐还怎么抵赖！！”属下太监周成啐了一口。 王永卓抬了抬手：“不必打草惊蛇，先出城再说。” 来时，王承恩交代，如果刘良佐不奉诏，催促三次后就让他们撤回。 到时候刘良佐肯定会害怕他们回去汇报真实情况。 担心落人口实，很有可能铤而走险。 历史上，此人手上沾满了汉人鲜血。 如果朱慈烺在京城没挡住李自成，他可能不会有什么动作，反而朱慈烺扛住了，他们会担心遭秋后算账。 动手杀人，只是家常便饭。 乱世之中，几个传旨太监，遭遇流寇袭击再正常不过。 王永卓带着随从，从北门出城。 马得功派去监视他们的两个人也跟着出来了。 不久后，又有一队大约四五十人的轻骑部队，从南门出城，绕道而来。 “公公，不好了，马得功带了一队骑兵出来了，就是冲咱们来的。”斥候发现情况后，急匆匆的赶回来。 众人一听，有些心惊。 “公公，小的带人拦住他们，你先走！！”属下太监周成站出来。 他们人少，且都是净军。 刘良佐派出来的肯定是精锐。 打肯定打不过。 最多只能拖延一下时间。 王永卓摇头：“他们人多，拖延不了多久，而且，回去的路上肯定还有埋伏。” “我们必须改变方向，不如，南下前往泸州吧。” “史大人已命令扬州军移驻扬州，只要过了颍州地界，刘良佐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众人纷纷同意。 为了保险起见，王永卓决定兵分两路。 他带人走大路，吸引敌人。 另派两个小太监，换上普通人的衣服，走小路南下，只要到了安庆，就能乘船回南京。 王永卓等人突然改变方向，也让跟踪他们的人大为吃惊。 校尉王山抿着嘴，脸上闪过一丝厌恶：“大哥，这群阉狗，怎么突然绕道了，是不是发现了咱们！！” “不可能，咱一直都很隐秘，这些狗东西怕是早得到了消息吧，这样，你继续跟着他们，我去跟将军汇报！！” “记住了，别靠太近，这群阉狗很聪明。”把总马振宇吩咐一声，赶紧折返回去。 “明白！！”王大山重重的点头，拍着胸脯保证。 马振宇调头回去后，王大山一路跟上，和王永卓他们保持大约一两里的距离。 大约一刻钟后，前面出现了一道湾子。 王大山担心跟丢，等王永卓他们进入弯道后，他就加速赶上去。 然而，不出意外，意外就发生了。 等他赶过去时，突然发现前面的道路上竟然没看到人了。 王大山以为自己没跟上，赶紧骑着马加速追上去。 突然，地上弹起一根麻绳，战马嘶鸣一声，就被绊倒在地。 王大山心头一紧，也被强大的惯性带着一头朝前面栽下去，摔的七荤八素。 旁边草丛中七八条人影蹿出来，一拥而上，将他摁住。 “你，你们要干什么。” “王，王公公，自己人，自己人！！”王大山情急之下，灵机一动。 “呵呵，自己人，咱家好像不认识吧，你跟着咱家做什么。”王永卓似笑非笑，声如公鸭。 “认识，噢，公公，您没见过小的，但是小的见过您，小的是刘将军的部下，将军让小的去泸州办点事。”王大山以为可以蒙混过关。 还没说完，脸上就啪的一声，挨了一巴掌。 “办点事，少来唬弄咱家，快说刘良佐让你跟着咱家做什么，还有，他带了一队骑兵出城是做什么的？” “快说！！” 王永卓怒煽，非常暴躁，恨不得将这几天在刘良佐大营受的鸟气，全部撒在王大山身上。 …… 第229章 阵前策反 “骑，骑兵，小的真的不知道啊，刘总兵让小的去泸州老宅看望他的家人，其他小的真的不清楚。”王大山还想狡辩，但他撒谎的技术确实不行。 “公公，这厮不说实话，反正都这样了，咱还是先杀了他，快点赶路吧。”周成冷笑，拔出战刀。 “啊，不，不要的，公公，小的真的是要去泸州看望将军家人的。”王大山哭诉。 咔嚓！ 周成抬手一刀就将他一只耳朵砍了下来。 啊！！ 王大山疼的杀猪一般嚎叫，捂着耳朵，温热的鲜血流了一脸，惨不忍睹。 “说还是不说，再不说，那就砍断你的腿，再割破你的喉咙！！”周成举刀做出要动手的样子。 “我说，我说，马将军带人，他是，他是要杀你们！！” 王大山颤抖着，求饶：“是刘将军下的令，小的只是负责盯着你们，饶命啊，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其他的小的真的不清楚。” “这个逆贼。”王永卓气得跺脚。 “刘良佐为什么要杀我们。” “马将军说，你们回去肯定会如实汇报，只有死人才会闭嘴，反正现在兵荒马乱，他让将士们不许说出去，就说没见过传旨太监！！”王大山为了报名，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 “畜牲，简直罪大恶极，皇上不会饶了他的。”王永卓咬牙切齿。 “除了马得功，路上可还有其他人马？” “有，还有参将宇永缓带了人马埋伏蒙城一带，就等你们过去。” “公公，先宰了这狗东西吧，免得路上麻烦。”周成上前，他的话吓的王大山差点尿裤子。 “不，先留着他吧，回南京再说！！” 王永卓认为杀了他，尸体反而会被刘良佐的人发现。 先带回去，说不定到到时候还能成为指控刘良佐谋反的重要人证。 …… 马振宇返回后，很快跟马得功汇报了情况。 “想溜跑，没那容易，加快速度，给我追！！”马得功得知对方改变了路线，连忙招呼弟兄们快马加鞭追上去。 王永卓等人一路向南。 只是，马得功的马快，大约一个多时辰后，马得功的马队就出现在了身后两三里的地方，紧随不舍。 坐在马背上都能听见身后轰隆的马蹄声。 跑是跑不过了。 只能背水一战。 王永卓赶紧拿出应对方案：“周成，你带几个弟兄去山上埋伏，剩下的人跟我挡住他们！！” “是！！” “你们三个，跟我来！！！”周成大喊一声，带着三个人迅速下马，朝着左边的山坡爬上去。 又让人将俘虏的王大山捆好，塞住嘴巴，在旁边草丛隐藏。 王永卓带着剩下的十个人，以战斗队形排开。 不到一分钟，马得功的就带着人追到。 “王公公，好巧啊，你们怎么也走这条路，回凤阳难道不应该走太和吗？”马得功面容阴鸷，似笑非笑，眼底闪烁着恶毒。 他身后五十多精锐，脸上全都闪着寒光，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呵！咱家去泸州还有公干，钦差大人让咱家去看望扬州刘总兵的兵马，马将军也要去泸州？”王永卓临场应变能力远超常人。 明知道马得功是来杀他的，依然应对自如。 “噢，公公说的是刘总兵是扬州总兵，刘启基？”马得功微微一愣。 刘启基是史可法的亲信，为人刚正不阿，骁勇善战。 刘良佐和马得功等人攻打扬州时，刘启基以及麾下数员大将，力战而死，无一投降。 同为刘姓，一忠一奸，立场鲜明。 “正是，刘将军刚到泸州驻防，钦差大人让咱家前往慰问，咱家已派人先行，不知马将军是否要通往。”王永卓特意透露已经有兄弟先行。 你若是想要杀咱家，势必会被刘启基知道。 马得功脸色微变意识到，现在动手，已经晚了。 万一消息传出去，刘良佐肯定会将他推出去，到时候杀人只是他马得功。 如果京城乱了还好，关键是朱慈烺守住了京师，黄得功他们也北上了。 到时候朝廷真的怪罪下来，担责的只是他马得功。 “公公说笑了，我部驻地仅限于颍州一带，前不久接到消息，可能有小股献贼流窜到了颍州境内，下官带人来巡视，不巧咱这里遇到你们了。” “既然公公有公务在身，那，我们就此别过！” 失去了动手的最佳时机，马得功决定放弃行动。 王永卓也打起了哈哈：“马将军，咱家还点事情，想请教马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永卓看了看他身后的人挥退左右。 马得功让后面的人先去前面等他。 “马将军现在是副将衔，若想更进一步，除非能有所建树，难道马将军真的就甘心止步于此吗？”王永卓开始试探马得功的底线。 他虽是刘良佐的亲信，但以马得功的秉性，能够背叛朝廷，投清，为表忠心，更能对扬州百姓下此狠手，连皇帝都敢抓，也不可能真的甘心在刘良佐麾下当差。 马得功：“若是马某说不想，恐怕王公公也不会相信对吧。” “公公有话，倒不如直说。” 他一边说，一边静静打量着王永卓脸色神色变化，希望能看出对方的意图。 王永卓：“马将军爽快，那咱家也不绕弯子了，你是个聪明人，刘良佐在想什么，你比咱家更清楚。” “拥兵自重，阳奉阴违的人，迟早得吃大亏，马将军难道不担心，有朝一日，东窗事发，自己也会受到牵连吗？” “王公公，下官还是不明白您想说什么。”马得功脸色微变，轻声问。 显然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希望能和王永卓谈谈条件。 “你要明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朝廷不可能任由将领拥兵自重。” “咱家和王承恩公公出京之前，皇上就对马将军赞赏有加，皇上说刘良佐能听奉诏入京便好，若是不能奉诏，还有马得功。” “总兵也不是只有刘良佐能胜任。”王永卓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 第230章 新军开始训练 “马将军是个聪明人，当今皇上雄才大略，是为当世明主，吴三桂家已封了平西王。李自成在京城大败，被驱逐出北直隶是迟早的事。皇上已命人入川训练十万精兵。黄得功、高杰、李化鲸率部部北上。” “马将军若能辨明是非，效仿李化鲸便能建立不世之功，闯贼之流注定要被剿灭。” “不久后，福建的郑芝龙也将十万兵北上。刘良佐对朝廷早有二心，奉诏不奉调，在他麾下将来恐受牵连。” “若马将军觉得咱家说的不对，你大可让人动手，抓咱家回去送给刘良佐，只是，那样，就再无回头之日了。” 王永卓乱吹一通，加上黄得功、高杰等人已北上。 刘泽清被拿下的消息也传入军中。 “公公，下官对朝廷、对皇上一直忠心耿耿，只可惜北上之事，马某也做不了主，实在没辙啊！！”马得功有些已动心，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皇上当然知道与马将军无关，若非刘良佐看的紧，咱家早就想找马将军聊聊了。” “不过，此事不急，马将军暂且先回去，咱家会派人与你联络，切不可能露出破绽！！”王永卓心情大好。 马得功得此机遇，前有李化鲸的例子摆在眼前，自然也不想错过。 表示愿意效忠朝廷。 王永卓在颍州已留下了眼线，说到时候自然有人跟他联络。 刘良佐做梦都没想到，派人追杀王永卓的人，反而被对方策反了。 马得功没有杀成王永卓，却带着满意的答案回去了。 刘良佐早晚会被清算，没抓住王永卓也不算什么重罪，最多被骂几句。 而他靠上了朝廷这棵大树，相当于两边站队。 一旦朝廷剿灭李自成、张献忠能稳定下来，势必拿刘良佐开刀，到时候他就是皇帝的功臣。 如果朝廷不敌闯贼，他也能依托刘良佐，投奔明主，成为人生的赢家。 不过追杀王永卓这件事，他怎么也得对刘良佐有个交代，回去后，他告诉刘良佐，扬州军被调到了泸州。 半路上他们遇到了扬州军的斥候，便没有动手。 刘良佐对此没有任何怀疑，还夸马得功办事稳重？ 毕竟这种事，万一走漏风声，不仅朝廷会问责，刘启基也会对他们发难，绝不是什么好事。 …… 与此同时，李自成十万兵马包围通州，打了二十多天，依然没有半点进展。 李自成本来是想等刘汝魁援军，然后伺机围歼京城或者天津援军的一部。 刘汝魁赶到后，也确实将方正化挡在运河以北。 只是他没有算到黄蜚的舰炮。 方正化带兵增援通州，黄蜚派出二十多艘战船驶入运河，依托运河防守。 方正化的净军和天津军共计四万人马，挖掘战壕，扼守要塞，让刘汝魁无法前进。 李自成还要抽调四五万人，防御从京城方向的威胁。 原因是，朱慈烺派出了以戚家军为主，神机营、黑虎军为辅的五万兵马，在京师东南，东北方向，挖掘战壕，架设大炮。 十多里长的战线上，壕沟纵横交错，有些战壕都快推进到距离李自成大营五六里的地方了。 红衣大炮的射程就有五六里。 相当于将大炮顶到了李自成脑门子上。 双方兵马，犬牙交错。 朱慈烺虽然兵力少，但戚家军的车营和长矛大阵让李自成吃了不小的亏。 刘文炳以两万神机营镇守通州，他们进城时抢了郝摇旗不少粮食，从京城出来的时候，也携带了半个月的粮草。 担心粮草不足，刘文炳还加强了粮草管制，硬扛一个月，城里的粮食大约还能再坚持十多天。 反观李自成，二十万兵马挤在狭小地区，粮食想要调进来，还得提防朱慈烺的派出的小股游击军。 打仗的事都交给戚元武和王庆他们了。 朱慈烺则在城里抓紧训练新军。 一个月前，他让李继桢和黎田玉招募的二十万新军，全部抵京。 这些新兵中，大约有五万人是十二到十八岁的少年。 朱慈烺将这些人集中训练，按年龄区分。训练一个月后考核淘汰一半，合格的编入少年营，由他亲自监督训练，这就是他的嫡系近卫。 新军以水师的标准挑选三万人，为将来扩充水师做准备 剩下的十四万五千人，将会根据各自优点，分别编入新三千营、戚家军、黑虎军、神机营。 朱慈烺的想法是，骑兵最少要扩充到五万人。 神机营要扩充到八万。 戚家军要扩充到十万。 大量扩军，因为仓库兵器储备早已耗空，最缺的就是武器和兵甲。 所有兵马都是重新组建的，之前新编的黑虎营和神机营连火铳都还没配齐。 新军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很长时间。 训练不能耽搁。 还是按照老办法，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使用一杆火铳，先熟悉起来。 骑兵也是一样，先基础训练，然后进行骑马练习。 朱慈烺对骑兵的定位，不是让他们骑马去冲刺，而是马背上的机动队步兵。 满清对骑兵的定位也是如此。 随着火器的发展，骑兵已失去了冲刺的价值，损失一个骑兵，比死十个步兵还心疼。 马背机动，下马步战逐渐形成了战场主流。 统兵者需顺应战争形态的发展。 戚元武带兵在京城以东跟李自成对峙时，朱慈烺收到了来自保定的捷报。 “皇上，有消息，淮安军有消息了。您看，这是从南京送来的！！” 朱慈烺刚从少年新兵营出来，张国纪拿着从南京送来的信函，兴致勃勃的来找他。 “噢，承恩怎么说？”朱慈烺精神大振。 王承恩派人押送了十万担粮草和两千名工匠入京，大量的盐、铁，布匹等军需物资也在源源不断的从南方转运过来。 这些东西，早就在朱慈烺预料之中。 唯独对凤阳府和淮安之事，他承认确实有些担心。 不是担心刘泽清造反，而是担心王承恩的安全。 “成了，王承恩在凤阳扣留了刘泽清，并策反了李化鲸，在马顺和李化鲸等人的撮合下完成了对刘泽清部的改造。” “高杰和黄得功也和李化鲸一起渡河北上了。”张国纪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 第231章 等待时机 “好！” “是时候了，张老，你以军机处的名义，命令黄得功，拿下大名府立即北上攻打镇定。” “高杰、李化鲸部攻衡水，然后向东跟刘文耀会合，夺回河间府，消灭李友部。” “命令何复、韩东明率军攻打保定，驱逐该地所有闯军！！” “马上快七月了，秋收完后得推进土地改革，北直隶所有百姓都应分到土地。” 朱慈烺手里夹着一根烟，心情大好。 军事胜利仅仅只是开始。 只有土改才能救大明。 “是，老臣立即着手去办。”张国纪对朱慈烺已彻底服了。 尤其是新兵招募入京之后，李自成完全占不到优势，种种迹象表明，闯军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驱逐出直隶省。 王承恩这封信其实是写给朝中大臣看的。 真实情况朱慈烺早已接到了密奏，包括马士英遇袭，拿下韩赞周和石应诏以及前唐王朱聿建受虐事件。 只是张国维凤阳府归南京内阁管。 张国维的正式奏折还没到，朱慈烺假装不知晓。 张国记离开后，王家彦来汇报黄包车交付情况！ “皇上，第一批三百辆黄包车已让人送到车行了，臣初步算了每辆的造价三元。” 三个月前，朱慈烺让工部设计一款人力车，经过十几次改良后，上个月定型。 之后，朱慈烺让内帑成立了一家车行，招募车夫300，稍作培训，准备开业运营。 “好，那就让他们赶紧动起来吧，银子内帑会给商部送去，大伴，等会你去给朕提一辆车来，以后，只要不是出远门，朕也乘坐黄包车。” 朱慈烺绝不是开玩笑。 皇帝乘坐黄包车能起到广告效应，不过他下令，黄包车不卖。 官员、富人想要自己雇人拉，绝对办不到。 富人、官员想乘坐黄包车，只能在街头雇佣。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朱慈烺还叫上朝堂的官员一去车行，让车夫拉着几百人，招摇过市。 瞬间在城里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他要求负责道路的官员用水泥及时修补道路。 很快乘坐黄包车在城里风靡一时。 因为便宜又好用，许多宫女太监出门办事，都乘坐黄包车。 供不应求。 朱慈烺命令让工部抓紧时间打造，力求在今年年底之前，打造两千辆黄包车。 车行的收入暂时只是蚊子腿，却能满足几千人的就业需求，拉动内需，对京城治安稳定起到了关键作用。 等以后拿下全国的大中城市黄包车运营，将会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稳，皇上，这车稳啊，以后老臣出门都不用配轿子了。”张国纪从乘坐黄包车回来，，激动万分。 “呵！张老，你知道车夫工作一天能赚多少铜钱吗？”朱慈烺笑道。 “这，老臣还真没去了解过。”张国记喝了一口茶水：“估摸着最少也得赚一百多铜钱吧。” 黄包车生意火爆，车行的车夫，让许多人极其羡慕，车行开业之后，许多人都来打听还要不要人。 车行是按照日租付给租金，损坏由车行免费维修，重点是保就业，促进经济流通。 “昨天朕让人调查了二十个车夫，最少的挣的一百九十个铜钱，最多的挣了二百六十个铜钱。” “这样算下来，最少的那个人一个月也能赚五个银元呢。” 张国记惊讶的睁大眼睛：“能赚这么多？咱的士兵一月才一块半银元，拉车赚的钱都是士兵的好几倍了。” “大伴，我看可以将租车时间改一下，一辆车租给两人，少收点租金，卯时到未时为一班，未时到亥时为一班，这样才能汇集更多的人。” “如果在战时，黄包车夫还能成为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每天跑几十里路，都成飞毛腿将军了。” 哈哈！！ 他的话引得张国纪等人哄堂大笑。 “是，奴婢这就下令！！”汪永洪连忙点头。 京师运转步入正轨之后，朱慈烺最操心的还是银子。 穿越到这里已三个多月，马上四个月了。 按照现在的兵马数不算新兵，也有二十万人。 川中还没消息，但最少，京城的二十万新军已投入训练，接下来只要保证武器，兵甲正常供应，最多半年内必须全部成军，然后重新掌控整个北直隶。 不然如此庞大的开支，仅靠京城一地，难以负担。 “王爱卿，黄包车供应不能断，还要大力招募人手，保证每月供应五百辆，年底之前朕要在北直隶投放三千辆，并且逐渐将这种交通工具投放到北直隶所有州府，县城！” 朱慈烺觉得，在北直隶最少能解决上万人就业，一人背后有一大家子，一辆黄包车，比十亩地的收入还要多。 王家言连连称是。 随后汪永洪让车行更改了签约规则。 一车签两人。 毕竟人不可能一直跑下去，三四个时辰足够了，古代人营养跟不上，干太久了，有些人恐怕真会累死在路上。 一辆车租金每天一百文，两人均摊，车行每天也能入账三十元，摊去管理成本，纯利润最少也有二十。 一月下来，就是六百元。 一年也有大几千。 要是能在全国投放，车行将能成为大明一项支柱产业。 按照一辆车每天租金100文，一个月租金就是三个银元。 假如全国投入十万辆，一个月理论收入就有30万，一年就是360万。扣除维护费用，特殊天气等等因素，每年收入200万轻轻松松，一旦进入繁荣期。肯定还能在两百万的基础上翻几倍。 而且车行无论是否赚钱，意义都，非常重大，不仅维持社会稳定，还能让底层百姓多了一个谋生的去处。 投入十万辆的背后需要大量造车，修车人员，钢铁，木工，煤炭工等等，经济效益不可估量。 一个车夫身后，关系着一大家子的生计。 一车签两人之后，车夫人数就有六百，他们背后的家庭人数合计起来，就有三四千人。 要是签约三千人，就能让两万人吃饱饭。 并且车行由内帑直接控制。 等全面发展起来，一旦遇到紧急情况，这些人就是一支能够快速动员的隐形力量。 以民国时期的上海为例，1930年有11万黄包车夫，同期的上海人口大约在350-400万。 目前京城人口为70万左右，为民国上海的五分之一。如果能将经济盘活，能承载2万车夫，将来不打仗了人口还能恢复到百万级别。 同期的南京人口也有百万，临安，苏州，扬州等地人口超过五十万。 粗略算了一下，光京城一地，将来都能承载好几千辆，不过现在大家还没养成消费习惯，达到一千辆后，朱慈烺就会先头送到保定、通州等地。 打仗主要靠人，但武器也不可忽视。 造不了这么多火铳大炮，也必须人手都有刀枪。 随后朱慈烺问起了兵器配备情况。 “张老，戚家军的兵器都配齐了吗？” 戚家军作为手中的王牌，之前在城下大战时，火铳、火炮才装备了一半左右。 李自成支撑不了多久了。 在没有能力一口将敌人吃掉之前，朱慈烺还不想暴露真正实力，不过准备工作必须到位。 他估计，黄得功、李化鲸鱼夺取镇定跟河间地区之后，大反攻的时机就会到来。 反攻之时，必须一击致命。 不然被他跑了，后患无穷。 …… 第232章 财政危机 “重装车营都配齐了火器，轻装营火铳占比大，目前还差三千杆。” “京城火铳月产能现在已提高到了两千杆，还需要一个两月戚家军就能全部装备齐。”军器列装由张国记和倪元璐二人负责。 因为掣电铳打造难度比普通火绳枪难度更大，产生一直提不上去。 还得保证其他营的兵器供给，王家彦这段时间，差点都睡在军器局监督了。 朱慈烺：“来不及了，承恩从南京调来的两千工匠，需马上投入生产。” “另外朕的造船厂必须抓紧时间开工，先弄一批人在永定河附近打造小型战船练手，北塘的船坞就选在大沽炮台下面吧。” “不仅造船要抓紧，船用舰炮也要马上投入研发，就在永定河船坞边上，弄个炮台用来试射。” “大伴，等会儿，你让内帑拨款五万银元，交给工部立即投入造船厂的建设。” “啊！”汪永洪脸色微变：“皇，皇上，咱快没钱了。” 他擦了擦汗。“前几日您才拿了三十万给户发饷银和俸禄，又拨款五十万给新军购置兵器军甲，还给了五十万让商部去购置马匹。” “您还让奴婢给了小魏子五十万拿去购粮，内帑快见底了。” 这段时间，朱慈烺不仅斥巨资以高出市场价格两三成大量购置战马。 光是刘文耀部的马匹就花四五十万，这还是缴获了刘宗敏好几千匹军马的情况下。 随着不断扩军，马匹需求量越来越大。 而且朱慈烺并不满足于普通马匹，他更希望能买到战斗力更强的蒙古马。 以高于市场价两到三成求购蒙古马。 一千匹马就得花十几万银元。 扩军之后，算上京官，饷银和俸禄每月就得四五十万两，这还是朱慈烺有粮食支撑的情况下。 随着新兵入京，多了二十多万张嘴，剩下的粮食最多还能吃两个月。 到时候麾下每个月粮食都得吃掉二十万担。 一担粮食市场价是五两，吃粮就得花一百万元，哪怕按照成本价，从南京运来的粮食也得花三两银子左右，最少得准备六十万粮食钱。 加上五十万饷银，兵器、兵甲、马匹消耗，一年最少得一千五百万打底。 得赶紧去弄银子。 盐税体系崩塌后，朝廷收不上多少税，朱慈烺只能寄望于几个月后的秋收。 “噢，内帑还有多少钱？”朱慈烺神色微变。 “只四十万元了，刚好够两月的俸禄。”汪永洪说出这个数字，心肝一阵剧痛。 “只剩下四十万了？户部还有多少银子？”朱慈烺也没想到，没想到一个月前，内帑还放着二百多万，这么快要见底了。 “皇上，户部没银子了，没了！！”方岳贡抢先搭话。 “没了，不对吧，老方，朕记得你上月还有九十万呢。”朱慈烺看了他一眼。 怎么不省着点花？ “哪，哪有九十万，您记错了，那是两月前，您忘记了，您让老臣拨款十万购置耕牛和农具，又发了一次饷银，前线将士抚恤也花了二十万。户部库房现在只剩下二十万了。”方岳贡菊花一紧，生怕朱慈烺将户部的底裤给掀了。 真的只剩下二十万了。 “皇上，再过二十多天又要发饷银了，到时候，臣只能跟您借了。”方岳贡想想这事都头疼。 朱慈烺点燃一根烟；“老方，你越来越过分了哈，别总盯着朕这三瓜两枣的，堂堂户部尚书，得有点出息。” “你得去找税部、盐务司、海关，这三部门都成立这么久了，蕲州、永平等地不早就收回来了吗？” “让缉私队推上去，商部赶紧去抢占市场，承恩在南京那边办的有声有色，北直隶这边不能落下了。’ ‘朕估计，保定、镇定等地用不了多久就能拿下，你找范爱卿商量一下，从现在开始，北直隶，每控制一城，朝廷的人马必须全面进驻。” 李若琏得知皇上为银子发愁：“田家和袁家倒是来找过臣几次，他们说想拿二十万想入股中枢银行，拿百分之一的股份，臣之前懒得搭理他们，要不，松一松手，先拿了这四十万缓解燃眉之急再说？” “卖股份倒也不至于。” “中枢银行开业到现在，利润估计已超百万，这笔钱留下三成作为扩大投资的本钱，以后每三个月分一次红利！” 朱慈烺有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估计能提个二十万元。 股份是不可能再卖的。 除非那个得了逆天的功劳，可以送一点。 “成，那老臣这就去安排！！” 中枢银行的股份，户部占三成，内帑占三成，财政司占三成半，财政司分的钱最后还是要入国库。 方岳贡这一下就能入账四十七八万元，足够发一次饷银。 第二天，方岳贡就让中枢银行将利润给分了。 朱慈烺从军器司出来，汪永洪拿着中枢银行的回执文书小跑着过来：“皇上，银元都运回来了，一共分了二十一万。” “大伴，这段时间中枢银行的利润主要来自于铸造银币所得，光是我们和户部就投入了几百万两，这种利润暂时还行，却不可持续。” “还得想办法去弄银子才行啊！！” 好在中枢银行在南京开起来后，每个月最少有一百多万两银子送回来铸造，加上异地结算以及更换货币时的火耗费。 每月利润确实有二十万左右。 因京城混乱，两地之间的贸易往来，金额还是不够大。 异地取款，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大伴，马童山那边的银子都拿回来吧。” “拿回来了，一共四万两银子和两千多亩土地，全部入了内帑的账，银子已拿去兑换成银元了，因为曹正被派去丈量土地，导致马童山的案子还没结。”汪永洪说。 曹正是朱慈烺身边标志性的恶人，凡是杀人放火的事情，都会派他去干。 随着天津、固安等地被收复，朱慈烺就让曹正和户部、锦衣卫的人一起去协助丈量土地。 京郊的土地大部分都被权贵强占，现在要交税了，朱慈烺下了死命令。 必须逐村，逐县的丈量，确保秋收的田赋准时交到国库。 明末的地主豪强，关系错综复杂，需要曹正这种“杀人不眨眼”的猛人去镇压。 第233章 灰色地带来钱快 京城的权贵、贪官，被朱慈烺杀了大半，表面上全都老实了，但这些人平日里横惯了，私底下依然霸道，没有资历的官员很难镇住他们。 这次丈量的人马由锦衣卫、东厂、户部以及皇帝委派的监督团组成。 锦衣卫和东厂更是掌握生杀大权。 胆敢闹事者，一律捉拿查办。 杀人就让曹正来干。 曹正仅在良乡一地，就砍了二十多人，在房山又砍三十多人。 为了达到震慑效果，朝廷还特意派人前往各地乡镇大肆宣传，杀鸡儆猴。 现在京城无论是贪官还是清官，都将曹正视为恶人。 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案子交给高时明处理吧，曹正一时半会回不来。”马童山他们关在大牢都快两月了。 十几个人，得浪费多少粮食？ 汪永洪让人将高时明喊来。 高时明说，马童山他们贪墨的银子都追回来了，只有锦衣卫一个叫周迪安的总旗贪墨的五千多两被花掉，拿不回来。 “周迪安一个总旗短短一个月时间花了五千两，银子去哪里了？”朱慈烺追问。 周迪安跟着曹正去抄家，分了五千多两赃银，被抓时银子全部花掉了。 “回皇上，这个周迪安嗜赌成性，据他交代，银子全部在桂馨堂输了？”高时明正要汇报这件事。 “桂馨堂不是青楼吗？还能赌博，大伴你可曾去过。”朱慈烺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赌场在大明是明令禁止的。 桂馨堂能让人输这么多银子，规模恐怕不小。 “啊！” 汪永洪有些不好意思：“皇上，您莫要调侃奴婢了，奴婢这身份，去青楼岂不是让人笑话，不过奴婢倒是知道，桂馨堂楼的后院有赌场。” “虽然大明禁止赌博，但这些年，全都成了一纸空文，锦衣卫和东厂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朱慈烺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那，你派人去将周迪安提出来。” 有灰色地带就好。 灰色地带来钱快，反而容易把经济搞活。 汪永洪没多问，赶紧派人去锦衣卫监狱。 大约一刻钟后，几个锦衣卫就将周迪安押过来了。 让押送周迪安的锦衣卫先出去。 “周迪安，你可知罪？” 周迪安啪的一声，跪下：“皇上饶命啊，钱是曹正非要给我的，小的一定还，求您开恩呐！！” 朱慈烺呵斥；“收银子的时候，你没想过朕会不会开恩，现在求朕开恩，晚了，周迪安，贪墨六十两就要剥皮实草，你就等着判死刑吧。” “还有你的家人，也要发配充军，你这辈子完了。” “皇上，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大慈大悲，饶了小的这一回吧，小的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皇上！！”周迪安一把鼻涕一把泪。 每一句话都带着哀求。 追悔莫及。 汪永洪怒斥：“周迪安，你寸功未立，皇上见你诚实，提拔你为总旗，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你倒好，跟着曹正一起贪污，你对得起皇上吗？” “你的良心何在，现在知道求饶，当初干什么去了？” 朱慈烺让锦衣卫和东厂一起去抄家，本意是让两部相互制衡。 没想到，马童山等人竟然狼狈为奸。 “小的财迷心窍，辜负了皇上，只求皇上能开恩饶了小的家人好吗，呜呜呜……”周迪安知道自己必死，也不再求饶命了，只希望给他家人一条活路。 “周迪安，按照国法，你必须死。”朱慈烺手里夹着烟，话锋一转：“不过，朕可以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谢，谢皇上，谢皇上，您就是让小的赴汤蹈火，小的也在所不辞。”周迪安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磕头。 “好，朕问你，桂馨堂都有那些产业，老板是谁，你都了解吗？”朱慈烺半躺着，双脚搁在桌案上。 “小的知道，桂馨堂的老板是………！”周迪安不敢有半点隐瞒，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一遍。 跟汪永洪说的一样。 桂馨堂表面是青楼，实际上赌坊才是营收大头。 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不仅有各大权贵、富户家的公子哥，还有从各地来京跑生意的掌柜、老板。 有的贪官污吏也混迹其中。 贪污行为，肯定是不可能百分之百禁止的。 但只要将某些进出赌坊的人记录下来，就能掌握他们的把柄，随便拿捏。 “大伴，你去给朕弄几身衣服来，朕要去桂馨堂走一趟。” 桂馨堂是风月场所，晚上更加热闹，说不定还能见到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啊！皇上这会不会太荒唐了，万一被其他人抓住把柄岂不会！”汪永洪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 桂馨堂表面上是青楼，万一被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传扬出去肯定会让皇家颜面扫地。 “办大事者，不拘小节，去准备吧！！”朱慈烺没管那么多。 知道又能怎样？ 谁敢嚼舌头，他有一百种办法让那人消失。 “是！！”汪永洪只能照办，离开时让人将周迪安一并带下去。 他们刚走，范文景和李若琏就来了。 “皇上，出事了。” “南京传来消息，马士英在前往南京途中，遭遇献贼袭击，连同二十多名随从全部遇难。”范文景脸色有些难看。 马士英为人狡诈，对朝廷的态度模棱两可，李自成攻打京期间，他硬是没派出一兵一卒。 都说刘泽清等人不奉诏，马士英跟他们相比，更加可恶。 身为凤阳都督，如果真想入京勤王的话，组织一两万人肯定没问题。 徐州往北就是沛县，过了黄河，即便没办法入京，最少能牵制一下敌人。 哪怕再不济，装装样子也能给其他地方当个表率。 马士英连装都懒得装。 只是杀害朝廷命官这种事，确实很严重。 “马士英奉命镇守中都留守司，劳苦功高，绝不能就这算了，让张国维做好家属的抚恤，多派兵马进山清剿，一定要将这股献贼全部消灭，以告慰马爱卿在天之灵。” “马士英死了，你们以朝廷的名义，拟一份诏书，让史可法和路振飞入阁吧。” “中都留守司守备移交给了王承恩的净军，调路振飞回南京，主抓盐务。” 