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侠女》 第246章 四太太的吐露 梁红英走过去,仰望着四太太,温情地说道:"太太,你对我太好了。我要是有你这样一位母亲,就太知足了。" 刚说到这里,四太太用锐利的目光扫了她一下,冷不丁地问道:"你母亲呢?她在哪里?" 这一句话让梁红英顿时感觉如遭电击。她猛然警觉:我能不能把母亲的真实情况告诉她?如果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 母亲是五太太,众人都以为她已经去世,可实际上她还活着。不仅活着,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我。这件事无人知晓,要是被人知道了会怎样?不敢想象。大太太能接受吗?父亲肯定会高兴,奶奶也会开心,但二太太、三太太又会作何反应? 眼前的四太太虽然现在对我很好,可如果知道我是五太太的女儿,态度会不会改变? 刹那间,梁红英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过来。她淡然一笑,决定把真相暂时藏在心底。不能轻易透露实情,于是说道:"太太,我的母亲住在荒野山村,没什么见识,没见过世面,连字都不识。" 四太太听了,脸上的笑容变得似有若无,刚才的慈祥荡然无存。梁红英感觉自己瞬间被四太太的气场笼罩,仿佛坠入无形的包围圈,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四太太的眼神,像是能看穿人的魂魄,把她说的每句话都看得透透的。 听完这番话,四太太冷哼一声,严肃地说:"我看你这丫头有事瞒着我。我对你实心实意,你却对我有戒心,有些话不想说?怕我捅娄子?" 梁红英没想到,这个让自己倍感亲切的太太竟然开始质问。她不知如何回答,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回答不能停顿,一停顿就会露馅。她连忙摇头解释:"太太,你可别这么想!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隐瞒?我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家里一贫如洗。母亲和我在山里种地、养鸡,靠砍柴、挖药材为生。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隐瞒!" 这番话其实有些违心,但这种隐瞒是必要的自我保护。母亲曾在手心里写字告诫她:"与人相处,一定要小心别人的算计。与人且说半句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她感激四太太,但不能因感激就泄露秘密。 听了梁红英的解释,四太太的态度立刻转变,又露出和蔼的笑容:"孩子,别多想。我是怕你涉世未深,很多事情看不透,误入歧途。我多了解些情况,也是为了帮你把握方向。你虽然机灵,老爷也夸赞你为曹家立了不少功,但毕竟年轻。我和你母亲年纪相仿,经历的事多,才像关心女儿一样关心你。看你刚才紧张,我也不勉强。以后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来找我倾诉。" 这番话又让梁红英感到温暖。她不停点头,眼眶里泛起泪花。 四太太接着说:"有件事得提醒你。今天你也看到了,大太太可不是好惹的。以后要多加小心,她女儿曹月红也不是善茬。这母女俩早晚会掌控曹家。老爷虽是一家之主,但为人谦和,不敢得罪大太太。大太太仗着哥哥有权有势,在府里肆无忌惮,我们都敢怒不敢言。所以,我们都希望能扶持一个人,制衡她们母女的气焰。可今天你也看到了,即便老爷有意,还是被大太太搅黄了。" 说到这里,四太太长叹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梁红英连忙劝慰:"太太,何必生气?就算她们有想法,事情也未必能如愿。曹老爷不会任由曹家基业被人侵吞。"但说到这里,她又有些底气不足,"不过月红是曹家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家早晚是她的,这也无可争议吧?" 四太太冷哼一声:"谁说她不同意,别人就不能收养孩子?我听说,三太太几年前就收养了一个女儿,只是养在外面,等老爷心情好时再告知。而且传言说,二太太也有个养子,同样养在府外。所以,曹月红不会是曹家唯一的后人,这点你放心。" 四太太越说越激动,今天的事显然对她刺激不小。表面上她不敢反抗大太太,背地里却憋了一肚子火。她知道梁红英和大太太关系不睦,所以放心吐露心声,相信会得到理解和支持。 梁红英听后大吃一惊,这些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二太太和三太太收养孩子的事如此隐秘,四太太是怎么知道的?她的消息也太灵通了。大太太一向反对收养,难道真的毫不知情?梁红英心里满是疑惑。 四太太接着感慨:"我本想当场把你留下来,这样我也有个女儿继承家业。可你也看到了,大太太一点面子都不给。老爷关键时刻也没主见,要是他能呵斥大太太,你早就成了我的女儿,我们也都有了依靠。"说着,四太太掏出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梁红英和小朵都深受触动,刚才吃紧的气氛烟消云散。小朵连忙倒了杯茶,送到四太太面前。四太太接过茶杯,轻抿一口,满脸愁绪:"老爷要是身体健康还好,万一哪天......这个家还能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她仰望着房梁,神情满是惆怅。 看着四太太忧心忡忡的样子,梁红英心中一阵冲动,差点脱口而出:"四太太你放心,就算明面上不行,背地里我也是你的女儿!我一定会扳倒曹月红母女,让她们知道曹家真正的继承人是谁!"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卷入曹家纷争不是她想要的,她本就无意争权夺利,只希望能振兴曹家,让父亲安心。可想到曹月红的为人,她又不免担忧:这样的人真能守住曹家基业吗? 最终,她压下内心的想法,语气温柔地说:"太太,我明白你的苦心。你是为曹家的未来担忧。不过请放心,曹家的未来一定会光明。我会永远效忠曹家,效忠老爷,用尽全力守护曹家的兴旺发达。" 这番话让四太太十分感动,她将梁红英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怪不得老爷这么喜欢你,我也没疼错人!" 就在这时候,门外“扑通”响了一声,也不知是什么动静。 四太太立刻警觉地站起身,隔着窗户向外张望。跟随她的小丫鬟,也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四太太观察片刻,立刻转回身对梁红英和小朵说:“你们休息吧,我必须马上离开。时间长了,会被人误会。” 梁红英欲言又止,实在不明白四太太口中的“误会”,究竟是怕被谁误会。只见四太太带着丫鬟匆匆离去,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梁红英只觉对方透着几分狼狈。作为府里的四太太,竟不知在怕些什么,外面一点风吹草动,就慌成这样。 这一刻,梁红英也隐隐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似乎十分敏感,处处遭人忌讳。四太太愿意来见自己,已然是难得的情谊。她不禁感慨,这偌大的曹府,除了老爷、老太太和四太太,其他人似乎都对自己心存芥蒂。 她转过脸,看向小朵,语气无奈:“小朵,你怕不怕和我住在一起?” 小朵皱起眉头,一脸疑惑:“红英,你这是什么意思?咱们以前也住在一起,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别拿这话试探我,就算真有什么事,我也会和你站在一起!” 小朵这番话,让梁红英心头一暖。她点点头,将小朵搂入怀中,这一抱,满是信任。 到了晚上,梁红英和小朵一同前往曹府厨房用餐。这里是府中下人吃饭的地方,大多是些没什么地位、干着粗活的底层劳动者。像金大山之流,或是太太们身边的贴身丫鬟,都能在各自主子屋里用餐,无论是环境还是饭菜,都比这里强得多。 小朵在府里算不上受重用,干的是下等活,吃的也是最普通的饭菜。可她却觉得,能吃上曹家的饭食,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饭桌上,两人吃得格外香甜。梁红英更是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三个馒头——许是先前精神紧绷,此刻放松下来,才觉饥肠辘辘。她又喝下一大碗面汤,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着对小朵说:“瞧我,也太不讲究了,这么吃下去,会不会变胖?” 小朵捂着嘴笑:“你还怕胖?红英,你看看你这身段,多苗条!咱们府里,你可是第二大美女!” 梁红英闻言,既羞涩又好奇,忙追问:“那第一大美女是谁?” 小朵用手指轻点脸颊,俏皮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曹月红!她长得那叫一个标致,身边还有个痴心少爷,赶都赶不走,真是让人又羡慕、又妒忌!” 梁红英一听,见小朵越说声音越大,生怕在这公开场合被人听见,赶忙小声提醒。她又腼腆笑道:“我哪算什么美女,可别拿我和曹月红比。她是千金大小姐,我不过是穷丫头。就算不跟她比,和你们比,我也比不过。你和小青都生得好看,以后可别总把我挂在嘴边。”说完,她“咯咯”笑起来,这笑声,是许久未曾有过的畅快。 笑声渐歇,梁红英突然正色道:“小朵,我想回家看看我娘。该跟谁请假呢?” 小朵皱起眉,思索片刻:“按理说,得找管家报备。就是不知道金大山会不会准。不过你现在身份不同以往,要不直接跟大太太说?你给曹家立了功,她兴许会答应。” 梁红英一听要向大太太请假,心里就犯怵。找金大山请假,她更是不情愿。犹豫再三,她鼓起勇气问:“那我找四太太请假,管用吗?” 小朵咬着嘴唇,想了又想,才缓缓点头:“这个……我也说不准。四太太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吗?要是能,那自然行。” 第247章 醉汉也英雄 梁红英心里清楚,其实此刻自己完全可以不辞而别。曹老爷已当众宣布,要给予她一定地位,让她不再是丫鬟的地位,而是曹府的主人。 然而,梁红英还是觉得该守些规矩,不想被下人们鄙夷。她实在不愿与金大山之流,还有大太太这样的人打交道。哪怕只是请几天假告知他们,都感觉自己的小辫子被对方攥在手里,任人拿捏。 思来想去,梁红英还是打算跟四太太说一声。如此一来,若有人问起,四太太也能帮自己说句话。有了这个想法后,她心里便激动起来。因为她笃定此事一定能成,想着明天就能回去见母亲,兴奋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大早,梁红英就去找四太太。很快,她便见到了四太太。四太太见梁红英来找自己,很是激动,忙问她所为何事。 梁红英说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回家看母亲了,我想回家探望探望,需要耽误几天时间。四太太,你能不能准我个假?” 四太太一听,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后满脸陪笑地说:“红英,你这说的什么话?老爷不是说过了吗?我们都不能把你当成下人。你要想回去,尽管回去,何必要跟我说呢?” 四太太这话听着客气,可梁红英却觉得并非那么回事。这表明四太太不想给我担责任,她心里不禁有些发凉,脸上的表情也瞬间不自然起来。 四太太或许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于是语气缓和地说:“行,你就回去吧,我帮你跟大太太说一声。应该,准你的假是没有问题的。” 听四太太这么一说,梁红英这才放下心来。她赶忙向四太太道谢,然后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一出来,梁红英的心情就像放飞的小鸟一般。她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小朵,小朵也替她高兴。 随后,她就前往马厩找老马,再次选择了那匹青鬃马作为座驾。老马大叔如今和梁红英已经很熟了,而且他也知道梁红英是曹府的女英雄。于是,老马大叔精心地为这匹马打理好,上好马鞍,并祝福她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她跨上这匹青鬃马,刚想出府门,小山和小丁就来找她。二人一见梁红英又要走,满是眷恋不舍。 小山说:“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梁红英心想,自己此次是回家探亲,并非公干,便摇着头说:“小山,最近我还没跟曹老爷说你的事儿,等我回来找机会就会跟他说。你的问题不大,现在在曹府里管吃管住,生活也有保障。” 小丁在一旁宽慰梁红英:“红英姐,你就别多想了。太太们已经知道了小山的存在,只是还没有正式收容他。” 听小丁这么一说,梁红英就放心了。她独自打马,告别了小丁和小山,一路疾驰,朝着北山方向而去。北山是她的家,北山还有游击队员活动在那里。梁红英的家在松竹峡,家与曹府的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经过半日的奔波,这匹马已经进入了北山的地界。梁红英刚进到这里,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以前大路上热热闹闹的景象没有了。 前面有一个小村庄,梁红英停下马,她想打听一下最近的情况。这时,就见一个大爷扛着锄头,从家里出来,好像要到地里做农活。她便赶紧问道:“大爷,打扰一下,最近怎么这路上这么清静?不像以前那么繁华了。”大爷看了看梁红英,无奈地说: "姑娘,你是不知道,最近鬼子兵实在是太猖獗了!"大爷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担忧,"他们跑来这里,就是想找出北山游击队员的蛛丝马迹,可一直没能得逞。