国家要开元，盐务是重中之重。 路振飞主管着南直隶的漕运，江南一带的盐铁基本都是走水路，让他去经略盐务能更好的切断走私渠道。 而且，朱慈烺说的盐务不只是南直隶一省的盐务，而是江南七省。 关乎着大明的钱袋子。 “好，臣即刻就去拟诏，对了，皇上，这里还有一封王承恩的奏折，关乎宗室的。” “守备太监韩赞周和石应诏勾结，勒索敲诈朱聿建，人差点被折磨致死。” “王承恩已将二人及其党羽拿下了，但此事似乎还牵扯到了现任唐王朱聿鐭，还需您亲自定夺。” 朱慈烺哦了一声，来了，哈哈哈。 …… 第234章 赌一把大的 朱聿鐭是朱聿建的弟弟，崇祯将朱聿建关押后，让朱聿鐭继承了唐王之位。 明朝大部分藩王都有一个共同点，兼并土地，富得流油。 朱慈烺可以允许他们富，但不能容忍兼并土地。 如果都是正儿八经做生意，对于大明朝，对社会也是好事，但大多数藩王其实没有多少生意头脑。 土地是他们收入的主要来源。 历史上古代每个封建王朝，都逃不过三百年的宿命。 就连大唐帝国，也只撑了二百八十多年。 其核心问题就是土地兼并，资本过于集中，导致百姓没了活路，最终揭、竿、而、起！ 想解决问题，只能削藩，然后进行土改。 朱慈烺的嫡系力量，目前还没办法辐射到全国，吴襄家刚刚封王，贸然削藩会引发他和吴三桂之间的矛盾。 还会掀起轩然大波，如果各地藩王的财产没办法收归己用也失去了削藩的初衷。 川中还没消息，倒是可以先拿唐王府开刀。 “什么，朱聿鐭竟敢肆意侵占他人资产，难道就没有国法了吗？” “告诉王承恩，让他全权负责调查朱聿鐭侵占聿建皇叔的财产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朱慈烺气愤的呵斥。 “是！！” 范文景没想到皇帝会发这么大的火：“皇上，朱聿建当时是因为擅自带兵出封地被贬，其出发点是为了勤王，现在也关了六年，您看是不是可以将他释放了。” 李若琏愣了一下，只是看了范文景一眼，没说话。 老范啊，你身为内阁首辅，怎么如此耿直和低情商呢。 朱慈烺也打起了哈哈；“范爱卿呐，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兹事体大，况且此事是太上皇下的旨，朕已推翻了太上皇许多规定，怕是不好办呐。” “让王承恩多照顾他一下便好，待将来天下稳定了再说。” 放人； 想多了。 他恨不得将所有藩王关进去。 前些日子，因为崇祯要让定王和永王出去就藩，还产生了激烈冲突。 傍晚朱慈烺在汪永洪以及卫队长王昌武等人的护卫下悄然出宫。 王昌武是原黑虎军把总，朱慈烺成立少年营时，将他收入麾下，之后朱慈烺又将少年营纳为自己的亲兵营。 王昌武麾下的五百亲兵，全都是从少年营挑选的精锐。 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少年营已初步形成战斗力，亲兵卫队五百人都是精挑细选而来的。 他们年轻，充满活力，更容易接受新的事物。 今天任务特殊，朱慈烺让王昌武挑了五十个兄弟换上便衣先去桂馨堂附近找地方待着。 朱慈烺宫外一栋私人宅院停留了一会儿。 换衣服。 等朱慈烺出来时他已经变成了富家大少的模样。 “少爷！！”周迪安换了身普通家丁的衣服，汪永洪则变成了管家模样。 “嗯，从现在开始，我是南边来京城做买卖的唐少爷，记住了吗？” 周迪安点头哈腰：“记住了，少爷，小的已准备好了车，您请！！” 从院子里出来时，四辆黄包车在外面等。 车夫全都换成了自己人。 “少爷，请！！” 朱慈烺往黄包车上一躺，车夫拉着车，飞快的在马路上奔跑，大约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栋挂着红色灯笼的古典建筑外面。 房子外面聚集了一群浓妆艳抹，手里拿着丝巾的女子。 朱慈烺等人下车。 汪永洪跟车夫打招呼，只说车子暂时被包下了，让他们在外面等。 看到有客人，一名三十多岁的老鸨子迈着小碎步跑过来。 “哎呦，这位公子，有点面生，第一次来吧。” “姑娘们，来客了！！” 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水粉味。 老鸨子三十来岁，脸上虽略微的有了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却风韵犹存。 吆喝声中，马上七八个年轻姑娘围过来。 “公子，您第一次来吧，让小月儿陪您好不好。” “哎呦，好生俊俏的老板，娇娇喜欢你！” 好几个年轻女子朝朱慈烺迎过来，还有几个分别迎向了汪永洪和周迪安。 朱慈烺原本身材不高，但穿越后，身体突然猛涨，短短四个月已经长到一米七五了。 放在现代，这个高度即便在南方地区也只属于中等，在北方地区则偏矮。 当放在几百年前的明末，他这个大高个往男人中间一杵，简直是鹤立鸡群。 姑娘们看着如此俊俏的客人，怦然心动。 王昌武连忙当着朱慈烺前面避免这些女人靠近。 汪永洪心头一紧，他在宫里人五人六的，被一群女人围着，马上就慌了神。 “刘妈妈，这位可是唐老板家的公子，初到京城，今儿来桂馨堂想去后院玩玩，等会儿，再来前院。”周迪安每人撒了一块银元解围。 “哎呦，是周爷啊。”老鸨子看着崭新的银元，脸上都笑出了花。 “姑娘们，快领唐少爷和周爷进去。” “别，刘妈妈今儿我家少爷要好赌一把，可别让姑娘们碰他。”周迪安连忙过去将女人驱散。 老鸨子让两个年轻女子带路。 桂馨堂装饰的古香古色，墙上壁画中的女人着装比较暴露，不时有年轻女子搂着大腹便便中老年男子从身边走过。 古代的房子里面大部分都是木质结构，隔音不好，楼上时不时传来女人们浪荡的笑声，甚至还有粗犷的喘息声。 穿过一条长廊，来到后院时，更是传来喧闹之声。 原来，赌坊另外还有一个小门可以出入。 女人将他们送到后，朝着朱慈烺妩媚一笑；“少爷，晓月今晚陪你好不好。” “爷今晚要大赌一场，恐怕没时间陪你，先回去吧！！” 朱慈烺多拿了两块银元给带路的女子。 都是可怜人，没有歧视对方的意思，但他不可能跟风尘女子混在一起。 女人脸上闪烁着感激之情，道谢后离去。 周迪安轻车熟路，带着他们朝着赌坊走去。 “豹子，豹子，豹子！！” “大，大，大！” “啊，我又输了。” “哈哈，我赢了……” 人还没进去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喧杂之声，有人欢呼雀跃，有人垂头丧气长吁短叹。 …… 第235章 买定离手，梭哈 赌坊内空气浑浊，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子烟味。 大厅内十几张桌子起码围了两三百号人。 乌烟瘴气。 不少人嘴里还叼着烟。 大厅内有好几个人在兜售京牌香烟和方便面，似乎还卖得不错。 和其他小赌坊不一样，桂馨堂赌坊需要交入场费。 朱慈烺四个人刚走进去，就有赌坊的马仔过来了。 周迪安说一楼入场费是五十个铜钱，可以在里面赌一天一夜。 二楼的入场费是三百个铜钱，同样可以待一天一夜，不想在大厅赌的还能单独要雅间，甚至能在前院找姑娘过来陪赌。 周迪安问过朱慈烺的意思后，付给了二百个铜钱入场费。 前面几张桌子在玩牌九，筹码一次下几十个铜钱到几两银子不等，场地里也有不少银元流通。 “买定离手，还有没有要下注的，马上就开了哈。”附近一张桌子摇骰子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男子，随着他的吆喝声，周围十几个人相继拿出银子下注。 一二三小，四五六大。 “这位少爷，看起来面生啊，要不要来一把。”青年男子看到朱慈烺身上行头后也认为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这种公子哥，人傻钱多，稍微激一下就会下注。 汪永洪和王昌武微微愣了一下，倒也没说话。 今天他们就是陪皇上来玩的。 “好啊，那我也来一把，周迪安，你说买什么合适。”朱慈烺让周迪安过来。 “皇，噢少爷，我看要不买小吧，他们都买小，先下一个银元看看。”周迪安这段时间已输的没信心了。 皇上肯定没玩过。 自己的脑袋还别再裤腰带上，担心输多了到时候怪罪下来，小命就没了。 试试水，看看手气再说。 “来都来了，买一个银元是不是太小了点，这样吧，先下十个看看。” 十个银元等于十两银子。 相当于一个百姓大半年不吃不喝的收入。 这里虽然是赌坊，但一楼的最多也就下一两个银元，直接上十个银元还从来没见过。 顿时，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摇骰子的男子心头一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少爷果然大气，买定离手，您看下大还是小。” 周迪安说，在赌坊，这种负责摇骰子的人，称为苛官。 “呵！我想等你摇了再下注可以？”朱慈烺围着桌子走了一圈，来到了苛官这边。 苛官朝他看过来，仿佛在看着一堆韭菜，笑意盈盈；“当然可以，买大买小，都行。” “拿我可摇了。” 见没有其他人下注，他抓起骰盅，以及其特殊的手法来回晃动，一阵有富有节奏的响声传来，周迪安、汪永洪和王昌武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骰盅。 随后啪的一声，那苛官将骰盅扣在了桌子上：“少爷，可以卖了，今天您的气色不错，一定是吉星高照，说不定一把一把就赢。” “借你吉言，那我买一把！！”朱慈烺将十个银元拿出来，准备下注。 “少爷，卖小！”周迪安走过来在一旁轻声提醒。 “这位，少爷，买小，已经开了十把大了，这次，一定是小。”旁边一个赌徒喊道。 这些人已输红了眼，再不回本底裤都快脱光了。 朱慈烺看了桌子上的筹码，最少押了十多两银子 几乎大部分人都在买小，买大的人寥寥无几。 十赌九骗。 赌坊的潜规则一般是吃大赔小。 他刚来，对方想要留住他这种优质客源，必须得给点甜头。 所以，朱慈烺毫不犹豫的进将十个银元押在了大的那一边。 “哎呀，你怎么押大呢，开了十次大了，这一把肯定是小，输定了。” 旁边那个赌徒见他押大后，失望的叹息摇头。 觉得朱慈烺输定了。 反而是赌场摇骰子的男子脸色微变，稍纵即逝。 “好了，这位兄弟，可以开了。”朱慈烺神色淡漠。 “好呢，马上就开！” “大，大，大！！” “小，小、小！！” 开骰子的那一刻，旁边的赌徒们变得近乎疯狂，大声高喊自己希望的点数。 周迪安顿时热血沸腾，喊大！！ 苛官哗啦一下，将骰盅揭开，盘中的骰子正面果然是六点。 “大，哈哈哈，皇，少爷，我们赢了，赢了！！”周迪安热血沸腾。 旁边一阵叹息。 “哎呀，怎么又出大了，早知道就跟他买一样的。” “嗨，第十一把大了，怎么会这样，他一来就买对了。” 旁边的人都在惊呼朱慈烺运气太好时，庄家已经将相对应十个银元的银子推过来了。 “这位少爷运气真好，要不再多耍几把。” 苛官的人脸上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容。 呵呵！ 先让你高兴一下，等会儿连本带利全部还回来。 朱慈烺将一堆三碎银子捧过来：“好啊！来都来了，肯定要玩个痛快。” “兄弟，继续摇吧，我还是等你摇筛完再下。” “好呢，来啊，买定离手！！”苛官开始吆喝着，对于朱慈烺这种大鱼，不着急杀。 等他赢够了，到时候慢慢让其将家里的宅子，田产妻女全部交出来、 唰唰唰！！ 伴随着一阵富有节奏的声音响起，苛官将骰盅扣在了桌子上。 “少爷，该您下注了！”这苛官看似淡定，其实也很着急，上来就押十两的人非常罕见，正常来说，都得上二楼。 下这么大的注，对于苛官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决定再放朱慈烺一马。 汪永洪心头一紧。 周迪安看桌面大部分都买的小，开了十几盘大了，这次开小的概率很大。 正要提醒时，朱慈烺啪的一声，十个崭新的银元加上赢过来的十两散碎银子全部砸下了大的那边。 “好啊，我继续买大。” “少爷大气，马上就开。”苛官眼神微微一愣，有些吃惊但还是将骰盘揭开了。 “大，少爷，我们又赢了。”周迪安睁大眼睛，热血沸腾，感觉许久都没如此痛快了。 汪永洪睁大眼睛，流露出振奋之色。 旁边的的赌徒们则是一片哀嚎。 纷纷叹息，怎么没跟着一起买大。 “少爷，今天您真是吉星高照，咱接着玩。”苛官并不觉得意外，这把他故意放了水。 这一把玩的猛，下一把他决定连本带利收回来。 赌徒们开始下注。 伴随着一阵熟悉的骰子旋转的节奏声，苛官将骰子扣在桌子上。 朱慈烺直接将桌面上四十两银子一把梭哈。 …… 第236章 去二楼雅间继续 几个聪明人，跟着朱慈烺一起买。 “他又买大，我也买大。” “我也买大！！” “买定离手，我可要开了啊！！！”苛官朝众人喊道，精明的目光朝着桌子下边看了一眼，悄悄的抬脚往桌子下面暗藏的机关踢去。 古代骰子一般用动物骨头制作，在骰子内藏铁珠，启动桌下暗藏的磁铁就可以大概率得到自己想要的点数。 苛官刚才以极快的手法更换了骰子，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朱慈烺看的清清楚楚。 就在苛官用脚去启动机关时，朱慈烺抬脚将他踢了回去。 “朋友，骰子已落地，可以开了。” 朱慈烺似笑非笑，苛官大一举一动，都在他监视之下。 苛官见自己的手段被识破，知道了遇到了行家：“开，马上开！！” 旁边几十号人瞅着。 惊出一身冷汗的苛官无奈只能将骰盅揭开。 “六点，大，哈哈，我们又赢了。”周迪安眼睛一亮，连忙将那边的筹码全部薅过来。 旁边的人更是一片惊呼。 几个跟着朱慈烺买的赌徒欢呼雀跃，手舞足蹈。 其他没买到人唉声叹气。 这边的动静立即引来许多人围观，旁边的人都来看热闹。 有一个看场子的马仔急忙往二楼去了。 “朋友，八十两，全押，继续摇吧！！”朱慈烺笑呵呵的朝苛官看去。 “我们都跟着他买，快点摇啊，输不起了吗？我们家底都输在这里了，今天赢一把怎么了。” “就是，快点摇吧，你们这么大赌场，人家就赢了不到百两难道就怕了。” 有几个赌徒摩拳擦掌，准备搭顺风车。 苛官被逼的额头直冒冷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朱慈烺又是大客户，他也不好推辞。 只能继续。 朱慈烺接下来又连赢三把，直接将桌上的赌翻到了640两。 苛官终于扛不住了，不敢再开了。 这时，两个马仔和一身穿长衫的中年管事下楼，朝朱慈烺这边走来。 “客官，您是贵客，一楼吵闹，何不到楼上雅间玩个痛快。”中年管事满脸微笑，深邃的眸子中却闪烁着生意人的精明。 赌场的掌管在古代被称之为局主，这种人走南闯北，阅人无数。 朱慈烺身边跟着好几个随从，绝非普通人家的公子哥。 指不定是哪个勋贵家的公子少爷。 “好啊，本少爷初次到京城，听说你们桂馨堂是京城最大的赌坊，刚才在楼下也只是热热身。” “哈哈哈，一看少年您就是爽快人，请！！！”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让朱慈烺走前面。 他在后边错开半步颠距离跟随。 汪永洪和周迪安、王昌武几个也连忙跟上。 “听少爷的口音好像是燕京人士，不知……”掌柜开始套朱慈烺的话，打听他的底细。 正所谓，十赌九输，可以小赢，赢太多人家不会让你带走。 “掌柜的，你是不是忘了，桂馨堂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从来不问客人的来历，难不成您忘了。”汪永洪在后面提醒。 这些都是周迪安告诉他的。 周迪安是这里的常客，但出门前，朱慈烺给他稍微整了一下行头，掌柜的并没认出他。 来这里玩的客人，不乏京城权贵，周迪安这种小人物，人家也不可能注意到他。 二楼大厅有七八桌的样子，大都是玩马吊，一把的筹码在一两块银元。 玩家穿着体面，许多都是生意人，还有几个似乎是桂馨堂的风尘女子。 这时候，有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的雅间传出来。 “不玩了，不玩了，又输了一天，手气太差了。” “呵呵，贤侄，你连续赢了好几天，今天输一次算不得什么，明天再赢回去便是。” 是外公周奎和田国舅的声音。 朱慈烺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看到周奎和田敦艮从雅间出来。 他们身后还有两个穿着华贵的中年男子。 突然来了两个熟人，吓了周迪安和汪永洪一跳，好在他们并不没有注意到朱慈烺几个。 只听见，田敦艮骂骂咧咧的往楼下去了。 “少爷，认识这几个人？”掌柜敏锐的察觉到了朱慈烺神色变化。 “呵，大明周国丈，谁不认识啊，我们在临安也听过周国丈的大名！！”朱慈烺不经意间，故意透露一点信息。 果然掌柜的神色微微一振。 临安人士。 不错不错。 等会儿也用不着手下留情了。 赌场也是看人下菜。 对于一些有权有势的勋贵，一旦出老千被人家看出破绽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来自临安的的公子哥，坑他没商量。 掌柜在几个马仔的簇拥下，领着着朱慈烺来到雅间。 双方落座，掌柜首先询问朱慈烺： “少爷，我们桂馨堂的玩法主要是有骰子，牌九和吊马，不知您想玩什么。” “要是玩吊马的话，我可以请人来作陪。” 吊码就是麻将。 “吊马太慢了，本少约了姑娘喝酒了，牌九本少也不懂，还是玩骰子简单粗暴。”朱慈烺坐下来，朝着后边伸手，将富家大少的形态演绎的淋漓尽致。 汪永洪连忙把烟地上。 王昌武赶紧打开火折子帮他点上。 “好，唐少爷果然豪迈。” “去，拿骰子来。”掌柜的心神大振，投骰子是他的强项，哪怕不用作弊他也能做到极高的胜率。 马仔很快将骰子拿过来了。 周迪安悄悄过来，低声告诉朱慈烺，这田掌柜是玩骰子的高手，两年前在和京城一个姓柳的富商玩骰子，曾创下连赢十次的记录。 骰子为两颗，按照双方约定规则，投出点数高或小者为赢。 “唐少爷，鄙人是庄，我先来，不知少爷想怎么玩。””掌柜的问。 朱慈烺说和楼下一样，谁点数大谁赢。：“管家，将刚才赢了几百两全部押上，然后再加五千银元。” 汪永洪心头一紧，从来没玩过豪横。 五千银元足足能买一千担粮食，相当于两千人一个月的口粮。 “少爷，不如先看看再说。”周迪安吓了一跳。 刚才楼下那个苛官只是小喽啰，掌柜才是真正的高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田掌柜的脸色也微微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押这么多，哪怕他们是京城最大的赌坊，也极少遇到一把豪赌几千两大客户。 开张吃三年。 朱慈烺将中枢银行的存票拿过来了。 田掌柜精神大振，已将这五千存票视如囊中之物。 “这是中枢银行五千银元的存票，掌柜的可以验一验！！” …… 第237章 八万五千梭哈！ 中枢银行大股东拿出的存票，怎会有问题？ 田掌柜的看过存票后，两眼放光。 我的，都是我的，哈哈…… “好，那咱们就开始了。”声音落下，田掌柜眼疾手快的抓起两颗骰子，一个刁钻的手法用力一扭，两颗骰子呈一条弧线落在桌子上，旋转几圈停下来。 汪永洪和王昌武不懂，脸上只是呈现出紧张之色。 周迪安确实一脸僵硬，呼吸都快停滞了。“少，少爷，他是十点，大。” 声音微微有些沙哑，紧张到了极点。 一个四，一个六，一共十点。 想要赢他，最少得投出一个五和一个六，要么投出两个六，庄家比闲家大，两人点数一样也是庄家赢。 随便有一颗骰子投出四点，就输了。 “哈哈哈，十点大，唐少爷，该您了。” 田掌柜见自己掷出是一个四点和一个六点，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本来这种大客户，应该先放放水，培养一下对方的兴趣，最后再开宰。 但听说朱慈烺来自临安，估计是来做生意的，说不定过几天就走了。 五千六百四十两的巨款，相当于赌场四五天的纯利润，连演都懒得演了。 赢过来再说。 “十点，确实很大，该我了。”朱慈烺拿起两颗骰子，拳头在空中转了一圈，骰子落地。 一颗为五点，一颗为三点，一共是八点。 周迪安心里咯噔一声，脸都黑了。 一次下注五千多，我还以为你很厉害，怎么投出这个点数。 心都凉了半截。 汪永洪和王昌武虽然不懂，但他们看到周迪安的脸色后就明白，输了。 田掌柜的得意大笑：“哈哈哈，唐少爷，您的手法不错，不过这一把是鄙人赢了。” 他一把将银票和银子撸过来，脸上横肉跳动，喜上眉头。 旁边几个马仔纷纷露出了几分满意的笑容。 “哎呀，怎么就差两点了，不行，不行，管家，再拿一万存票过来。”朱慈烺连拍大腿。 “少爷，这银子不能再赌了，老爷让咱来京兑存钱，要是再输，可不好交代。”汪永洪是真的着急了，连忙劝阻。 内帑本就缺银子，必须及时止损。 “管家，赶紧把存票拿来，输了五千，必须赢回来，要是被我爹知道了可不得了，赶紧把，这一把肯定可以赢回来，我的技术你还不清楚吗？”朱慈烺假装呵斥。 汪永洪没办法，只能抠抠搜搜的又抽了两张五千银元的存票给他。“田掌柜的，就玩这一把了，这一把，我一定能赢你！！” 田掌柜点头：“好，少爷是客，您高兴就好，想玩多少把都成。” 就这水平，有一百万也得撂在这儿。 刚才的苛官幸灾乐祸：“对，唐少爷刚才在楼下连杀六把，赌术早已炉火纯青，说不定这把就赢了。” “借您吉言，田掌柜的，还是你先掷吧，一万存票，全押了。”朱慈烺啪的一声，将存票拍在桌子上。 “好，唐少爷豪爽！！”田掌柜得知对方要下一万银元，心里高兴的乐开了花。 “我掷了。” 这一把，田掌柜掷了九点。 朱慈烺决定再放他一把。 不出意外，他掷了个六点。 “哎呀，怎么又输了。” “管家，把银票全都拿过来。”朱慈烺沉着脸朝汪永洪喊。 周迪安和王昌武二人，脸色都黑了。 两把输了一万五，再赌下去，万一都输完了可怎么办。 “少爷，可不能再赌了，要不然跟老爷交不了差啊，老爷会打死我们的。”汪永洪拿着存票的手都在颤抖。 今天来之前，朱慈烺并没有跟他们交过底，只是说来桂馨堂捞银子，哪曾想，输了一万多。 “交不了差也是我的事，要是不能赢回来，那就更交不了差了，全都拿来吧。”朱慈烺一把将存票抢过来，拿着存票拍在桌上。 “生死有命，富贵由天，田掌柜，咱玩把大的，这里一共还有八万五千存票，要是我赢了，你们赌坊能不能赔的起？” 田掌柜的连赢两把，早就乐坏了，赢了一万多，他提成就能拿两三千。 要是能赢下朱慈烺手里八万五千银元，他就能拿到接近两万的提成。 田掌柜也是帮人做事，按理说，这么大的赌资，他没资格答应，但泼天的富贵摆在眼前，谁又能不动心呢。 看着朱慈烺手里的存票，田掌柜内心内心狂喜：“当然，桂馨堂开门做生意，别说八万五，就是八十万也能赔的起。” “不过，桂馨堂的规矩是，买定离手，您真的要一把定输赢吗？” 担心朱慈烺反悔，特别声明。 “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来吧！！”朱慈烺将存票往桌子上一拍。 看到他认真的态度，田掌柜差点没狂笑出来。 周迪安和王昌武眼皮直跳，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周迪安的五千多银子是半个月陆陆续续输出去，钝刀子割肉，今天已经输了一万五。 要是这一把再输，十万银元打水漂，那可真是无法收场。 可，继续赌还是停，只能由朱慈烺做主。 雅间内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哪怕刚才胜券在握的几个马仔，这会儿都有些不淡定了。 八万五千银元，一把定输赢，以前还从来没遇到过。 “好，还是我先来。”田掌柜压制内心的躁动，抓起骰子，抿着嘴，凝神聚气，几乎铆足了将拳头用力一扭。 哗啦一声。 两颗骰子化作一条弧线落在桌子上的那一刻，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所有人都都目不转睛的盯着两颗高速旋转的骰子，这一刻时间仿佛变得极其漫长。 终于，骰子转了十几圈彻底静止下来。 突然，田掌柜紧张的脸上，露出了狂笑：“哈哈哈，十一点，唐少爷，我投了十一点，你输定了。” 此时，两颗骰子的点数一个五点，一个六点。 桂馨堂的几个马仔这一刻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朱慈烺。 也就你这种财神爷才配让田掌柜接待。 三把输掉十万银元，除了柳家那位老爷，还真没谁了。 可惜柳家那位，输了钱之后，就家破人亡了。 周迪安、王昌武、汪永洪几个哭丧着脸，没有一丝血色，这一局，不用看都知道，朱慈烺输定了。 第238章 又输三十万，老天爷啊 尤其是刘金堂，哪怕上次闯贼大军逼近，京城一片死气沉沉时，他的脸色都没今天这么难看。 跟挖了他的心头肉一样。 八万五千银元啊！！ 算上之前输掉的一万五。 能买一万多担白米，足够两万将士吃一个月。 “哇，怎么这样，你怎么能掷出十一点，那我岂不是输定了。”朱慈烺脸色微变，睁大眼睛。 王昌武和周迪安几个脸色全黑。 “唐少爷，该您了，不过，鄙人可以给你个机会，举手投降，留一千银元，给您当做路费。”田掌柜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竭泽而渔非明智之举。 “少，少爷，不如还是投降吧，怎么说也能拿回一千。”周迪安挠了挠头，轻声提醒。 想要同时掷两个六点的概率，比出门捡到钱的概率还要低，几乎不可能。 还不如拿回一千，及时止损。 不然真的连裤子都要输完了。 对面的田掌柜，听到周迪安的话，更加乐了，十万银元轻轻到手，桂馨堂赌坊开业以来，都没宰过这么大的客户。 旁边几个马仔脸都笑成了一张饼。 这一单，不仅田掌柜能分得大量提成，整个桂馨堂赌坊的人都能拿到不少的赏钱。 今儿真是运气爆棚吧，来了个傻子。 朱慈烺怎么可能服气：“哎，十一点，确实够大啊，不过十万都输了，拿回一千回去还不得被老头子打死，算了，要输就输了痛快。” “该我掷了。” 将两颗骰子捏在手里，毫无技术含量的。往桌子上一丢。 下一秒，汪永洪和周迪安几个，脸色瞬间僵硬。 完了。 两颗骰子，一颗为一点，一颗为三点，总共才四点。 真的输了。 “哎呀，怎么才四点啊，田掌柜，你们没作弊吧。”朱慈烺连拍大腿，唉声叹气。 王昌武垂头丧气。“这，少爷，这可怎么办啊，回去了老爷非得打死我们不可。” 对面的田掌柜生怕朱慈烺返回，连忙将存票拿过去：“唐少爷，我们桂馨堂开门做生意，我们家主也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是当今皇上也得对我们家主笑脸相待，你可不能胡说。” “不然，别说是十万两，就算是百万两，若是输了，也休想赖账。” “银子，我就先收下了，若是唐少爷想回本，桂馨堂随时奉陪。” “你们几个，陪唐少爷坐一坐，鄙人还有几个贵客，就不赔了。” 田掌柜猴精似的，赢了就想跑。 至于这个唐少爷，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田掌柜，慢！”朱慈烺叫住了他：“田掌柜，我都输了十万，今天要是不能回本，回去肯定没好果子吃，要不咱再玩一把大的。” “管家，把老头子给你用来结算货款的存票都拿来吧。” “啊，少爷，不可以啊，不能啊，要是在出差错，老爷会杀了我的。”汪永洪连忙握着胸口，存票就在里面的衣服口袋里。 “拿来，你们以为输了十万银元老头子就不会杀你们吧，现在咱们还有最后活命机会，再赌一把，要是不能赢本少爷就带着你们远走高飞。” 朱慈烺呵斥一声，硬生生的从汪永洪口袋里将存票掏出来。 三十万银元的存票拍在桌子上。 “哎呦，俄的个娘呢。少爷啊，三十万啊，老爷的棺材本都在里面呢，要是输了，可咋办呢。”汪永洪急的跳脚，要是放在现代绝对能拿电影金马奖。 “汪管家，你给本少爷闭嘴，输赢都是我唐家的钱，你要是不想在唐家待了可以走，这一局本少爷赌定了。” 朱慈烺呵斥之后，看向田管家：“这里是三十万银元的不记名存票，你要是赢了，存票归你，要是输了，你有那么多钱赔给我吗？” 田官家和几个马仔，眼睛都不眨的看着这些银元存票，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将三十万银元赢过来的喜悦画面。 唐少爷真是财神爷下凡啊。 “能，当然能，我们桂馨堂别说是三十万，就是一百万也能赔的起。”田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三十万啊。 没想到，这位唐少爷家如此殷实。 反正，只要不是皇亲国戚，他就不怕。 愿赌服输，哪怕对方真有背景，也不可能要回去。 “好，既然这样，那田掌柜也应该将三十万筹码拿出来，不是我不相信桂馨唐，而是按规矩办。”朱慈烺目不转睛的，静静打量着对方脸上神色变化。 正常情况下，田掌柜没有这么大的权限跟人赌几十万，但刚才已经赢了十万，他有绝对把握可以将朱慈烺的钱赢过去。 “去，让账房拿银票来！！” 京城有好几家大钱庄，桂馨堂的钱大多存在一家名叫鸿昌的钱庄内。 马仔出去后没多久，两个身穿长衫的男子就抬着一个梨花木箱子过来了。 箱子上有三把钥匙。 两个长衫男子先打开两把锁，再由田掌柜打开第三把锁。 将箱子打开。 里面存票，地契和房契，整整装了一大箱子。 “唐少爷，你看，我们桂馨堂在鸿昌钱庄的存票都不止三十万，只要能赢，钱您马上就能带走。”田掌柜得意的指着箱子里面的东西，气场强大。 要不是朱慈烺手上还有三十万，他才懒得废话了。 “好，那，咱们一把定输赢。这一局，我先来！！”朱慈烺废话不多说。 就等着田掌柜上套。 “好，唐少爷，您请！！”田掌柜做了个请的手势。 朱慈烺拿起骰子，轻轻一旋，骰子离手，在桌上转出一道弧线，停下来。 这一回，他掷个十点，两颗骰子，一个四点，一个六点， 周迪安和王昌武一颗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直到骰子停止的那一刻，才稍稍缓和。 十点，赢面很大。 “哎呦，十点，唐少爷，手气不错，看来这一把我也很危险。” “不过，我运气向来也很好，兴许能比你多那么一两点呢。” 田掌柜轻轻瞥了身后的马仔一眼，似笑非笑，以一个怪异的手法将骰子抛出。 下一秒周迪安差点气的没晕过去。 田掌柜又是十一点，正好压制朱慈烺的点数。 …… 第239章 假一赔三，拿一百二十万来 空气在这一刻都炸了。 旁边几个马仔喜上眉头，心中一阵欢呼。 老天爷。 四十万银元，足够买下整个桂馨堂了。 一天赢了四十万。 “不，不可能啊， 怎么会这么背呢，十点都被吃掉了。”王昌武急的满头大汗，一脸的沮丧。 四十万啊。 这怎么得了。 几十万人的饷银就这么被输掉了。 周迪安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是他带着皇上来这里赌的，到时候万一他不认账，拿自己开刀，那怎么得了啊。 还说什么将功赎罪，这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田掌柜忍住了狂笑：“哈哈哈，唐少爷，不好意思，我刚好比你多一点，这银元，我就收下了。” 将存票一把收揽过来。 就在他以为大局已定时，朱慈烺突然将他拿存票的手给按住了。 “慢着！！” “唐少爷，这是何意？”田掌柜脸色微变，试图将将手抽回来。 不料朱慈烺的手像是一把铁钳似的将他捏住。 “你作弊！！” 朱慈烺在其手腕上用力一掐。 田掌柜疼的一声，两颗一模一样的骰子从其手上掉出来。 朱慈烺拿起其中一颗骰子，用力一捏，骰子应声碎裂，露出一颗铁珠。 随后，他又一巴掌，将另外一颗骰子拍碎。 这颗骰子里面什么也没有。 原来朱慈烺早就看出了田掌柜的操作手法。 朱慈烺用的是正常骰子，而他在投骰子的时候故意用一个刁钻手法，将两颗有问题的骰子投出来。 等赌局结束，他又借着收钱的机会，趁机将两颗没问题的骰子换回来。 连续四把都是一样的操作，将偷梁换柱玩的炉火纯青。手法可谓高明，却瞒不过朱慈烺的眼睛。 “好啊，你们桂馨堂竟然出老千骗我们，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银票拿来！！！”周迪安恍然大悟，总算明白了朱慈烺的真实用意。 “你，你胡说，我没有。你们想赖账，这骰子是你自己带来的，想作弊的是你，不长眼的东西，知道桂馨堂背后的大人物是谁吗，说出来吓死你，快叫人！！”田掌柜被拆穿却死不认账。 哪怕手被朱慈烺，还十分嚣张。 “你们找死，敢在桂馨堂撒野，来人啊，这里有人闹事！！”一个马仔朝外面大声喊叫。 周迪安趁机抄起板凳，将田掌柜身后一个马仔砸飞。 王昌武转身一脚，将另外一个马仔踹了出去。 另外两人朝朱慈烺这边扑来，试图营救田掌柜。 朱慈烺跳上桌子，将田掌柜抓起来，一脚踢出去。 轰隆。 摔了个狗吃屎。 汪永洪趁乱将四十万存票拿回来揣入怀中。 一楼的那些赌客，全都停下来，朝楼上张望。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后院传来，二十多个身穿黑衣的马仔，从楼下冲上来。 “快，快给我打，打死他们。”田掌柜怒火滔天。 被对方踢了一脚就算了，进了桂馨堂的银子，绝对不能让对方带走。 二十多个马仔随即杀了进来。 这种事，自然不需要朱慈烺亲自动手，他点燃一根烟，退在一旁。 汪永洪则像是老母鸡似的，挡挡在他前面。 周迪安和王昌武一马当先，迎了上去。 双方战成一团。 王昌武如同一头猛虎似的，冲入敌群，他可是黑虎军出身，身经百战，武艺超群，下手贼狠。 那些个马仔，在他们手上，走不过一招就躺下了。 周迪安身为锦衣卫总旗，也上过战场。 仅仅几分钟，十几个人被打的鼻血狂飙，剩下的人脸上都有淤青，战战兢兢不敢上前。 田掌柜在混战中被王昌武踢了一脚，刚好摔在了朱慈烺脚下被汪永洪控制。 “小子啊，你们快放了我，将银子交出来，要不然，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我实话告诉你，这间赌坊的老板，你们惹不起。”田掌柜哪怕在这种情况，依然叫嚣要让朱慈烺他们付出代价。 “少跟我装蒜。” 朱慈烺一脚踩在他脸上：“就凭你的本事，给本少爷提携都不配。” “作弊赢了本少爷四十万银元。得假一赔三，今天要是不能赔本少一百二十万，我烧了你们这家黑店。” “快点，赔钱！！” 朱慈烺低下头，一巴掌拍在田掌柜脸上，牙齿都被打断了好几颗，一嘴的血。 “你，你们知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谁，赶紧把我放了，跪下磕头，不然就是你要到天涯海角，都得死。”田掌柜知道自己背后之人的能量。 朱慈烺几个本事再大，也斗不过皇亲国戚。 “噢，你背后的人是谁，喊来让我瞧瞧，你信不信，就算你把背后的人喊来，我照打不误。”朱慈烺坐在椅子上，一脚踩着田掌柜的胸口，用手在他脸上拍了拍。 气场强大。 “你，你会后悔的，快去请炳爷。”田掌柜咬着牙，神色狠厉，哪怕他落在朱慈烺手里，也没打算认输。 坚信等自己的主子来了，对方会认怂。 “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朱慈烺一脚将他踢开。 几个马仔连忙过来将田掌柜扶起来。 “我，我告诉你，小子啊，敢在太岁头上动手，等会儿你就会为自己的愚蠢行为而后悔。”田掌柜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 “你，你还愣着干什么，炳爷马上就到，给我打！！” 田掌柜呵斥。 好几个马仔愣了一下后，始终不敢上前。 他们知道打不过。 “快，谁要是能拿下他，赏一千银元。”田掌柜见没人敢上前，连忙抛出重赏。 重赏之下，两个马仔瞬间抄起椅子，朝王昌武二人杀来。 有武器和没有武器，搏斗完全是两个概念。 对方抄家伙，王昌武和周迪安连忙应战 突然，两道寒光闪过，只听见啊的一声惨叫。 两个马仔手里的椅子应声落地，他们的手掌上都插着一把飞刀。 锋利的飞刀从手背刺入，掌心传出，鲜血直流，疼的二人捂着手，痛苦的哀嚎。 周迪安先是一愣，然后震惊的看着朱慈烺。 他当然明白，飞刀是朱慈烺发射出来的，因为此时，朱慈烺正拿着一把雪白的飞刀把玩着。 锋利的刀刃紧紧压在田掌柜的脸上。 “田掌柜，你们桂馨堂的老板到底是谁，他什么时候来。” …… 第240章 背后的大鱼，袁家 田掌柜没想到对方是个愣头青，这么狠，这会儿一颗心都快蹦出来了。 生怕在他脖子上来一下，连忙求饶。 “少，少爷，你先把刀放下来，我，我慢慢跟你说好吗？” “少啰嗦，快说。”汪永洪大声呵斥。 “我，我说，可是，你，你真的惹不起他，桂馨堂幕后的大老板姓袁，京城袁家。” “先，先把刀拿开。”田掌柜双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将袁家说出来，对方肯定害怕了。 “京城年家，没听说过，他什么时候来，再不来，我就刮破你的喉咙！！”朱慈烺吓唬他。 “啊，不，不是年家，是袁家，很快就来了，很快。”田掌柜欲哭无泪。 本来以为报出袁家对方会有所收敛，不料人家竟然听错了。 “圆家啊，陈圆圆姓陈，还想吓唬我。”朱慈烺故意乱说，用刀在他脸上比划着。 “不过，田掌柜，你也不用怕，不承认出老千，我也不会杀你的，只想划开你脖子，看看你流血样子。”朱慈烺直接将这厮的外衣扒下来，蒙住他的眼睛。 “蒙上，这样你就不会害怕了，管家，来帮我按着他，我要划了。”朱慈烺用飞刀在田掌柜脖子上划了一下。 然后将一杯茶慢慢倒在他领口。 “出血了，出血了，哈哈，田掌柜疼吗，你们的血好红啊。” “听说割破脖子的人要是不能及时止血，很快就会死，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出千的，不说就等着流血而死吧。” “哈哈哈！！”朱慈烺发出让田掌柜绝望的笑声。 田掌柜被蒙着眼睛，刚开始只觉得脖子一阵冰凉，随后又有热乎的“鲜血”流出来，领口黏糊糊的。 以为真的流血了。 急忙求饶。 “啊！不要，不要啊，快给我止血，求求您快给我止血，我说，是我在骰子里动了手脚…………” 田掌柜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你们老板袁炳吗？” “是，这些都是袁老板让我做的。” 田掌柜不知不觉，已落入了朱慈烺的圈套。 他甚至没有怀疑，为什么朱慈烺知道幕后老板姓袁。 其实朱慈烺早已从周迪安口中得知，桂馨堂老板是袁贵妃的兄长，袁炳。 自从袁贵妃嫁入皇家，袁家就成为了皇亲国戚。 袁贵妃的父亲袁诺被封为锦衣卫指挥同知，哥哥袁炳也被封为锦衣卫千户，但二人领的都是虚职。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是虚职，却也有入宫面圣资格。 他们更是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巧取豪夺，桂馨堂就是袁家六年前从一个姓马财主手里抢来的。 袁家不仅经营这家桂馨堂，在京郊，苏杭一带还有大量田庄。 “来啊，签字画押！！”朱慈烺朝着后面呵斥一声。 这时候，房间的柜子后面竟然真走出来两个人，一人拿着供词，一人还拿着毛笔。 旁边那些马仔以及王昌武全都看懵了。 这都是哪跟哪？ 周迪安更是像见了鬼似的，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因为从柜子后面走出来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刘金堂，另一个则是百户刘存厚。 他们没有穿官服。 这个时候，楼下一阵躁动。 最少有二十多人簇拥着一个身穿华贵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进入了赌坊。 直奔二楼。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桂馨堂撒野。”身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以及几个家仆后，脸上鄙视之色丝毫不减。 很快他看到地上的田掌柜以及脸上带着淤青的马仔后，杀机毕露。 “炳爷，就是他，他们是临安唐家人，仗着会几下拳脚输了不认账，他还说就算您亲自来也要将您打趴下。”田掌柜听到主子的声音，底气顿时就足了。 开始装疯卖惨，倒打一耙。 “小子啊，我们炳爷来了，你们最好赶紧跪下认错，不然等会儿想跪都没机会了。”一个马仔跟着叫嚣。 袁炳背着手，气场强大的打量着朱慈烺：“小子啊，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在桂馨堂闹事，就已经闯大祸了。” “输了不认账，还打伤我的人，那可是死罪。” “我命令你，马上把人放了，跪下磕三个响头，我还能饶了你。” “不然，你老家临安的人也一个别想跑。”袁炳恶狠狠的看过来。 他这话，已让朱慈烺动了杀心。 “噢，按照你这么说，是要杀我们几个了？” “你们桂馨堂的人出老千，坑骗本少四十万银元，就算你同意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想要我放了他可以，假一赔三，你赔偿我三倍，120万银元，咱井水不犯河水，两不相欠。” “要是不然，我先弄死他，然后烧了你的桂馨堂。” 袁炳终于是被他激怒了：“不知死活，来啊，给我打，打死了由炳爷给你们兜着着！！” 身后那些人，全都练过拳脚的。 袁炳一声令下，这些人就要全部扑上来。 “放肆！！”刘金堂怒吼一声，正要上去迎战。 突然，朱慈烺身形一闪。 袁炳只感觉脖子一阵冰凉，然后就发现，朱慈烺怎么来到了身边，还用小飞刀抵他脖颈上。 “让你的人全都滚出去，不然，我先捅破了你的喉咙！！” ‘快点！！”朱慈烺怒吼，拿刀的手用了一压。 锋利的刀刃压在动脉上，脖子被压出了一条淡淡的血痕。鲜血已在慢慢流出来了 “你，你敢！！”袁炳被刀抵住脖子，吓得浑身一阵激灵，但他还是希望以气势将对方镇住。 不料，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 “啪！！” “我有什么不敢，你再吼一个试试。” “让他们全都滚出去，不让，老子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滚！！”朱慈烺大手一挥，竟然又发出了两把飞刀，击中了两个马仔的大腿。 又快又狠。 马仔啊的一声， 现场全都安静了。 遇到了狠人呐。 “快，快都出去。好汉，不要动手，银子我们不要了，那些东西，您都带走，我们保证不报官。”袁炳马上就怂了。 眼底却闪烁着杀机。 只要对方放了他，等会儿，定要让他们横尸当场。 …… 第241章 最残忍的方法 袁炳大骂田掌柜是蠢货，这伙人肯定是来劫道的。 他们的存票也有可能是假的。 其实他猜对了。 朱慈烺的存票就是假的。 只不过堂堂中枢银行的股东拿出的假存票，别人看不出来。 “一堆破烂玩意儿，我不要，假一赔三，要是不能拿到一百二十万，你就完了。”朱慈烺冷笑。 那些马仔见状，也只能不情不愿的退出去，几个受伤的还被抬下去找大夫疗伤。 等他们全都出去后，周迪安去把门关上，拴起来。 朱慈烺将田掌柜的蒙在头上的衣服撩开。 人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 汪永洪将茶水倒在他脸上，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连忙查看自己的脖子，发现没事，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炳，炳爷！！” 袁炳这时候哪里顾得上他。 “好汉，我们赌坊都是正经做生意，怎，怎么可能出老千，您肯定误会了。” “袁老板，你的人已经签字画押了，田掌柜自己也已承认了，出老千赢我四十万银元，还要让人将我我们活埋，心真大呐。” 袁炳看了田掌柜一眼，无奈的解释：“好汉，都是手下人不会办事，您，您息怒，我，我一定给您个交代，但是一百二十万银元，就算将整个桂馨堂卖了，也拿不出来啊！！” 朱慈烺一脸的恶毒：“袁老板，我不管你是谁，今天要是不赔钱，就算你把当今皇上喊来，我也不会善罢干休。” “我将家底都赌上了，你们还出老千，这是人干的事吗。说。钱，你们到底赔还是不赔？” “赔，我赔你十万银元可以吗？”袁炳以为落在一群亡命徒手上，只想早点脱身。 等脱险后，马上报官，剿灭他们。 连同他们带来的四十万存票，也全部收过来，如果是真的，那就发财了。 “十万，你想屁吃呢，老子跟你赌四十万，你赔我十万？这是哪门子道理。” “一百二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给还是不给！！” “田掌柜，你给我将角落里那个痰盂拿过来。”朱慈烺用小刀给田掌柜比划了一下。 “啊！！”田掌柜愣了一下，不知所措。 “你想死吗？”朱慈烺用小刀在他脖颈上划了划。 “好，好，我去拿！！”田掌柜一个激灵。 简直是个恶魔啊。 “田掌柜啊，我能在十丈之内取人性命，最好别逃跑。”朱慈烺提醒。 田掌柜连忙点头称是，他是真的怕了。 赶紧把痰盂拿过来放下。 “袁老爷，这是田掌柜招供的，你看看，出老千都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钱你到底赔还是不赔。”朱慈烺将口供拿过来给袁炳看了一眼。 对，只是看了一眼。 袁炳看到了田掌柜的名字，心里将田掌柜祖宗十八代数了一遍。 “赔，我赔，好汉，愿赌服输，我赔您四十万好不好，您放了我，我马上给钱。”袁炳只想脱身。 只要这些人还在城里，他就有把握将存票拿回来。 “四十万不行，我说了一百二十万，一个子都不能少，到底给还是不给。” “马上拿钱，不然，我们真的要杀人。”朱慈烺怒吼一声。 吓了袁炳一跳。 “好汉，可是我袁家真的没那么多银子啊，要不，我将桂馨堂抵押给您好不好，这家桂馨堂最少价值八十万，那个箱子里，还有三十多万。”袁炳讨好的口吻，跟刚才进来时的嚣张气焰，判若两人。 “一个破青楼你还想抵八十万，我实话告诉你，这个破青楼在我眼里，只值五千银元，不过，我可以笑纳！！” “但是，剩下的119万五千，一个子都不能少。” 古代青楼营业范围不仅限于男女之间那点事，还包括陪酒喝茶诗词，才艺表演，陪伴出游等等，一名头牌女子赎身有时候要花大几千两。 桂馨堂还有会员制，一年会员费用高达三千两。 有钱人家的老爷，走南闯北的富商，都是这里的常客。 京城一些勋贵，像周奎他们，要是不在桂馨堂办个会员，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皇亲国戚。 作为京城最大的青楼，桂馨堂一年最少能赚十几二十万两银子，再加上赌坊的生意，一年估计能盈利三四十万。 袁炳开价八十万确实太贵了，但朱慈烺比他更黑，只还价五千。 “啊，这，这怎么可能，我这家桂馨堂一年盈利好几十万，您做好了一年就能回本。”袁炳不干了。 价值五千，是在侮辱他。 “袁老板，你见过割腕自杀的人，手腕流血是什么样子的吗？”朱慈烺语出惊人。 袁炳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 “我也没见过，不过今天我想看一下。”他毫无征兆的将袁炳的手拉过来。 次啦，一刀下去。 袁炳的手腕鲜血血就流出来，滴滴答答落在痰盂里面。 “啊，你，你要干什么。”袁炳吓的发抖，质问。 “袁老板，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只想看看割腕自杀的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不会怪我吧。”朱慈烺用刀抵在他喉咙上。 “不要动，我手抖，你动一下，小心刀子扎进喉咙。” “田掌柜，你过来，将他的手绑起来。”朱慈烺示意田掌柜将袁炳的手绑在椅子上。 “啊，噢，好， 好！！”田掌柜知道，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正常人，而是个疯子，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给他一飞刀的疯子。 赶紧点头哈腰。 “对，对不住了，炳爷！！” 袁炳绝望的看着朱慈烺，哭腔喊；“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桂馨堂，五千卖给你，卖给你好不好，快放了我，给我止血。” “要不然，我会死的。”。 “五千卖给我，呵呵，袁老板，你怎么这么黑心啊，就一家青楼还想卖五千，我觉得只价五百。”朱慈烺抿着嘴，眼底闪烁着寒光。 一把小刀，在他手里玩的呲溜的灵活。 袁炳差点没气得昏死过去。 小命被人家捏在手里，敢怒不敢言。 “五，五百，行，五百卖给你，不，我不要银子，送给你好不好，只要你放了我。” 袁炳求饶。 心想，只要放他，马上让官军来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送给我，那可不行，我从来不抢别人东西，更何况，万一你卖给我之后，马上报官，让官军来杀我，岂不是更亏了？” “欠我的一百二十万，没还呢。” “我还是喜欢看你流血的样子。” “我听说，割腕自杀的人，会慢慢头昏眼花，浑身无力，然后陷入昏迷，不知不觉的死去，袁老板，你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这一刻，袁炳从来没这么绝望过。 感觉有些眼花了。 疯子，疯子啊！！ …… 第242章 全都到齐了 田掌柜在边上看着都疼，双腿像是打摆子一样，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这么怕过。 连刘金堂和周迪安几个这一刻都打了个寒颤。 真的是学到了。 放血给罪犯带来的恐惧，比锦衣卫十大酷刑还残忍。 袁炳一把鼻涕一把泪；“好汉，我一个铜钱卖给你好不好，快给我止血，止血啊，求您了。” 原本不头晕，被朱慈烺一说，感觉眼皮子很沉，生怕流血过多就这么死了。 “可是一百二十万，我真的凑不齐啊。” 只希望朱慈烺止血然后放了他。 连报复都没再想了。 “没事，凑不齐，我可以等，等你凑齐了，再止血。”朱慈烺翘起二郎腿，满不在乎吸了一口烟。 田掌柜看都不敢看，也不敢说话，生怕遭到跟袁炳一样的待遇。 “可，可是时间来不及啊，请您给我止血好不好，我马上让人去凑钱。”袁炳颤抖着，瞳孔涣散，凄惨至极。 “你不是没那么多银子吗？怎么现在又能凑齐了。”朱慈烺半眯着眼睛，神色淡然。 袁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有，能，能凑齐，桂馨堂除了袁家外，张家、郭家、薛家、徐家都有占股。” “只要能将他们喊来，就可以凑齐了。” 张家指的是英国公张世泽。 郭家是武定候郭培明。 薛家是阳武侯薛廉。 徐家是永康侯徐锡登。 这几个人，除了武定侯是太祖时期的功勋之后，其他人包括张世泽在内，全都是明成祖朱棣靖难的功臣。 一个个家大业大，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噢，那你快一点，我可以等，但你不能等太久，告诉他们，多带人，就说，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这些个功勋平日里天下无敌，听说有人要扒他的皮，肯定都会变得狂躁。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大明这群功勋，仗着祖宗蒙阴，躺平了两百年，享受着荣华富贵，实际上却没有给大明带来任何好处。 土地兼并是原罪。 要没有朱慈烺穿越，他们早就被李自成搜刮精光，尸体都没地方埋。 哈哈！！ 既然我救了你们，让你们拿点钱怎么了？ 当然，如果有人要对朱慈烺动手，朱慈烺也不介意弄死他。 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 让他们死的有价值点，比枉死在李自成手上更好。 袁炳不知是计，赶紧让田管家安排人去搬救兵，并且叮嘱，先不要报官。 桂馨堂的赌坊，见不得光。 事情闹大了，不仅生意受影响，还有可能引起朝廷的怀疑。 虽然桂馨堂开设赌坊是不公开的秘密，一旦被公开，传到宫里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担心袁炳真的会被整死，朱慈烺拿了根绳子给他绑住，压迫止血。 好在下手恰到好处，伤口不是很深，绑住就不流了。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楼下来了差不多百十号人，全都是张家、郭家、薛家、徐家带来的家丁。 乌泱泱的，浩浩荡荡，一楼大厅被挤得水泄不通。 有人开始清场。 赌客被全部请出去。 关上门。 四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在各自家丁的簇拥下，朝着二楼而来。 “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京城撒野，还扣了袁爷，快滚出来，今天本侯要将他的脖子拧断了。” “滚出来，赶紧放人，要不然，不仅你们走不了，你全家都得遭殃。” “本侯数三个数，再不放人，我们就冲进去了。” 张世泽、郭培明、薛廉等人咆哮着发出最后警告。 “吱呀！” 这个时候，雅间的门开了。 一个十多二十岁的高个少年，带着几个家丁从里面走出来。 这个少年，五官英俊无匹，脸上没有一丝青涩，反而自带气场，锐利的眸光不自觉的给人压迫感。 武定侯郭培明先是一愣，但他们毕竟人多。 加上袁炳的人，最少有一百五十六号人撑腰，压根不怕对方。 “是谁要拧断我的脖子。”朱慈烺厉声质问。 “我，武定侯，郭培明。”一个身高体宽，满脸福相的中年人，用大拇指朝着自己指了指，一脸藐视。 郭培明等人，其实在朝堂上见过朱慈烺。 那时候朱慈烺穿着一身宽大的龙袍，隔得远，只是远远看过几眼。 经过几个月的发育，朱慈烺早已不是刚开始的那个矮个子朱慈烺了。 如今他的身体已长大了超过一米七五。 因为长期去兵营跟士兵训练，肤色黝黑，不是经常待在身边的人压根不认识他。 汪永洪和刘金堂也不经常跟这些人见面。 加上现在的场合，从来没人想过站在对面的是当今皇上。 “还有我，阳武侯，薛廉，我命令你，立即放人，然后跪下磕头谢罪，兴许老爷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否则！！”阳武侯气势如虹，眼底闪烁着残忍。 “否则怎样？”朱慈烺反问。 “否则，将你满门抄斩，年轻人，你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存在吧。” “被你毒打的那位是当今皇上的舅舅，堂堂国舅爷，我薛廉祖上可是跟成祖皇帝靖的功臣，还有这位是英国公张世泽，这一位是永康侯徐锡登。” “今儿，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得被处以极刑，不用他们，本侯一句话就能置你于死地。” “马上，立刻，现在，赶紧放人。”阳武侯薛廉恶狠狠的盯着朱慈烺。 必须让对方主动跪下磕头认错，把人乖乖送出来，才能彰显他武定侯的地位。 周迪安、刘金堂见他们这么猖狂，脸色剧变，想要上前，却又被朱慈烺制止了。 “我要是不放呢，你能拿我怎么样。”朱慈烺冷笑，眼底透着无尽的藐视。 绝对是故意的要激怒对方。 现在说点狠话，已经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等会儿一动手，那就够灭九族了。 哈哈—— “你，不知死活！！”薛廉怒火滔天。 “我就是不知死活，你能拿我怎么样，还有你，你你，敢动手打我吗，打一下，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朱慈烺泼皮无赖骂街一样，以此指了指张世泽、郭培明、徐锡登几个。 还竖了个中指。 “打，给我打，打死他！！” 张世泽也按耐不住了。 徐锡登、薛廉、郭培明先后招呼自己的家丁，冲上去。 这回，朱慈烺站着没动。 轰，有人一脚将他踢倒，轰隆！！ 脑袋在后面门槛上磕了一下，周迪安和刘金堂等人连忙抄起板凳挡在前面。 朱慈烺趁机在额头上擦破点皮，将袁炳的血抹在脸上。 哈哈哈—— 殴打皇上。 你们摊上大事了。 …… 第243章 争先邀功 二楼一片混乱。 刘金堂他们虽然都是猛士，但张世泽他们的那些家丁毕竟人多，面对一百多号人还是招架不住。 很快刘金堂他们身上，脸上相继挨了好几下。 周迪安的脑袋开瓢，头破血流。 “打，往死里打！！” 武定侯郭培明精神大振，跳起来站在桌子上指挥战斗。 狗比崽子。 出言不逊，挑衅朝廷勋贵，都得死。 轰隆！！ 突然这个时候，楼下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高时明带着几十个番子冲进来。 外面还有好几百黑虎军举着火把，将桂馨堂围的水泄不通。 “住手，快都给我住手，谁敢闹事，格杀勿论！” 一声怒吼。 楼上的人猛然一愣，看到东厂的人来了，全都不敢在动，那些家丁纷纷退了回来。 刘金堂和王昌武也赶紧后到雅间里面。 楼下的人赶紧让开一条通道。 高时明带着人上了二楼。 看到东厂的人，张世泽和郭培明等人，纷纷倒打一耙。 他们好歹是京城勋贵，东厂的人不帮自己，难道还帮那个临安来的小子？ “高公公，您来的正好，这几个人闹事，还打伤了袁国舅，快将他们抓起来。”张世泽指着满脸是血的朱慈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受伤了？ 哈哈，受伤了一样得死。 “对，快抓起来，这些人太无法无天了，说不定他们是李自成派来的探子，要我说直接将他们就地正法了。”阳武侯薛廉怒斥，杀机毕露。 本以为，高时明会向着他们。 谁聊，高时明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原来是英国公，阳武侯啊，我们刚刚接到举报，这里有人聚众谋反。” “来啊，将所有人带带回东厂衙门审问。” “蹲下，所有人蹲下，双手抱头！”楼下的几个领班太监，怒吼。 那些家丁全都懵了。 “公公，这里是桂馨堂，怎么会有人谋反呢，您是不是弄错了。”张世泽脸色瞬间变得僵硬，一脸懵逼。 “是啊，公公，刚才那几个不长眼的闹事，还打伤了袁国舅，我们只是来看看。”薛廉和徐锡登顿时慌了，连忙解释。 当今皇帝可不是崇祯。 这顶帽子扣在谁脑袋上，都不会舒服，更何况，桂馨堂赌坊本就见不得人。 事情闹大，对谁都不好。 “呵呵，几位侯爷，咱家今晚负责这一带的安全，聚众谋反可是要掉脑袋都，既然有人举报，咱家要是不管，到时候真出了事，掉脑袋可是咱家。” “他们伤了袁国舅，肯定也跑不了，来啊，全都一起带回去。” “胆敢反抗者，不管他是谁，格杀勿论，出了事，咱家一力承担。”高时明笑呵呵的脸，瞬间闪烁着寒光。 “是，蹲下，抱头。”几十个番子拿着刀怒吼。 张世泽他们那些家丁，仗着人多，却不敢在全副武装的东厂番子面前撒野。 谁都怕万一对方真的一刀砍下来，小命不保。 张世泽几个，无奈之下，也只能跟着一起下楼。 外面的黑虎军进来，协助抓人。 高时明将二楼的人全部带下去，来到雅间里面，看了一眼皇上，吓了一跳。 朱慈烺随后朝他使了个没事的眼神，高时明这才放心，然后朝里面吼了一声： “看什么看，里面的人，全部带走！” 大街上已戒严。 朱慈烺和张世泽等人，一百多人全部押往东厂衙门。 东厂衙门距离桂馨堂大约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张世泽他们走不了那么远。 高时明就给他们喊来了黄包车。 能让百姓多赚点银子，也是好的。 到了东厂衙门，高时明装模作样的问了一下情况。 “公公，事情就是这样的，那个姓唐胆绑架国舅，我们真的只是来助拳的。” 张世泽等人在来的时候就已经对好了口供，将责任全部推到了那个“姓唐”的少年身上。 高时明轻笑：“张国公，武定侯，袁国舅，咱家接到的举报可不是这样的，你们一百多人聚集，就为了打他们六个人，不符合逻辑吧？” 问话时，旁边有太监在一旁记录。 徐锡登几个连忙解释：“公公，您有所不知，那几个人都是练家子，袁国舅的家丁有十几个人都伤在他手上，这才让我们带着家丁去帮忙。” “这不是因为最近在打仗，将士们都累坏了，我们也是为了不劳烦官府。” “噢，那你们这么多人，打赢了没有。”高时明眼底闪过一抹精明之色。 “他们虽然是练家子，有两下子，岂能是我们这么多人的对手，咱虽说没上过战场，但祖上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几个贼子岂能在我等围攻之下脱身。要不是公公您来了，兴许今儿就直接将几个打死了。” 阳武侯薛廉丝毫不觉得，打死个人有什么事，对方还用刀划伤袁国舅呢。 死罪之人，被打死也不冤。 高时明故作惊讶：“噢，这么说，咱家还得替皇上表扬你们了。咱家也是出于职责所在，你们谁的人动了手，可以跟咱家说说吗？” 听说这件事还要告诉皇上，张世泽几个就来劲了。 “公公，我张府的人最先动手……” “还有我薛府，那个领头的贼子，就是被我一拳打倒的。” “我也踹了一脚。” “我也趁乱上去，打了一拳，那人满脸是血，差点就要求饶了。” 他们为了争抢功劳，没动手的都说成动手了，有鼻子有眼，恨不得将当时的情况还原一遍。 殊不知，他们全部跳进了高时明挖的坑里面。 “噢，看来诸位身手都不错啊，平日没少操练吧。”高时明笑呵呵的点头。 “那是，我张家祖上传下来的那套刀法，咱是练的虎虎生风，要是闯贼再来，咱一定提刀上阵杀敌。” “我薛家枪枪法，可是得到了成祖爷亲口夸赞的，虽说传到我这一代许久没上阵杀敌了，但是我对付那个姓唐贼子的那一招就是从薛家枪里头演化而来。” “……” “……” 徐锡登、郭培明几个为了好好表现，纷纷表示自己很能打。 丝毫没察觉跳进了火坑。 …… 第244章 全部栽了 “好，好好，这么说，薛侯爷打了一拳，张国公踢了一脚，徐侯爷和郭侯爷也踢了两脚，对吗？”高时明做最后的确认，一旁的领班太监将口供全部整理下来了。 张世泽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高时明：“咱家也觉得，诸位的身手了得，事情经过，咱家已记录好了，还请诸位按上手印咱家就交给皇上了。” 让领班太监将写好的口供拿过来。 张世泽等人丝毫没有怀疑，赶紧将手印摁在自己名字边上。 领班太监看着录好的口供满意的点头。 “高公公，您看，事情都办好了，现在也这么晚了，我们也得回去了，那几个罪犯，刚刚抢了桂馨堂的银元存票，还请您帮我们把钱拿回来。” 袁炳已经包扎止血，气色好多了。 “呵呵，好，好说，不过，诸位，可知道，你们打的是谁吗？”高时明皮笑肉不笑，眼底闪烁着幸灾乐祸。 刚才有多嚣张，等会就会有多狼狈。 哈哈哈…… “公公，那人自称临安唐家的公子，不过，依我看不像，他肯定是闯贼派来的探子。” 袁炳对朱慈烺恨的咬牙切齿，若不是高时明坏了好事，今天就让对方横尸当场。 “呵呵，那个人的身份已经弄清楚了，他可不是唐家公子，更不是闯贼的探子，咱家带你们去见一见他吧。” “他也想见一见你们！！” “请！！”高时明做个请的手势。 袁炳等人面面相觑。 不过还是跟了过去。 然后他们发现，高时明并不是带他们去监狱，而是前往东厂衙门的官厅。 到了官厅外，高时明说，人就在里面。 袁炳没多想，跟着走进去，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一个身穿黄袍的之人，坐于主位上。 只是那人脑袋被白色纱布裹成了粽子，额头上还有深深的血迹，只露出两颗眼珠子，俨然身负重伤的样子。 汪永洪、刘金堂、王昌武等人全都换上了官服，并且身上都缠着纱布，看样子伤的不轻。 “皇，皇上，臣见过皇上！！” 袁炳脑袋轰隆一声，嗡嗡作响。 皇帝怎么受伤了。 心里立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张世泽、徐锡登等人全都睁大眼睛，连忙跪下拜见。 郭培明跪在地上，朝高时明看过来，你不是带我来看那个唐少爷的吗？ 怎么皇帝会在这里。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群脸上泛着寒光的锦衣卫从外面冲进来，在官厅内排成两排，给郭培明等人形成了极强的压迫。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吓了张世泽等人一跳。 “袁炳，张世泽，你们还认得朕吗？” 朱慈烺呵斥一声。 张世泽和袁炳等人系脑袋里轰隆一声，宛如晴天霹雳，吓得急忙跪倒在地。 “皇，皇上，您，您是那个唐少爷？”张世泽震惊的看着朱慈烺，浑身发抖，脑袋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他就是再傻，也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也想不通，这种事为什么会让自己摊上。 徐锡登、薛廉、郭培明几个这会儿全都睁大眼睛，神色不安。 合着，从头到尾，他们遇到的人是当今皇上。 “大胆袁炳，张世泽、郭培明，你们好大的狗胆啊，竟然聚众行刺皇上，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的。”高时明也不啰嗦，直接一顶行刺的大帽子扣上去。 张世泽等人这会儿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要命的是，刚才他们还亲口承认打了皇上。 死罪！！ 妥妥的死罪啊！！ 芭比q了。 “饶命，皇上，臣，臣真的不知皇上驾到，要是知道，借臣一百胆也不敢啊！！”袁炳欲哭无泪。 戏剧性的变化，让他现在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大胆袁炳，陛下微服私访，你们出老千坑骗不成，还聚众谋害，该当何罪。” 汪永洪神色冷厉：“张国公，你家祖上受皇恩蒙阴两百年，今儿，你可蹦跶的老高啊。” “还有你武定侯郭培明、阳武侯薛廉、永康侯徐锡登，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仗着祖上那点功勋，竟然当众谋害皇上，要不是咱家及时赶到，你们就弑君成功了。” “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还是你们也跟朱纯臣一样，投靠了闯贼。” 行刺皇上的罪名换成谁都接不住。 “皇上，臣，臣死罪，请您开恩呐，方才臣真不知道是您啊，开恩呐！！” 天都塌了。 袁炳怀疑自己真的活到头了。 怎么会这样。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朱慈烺的圈套。 可偏偏，这件事似乎无解。 如同汪永洪说的那样，皇帝微服私访。 可人家微服私访也不能对皇帝动手啊。 “皇上，请您原谅臣的无知之罪吧，是袁国舅让我们来的，要知道是您，打死臣也不敢啊。” 张世泽、郭培明、薛廉、徐锡登赶紧将袁炳推出来做挡箭牌。 天杀的，刚才抢着立功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现在怎么就把给卖了。 袁炳有一种被架在火上烤打感觉，欲哭无泪。 “你们都给朕闭嘴。” 朱慈烺怒吼，背着手站起来：“袁炳，张世泽，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的供词，谁踢了几脚，谁打了两拳，都在上面。” “你们这帮逆贼，胆大包天啊。” “朝廷明令禁止聚众赌博，昨天，朕接到密报，桂馨堂后院暗藏聚众赌博窝点，出老千害国害民，于是朕带着人微服私访，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更恶劣的是，被朕当众拆穿后，你们还试图谋财害命，将朕毒打成重伤。” “你们说说，此等祸国殃民之人，该如何处罚。” 汪永洪上前，公鸭声喊：“聚众谋反，重伤皇上，蔑视天威者，杀无赦。” 最后四个字，分量十足，令人瑟瑟发抖。 张世泽等人追悔莫及。 更要命的是，他们还签字画押，承认了对皇帝施暴。 老天爷啊。 这可怎么办啊。 谁都明白这是朱慈烺给他们做的局。 可那又怎么样？ 打伤皇上，那可是诛灭九族的死罪。 谁敢保他们？ …… 第245章 仅仅是开始 相比张世泽、袁炳等人的绝望，朱慈烺却差点没狂笑出来。 这骚操作。 堪称史上最成功的碰瓷，没有之一。 足以载入史册。 张世泽等人纷纷喊冤。 朱慈烺呵斥：“喊冤，你们真的冤吗？要不是高时明及时赶到，朕就被你们打死了。” “高时明救的不是朕，而是你们。明天的大唐报头版或许就该写上，英国公张世泽、袁国舅、阳武侯薛廉、武定侯郭培明、永康侯徐锡登，聚众将皇帝殴打至死，无法无天，人神共愤。当判处诛灭九族，立即执行！！” 你们冤吗？ 杀了你们才大快人心。 舆论掌握在朕的手里 杀了你们，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朕滥用私权。 “皇上饶命，饶命啊，臣愿意给您赔偿，请您饶了臣一家死罪啊！！” 袁炳这会儿真的是绝望。 小命就捏在朱慈烺手里。 杀了他们还真没人能说什么。 如果这件事通报给都察院，那些御史还不知道该怎么喷他们。 张世泽和薛廉几个，全都像是吃了死老鼠似的，脸色苍白。 好； 求饶就好。 该说正事了。 朱慈烺：“饶了你们，哼，那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背着手，锐利的眼神扫过全场，来到了张世泽等人面前。 “张世泽，朕问你，朕堂堂正正的跟田掌柜赌一把，却被朕当众抓获出千作弊，假一赔三，这没有问题吧。” 事情到最后，还得拿钱来解决问题。 朱慈烺其实可以一道圣旨，将袁国舅等人全部诛灭。 但朱慈烺的目的是钱，而不是杀人。 想要振兴京城的经济，这些人也是主力军，不能把士大夫阶层全部消灭了。 留着，做个广告宣传，利大于弊。 “没，没问题，出老千的行为可耻，理应赔偿。”张世泽这会儿恨不得将田掌柜拉过来几脚踹死他。 什么人不好招惹，非得招惹到皇帝身上。 他却没想过，田掌柜这些年干了多少缺德事，让张家跟着分了多少银子。 薛廉和徐锡登也赶紧说，应该假一赔三。 朱慈烺抽了一口烟：“好，朕一共被坑了四十万银元，按照假一赔三的方案，你们应该赔朕一百二十万。” “朕不管你们在桂馨堂占了多少股份，这笔银子由你们五家平摊，有没有异议？” 汪永洪开始在一旁神助攻：“皇上，不能就这么算了，要奴婢说，非得假一赔十不可。” “他们触犯朝廷律令，不知害了多少人，听说几年前就一户姓柳的富商就被逼的家破人亡。” 汪永洪的话，让所有人都在哆嗦。 “皇上，臣没有异议，假一赔三应该，应该的，臣愿意赔钱。”袁炳连忙答应。 桂馨堂他占大股，张世泽和薛廉等人每个人才占了一成。 五个人分摊，对他有利。 但这个时候，皇上提出私了，谁还敢说个不字。 120万，每家分摊25万，对于他们来说，还是能承受的。 赶紧答应啊，不然按照汪永洪的建议，要赔四百万，分摊到个人得八十万，那都得倾家荡产。 今天这事，摊上了，不脱层皮也不可能了结 好。 朱慈烺马上让汪永洪拿了个东西出来，让他签字画押。 “皇，皇上，天这么晚了，臣的家人还等着臣回去吃晚饭呢，我，我们可以走了吗？等臣回去马上派人将银子送来。”袁炳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只想赶紧了结此事，回去睡一觉，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张世泽和薛廉几个也只能自认倒霉。 好在桂馨堂一年他们最少也能分到五六万，算下来，这些年赚的钱也超过二十五万了。 等这件事了结，他决定一起逼宫袁炳多要点股份补偿。 “回去吃饭？” “袁国舅，朕和外面三百弟兄，都没有吃饭，难道你想请我们大家都去你国舅府吃吗？” 袁炳愣了一下，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朱慈烺找了个位子坐下来，双脚搭在桌子上：“诸位，刚才赔的银子，只是对于桂馨堂出老千的合理赔偿。” “你们谋害朕，将朕和锦衣卫刘佥事，还有朕的掌印太监，近卫军卫队长打伤的账，朕还没跟你们算呢。” “啊！皇，皇上，开恩呐！！”张世泽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明知道中了朱慈烺的圈套，也不敢怼。 人家证据确凿，谁敢怼，皇帝反手就能将他们灭了。 “开恩！张国公，你言重了，朕向来不会滥用死刑，更不会滥杀无辜，此事，若真的按照国法办，恐怕又有几百条鲜活的生命被杀。” “你让朕于心何忍呢。” “这样，朕给你们一次私了的机会。一家赔偿五万医疗费和外加五万精神损失费。” “你们看，怎么样？” 朱慈烺锐利的眼神落在袁炳身上。 汪永洪该出手时就出手：“袁国舅，不是咱家说你们，这件事，你们完全够得上抄家灭门，皇上可不是为了你们的银子，要的只是你们认罪的态度。” “若是不答应，到时候交给东厂和锦衣卫全权办理，你们的财产还不得全部充公上缴国库？” “想想你们的妻女，孩子，父母，跟着一起遭罪，还是皇上宅心仁厚，不愿意多流血。要是让曹正回来，会怎么处理，咱家也说不准。” 句句在理。 要的不是钱，只是一个态度。 钱也要，面子也要。 最后还将曹正那个活阎王抬出来。 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哈哈…… “中，臣愿意给。”张世泽听见曹正的名字，心里一哆嗦。 这段时间，他没少听曹正的英雄事迹，真心不敢招惹那厮。 还是赔钱比较稳妥。 殴打皇帝这么大的事，他们真的干了。 要是交给曹正，先得脱层皮，然后才是抄家问斩。 赔十万两，这回应该可以了吧。 “臣也愿意。” “臣也愿意！！” 汪永洪赶紧拿供词过来，让他们签字画押。 五十万，加上假一赔三的一百二十万，总共一百七十万到手。 汪永洪和刘金堂等人内心高呼万岁。 尤其是周迪安，恨不得跪倒在朱慈烺脚下，五体投地的亲吻他的足背。 你们看中他的赌资，他看中你们的家产。 这才是真正的碰瓷之王啊。 袁炳等人签字画押，一个个犹如刚死了爹娘似的，无精打采，满脸的沮丧。 “皇，皇上，臣等可以告退了吗？” 心情虽然很沉重，但毕竟没有再为难他们，袁炳还是松了一口气。 张世泽和薛廉几个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准备等皇帝允许让他们离开。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开始，而不是结束。 很快朱慈烺又提起了另外件事，让张世泽等人的彻底崩溃。 …… 第246章 田产全部捐出来 “告退，为什么着急告退？” “袁国舅，你们聚众行刺，朕让拿钱消灾已是格外开恩了，难不成，你们让朕一个子没拿到就想一走了之？” “先派人回去，把银子交了。” “另外，曹正汇报，东厂和锦衣卫、户部在执行土地丈量时，遭到袁国舅和张国公府的人强烈阻扰，朕以为，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阻止的行动。” “在抓获的人中，还有阳武侯、武定侯、永康候的家丁，你们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交代啊？” 朱慈烺神色淡然，眼神犀利，丝毫没有罢手的样子。 “啊！皇，皇上，臣从来没有让人去阻碍东厂办事，臣也不敢啊。” “皇上，肯定有人污蔑臣，丈量土地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臣也是支持的。” “臣冤枉啊，皇上，就是借臣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阻扰东厂和锦衣卫办事，请您明察啊！！” 张世泽、袁炳等人纷纷喊冤。 但实际上，他们并不冤。 曹正提交的报告中，张家、袁炳不仅阻止了家丁联合对抗，还想煽动佃农闹事。 只因朱慈烺利用大唐报，剧院，说书先生宣传的好。 朝廷减免了大部分田税，还说丈量土地后多出来的无主之地要分给百姓。 暗中闹事的人很快就被人给检举，曹正立即带兵抓人，杀了好几批，都老实了。 张世泽等人以为朱慈烺不知道是他们在背后捣鬼。 “袁国舅，朕很想给你们一个认错的机会，但是如果你们咬死没有这么做的话，等会儿，朕将人证带上来，那你们又多了一条欺君之罪。” “你们以为当时那些人，都杀完了吗？” “好好想想，到底是承认呢还是装糊涂？” “袁国舅，你家有一个叫袁鹏的人对吧，他可是全都招了，你准备好了让他上来对峙吗？” 当初袁鹏确实有煽动佃农的举动，只不过被曹正给杀了。 不仅是袁家，张家、薛家都有人在背后运作，为了震慑地主阶层，曹正将这些人全部砍头示众。 因为曹正他们拿着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也没想那么多。 朱慈烺现在只是在诈他们。 汪永洪：“袁国舅，皇上是想看在袁太妃的份上，给你留条活路，你自己可得珍惜啊。待会儿，一旦将人证带来上，整个程序就得走完，你们的罪名做实了，就算皇上也没办法保你们了。” “还有张国公，你家那个名叫张磊的管事，许久没回来了吧。 “薛侯爷，徐侯爷、郭候爷、你们京郊庄园的人被抓了，难道你们真的不清楚吗？” “上回曹正杀人，只是杀给外人看的，关键人物，都还留着呢。” “皇上即位以来，力战闯贼，整顿朝纲，谁都能看出来，大明的病根在土地，你们几位在大明也算是德高望重的人物，若是你们能主动将土地全部捐出来，那将会名利双收。” “皇上可以允许你们富足，但绝不允许有人利用手中的权势兼并百姓赖以生存的土地。” “二百年来，你们家族的财产膨胀了百倍都不止，这些土地，都是怎么来的，你们自己心里明白。” “就拿你张国公来说，三年前，良乡有一位姓高的地主，你不会忘记了吧。” “还有你，薛侯爷，五年前，薛府在固安从一户姓陆的人手里低价收购了五百亩良田，那户姓陆的人后来在离开京城时遭遇了匪徒袭击，只有女儿还活着，而那个小女儿现在成为了你的小妾对吧。” 汪永洪怒数薛家、徐家、郭家的数宗罪状，吓得他们脸色发青，心情在此坠入谷底。 朱慈烺早就将这些个国公，侯爷家的事情，调查的清清楚楚。 暂时没有动他们而已。 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高时明上前一步：“皇上，还是让奴婢慢慢查吧，不过，在调查期间，只能委屈诸位了。” “咱东厂监狱伙食，还不错，中午吃馒头，晚上吃白米粥，那可是普通老百姓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啧啧！ 老逼登。 是时候让你们享受一下有滋有味的生活了。 “啊，皇上，这，这件事我们真的不知道啊。”张世泽还想抵赖。 “噢，真的不知道吗？张国公，证据确凿，你真的要放弃最后的机会吗？”朱慈烺轻声开口。 “如果是这样，那你犯下的所有罪行，都得公之于众，大唐报的采风使来了吗？” 采风使就是记者。 “回皇上，采风使就在外面。”汪永洪上前。 朱慈烺：“你去问问，明天大唐报的头版是怎么排的。” “皇上，不用问了，刚才采风使说，明儿的头版是张家、袁家、薛家、郭家、徐家行刺皇上，聚众阻扰丈量土地闹事。” “皇上，这些事如果全部报道出去，恐怕！” 刘金堂上前一步：“恳请皇上三思啊，袁家毕竟是太妃的娘家，还有张家、郭家、徐家、薛家祖上都是功勋。” “要不然，就绕他们一回吧。” 假意求情，一个唱红脸，一个长黑脸。 “饶了他们？刘金堂，你还想替他们求情吗？他们做下的事情，人神共愤，每一件都够吵架灭门，你让朕如何饶他们？”朱慈烺质问。 “袁国舅，都这个时候了，你们真的不怕死吗？皇上现在正在推行土改，你们要是将土地捐出来，不仅皇上能息怒，还能成为典型案例，不仅能洗刷罪名，甚至还能名利双收。” “皇上，您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吧。”刘金堂刻意引导。 “对对，皇上，臣愿意将府上的田产捐给朝廷，您看……”张世泽明白，今天落在朱慈烺手上，要是不割肉，肯定没办法全身而退。 只能忍痛将田产捐出。 “张国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这么做让朕毫生为难啊。”朱慈烺假意推辞。 想借此事再炒作一把，为大规模推行土改树立几个楷模，还有就是得顾及崇祯的颜面，毕竟袁太妃以前对自己也不错。 不然，真想杀了他们。 “皇上，张国公祖上是靖难功臣，奴婢斗胆给张国公求个情，朝廷正在改革的节骨眼上，张国公能主动捐出田产，也算是开了个好头，就饶了他吧。” …… 第247章 无法无天了？ “好吧，既然大伴和金堂都为张国公求情，这件事就暂时不提了，等银子和地契到了之后，马上放人。” “朕有些乏了，其他人明日再说吧，起驾回宫！！” 朱慈烺看了薛廉等人一眼，站起来准备撤了。 果然，因为张世泽的妥协，马上形成了雪崩效应。 薛廉、郭培明、徐锡登几个妥协。 “啊，皇上，臣，臣也愿意将田产全部捐出，开恩呐！” “皇上，臣也愿意将田产捐出，饶了我们吧。” 袁炳最后也说愿意将田产全部捐出。 成了，哈哈！！ 高时明暗中调查，薛家、郭家、徐家、张家、袁家家产一点也不比朱纯臣家少。 光是张世泽就在固安、良乡、保定等地，拥有四千多顷土地，一顷等于一百亩。 四千顷就是四十万亩。 他们五家的田产，加起来，总数超过二百万亩。 迄今为止，朱慈烺抄家也才弄了不到四百万，如果加上这五家的田产，将超过八百万亩，加上原本皇家庄园的土地，朱慈烺手上控制的耕地已超过千万亩。 万历年间，张居正丈量土地，北直隶再测的田亩为4930万亩，加上军屯田440万亩，总数大约五千万出头。 普通百姓，小门小户，加上中户、富农大约两千多万亩，朝廷能直接控制的土地大约占北直隶的三分之二还强。 不过，按照朝廷的田税新政，富人阶层也需要按章纳税。 明末崇祯年，北直隶大约有42万户，按照现有的土地，朱慈烺最少能保证贫困百姓每户分二十亩地。 剩下多出来的土地则用来吸引，安置其他地方的人口。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能保证大部分百姓的生计，就算成功了。 先稳定北直隶，再用北直隶的土地稳住一部分外省的百姓，就能慢慢打开局面。 现在主要精力还应该放在军事斗争上。 张世泽等人虽然答应捐出田产，但朱慈烺坚持要看到银子和田契才能放人。 只能委屈他们在这里待一晚了。 至于桂馨堂，袁炳当时为了保命，将桂馨堂以一个铜钱的价格卖给朱慈烺。 在赌坊内双方就签订了协议，从现在起，桂馨堂也转到了汪永洪名下。 那些个家丁跟着袁炳他们的家丁，就没这么幸运了。 刘金堂要将这些人全部充军。 张世泽和薛廉等人被带下去，在屏风后面躲了将近一个时辰到方岳贡，一脸的振奋走出来。 “皇上，这，这就成了吗？他们真的甘愿将田产交出来。”方岳贡脸上闪烁着难以置信之色，到现在他还晕乎乎的，以为自己在梦游。 “方爱卿，此言差矣，张世泽、袁炳等人，愿为朝廷分忧，人家是主动捐出来的。” “朕以德服人，从不强迫大臣做不愿意干的事。” 朱慈烺背着手，朝着外面走出去。 “对对对，皇上以德服人，哈哈哈，老臣可是听清楚了，这笔银子一共有一百七十万，您又收了桂馨堂，要不银子咱二一添作五。”方岳贡连忙换个话题。 “滚，老东西，银子朕还没拿到呢，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朱慈烺呵斥。 “不不不，皇上您说错了，老臣只是脸大，皮厚，反正我不管，这笔银子，您一定要分点出来。” “成成成，等拿到了，分你五十万，烦死了。”朱慈烺骂骂咧咧的上了皇包车。 “谢，谢皇上，您慢走！！”方岳贡哼着小曲，挥手，等朱慈烺的车消失在视线，这才打道回府。 “爱恨就在一瞬间 ，举杯对月情似天……” 朱慈烺写的贵妃醉酒，在剧院演出后，许多人开始传唱。 王昌武和汪永洪护着朱慈烺回皇城。 宫门外，小卓子还在等他们。 “皇，皇上，您，您是皇上。” 朱慈烺头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两颗眼珠子，白色的绷带上还有未干枯的血迹，要不是一身龙袍，小卓子还认不出来。 “小卓子，皇上难道还有假吗，咋咋呼呼的，发生什么事了。”汪永洪问。 小卓子看着皇帝额头的血迹都感觉疼：“小卓子见过皇上，汪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 “要不小的去传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朕先回宫吧，小卓子，你有什么事吗？”朱慈烺追问。 “有，有事。” 小卓子连忙点头：“刚才袁国丈和张老国公，薛老侯爷、郭老太君还有徐老太爷一齐进宫，去了养心殿。” “袁太妃也被喊过去了，奴婢让人去打听了一下，好像是要告您的状。” 小卓子看着皇帝的伤都觉得疼。 汪永洪打抱不平：“哼，袁国丈和薛老太爷他们太过分了，皇上，要不咱现在一起面见太上皇，将事情说清楚。” “呵！大伴，这点小事，何必让咱亲自出马？正好，现在还不是太晚，朕也有许久没去见过母后了吧。”朱慈烺咧嘴一笑。 母后看到自己被“打”成这副样子，会不会护犊子呢。 哈哈…… “对了，小卓子，朕这里有一盒胭脂，是商社研制的新品，你去拿给懿安太后。” “是！！”小卓子人精似的，怎会不明白朱慈烺的用意。 拿着胭脂盒，小跑着离开了。 朱慈烺在汪永洪的陪同下一路前往坤宁宫。 周太后这段时间，带着宫女们给新兵缝制衣服鞋袜，累了一天，她也准备睡下了。 得知儿子来看望她，非常高兴的让宫女将朱慈烺迎进来。 不料，宫女看到朱慈烺的样子后，吓得小脸都黑了。 赶紧将此事告知周太后。 周太后得知皇帝遇刺受伤，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等朱慈烺进来一看，头都被捆的像粽子一样，额头还有猩红的血迹，心都快碎了。 “无法无天，光天化日之下，胆敢行刺皇上。汪公公，刺客抓住了，抓住了一定要将他们诛灭九族。”周皇后平日里温文雅尔，对宫女都从来不会说一句重话。 现在护犊子心切，眼底竟然闪烁着杀机。 “抓，抓住了，今天，奴婢和皇上微服私访——”汪洪永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 第248章 两宫太后 当然，他们只是接到举报有人聚众赌博，并且将当时发生冲突的时，按照供词上，朱慈烺挨了多少打都说了一遍。 “袁国舅，张国公，没有王法了，哪怕他们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如此猖狂啊！！” 周太后横眉冷对，漂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寒光…… “太后息怒，孩儿受点委屈也没什么，好在张家、袁家答应赔偿汤药费，并且将田产全部捐给朝廷支持改革，既然能这样，那就原谅他们吧。”朱慈烺开始装好人，为张家、袁家开脱。 “皇儿为了朝廷，为了朱家的江山，竟然还要吃这种苦，都怪母后，当初没有劝阻你父皇，才将这副烂摊子丢给你。”周太后热泪盈盈。 心中责备自己和崇祯，没能力处理好大明的国事，导致情况恶化。 否则，怎会让皇儿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委屈。 “萱儿，去，让太医来给皇上换药！！” 周太后心疼的看着儿子，将宫女喊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宫女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太后，皇上，袁国丈和张老国公还有郭老太君他们去养心殿告状，袁太妃也被喊过去了，太上皇很生气，说要让皇上过去解释。” 啧啧！！ 朱慈烺和汪永洪对视了一眼，没等他们说话，周太后脸色骤然僵住了。 她温婉善良，却非软弱可欺。 “哼，袁国丈，张之极，既然你们要倚老卖老，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皇儿，走，别怕，跟母后一起去看看，他不来找我们，我们还得去找他们呢。” 周太后一肚子火，带着朱慈烺几个移架养心殿。 养心殿； 崇祯最近几个月，没管朝中之事，每天闲得“旦疼”，不是游湖就是逗鸟，气色好了许多。 此时他正坐在大椅上一脸的肃然。 几个老家伙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自家的遭遇。 “太上皇，您可替老臣做主啊，老臣向来本本分分，恪守国法，没想到，老臣竟遭此灭顶之灾，大明朝没有这么干事的啊。” “皇上，您看这是我儿在监狱中写的，说是要赔偿三十五万两银子和捐出所有田产，他肯定受到胁迫了，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大明朝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啊，皇上，臣恳请您回朝主政啊，再这么下去国将不国。” “呜呜呜！！”郭老太君哭的最伤心。 张之极和徐老太爷等人也都跟着卖惨。 高起潜将张世泽他们写字条拿给皇帝，内心震怒。 “逆子，他到底要干什么，小潜子啊，派去传话的人怎么还没回来。”崇祯内心窝火。 纯粹是瞎胡闹。 曹正在北直隶丈量土地时，制造的多起血腥事件早就传到崇祯耳朵里。 张家、薛家、袁家、田家半个月前就来告过状。 因为丈量土地也是崇祯想做，但没有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也没有责备朱慈烺。 但今天直接夺取这些个国舅、国公的家产，那就太过分了。 没有这些人的鼎力支持，大明朝国将不国。 只是崇祯没有想过，正是因为这些个功勋之后，皇亲国戚才导致大明资产极度集中，酿成民变。 如果当时崇祯能看清这一点，心狠一点，明朝也不会亡。 恰恰是因为他又当又立，才导致基石崩塌。 “回皇上，派去传话的人还没回来，不过只要太子回来，就会有消息。”高起潜一直称朱慈烺为太子。 “太上皇，我的孙儿还在东厂大牢里羁押呢，这孩子从来没在外头过夜，没想到，第一晚竟然得在监狱度过，恳请太上皇下旨，让东厂先把人放出来吧。” “太上皇，郭老太君说的对，他们都是堂堂一家之主，可不能凭空遭此牢狱之灾啊！！” “太上皇，老臣给您磕头了，皇上，他这么做，真的是践踏国本。” 一群老头老太太，专挑对自己有利的说，至于张世泽他们所作所为，只字不提。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话太监喊了一嗓子。 “太后驾到，皇上驾到！！” 薛老侯爷和郭老太君等人终于等来了正主。 只要崇祯说句话，马上就可以放人。 然而下一秒，当他们看到满头被缠着绷带的朱慈烺和皇太后走进来时，瞠目结舌。 全都傻眼了。 “郭老太君，袁国丈，薛老侯爷，张老国公，你们说的可轻巧啊，今天我皇儿接到举报，桂馨堂有人赌博便微服私访，假意试探，桂馨堂出老千，被抓了个正着。” “袁炳便喊来张世泽集结两百多人，围攻皇上，你们看看，人被打成这个样子，你们不是打人，是聚众谋反。” “要不是我儿宅心仁厚，答应让张世泽等人悔过，哪里还用得着你们赔银子，只需下令，抄家问斩，这银子不都有了吗？” “太上皇，你不是要召见皇上吗？现在他来了，你们都好好看看，当时桂馨堂不仅皇儿去了，还有锦衣卫指挥佥事刘金堂、亲兵卫队队长王昌武等人，在东厂衙门关押的一百多你们五家的家丁，都可以作证。” “汪公公，本宫问你，聚众行刺者，该当何罪！！”周太后锐利的眼神朝着众人看了一眼。 你们可以欺我，但绝不能欺负我的皇儿。 “依大明律令，行刺皇上者，无论是他是三公九卿，都得诛灭九族。”汪永洪声似二胡高音。尖锐刺耳。 诛灭九族几个字从汪永洪口中说出，张之极、薛老侯爷、郭老太君等人，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们压根没想到，皇帝也被打伤了。 报讯的人没说啊！ “太后，这，这肯定是误会，我家培明不可能这么糊涂啊，不知能否让他们来这里，问个明白，培明从小知书达理，他肯定不会对皇上大不敬啊！！” 崇祯死要面子，活受罪。 到了这个时候，情况基本明朗了。 朱慈烺被包的严严实实，从表面上看，确实受了伤。 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张世泽等人真敢聚众行刺。 其中定有隐情。 “慈烺，你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崇祯冰冷的眼神朝着朱慈烺看过来。 朱慈烺的头被包成了粽子，崇祯的眼神中却没一丝怜悯。 …… 第249章 针锋相对！！ 这一刻，朱慈烺突然对崇祯产生了极度的厌恶感。 自穿越以来，自己确实迫于无奈冒犯了他。 但自己也从来没有从这人身上感受到一丝父爱。 这个时候，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还要装腔作势，给他们一个交代。 不插手会死吗？ 几乎同一时间，外面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传来。 “懿安太后驾到！！” 一个风华绝代的女人，在两个宫女的陪同下，朝着养心殿走来。 “太上皇，今儿，你这养心殿可真是热闹啊，连郭老太君都来了。” “见过皇伯母！！”朱慈烺抿了抿嘴，张太后也是他请来的救兵，这件事不用他自己出手都能压下去！ “哎呦，慈烺，这这是怎么回事，谁，谁如此大逆不道，抓出来，一定要将其诛灭九族。”张太后听说皇帝被人打伤，还以为只是一点擦伤。 没想到这么严重，心儿都快要碎了。 她几乎是看着朱慈烺长大的，因为自己没有子嗣，张太后将朱慈烺视为己出。 没想到微服私访被人打伤，抓了刺客还要被人倒打一耙。 这是什么道理？ “袁国丈，打人的凶手就是你袁家人吧，太上皇，慈烺怎么说也是大明的皇帝，无论他做了什么事，也不容他人藐视。” “事情我都听说了，袁炳等人，聚众赌博，被皇上抓了正着，之后他们就叫来了张家、徐家和郭家一百多人围攻皇上的人，要不是高时明带人及时赶到，恐怕皇上就被他们打死了。” “皇上宅心仁厚，看在袁太妃和张世泽等人祖上的功勋的份上，放他们一马，要本宫说，此等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有何情分可言，交给东厂审讯，公之于众，明日就推到南门菜市场杀头示众，以正朝纲。” 张太后语风犀利，字字诛心。 连崇祯都脸色大变。 袁国丈哭诉：“太后，这，这怎么是行刺呢，明明是皇上派兵将袁炳以及张世泽他们抓了，还要让张世泽他们没人赔偿三十五万两，这是何道理啊，我大明朝没有这么做的先例啊。” “太后，太上皇，若是这样，我们将无处申冤啊。” 张太后和周太后神色微变，正要说话。 崇祯的目光落在朱慈烺身上，他不知道朱慈烺的伤是真是假，却明白依着朱慈烺的性子，如果对方真的行刺，肯定不可能只是被羁押。 怕是早被就地阵法了。 “慈烺，朕要你亲自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崇祯回过神来，也慢慢恢复了理智。 但今天袁国丈和张之极他们来了，总得有个说法。 朱慈烺的心态也在逐渐发生变化，反将一军：“父皇，孩儿就问你一句，藐视皇权，有组织有预谋的行刺，是不是死罪。” “袁国丈，张老国公，郭老太君，薛老侯爷，徐老太爷，你们都来说说，如果是行刺，是不是弑君谋反，应该诛灭九族！！” 你们回答是还是不是就行了。 如果不是，那你们这些个国公，国丈、侯爷也就做到头了。 如果说是，朱慈烺就反手一个王炸丢出去。 当着崇祯和两宫太后的面，将这几个老东西，抄家问斩。 摊牌了。 懒得和你们啰嗦。 朱慈烺义正言辞，将袁国丈和袁太妃都吓了一跳。 皇上有伤是真的。 依着他们自己对袁炳等人的了解，如果皇帝微服私访，还真有可能聚众打人。 顿时，全都哑巴了，不敢说话。 他们不说。 朱慈烺穷追猛打：“张老国公，你来说说，如果出现上述的情况，那么这些人是不是该死。” 几句话，就让张之极浑身哆嗦。 “啪！”张太后突然一巴掌啪在桌上：“张老国公，本宫敬你们祖上是靖难功臣，但今天你的家人殴打皇上藐视皇权还打倒一耙。” “真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啊，慈烺没有杀你们，是看在袁太妃，看在你们祖上功勋的份上，你们倒好，还敢污蔑皇上。” “慈烺，今天我看这事也用不着藏着掖着了，直接让报社公之于众，到时候，就是皇上不杀你们，也有人要杀你们。” “妹妹，这事儿，咱也不用操心了，等明天报纸见了头条，看看还有谁敢保他们。” 张太后是一点不给崇祯面子了。 “好，姐姐，那我们就告退了。”周太后白了崇祯一眼。 以前她对崇祯又爱又恨。 如今母凭子贵，再也不用受那窝囊气了。 “不，太后，两位太后，老臣，老臣知错了，太上皇，皇上，老臣知错了，开恩呐！！”张之极一开始也不了解情况，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 早知道就不来了。 袁国丈和薛老侯爷见张之极都认怂，全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朱慈烺很是得人心，如果事情是真的，公之于众之后，对于聚众围殴皇上之人，定然会遭到文武百官口诛笔伐。 