他们就三天两头来骚扰我们的村子,闹得鸡犬不宁。 就在不远处,日本人新修建了一个基地,囤积了大量物资,说是要确保这条交通生命线的安全。时不时就有几辆摩托车在道路上巡逻。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怀疑是北山游击队的探子、间谍,接着便是无来由的搜查。更过分的是,他们一言不合就会采用强硬手段,拘捕甚至直接开枪打死。" 梁红英听罢,怒火中烧,大骂道:"这些狗鬼子,怎么越来越嚣张了?什么时候把这里当成他们的地盘了!"她心里清楚,北山下的这条路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连接南北,是一条运输大动脉。从这里去上海,虽然山路崎岖,但路程能近不少,因此鬼子才格外重视。 正听大爷讲述着,远处突然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大爷脸色骤变,警觉地说:"情况不妙!姑娘,快进村子躲一躲,等巡逻队过去了再走。"说完,他转过身,脚步匆匆地带着梁红英往村里隐蔽。 梁红英虽说不怕日本人,心里想着"敢来和我叫板,咱们就一对一,看谁能战胜谁",但也知道这一路不会太平,便跟着大爷进了村子。 紧接着,乌泱泱一排鬼子的摩托车从路上驶过,还有几匹马。每辆摩托车的跨斗上都架着轻机枪。走到村口时,鬼子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一个骑着马、戴着白手套、一身戎装的军官,用马鞭指了指旁边的村子,打头的摩托车便朝着村子里拐去。 就在这时,村口大柳树下晃晃悠悠走出一个人,手里还拿着酒瓶。见鬼子拐进村子,这人立刻大吼大叫起来。梁红英和大爷躲在村子的一堵矮墙后,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只听那喝酒的人大声骂道:"狗日的鬼子,又来我们村子里捣什么乱?你们烧杀抢夺,还嫌不够吗?我们这儿都是种地的农民,非要说我们是游击队员!"许多鬼子听不懂中文,但有个穿着大褂、头戴日本军帽的翻译,用手拍了拍前边日本兵的肩膀。那日本兵立刻停车,他下车走上前,"啪"地给了醉汉一个耳光,骂道:"你这混蛋,胡说八道什么?敢在皇军面前大呼小叫、骂骂咧咧,你长了几个脑袋?" 这时,那个日本军官也从马上下来,"唰"地一声从腰间拔出腰刀,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醉汉对面。可这醉汉竟然一点也不胆怯,还朝着日本军官“嘿嘿”直笑。 旁边的庄稼汉小声告诉梁红英:"这醉汉是老王,真是不要命了,整天喝酒。鬼子来了也不躲,弄不好就会把命搭上。"梁红英看着这紧张的情形,心急如焚。平日里不招惹鬼子,他们都要找麻烦,更何况老王还骂了日本人。 日本军官开口,操着不太熟练的中文说道:"你骂我们大日本皇军,我听得懂!好,好,你有胆子!你给我说说,你们村子里有几个游击队员?北山游击队是不是在你们村子里驻扎?" 醉汉还是对着日本军官哈哈直笑,举起酒瓶"咕咚咕咚"又灌了几口。日本军官见他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问的话也不回答,便将手里的腰刀"啪"地搭在醉汉的肩膀上。没想到,醉汉毫不在乎,伸手直接把刀拨开,然后"扑"地一下,将满口的酒喷了出去,一下子喷了日本军官满脸满身。 梁红英见状,暗叫不好,心想必须马上去救人,不然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老王肯定性命难保。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她大为意外,日本军官不但没发怒,反而抹了一把脸,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这反常的举动,把旁边的翻译都搞懵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日本军官,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只听日本军官说道:"喝吧!喝吧!今天让你喝个痛快,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酒量!"说罢,他一摆手,立刻有人从摩托车的挎斗上拿来两瓶酒,扔在醉汉身旁。醉汉一见有酒,也不管是谁给的,拧掉瓶盖子,"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喝完,他咂咂嘴,喃喃自语道:"好久没喝到这么好的酒了,没想到鬼子也有好酒?我还以为天底下,只有曹家的酒最好喝!想不到你们小鬼子也能酿出这么好的酒!” 那鬼子军官脸上挂着阴森森的冷笑,缓缓开口道:“喝了这酒,倒是没什么问题。”话音一落,他用手指随意揉了揉鼻子,继续说道,“不过,这酒可不能白喝。” 醉醺醺的汉子听闻,满不在乎地回应:“不白喝?我都喝到肚里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难道让我给你吐出来吗?吐也行,来来来,你张口接着!” 鬼子军官又是一声冷笑,语气里满是阴毒:“不用吐,不用吐。我们这酒,本就是用来点灯的。既然你已经喝进去了,倒也不耽误用它点灯。我们啊,很想尝试一下,人喝了酒之后被点灯,会是个什么效果。” 这番话,惊得隐蔽在矮墙后的梁红英和那位大爷,冷汗直冒。梁红英心里一紧,暗暗琢磨:鬼子这是什么意思?情况显然不妙!她悄悄做好准备,只要鬼子敢下毒手,她就率先把手雷扔过去,炸他个人仰马翻! 可那喝醉的汉子,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仰头哈哈大笑:“你们这些狗日的!不就是想把我点天灯吗?怕了你们,老子就不是中国人!你们坑害我们还没坑害够吗?今天你们要是敢把我点着,明天你们的老窝就会被轰个稀巴烂!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来吧,有什么鬼伎俩,尽管都用在我身上!看我眨不眨眼,皱不皱眉!” 梁红英听了,心中暗赞:好样的!就凭这几句有骨气的话,我梁红英也绝不能让大哥枉死在当场!且看我梁红英,如何解救你! 第248章 引开 与此同时,梁红英看见那个醉汉已经被两个日本鬼子扭住了胳膊。醉汉极力反抗,可还是摆脱不了束缚,胳膊被绳子死死绑住。恰巧旁边有一棵树,鬼子便将他吊起来挂到树杈上,开始往上拉。醉汉喝了酒,感觉不到痛苦,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哈哈哈哈哈哈!”傻笑之后,就是不停地破口大骂:“小鬼子,你他娘的!狗日的!”奇怪的是,这些鬼子好像并不生气,一直到把醉汉吊起来后,鬼子军官才命令手下:“快去,把周围的柴火弄过来!” 周边干树枝随处可见,几十个鬼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们心里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纷纷跑去捡拾干树枝。很快,一大堆干树枝,就被扔到了吊起来的醉汉脚下。 梁红英悄悄对旁边的大叔说:“大叔,这个叫老王的,我必须要救他。看来日本人想用火来烧他,要是点着火,这人的命可就没了。”那位大叔面露困惑之色,他同样不忍心看着老乡被活活烧死,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怎么救他?我们出去也是送死。你看,村里没一个人敢跑出来,都知道鬼子杀人不眨眼。也怪这老王,喝多了酒没事儿找事儿,自己往枪口上撞。现在,我看他后悔不后悔!” 梁红英摇了摇头:“别怪他了,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很赞成,骂得也痛快。虽然他喝醉了,但民族的气节却没有醉,作为一个中国人就应该如此!”老头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梁红英接着说道:“我想把这些鬼子引开,然后你趁鬼子离开的空档,把老王大叔救下来,你行不行?”这位农民大叔干脆利落地回答:“怎么会不行?只要你能把鬼子引开,我就能把他救下来。可是姑娘,你怎么引鬼子离开?那不是去送死吗?我劝你别冒险了,老王虽然我也不希望看到他被烧死,可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梁红英咬了咬牙,鼓励身旁的农民大叔:“你别这么想,我们不能纵容日本鬼子随便残害咱们中国同胞!我自然有办法把他们引开,而且他们也不一定会伤害到我。你只要抓住机会把老王救下来就行!”老头见梁红英态度如此坚决,便点头打算配合她,只是心里仍旧疑惑:梁红英到底要怎样把鬼子引开呢? 嘱咐完老者后,梁红英从矮墙处悄悄绕到鬼子的后方。那里拴着几匹马,还有一些车辆停在这片区域。此时,大多数鬼子都围在醉汉身旁,等着看好戏,火马上就要点燃了。鬼子们想从醉汉眼里看到恐慌,却没想到,醉汉还在半空吊着唱歌。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曲子,歌声里没有一丝颤音,看起来他从心底就不害怕。不知道是酒精麻痹的结果,还是他本身就胆识过人,这人确实让人佩服。梁红英看到这一幕,在心里默默为他竖起大拇指,心想:换作是我,也未必能有这般淡定。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把他救下来! 梁红英心想,若要把鬼子引开,还不能暴露身份,要为以后考虑。所以化化妆,做些改变很有必要。 她环顾四周,用来乔装的东西几乎没有。 突然,她看到旁边有个破箩筐。灵机一动,拿起来套在头上,大小正合适,这样一来,她的脸就被遮住了。 此时,鬼子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醉汉身上,满心期待着点燃火焰那一刻的刺激,没人注意到梁红英在他们背后的举动。 她悄悄地解开一匹马的缰绳,然后抬腿,翻身上马。上马之后,她双腿一夹马肚子,马匹“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没想到日本的马还挺好用,她感觉比自己那匹青竹马还要健壮,速度也更快。 冲出一段距离后,梁红英掏出怀里的手枪,回身朝着鬼子的人群开了一枪。在运动状态下,实在不好瞄准,但这一枪过后,传来一声惨叫,肯定是打中了人。 她来不及放第二枪,便快马加鞭,沿着一条路疾驰而去。 很快,她就听到身后吵吵嚷嚷,乱成一团,还有枪声响起。 梁红英径直冲进一片树林。树林里障碍物多,即便鬼子开枪也难以找到目标。 随后,摩托声响起,看来鬼子已经发动摩托车追过来了。摩托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 她一边往前跑,一边往后看。她倒不怎么担心鬼子的子弹打到自己,毕竟有树林里的障碍物做掩护。她担心的是鬼子会不会跟过来,为了吸引鬼子,梁红英还故意放慢马的速度。她的马跑不快,后面追得也快不起来,摩托车在这种道路上更是难行,相比之下,马还有些优势,渐渐地,摩托车声远了,只剩下马蹄声还在紧追不舍,时不时还有冷枪朝她射来。 梁红英心想:“好了好了,我只要把你们引开,就算达到目的了,那位大叔就能救人了。” 随后,她又开始发愁:“我该怎么脱身呢?” 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一条小路,一直向前延伸。拐过一个弯道后,她看见山坡旁长满了齐腰高的荒草。 她果断从马上跳下来。人一下来,马还在继续奔跑。她迅速地滚到旁边的草丛里。如此一来,经过的人,无论如何都看不出这里藏着人。 就在她滚下马不:.…!久,鬼子追来的马匹就到了。一眼望去,来了七八匹马。透过草丛的间隙,梁红英看到鬼子们都端着冲锋枪,还时不时地向前扫射。 幸好她及时下马隐蔽,鬼子们顺着马奔跑的方向追了过去。至于最后能不能追上那匹马,就看他们的运气了。即便追上,也只是找到一匹空马,梁红英已经安全了。 这几匹马过去之后,梁红英才逐渐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向这里靠近。在山里,骑马特别占优势,什么样的路都能走,可开摩托车就不同了。鬼子们还得找平坦、无障碍的路走 。 等鬼子都追过去之后,梁红英才把自己头上的箩筐扔开。她想等等看,这些摩托车什么时候过来?于是,她就在原地隐蔽着等候。然而,那摩托队始终没有出现。 这让梁红英有点担心。她不知道,鬼子有没有全部跟过来?如果不能把这些鬼子全部成功引开,那大爷救人的计划就会落空,老王大叔有可能就会被烧死。 怀揣着这种担忧,梁红英东躲西藏,隐蔽地往回走。她怕和鬼子遭遇,不敢有丝毫大意,专挑那些偏僻的小路走。由于她跑出去的距离并不远,所以很快就折回到了村边。 她举目远眺,查看鬼子是否全部撤离。一眼望去,她欣喜万分——那群鬼子已经走得干干净净,就连那些摩托车,也不知去了哪里。梁红英兴奋极了! 更令她欣慰的是,因为她出手及时,鬼子还没来得及点燃那堆柴火,就被她搅了局,引到了很远的地方。她远远观察,发现醉汉老王已经被人从树上放下来了。至于人去了哪里,梁红英并不想深究。 眼下,她只想快点离开。既然把醉汉大叔救下来了,她就想快点回到家,和母亲团聚。于是,她到了拴马的地方。那匹马还在安然地等着她,没有出现意外情况。这说明鬼子走得匆忙,没到村子里搜查。 她赶紧牵上这匹马,准备悄悄离开村子。此时,村子里的人都藏着不敢出来,梁红英即便想找谁,说上几句话,也找不到人影。好在村民都是平安的,梁红英也就放心了。 她牵出村口,翻身上马,朝着北山松竹峡的方向,快马加鞭而去。一路上,她十分小心。虽然这不是她引开鬼子的那条路,但她仍然不敢大意,生怕万一撞到鬼子。毕竟,当时她只是脑袋上扣了个箩筐,身上的衣服还是很容易被认出。刚刚发生的事情,鬼子见到人很可能马上产生联想。因此,梁红英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只想快点回家,让一切恢复正常。 由于对道路熟悉,梁红英很快就到家了。这里鬼子活动如此猖獗,她担心这些鬼子是不是也来骚扰过母亲和鲁班爷爷?途中,她会首先经过鲁班爷爷的家,再走一段路,才是自己住的那几间破屋子。 刚到鲁班爷爷的家,梁红英就大声喊起来:“爷爷!爷爷!我回来了,你在家不?”喊了几嗓子之后,院子里没有回音。梁红英又开始担心起来。眼下世道不太平,鬼子又在周围活动,鲁班爷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推开门进了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她又推开里屋门进到屋里,把屋里找了个遍,还是不见人影。梁红英的心再次揪到了一起。找不到鲁班爷爷,梁红英也不敢耽误,迅速朝着自家的方向赶去。因为骑着马,距离也不远,很快就到了家。梁红英远远地就喊起来:“母亲!母亲!你在家不在家?” 第249章 矛盾心情 梁红英知道,如果母亲在屋子里,他这样大声喊叫,母亲应该能听到。虽然母亲耳朵听力极差,但大声说话也能听见;她视力有限,也能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嘴无法说话,却也能发出咿咿呀呀的沙哑声。她这么大声喊,母亲在屋子里是可以听到的!怎么毫无回应?这让梁红英的心瞬间揪到一起。 鲁班爷爷那里没回应,有可能老人出去采药、捡柴,或是到山下集镇采购东西。但母亲呢?即便她能活动,范围也很小。要是没有鲁班爷爷照顾,母亲根本难以生存。 正因如此,梁红英才想把母亲接到卧龙镇曹家大院。起初,她并无此愿,只想着查清毒害母亲的凶手,为她报仇后就离开曹府。可随着与父亲接触,他感受到曹家的境况窘迫,心中渐渐生出责任感。他开始想维持曹家、振兴曹家,帮父亲把事业搞好。 尤其看到父亲虽家世显赫,却孤立无援,真正和他一条心的人没几个,梁红英便像牵挂母亲一样牵挂着父亲。她觉得自己离不开曹家了,就算不争名分,也得尽女儿的本分。 想着这些,梁红英走进母亲的卧室,想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才没听到自己的喊叫。可一进门,她就愣住了——屋子里空寂的要命。更让她吃惊的是,桌子上满是灰尘,像是很久没人住过了。 这景象让梁红英吓了一跳,心突突直跳。“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她把所有屋子都找了一遍,依旧不见母亲的身影。她知道母亲虽有残疾,但手脚活动和正常人无异,而且母亲爱干净,就算眼睛看不太清,每天也会把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绝不会允许桌子上有这么多灰尘。由此可以判断,母亲已经很久没在这里生活了。 梁红英慌了神,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像疯了一样冲出院子,在周围大声呼喊:“母亲!母亲!”声音在山林里回荡,却始终没人回应。她再也忍不住,坐在地上放声大哭,怀疑母亲是不是遭遇了不测。 哭了一阵,梁红英又飞速跑回鲁班爷爷住的地方,想找找有没有线索。可这里的情况和母亲那里差不多,桌子上全是灰尘,也像很久没人住过了。这让她很诧异:到底出了什么事?两位老人家都不见了? 周围还有些零散的邻居,虽然住得远,但平时常有来往,尤其是不远处住着一个猎户,对她们母女的关心,不亚于鲁班爷爷。梁红英按记忆朝猎户家跑去。路上,突然听到几辆摩托车驶来的声音,她一听就知道是鬼子的巡逻队。幸好梁红英已把马拴在了自家门前,否则的话,还不好隐蔽。她赶紧躲到树后,看着鬼子的摩托车一辆辆驶过。 这些是不是之前追击她的鬼子?梁红英无法判断。直到鬼子的车队走远,她才从树后出来,继续往猎户家赶。 猎户住的地方比较偏僻,梁红英到的时候,屋子里已透出灯光。这让她心里踏实了些——看来猎户大叔家有人在。 进了院子,他大声喊道:“大叔!大叔!你们在不在?”很快,一个胡子拉碴、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从屋里走出来。他一见是梁红英,脸上立刻挂满笑容。 梁红英见到大叔,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毕竟终于见到周围的乡亲了。她跑过去急切地问:“大叔,你可好?我母亲他们去了哪里?” 猎户大叔似乎早就知道她要问什么,先笑着把她请进屋里,倒了杯茶水,宽慰道:“红英,别心急,别心急,等我慢慢跟你说。你母亲他们还有你鲁班爷爷都没事。” 这话像定心丸,让梁红英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她急切地问:“那他们去了哪里?怎么屋里好像很久没人住了?” 猎户大叔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别提了。你这段时间没在家,来了好多日本兵。咱们这儿本来住得偏僻,不该有事,可鬼子打着搜查北山游击队的旗号,三天两头来骚扰。你走到我这儿算见到人了,现在也就我一个人还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大多数乡亲都搬了家,躲到更隐秘的山林里了。我在这儿也就是给大家放哨,有意外情况就通知大家。 “你母亲他们也嘱咐过我,说你要是找过来,见不到人,肯定会来我这儿,就让我告诉你他们的位置。这不,你今天可算来了,我这就带你去见你母亲和鲁班爷爷。” 听到这里,梁红英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母亲平安,她就放心了。猎户大叔没敢耽误,带上一柄钢叉,领着梁红英朝山林深处走去。虽然梁红英从小在这里长大,但很多地方她也没去过。猎户大叔在前边领着路,梁红英紧随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这段路途还真不近,他们穿过一大片树林,又爬了一段山坡路,来到一个向阳的南坡。这里林深草密,猎户大叔抬手一指前方不远处的灯光,说道:“条件有限,他们的临时避难所就搭在这里,虽然简陋,但是安全。”梁红英看着那点点灯光,心里顿时暖了起来,两人脚步加紧,很快就到了这个临时避难营地。 刚靠近,就有人警觉地问:“是谁?”猎户大叔赶紧喊了一嗓子:“是我,别紧张!红英姑娘回来了!”话音刚落,里面就传来回应:“红英?”梁红英一听,正是鲁班爷爷的声音,立刻大声应道:“是我!是我!鲁班爷爷!您在哪里?” 走进这片营地,只见大约有几十号人,很多面孔梁红英都认识。大家搭建的是简易的住所:几根木棍支起框架,上面铺些稻草,压上几块石头,周围再用树干和砍下的枝叶挡风,里面铺着枯草,上面放一床被子,如此简陋。 梁红英寻着声音找到鲁班爷爷,老人一见她,立刻抓住她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看到鲁班爷爷气色不错,脸上透着红润,梁红英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但还没见到母亲,她连忙问:“鲁班爷爷,您可好?急死我了!没想到你们躲到了这里。” 鲁班爷爷没多说话,拽着她的手往里走,一边说:“来来来,你母亲在这儿。”梁红英跟着鲁班爷爷来到营地最边缘的一间茅草棚旁,只见棚里坐着一个人,借着灯光能看到她双眼茫然地望着外边,还伸出一只手,像是在等待什么。 梁红英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母亲伸出的那只手。感受到女儿的到来,母亲的手开始颤抖,她迅速翻转梁红英的手掌,在她手心里写起字来。梁红英则凑到母亲耳边,激动地说:“母亲,是女儿!是女儿回来了!”她知道,说话声音大些,母亲才能听到。母亲用力点着头,泪水也涌了出来,不停在她手心里写着,梁红英便不时在她耳畔低语,回答着她的问题。 “母亲,我知道周围有很多日本鬼子,我和他们遭遇过好多次,但您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听了这话,母亲又在她手心里继续划着字,表达着心中的关切。梁红英再次贴近母亲耳边,说:“一开始,我只想查到凶手,然后咱们在山林里相依为命。可我看到父亲过得很凄惨,身边没一个真心待他的人,大家都勾心斗角,想夺曹家的产业。我觉得父亲很可怜,所以想帮他。我计划把您也接到卧龙镇曹家大院,您愿意吗?” 母亲听了,急切地摇头,梁红英能看出她坚决不同意。慌乱中,母亲又抓住她的手掌翻过来,在她手心里写起字来。梁红英感知着母亲的话语,辩解道:“我会有办法的,让您在曹家不被人发现,到时候我就能亲自照顾您。”可母亲还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鲁班爷爷在旁边提醒道:“孩子,注意些!这不是在咱们家里,周围有很多陌生人,说话声音太大会被人听去的。”梁红英这才意识到身处几十人的营地,不能随意言谈。于是再和母亲说话时,她把声音压得更低,甚至把嘴贴在母亲耳边,一字一句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这时候,母亲又在梁红英的手心里划了几个字。她指尖的颤抖透过皮肤传来,梁红英诧异地质问:“娘,您让我回来守在身边?可我还没查出是谁把您害成这样,这怎么能行?再说父亲那边已经离不开我了,要是我不在曹府,他会很危险的!” 母亲的眼角忽然滑过两滴泪水,她松开梁红英的手,眼睛失神地望着摇曳的灯光,枯瘦的肩膀微微起伏,好像正被什么心事反复拉扯。过了好半晌,她突然再次抓住梁红英的手,用力翻转手掌,指尖在她掌心急促地写了几个字,随后咬着苍白的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梁红英盯着母亲泛着泪光的眼睛,激动得声音发颤:“娘,我明白了!您是让我安心在曹府护卫父亲,对不对?您终于想通了!”她顿了顿,双手紧紧的握着母亲的手,激动的说:“不过我现在的目标是,一定要接您到曹家大院去。那里毕竟是您的家,为什么非要躲在山林里?您为什么不重新做回名正言顺的曹家五太太?咱们到底在怕什么?” 缓了口气,梁红英又说:“我是曹家唯一的骨血啊!”她突然拔高声音,胸腔里积压的委屈猛地翻涌上来,“可我到现在都不敢袒露身份!我想和他们摊牌,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母女……” 母亲突然惶恐地攥紧她的手腕,指尖在她掌心疯狂书写,仿佛要将所有恐惧都刻进皮肤里。梁红英一边辨认着那些急促的笔画,一边不断摇头,牙齿死死咬住嘴唇,直到渗出血丝。她哽咽着说:“您不让我认亲,怕我受伤害……可我心里憋得慌啊!好几次我都想扑到父亲怀里相认,可我又怕!怕曹家突然冒出我这么个女儿,不知多少人会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现在就算我不公布身份,都已经危机四伏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山林的夜风吹过草棚缝隙,带起母亲鬓角的白发。梁红英深吸一口气,用袖口擦去母亲脸颊的泪痕:“既然您让我先隐瞒身份,我就听您的。但您记住,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您堂堂正正地回到曹家,重新做回名正言顺的五太太。” 第250章 夜探 梁红英也知道,现在如果接母亲离开这里,有点不现实。毕竟曹府还没有安排好,贸然把母亲接去也不好安置。虽然她有办法给母亲一个合理的身份,不至于让别人特别瞩目,但也需要妥善安排。这次来,主要就是想看望母亲,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看到大家聚集在一起,共同抵御鬼子的侵袭,这让她感觉很欣慰。尤其是看到鲁班爷爷一直在母亲身边照顾她,觉得很可靠。鲁班爷爷待母亲如同女儿一般,这让梁红英非常感动。这些年,如果不是鲁班爷爷的照顾,她们母女俩根本不可能生存下来。梁红英一直把鲁班爷爷当成自己的亲人看待。 今天来到这里,虽然乡亲们被逼到树林深处,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但大家的情绪却十分高涨。他们过上了部落式的生活,白天晚上都可以在一起畅叙聊天,谈论的主题就是,鬼子做出来的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人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有火爆脾气的,咬牙切齿、攥着拳头说:“这些可恶的小鬼子,他们烧杀抢夺,任意在咱们中华大地上肆虐,破坏了这片土地的和平与安宁,我们绝不能咽下这口气!”好多人都纷纷响应,梁红英在其中也深受感染。 北山真是一片好地方,不仅诞生了一支强有力的游击队,还有这么多支持游击队的民众。他们人人都是了不起的战士,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团结起来对抗这些鬼子兵。 鲁班爷爷向梁红英介绍,现在鬼子在北山附近建了一个临时军营,扼守着南北交通要道。好多粮草从这里运过去,弹药也从这里运过去,这是通往上海方向的一条捷径。 梁红英了解情况后,忽然心中有了一股冲动。她小声问鲁班爷爷:“北山游击队现在在哪里?我真想加入他们的队伍,一起去打鬼子。” 鲁班爷爷很赞赏她这股勇气,但却摇了摇头,说:“孩子,你现在还不能加入游击队。你身上的责任重大,主要是你母亲需要你的照顾,别指望我一辈子照顾你妈,我年纪也大了,说不定明年或者后年就会入土为安,以后全靠你来照顾你妈。你要是有个意外,你妈可怎么办?” “我认为,抗日不见得非要参加队伍,随时随地都可以抗日。你有这股激情,有这种反抗精神,首先就是在抗日。再者,帮助咱们的穷苦同胞,用各种方式巧妙地对抗日本鬼子,这都是在抗日。另外,你们曹家那么有实力、有地位,你可以通过发展曹家事业赚到钱,用资金支持抗日队伍,这也是更有价值的抗日。以你现在的情况,家里那么复杂,处处艰险丛生,离不开你的维系和保护。你还是先把家里这些事情处理好,再想更大的事。” 鲁班爷爷说的话也有道理。想想母亲现在的状况和父亲现在的处境,梁红英真的不敢想太多。回忆起她来的时候,路上救的那个醉汉王大叔,她觉得这也算是尽自己的力帮了忙,也算是抗日的一种。梁红英觉得,就应该像鲁班爷爷说的那样,抗日不应该拘泥于形式。有了鲁班爷爷的指导,她也算有了方向。 