到时候，就算是朱慈烺说算了，也无法平息文武百官的愤怒。 纷纷求饶。 “皇上，老臣，这就回去准备银子和地契。”张之极心都在滴血。 每家赔三十五万两，外加几十万亩土地，按照明末北方土地价格每亩五两银子左右，光是土地的价格就要一百多万。每家实际损失两百多万。 薛老侯爷、郭老太君失去了张之极这个主心骨，除了认怂道歉外，也只能表示马上回去筹银子。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逆子，为了银子，真是不择手段啊。” “哎，朕当初怎么就想不出这种招数了。” “想什么呢，朕堂堂九五之尊，要银子也是光明正大的要，此等做法，真是辱没了祖宗，朱慈烺，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此事要真的传出去，祖宗的脸面往哪搁。”崇祯看着朱慈烺等人离开的背影，气得直摇头。 为了银子，皇帝自己下赌场设局，桂馨堂不仅仅是赌场，还是青楼。 要是被其他大臣知道了，该如何解释？ 祖宗的脸都被丢尽了。 最尴尬的人不是崇祯，而是袁太妃。 袁太妃对朱慈烺一直不错，却没想到，这场冲突将她和朱慈烺推到了对立面。 兄长袁炳的秉性，袁太妃一清二楚，但这件事，她却无法置之事外，只能等以后有机会，请周太后和张太后一起帮忙化解了。 袁国丈等人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待了，只想早点回去，把银子交了，将人赎出来。 朱慈烺也给高时明打了招呼，拿到钱就放人。 从养心殿出来，两宫太后非要传太医给他换药，最终还是被朱慈烺婉拒了，毕竟他只是擦破一点皮，两宫太后见他如此执着，便没有强留。 心里也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看破不说破。 朱慈烺谢过了两宫太后，就回自己寝宫了。 天气热了，宁妃一身清凉，半躺着，手里捧着一本小人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姿态，犹如一件纯天然的艺术品，让朱慈烺心神一振。 …… 第250章 权掌天下 宁妃个头高，身姿丰腴，属于看不腻的那种类型。 一身轻薄的宫妆，有点像明代版的杨贵妃。 都说辟谷大好生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忙活了几个月，这娘们的肚子还是没一点动静，难道是因为压力太大造成的？ 是时候该享受一下人生了。 皇帝就该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权杖天下。 不然当这皇帝干嘛？ 永王和定王，还眼巴巴的等着出去就藩。 朱慈烺这段时间，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得抓紧时间弄几条人命出来才行。 想要多子多福，光靠一个宁妃还不行。 太后的贴身婢女，晓月还不错。 啧啧…… 到时候，给母后来个先斩后奏。 晓月和袁太妃的贴身婢女桃花，还有宁妃三人掌管着女兵营。 袁太妃自幼习武，弓马骑射样样精通，这要是回归社会，没准能成为女中豪杰，婢女桃花耳濡目染跟着学了不少本事。 但今天跟袁家的冲突，以后袁太妃未必会再站在自己这一边。 崇祯对自己的态度一直处于冷漠状态。 当初成立女兵营是为了解决燃眉之急。 女人属于感性动物，被袁太妃掌握着上千女兵总不是个事。 朱慈烺很快有了新的想法。 将女兵全部培养成医护兵（女护士） 大战在即。 随着兵马极速扩张。 野战医院的规模也需要随之扩大。 不久前，朱慈烺已让太医院将野战医院扩编，从固安、良乡、永平等地，征集医户。 随军出征的女护士需要有较好的体格，并且具备一定的临战经验。 宫廷的女兵显然是很好的苗子。 朱慈烺决定派女兵分批前往太医院，学习护理知识。 但在之前，他必须将袁太妃的贴身婢女桃花拿下。 桃花是江南人，家境还算殷实，不如宁妃好看，但长相也不赖，属于小家碧玉类型。 “啊！皇上，您，您受伤了！快，快传太医！！”宁妃看到朱慈烺包成粽子一样的头，心疼的眼泪就流出来了。 “不碍事，爱妃，你来帮朕换药就行。”朱慈烺连忙制止了传唤太医。 额头也就擦破点皮，还是自己故意弄的。 真让太医来，那就穿帮了。 “可是，您伤的，疼吗……”宁妃带着哭腔，走过来，心疼的晶莹的泪珠往下落。 “疼，好疼啊，你给朕揉一揉，然后换了药就不疼了。”朱慈烺用手擦了擦宁妃脸上的泪珠子。 “嗯，宁儿给你揉揉！！”宁妃温柔的在他裹着纱布的额头轻抚着，张开樱桃小嘴，吹了吹。 那温柔的气息让朱慈烺浑身舒畅。 然后宁妃又让宫女打来热水，她自己帮着朱慈烺将纱布慢慢揭开。 一边清洗伤口，一边哭，纱布上的血是真的， 可是清洗到最后，发现，只有血，没有伤口。 宁妃也抿起了小嘴：“皇上，这，伤口，怎么好了！！” “朕岂会被一群宵小伤着，袁家、张家仗着权势兼并土地，阻扰朝廷清丈土地，朕早就想收拾他们了。” “今天只是给他们点教训。”朱慈烺将今天的事情大概经过说了一遍。 宁妃越听越生气：“袁家和张家太过分了，没杀他们已经格外开恩了，竟然还找太上皇告状。” 宁妃按朱慈烺的意思，将旧的纱布替换，“伤口”稍微包小一点。 朱慈烺：“朕不杀他们，是因为他们还有其他作用，不过朕和袁家闹成这样，再让太妃的人掌握女兵已经不合适了。” “爱妃，你说这件事，该如何是好？” 朱慈烺故意将话题转移到袁太妃身上。 “桃花是太妃的人，她倒是没有二心，袁太妃平日对人和善，妾身不敢妄议。”宁妃不仅善解人意，情商还挺高。 “那些所谓功臣之后，皇亲国戚中， 早就有人对朕不满了，甚至还有人提出让太上皇还朝。” “桃花是太妃的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朱慈烺在柔软的床上躺下来。 宁妃帮朱慈烺褪去外衣和鞋袜，一双洁白而温柔的小手，帮他擦洗双脚。 “如果有人要对皇上不利，妾身第一个不答应。”宁妃抿了抿小嘴，她年龄不大却深知，一旦太上皇还朝，皇上的地位恐将不保。 后面还有永王和定王盯着。 难免有人在背后煽风点火。 宁妃和朱慈烺属于同一个命运共同体。 于公于私，她都不能容忍有人威胁到皇权。 “爱妃，桃花是太妃的人，太妃背后是太上皇，朕暂时还不能动她，除非想办法将桃花收买了。” “让她盯着太妃和太上皇。”朱慈烺将宁妃揽入怀中。 宁妃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皇上，妾身，倒是有个办法。” 朱慈烺在宁妃樱桃小嘴上，啄了一口：“朕听说桃花十岁入宫，跟随太妃已有八年了，朕接触她时间不长，想要让她成为朕的人恐怕没那么容易。” “皇上，妾身说有办法，肯定可以。”宁妃红着脸，小嘴凑到朱慈烺耳旁声若蚊吟。 “拿下她……”朱慈烺眼神一动。 啧啧！ 宁儿真是善解人意啊。 朕爱死你了。 “嗯，桃花的模样也挺俊俏，想要让她归顺皇上，最好的办法就是拿下她，对了，皇上，桃花这会儿肯定还没睡，要不妾身带您去女兵营。”宁妃嫣然一笑，倾国倾城。 要是在后世还没穿越时，朱慈烺有这么温柔贤惠的女人，早就金盆洗手了。 “宁儿，不，这恐怕不行，朕的一举一动，恐怕早就在某些人的监视之下。” “那，要不，妾身去一趟兵营，就说皇上不在，让她来陪妾身，待会儿让桃花换上宫女的衣服出来。”宁妃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一脸的真诚。 有这种通情达理的妃子。 这，让朕说什么好呢。 哈哈！ “爱妃，朕只喜欢你一个，其他人在朕眼中都是庸脂俗粉。” “朕要将最好的东西给你！” “皇上，您对妾身真好。” “皇上……” 半个小时后，宁妃换上了一件宫装，在宫女的陪同下前往女兵营。 看着那迷人的背影，朱慈烺咧着嘴。 渣男。 幸亏自己是皇帝。 不然得被口水淹死。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寝宫外面传来了女人欢笑声。 宁妃回来了。 朱慈烺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 第251章 联姻！！ “桃花，快进来，今晚皇上又去巡视城防了，晚上不回来，本宫正好让人做了一套裙子，你帮我瞧瞧好不好看。” 宁妃拉着桃花的手，转身告诉宫女，不许进来打扰。 “娘娘这么漂亮，什么衣服穿在您身上都好看。”桃花中等身材，比宁妃略矮，却生的明眸皓齿，属于娇小可爱型。 很会说话。 “就你这张嘴啊，难怪太妃那么喜欢你。” 宁妃招呼她坐，自己去拿衣服。 “宁妃娘娘，我来帮您换！！”桃花笑着跟着过去。 桃花深得袁贵妃的喜欢，为人处事，很有一套。 宁妃从衣箱里拿出了一套粉色的新裙子，在桃花的帮助下，换上。 “好漂亮啊，娘娘，皇上一定会喜欢的。” “嘻，桃花也很好看，看你这小身段，还有这儿，以后若是有了孩子，肯定饿不着。” “如果我是皇上啊，今晚就要将你留下来侍寝。”“折腾死你！！”宁妃开始不老实了捏了桃花一样。 “哎呀，娘娘，您逗我，桃花哪有那福分啊。”桃花哪能想到宁妃会跟她说这种话，害羞的脸蛋儿差点能掐出水来。 “有，哪能没有呢，我要是皇上，就不让你走了。嘻嘻，对了桃花，你知道皇上最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么。”宁妃换上新裙子，拉着桃花在她耳旁轻声细语。 “啊，不，不会吧。” “会，哪能不会呢，我还不知道吗？皇上亲口对我说的，他最喜欢吃，就是这样，反正营里的事儿已经嘱咐晓月了，要不你留下陪我，等会儿，我跟你说说皇上的事。”宁妃已身为人妻，面对桃花这种雏儿拿捏的恰到好处。 就连朱慈烺在被窝里听到宁妃的话都觉得，这妃子够浪，找机会得好好收拾她。 “啊！！” “娘娘，这，这不好吗，桃花可不敢。”桃花咯噔一声，心儿想小鹿似的狂跳，脸蛋儿更红了 明朝的女子，十五六岁就得嫁人，十八岁虽说不算大龄，但年龄也不小了。 宫女之间，私底下也会谈论一些私密事，甚至有人按耐不住寂寞跟太监混在一起。 “哎呀，桃花，你就留下来陪我嘛，保证你不后悔。” 宁妃笑意盈盈，言语充满挑逗。 桃花毕竟是花季年龄，对事物充满了好奇，嘴上说不好，却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嘻嘻，桃花，要是你来穿这套裙子啊。” “啊，娘娘桃花，真的好看吗？” “当然了，我知道皇上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来，我给你说……。”宁妃拉着桃花朝着软榻走去。 “咱还是把灯吹掉，慢慢说吧！！” “嗯嗯！！” “我告诉你啊……！！” 吹灯后，寝宫变得昏暗，但黑暗中反而让桃花更有安全感。 毕竟这样没人会注意到她。 宁妃拉着她来到床榻边上，主动帮她褪去贴身衣物。 “嘻嘻，现在我给你个机会，你躺下，我假装是皇上。” 宁妃的引导下，桃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桃花紧张又好奇真的躺下来：“娘娘，要是，你真是皇上，我今儿就算死也不走了。” “嘻嘻！！” “好好好，今儿你就将我当成皇上，嘻嘻。” 宁妃一边应着，然后拉着朱慈烺，随后她假装男声：“小桃花，朕来了，赶紧闭上眼睛。” “嗯，让奴婢侍候皇上就寝吧。”桃花深受感染，却忍不住跟着演起来。 “啊，娘娘，你，你怎么！！” 突然桃花感觉哪里不对，浑身发颤。 “桃花，你不是说如果皇上来了，赶你也不走了吗？皇上就在这儿。”宁妃笑嘻嘻的拉着她。 “啊，是真皇上，桃花……” 桃花感觉像是触电了似的，花容失色，话都说不出来了。 刚才她只是开玩笑的，哪能想到皇上真得在这里，恨不得有个地洞立即钻下去。 脑子里一片空白，任意摆布。 不知道什么时候，朱慈烺才呼呼睡去，醒来时，宁妃在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皇上，您醒了。” “醒了，桃花呢。”朱慈烺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没有桃花的踪影。 “桃花说担心被人看见，天不亮就去兵营了，她让妾身告诉皇上，这辈子，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 宁妃笑意盈盈，漂亮的脸蛋上洋溢着一丝得意。 “朕的宁儿真聪明，看来，朕得好好奖赏你一下。”朱慈烺翻身，将人捞过来。 “谢，皇上，只要皇上高兴，宁儿就高兴。” 朱慈烺心情大好，将珍贵的花露赏给了她，希望、能生个一儿半女，将来母凭子贵。 想要人丁兴旺。 光是有桃花和宁妃还不够。 得从外部入手。 朱慈烺首先想到的就是联姻。 宁妃得雨露两回，面色红润富有光泽，气色比之前更加好看了。 伺候朱慈烺更衣后，宁妃要去女兵营，朱慈烺吃过早点先去看望了两宫太后，算是对她们昨天驰援聊表谢意。 头上的纱布还得包一段时间，样子得做足。 他干脆给自己放1天假。 现在京城的局面，只要有钱有粮就能稳住。 戚元武和刘文炳还在通州一带跟李自成打成拉锯战。 李自成在等。 朱慈烺也在等。 时间在我，朱慈烺不着急。 于是让汪永洪去找张国记聊聊，让张国纪来当月老。 “噢，汪公公，皇上真这么说了。”张国纪听了汪永洪大话后，心神一振。 “老国丈，咱家都亲自找上门来了，难不成还能逗你不成，皇上说用不了多久就得打大仗了，得有自己的子嗣。他还说，张老德高望重，这事儿托他去办，最合适。”汪永洪几句话，将张国纪捧上了天。 “哈哈哈，皇上如此器重老臣，这事儿，我一定要办好了。哎，倒是想起来了，新乐伯刘文炳好像还有个妹妹未出阁，我这就托人去打听打听。” 张国记眼睛都笑眯了。 能给皇帝做媒，事要是成了，自己脸上也很光彩。 更何况，当今皇上，有勇有谋，雄才大略，大臣们早就盼着跟皇家亲呢！ 朱慈烺在宫里歇着，上午，宁妃又将桃花给带回来了。 …… 第252章 李自成要决战 桃花依旧是半推半就。 宁妃因此立功，得到了雨露。 完事后都快中午了，朱慈烺小睡了一会儿后，御膳房准备了饭菜。 桃花被留下来陪着皇帝和宁妃一起用膳。 吃完饭，宁妃和桃花去了兵营。 汪永洪小跑着回来：“皇上，袁国舅和张国公他们的银子都送来了，奴婢让人将银子交给了中枢银行换成银元了，等会儿就会运回来。” “田契也已经拿回来了。您看，这是清单。” 气喘吁吁，掏出一份清单。 是关于袁国舅和张国公等五家人的田产明细。 汪永洪说，人已经放回去了。 朱慈烺粗略看了一下，总共二百六十万亩，比之前估计还好多些。 都是民脂民膏啊。 两京像袁国舅他们这样的皇亲国戚还有不少。 土地收上来了，但地里的庄稼不可能给人家没收了，二百多万亩土地，平均按照每亩产小麦90斤，也能产粮195万担。 但这批粮食，也不完全是五大家族的。 田亩大部分租给佃农，佃农交完租子，剩下的才归自己。 朱慈烺跟张国纪等人商量后，拿出了一个临时方案。 佃农最多交两斗粮，一斗给地主，一斗给朝廷，剩下的归自己，并将其作为典型案例，抄送全国州县。 地主阶层花钱购买大量的土地，不可能自己耕种，唯有出租给佃户。 但如果佃户只需要交一斗粮食，买来的土地，十年都难以回本。 这条诏令，肯定会极大的打击土地价格。 让地主没有生存空间。 而朝廷又禁止耕地买卖。 依大明律，土地一旦荒废，官府就有权收回，甚至荒废一分，杖责二十，每多一分，罪加一等，最高可以杖责八十棍。 租出去，不划算，但对于佃农来说，哪怕能分到二十亩土地，也不会去租种别人的地。 毕竟多交一份粮食，对于他们来说依然是很重的负担。 都不去租种，地主大户的田就得荒废。 荒了就归国家。 “银子拿回来就好，等会儿，你给方岳贡送五十万银元。”朱慈烺说剩下的全部存入中枢银行。 中枢银行正处于扩张期，银子放在内帑比放在那里能管用。 “是！！” 朱慈烺让汪永洪将田产全部交给农部去处理，皇庄已经有二百万亩了，暂时足够用。 这些土地，可以大力宣传一下，从湖广、山东、山西等地，吸引流浪的百姓来耕种。 落户就给地种。 因为多年战乱，鼠疫、天灾等等、北直隶人口锐减，加上近期的扩军，有接近四十万人被编入军中。 崇祯末年，整个北直隶的人口大约在400-500万左右。 相当于十人出一兵了。 想要稳住生产，还得大量吸引青壮劳力过来。 矿山，水泥，修路、邮政司、造船都需要大量人手。 汪永洪汇报完后，本想告退，但他突然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 “对了，皇上，袁国舅他们已经放了，但桂馨堂还没交接，奴婢不知该派谁去管理。” 桂馨堂分为两部分。 青楼和赌坊。 汪永洪确实拿不定主意。 “这事好办，你挑几个可靠的人去盯着就行，给老鸨子百分之一的股份交给她全权负责。” “你的人不参与管理，只负责查账。” “赌坊就让那个田掌柜去管吧，给他百分之一干股。” “切记，万万不能将朕牵扯进去，你的人也得隐匿身份，谁要是泄露了，那就怪不得朕……” 朱慈烺说，派去负责的人每隔三个月换一茬，实行流动制避免滋生腐败。 桂馨堂的赌坊和青楼一年利润少说有二三十万。 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本来按照朱慈烺的身份，不应该插手这种灰色产业。 但这部分钱，自己不赚，别人也会赚。 娼妓这个东西，还真没办法禁止，京城想要繁荣起来，这个产业不可缺少。 汪永洪得了指令，马上就去桂馨堂办理交接去了。 话分两头。 袁炳和张世泽等人被放出来后，满怀怨毒的看着皇城方向。 薛廉和徐锡登几个脸上毫无血色，像是吃了死苍蝇似的，非常难看。 这一次，朱慈烺虽然没将他们抄家，但没有田产，还每人还亏了三十五万两，跟抄家没什么区别了。 “唉，国舅爷，走吧，别看了，遇到这档子事，只能自认倒霉了。”武定侯郭培明叹息着摇头。 对朱慈烺恨之入骨。 但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何况这件事，要怪也只能怪袁家。 “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朱慈烺，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袁炳眼底闪烁着寒冷的光芒。 眸子都在发抖。 只不过，这件事，朱慈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他们只能打断牙往肚子里吞。 然而，等他们回去后，竟然收到了好消息。 大唐报社，居然将他们五家捐田产的事情，塑造成了正面形象。 朱慈烺还在报纸上，对袁炳五家捐田产的事情，大为赞赏。 搞的张世泽等人一头雾水。 不过，气也消了几分。 对于朱慈烺来说，三个侯爷，一个国舅和一个国公公开捐出所有田产，对于土地改革至关重要。 …… 朱慈烺在寝宫歇了一天，本来想着，这两晚折腾了够久，宁妃也累了，今天晚上素睡。 结果，宁妃和桃花送了他一个大惊喜。 在宁妃的怂恿下，桃花为了表忠心，竟然将晓月给骗来了。 晓月是周太后的贴身奴婢，无论是相貌和教养都是一流，比朱慈烺大四岁，对人无比贴心。 以前还帮着周太后照顾过朱慈烺。 “晓月，今晚皇上不在，你陪着宁妃娘娘吧。兵营的事儿交给我了，娘娘，桃花过两天来看望您和皇上，今儿先告退了。”桃花主要是想提醒宁妃，她过两天还想来。 “好，桃花，你先退下吧，这里有晓月陪着我就行了。” 宁妃朝桃花挥了挥手，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 宁妃如法炮制，帮忙将晓月收入后宫。 朱慈烺大搞生命工程时，远在汉中的袁宗地抽调五万兵马，抵达居庸关，使得李自成大军增加到了二十五万。 李自成迅速调兵南下，试图切断方正化的退路，试图与朱慈烺决战。 此时朱慈烺派出了七八万兵马，在通州一线跟李自成对峙，双方展开了阵地战和堑壕战，厮杀非常惨烈。 留在京城的守军，只有两万黑虎军和正在训练的新兵。 “皇上，闯贼增兵后，戚元武和刘文炳压力大增，方正化也面临新的威胁，恐怕只有命令吴三桂出兵了。” “不然京城又有被闯贼合围的风险。”倪元璐捋了捋前线的战况，再次露出了担忧。 “是啊，皇上，只要吴三桂能出兵，我们就有把握将李自成彻底击败。”李若琏皱着眉头，李自成有二十五万人，吴三桂若是出兵，加上高第和冯光裕的兵马，还有一定的胜算。 朱慈烺背着手，来回踱步：“倒是可以派人通知吴三桂，若是他南下，京城新兵也可参战。” “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派兵切断吴三桂的退路。” “马上命令高弟和冯光裕，领兵两万，绕过昌平，攻打居庸关。” “让刘雄带两万黑虎军换上闯贼的衣服，迅速北上，增援高第。” 黑虎军算上少年营有三万两千多人。 戚元武和王庆率领戚家军在通州一带布防，跟闯军对峙，因为战事吃紧，不久后朱慈烺又命令田华亮率一万黑虎军和一万神机营前往增援。 加上通州城和方正化、黄蜚的水师，总兵力达到了十一万。 …… 第253章 吴三桂：想要增援，做梦 李自成有二十万人。 不过他还要腾出手提防吴三桂和蕲州的高第，不敢将全部兵马压上来，所以双方打成了相持状态。 但袁宗第带着五万精锐来了之后，李自成以部分兵力继续围攻通州的刘文耀，主力开始向戚家军发起进攻。 袁宗第率领五万生力军，绕过通州，攻击方正化侧翼。 朱慈烺派人赶往山海关，向吴三桂求援。 而吴三桂刚刚和多尔衮鏖战了将近一个月。 多尔衮见无法攻破山海关，在洪承畴的建议下，暂时退回宁远休整，一部分主力退到了松山，锦州一带。 山海关的攻防战总算平息了下来。 这一天中午，吴三桂吃完饭后睡了一会儿，准备去巡视城防。 刚从官厅出来，就看到吴国贵朝这边来了。 “叔父，朝廷传旨的又人来了，李自成集中全部兵力攻打通州，是来让咱出兵增援的。” 朝廷已经是第二次派人来催了。 吴三桂：“出兵增援？哼！上回将高第和黎大人他们调走，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倒是想起山海关来了。” “不去！！” 说起这件事，他气不打一处出来。 朱慈烺也太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从宁远撤回山海关后，吴三桂就将山海关的兵马视为自己的人，你倒好，趁着我还在外面跟闯贼打仗，直接将人给调走了。 现在决战想起我来了？ 笑话！！ 吴国贵想了想：“叔父，这可是皇上下的圣旨，说是要跟闯贼决战了。” “我们的人还打听到一个消息，刘泽清被抓了。他的兵马已被李化鲸掌控，现在黄得功和高杰、李化鲸全都带着兵马北渡黄河了。” “什么？刘泽清被抓了？有没有刘良佐的消息？”吴三桂神色微变。 刘泽清、刘良左等人全都是拥兵自重。 抓了刘泽清可以认为是巧合，但如果同时抓了刘良佐，那就释放了一个信号。 危险的信号。 “刘良佐据说依然驻守泸州，没有动。”吴国贵说。 吴三桂冷冷一笑：“不去！！” “你告诉传旨的人，就说，本世子病倒了，需要休息，而且多尔衮的大军还在宁远，随时可能回来。”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朱慈烺如果真敢对他动手，那就投多尔衮。 手上掌握四万关宁军，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天下，又不止你朱慈烺一家。 “成，只是叔父，到时候朝廷那边我们怎么交代？”吴国贵还是有些担心。 “等！如果黄得功真的来了，那就等他们快要分出胜负再说。”吴三桂拿出一盒烟，发了一根给吴国贵。 “不得不说啊，朱慈烺的做的这个烟还真是得劲，抽上一根，浑身舒畅。” 吴国贵对此也举双手赞同：“是，侄儿也觉得，这烟不错，抽一口都能酥到骨头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托人去京城买回来的就是没这个味。” “叔父，您能不能再赏侄儿两盒。” “两盒，你小子心儿贼大，我这也不多了。” “一盒，最多一盒。” 吴国贵拿了一盒烟前脚赶走，孙文焕又来了。 也是来要烟的。 吴三桂有些无语：“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盯上我这点东西啊，快没了，最后一盒，不许再来了。” 孙文焕：“哎呀，将军，这说来也奇怪，咱自己买来的烟就是不够味，还是御用烟好抽。” “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秘方。” “将军，要不咱派人去京城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再让皇上赏点。” 吴三桂摆了摆手，运筹帷幄：“不可，现在朱慈烺还指着咱出兵呢，切不能为了几盒烟，误了大事，迟早他会主动派人来求咱们的。” “成，将军，那属下告退了。” 孙文焕离开后，吴三桂拿出一根烟，坐下来，点上，猛吸一口，那享受的样子，跟清末抽福寿糕一模一样。 没错，朱慈烺当时就在想，吴三桂已牢牢掌控了关宁军，想要拿他的兵权比登天还难。 人家连城都不进。 想要兵不血刃夺了吴三桂，唯有让他来求自己。 不过上次在宫里发现了罂、粟后，给吴三桂的御用香烟，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之法。 现在包括吴三桂在内、孙文焕、郭云龙、吴国贵几个主要将领，全都染上了烟瘾。 虽然狠了一点，但为了大明，为了亿万百姓免遭践踏，朱慈烺豁出去了。 罂粟这东西，本是治病救人的良药。 朱慈烺看似阴毒，行的却是大善，实乃大明之幸。 不然等辫子入关，两百年后举国吸食，后果不堪设想。 抽完烟，吴三桂伸了个懒腰：“舒畅啊，国贵说的没错，是应该派人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多弄些回来。” 吴三桂拒绝出兵本就在意料之中。 朱慈烺估计，等刘文耀和李化鲸、高杰会和的消息传到李自成大营，他们自己也该撤兵了。 湖广； 张献忠和汪兆龄等人，听了高勇的建议后，将攻打石柱宣慰司的兵马全部撤回了施恩。 张献忠自己也带着主力返回了武昌。 高勇自然也带着随从跟着来到武昌，结果一住就是两个月。 这段时间，高勇和张献忠谈妥了，只要答应归顺朝廷，并且北上攻打李自成，朝廷就封张献忠为襄阳王，并且拨给十万银元作为军饷。 但张献忠万万没有想到，高勇只是假装派人回京，过了三十多天，才带着‘皇帝同意”册封的消息回来。 册封使臣携带十万银元，从京城出发了。 张献忠精神大振，幻想着册封之后，就能名正言顺的得到湖广北部四州的地盘，当他的土皇帝。 打了十几年仗，封王之后，是时候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汪兆龄、严锡命、孙可望等人全都露出了期盼之色，希望这一天能早点到来。 终于到了两个月后，朝廷的册封使者到了。 张献忠携数十文武以及高勇的随从来到襄阳城外迎接册封使团时，得到了坏消息。 “大王，高公公，册封使团出事了，呜呜呜……”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太监骑着一匹伤马，滚落下来。 哭的撕心裂肺。 “刘公公，出什么事了。”高勇假装大吃一惊，上前询问。 张献忠、孙可望等人，全都睁大眼睛，一脸的惊悚。 “册封使团，在汝阳遭到闯军截杀，随行一百二十多人，只有咱家一人逃出来，皇上给襄阳王的十万饷银也被劫了，册封书在此。” 这个太监名叫刘学曾，是高勇派去京城报讯了，实际上完全是他俩自导自演。 第254章 尔虞我诈，各有盘算 刘学曾回去后并没有去京城，而在颍州一带快活了一个多月又折返回来，还伪造了册封的圣旨。 在此期间，他们还不断伪造大唐报，弄了一些假消息送到高勇手里上，由高勇传递给张献忠。 得知朝廷给的饷银被劫，使团被杀，张献忠气得眼底冒烟。 “李自成，狗贼，本王与你势不两立，罢了罢了，银子劫走了就算了，等到了西安，本王要他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册封的圣旨在就好！！” 李自成劫走的不是朝廷的银子，而是他张献忠的饷银，等成为想襄阳王后，一定要讨回公道。 “圣旨下，张献忠接旨！！”高勇朝刘学曾看了一眼，亮开嗓子喊了一声。 “臣接旨！！”张献忠精神大振，身边的文武几乎全部跪下，等着高勇册封。 然而等刘学曾从背上摘下绶囊时，才发现刘学曾背上被砍了一刀，背包被划开了，所谓的圣旨被斜切掉了一半，只剩下小半截还在背包里。 刘学曾后背上还一道长长的刀痕，触目惊心。 “圣，圣旨也被砍断了，造孽啊，这可怎么办啊！” 刘学曾瘫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无比伤心。 高勇差点没笑翻。 哈哈…… 这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啊！ 小曾子啊，你这家伙，咱家都自愧不如呢。 “哎呦，圣旨怎么被砍成这样了，李自成，狗贼，他恐怕是早有预谋啊。” “王爷，您看，要不咱家派人快马加鞭，回去让皇上再重新拟一份。”高勇捶胸顿足，气愤不已。 哈哈哈…… 张献忠，老贼！！ 现在已拖延了两月，恐怕马怀光和秦总兵早已到了成都府吧。 就算你现在察觉，也已经晚了。 高勇和刘学曾的任务是，尽量拖住张献忠进入川中的速度。 能怂恿他北上攻打李自成更好。 如果张献忠察觉，不再北上也没关系。 现在，张献忠的主力已调到了襄阳。 错过了最佳入川时间，想重新集结兵马，调集船只入川，等他们打到川西，最少还得一年半载。 秦翼明到了成都肯定要整顿军务，招募新兵，哪怕川中兵马无法彻底挡住张献忠，等朱慈烺击败李自成后也能腾出手来对付他们。 “该死，闯贼欺我太甚，刘公公，你可还记得圣旨上是如何写的？”汪兆龄脸色铁青，显然他也被刘学曾的演技所骗。 “圣旨，咱，咱家也没打开看过，只知道，皇上都应允了王爷的条件，可惜，官服和王印都被抢走了。”刘学曾哭腔，趁着擦眼泪的机会，从手指缝里悄悄看了汪兆龄一眼，观察他脸上的神色变化。 汪兆龄屠杀川西百姓的刽子手。 有关于张献忠屠川的传闻，一半真，一半假。 川中人口，满清杀了大部分。 川北摇黄十三家杀了一部分，张献忠在川西杀了一部分，明末的官军也杀了不少。 “大王，以我看，李自成怕是已经得到消息，故意阻扰朝廷册封。” “既然圣旨已下来了，只需派人回去重新制作官服和王印就好，您今日便登王位，昭告天下，免得节外生枝。” 汪兆龄的话，大部分人赞同。 于是在高勇和汪兆龄的主持下，张献忠再度举行登位大典， 高勇告诉他，朝廷已经昭告天下，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襄阳王了。 张献忠承诺，等剿灭了李自成，他就从江西一带撤军。 当然这也只是一面之词，反正，在情况还没完全明朗之前，他拿下的地盘，暂时不会交出来。 张献忠登上王位的第三天，京城方向传来消息，李自成从汉中等地抽调五万精锐，驰援京城。 留守西安的只有高桂英等少量人马。 而张献忠派往西北大探子也同时传来了一样的消息。 “王爷，依我看，这是击败李自成最好的机会，只要拿下汉中和西安，短期退路。闯军必败。” 严锡命得知消息后，精神大振。 长期以来，李自成都以总盟主自居，总想压他们一头。 张献忠虽有不满，无奈双方实力摆在这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闯军主力全部被拖在北直隶，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王爷，下令吧，只需给我五万兵马，就能拿下西安。”孙可望主动请缨。 别说现在张献忠已经是朝廷的王爷，就算不是，为了大顺军也应该趁机击败李自成。 要是有办法，谁愿意跑到那偏远的川西去苟活。 富饶的湖广之地，难道不香吗？ 汪兆龄、李定国等人纷纷赞同出兵北上。 张献忠抬起头，朝着远方望去，深吸一口气后，终于下了决心：“李自成欺我，是时候来个了断了。” “这一次，本王要亲自领兵，拿下西安！” “定国，可望，你们通知冯双礼、白文选带本部兵马立即赶来襄阳集结。” “是！！” 孙可望、李定国双双应答，然后转身离开前去调兵。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随后张献忠又命令，严锡命将二十万担粮草，运往勋阳一带。 十天后，张献忠、孙可望、李定国率领十五万大军，从襄阳出发，抵达勋阳边境。 经内乡，攻入商州，之之后兵分两路。 孙可望率五万兵马一路向西，攻打汉阴，汉中等地，试图将李自成在西北大根据地一举收入囊中。 