鬼子屡屡骚扰周围百姓,梁红英心中满是愤慨。大伙儿为了躲避战乱,连家都舍弃了,躲到这里。虽说当时鬼子没直接威胁到他们,但这种破坏和谐家园的行径,实在让梁红英愤慨。她对鲁班爷爷说:“要不这样,我回来一趟总得立点功。今晚我去鬼子兵营捣捣乱,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当地人的手段!” 鲁班爷爷一听,急忙摇头劝阻:“可使不得,可使不得!咱们不惹他们,他们都还这般肆无忌惮地烧杀抢掠。要是把他们惹恼了,当地老百姓可就要遭殃了。你瞧,咱们都老老实实、不敢反抗,他们还打着消灭游击队的幌子,到处抓人,枪杀了好多无辜百姓。你要是再去惹他们,周围乡亲们不就更遭殃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梁红英心中的热火,让她有所顾忌。可不是嘛,如今鬼子如此猖獗,要么就将他们彻底赶尽杀绝,否则真不能轻易招惹。梁红英叹了口气,看着大伙围坐在篝火旁,尽情地谈天说地,憧憬着美好,心中不禁感慨,北山上的乡亲们心态倒是不错。 不过,梁红英还是觉得,一味的忍让妥协,只能使鬼子更加的嚣张!所以她想瞒着鲁班爷爷,去鬼子军营一探究竟。她悄悄问旁边的一个小哥哥:“大哥,你知道北山日本鬼子的兵营在哪儿吗?” 那小哥哥回答道:“我知道,你要去吗?离这儿不远,就在山脚下,是最近才建的临时军营,估计有好几百鬼子兵呢。他们军营扎得面积很大,要去的话,晚上去最好,白天太不安全,万一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 梁红英点点头,和这个小伙子一拍即合。都是年轻人,都有着探索未知的好奇心。两人约定好后,梁红英赶忙对鲁班爷爷说:“爷爷,我要出去办件事,我母亲还得劳您照顾。” 鲁班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再三叮嘱:“千万别去惹鬼子,一定要听我的话!” 随后,梁红英回到母亲住的草棚,在母亲耳边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母亲一把抓住她的手,在手心里写道:“孩子,不要乱来,鬼子太凶残,得罪不得。”母亲也反对她去冒险。 梁红英有些犹豫了,心里琢磨着:我到底该不该去呢?最后,她只好对母亲撒谎:“母亲,好,我听您的。只不过我那匹马还拴在咱们家里,我去把马骑来,一会儿就回来。” 母亲这才点头同意,拉着梁红英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三下,像是在温柔地叮嘱她一定要听话。 安抚好鲁班爷爷和母亲后,梁红英便和那个小伙子,悄悄离开了避难所。在小伙子的带领下,他们朝着兵营的方向快步奔去。梁红英问:“要不要骑马?我家有匹马。” 小伙子摆摆手说:“没那么远,咱们横穿过去,不用绕山路,这样距离近。不过是晚上,得加倍小心。” 就这样,梁红英在这小伙子带领下疾步如飞。小伙子提了一个马灯在前面引路,梁红英跟着他。他们顺着一个盘山小路,迅速朝着日本军营的方向行进。 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后,山脚出现了一大片灯火通明的营地。这里大多搭建的是行军帐篷,营地内灯火通明。最外圈摆放着一排一排的军用车辆,光巡逻用的摩托车就有一大片。大大小小的帐篷一排一排挺整齐,有的帐篷黑洞洞的,里边没住着人;住着人的帐篷,有人进进出出地活动,里边也亮着灯。还有一个居中的、最大的一顶帐篷,梁红英推断可能是鬼子的指挥中心。 那小哥哥带着她,找了一个隐蔽的位置俯瞰日本军营,一切尽收眼底。梁红英想进一步往下走,小哥哥却拦住她说:“别往下走了,不安全。你瞧,军营虽然没有围栏,但是巡逻的三五人一组,戒备很森严。况且还有探照灯,不停地在周围照射,一旦发现有人,就会有机枪扫射。” 他刚说到这里,忽然“突突突”,只见探照灯的位置,一挺重机枪正喷出火舌,朝着一个方向射击。原来探照灯架在一个高高的木架上,木架上还有值班的哨兵,正操纵着重机枪朝着有嫌疑的地方射击。 梁红英这才知道,大哥可不是危言耸听,下边的确不安全。同时小哥哥还告诉她:“鬼子在下边安了好多报警装置,你要是触碰到报警装置,就会有铃铛响起,随后他们就会乱扫一气。有时候小动物碰到地上的报警线,也会招来机枪扫射。我已经在这里观察好多天了,在这还相对安全,靠近了绝对不可以。” 梁红英心想:“我也不是光来看看,我是想给他们找点麻烦,好好出出气,最好能把他们赶走,省得这帮人在这破坏当地老百姓的生活。”可是再想一想,也有点难。就算扔一颗手雷,也扔不到那么远的地方。再说鲁班爷爷和母亲都告诫她不要招惹日本人,这样做会不会引起日本人迁怒周围的乡亲们呢? 梁红英心里也有了一点顾忌。不过,光是看看,只能被日本人吓住。他们有这么雄厚的实力,周围的老百姓就都不敢反抗了,甚至山上的游击队也不敢轻举妄动,这对整个当地的抗日形势极为不利。首先就在气势上被人家压制了一头,这还怎么搞抗日? 梁红英不死心。虽然小哥哥警告她千万不要下去,但她还是想尝试一下。刚走了几步,“骨碌碌”,脚下的碎石滚落。梁红英吓了一跳,小哥哥也吓了一跳。他们赶紧伏下身子,生怕这响动引起鬼子的注意。 还好,鬼子似乎有点应接不暇,在处理别的事,顾及不了山上的动静。梁红英在地面上爬了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她心想:“如果鬼子现在朝这个方向扫射,那么我们两个人都有可能被报销,永远也享受不到生活的美好了。”不过还好,让梁红英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对付鬼子的好办法。 第251章 滚石 梁红英一脚踩下去,碎石发出细微声响。望着脚下的碎石,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人为制造一场自然灾害,让这片鬼子的军营遭受重创。哪怕不能彻底毁掉,也能狠狠教训他们一番,至少能把他们赶出靠近北山的区域,粉碎他们对交通枢纽的遏制。 此刻,山下军营的鬼子并未察觉异常。梁红英迅速爬起来,仔细观察周围地形。她发现山腰处有一块巨大的凸起,是碎石加泥土构成的地质。这种地质结构极不稳定,很容易引发滑坡。鬼子在选择营地时,大概只考虑了场地宽敞、便于驻扎,却忽略了地形因素。 发现这块凸起后,梁红英思索着:怎样才能让它人为形成滑坡呢?要是这块凸起滑下去,光是那些碎石,就能把鬼子砸得落花流水,而且他们还不易察觉,是人为对他们发起的攻击。 有了这个想法,梁红英立刻绕着半山腰开始勘察。她在寻找裂缝,只要找到裂缝,就有机会把手雷扔进去,利用爆炸的推力,让这块凸起顺着山坡滑下去。 跟在她身边的小伙子有些不解,小声问道:“妹子,你在找什么呢?这地方可不能随便乱动,离鬼子军营不远,要是被发现,他们的机枪能扫射到这儿,咱们可就危险了。” 梁红英小声回应:“我在找裂缝,你要是看到了,就赶紧告诉我。” 由于是晚上,光线有限,寻找裂缝变得困难重重。可行动又必须在晚上进行,白天更容易被山下的鬼子发现。小伙子不太明白梁红英的意图,但还是借助手里的马灯,为她提供些许光亮。 为了不引起鬼子注意,小伙子用一件衣服遮住马灯的强光。这样既能看清脚下,又不容易被发现。他们围着这片区域转了一圈,连一条裂缝都没找到。梁红英有些失落,本以为计划可行,没想到现实如此艰难。 找不到裂缝,梁红英只能另想办法。她又发现,这里的碎石是由山洪冲击形成的,下方的土质相对稳定,想让它滑下去确实不容易。于是,梁红英把目光投向了更上方。 她对小伙子说:“大哥,咱们往上爬一爬。” 两人一前一后,抓着周围的小灌木向上攀爬,一直爬到了小山头的顶端。 到了山顶,他们有了重大发现。山顶边缘有一块巨大的石头裸露,埋在土里的部分并不多。如果能把这块石头推下去,砸中鬼子军营的可能性很大。 梁红英对小伙子说:“大哥,咱们一起推推看,能不能把它推下去。” 小伙子一听,满脸诧异:“啥?把这么大一块石头推下去?就凭咱俩?就算再来八个人,也推不动啊!你是想让它滚下去砸日本军营?” 梁红英点点头:“当然了,不然咱们来这儿干嘛?既然来了,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小伙子一听,顿时来了兴致。他也想给鬼子制造点“意外”,这种既解气,又让鬼子摸不到头脑的事,想想就觉得带劲。 两人双手抵在石头上,使出浑身力气推。可石头纹丝不动,两人累得直喘粗气,小伙子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梁红英也叹口气,靠在石头上发愁:“好不容易想到这么个好办法,可这石头咋就推不动呢?” 就在她彷徨无助时,小伙子突然提出一个建议:“咱们虽然推不动,可把石头下边的土刨开一些,说不定它自己就滚下去了。” 小伙子生活在大山里,对这种事很有经验。梁红英觉得这个建议可行,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绕到石头下部开始挖掘砂石土。徒手挖掘十分困难,幸好梁红英身上带着匕首,她把匕首当成刨土工具。小伙子力气大,单靠双手不停地扒拉着砂石。 在两人的不懈努力下,很快,石头下边被掏出了一个空洞。他们既兴奋又紧张,担心石头突然滚落。 两人小心翼翼地转到石头后面,再次尝试推动。可石头还是一动不动,小伙子泄了气:“妹子,算了吧,看来这办法行不通,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儿。” 梁红英骨子里有股倔强劲儿,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她偏要尝试。她没有放弃,继续跑下去挖土。此时,情况已经很危险,如果石头松动滚落,他们的生命将受到威胁。但梁红英顾不了那么多,手指被石头磨出了血,她依然咬牙坚持。 在她的坚持下,小伙子也回去帮忙。洞穴进一步扩大,他们看清了,这块石头埋在土里的部分只有三分之一。梁红英觉得,只要再推一推,石头肯定能滚下去。 两人再次来到石头后面,使出全身力气推。可石头依旧纹丝不动,周围的泥土紧紧挤住了它,让它无法松脱。 如果,再到下边挖土已经不理智了,太危险。小伙子又劝梁红英:“撤吧,想收拾这些鬼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梁红英还是不死心,她想找个杠杆撬动石头,也许这样就能把它推下去。她围着周围转了一圈,这里光秃秃的,全是石头,哪有什么枝杆和树木。 就在这时,梁红英发现不远处的斜坡上,有一块小一些的圆石。这块石头看起来比较容易推动,推一把就能顺着斜坡滚下来。虽然威力不大,但也能把鬼子吓一跳。 她建议小伙子,一起帮忙推推这块圆石试试。两人围着石头转了一圈,用力一推,石头果然动了,只是还没滚动起来。他们继续用力,石头开始噼里啪啦地往下滑,每推一下,就下滑一段。 推着推着,梁红英又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能不能用这块圆石去撞那块大石头,借助碰撞的力量让大石头滚下去呢? 两人在推的过程中,不断调整圆石的方向。好在是斜坡,给了他们很大助力。经过几次调整,圆石终于对准了大石头。 她俩憋足了劲,猛地向下一推。“砰”的一声闷响,圆石精准地撞上了大石头。 可大石头还是没动,推的那块圆石也卡在了大石头后边。梁红英寻思,这下完了,计划失败了。看来只能先回去,明天晚上找个工具再来试试。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突然听到“哗啦哗啦”的石子松动声,紧接着“呼噜”一声,大石头周围的泥土坍塌了。随着泥土坍塌,巨石猛然向下滚去。 “成功了!”梁红英兴奋地大喊。 巨石在滚动过程中,裹挟着周围的碎石,声势越来越大,“隆隆”的声音响彻黑夜。 鬼子很快发现了动静,大探照灯瞬间照向山坡。梁红英和小伙子赶紧卧倒,观察着石头的运动轨迹。 正如他们所料,石头朝着鬼子军营中心滚滚而去。紧接着,传来“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鬼子竟然用机枪扫射这块石头,可这又怎么能挡得住呢? 军营里顿时乱作一团。转眼之间,巨石滚进了鬼子的营地。可惜,巨石没滚多远就停住了,不过,它砸中了外围的军车。至于砸毁了多少,不太清楚。 虽然巨石没造成更大破坏,但裹挟下去的碎石威力更大。靠近山体的一半营帐受到波及,大片灯光熄灭,惨叫声连连。与此同时,还发生了爆炸,火光冲天而起,爆炸产生了连锁反应。 梁红英看着这一切,心里别提多解气了。这一回,够日本鬼子受的了。爆炸声响了一阵子后逐渐平息,接下来,军营里一片混乱,还时不时传来枪声。 梁红英知道大功告成了,虽然没把整个军营摧毁,但起码让鬼子损失了三分之一。她很满意这一夜的战果。 小伙子也看得起劲,梁红英拽了拽他的衣服,示意赶紧离开。两人顺着山坡的小路,朝着庇护所撤退。一路上,梁红英心情格外轻松,憋在心里的怒火终于发泄出来了,而且做得天衣无缝 。 两个人一路兴奋地回到了避难所。此时离着天明已经没多少时间了。这一夜的折腾,总算没白费劲。 梁红英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始终还没睡觉,一直等在茅屋里,让梁红英非常心疼。夜里风还是挺凉的。她跑过去问母亲:“妈!你怎么还没睡?一夜就这么等着我吗?” 母亲抓着梁红英的手,迅速地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梁红英难掩激动的心情,低声在母亲的耳朵旁说道:“妈,你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我们刚才狠狠出了一口气,把那小鬼子教训了一番。” 母亲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女儿好像很不满意。她又在梁红英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又用手掌在她手心里拍了一下。 梁红英从小跟着母亲,知道这是母亲很愤怒的表现。她也明白母亲是在担心她——不让她惹事,可她偏偏去惹了事。 可是母亲哪里理解梁红英现在的心情?她现在已经不只是考虑自己的安危了。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怀,让她牵挂着这一方乡亲们的处境,更为整个国土沦丧而感到憋屈。 