张献忠和李定国、冯双礼、白文选等人率主力，十万兵马，杀向西安。 势如破竹。 主力不在。 袁宗第也带着五万兵马离开。 留守汉中、西安一带的兵马，只有高一功的两万多人。 得知张献忠杀来，高一功只能放弃汉阴、汉中等地，死守西安。 而张献忠的目的，并不仅仅是要击败李自成，更要将李自成的地盘一口吞下。 大军抵达西安城下后，遭到守军顽强抵抗。 五日不克， 张献忠干脆放弃继续攻城，命令李定国率领三万大军，继续北上，连下凤翔，庆祥等地，一时间，大半个陕西落入了张献忠手中。 远在大明京城的李自成，对张献忠出兵还一无所知。 袁宗第抵达通州前线后，李自成马上调整部署，命令袁宗第猛攻方阵化，试图瓦解方阵化然后全力对付朱慈烺。 而此时，他经过观察发现，吴三桂和朱慈烺之间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好。 多尔衮退兵后，吴三桂没有要出兵增援的打算。 李自成大喜： “好，呵呵呵，吴三桂，总算没让本王失望，传令刘芳亮领两万大军，绕道拿下天津县城，切断方正化的退路。” …… 第255章 红娘子！！ 方正化和冯元杨只有四万人，对付袁宗第已经很吃力了，要是在被刘芳亮拿下县城，北塘港定然不保。 无奈只能暂时退守天津县城。 通州以东的阵地被袁宗第占领。 但袁宗第并没有因为方正化撤退，而放过他们，反而联合刘芳亮两万精锐，以七万大军攻打天津县城。 扬言要屠尽天津四卫。 李自成泽全力以赴，以六万大军攻通州，十二万大军对戚元武的戚家军和神机营、黑虎军发起总攻。 戚家军且战且退，在京郊一带，构筑防线，将部分新军撤回城里，协助防守。 并且将最新训练的新兵，逐渐投入战场，协助挖掘壕沟，运送粮草，救治伤员，以锻炼新兵适应能力。 凡是戚家军，黑虎营、神机营的兵员损失，马上就能抽调新兵补充进去。 随着戚家军的武器逐渐猎装，战斗力也上来了。 戚元武、田华亮等人以五万大军竟然能挡住闯军的进攻。 前不久，方正化利用黄蜚的水师战船，冲入通州水寨，给刘文耀补给了三千担粮食和若干弹药。 刘文耀又组织了城中百姓，协助防御，李自成虽然攻势猛烈，却无法破城，反而伤亡惨重。 …… 河间地区的闯军中，有一支由女人组成的协同人马，大约两千来人，全部由清一色的女兵组成。 她们的首领是红娘子。 红娘子是李岩的妻子。 话说，红娘子身材高挑，国色天香，武艺高强，擅长弓马骑射。 早年在杞县一带卖艺为生，后率众起义，建立红姑寨。 其出行必穿红衣，且戴红色头巾，红娘子之名由此而来。 部下则称其为红姑。 李岩则是杞县的举人，杞县遭受灾荒时，李岩散尽家财赈灾，也因此与红娘子相识。 李岩返回县衙，被官府缉拿，锒铛入狱。 红娘子率众攻破县衙，救出李岩并与之结为夫妻，之后李自成带兵进入河南，两人一起投靠了李自成。 李岩和李自成攻打京城时，红娘子还在帮忙协防顺德府城。 这一天的下午，红娘子巡视城防回来，部下马春花急匆匆的从营房跑出来。“红姑，呜呜呜，出事了。” 红娘子听后脸色微变：“春花姐，怎么了，我不是让你去通州给姑爷送信吗？” “出什么事了。” 红娘子和李岩虽为夫妻，却聚少离多。 李岩跟李自成北路大军入京后，红娘子则和李李自成之妻奉命驻守西安。 因思念丈夫。 红娘子就跟高桂英商量，希望带兵去协助闯王。 高桂英也答应了。 只不过当红娘子带兵抵达顺德一带时，刘汝魁正好接到命令北上，请红娘子的带兵协助在顺德坚守一段时间。 红娘子答应了。 但也期待早日与夫君见面，得知李岩在通州。 于是派部下马春花带人去给李岩送信，并且把自己亲手做的鞋子带过去。 “姑爷，他，他被闯王毒杀了，呜呜呜，红姑，姑爷死的好惨啊。” 马春花止不住嚎啕大哭，一头扑入红娘子怀里。 红娘子脑袋轰隆一声，宛如晴天霹雳：“春花姐，你，你说什么，姑爷他怎么了。” “姑爷被杀了，被闯王毒杀了，呜呜呜，我刚到城外，就听说了姑爷被杀的消息。他们将姑爷的尸体挂在城头示众呜呜呜……”马春花说，她带着鞋子和信到了通州城外，城里已经戒严，进不去。 于是在城外等了一天。 没成想，第二天城里就传来消息，李岩被毒杀了，尸体要示众三日。 马春花不信，想办法去城下打听，看到了确实是李岩的尸体。 李自成杀了李岩，势必会对红娘子动手。 马春花日夜兼程逃回来。 因为刘汝魁北上时，遭到韩东明和方正化大军拦截，无法通过，只等刘汝魁大军突破防线离开后，马春花才得以安全回来。 实际上，朱慈烺用计，诱李自成杀了李岩后，得知红娘子确实在顺德一带后，故意散播了李自成想将红娘子收入后宫，为情借刀杀人。 正好这些消息，都被马春花听到了。 李自成和红娘子共事期间，确实对红娘子暗送秋波，表达过爱慕之情。 被朱慈烺的假消息一搅和，听起来还是有板有眼。 凡事不可能空穴来风。 “不，不可能，李岩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红娘子眼泪已经流出来了。 李岩在李自成身边，不是好好的吗？ 他一介文人，也不至于犯下大错。 怎会被毒杀呢。 难道真的是借刀杀人？ “红姑，是真的，李姑爷真的被杀了，你一定要为姑爷报仇啊。姑爷是好人，那一年，要不是姑爷开仓放粮，春花就饿死在路上了。”马春花眼泪直流。 红娘子泣不成声：“李自成，杀我夫君，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春花，快去将桂英喊来，我们先回杞县再做打算。”红娘子只有两千多人。 这一刻她对李自成仇恨拉到了极限。 部下大多为女兵。 女兵的战斗力，天生不如男兵。 顺德城除了红娘子的人以外，还有李友留下的两千多兵马，将领姓蒋。 报仇归报仇，但绝不能盲目行事。 红娘子决定烧了城中粮草，再出城，南渡黄河返回杞县。 当天晚上，红娘子召集部下，妥善部署，由马春花带人去烧粮草，红娘子和马桂兰带兵去攻打城门。 筹划妥当后，只等三更天的到来。 但红娘子不知道的是，蒋通已接到了李自成的密令，要他活捉红娘子，送回通州，并且控制红娘子的部队。 然而就在傍晚的时候，河间方向却传来了李友部被官军击败的消息。 刘文炳率领一万五千骑兵，在黄蜚上百艘船的配合下，沿着运河一路南下河间地区的闯军被杀的大败。 不久后，刘文炳和李友主力在埠城决战。 刘文炳依托舰炮火力，猛攻城池，李友率军出城，双方大战于运河沿岸，交战半日，血流成河。 李友不敌，被斩杀七千多人，他只带着不到六千人往顺德府撤退。 其他部下全部被骑兵冲散了。 为了避开刘文炳的骑兵，他们只能走小路。目前已逃到了镇定新河一带。 但如果李友回来，红娘子等人就会遭受更大的威胁。 …… 第256章 出了叛徒 “蒋将军，李将军已到了新河，不如让我带人去接应他们吧。”红娘子担心，女兵可能打不过蒋通的人。 想要全身而退，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让蒋通出城去接应李友，那样红姑寨的人可以趁机出城，还能带走些许粮草。 但蒋通肯定不会将全部人马派出去，很有可能拉上红姑寨部分人马一起出城。 这样反而受限。 最好的办法是借接应李友的机会，退出顺德府。 红娘子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李友。 李友是李自成的亲信，他虽然被刘文炳击败，其麾下却还有六七千人。 再加上蒋通的人，都有小一万人马了。 等李友进城，到时候自己和麾下的这些女兵，可就都要沦为对方的玩物了。 蒋通得知红娘子主动请缨，非常高兴。 接到李友请求接应的消息，蒋通当时还有点为难。 李自成命令他拿下红娘子，自己一走，万一红娘子得到消息，会不会突然发难谁也不知道。 关键是刘文炳的一万多骑兵也在往追击李友。 如果红娘子突然拿下城池，到时候他们只能北上去找闯王了。 “好，此事，那就拜托红姑了，不过，刘文炳势大，光是你们去还不够，我让曹林带八百人与你们同往吧。” “人多，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红娘子出城，蒋通也有自己的考虑。 万一红娘子有二心，或者有什么不利的消息，曹林就抢先动手，拿下红娘子。 “蒋将军考虑周到，有曹将军通往，我们更放心了。”红娘子强颜欢笑，点头答应。 心里却大骂蒋通，老狐狸。 “好，去新河还有二百多里，李将军遭受刘文炳追击，他们的马快，你们尽量走小路。”蒋通叮嘱一番。 红娘子不再拖延，马上下令，只携带七天口粮，剩下的辎重全部不带。 蒋通见状非常满意。 命令曹林带上八百人马，表面上听红娘子指挥，实则是监视。 红娘子大军总共三千多人，一路向北。 但红娘子的出城的目的可不是去接应李友，向北抵达巨鹿后，她们就寻求脱身。 因为大军走小路，四天后实际上才离开顺德一百多里。 路上曹林盯的紧一直没机会摆脱他们，再走下去，粮草即将耗尽，到时候再走，还得遭受粮食危机，人马会陷入困境。 红娘子的女兵，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子，唯一的好处是，齐心。女人没有单独的生存能力，活下去的概率极低。 当天晚上大军在巨鹿韩家寨附近扎营。 吃完饭饭后，红娘子在大营秘密召集了几个首领商议，决定在明天凌晨袭击曹林营地，然后离开营地回杞县。 “记着，消息就我们几个知晓，切不可向他人泄露。” “是！！”几个女将纷纷点头称是。 然而，到了半夜，一条人影悄悄溜出了女兵营，朝着隔壁男兵营摸去。 “翠花，臭娘们，怎么才来，想死了我了。” 黑暗的营房中，传来了男人的急促的喘息声。 “死鬼，急什么，老娘还没准备好了呢。” “老子早就准备好了就行，又不要你出力，呵呵呵！” “死鬼，有急事，啊……。” 一分钟后：“呸，没用的东西，咋就偃旗息鼓了，扫兴！” “我，老子还没准备好，你动啥，对了，刚才你说有什么急事。”曹林叹息一声，对自己的表现有点失望。 “哎呀，都怪你，差点误了大事，红娘子要在子时动手杀你们。” “对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被发现就遭了。”女人急急忙忙穿好衣服。 “啊，你怎么不早说，马上就到子时了。”曹林大吃一惊。 周翠花反手一巴掌扇过去：“就你刚才那德行，老娘有机会说吗？我的走了，等会儿她们动手时，我的人就在后面警戒，、五百女人全都送给闯王，让你立功。到时候你该怎么奖励老娘？” 周翠兰是红娘子麾下四大女将之一。 麾下领着五百多人。 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周翠兰和曹林勾搭上了。 双方在一起不久，关系没公开。 “嘿嘿，到时候，我伺候你三天三夜。”曹林精神大振。 “切，就你那德行，老娘才不稀罕呢，你得回去将那个黄脸婆休掉。”周翠花兰花指在曹林额头上戳了一下。 “嘿嘿嘿，好，那个黄脸婆，哪比得上你啊，到时候你就是我曹林的正室夫人，来波一个。” “波！！” “死样，这还差不多，老娘先走了。”周翠兰满意的在此整了整衣服，脑袋伸出来见没有人，这才悄悄溜出去。 红娘子这边计划动手，营地没有点篝火，整个女兵营黑漆漆的。 周翠兰尽量避开红娘子大营，沿着兵营边缘摸回去，好在天色够黑，虽然遇到过巡逻兵，回来并没有被发觉。 十几分钟后，周翠兰终于来到了自己的营房外。 她悄悄的拉开营房钻进去。 总算松了一口气。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周翠兰准备睡一会儿再起来，想想刚才和曹林缠绵，意犹未尽。 周翠兰轻坐下来，轻叹一声。 然而，就在这时，营房内突然亮起了火光。 周翠兰猛然一颤，一屁股坐起来，就看到红娘子，马春花、马桂兰以及七八个女兵站在旁边。 做贼心虚的周翠兰脸色剧变：“红姑，春花姐，桂兰，你们怎么在这里。” 尽量装出惊喜，内心却异常的紧张。 马春花，马桂兰等人神色淡漠，都没有说话。 “翠兰，我们来看看你，怎么，你刚才好像出去了。”红娘子嘴角泛着一丝冷笑，漂亮的眸子中闪烁着杀意。 “噢，我刚才去小解了，你们来咋不说一声啊，吓我一跳，子时还有一段时间，要不咱挤一挤，就在这儿多睡会儿？”周翠花尽量装得自然一点。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红娘子盯上了。 “去小解了？” “翠花，我红姑自问对你也算不薄吧，当初在杞县，你家人被流民杀了，是我和李岩救了你，将你接到红姑寨，还升你当了女将军。” “你跑到男兵营，是去见曹林了吧？” …… 第257章 红娘子进退两难 “红，红姑，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面对红娘子当庭质问，周翠花连忙跪下求饶。 马春花呵斥；“周翠花，你对得起红姑和姑爷的救命之恩吗？” “枉我们跟你以姐妹相称，你竟然恩将仇报，红姑，别跟她废话，杀了她。” “周翠花，你不仅背叛红姑，还要将我们这么多姐妹送给闯贼，今天我就要结果了你。”马桂兰拔刀。 “啊，不要杀我，桂兰，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一定改过自新，红姑，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周翠花哭腔求饶。 红娘子眼底含着泪：“我饶了你，你们会饶了我吗？” “李自成会饶了我吗？李岩能活过来吗？周翠兰，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死！！” 周翠兰心头一颤，袖中突然滑出一把短剑，暴跳而起。 “红娘子，既然这样，那我们一起死！！” 声音未落，周翠兰就朝红娘子扑去。 “红姑，小心！！” 旁边一名女兵唰的一下冲过去挡在红娘子面前。 唰！！ 周翠兰的刀正中女兵胸口。 “秀芬！”红娘子想要阻止却来不及了。 挥手一刀，朝周翠兰砍去。 “秀芬姐。”旁边的女兵纷纷动手。 唰唰唰！ 周翠兰暴跳而起，但也抵不过这么多人，一阵乱刀之后，被砍到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秀芬。” “秀芬，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快，叫郎中！！”砍死周翠兰后，红娘子连丢下刀抱着秀芬，泪水汪汪。 旁边的女兵围着，低声哭泣。 秀芬带血的手，吃力挥了挥。 “红，姑，不要了，没用了，秀芬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 她用尽全力说完最后一个字，眼睛就慢慢的闭上了。 “秀芬姐。” “秀芬！！” 捂着嘴，哭成一团。 担心惊动对面曹林大营地人，红娘子赶紧将让人就地挖个坑，将秀芬给埋了。 随后派人通知周翠花的部下，将周翠花出卖她们，以及杀害秀芬的的事情全部告知。 小半个时辰后，红娘子领着两千二百多人，全部做好战斗准备。 看时间差不多时，她下达了进攻命令：“春花，桂兰，我命令你们各带五百人，兵分两路，从南北夹击从曹林。” “其他人跟我守在大营外，设伏击，今天定要把曹林部全部消灭，为秀芬报仇，为姑爷报仇。” “出发！！” “是！！”女将们纷纷行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大营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最少有好几百人，朝红娘子大营而来。 “红姑，曹林带人往这边来了。” 有女兵急匆匆跑过来。 红娘子心头一震：“他来的正好，姐妹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弓箭手，准备好！！” 红娘子马上改变策略，在大营内设伏。 曹林大营的兵马，倾巢而出。 只见，外面黑压压的人群朝着红娘子营地摸来。 周翠花回去后，曹林决定提前主动出击，先抓住红娘子，再控制整个女兵营。 他并不知道，红娘子已经发现了周翠兰的事，并且提前行动。 看着黑漆漆，没有一丝动静大女兵大营，曹林咧着嘴，随后大手一挥：“兄弟们，给我冲进去，活捉弄娘子，但凡有反抗者，一律格杀！！” “是！！” “红娘子大营就在那边，你们几个带人跟我冲！！” 曹林招呼两个手下，二百多人，借着夜色，直奔红娘子大营。 其他人兵分两路策应。 然而就在此时，在大营外面，突然亮起了火把。 火箭呼啸而来。 嘶嘶破空。 顿时就有十几个人中箭发出惨叫。 “不好，上当了，快撤！！”曹林心神颤抖，猛然回过神来。 急忙大喊。 赶紧招呼众人往回撤。 火箭点燃了营地，顿时火光冲天。 曹林带人急忙退出，外面再次亮起上百只火把，最少有好几百人突然出现在退路上。 “姐妹们，报仇的时候到了，杀！！” 红娘子除了在大营埋伏外，还派了好几百人攻打曹林营地。 曹林基本倾巢而出。 营地中只有少量的守营兵。 守营兵战斗力不强，且没有防备。 很快就被杀的溃不成军。 曹林部遭到弓箭袭击，损失惨重。 红娘子立即发起全面冲锋。 半个时辰后，闯军大部分人马被杀，只有曹林带着不足百人逃回去。 红娘子不敢在这里久留，让人将曹林营地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带上，立即转移。 红娘子等人带着兵马，在韩家寨附近，一处山坳上，对付了两个时辰。 天亮后，红娘子召集了几个女将商议后续的打算。 之前她们准备回杞县。 但有一个现实问题摆在眼前。 粮食快要吃完了。 顺德等地都是闯军地盘。 曹林逃走后，肯定会回顺德将消息告知蒋通。 蒋通能动手，说明他们已经接到了李自成的命令。 其他的闯军肯定也会攻击他们。 明刀明枪的干，最少两三个女兵才能抵得上一个男兵，这就是现实。 “红姑，杞县现在也是李自成的地盘，不如我们去投张献忠吧。”马春花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李自成一旦拿下京城，很快就会南下。 杞县、开封一带，都有李自成的驻军。 她们攻击曹林的事，李自成也很快就会知道。 如果现在回杞县，万一李自成派兵来攻，她们是真的没把握。 昨天，红娘子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马春花提醒后，她自己也开始担心。 毕竟人少，还都是女人。 以前农民军最少要有十几股，大家都属同盟，谁也不会随便对付谁，现在正儿八经的农民军只剩张献忠和李自成了。 “张献忠，能接纳我们吗？何况，张献忠的人马，军纪还不如李自成，我们都是女人，贸然过去怕都是羊入虎口。”红娘子首次感觉到了生存危机。 天下之大，竟然没她们的容身之地了。 如果是太平盛世，她宁愿带着女兵们一起解甲归田，相夫教子。 那才是女兵们的归宿。 “红姑，不如我们分批行动，让我带人去通州，将姑爷的尸体抢回来，一部分姐妹悄悄回杞县看看情况，要是行的通，我们就一起回去，行不通，大不了跟李自成拼了。”马桂英漂亮的眸子眨巴了两下。 事已至此，红娘子觉得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们的容身之地。 也只能这样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女兵匆匆跑来说，抓到了一个官军的探子。 …… 第258章 朝廷使者，三寸不烂之舌 “官军探子，哼，砍了便是，不必汇报，我张凤娇与官军誓不两立。”红娘子美眸微动。 在她眼里，官军的纪律比土匪还坏。 张凤娇的名字，她已多年不用，甚至提起这个名字，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早年左良玉在担任河南总兵时，纵容部下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 老百姓看到官军，就跟见到了鬼一样，躲都来不及。 红娘子当时跟着戏班在杞县一带走江湖卖艺，遇到泼皮无赖调戏，戏班班主动手打伤了人。 被抓到官府，反而被倒打一耙，将戏班班主杖责一顿。 之后杞县遭受蝗灾，无数灾民南下，戏班也混在灾民之中，准备去江南讨生活，结果遇到几个官军抢女人。 戏班的人都学过功夫，忍无可忍，动手打了官军，旁边的灾民群起响应。 杀了四五个官军。 之后众人推荐戏班班主为首领，在杞县附近建立红姑寨。 第一任寨主在战斗中被杀，张凤娇接第二任红姑，人称红娘子。 她们对官军恨到了骨子里。 这些都是左良玉等人造的孽。 “红姑，那个人说他知道姑爷尸首的下落，想要见您！！”女兵略显焦急。 听说对方知道李岩的尸体，红娘子神色微动。 马春花和马桂兰几个也全都愣了一下，相互对视。 “快，将人带上来。”红娘子有些激动，眼底闪烁着期盼。 “是！！” 女兵转身离开，很快和另外几个女兵，绑着一个身穿灰色衣服的男子，朝着这边来了。 男子被蒙着眼睛，绑到了红娘子面前。 红娘子让人将他脸上的黑布摘下来。 男子揉了揉眼睛，很快就认出了人群中的红娘子。 “想必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红娘子吧。”男子声音柔和拱了拱手。 “我就是红娘子，你是谁，胆敢来我大营刺探情报。”红娘子得知对方是太监，厉声质问。 太监神色淡漠：“红姑娘，言重了，咱家不是来刺探情报的，而是专程来告诉你李岩的下落。” 李岩两个字，触动着红娘子每一根神经。 她娇躯猛地一颤：“李岩的遗体在哪里？” “快告诉我。” 强忍着悲痛，不让自己哭出来。 太监沉着脸：“红姑娘别急，咱家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李自成毒杀李岩后，官军正好打进了通州，刘都督将他的遗体从城楼上放下来，送回京城了。” “皇上说，李岩为人正直，虽跟随了闯军，却多次提议李自成进行军纪改革，少造杀戮，功不可没。只可惜生不逢时。” “之后，皇上让人将李先生的遗体安葬在了京城煤山附近。” “红姑娘若是不信，可以派人跟咱家去京城祭拜，或者将遗骨挖出来，在别处安葬。” 红娘子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此人：“我为什么要信你，你们是官军，是我的敌人。” 太监轻笑一声：“呵！！” “红姑娘，官军又如何，闯军又如何，以前的官军确实军纪败坏，可闯军的军纪就很好吗？” “李自成起兵以来，流窜十余省，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人死于闯军破坏之下。 “你们仇富，可还是有许多不该死的人死了，难道她们不是无辜的吗？” “杀你夫君的罪魁祸首，是李自成。罗汝才、袁时中、马守应不都死在李自成手上了？” “你领兵多年，想必早已看出来了，所谓的替天行道，最后全都变成了争权夺利，争抢地盘的游戏。” “杀人在他们眼里，比杀鸡杀鸭还简单呐。” 红娘子眸光闪动：“那又怎样，李自成是李自成，我红娘子是红娘子，他们乱杀人，我就造他们的反，谁乱无辜，就是我红娘子的敌人。” “官军要杀，闯军也要杀。” “红姑说的对，官军和闯军都是我们的敌人，红姑，少跟他啰嗦，杀了他。” 马桂兰和马春花呵斥。 太监冷笑：“呵！！这几位姑娘，你们如此说，那就真的不识好歹了。先别管咱家什么身份，今儿冒险来告诉你们，李岩的尸体在京城安葬了，就冲这一点，最起码咱家也不是你们的敌人。” “何况，你们要杀这个，杀哪个，也得看看自己有多大的能耐，难道就凭你们一群女人，真想找李自成报仇吗？” “你，就算我们不能报仇，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们。”马春花怒了，正要上前。 红娘子连忙将她拦住。 太监：“呵呵，你们当然轮不到咱家教训，因为现实已经将你们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想想自己的处境，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步走错，很有可能搭上许多的人性命，红姑娘，你是领兵之人，不会不明白吧。” 太监，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走吧，看在你来告诉我李岩下落的份上，我不为难你。”红娘子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只是跟官军打了四五年的仗，对官府成见很深。 但眼前这个太监，说的似乎不是没道理！ “红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其实咱家来，是希望你们能归顺朝廷。”太监说明来意。 红娘子眸光一愣：“不，不可能，我们和官府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们许多妹妹的丈夫和亲人都死在左良玉手上，我红娘子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手刃左良玉。” “对，手刃左良玉，我马桂兰发誓，哪怕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狗太监，要不是看你们安葬李姑爷的份上，今天我就砍了你。” 太监神色微变，但能够被派来诏安的都非一般人，对方狂轰滥炸他却不动如山：“红姑娘，马姑娘，你们都误会咱家的意思了。” “咱家是让你们归顺朝廷，而不是归顺左良玉、刘良佐那种拥兵自重的军阀。” “现在新皇登基，颁布了减税，分田、盐税等等新政，不久前京城守军在城下击败李自成，皇上马上就让东厂和锦衣卫、户部、农部联合丈量土地，按照朝廷土改新政，每户最少能分到二十亩土地。” “同时，皇上还惩治贪官，诛杀奸臣，想必你不知道，皇上的皇位是也是逼宫了老皇帝得来的吧。” “皇上其实是和你们一样……！” …… 第259章 招降红娘子 太监三寸不烂之舌，继续说：“论起兵造反，皇上才是第一人，皇上说了，他造的就是大明朝的反，京城发生的事情，咱家不信你们一点不知道。” “你们可以派人去京城看看，现在的皇上在京师一带深受百姓爱戴，皇上说了，京城改革之后，马上就延伸到河南。” “心腹太监，王承恩也已入驻南直隶，两个月前钦差就出发去了川西，改革已初见成效，你们可以去看看，固安、天津等地，农民都在欢天喜地的分田。” “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北直隶稳定后，马上就到你们老家了，不论是谁，只要家里的地不超过二十亩，都能分到田。” “再看看，李自成，张献忠他们除了烧杀抢掠，还会做什么。” “皇上要不是实力不够，早就对左良玉动手了，还有，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淮南总兵刘泽清已于日前被诛杀。” “黄得功和李化鲸已北渡黄河，北直隶的战事马上就要结束了。” “皇上现在缺少能真正为朝廷出力的人，皇上说，如果红姑娘愿意归顺朝廷，可以请你们监督土地改革。” 太监从各个角度分析了当前形势，又帮红娘子分析了，退守杞县后会遇到的困难。 女兵都是由极其普通的农村女子组成，她们更渴望回归正常的家庭生活。 与其背着遥遥无期的仇恨，相比之下，如果能借助朝廷的力量，清剿李自成，反而能更快的得到安宁。 兴许大仇很快就能得报。 “你说的这些，我们怎么才能相信！！”红娘子也不知道是因为李岩的事情，还是因为被太监规划的憧憬蓝图所动，心里已经不再那么抗拒官府。 太监：“咱家该说的，都说了，如何抉择，由你红姑娘说了算，但愿姑娘以大局为重。” “你也可以先跟咱家回去祭拜李先生，然后顺便看看京城的百姓具体是如何分田，眼见为实，咱家说再多，也不如你们自己亲眼看到的真实。” “你们就两千多人，皇上说，如果你们愿意将家人接来京城近郊安家，可以在北直隶分田。” 未婚的姑娘，也可以在北直隶嫁人。 当然，这句话，为了避免误会，太监没说。 “四处奔波，颠沛流离，还要遭受死亡危险的日子，红姑娘，你得为帐下两千姐妹考虑啊。”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咱家回避！！” 太监主动走开一些后，马桂兰、马春花以及几个核心骨干，都没有说话。 但似乎都有话说。 红娘子深吸一口气，这几天，她内心一直在挣扎，脱离李自成后，该怎么办。 “春花，你觉得此人可靠吗？” “我是说，如果我们派人去京城看看，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干脆姐妹们就去京城，大家要是能分到田，把家人接来，也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这段时间，红娘子觉得特别累。 两千多人吃喝拉撒，眼看粮食快要见底了。 之前在城里还好，可以筹集粮饷，现在到了城外，银子也没剩下多少，同时还得应对李自成的报复和官军清剿。 她害怕，万一出现什么不可逆的情况，两千多姐妹真就要毁在自己手里了。 以前有李岩可以帮忙出谋划策，现在全靠她一个人拿主意。 好累，好累。 黄得功和李化鲸、高杰五万精锐北上，李友被刘文炳追杀，河间、顺德肯定不保。 太监刚才说，保定、真定也将被拿下。 而此前，她们也确实收到了官军逼近大名府的消息，本以为是谣传，现在朝廷的太监亲口告诉她这件事，那么十有八九是真的。 现在南下，很有可能跟黄得功遭遇。 黑虎军的战斗力，别说是女兵，就算是刘宗敏的中吉营也挡不住。 “红姑，其实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倒也能接受，就怕这个太监骗咱们。”马桂英眸子动了动。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拿性命做赌注。 “对了春花，你从通州回来，经过保定时，有没有听到分田地的消息？”红娘子忽然想起这件事。 马春花翘了翘嘴：“噢，我想起来了，好像真的在分田，当时我路过保定，看到外面农田里有许多人，那些人好高兴，听说有个叫曹正的太监，杀了许多阻止丈量土地地主恶霸。” 她重重点点头。 “对了，我还看到有许多真定的人往保定方向跑，他们说去分田的，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红姑，要是真的能分到田，那该有多好啊，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把父母都接过来，老父亲不知道还活着没有。”说话的女兵擦起了眼泪。 “呜呜，我母亲眼睛瞎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我也想回去看看。” 众女将纷纷低下了头。 没有人不想过正常生活。 包括红娘子自己。 最终，她们决定，派人去跟随太监回去看看。 “好，刘都督的兵马快要到了，到时候咱家派人去护送你们的人去翼州，从那里坐船就可以抵达天津卫。” “不过，李友的兵马快到了，如果能你们能帮刘都督一起拦住他们，咱家可以让刘都督匀出一些粮食给你们，你们只需在翼州等候京城的消息。”太监的要求也不过分。 李友是李自成的亲信，打他也不吃亏。 “我答应你！！” “好，都出来吧。”太监朝外面吹了一阵口哨，顿时有上千人从林子里钻出来。 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朱慈烺派往天津的监军，卢明义。 突然有上千官军出现在附近，红娘子和马春花等人脸色剧变。 “呵呵，红姑娘，莫要慌，咱们现在是盟军，若是你们不相信，咱家可以一直留在你军中作为联络官。” 说好听点是联络官，实际上是充当人质。 红娘子答应了。 之后卢明义又安排了几个人留在他身边，便于传令。 不知为何，有了卢明义的人加入，红娘子心里莫名的多了一些底气。 像是一个无根的浮萍，突然有了家的感觉。 翌日，卢明义的人打探到，李友率领六千残部抵达枣强。 …… 第260章 又出事了 李友肯定会跑回顺德跟蒋通会和。 卢明义和红娘子合计了一下，决定在枣强和顺德之间的道路上设伏。 同时还派人去通知刘文炳。 刘文炳的骑兵只适合走大路。 到了翼州一带，水道无法走大船，黄蜚没办法前进，停下来拿下了翼州作为补给站。 第二天，卢明义和红娘子的联军在董家庙附近设伏。 此时的李友部跟刘文炳几次交战后，伤亡惨重，犹如惊弓之鸟。 抵达董家庙时，队伍拉拉垮垮，跟一群乞丐似的，几乎没有再战的能力。 “玛德，刘文炳狗贼，等闯王援军一到，老子要将他的脑袋砍下来喂狗。”李友骑着一匹瘸马，看着后面松垮的队伍，心里不是个滋味。 两万精锐，如今只剩下不足七千人。 “该死的刘文炳不仅有骑兵，还有战船护航，不然咱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 “蒋通那狗东西，怎么还不来接应咱，传令的人就就应该到了啊！！” 队伍中不时传来抱怨之声。 李友对此也无能为力，低声呵斥“都安静点，过了董家庙就到顺德地界了，说不定闯王的援军已在城里等着咱们，刘文炳，老子记住你了。” “传令下去，休息一刻钟再走！” 又累又饿。 前不着村，够不着店，粮食都没地筹。 “将军，前面十里有个叫孔家庄的村子，要不，卑职带人去弄点吃的回来。” 有一中年将领，小跑过来。 “也好，多带点人去。”李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饿的实在走不动了，现在只想好好吃顿饱饭，睡一觉。 中年将领带了大约一百多人稍微准备一下，就要出发。 突然，两侧树林中，射出数百箭矢，嘶嘶破空。 刹那间，数十士兵中箭倒下。 李友吓得浑身一颤，一个翻滚趴在地上。 “不好，树林有埋伏，快，给我上去看看！”李友不知道具体情况，看箭镞数量，对方人数不少。 他刚刚下令，左侧树林也同时杀出一队人马。 锦旗招展，那些人穿着清一色鸳鸯战袄，手握铳枪。 是官军。 “砰砰砰！！” 红娘子的人放箭后，卢明义的火铳队相继开火。 李友部本来就被追的筋疲力尽，走都快走不动了，遭遇突然袭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官军来势凶猛。 李友根本不敢战，连忙招呼士兵，向顺德府方向逃窜。 “想跑，没那么容易，追！！” 卢明义一声令下，上千人全面杀出。 “姐妹们，给我冲！！” 因为李岩的事，加上蒋通的所作所为，红娘子没有一丝的手下留情。 率先冲入敌阵。 李友溃不成军。 在一群亲信的簇拥下，好不容易撕开一条口子，西南方向却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 视线的尽头，黄尘滚滚。 数杆血色大映入眼帘。 一会儿，便是铺天盖地。 马队中间，一员身披铠甲的大将，横跨一杆长枪，被人簇拥着威风凛凛。 刘文炳。 “国栋，你带三千人，去截断他们的退路。” “是！！” 刘文炳一声令下，副将马国栋应了一声，转头朝着麾下几个将领下令。 “你们几个，带上所有人，跟我来！！” 马国栋招呼一声，用力一拍马背，率先朝着左侧一条岔道而去。 三千人马，宛如滚滚洪流，奔腾不息。 刘文炳则带着剩下骑兵，从正面碾压过去。 万蹄践踏，地动山摇。 “呵呵，援军来了，红姑娘，让你的人撤下来吧，接下来的事，交给刘都督即可。”卢明义笑了笑，马队太过于残暴，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伤。 红娘子心里微微一暖，没有迟疑，赶紧下令。 她本担心，卢明义会拿她们当炮灰，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 “马队，刘文炳的马队来了，快撤，撤！！”李友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 现在才明白，在上万铁骑面前，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一个时辰后，李友部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少量人马走小路往顺德方向逃跑了。 马国栋的人抬了一具酷似李友的尸体，因为脸都被马蹄踩烂了，无法辨认。 俘虏辨认尸体就是李友的。 战事结束后，在卢明义的引荐下，红娘子见过了刘文炳。 “红姑娘，本督可用名誉担保，卢公公所言都是真的，朝廷是诚心诏安你们，土改也是真的。” “等你去见过皇上后，朝廷就会给你的人分土地，每人二十亩，你们可以选择在北直隶，或是在自己家乡。” “不过，本督建议你们留在北直隶，因为那样能更快的拿到土地，稳定军心。等会儿，我就派人送你的人去翼州，到时候到时候黄总兵会派船送你的人前往京师！！” 刘文炳说走运河，可以从通州经通惠河抵达朝阳门外，他们还要南下去攻打顺德。 今晚就走。 卢明义将暂时留在红娘子军中。 他一千多部下，将跟随刘文炳继续南下。 “多谢刘都督！！” 也许是因为以前处于敌对的原因，红娘子跟刘文炳没有多做交流。 但她们熟悉顺德城的情况。 红娘子派了一支小分队，跟随卢明义的人一起行动。 刘文炳则给红娘子留下了一百担粮食。 当天晚上，大军在董家庙附近扎营，休整一晚。 第二天一早，刘文炳领军南下，卢明义则带了一百多人，跟红娘子一起带着女兵前往翼州，跟黄蜚会合。 当天，黄蜚就安排了一艘船，送红娘子的人去京城，卢明义还派了两名太监随行。 他和红娘子的女兵则在翼州城外扎营。 刘文炳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十天后抵达顺德城下。 蒋通得知朝廷大军杀到，李友战死，吓的连夜放弃顺德城逃往真定。 刘文炳大军顺利拿下顺德州城，到了城里后他们开始恢复城中秩序，并且着手准备拿下大名府。 但这个时候，南边却传来了黄德功的消息。 黄德功和李化鲸、高杰渡过黄河后，很快就攻下了大名府。 “黄德功回来了，好，快马上派人跟黄得功联络，让他们尽快赶来会和。”刘文炳没有再继续去攻打真定，而是在顺德一带筹备粮草，等候黄得功大军到来。 另一边，京城； 此时已到了初夏时节，固安，房山一带庄稼长势良好，但到了七月上旬，固安、房山等地出事了。 …… 第261章 大规模虫害怎么办？ 朱慈烺这边处理完桂馨堂的事情后，正拉着宁妃和桃花、晓月她们研究人类起源的奥秘。 农部尚书王章和农部主事李长治风尘仆仆的入宫，有急事求见。 宁妃和他一起接见了王章二人。 “皇上，固安、房山一带的麦田，起了虫害，我们组织了大量百姓，下田捉虫，虫害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厉害，再有两月就要秋收了，现在一点法子都没有。” 王章说，农部几天前就监测到了病虫害，并且组织了大量百姓下田，没想到病虫越捉越多，逐渐不受控制。 “除了固安和房山，其他地方有没有虫害？”朱慈烺追问。 京城解围后，经过抢种春麦，北直隶大部分农田都得到了耕种。 房山和固安一带的粮食最先播种，长势也最好，最快不会超过两个月，这一带的小麦就能收割了。 北方到处都缺粮食，整个北直隶都在等秋收。 粮食能不能顺利收上来，关系着大明的生死存亡。 “天津、永平等地都还好，房山一带的麦田最为严重，病虫害应该是起于房山。” 王章：“皇上，臣以为，如果无法控制，倒不如组织百姓，连夜收割，麦子虽然没成熟，但也能作为马料，要是再过十天，恐怕就什么也没有了。” “兴许，病虫害还会蔓延到其他州县，到时候可就是灭顶之灾。” 王章提出的建议，非常合理。 朱慈烺却不同意。 他淡淡的笑道：“王爱卿莫要慌张，不就是几只虫子吗？朕有办法。” “啊！” 王章眼神微微一愣，不可置信：“皇上，固安、房山一带受灾的麦田有百万亩，派再多的人去捉虫也来不及啊。” 李长治跟着点点头，眼神中流露着担忧。 “朕什么时候说过要去捉虫？”朱慈烺轻笑，让二人先起来，还让晓月和桃花搬来了凳子。 李长治和王章看到桃花她们出来，似乎明白了什么。 却不敢坐，执意要站着。 “皇上，要是不捉虫，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王章试探性的问。 朱慈烺点燃一支烟：“你们还记得，三个月前，朕让让人从天津、固安等地动员百姓用粮食换购博落回和鱼藤草吗？” “那就是用来制作杀虫剂的材料，承恩又让人从南京运了两船回来。” “朕之前让人种下的五十亩博落回也能收割了，你们连夜安排人熬制除虫药，但这东西是剧毒，熬多少药得放多少水，喷药时，具体勾兑多少水，都有讲究。” “另外喷药的人，还得蒙上湿毛巾防毒。” 在古代民间，博落回经常会割来丢到茅坑杀蛆。 也有用来熬制杀虫剂，喷洒农作物的例子，但没有大规模使用，只是老百姓自发行为。 小面积喷洒，没办法有效防治病虫害。 “啊，皇上，博落回真的能做杀虫药？”李长治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 朱慈烺：“博落回和鱼藤是大毒之物，剂量得控制好，东厂的人已经摸索出了具体用量，另外朕已让人打造了三千支喷药枪，如果不够，还可以让工部连夜赶制。” 在成立农部时，朱慈烺就开始让人着手研究农药化肥。 几个月前，他用粮食动员难民去挖博落回和毒鱼藤却遭到了反对。 农药这玩意儿，目前来说还属于保密阶段，那个时候京城的情况还不明朗，担心万一落在有心人手里，反而会变成坏事。 这玩意儿，毕竟是剧毒，防不胜防。 在弄出来之前，还得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机制。 于是，朱慈烺刚才自己先将东西收购过来，并且让人收购活株种在近郊农田里。 光是博落回就种了五十亩。 算上王承恩从南京运回来的三船，基本足够用了。 “好，那皇上，臣这就去安排。”王章听说有治虫的办法，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收割和熬药。 二人正要告退时，却被朱慈烺喊住了。 “王爱卿，朕的这些药都是用粮食换来的，往后朕会让人成立一个农药厂，不管是百姓，还是地主大户想要农药都得拿钱来买。” “普通百姓和军户按三十文钱一亩的药钱，地主老财，收他们一百文一亩吧。” “军户和百姓可以用粮食抵，地主老财必须先给钱。” 为了这批药，朱慈烺最少花费了上万银元，怎么也得收点利息回来。 整个北直隶有田5000万亩左右，以后只要观测到病虫害，直接全省打药就能杜绝。 早年，山东，山西、河南等地的蝗灾，饿殍百万，人尽相食的场景历历在目。 如果有农药，不说完全杜绝，最少能控制在小范围内。 农药厂必须尽快大规模投产，为大明八亿亩农田保驾护航。 而且朱慈烺还在让人研究有机肥。 内帑投资，建立猪场、养鸡场等等，并且提倡百姓养猪。 猪肥，人肥是古代最好的也是最容易获得的肥料。 不久前，朱慈烺除了让农部研究种植马铃薯外，还让人弄了些红薯苗回来。 红薯苗有着能快速繁殖，快速生长的特点，不仅人能吃，更是极佳的猪饲料。 现在船队还没大规模出海，不然还能组织人去海岛上挖磷矿，开个磷肥厂。 既能搞钱，又能提升粮食产量。 农药厂一旦大规模生产，并且得到了公众认可，以后也是个来钱的渠道。 八亿亩农田，如果农药能全国推广，哪怕生产成本降下来，按照一亩地十文钱的价格，销售额也有八十亿文，换算成银元就得八百万。 弄好了，每年赚个百八十万不是问题。 “好，好，臣这就去办。”王章连忙点头。 给钱是应该的。 三十文钱只是一个长工，一天的报酬。 一个劳动力一天能捉多少虫子？ 麦子就是一家人一年的口粮，只要能保住不被虫子吃掉，别说三十文，三百文都愿意。 当天下午，王章和东厂的人立即组织人城外支棱起上百口大锅，熬制灭蚊药。 傍晚，王章和李长治在锦衣卫和东厂的护送下，带着农药和三千支喷药枪赶到固安。 连夜打药。 第二批，第三批药也分别在第二天送到。 农药喷下去，立竿见影。 在固安某地，有些地主大户，听说要一百文钱喷一亩，纷纷抵制。 …… 第262章 李自成撑不住了 “杀虫药，一百文一亩，我柳家三百亩地，岂不要三十两银子，这也太黑心了，不要不要。” “有这么多银子，还不如组织人去捉虫了。” “切，什么药啊，我看就是骗人的，这么多地，得多少药啊，他们是神仙吗？能提前准备好，肯定假的。” “想钱想疯了吧，一亩地要一百文，我家一千亩地，岂不是要花一百两！” “呵呵，就只有刘三狗他们那些老实人傻乎乎的昨晚就打了药，刘三狗家有二十亩田，这马上都要遭受虫灾了，一觉醒来倒欠六百文，啧啧！！” 因为朝廷在固安一带清丈土地，又是给贫苦百姓分天，遭到了一些大户的抵制。 曹正杀了一批人，明面上这些人已经臣服，背地里依然不满。 听说朝廷弄来了杀虫药。 固安一带的地主大户，却表示，宁愿派人捉虫也不要朝廷的农药。 不过，这些人嘴上是这么说，暗地里却派人留意打农药的效果。 很快 “老爷，老爷，刘三狗家的田，昨天打了药，虫全部被杀死了，真的有用呢。”柳管家急匆匆的跑来。 “噢，果真有用？”柳员外心神一愣，有些吃惊。 “真的有用，我还专程到刘三狗家田里去看过，一只活虫都没有了，昨天打药的那些麦田，都没有活虫了。”柳管家气喘吁吁的描述。 “噢，管家，你可别相信他们，肯定官府搞了障眼法，高员外，鄙人刚刚想起来了，家里还有一点事，就不多陪了，告辞！！” 柳员外眼里闪烁着精明。 听说这批农药数量有限，许多农田还得等。 可多等一天，病虫害就延续一天，对于后续的产量会有影响。 从高家出来，带着官家连奔带跑前往县衙。 另外几个地主，都各怀鬼胎，纷纷借口有事离开。高员外也不留他们。 柳员外和管家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县衙，却被告知药已经分完了，想要得等明天。 柳员外只好留下管家在这里，守着，希望明天农药到了之后，马上给自己家的农田用上。 但王章已下令，先保普通百姓和皇庄。 等柳员外从县衙出来，他又看到了几个熟人，高员外和另外几个地主都来了。 一群人尴尬的打招呼，得到的却是继续等消息。 最终朝廷还是没丢下这些人。 毕竟他们不打药，地里的虫也会跑别家去。 十天后，固安，房山一带的虫害总算得到了控制。 朱慈烺花了价值上万银元粮食换回的博落回，终于起到了作用。 加上自己种的五十亩在内，抛去人工成本，总共赚回了将近一万银元。 虽然还有大约好几千两在百姓手里还没收上来，但也只需要等两个月秋收，就能换成粮食入账。 王章和李长治防治病虫害回来时，也将收上来价值六千多两银子的银元带回来了，并且上交账本。 “皇上，您让弄的杀虫剂，真是管用啊，喷下去当天就见效了，现在房山一带的小麦危害全部解除。” “您看，这是卖药的账本。”王章非常激动。 防治病虫在古代是一大难题。 要么用烟熏，要么主动下田去捉。 熏过蚊子的人都知道，烟熏之后只会将蚊子从一个地方驱赶到另外一个地方。 烟散了还得回来。 治标不治本。 熏虫也是一个道理，顶多是从自己农田飞到别人家农田。 靠人工捉虫，效率就更低了。 但哪怕有的地方发生蝗虫灾害，捉虫也是最直接，最容易见效的办法。 二十世纪开始，因为农药化肥的使用，农作物产能才能翻倍的增长。 有了农药，那就能大面积控制虫害，而且博落回容易降解，比去现代这些化学农药，更加环保，缺点就是效果略慢。 但对于没有大规模使用农药的明朝来说，绝对是宝贝。 “噢，还不错啊，这样吧，赚回来到银子就交给你们农部组织用来扩大种植博落回，朕的农药厂，就交给农部来打理，内帑占四成股份，农部和财政司各占三成，你们赚来的钱都用来研制种子和肥料的经费。” “按朕的估计，至于博落回，具体要种多少，你们自己根据具体情况去评估，交由内阁审核。” 大明还没有成立财政部，只有隶属于户部下的财政司，各部门还没完全步入正轨，需要一定的自主性。 等基本稳定了，朱慈烺再另外成立国资衙门，管理天下资产。 “臣遵旨！！” 王章精神大好。 由内帑拨款一万银元，再调拨土地，用来培植博落回因为农药的特殊性，太医院还要研制专门的解药以应对不时之需。 之后朱慈烺又询问了肥料场的建设情况。 肥料场和畜牧挂钩，由内帑投资，同样采取三方共管模式，主要是为了杜绝腐败。 王章说，目前已在固安、良乡等地建立了种猪培育场，到时候猪还会承包给农户，农户将猪养大后，不仅能获得一定报酬，更能优先使用猪肥。 朱慈烺在忙着大搞经济建设时，李自成那边也终于撑不住了。 袁宗第和刘芳亮攻打天津不克，李自成和刘宗敏又拿不下通州，经过几个月的大战，闯军已非常疲弊。 可偏偏这个时候，黄得功和高杰等人北上，切断了南路粮道。 几十万人马吃喝拉撒，每天需要消耗天量的粮食，在此之前，因为韩东明他们在保定、固安一带活动，就已经很大程度威胁了李自成的粮食通道。 随着韩东明的保定军影响力越来越大，势力范围延伸到了保定以南地区，闯军主力全部被牵制在京城，运粮队只能绕道大名府，将粮食送往通州前线。 但随着黄得功北上，刘文炳的三千营南下，几乎同时切断了大名府以及河间地区的通道。 粮食进不来。 只能依靠北部运粮通道。 但李自成几乎大部分粮食都是依靠南线供给。 永平、蕲州一带已被吴三桂和高第控制，少量人马根本抢不到粮食，出动大队人马，又会影响通州战事。 李自成不知不觉间，陷入了粮食危机。 “大王，要是再拿不下通州，我们就得断粮了，还得再做决断啊。”牛金星最近也因为前线战事焦头烂额。 …… 第263章 晴天霹雳 “大哥，臣以为，如果能再坚持两个月，北直隶的粮食就能收割了，我就不信，通州的守军能还能坚守两个月。” “拿下通州，全歼刘文耀，就算一个换一个，朱慈烺也得脱层皮。” 刘宗敏的意思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吃掉刘文耀的神机营， 断朱慈烺一条臂膀。 到时候再击败戚家军，就相当于灭了朱慈烺全部主力。 “刘将军，朱慈烺的人越打越强，听说他们又招募了二十万人在京师训练，就算我们拿下通州，到时候朱慈烺的新兵也练成了，情况不容乐观啊。”宋献策上前一步。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退回居庸关休整，来年再战。 居庸关、潼关都在他们手上，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刘宗敏：“宋丞相，你这话我不赞同。” “你们都知道朱慈烺在训练新军，要是这个时候不趁机将他打垮，等新军练成，就算我们退兵了，难道他们不会派兵来打我们吗？” “当务之急是要在朱慈烺新军没成之前，击垮戚家军和神机营，再一鼓作气拿下京师。” “至于其他的，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刘宗敏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李自成还有些拿不定主意，处于退兵和急需进攻的两难境地。 “报，大王，不好了，刘文炳和黄蜚带着兵马突然南下河间攻打李友，李友部伤亡惨重，已撤出了河间。” “另外还有一个坏消息。”顾君恩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李自成心头一愣：“什么坏消息？” 追问。 “黄得功和李化鲸、高杰三人领兵渡过黄河，攻入大名府，现在已快到顺德府了。” “还有红娘子，也投靠了官军！！” 顾君恩脸色非常难看。 前段时间，他还建议李自成诛杀红娘子，没想到她们动作更快一步。 李自成晴天霹雳气愤到了极点：“红娘子，这个臭娘们，传令下去，以后再遇到红姑寨的人，给我往死里打。” “一个不留！” 杀了李岩，红娘子背道而驰早在预料之中。 红娘子那点女兵，对于来说，没有多少威胁，哪怕红娘子与他为敌，李自成也将其视为囊中之物。 但偏偏无法接受红娘子归顺官军，那样一来，再想抓住她就难了。 “大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牛金星问。 在京师，他们虽然无法突破，朱慈烺也拿他们没办法。 黄得功突然北上，让他们一下子多了五万劲敌，双方实力迅速逆转。 再不想办法，等黄得功来了，会立即陷入被动。 刘文炳和黄蜚也去了河间，整个河间、真定地区，真主力只有李友的两万人。 用不了多久，真定、河间、保定会全部沦陷。 更别说，山海关还有一个吴三桂。 鞑子暂时退兵了。 吴三桂完全可以腾出手来跟朱慈烺一起围攻他们。 至于为什么没出手，应该是和朝廷之间有什么矛盾。 但最少，凭目前的局势，李自成已无法再招降吴三桂。 对于吴三桂来说，哪怕跟朱慈烺有再大的矛盾，只要双方没有撕破脸皮，他就有可能出兵来攻打他李自成。 “大王，早做决断啊，蕲州还有高第和冯光裕两万人马。”牛金星再次提醒。 自从朱慈烺用计除掉唐通和白广恩等人后，他们的兵马就被高第和冯光裕吸收了。 经过思想改造，大军对朝廷的忠诚度大幅提升。 朱慈烺还在高第和冯光裕麾下派遣了监军团，大唐剧院的一部分人常驻蓟州，不定期的给大军传播忠君爱国思想。 朱慈烺的声望在军中攀升到了极致。 在李自成左右为难时，他们还接到另一个不好的消息。 韩东明率一万人马抵京。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让人炸裂的是，朱慈烺竟然命令刘雄和冯光裕、高第四万大军，突然北上，攻打居庸关。 “什么，他们要攻打居庸关，快，立即派人增援，居庸关万万不能丢。” 李自成心头剧颤，如同晴天霹雳。 仅仅是拿下居庸关，还不用担心。 因为朱慈烺兵少。 但如果黄得功北上，朱慈烺又拿下了居庸关，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朱慈烺之所以在黄得功北上后，才派人攻打居庸关，有兵员不足的因素。 也有继续消耗李自成的意思。 主动出击，将就的是时机。 朝廷的实力在增强，李自成在削弱，此消彼长，终于能开始反攻了。 这个时候突然切断他们的退路，必定能起到震慑效果。 新军训练了一个多月，真到了拼命的时候，也可以拉出去干。 牛金星：“大王，依我之见，应该马上派重兵回援，大军退回宣府休整，遏守居庸关。” “我们在北直隶损失了十多万人马，再经不起折腾了，张献忠已从施恩退回武昌，各路人马都在调动，西安守军兵力不足，万一被张献忠钻了空子，京城又失利，后果不堪设想。” “丞相，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 “张献忠没那么大胆子，他若真敢对我们动手，回去后，我们反手就灭了他。”亳候李过道。 虽然对目前的形势有所担忧，却不相信，张献忠敢和他们作对。 义侯张鼎：“张献忠若是敢来，正好给我们创造了借口，不过丞相说的也不无道理，先增兵居庸关，只要关隘在我们手里，进可攻，退可守，朱慈烺兵再多也奈何我们不得。” 众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仔细斟酌之后，李自成决定，将主力撤回居庸关。 他们还不知道李友部遭毁灭的消息，派了一队人马前往顺德府通知李友和蒋通退兵开封。 彻底放弃北直隶。 镇守居庸关的闯军大约有一万多人，属于李自成的二线部队，守将是投降的明将，姜襄。 姜襄是宣府总兵。 李自成攻破太原之后，派将领张天琳前往招降姜襄，因为周吉遇战死，姜襄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就答应了张天琳的招降，给李自成上了表。 但李自成进入宣府后，突然翻脸，因为对姜襄的不信任，要不是张天琳求情，差点将姜襄杀掉。 虽然之后，姜襄被授予了大同兼宣府总兵，但在他麾下安插了张天琳、柯天相、张黑脸等人，实际上将其给架空了。 对此姜襄非常不满。 …… 第264章 策反居庸关 历史上，李自成战败后姜襄就让人把张天琳等人杀掉，投降了清军。 到了公元1648年，多尔衮病逝，姜襄毅然杀清将举起反清大旗，归属南明，一时间竟然攻占了山西大片土地。 不久后，因为南明的李定国没有及时增援，姜襄遭到清军围剿，部下相继战死，仅剩大同一地。 这个人有点反复无常，容易被策反，但总的来说，后来抗清之壮举还是值得赞扬。 京城战事激烈，镇守居庸关的张天琳和柯天相全部被调往顺义等地驻防，一部分兵马还被抽调去了通州前线。 镇守居庸关的只有姜襄和张黑脸的一万多兵马。 主力是姜襄的人。 高第、冯光裕开拔前往居庸关时，刘雄和刘金堂的黑虎军也悄悄出发。 姜襄虽兼着两镇总兵，麾下的兵马，实际上已沦为辎重部队，主要是押送粮草，输送兵员。 城防则基本交给了张黑脸。 南路通道被明军切断后，姜襄负责的北路通道，压力大增，忙了好几天的姜襄终于带着人将一批粮草运到了居庸关。 累了一天的他，还得遭受张黑脸的冷嘲热讽。 无赖，他是明军降将，哪怕被人猜忌也只能强忍着。 “哼，什么东西，早知道老子就该效仿周总兵，战死也比在这里受着窝囊气强。” 回到兵营的姜襄发了一通牢骚。 周总兵是指镇守宁武关的周吉遇。 “哥，要我说，这里真不能再待了，不仅是你，今天我带人去领粮食，张黑脸的人竟然说粮食要送往前线，让我们再等等，大军还有两天就断粮了，他竟然说我们的粮食必须自己去筹，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大营中，抱怨的中年将领，抱名叫姜宣，是他弟弟，长的跟姜襄有几分相似。 “她妈的，狗东西，惹急了老子端了他的老窝，要不是咱兄弟，他们能如此顺利进入居庸关。”姜襄气不打一处来。 追悔莫及。 早知如此，就跟他们拼了。 “总兵大人，宣哥，要我说咱反出去重归朝廷得了。你们难道没听说吗？李自成在京城吃了败仗，损失了十几万人，现在朝廷换了皇帝，不久前吴三桂也出兵了。” “要不然，咱反出去得了。”参将贺天锦也非常愤怒。 当初要不是因为孙传庭突然战败，周吉遇战死，人心惶惶，他们也不至于投降。 现在想想，确实草率了。 姜襄深吸一口气：“反出去，倒是不错，但，咱之前投了李自成，朝廷还会接纳咱们吗？” “唐通和白广恩可是都被处决了。” 重归朝廷，姜襄一万个愿意。 可，朝廷愿意吗？ 万一落得跟唐通一个下场，怎么办？ 毕竟，反出去的目的是为了好好活着。 “大哥，要不，我明儿派两个可靠的兄弟，出城去打听打听，反正通州一带正在打仗，想要去京城也不难。”姜宣萌生这个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 总的来说，朝廷虽然有这不好，那不好，但对于他们这些将领来说，着实还不错。 姜襄想了想；“也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就是在朝廷也没受过这窝囊气。” 三人小作商议，很快达成了共识。 这时，外面有士兵敲门：“将军，外面有一个自称是从延川老家的人说要见您。” 老家来的人？ “不见，你先带他去营房歇息，弄点吃点，有事明日再说。”姜襄本来就一肚子火，要不是老家来的，早就让人轰出去了。 “大哥，老家来的人，要不还是见一见吧。看看有什么事，到时候也好问问家里的情况。”姜宣认为，马上就要动手了，得让家里人躲一躲。 “恩，也是这个理，门口那个谁，你将人带进来。”姜襄吼了一嗓子。 外面的士兵应了一声。 几分钟后，门推开了。 士兵带着一个身素衣的白面男子，来到了姜襄的大营。 “将军，人已经来了。”士兵禀明情况后，就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你从延川……” 姜襄见此人有些面熟，忽然神色僵住了：“是你？” 哪里是什么老家人，分明是杜勋那狗东西。 “杜勋，你好大的胆子，闯王已颁布了通缉令，无论谁抓到你都能奖赏五百两银子，你这是给某送银子来了，还是给闯王送脑袋来了。” 姜宣和贺天锦看到杜勋后，全都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压根没想过，杜勋竟然敢来。 杜勋轻笑一声：“呵呵，落在别人手上肯定危险了，但是咱家相信，三位将军不会为了区区五百两而将老朋友交出去。” 别看杜勋当初被朱慈烺整的很惨，像一条狗一样求饶，到了姜襄他们面前依然底气十足。 “呸，杜勋，闯王派你去招降天津，你却将大军引入明军包围，如今落在我们手上，你就认命吧。”姜襄知道杜勋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大致猜出了杜勋的来意。 “呵呵，姜总兵，难道你就不问问咱家为啥而来吧，真要将咱家交出去，李自成也不会信任你们。”杜勋呵呵一笑。 “明人不说暗话，咱今儿是特意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劝三位将军重归朝廷的。” “现在的形势，不用咱家说，你们应该也知道，李自成根本不是皇上的对手。以前京城守军不足三万人，他们都打不下来，现在皇上手握五十万大军，李自成快要崩溃了。” “兴许再过几天就要退回居庸关，几位难道真愿意在李自成麾下受一辈子窝囊气？” 杜勋的话一字一句，全都说到姜襄等人心里去了。 至于在李自成麾下的待遇，姜襄内心深有感触。 当然，因为投降的事，他在朱慈烺手下也没好日子过。 来居庸关，也是被逼无奈。 之前，杜勋被朱慈烺耍了三次，第一次是谈判拖延册封，第二次是骗他去钓鱼朱纯臣，导致朱纯臣走投无路写信劝降天津总兵曹忠。 朱慈烺反手就不认账，将杜勋等人给抓了，然后让周中林演了一出苦肉计，跟杜勋逃出去取得李自成的信任，一起去招降曹忠。 结果前去接防的人马，反手就被明军打个措手不及。 杜勋也连续三次让李自成吃瘪，至今李自成还以为杜勋是帮朱慈烺办事，气得李自成颁布悬赏令，要拿杜勋的脑袋。 姜襄当初投降时，杜勋是大用府的监军。 朱慈烺也不怕杜勋再逃走，于是又让杜勋充当招安大使。 反正落在李自成手上，也是死。 姜襄是否会重新归顺也无所谓，被人抓住杜勋后，李自成会怎么想那是他的事。 招降成功，就能兵不血刃夺回居庸关。 招降不成，也不亏。 被发现，死的是杜勋和姜襄，关我屁事！ 反正是稳赚不赔。 …… 第265章 尔虞我诈，各怀鬼胎 杜勋无路可走，哪怕知道朱慈烺的真实想法，也只能乖乖的去做。 因为天底下，已无他的容身之地。 敢跑，落在李自成手上，说不定落在朱慈烺手里更惨。 好歹朱慈烺还给了他希望。 招降姜襄，夺取居庸关，就赦免他的罪。 至于为什么要尽快拿下居庸关，那就得结合北直隶所处环境来分析。 北直隶北有古北口、马兰峪、喜峰口、山海关以长城相连。 从北古口往西走，主长城朝宣府、大同方向，延伸到了西北玉门关。 另一条分岔则往南走，依托太行山、黄河天堑形成了庞大的防御体系，只要能扼住居庸关，李自成再想进北直隶，要么从太行山中小径通过，要么就只能走潼关，渡黄河。 还有就是拿下襄阳，绕道武昌，当然肯定会直接和张献忠交手。 当然，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从汉中，暗度陈仓，拿下四川。 蒙古攻宋、汉高祖刘邦，曹操灭蜀、清军入川，走的都是这条路在，这样还避免不了要走张献忠的地盘。 川中有秦翼明在整顿。 太行山中的紫荆关等地还在明军手上。 夺取居庸关后，下一步只要派兵拿下潼关。就能将李自成牢牢锁死在北直隶境内。 但李自成有二十多万人 居庸关被明军占领后，他们只要不死磕到底，就只能绕道撤往河南，经潼关返回。 要不就是穿越太行山，从太行山中间的小道回去。 无论走哪条路，他们都会处于被动。 宋朝时期的燕云十六州，其实就是明朝顺天府和山西大同、宣府等地。 对于朱慈烺来说，只要拿下居庸关，就能窥视西北，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 宣府、大同等地，还是进入西部草原的必经之路。 夺回这两个地方，今后还能源源不断的从草原获取马匹。 到时候整个西北草原都是他的养马场。 什么，他们不卖？ 啧啧！！ 朱慈烺也没打算拿钱买。 “杜勋，你就不怕我，将你绑了送给李自成吗？”姜襄脸上闪过一抹杀机。 杜勋在宣府监军时，没少打他的小报告。 真的想宰了这个狗东西。 “怕，当然怕，但是，咱家知道，您姜总兵不会这么做。咱家现在是代表朝廷，你绑容易，却永远回不去了。”杜勋像是姜襄肚子里的蛔虫，每个字都说到姜襄心坎里去了。 “机会无多，三位将军，攻打居庸关的兵马已经出发，三位只需派兵抓了张黑脸，控制城防，明日大军就能进城，只要你们改旗易帜，就能重返天子麾下。” “李自成败局已定，居庸关，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诸位，怎么样？” 杜勋一边说，一边静静观察姜襄等人脸上神色变化。 姜襄、姜宣等人，全都受够了李自成的鸟气，本来就后悔了，被杜勋这么一说，全都动了心。 只是内心还是有些担忧。 三人对视一眼后，贺天锦问：“杜公公，归顺朝廷不是不可以，但我们也想知道，朝廷该如何安顿我们。” “皇上说了，三位拿下居庸关后属于戴罪立功，不赏不罚，以前的事一笔勾销，还领之前的职位。” 杜勋实话实说。 朱慈烺对姜襄等人是否接受劝降，持无所谓的态度。 时间在我。 如果拒绝，大不了故技重施。 让李自成亲自杀了他们。 姜襄等人暗中接见杜勋这一条罪就足够要他们的命了。 唐通事件之后，李自成对投降的明将防范之心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不信任。 姜襄等人也不傻，心里更清楚。 “杜公公，我说句不该说的，我们拿下张黑脸问题不大，但李自成在关内还有二十多万人，到时候他全力扑来，依靠我们手上这点兵肯定挡不住。” “朝廷，派了多少人来夺关？”姜宣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意思是说，拿下之后，能不能守住。 万一守不住，或者朝廷坐视不管怎么办？ 杜勋不遗余力的解释：“五万大军！！” “高第、冯光裕三万精锐，外加京城，刘雄的两万黑虎军，一共五万人马。” “如果再加上三位手中的人就有六万大军，李自成想来夺关，可没那么容易。” “何况，京城还要同时应对山海关和京城的几十万大军。” 杜勋撒谎了，但没有过度夸张。 高第、冯光玉只有两万人，刘雄的黑虎军也是两万。 姜襄等人对杜勋提供的消息很满意。 “好，杜公公，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姜襄终于下定决心。 杜勋：“打仗的事，咱家不懂。” “朝廷的兵马，今晚就到，你只需安排一队人马控制城门，并且让人攻打张黑脸大营，最好能将张黑脸拿下。其他的事，等朝廷兵马来了再说。” 姜襄三人精神大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却突然传来脚步声。 士兵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报，将军，张黑脸突然下令满城戒严，还让人封锁大营，不让我们的人出去。” “什么，他敢。”姜宣等人面面相觑，心神一愣。 杜勋脸色也变得僵硬。 他们当然不清楚，杜勋进城后，就有人故意在居庸关附近散布消息，说有探子进城。 而散播消息的人，就是刘雄派出去的。 刘雄当然是遵照朱慈烺的命令行事。 杜勋，姜襄、姜宣等人夺取居庸关，固然好，但对于这种叛逆之人，最好是让他们跟李自成拼个两败俱伤。 全死了也不吃亏。 “将军，他们会不会发现了什么。”贺天锦神色微变。 “不可能啊，咱家一人只身进来，城里的人不可能真快知道，会不会将军身边有张黑脸的人。”杜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 这样一来，姜襄等人更不会怀疑朝廷这边故意泄密了。 “玛德，要是让老子知道，谁走漏了消息，一定要扒了他的皮。”姜襄也认为自己部下中可能出了叛徒。 “大哥，现在该怎么办，要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出去。”姜宣咬咬牙。 张黑脸只有四千多人，姜襄手里有八千之众，硬刚也是有胜算的。 贺天锦州心里还有顾虑：“杜公公，你确定朝廷的兵马，今晚能到吗？” “咱家可用脑袋担保，无论你们是否拿下，朝廷的兵马今晚都会进攻。”杜勋拍着胸脯。 干不干随你。 自己掂量。 …… 第266章 居庸关大乱 “好，一会儿大家先出去，看我眼色行事。”姜襄下定决心。 杜勋换了一身姜襄部下的衣服，随后跟着姜襄等人朝着大营外面走去。 大营外张黑脸的人封锁了出口，有许多姜襄的士兵在封锁线内侧和张黑脸的人对峙。 对面士兵群中，有一络腮胡子，皮肤黑的跟一块炭似的领头将军。 看到姜襄等人出来后，张黑脸还朝露出了些许不屑的笑意。 极具挑衅意味。 “张将军，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是闯王让你们将某的人当成囚徒来对待吗？” 张黑脸沉声笑道：“呵呵，姜总兵，不是我想要为难你们，而是刚刚得到消息，你们大营进了明军的探子。” “我希望带人进来搜查一下，如果是误会，我亲自给你们道歉。” “现在可是非常时期，要是居庸关丢了，闯王能要了你我的脑袋，希望姜总兵以大局为重。” “你放屁，张黑脸，你大营才进了明军探子呢。快，将你的人撤走，不然老子对你不客气。”姜宣眼睛都红了，大声怒吼。 你踏马血口喷人。 我们大营只有皇帝派来的使者。 贺天锦怒斥：“姜宣，你以为我怕你，如果你们大营真的搜出探子，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我劝你们还是让我的人进去搜一搜，那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张黑脸冷笑：“此事，我已派人去通知闯王了，你们要是一意孤行，到时候别怪我没念兄弟情分。” “呸，谁跟你这种人当兄弟，快让开。”姜宣气不打一处来。 姜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张黑脸，我以总兵的名义，命令你，立即撤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李自成封的总兵，怎么说，对方也得给几分面子吧？ 谁料，接下来，张黑脸的话差点没将姜襄给气死。 张黑脸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吃定了他们：“姜襄，你还真当自己是总兵啊。” “你知道闯王为什么让我和张天琳留宣府吗？主要是就是不放心你，你们这种人反复无常，能出卖你们的朝廷，将来有一天就能出卖闯王。” “呵呵，我劝你，让我的人进去搜一搜，否则，闯王大军一到，后果自负。” “你们这些人，明朝皇帝不要你们了，最好老实点，让开！！” 张黑脸已接到消息，柯天相和张天琳已带着两万人回援，到时候姜襄要是胆敢阻拦，直接将他拿下。 张黑脸的话让姜襄、姜宣、贺天锦三人猛然一愣，面面相觑。 三人对视一眼后，姜襄深吸一口气：“张黑脸，好，既然你不仁，特别怪我们不义。” “来人，给我杀出去！！” 怒吼一声，拔出了战刀。 “兄弟们，给我杀出去，夺取城门。” 姜宣、贺天锦早有准备。 好几千人，从大营内冲出来。 张黑脸心神俱荡，大吃一惊：“你，你们敢造反！” 他仗着自己是李自成的嫡系，说话从来都要压姜襄一头，却从来没想过对方真的敢动手。 “张黑脸，你们欺人太甚了，兄弟们，谁杀了张黑脸，官升三级。”姜襄一口气，将内心积攒的戾气全部吼了出来。 “杀！！” 张黑脸慌的不行，连忙招呼人马试图拦住姜襄。 然而，张黑脸并没有真的做好给姜襄彻底翻脸的准备。 用来封锁大营的只有几百人。 其他兵马还分布在城门和大营，根本来不及调动。 张黑脸的人属于李自成麾下的二线部队，战斗力不如五旗营，姜襄在此之前可是大同总兵。 虽然不如周吉遇的黑虎军，同等兵力下，却也能压制李自成农民军战。 更别说以几千人对付张黑脸几百人。 张黑脸用来封锁大营的兵马，很快被冲的七零八落，夺路而逃。 “姜宣，贺天锦，我命令你们，各带一千人立即拿下西门和东门，其他人马跟我来。” “是！！” 姜襄一声令下，带着好几千人，直奔张黑脸大营而去。 张黑脸大部分人马都在营中休息，姜襄发动袭击后，他丢下了封锁大营地人马逃回去调兵。 刚到大营不久，姜襄就带着人来了。 这回，轮到张黑脸被姜襄围攻了。 “兄弟们，给我杀！” 受了半年的窝囊气，姜襄的士兵们一个个发出惊天怒吼，势不可挡。 张黑脸只能拼死抵抗。 贺天锦和姜宣二人，一个攻东门，一个攻西门。 战斗到中午，东门和西门相继被拿下，之后，贺天锦带人开始肃清躲在其他地方的守军。 张黑脸自知不敌，在大营内凿开了一个口子，试图往城西撤退，去宣府搬救兵。 从大营出来，才知道城西、城东大门都已被姜襄占领。 姜襄很快就调兵压上来。 张黑脸的人战斗力一般，却以城内房屋构筑防线，双方展开巷战。 姜襄只逐栋房屋的与之展开争夺。 自己也死了不少人。 大战持续到晚上，张黑脸剩下不足千人，扼守在居庸关以北的一些建筑后。 城头全部被姜襄的人占领。 张黑脸知道无法突围，只能死守待援。 他得到的消息是李自成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只要坚守到明天，援军就能赶到。 对于姜襄来说，情况也很危急。 杜勋说明军主力今晚会到，但具体什么时候到并不清楚，杜勋说的是不是真的，还有待验证。 万一李自成的人先到怎么办？ 开弓没有回头箭。 最好是在李自成援军赶来之前，拿下居庸关。 双方都在抢时间。 姜襄为了活命，哪怕天黑下来，进攻也没有停止。 在他全力进攻下，张黑脸的人终于因为伤亡过大，失去了抵抗力。 下半夜时，一具酷似张黑脸的尸体被抬出来了。 姜襄松了一口气，下令素清城内全部敌人，打扫战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外传来了脚步声，最少有好几万大军抵达。 声势浩大。 守门将领，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将军，不好了，李自成的人来了。” …… 第267章 虚惊一场 “不好！！” “是李自成的援军到了，他们来了多少人？”姜襄刚刚夺取居庸关，经过几个时辰的大战，部下早已累的不行了。 张黑脸的拼死抵抗，也让他伤亡了两三千人。 姜宣和贺天锦两人也被外面的动静给吓一跳。 “最，最少有好几万人，将军，我们还是突围吧，张黑脸有部分兵马从城西跑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宣府、大同的兵马肯定也会来增援。”守门将领战战兢兢的说。 面对张黑脸，他们尚能一战。 但现在要面对不仅仅是城下的闯军，还有可能要面对来自宣府、大同方向的压力。 现在如果想办法突围，还能从宣府方向蒙混过关，然后想办法从太行山走小路，返回。 手上也就几千人马。 姜襄最大的缺点是信心不足，有些拿不定主意：“杜公公，这可如何是好，皇上的援军什么时候能来。” 姜宣以及其他将领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落在了杜勋身上。 杜勋现在毕竟代表着朝廷。 杜勋自己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赋予重任过：“别，别急，带咱家去城头看看，兴许援军很快就到了。” 明明说好的刘雄大军半夜就能到，怎么突然李自成的人马来了呢。 杜勋自己心里都没底。 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襄没办法，只能让人加强戒备，然后跟杜勋一起去城头上。 城外的大军，点燃了火把，开始建造营地，一部分兵马在距离城门外两里左右的地方开始挖掘壕沟。 杜勋连忙拿出望远镜，朝着对面观察。 城下的那些人，确实穿着闯军的衣服，可排兵布阵的方式怎么就有点熟悉呢。 杜勋忍不住朝外面喊：“喂，你们是谁的兵马？” “我是杜勋啊！！” 很快城下的人竟然回应了。 “杜勋，你这狗东西，怎么回事，我的人来了为何不开门。” 黑夜中，有一队人马朝着城门而来，这声音听着有点熟。 杜勋精神大振：“您，刘监军？我是杜勋啊。” 刘监军就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刘金堂。 因为天黑看不清楚，双方一阵核对后，杜勋发现，外面的兵马竟然是刘金堂和刘雄二人带来的黑虎军。 原来，刘金堂他们出京城出发时，为了迷惑闯军，全都换上了闯军的衣服，企图借着援军的身份，对居庸关突然袭击。 姜襄和张黑脸大战时，黑虎军的斥候也早就抵达了城外，并且将这里的消息汇报给了刘雄。 大军抵达城下后冒充刘芳亮部，刘雄援军的名义，试图骗城头守军开门。 结果好巧不巧，姜襄打赢了，得知援军抵达，守城士兵马上放箭。 刘金堂不知杜勋是死是活，也不要暴露他的身份，只能命令大军按照原计划，在城外挖壕沟，建造营地，等候高第和冯光裕。 双方一合计，才发现闹了误会。 得知是朝廷的兵马，姜襄等人喜出望外。 很快在杜勋的带领下，打开了城门，看着大批穿闯军衣服的黑虎军，姜襄都在怀疑，杜勋是不是在钓鱼执法。 好在后面还有一部分黑虎军穿着明军的衣服。 刘金堂的到来，让姜襄等人多了一些底气。 黑虎军迅速接管城防，加强防御。 第二天上午，张天琳和柯天相二人在义侯张鼎的率领下，带着两万多人赶来增援。 刘金堂昨天大半夜才进城，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并没有将城里的闯军旗帜撤下来。 大部分黑虎军兄弟，还穿着闯军的衣服。 张鼎大军赶来，刘金堂决定将计就计，在城内设下埋伏。 姜襄和贺天锦等人也亲自来到了城楼迎接。 得知居庸关无恙，张鼎也松了一口气。 姜襄的人很快打开城门，迎接张鼎进城。 张鼎从通州急行军赶来，连续奔波，属于疲惫之师，得进城休整。 没有丝毫怀疑。 结果，张鼎大军刚好有过半兵马进来时，埋伏在大街上和营房外面的黑虎军发起突然袭击。 埋伏在大街两侧的兵马，也突然杀出将张鼎大军拦腰截断。 一部分人马迅速关闭城门。 张鼎、张天琳发现四周的屋顶，小巷子里突然出现了大批明军吓得瞳孔猛缩。 这才明白，姜襄反了。 “快撤，快撤！！” 已经迟了。 屋顶的弓箭手，火铳手，居高临下，射杀张鼎的士兵，他们还使用了震天雷。 轰隆，轰隆！！ 强光闪烁，地动山摇。 到处都是哀嚎声，敌人乱作一团。 一阵轰炸后，刘金堂果断出击。 迅速将张鼎大军切成小段，用火铳，弓箭围攻。 黑虎军配了一些小炮。 几十斤的虎尊炮往前面一架，点火射击。 轰隆！！ 啊 一轰一大片。 还在城外的柯天相，得知张鼎遇到埋伏，急忙组织兵马猛攻城门。 却遭到了姜襄激烈抵抗。 大战从上午，持续到下午，经过两个多时辰到激战，基本全歼了张鼎进入城里的敌人。 张鼎跟张天琳也被震天雷炸死。 柯天相进攻了两个多时辰，无法撼动城门分毫，反而搭上了一千多条性命。 随着城里的动静越来越小，明白张鼎他们完了，只能下令撤退。 可偏偏，这个时候，高第和冯光玉的兵马正好赶到。 冯光裕继玉田之战后，经过补充兵员和两个多月的休整，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朱慈烺通过戏班，说书，大唐报等人，给他们进行了全面改革，监军团设到了司一级，监军设到了把总一级。 高第的兵马和冯光裕的兵马一样，也都进行了充分的改革，朝廷已能通过监军和饷银彻底掌控这两支兵马。 皇帝在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冯光裕和高第一看，呦呵。 竟然有闯军从居庸关方向撤下来，看着这些溃不成军的闯军，只能说明，黑虎军已提前拿下了居庸关。 头功被人给抢了，次功总得归我们了吧。 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由冯光裕在前面设伏。 高第带兵绕过去，追杀，将柯天相的人往包围圈里面赶。 …… 第268章 终于扛不住了 柯天相攻了一上午，筋疲力尽。加上连续急行军以及攻城时造成的巨大伤亡，导致士气低落，人困马乏。 担心城里的明军追击，连午饭都来不及让士兵吃，跑出十多里地，才开始弄饭吃。 结果忙活了半天，快要开饭时身后传来了马蹄声。 最少有好几百骑兵，从东北方向杀来。 西北方向也竖起了十几杆大旗。 上万明军出现在视线中。 清一色的鸳鸯战袍，密密麻麻，汇集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该死，撤，快撤！！”柯天相心都在滴血。 刚做好的饭菜，没来得及吃两口，明军就来了。 赶紧跑。 那些个士兵，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连滚带爬。 高第的骑兵迅速切断了一部分闯军，使之首尾不能相顾。 一部分兵马继续追击。 柯天相被吓破了胆，草木皆兵，不要命的往前冲，结果正好进入了冯光裕的伏击圈。 突然，两侧树林，铳声大作。 无数箭矢宛如飞蝗一般，从天而降。 嘶嘶破空。 原本就筋疲力尽的闯军，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瑟瑟发抖。 冯光裕的人士气高涨。 放箭之后，立即猛攻。 后面的高第也领兵赶到，势不可挡。 柯天相溃不成军。 明军从开始时的伏击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居庸关的明军，得知高第等人赶到后，也派出三千多人赶来增援。 仅仅小半个时辰，柯天相部就被歼灭大部分，仅剩下柯天相带着几百人，趁机钻入树林逃走。 高第、冯光裕大获全胜。 担心李自成主力北上，高第将骑兵撒出十里警戒，剩下的人火速打扫战场。 在天黑之前，所有兵马进驻居庸关。 这一仗的战报也统计出来了。 除了姜襄歼灭张黑脸两千多人外，他们又几乎全歼了赶来增援的张鼎部。 并且杀闯将，张鼎和张天林。 李自成部只剩下不到十天的口粮。 大部分兵马都聚集在通州一带。 而朱慈烺这边，驻守通州的刘文耀两万神机营的伤亡了一大半。 战死的就有四千多人。 没有受伤的士兵不六千，多数士兵都是带伤坚守。 坚守两个月，弹药几乎耗尽。 无论对于李自成还是刘文耀都是煎熬。 为了增援通州，朱慈烺还从保定抽调了一万人赶来增援，刚刚训练的新军也抽调了好几万人协助戚元武，以减轻通州的压力。 “大王，山海关方向传来消息，鞑子退兵了。” 李自成之所以敢围攻通州，多尔衮攻打山海关是其中一个原因之一。 只有拖住吴三桂，他才没后顾之忧。 黄得功已北渡黄河，必须在他击败李友之前，拿下通州，才能分兵南下。 得知鞑子退兵。 李自成顿感身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黄得功到哪里了？” 明军中能让他忌惮的将领不多，黄得功算一个。 “还不知道，不过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抵达顺德一带了。”牛金星深吸了一口气。 战况处于不明朗状态，明军外部的兵马调动就显得格外关键。 李自成皱着眉头，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告诉李友，一定要尽量拖住黄得功，必要时放弃黄河一线，将兵力收缩到高阳一带，拿下保定，摆出攻打京城的态势。” 他决定收缩兵力，放弃顺德、河间、镇定一带，确保京城的安危。 李自成这么做，实际上已经做好撤兵的两手准备。。 李友的两万人马战斗力不错，抵达保定后，必要时还能抄戚家军的后路。 最近通州守军的战斗力显然也在急剧下降，有时候甚至城头都听不见多少火铳声，反而开始使用砖头。 通州的刘文耀已经没有弹药了。 只要河间等地的兵马，拖住黄得功，还有希望拿下通州。 “大王，鞑子撤走了，吴三桂很有可能趁机南下，我们不得不防啊，倒不如命令李友尽快赶来与我会合，大军先撤回居庸关休整。” 说话的是宋矮子，宋献策。 几个月来，大军在京城损兵折将，粮草即将耗尽，就算拿下通州，也于事无补。 宋献策认为，最少等两个月后，小麦丰收再南下，筹集粮草也容易一些。 “大王，宋先生说的不无道理，要不，还是撤吧。”牛金星也觉得，再打下去，得不偿失。 关键是，打下通州，最多只能出一口气，并不能筹到粮食。 朱慈烺越打越强。 拿下通州之后，他还能反攻。 攻城的目的不是为了多杀点敌人，而是为了达成战略目的。 久战不下，连京城都没有再攻的必要。 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去，巩固自己的地盘，择机拿下川中和湖广夺取大明半壁江山再说。 一味在京城跟朱慈烺死磕，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们一走，李友两万多人就危险了，马上派人通知李友来通州会合。”李自成早就想撤了。 鞑子撤走，吴三桂随时可能南下。 也因为在北京城下吃了大亏，不甘心就这么离开。 结果拖了这么久，不仅没有占的便宜，反而损失更大。 也就在这刚时候，党守素急匆匆的走进来：“大王，顺德传来消息，朱慈烺派刘文炳、黄蜚领兵南下，水陆并进、攻打河间。” “河间兵马遭受重创，随后又遭红娘子的袭击，全军覆没了。” 他的话，让现场所有人闻之色变。 “什么，留守河间和顺德的兵马都没了？”李自成差点没气得吐血，眼睛都红了。 “逃回来的人说，是红娘子先袭击了曹林，然后带着官军攻入城里，两万多人，全没了。”党守素脸色非常难看，声音微微发抖。 牛金星、宋献策、李过等人内心无比沉重。 河间和顺德一丢，镇定府、保定府全都守不住了。 黄河以北的地区，将全部丧失。 “红娘子，好的很呐，本王一定要让你们血债血偿，通知刘芳亮和袁宗第撤兵吗，全部兵马，今晚子时，撤出战场。” “朱慈烺，好手段啊，本王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李自成抬头目光遥望京城方向，眼底闪烁着杀机。 总有一天，本王会带着百万大军，打回来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朱慈烺用计杀唐通、李岩开始。 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果能让他重来一次，他还是要杀唐通。 不过得换一种方式。 李岩还是得死，不过得收了红娘子，再杀李岩。 “报，大王，居庸关，姜襄反了……。” 第269章 败局已定 轰隆！ 李自成宛如晴天霹雳，猛地颤抖了一下，脸色剧变：“什么，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双目圆睁，忍不住的后退。 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丢了河间和顺德，守住居庸关，至关重要。 居庸关一丢，整个大军就危险了。 “姜襄反了，张黑脸的人全军覆没了。”报信的人大口喘着气，神色慌张。 听到这个消息，一旁的牛金星等人全都睁大眼睛。 “该死，该死，本王早就说过，这些降将不可用，记住，以后无论是谁投降过来，一律杀了，杀了。” “张鼎到哪里了，快，让他马上夺回居庸关。” 蒋通、李友全军覆没，已让他非常难受。 姜襄的倒戈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自成彻底失去了理智。 然而他炸裂的还在后头。 “张鼎和张天琳大军抵达居庸关后，被姜襄骗进城里，遭到了明军伏击！！” “张鼎，几乎全军覆没了。” 汇报的人将来龙去脉说清楚。 “什么，张鼎也全军覆没了，他们都死了？”李自成眼睛通红，额头青筋狂跳，像一头暴怒的雄狮，发出低沉的吼声。 刘宗敏等众将一片哀嚎。 红娘子背叛。李友没了，河间地区全部丧失也就算了。 可居庸关一旦落入明军手里，他们的退路就全部被切断了。 粮食没办法运过来。 北直隶这地方征粮本就困难，就算李自成马上南下重新夺取河间地区，也没办法筹集这么多人的粮草。 “大王，快，快下令，马上发兵北上，趁地未稳，夺回居庸关！！”牛金星连忙建议，唯有夺回居庸关，才能避免更大的损失。 接下来，朱慈烺肯定会派兵阻拦，不能再等了。 “大王，让我去，拿不会居庸关，愿意提头来见。” “大王，下令吧，我愿跟宗敏将军同往。” “大王，交给我们吧，拿不回居庸关，您砍了我的脑袋。” 刘宗敏、李过等大将，纷纷请战。 军中一片哀嚎。 李自成这会儿总算是清醒过来了。“高第和冯光裕已进驻居庸关，再加上刘金堂和刘雄、姜襄，居庸关有四万多人，想要拿回来谈何容易。” “况且身后还有戚元武和方正化、刘文耀，我们主力北上，他们马上就会扑上来。” “来不及了，想要全身而退，就不能再走居庸关了。” “传令，袁宗第、刘芳亮立即从天津撤兵，转道南下，佯攻德州，摆出增援河间的态势，吸引明军主力回援！！” “剩下的兵马，随本王一起北上，佯装要夺取居庸关，朱慈烺必然要派兵追击，抵达昌平后，大军突然向南，沿着太行行军，从这里突围。” 李自成指了指地图上的紫荆关。 李自成不愧是游击战的大师，对于大明的山川要塞，了如指掌。 紫荆关是华北平原中部进入山西的重要通道，要塞建立在太行山的小道中，主关在地势险要紫荆岭上。 虽然不如居庸关出名，却也是长城重要的关隘之一。 主要是因为哪怕进入太行，也只能走小道，不像居庸关适合大队人马驻扎。 但正因为地势险要，所有驻守关隘的兵马不会太多。 狡兔三窟。 在居庸关没有丢之前，李自成就先规划好了，失败后的退路。 事不宜迟。 李自成命令，刘宗敏和李过率领大军先行。 顺义城的兵马，也马上启程，全部撤往昌平。 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全烧了。 霎时间，顺义城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老百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片哀嚎。 朱慈烺得知李自成从通州撤兵的消息时，他刚从军器局出来。 京城的新军已投入训练，但这么多兵马，无论是兵甲还是兵器都没配齐，更别说神机营的火铳了。 哪怕军器局和兵仗局招募了好几千工匠，火力全开依然没办法满足需求。 不过朱慈烺去军器局主要是视察武器研制情况。 明军的火铳已不再打造普通火绳枪，转而全面打造掣电铳，但跟普通火神枪相比，完成一杆掣电铳的难度，要复杂一倍。 产能一直跟不上来。 朱慈烺帮他们改良了生产工艺，让每个工匠，只专注打造一两个零件，最后交由专人组装。 这种流水线生产工艺，能很大的提高效率，但对于零配件的精密度要求也很高。 不仅要提升工匠水平，更要制定统一的度量工具，并且规范误差值，建立完整的检验体系。 只是即便这样，每个月三千杆火铳的产能，依然跟不上需求。 受冶炼技术的影响，明代早期的铳管的寿命大约在50-100枪以内，最多不超过1百次就要更换。 朱慈烺改进工艺后，最新批次的枪管已能提升到200枪左右。 即便是这样，对于长期作战的明军来说，更换枪管也是非常巨大的消耗，因为火铳最难做的就是枪管。 同期欧洲的火铳管也面临着使用寿命短的困境，能使用到200-300次，比明朝的要好一些。 主要是材料和钻孔工艺的有差异。 打造铳管主流是采用锻铁卷制和钻膛技术，朱慈烺改良工艺后让木工协助打造了一批手摇钻床，采取钻膛法打造，使得枪膛内部瑕疵更少，良品率大大提升，效率提升不少。 冶金技术，属于基础材料，朱慈烺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提升，只能让军杖局慢慢实验，找到一种最合适的铳管配方。 但今天朱慈烺主要是来看军器局研制的硝化纸。 硝化纸是制作纸壳弹的主要材料。 要是能做成硝化纸，纸壳弹技术就能突飞猛进，到时候就能进化出近代步枪。 到时候，别说李自成，就算是最强的八旗铁骑，也休想占到便宜。 明末获取硝酸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利用硝酸将纸张硝化，并使其在短时间内燃烧完全。 只不过，军器局的硝化纸张，还差点意思。 燃烧不完全。 朱慈烺鼓励了一番，稍微指点了一下才离开。 从军器局出来，就看到倪元璐和张国纪两个人，在外面等他。 两人坐黄包车来汇报工作的，车夫刚走。 …… 第270章 吴三桂的小算盘 “皇上，杜勋和姜襄成功拿下居庸关，刘金堂和高第在入关之前，还全歼了张鼎的两万人，现在李自成从通州撤兵了。”倪元璐尽量憋住心中的喜悦，不让自己大笑出来。 当时朱慈烺说，让杜勋去劝降姜襄，他们都不同意。 毕竟杜勋和姜襄一起投降的李自成，之后还来京城谈判，又被朱慈烺反复践踏，肯定不可靠。 嘿！ 没想到，杜勋居然成功了。 朱慈烺对杜勋能策反姜襄并不奇怪。 唐通死后，李自成对明军降将愈发的不信任，再加上姜襄反复无常的性格，一定会回来的。 李自成撤兵，汪永洪和王昌武等人非常高兴。 “噢，倪爱卿，刚才你们说什么，李自成怎么了？”夺回居庸关，朱慈烺却不惊讶，他最关心的是李自成撤兵后的动向。 张国记：“李自成命令袁宗第和刘芳亮从天津撤兵，转而攻打德州，我们要不要派兵增援一下刘文耀。” 刘文耀只有一万多骑兵。 黄蜚的水师只能在运河一线保障粮道通畅，袁宗第和刘芳亮却有七万大军。 张国记的意思是，让方正化领兵南下增援。 “攻打河间？呵呵，依朕来看，攻打河间是假，吸引方正化南下是真。” 朱慈烺几个边走边说：“闯贼粮草已消耗的差不多了，丢了居庸关定然无心再战。” “袁宗第南下只是个幌子，他们不会去河间的，让刘文耀去德州拦他们一下，李化鲸和高杰也到了顺德，让他们去保定吧。” “啊，皇上，那要是袁宗第趁机夺取河间，刘文耀肯定挡不住，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倪元璐有些担心。 大军好不容易收复了河间、顺德一带，朝廷这几天正在组织官员全去接管。 要是又落入闯贼手上那就太可惜了。 张国纪的想法跟倪元璐差不多。 “是啊，皇上，李自成北上肯定想夺回居庸关，并且重新打通河间和和潼关的通道，切不能让他们得逞啊。“张国记认为，李自成拿下居庸关后肯定会在宣府休整。 只要居庸关还在手里，随时可以威胁京城。 朱慈烺摆了摆手：“张老，不必惊慌，袁宗第肯定不会去河间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拿下河间的勇气了。” “至于李自成，他们连通州都拿不下，又怎敢再去攻打重兵防守的居庸关，他们恐怕不是要夺关，而是要绕道攻打紫荆关。” “我们应该马上通知黄得功北上，尽快夺取镇定，然后挥师北上，截杀李自成。” “袁宗第也会绕道保定，然后折返回去，跟李自成会合。” “北直隶，他们不敢再待了。” “对啊，老臣怎么就没想到呢，居庸关有四万多人，就算李自成倾巢而出，也未必能一举拿下，何况背后还有戚元武和刘文耀呢。”张国纪二人恍然大悟。 随后朱慈烺下令，让方正化以少量兵马，佯装成大部队，追击袁宗第，主力迅速北上咬住李自成。 刘文耀和戚元武、田华亮三人也带兵北上摆出决战架势，拖住闯军。 李自成十几万主力分布于昌平，顺义、通州狭小地带，粮草征集困难。 还要遭受居庸关守军的威胁，首尾不能相顾，肯定不敢久战。 袁宗第就算真的想去河间，也得遭受刘文炳的阻拦。 高杰和李化鲸去了保定，到时候袁宗第只有撤回去跟李自成会和。 紫荆关不比居庸关，都是一些山间小道，不能走大车。 二十多万大军，哪怕能及时拿下紫荆关，也得费老大劲才能走出去。 光是缺粮，就能耗死他们。 “皇上圣明！！”倪元璐狠狠的拍了一记马屁。 “老倪，朕给你们说了多少次，别说这种屁话，朕不爱听。”朱慈烺白了他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 他是人，不是神，好听的话谁都爱听。 “遵旨，嘿嘿嘿！！”倪元璐咧着嘴。 “是时候派人通知吴三桂了。大伴马上派人传旨，命令吴三桂领关宁军南下，合围李自成！！” “是！！”汪永洪精神大振。 决战的日子，终于要来了。 啧啧！ 吴三桂你还好吗？ 想起吴三桂，朱慈烺发出一丝冷笑。 等赶走李自成，就该解决吴三桂的事情了。 还做着平西王的美梦，想多了。 朕连续催了你三次都不来，这会儿，应该要来了吧。 别怪真心狠，只能怪你野心太大，关宁军的战斗力太强啊。 朕行的是大善。 哈哈哈…… 外有霹雳手段，内有慈悲之心，是佛是魔，只在朕一念之间。 罂粟可真是好东西啊。 杀了你们之后，朕会下旨严格管控的。 或许可以输送一点给西方白皮玩玩。 嘎嘎！ 山海关； 吴三桂接到了朱慈烺的调令后，内心一百个不愿意，但这会儿他已经染上了烟瘾。 御用烟，是专门给吴三桂准备的。 不仅吴三桂上瘾了，他手下几个主要将领，除了方光琛和郭云龙，全都染上了烟瘾。 孙文焕说朝廷传旨官又来了。 吴三桂却大发雷霆：“不去，他们不是很能吗？调走了高第，还让黎玉田和李继贞在永平等地招募辽勇，真当我吴三桂是好欺负。” “还真当京城之战，是他自己打的。” “将军，要不，咱少出点兵，装装样子，然后让人去找他弄点这个。”孙文焕夹着手指放在嘴巴做了个动作。 吴三桂知道他说的是烟。 提起御用香烟。 吴三桂也是伤透了脑筋。 好几次派人去京城买，都没买到，甚至宫里的太监也说，那香烟他们都没见过，只有皇帝自己抽。 除了他吴三桂和孙文焕几个，皇帝压根没给过别人。 这一点上，吴三桂还是很得意。 可，偏偏。 他吴三桂的香烟已经快要见底了。 不抽还挺难受。 搞得吴三桂自己都舍不得抽了。 但孙文焕、杨坤和吴国贵以及咦丁突骑的阿齐鲁、拖朵等人全都上瘾了。 每天一包都不够。 “御用香烟，哎，不得不说，朱慈烺这香烟做的真是好，不知道在里面加了什么秘方，咱从别处买的香烟就是没那个味。” “这小子，比他老子更会享受。”这一点，吴三桂也不得不承认。 凭着他在这个时间点局限认知，当然不知道，御用香烟的危害，还觉得朱慈烺只会自己享用。 吴国贵和麾下几个夷将也来到了吴三贵官厅： “叔父，朝廷的人又来催了了，要不咱还是出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