第252章 底气 为了不让母亲过于担心,梁红英又对母亲安慰了一番。可无论她怎么说,母亲的脸上都没有一丝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惶恐。外面的形势究竟如何?鲁班爷爷肯定常常跟母亲讲,他们对当下的局势都极度缺乏安全感,这也是大家聚集在一起躲避鬼子的主要原因。或许人们聚在一起,才能彼此温暖,增添安全感。 但这样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能正常劳作,很快就会出现问题。本就不富裕的日子,正常生活都难以维系,长此以往可怎么生存?梁红英把身上的钱全部掏了出来,总共二十多块大洋,塞到母亲手里,说道:“这点钱是我从曹府带来的,以后我还会挣到更多钱,您和鲁班爷爷先用着。” 她把钱塞到母亲手里,母亲却坚决不要,又推了回来,一个劲儿地摇头,同时用手指着自己的嘴。梁红英明白母亲的意思,她是说自己不需要花钱,只要有口吃的就行。虽然梁红英身上的钱不算多,但她知道,这点钱给鲁班爷爷和母亲花,也足够维持他们这段时间的生活了。母亲之所以不要,是怕我没钱花。 梁红英附在母亲耳边劝解道:“给您您就拿着吧,母亲。我在曹府还能缺得了钱吗?现在父亲对我很好,处处关照我。不光是他,曹府里好多管事的,也都很照顾我,所以我不缺钱。”梁红英身上的这点大洋,一部分是在上海时,账房先生给的剩余部分,再加上在曹府时积攒下来的几块大洋,凑在一起共二十多块。 梁红英出身贫苦,可她花钱从不吝啬,在帮助别人时,总是竭尽全力。之前,她已经把身上的一部分钱用来帮助很多人了。这点节省下来的钱,是她回来时从自己行李里翻出来凑在一起的,虽然不多,却是她的全部。母亲不收,梁红英坚决不同意,她再三要求母亲一定要收下,并说道:“您要不收下,那就跟我走。明天我就用马驮着您,咱们一起去曹府,不然我不放心。要不您就把钱收下。” 在梁红英的再三要求下,母亲才不情愿地把钱拿在手里。她还是一个劲摇头,然后用手摸了摸钱,又拽着梁红英衣服的衣角,嗓子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她知道母亲的意思,是问她为什么穿得这么单薄,然后又把钱往梁红英手里塞。梁红英又推了回去,贴着母亲的耳朵说:“父亲总是悄悄给我钱,您放心,我不会缺钱花的。” 事实上并非如此,梁红英不得已才骗母亲。她也知道,光靠自己那点工钱,一年也剩不下几块大洋。可自从她到处跑来跑去,接触的人多了,也算是有了发财的机会,所以她没为钱发过愁。就说上次在卧龙镇庙会上,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给她送来的一兜钱,她也没节省着花,很快就花完了,可真正花在自己身上的没几块,大多数都帮助了别人。 梁红英心里有一种底气,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钱花完了自然还会有,所以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忧心忡忡,尤其是在钱的方面。这大概是因为她骨子里流淌着曹家的血,从内心深处有一种曹家贵族的富有感。 母亲终于收下了这难得的二十几块大洋,恐怕在这山林里,所有人身上的钱加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大家过的都是简朴的生活,吃饱、有粗布衣裳穿就满足了,可就是这样平凡的生活,鬼子也不让人安生。 母亲收下钱之后,梁红英心里就踏实了。她扑在母亲怀里,困了、乏了,不知不觉就合上眼睛睡熟了。在母亲怀里,她睡得特别香甜,还做了一个美梦。梦里,她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那个池塘边,她和小土豆在玩耍。小土豆在树上掏鸟窝,掏出的鸟蛋分给了她,那是她最美好的一段时光。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小土豆,你要把鸟蛋分给我一个。” 忽然,梁红英从梦中惊醒,才知道刚才自己做了一个梦。晨曦已经透过茅草屋的缝隙透进来,斑驳的光线罩在她身上,让她感觉格外温暖。她又回味起刚才的那个梦,也想起了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小土豆。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小土豆了,小的时候,小土豆家就搬走了。从那以后,梁红英身边就没有了玩伴,和她接触的人,要么年龄大,要么年龄小,没有同龄人。直到进了曹府之后,才遇到了一批和自己年龄相当的人,像张紫阳大哥、小丁、小山,还有那个假扮成日本军官的年轻人,都是和她年龄相仿的同龄人。 梁红英在母亲身边,才有了一种憧憬家的愿望。母亲见她醒了,立刻翻开她的手掌,在她手心中写道:“你长大了,该嫁人了。”这几个字让梁红英立刻脸红起来,母亲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也没在她手心里写过这样的字。她赶紧撒娇般地在母亲耳边说道:“我年龄还小,怎么可能结婚?我一辈子都在您身边守着您,我不结婚。”母亲一个劲儿摇头,脸上现出慈祥的微笑,她把梁红英搂在怀里,用手指柔和地在她掌心写道:“不行,长大了必须嫁人。” 梁红英把母亲推开,坚决地说道:“我还要干大事,我还要帮助父亲振兴曹家的事业,我是不会考虑结婚的。结了婚我就成了别人家的人,那我还怎么实现我的心愿?再说我还想把您接回去,让您堂堂正正地成为曹家的五太太,到时候咱们娘俩一起生活在曹府,省得在这荒山野林,过着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母亲又是摇头,在她手心中写道:“这里很好,我习惯了,我不想回曹家,那太让我寒心。”梁红英不解地问:“母亲,难道您就不想念父亲吗?他一直念着您,只是他不知道您还活在世间。他要是知道,一定会来找您的,他对您的感情很深。”母亲又摇了摇头,在梁红英的手心里写道:“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惨状,隐瞒下去,就当我死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五太太,我在这里,心里才感觉安然,不要打破我平静的生活。” 梁红英不理解母亲为什么这么伤心,这么排斥曹家。一开始是母亲让自己去调查是谁对她下的毒手,可通过调查,自己了解到父亲对母亲的感情是那么深挚,直到现在他还爱着母亲,母亲为何又这么不想见父亲呢?就算别人对她下了毒手,可父亲没有错呀,何必让他那么孤独地期盼着呢?梁红英不理解这些老人心里是怎么想的,她觉得自己可能还年轻,不理解大人的感情世界。也许母亲的背后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梁红英无法理解,她看着母亲每次提到父亲时,额头就舒展开来的现象,就知道母亲心中也是深深埋着父亲的,对父亲还是很有感情的。但她怕什么呢?怎么就不敢回去呢?一个个问号打在梁红英的心中。她也知道母亲的性格,不想说的话,打死也不说,问一千遍一万遍也没用。母亲就是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以前身体正常的时候,想必在曹家也是个容易被欺负的人。想到那几个太太,如果母亲和她们生活在一起,一定会备受欺负。且不说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包括自己还算敬佩的四太太,她们都很强势,不管是态度还是心眼,都比母亲厉害得多,母亲跟她们在一起太吃亏了。幸好她们都没怀上父亲的孩子,只有母亲幸运地怀上了我,把我带到了人间。在这么厉害的毒药面前,母亲居然把我保护了下来,还把孩子生在棺材里,又幸运地被鲁班爷爷救下来,这简直是老天爷都想不到的事情,这样的奇迹居然发生在了她们母女身上。 突然,梁红英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件事情幸运的有点超常了!鲁班爷爷的确能力非凡,不过能发觉墓里的人是活着的,太有点匪夷所思了。梁红英的大脑定格了片刻。扰乱的心又被理智战胜,她从未怀疑过母亲和鲁班爷爷提供的任何信息,只是经历重重磨难之后,思想成熟了才产生这种感觉。不过梁红英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她从灵魂深处告诫自己,这一切绝对是幸运,菩萨保佑的结果!母亲还是慈祥地看着她,尽管母亲看人不太清楚,但模模糊糊还是有人影的。 母亲的手指又在梁红英的手心里划道:“你别管我,你就在你父亲身边保护他,曹家的事业,只有你是合理的继承人,将来你还是要找个机会和你父亲相认。”母亲第一次鼓励她说出这样的话。记得在她前去曹府之前,母亲是告诉她查清楚谁是害人的凶手之后,不要在曹家久留。可能是听我说父亲对我很好,也感染了母亲,让母亲转变了态度,同意我在曹家发展了。这对梁红英来说是很大的鼓舞,她心中倍加温暖,也更加充实了。有了母亲的肯定和支持,自己在父亲身边保护他、维护他、帮助他振兴曹家,就更有底气了。 第253章 郑重许诺 一大早,鲁班爷爷就过来了。他惦记着梁红英和她母亲的情况,并且带来了吃的东西。大伙儿集体做饭,集体分享。窝棚外,有人忙着生火,有人低头洗菜,一片忙碌景象。 当鲁班爷爷把两碗热腾腾的稀粥送到她们面前的时候,梁红英非常感动。她伸过手去接过来,先给了母亲。母亲坦然地接在手里,似乎对鲁班爷爷的照顾也不甚那么激动,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一样。梁红英想,大概这么多年鲁班爷爷照顾她们,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该说的感激的话都说过了,也没有必要每次每天都客套。她从鲁班爷爷矫健的动作来看,老人的身体状况很好,这让梁红英心里也有了底。 她想尝尝,人们在这么简陋的环境下做的粥,好喝不好喝?放在唇边吸一口,这粥还有点滋味。尽管环境如此恶劣,粥里还飘着几片菜叶,她认得出这是野菜。在山里采野菜不是难事,大伙分工就更容易了。主要是这粥里还有咸咸的盐味,品到盐味顿时让人有一种幸福感。 刚喝了两口,鲁班爷爷又给她们递过来两块面饼。这面饼是用玉米面,夹杂了他们当地特有的一种野菜。梁红英咬了一口,吃着有点苦涩。她知道,虽然是玉米面面饼,可是其中的玉米面并不多,可能还有麦麸粉,甚至榆树皮粉,吃在嘴里才涩涩的,有一种难以下咽的感觉。她也知道,即便是这种东西,人们每天能吃上也已经很不容易了。看周围的乡亲们吃得都津津有味,梁红英不习惯觉得有点难以下咽,回头看母亲,她吃的也很自然。 鲁班爷爷嘱咐她:“闺女快吃吧,吃饱了就不饿了。”梁红英心里一酸,这些东西也只能用来充饥,仅仅是把肚子填饱,让人没有饥饿感就算可以了,基本上没什么营养,更别说享受美食了。也就是勉强糊口维持生命。 想起以前在家,觉得过得还可以。鲁班爷爷常常会给他们做一些带白面的面饼。那时候环境没这么糟糕,鲁班爷爷从山里采的药材挺值钱,基本上能维持住一家人的生活。好像当时,母亲身上也存着点值钱的东西,他们也经常去变卖。总之,以前的生活还算优渥。 可最近这形势,由于日本人的不断骚扰,让大伙的正常生计没法维持了,造成人们吃得住的就糟糕透了。梁红英也无奈,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当地民众普遍遭殃,家家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别说吃好喝好了,能保住这条命都是难题。 鲁班爷爷送给她们母女两个吃的,自己却没吃。梁红英很好奇,问道:“爷爷你吃了吗?”鲁班爷爷点点头说道:“我吃了,吃过了,这是我拿给你们的,大伙都在吃,你瞧。”梁红英探出头去,看周围茅草棚子里的人,大多数人都在吃。不远处就生着火,一口大锅正在熬着汤,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梁红英也很佩服众人的这种精神,可以说是苦中作乐,吃着这么寒酸的食物,却一点也没苦不堪言的感觉。想想自己在曹家大院,虽然是个丫鬟,就算吃着最下等的食物,也比这里吃得强太多了。她的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责任感,我应该尽最大努力帮助这些乡亲们,就算是不能彻底改变她们水深火热的环境,也必须想办法给他们改善一下生活。 她首先想到的是这里有好多的年轻人,他们所从事的无非就是一些打打猎、挖挖野菜、砍砍柴、到山里找一些药材。一部分人在山林空地里开垦出一块荒地,种几片庄稼,由于浇水不方便,打不了多少粮食。这就是大伙的生活。也有几个到山下给地主家做长工,他们的日子还算可以。大家适应了这种苦生活,苦中作乐,都已经习惯成自然。梁红英目睹他们这种处境,是无法接受的。 看看人们穿的衣服,一个个没有不带补丁的,包括母亲的身上,还有鲁班爷爷的身上,好多衣服都是补丁摞补丁。她紧紧咬着嘴唇,心里想着:“我该怎么帮助大家呢?”眼下最可恶的就是这些鬼子,首要是还大家太平,没有一个安全的环境,人们也就无法改善生活。 想起以前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打到野味,大伙围着一锅肉尽情分享。连面粉都吃不上,但是野味肉食却时不时出现在餐桌。就是因为这山林里野兔子、野鸡之类的野味非常的多,这就给他们改善生活带来了条件。不过大部分猎物还是用来换钱,到山下去卖给那些有钱人,他们也只是留一小部分食用。梁红英的弹弓打得这么准,也是跟她长期打猎锻炼分不开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孩跑过来,黑黝黝的皮肤,一双萌萌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梁红英。梁红英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觉得挺可爱,伸手就把他拉过来。小孩用舌头舔着嘴唇,一脸的不好意思,朝梁红英叫了个姐姐。 梁红英看他穿得衣服太寒酸,这哪谈得上什么衣服,就是用一块破布披在身上,把腰里扎了一根绳子。孩子虽然不讲究,但也足以证明他家里穷困的程度,简直是衣不裹体。哪怕是块粗布,做个有胳膊有腿的正常衣服,也像回事儿。她忍不住,习惯性的摸身上,要拿钱给孩子,可一摸兜里已经空空的,钱都给了母亲。她回头看了妈妈一眼,然后没忍心朝妈妈要钱。 她咬了咬嘴唇,拉住孩子的手,笑着问他:“小弟弟,今年几岁了?”那小孩满脸童真,歪着脑袋看着梁红英,又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说:“姐姐,我今年六岁。”六岁的孩子,她想,要是在卧龙镇,他可以找个私塾上学,在这里没有这条件,没几个人识字。小孩因为好奇跑过来,好奇满足了,扭头就想走,可是梁红英拉着他的手没放开。 她的手腕上有一个镯子,梁红英抓着孩子的手,直接把镯子推到了孩子的手腕上,然后又给他掐紧。这是一个银镯子,不是妈妈给她的,是在做丫鬟的时候,四太太一次随手赏赐给她的,梁红英一直戴在腕子上。现在决定把这个镯子给了这孩子,她知道这镯子应该也值几个钱。 孩子手腕上多了一个镯子,非常诧异,他用手摸索着观看。接着梁红英笑着对他说:“去吧,回去告诉你妈妈,把镯子卖了,换几个钱,给你买件衣服穿。”小孩高兴的瞪大了眼睛,脸上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一溜烟跑开,到对面的一个茅草棚去找他的妈妈。 梁红英粗略观察了一下,少说有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有的比梁红英大一些,有的比梁红英小一些,可以说是这伙人里头的中坚力量,他们是养家糊口的主要承担者。梁红英心想,要是给这部分人找点活干,就像自己一样,在曹家能有一个差事,每个月能带回一两块大洋,那么整体北山上生活的这一群乡亲们,他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只是给他们找个什么活干呢?在曹家,也没有这么多的职位。突然之间,她的大脑里闪现出了酒厂的画面。酒厂缺不缺人呢?从一开始到现在,梁红英从没有去过曹家的酒厂,酒厂也就在卧龙镇附近,可能规模还不小。记得当初父亲就有一次处理酒厂的纷争,后来不知道结果如何。记得藤本经营的那家酒厂,用了好多的工人,看来酒厂对工人的需要量很大。就是不知道曹家的酒厂能不能用上这些北山的乡亲们,要是能的话,她就把这乡亲们给带过去,让大家都有饭吃。 这次回家,梁红英不想白来,不光是想征询一下母亲的意见,看她能不能跟着去卧龙镇,再一点,也是发自内心的想帮帮周围的乡亲们。一开始没意识到乡亲们的现状如此窘迫,见到眼前的现实,她才被深深的触动了。早有过帮助乡亲们的心愿,但没那么紧迫,现在看来,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 一股难以名状的冲动让她站起身来,站到了场地的中央,对大伙喊道:“乡亲们,我看到了你们的日子都非常苦,吃不上喝不上穿不上,都是日本鬼子打乱了咱们的生活,把咱们迫害成这样子。我梁红英回来就是想帮助大家,想办法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改善大家的生活。” 梁红英突然站起来说这么几句话,是发自肺腑的,是无法抑制的,是谁也阻拦不住的。其实鲁班爷爷也想阻拦她,知道这孩子有时候说话冲动,但是他动了动胳膊,又任其随便吧,他知道自己的阻拦会让梁红英很不痛快。而母亲也是伸了伸手,她虽然离得远,听不太真切,但是大概的意思还是能听出来的,母亲一个劲儿摇头,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梁红英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她也理解两位老人的内心世界。母亲和鲁班爷爷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丫头,抛头露面太张扬了不好,但是梁红英从来没有把自己是一个女孩当做一种局限,她觉得男人能干的事情我都能做到,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这种不服输的精神是埋在她骨子里的。 梁红英觉得自己更像父亲,曹家的血脉在敲打着她的灵魂。曹家酒业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不单纯是得到一个秘方那么简单,更主要的是一种生活态度,一种开拓精神,在不可能中见可能,在被动中寻求主动。 梁红英说完这几句话,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得到了释放。好多认识梁红英的都点头赞叹,也有不认识这姑娘的一脸诧异。她郑重许诺:“这不是空话,我既然说出来,就一定要做到!” 第254章 曹家酒厂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梁红英把话已经说出去了。他并不感到心急,相反心潮澎湃。他给了大家希望,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众人也给了他力量。本来没有这样的气魄,没有这样的抱负,可现在有了。人总是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其中一个认识她的年长大哥,激动地说道:“好样的,红英!你要是真能帮我们找份活儿干,挣钱糊口,我们都会感激你,把你当成我们的活菩萨!” 昨夜和她一起去捣毁敌人营地的那个小伙子,也激动地跑过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红英,我……相信你能做到!现在我们大伙都闲在家里,除了和这些日本人斗斗,给他们搞点周旋,也没什么路可走。庄稼也种不成了,买卖也做不成了,往后还有什么指望?你要是真的给我们找个活儿干,让我们有钱挣,往后我们都听你的指挥,受你的领导!” 这话让梁红英有点诚惶诚恐。没说话的人,目光里满是感激和赞赏。梁红英说:“我回到卧龙镇就给你们着手办这件事情,不要急。我也不能保证马上就能实现,但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们想办法。我是想帮你们从酒厂找个活儿干,咱们这儿的年轻人,总共有十几个吧?”有人回头清点了一下,对梁红英说:“是!有几个在山下地主家里做长工,他们不需要你帮助,只有我们十几个可以说在家里游手好闲。本来我们打打猎,和山下的人做做买卖,也能勉强维持生存,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全都没指望了。” 梁红英鼓励他们:“别灰心,坚持住!今天我就回卧龙镇,着手办这件事情。其实有句话我对你们说,我现在也没有百分之百的底气,我也是一时兴起,大脑里一热,就向你们保证了,向你们做出了承诺。可是到现在,我说出去的话,我不后悔!”梁红英说话时目光坚定,他知道这可都是自己的邻里乡亲,在他们面前吹牛说大话,以后自己和家人怎么还在这里立足?她没给自己留后路,是因为他不想给自己留后路,人只有在有压力的情况下,能力才能更大。 给大家说完后,她便回到鲁班爷爷和母亲的身边。鲁班爷爷一个劲儿摇头叹气,小声对梁红英说:“孩子,你这脾气我拦都拦不住,我也没敢拦你。现在你也长大了,好多事情你自己做主。但是我觉得事情还没办呢,你就先许诺,这可是人生的大忌讳。”鲁班爷爷说的话声音也挺大,她母亲也听到了,起码听了个十之八九。母亲马上双手伸出来,想拥抱梁红英,梁红英赶紧跑过去,用头挨着母亲,母亲把她抱在怀里,两条胳膊都在颤抖。然后,母亲又着急地把梁红英的手心翻过来,在手心中写道:“你能行,去做吧!” 在这关键的时候,母亲没有给她扯后腿,没有阻拦她,而是鼓励她,这让她非常激动。母亲的鼓励,这份力量是非常强大的,胜过别人千言万语。她点点头,在母亲的耳朵旁,大声说:“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也不会让乡亲们失望,这件事情一定能办到!”向大家做出了这样的承诺,又向母亲做出了保证。母亲手里也有着这二十几块大洋,她把情况也告诉了鲁班爷爷。鲁班爷爷也让她放心:“孩子,我们在这儿没什么问题,大家在一起互相保护,鬼子也不会找到我们这个地方,我们在这维持生活是没有问题的。你又给我们留了这么多钱,需要米面,我们就会派人到山下去买。” 安顿好家里的事情,梁红英辞别了鲁班爷爷和母亲,也辞别了大伙儿,回到她家拴马的地方,马还在那里。她骑上马就开始往回赶。一路上,她特别担心碰到鬼子的巡逻车,因为昨天鬼子的军营遭到了袭击,也不知道这些鬼子有没有发现是人为制造的。但看情况,路上的盘查并没像以前那么猖獗了,巡逻的队伍也比平时减少了很多。这就说明袭击对他们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并且这些巡逻的车队,来来回回也挺仓促,面对过往的人员也不理会。梁红英心想:我们制造的自然灾害成功了,既摧毁了鬼子的营地,又没让他们起怀疑,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带着这种成就感,梁红英直接朝着卧龙镇方向奔驰。接近傍晚的时候,她才到了卧龙镇附近。可是她没有直接回曹家大院,而是想先到附近的曹家酒厂去看一看。曹家酒厂在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于是她向路人打听:“知不知道曹家酒厂在哪里?”她虽然不知道,但是住在周围的人,一打听曹家的酒厂,都知道。一个大娘就告诉她:“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别进卧龙镇,然后朝东拐,走出二三里地有一大片树林,林子的尽头就是曹家的酒厂。” 梁红英于是按照大娘的指点,直接拐向了曹家酒厂的方向。果然有一片大树林,过了树林之后,一片厂房展现在眼前,而且很远就闻到一股酒香气。她目测这厂区的面积和上海那边藤本家的酒厂面积相当,藤本的酒厂产量很大,曹家的酒厂产量当然也不低于它家。梁红英还没走到门前,就碰到了好几辆进进出出的拉酒的车,有马车,也有汽车。这繁荣的景象让梁红英心里也一热,心想:曹家酒业虽然衰败了,不如以前了,但是现在也不是一般酒厂能比得了的。同时她也有了希望,知道如果把这十几个兄弟都介绍到酒厂来,估计是没什么问题的。她只是想先来看一看。 走到酒厂门前,就见几个年轻人守在门口。看来,曹家酒厂门前也是有守卫的,这些门卫都是年轻人,梁红英一个也不认识。她下了马,把马拴在旁边的一棵小树上,走到门口就想进去看看情况。突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头儿跑过来,喊住了她。他这一喊,那几个门卫也都跑过来。老头指着梁红英说:“姑娘,这里不能随便进,有什么事吗?”梁红英看到这个老头觉得很亲切,就走过去说:“大爷,这是不是曹家的酒厂?”老头点点头说:“是啊,这是曹正平曹老爷家的酒厂,你是想买酒还是想干什么?”梁红英说:“我是想打听一下,酒厂里现在缺不缺工人?”那老头抬头想了想说:“工人,我们这里现在不缺。不过你要和曹家有关系,安排几个人也是没问题的,你和曹老爷家有亲戚关系吗?”梁红英一摇头说:“没有。”老头一笑说:“那就没办法了,你想进这里干活,那就不可能了。” 这么一说,让梁红英也有点忧虑,她开始担心,万一真的不缺人,自己许下的诺言,那不就实现不了吗。不过既然老头说了只要和曹家有点亲戚关系,就能介绍进来几个,她又重新燃起希望。她问这个老头儿说:“要是想在里边安排人的话,我应该找谁呢?是找曹老爷吗?”老头嘴角勾了勾说道:“找谁都行,上到曹老爷和那几位太太,下到管家金大山,他们都做得了主。”梁红英一听,原来如此,找金大山都行,那找四太太就更没问题了。 她又问这位大爷:“现在这酒厂里是谁负责呢?”老头有点不耐烦了,扁了扁嘴说道:“你问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你和曹家不沾半点关系,来这里也是不可能的,就别多问了,说多了,弄不好我还要犯大忌讳。你就算是曹家的一个丫头,多问几句我也能回答你。”梁红英一听,曹家的丫头?我不就是曹家的丫头吗?所以他陪着笑脸说:“大爷,噢,是这样的,我就是咱们曹家的小丫鬟。”那老头惊得瞪眼,不光他瞪眼,周围的几个年轻人也瞪眼,很诧异,问道:“你是曹家的丫头吗?”梁红英点点头。那老头问:“那你跟着哪位太太?”梁红英想:我哪位太太也没跟着。所以就说:“我没跟着太太。”那老头摇头说:“你要没跟着太太,就算是曹家的丫头,那谁给你撑腰呢?你介绍人的话,我觉得也很渺茫。” 梁红英一听,这又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不过她还有个愿望,想进厂里边看看。在外边看到里边人来人往、车来车往的挺热闹,尤其是那酒房里冒出氤氲的白气,对梁红英有很大的吸引力。她又对老头说:“大爷,我能不能进去看看?”老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说道:“你光说你是曹家的小丫头,又没有什么信物,我放你进去,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曹家有什么秘密泄露了,谁负这个责任呢?所以别怪我,姑娘你不能进去。哪天有个熟人介绍你,或者写几个字扣上他的印信,我才能放你进去。”梁红英一笑,还行,这几个人挺负责的。她接着问这个白头发大爷:“那大爷,我问你一句,你姓什么?”老头说:“我姓于,人们都管我叫老于。”梁红英点点头说:“好,老于大爷,你很称职,有你这样的人把着曹家酒厂的大门,很让人放心。” 她刚想走,忽然有一个声音喊他:“红英,红英姐是你吗?”梁红英一听是熟悉的声音,她猛然回过头来,一眼看到的正是小山。她有点诧异,小山怎么在这里,激动的跑过去问:“小山,你怎么在这里?”小山说:“我今天刚来,你不是说在曹老爷面前给我找个活干吗?你离开了,正好曹老爷在院子里溜达,我和小丁撞见了,觉得是一次好机会,小丁就走上去,把我介绍给了曹老爷,说我是你的朋友,你答应我要在曹家帮我找个差事。小丁这么一说,曹老爷和他关系也挺好,对小丁的印象也不错,当时就答应了,要给我找个活干。他想了想说,酒厂还缺人,你去酒厂那边当个门卫吧,你胳膊粗力气大,看上去挺魁梧,保家护院对你来说是个好差事,他就给我写了一个条子,盖上他的章,让我拿来了,我就交给这位老于大爷,他便把我留下了。” 梁红英听了整个过程,觉得非常激动,看起来小丁还挺机灵,抓住机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不管怎么说,小山既然留下来了,梁红英也很高兴。老于一见梁红英认识小山,那他也就没什么戒心了,对梁红英说:“姑娘,既然你是小山的朋友,那就进里边说吧,你要想转转就转转,反正也不是外人,都是咱们曹家的人。”马上那几个守卫就让开了一条路,把她放了进去。 梁红英一进到曹家酒厂的大院,好家伙,这酒房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首先就是一个高,砖木结构的建筑,一圈都是窗子,很有讲究,一看就有年代感。就这样的大酒坊,整整齐齐地排着五座。大院还有好多的空地,有些地方是在新建酒坊,好像建了一个底座就停工了,梁红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山一边走一边给他介绍:“我刚来这里,也是才转了转,明天就让我在门外守大门了,以后你再来这儿可就方便了,我看到你就直接让你进去。”梁红英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小山,好好在这干,只要你实心实意的为曹家立功,曹家就不会亏待你。”说这番话的时候,梁红英俨然就是曹家的小主人了。小山一点也不怀疑她,心情特别的好,整个人都笼罩在愉悦之中。 他带着梁红英把整个厂区都转了一圈,从成品的库房到原料库房,到酿造车间,还有窖藏车间都看了一遍。梁红英就感觉曹家酒坊的流程和设计特别独到,比起藤本家的酒厂,这里才更像个酒厂。不仅酒坊的规划合理,而且干净,这里的工人穿得都很讲究,衣服统一,给人一种又专业又清新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走到这里就有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比到了曹家大院那种感觉还要亲切,就像这是自己的阵地,将来以后要在这里奋斗一样。 她把曹家酒厂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之后,就心满意足了。通过她的观察,发现好多的岗位还可以多几个人。由此她就纳闷了,为什么守门的那位大爷说不缺人呢?难道说有人在休息,是轮休吗?她就问小山:“你知道不知道这里缺不缺工人?”小山摇着头说:“我刚来,什么也不知道,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打听好,再告诉你。” 第255章 求人帮忙 天色已经不早了,梁红英必须赶紧回曹府。她出了厂区,骑上马直奔曹家大院。这一路上,她的心情很好。 第一次来到曹家的酒厂,让她看到了希望。倒不是说为这几个工人找到岗位,主要是,站在酒厂里,她的心中就会冉冉升起一股汹涌澎湃的向往。她向往着曹家酒厂有一天能够壮大,能够雄踞于世界之林。让曹家的酒,不光是在名义上天下第一,在销量上也能走出国门,走向更广阔的市场。梁红英在心里憧憬着未来的愿景,马儿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曹府的门前。 她下了马,牵着马进了曹家大院。门卫都认识她,也不需要过多的打招呼。把马匹送回马厩之后,她先去见了一下小朵,想打听一下小青有没有回来。让她诧异的是,小朵告诉梁红英,小青依然没有回府。这让梁红英有点担心了,她不知道小青到底出了什么事,整个人紧张起来。她焦急地问小朵:“小青不会出什么事儿吧?”小朵一个劲摇头说道:“谁知道呢,她不经常回去,回去又不回来了,莫非她家里出了什么状况。” 梁红英的心有点放不下了,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叹息着想办法。很快压在心头的事,让她暂时把小青先放下了,那就是去找四太太,把自己心里话说说。趁着还不太晚,估计四太太还没睡觉,她就去了上房求见。 四太太很欢喜地接待了梁红英,问她这次回去怎么样,见到母亲了没有。梁红英也没做什么隐瞒,就把回去的情况跟四太太说了。当然,她给日本军营捣乱这一番话是没有说的。她告诉四太太,母亲那边情况不太好,受到日本鬼子的骚扰,大伙都搬了家,找了一个避难所。现在鬼子还在当地骚扰民众,让大家民不聊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四太太一个劲儿点头,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悲伤,更说不上同情。她点头是什么意思呢?一个劲点头也不停。梁红英突然转变话题说:“太太,有件事情我想求你。”四太太扭过脸,眉头一皱问:“什么事儿?”梁红英又说:“我们有几十户同乡,她们现在生活特别的窘迫,已经吃不上饭了。现在的形势你也知道,鬼子骚扰她们,让她们无法安心地狩猎种地,所以我想在咱们曹家给她们谋一份差事,你看能不能行?” 梁红英说出来之后,四太太又皱了皱眉,然后问道:“你打算把她们放到哪里?你觉得曹家会缺人吗?”四太太说话的时候有点严厉,这种严厉,让梁红英顿感心凉。她本来是一片热心,认为四太太会很支持她,想不到,四太太竟用这种质问的语气回她。 梁红英也了解四太太这个人需要慢慢来,不能心急。所以她淡然地笑说:“太太,我也不知道咱们曹家缺不缺人,这不是来问你吗?我只是想帮助同乡。我想,太太您见识广,在府里上下都能说上话,您能帮忙一定能行。” 四太太也淡淡的一笑,脸上有了欢悦,让梁红英也为之一暖。然后四太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现在的处境,不像你想象的那么优越。瞧瞧现在大太太一手遮天,我说的话她们哪里听?就说这次我帮你告假回家探亲,大太太知道了,都没鼻子没脸的瞪我,到现在我心里还没平静呢。你又给我找麻烦,我要说不帮你,显得我对你不是真心实意,可我要说帮你,我也的确能力有限。” 听到这里,梁红英感觉既有希望又有失望。她本认为这次回家探亲,拜托给四太太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想不到她竟然说承担了很大压力,语气还很沉重。梁红英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这是她的性格。四太太这么一说,还让她怎么开口?但是四太太的话里也有转机,她出手帮忙,也有成功的希望。现在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在众人面前许下承诺,而且打了保票。遇到点困难就退缩是交代不了的,答应了人家又打了保票,无论如何都要硬着头皮冲下去。 所以梁红英赶紧请求道:“太太,我知道你一定能行。上次你帮助我,我很感激你。给你带来的麻烦,我也很抱歉。但这次我还要求你,只有你能帮助我,别人我说不上话。”梁红英近乎哀求的话语,让四太太非常满足。马上她脸上的阴云就散开,她破愁为笑,很自豪的说道:“不是我夸口,在这曹家,除了我真心实意对你好,别人都别指望了。你就说大太太,她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明白。再说二太太,虽然她没和你发生过什么冲突,但是你从她的表情也能看透她的心,她想算计,只是没有机会。那三太太就不用说了,你们从一开始就发生了好多次的冲突,而且你关心的那位五太太,死因就跟她脱不了关系。现在整个曹家上下,唯独我对你好,你明白不明白,红英?” 梁红英点了点头,不用四太太说她心里也明白,她也一直在感激着。当然梁红英还埋藏着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真正对我好的,可不光是你,老太太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好,父亲对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好,这都是可以感觉到不打折扣的。现在当着四太太的面又在求人家,不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梁红英也是学着她的样子一个劲儿点头。 四太太最后亮了一句明话:“好吧,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也该休息了。你这件事情我在心里惦记着,回头找那金大山,我给他商量商量。要真有缺的职位我就通知你,把你同乡的人招进几个来。” 梁红英一听很欢喜,但是四太太这话伸缩性很强,以后时间太长了,那也不行。她便再一次大胆的说道:“太太,我给你提供一个信息,我回来的时候先到咱们酒厂去了一趟。”一提到酒厂,四太太的眼“唰”的一下子瞪大了,然后问到:“去酒厂?你去了那里吗?”梁红英点点头。四太太说:“你还真行,我这一辈子也没去过咱们曹家的酒厂。”梁红英不好意思的一笑。四太太说:“你是什么意思?”梁红英接着说:“太太,我是想让你帮忙把我这几个同乡安排到酒厂。我去厂里之后经过打听,和我自己亲自的观察,还缺不少的人手。你要是能把她们安排到那里最好。” 四太太一听,皱着眉摇着头长出了一口气,无奈的对梁红英说道:“孩子,我知道你这个人心好。在曹家大院我能帮你一点忙,就已经不容易了。让我把手伸到酒厂,这我可真不敢保证。因为酒厂那边首先没有我的人,我也从来没去过那里,我刚才都跟你说了。再一点我这么做的话,老爷会不会嫌弃我,嫌我管事太宽?太太们倒未必管我,我就是怕我答应了你会给自己惹麻烦。” 梁红英一听,这四太太恐怕要指望不上了。她 说的这么为难,我还能再麻烦人家吗?梁红英低着头什么也不说了,心中一片凉,她已经做好了,告辞离开的准备。 可是四太太突然又叫住她:“这样吧,我也别给你把话说死了,给你留点希望。回头一两天之内吧,我带着丫头到酒厂去一趟,我亲自到那里找酒厂的主管,问问她们到底用不用人。如果用人的话,我就给你把事情安排了。” 好家伙,这一句话让梁红英的心一下子就开了花,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的脸上现出了五彩斑斓的笑容,真想扑过去拥抱一下四太太。要真正成功的话,可给自己解决了大难题,帮了北山的乡亲们。这对梁红英来说,是莫大的恩宠。 事情还没办,梁红英就一个劲地不停口的感谢:“谢谢四太太,谢谢四太太,你多费心了,劳你大驾了。”一溜感谢之后梁红英辞别了四太太,回到自己住宿的地方,一夜都没睡好,心里高兴,翻来覆去想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梁红英就盼望着四太太能赶紧前往酒厂,履行她的诺言。如今梁红英尚无分配的差事,金大山也没来干预她,他知道四太太虽未成功认梁红英做干女儿,但曹老爷的吩咐他记在心里,不敢再将梁红英当作丫鬟使唤。于是,梁红英在曹府中如同无职的闲人,随意溜达也无人管束。 可左等右等直到快中午,仍不见四太太动身。梁红英渐渐焦急起来:虽说对北山乡亲们没承诺具体时间,但她心里还是很急。这时,老花匠主动搭话,他认得梁红英,梁红英却对他不甚熟悉。他竟能叫出梁红英的名字:“红英姑娘,我瞧你神色焦急,不知有什么事?” 梁红英本就心急,便没隐瞒,将四太太答应在酒厂安排同乡的事如实告知:“四太太应了帮我,在酒厂安置几个乡亲,我正等着她一同过去呢。”老花匠追问:“去酒厂?”梁红英点头,目光始终盯着上房四太太居住的区域。她一心惦记此事,没留意身后有人偷听。 突然,身后传来怒喝:“你想往酒厂安排人?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有这般胆子和权力!”梁红英惊得回头,倒吸一口凉气,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曹月红! 第256章 斗气 梁红英看到来人是曹月红,当时脸色就变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曹月红竟会突然出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没发现她到来,也不奇怪。这里是一丛丛的花圃,曹家的庭院打理得极为美丽,在老花匠的精心照料下,即便到了秋天,院子里依旧生机盎然。梁红英知道,再美的景色,在曹月红面前也会黯然失色。她明白,一场无法躲避的暴风雨即将来临,于是强自稳住心神,等待着曹月红的下一步动作。 曹月红咬着牙,气呼呼地说道:“梁红英,这几天我可一直憋着气呢!你回来后就没消停过。你是不是和那个四太太串通到一起了?你们以为,你们两个联手就能搅翻曹家这片天?想得太美了!当初她想认你做女儿没成功,现在你又撺掇她到曹家的酒厂捣乱,别做梦了!你以为随便安排几个人就能成事!别做白日梦了” 曹月红的话,一句句如利刃般刺向梁红英的心,然而都被梁红英那坚固的心理“盾牌”挡住了。毕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曹月红的尖酸刻薄,今天也不例外。经历得多了,她也就不把这些话当回事了,依旧神态淡然地看着曹月红,并未开口。无言,便是对曹月红最好的反制。曹月红折腾了半天,连梁红英一句话都没逼出来,自觉没趣。 旁边的老花匠师傅早被吓得不轻,垂着头,仿佛犯错的是自己。等曹月红气得呼呼直喘,不再说话时,梁红英才浅笑着说道:“小姐,您听到了什么,就这么恶语伤人?我做了什么不利于曹家的事吗?” 曹月红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你……你……刚才我明明听到你说,等着四太太给你安排几个人到酒厂,我听得清清楚楚,这难道还是我胡乱捏造的?” 梁红英点了点头,毫不客气地回道:“就是又如何?这对曹家有什么害处?酒厂缺人手,我介绍几个人,通过四太太的关系让他们进去,这损害曹家利益了吗?” 曹月红一听,冷哼一声:“用得着你找人吗?我们曹家缺人,自己会找。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个丫头!我早就听说那天的事了,我父亲对你太宽容,把你当成宝贝。我当时太累了,正在休息,要是我在场,绝不让他那么做。既然今天让我碰到你,又听到你出这种坏主意,那我今天就向你宣布,当着这个老花匠的面让他见证,往后不再给你特权,你该干嘛干嘛去。你是丫鬟,别忘了自己丫鬟的本分,该端茶就端茶,该倒水就倒水,该打扫卫生就打扫卫生,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是奴才,不是主子!” 这话实在太狠,旁边的花匠老头儿听了,身体忍不住一哆嗦,脸也跟着抽搐了好几次。恶语伤人六月寒,曹月红把能想到的恶毒话都说了出来。在她眼里,梁红英已成了十恶不赦之辈。梁红英听了,反倒气乐了,心想:曹月红啊曹月红,我怎么就得罪你了?我一次次地帮你,可从未得罪过你,难道帮助你也有罪? 就在这时,她一直等待的四太太从远处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她的随身小丫头。梁红英一眼瞥见四太太,心里有些着急。她心想,四太太要是看到这一幕,还敢为自己撑腰吗?还能帮自己办成这件事吗?这么好的事,可别让曹月红给搅黄了。 此刻,梁红英也只能无奈地等着四太太走近,看有没有化解的办法。四太太缓缓走来,一开始并未意识到曹月红在和梁红英争吵。等走近了,才发现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四太太看了一眼曹月红,曹月红理都不理她,依旧呼呼喘着气,紧紧盯着梁红英,仿佛马上就要斗到一起。 梁红英可不能学曹月红,她赶紧向四太太行礼,陪着笑问候道:“太太,您早,您起来了。” 四太太点点头,很友好地对梁红英说:“红英,这么一大早,你在这儿忙什么呢?帮着花匠收拾这些花花草草吗?” 曹月红不给四太太打招呼,四太太也不想理她,两人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尴尬。四太太表情不自然,想立即离开,梁红英也想跟着走。 就在这时,曹月红开口说话了:“四姨娘,你先别走。” 四太太一听,扭过头来,傲然站在那里,回头望着曹月红,想听听她要说什么:“月红,你是叫我吗?” 曹月红冷笑一声,缓步走到四太太跟前,冷冷地说道:“四姨娘,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自爱?” 这话一出口,四太太当时就瞪大了眼睛,厉声道:“月红,你这是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姨娘,你能不能尊重我,对我客气些?要是大姐对我这么说话,我什么都不说,她比我年长,我听她的。可你呢,你是小辈,怎么能这样跟长辈说话?” 梁红英在旁边一看,心想:这下可好,这两个人眼看就要干起来了。她们要是干起来,对我可不利,我还托四太太办事呢,可不能让她们打起来。四太太平时挺和善的,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人,今天怎么和曹月红这么针锋相对呢? 四太太现在是曹府里唯一向着自己的太太了。梁红英不想让她和曹月红母女闹翻,赶紧劝和道:“月红,别这么跟太太说话。你们别为我争吵,我知道都是我的错,这总行了吧?你快去办你的事儿吧。”她劝曹月红,也是为了把她们分开。 其实,四太太刚才那几句话已让曹月红有些恼怒。按常理本应尊敬四太太这个长辈,可曹月红却毫不自觉,说话语气跟对待下人没什么区别。梁红英首次目睹曹家主子间的斗争,她那几句劝解的话,非但没起作用,反让曹月红更生气。 曹月红朝着梁红英“呸”了一声,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接着又对四太太说:“四姨娘,我可没不尊重你。但那天你做的事就让我费解,你安的什么心?竟然想认梁红英做女儿,这也太绝情了吧?眼瞅着你根本没把我们母女放在眼里!我曹月红可没得罪过你!” 四太太垂眼斜视着地面,思索着如何回应。她果然沉稳,不像面对大太太时那般慌张,只冷哼两声说:“月红啊,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姨娘?”曹月红道:“我怎么不认?我这不一直喊你姨娘吗?” 四太太继续说:“我今天就告诉你,你别以为我那天想认梁红英做女儿是过分。你去打听打听,这府里除了你们母女俩不知道,有些事别人早清楚了。我认成了吗?在你们阻挠下根本没认成!可你挡得住别人吗?挡得住别人认儿认女吗?你回去跟你妈好好琢磨琢磨,到底是我做的过分,还是你们做得过分!” 听了四太太的话,梁红英明白了八九分。她知道四太太在暗指二太太和三太太,其实早就认了干儿干女,可这两个“傻娘们”还死咬着四太太不放。四太太是被逼急了才说出这话,当然她没提二太太和三太太的名字,估计曹月红回去自会琢磨其中滋味,和她母亲研究一番。 曹月红果然面露惊讶,皱眉回想着四太太的话,猛然问道:“四姨娘,你说谁呢?谁认儿认女?是咱们曹府的人吗?”四太太又冷笑一声:“我孤陋寡闻,什么也不知道。你们母女手眼通天,又掌握着曹家大权,谁做了什么事还能瞒得过你们?你调查调查不就清楚了?”她的语气同样硬朗,对曹月红的蛮横毫不退让。 梁红英知道自己此刻插不上嘴,只希望曹月红的胡闹,别影响四太太帮自己办事的心情。万一四太太没了心思,自己怎么向北山上的乡亲们交代?大话已经说出口,也答应了他们,若办不成这事,自己晚上都睡不安稳。 梁红英知道自己说不听曹月红,只能先劝四太太走开,别理她,对于这油盐不进的主儿,根本没法和她讲理。梁红英凑到四太太身边,小声说:“太太,我陪您,咱们先去别处转转吧。” 可曹月红还等着四太太的回答,她迫切想知道,话里认儿认女指的是谁?这信息对她来说太过震撼,她们母女平时不关心别的,唯独在意这种事。尤其她母亲,最怕另外的太太学她收养儿女,这分明是在挑战她们母女在曹家的地位!曹月红听到这么劲爆的事儿,哪肯放过? 她紧跑几步挡在四太太面前,胳膊一伸喊道:“先别走!梁红英,你想找死吗?我还有话要问!你成心跟我对着干是不是?”她越说越有气,竟然狠声道:“从今天起,你去给我打扫厕所!曹家大院所有厕所都归你承包,哪个打扫不干净,我绝不饶你!” 第257章 没有退路 曹月红是曹家的少主人,发布的命令自然也对她起作用。梁红英怕不怕她的命令呢?当然怕了。她执意要这么做谁拦得住,而且她母亲又是整个曹家的掌权人,梁红英要是违抗,还能有好下场吗?可是当前,梁红英也顾不得这一切了。四太太挡在自己面前,如今一切都看她的应对了。 曹月红继续说道:“四姨娘,你先别走,这件事情你说不清楚,走了!我母亲也会找你。”就这一句话,作用可太大了。四太太当时就止住了脚步,她脸上的表情阴郁,衣服的下摆抖动了几下,慢慢回过脸来,想听听接下来曹月红还会说什么。 曹月红两条胳膊交叉在胸前,冷笑一声:“我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那天的事是真的。你们两个真的就串通到了一起,还造谣生事说别人也在收儿养女,这都有根据吗?我可从没听人这么说过,我母亲也没向我提过这件事情。你说得这么真切,我倒要详细了解一下,到底是谁在收儿养女,我好回去跟我母亲汇报清楚。” 四太太好像对自己刚才说出的话有点后悔了。刚才话赶话,一时激动她说出了实情,现在想推脱也推脱不掉了。面对这个像狗皮膏药一样的拦路虎,让她推不开的曹月红,四太太满脸的无可奈何。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月红,你有点长幼尊卑行不行?说一千道一万,我可是你的四姨娘,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就算你母亲是执掌曹家大权的人,你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你父亲还在世,你都这样对我们,我都不敢想,将来会怎样。现在我要把这番话说给你父亲,你想想会是什么结果?你已经年龄不小了,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了,这么大人了,应该懂点规矩了!” 听得出,四太太的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像刚才那么生硬,就因为曹月红提了她的母亲。看来大太太的震慑力还是相当有分量的,四太太对大太太是有所顾忌的。梁红英看得清清楚楚,也感觉自己的处境极其不妙。她知道曹月红早晚会向她发难,却想不到会是以这种方式。父亲给他的优越地位,完全被其抹杀了,又让她回到原来的岗位清理厕所,这打击不大、侮辱性极强。 可是面对这些,梁红英并不惧怕。清理厕所就清理,她又不是没干过,本就没想好吃懒做。要紧的是她关怀着北山上的十几个兄弟,他们的命运很让人关注。如果不给他们找个饭碗,那么多人吃吃喝喝都成问题。她已经答应下了,而且没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她必须把自己的诺言变成现实。尽管眼前困难重重,阻力太大,似乎只有退缩,没有别的路可走,但梁红英无路可退,就只能鼓着勇气往前冲。梁红英心想,我就算一颗脑袋都给了你,也必须把这件事情搞成。 四太太都要退缩了,梁红英却挺身而上。面对着曹月红,她很有底气地说道:“行行行,你不是让我清理厕所吗?我听你的,你是曹家的少主人,你发布的命令就代表了老爷的命令,也代表了大太太的命令,我心服口服。但是你现在这么阻拦四太太,像逼宫一样地向她逼问,这就太不应该了。你既然是曹家的大小姐,就应该拿出一点曹家大小姐的风范来,你这么死缠烂打,没大没小成何体统?” 梁红英这可是训斥曹月红的口气,曹月红连四太太的警告都无所顾忌,极力反驳,何况是梁红英。她气得马上大声吼道:“去给我把金大山叫过来,让他带着人,先给我把这个死妮子捆起来,让她也知道曹家可是个有规矩的地方。”她下命令时,眼望着那位花匠,花匠一听可不敢怠慢,赶紧去照做,跑着就去找金大山。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知道曹月红要动真格的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呀,自己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困境呢?她现在想的是赶紧让四太太帮自己去办酒厂这件事,如今曹月红纠缠不休,可让自己无路可走了!一股巨大的勇气涌向心头,梁红英知道事到如今没别的办法了,如果任曹月红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不光是自己,连四太太都会受到沉重打击。 她扭过脸来对四太太说:“太太你等等,我去找老爷,到底要看看,老爷管不管这件事。”梁红英真不想因这件事麻烦曹老爷,但是事到如今已经退无可退了,不把曹老爷请出来,事情断然解决不了。本想曹月红会给四太太留面子,奈何她就是这么胡搅蛮缠,竟把四太太都搞得没了方寸。梁红英迫不得已被逼出了勇气,她快步朝着曹正平的书房奔去。 曹月红大声喊道:“你给我站住,你给我站住!来人给我拦住她”她一边喊,一边迅速朝梁红英追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快步奔走。论速度,曹月红可比不上梁红英。这里离老爷的书房有一段距离,两个姐妹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道回廊。曹家大院有一处景观,有一个池塘,池塘周围是回廊,绕着曲折的回廊才能到书房。从正院进去之后,可以不走这条路,但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四太太居住的上房附近,必须要通过这道回廊,才能到达父亲所住的位置。 梁红英为跟曹月红拉开更大的距离,给自己留足单独见父亲的时间,她没绕回廊,一跃到了池塘中间的一块假山石上,池塘不是很大,两块石头间隔三米的距离,她从这块石头又跳到另一块石头上,三跳两跳就穿过了池塘。曹月红气得直跺脚,拼了命跑也拦不住梁红英,她除了绕着回廊走没别的办法。梁红英率先到达正房前的这条甬道,远远地把曹月红甩在了身后,这才让她没受阻拦的来到客厅。 客厅里,伺候着的小厮一见梁红英,赶紧拦住他:“干什么?曹老爷在卧室里休息。”梁红英心想现在还早,父亲可能还没起来,但现在事态紧急,她也顾不得了。就赶紧对那小厮说:“快去通报,我要见老爷。”小厮也知道梁红英现在在府里的地位,没敢耽搁,跑到卧室去叫曹老爷。曹老爷一听不知道有什么事,就慌慌张张地披着大褂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间段,曹月红也赶到了。梁红英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话,曹正平已经站在她们姐妹俩的面前。一见二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有什么事发生,曹正平就关切地问:“月红!红英!怎么回事儿?” 梁红英还没开口,曹月红就先禀报道:“父亲,她反天了,和四太太勾连到一起,要去咱们的酒厂捣乱。”曹正平一听,皱了皱眉:“酒厂捣乱?怎么又掺和到酒厂了?”曹正平用手一指梁红英,“红英,怎么回事?” 到了父亲的面前,梁红英总算见到青天了,她知道父亲是公正的,就算曹月红蛮横,在父亲面前,也得收敛收敛。见父亲问自己,抓住机会赶紧说道:“父亲,是这样的。我回北山探望我的母亲,看到那里的乡亲们被鬼子骚扰,民不聊生,丢了工作没了饭碗。我想咱们酒厂缺人手,把他们十几人安排在里边干活正好,这十几个人都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干活卖力又负责任。我就想求四太太帮我一个忙,去找酒厂的主管打个招呼,安排了那十几个人。却就在此时,小姐听到了,认为我是在胡闹,刚才在外边已经和四太太吵了一番。” 梁红英简洁地把事情给曹老爷说了一遍,曹正平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问曹月红:“就是这事吗?”曹月红点点头,然后辩驳着说道:“父亲,这怎么能行?酒厂是什么地方?是咱们家的命根子,她怎么能任意就把她家乡的人往里安插?” 曹正平一伸手止住了曹月红,对梁红英说:“你们同乡的那十几个小伙子,身体都没问题吧?”梁红英点点头说:“没有问题,他们在山里长大,打猎种田都是一把好手。”曹正平点点头说:“既然是如此,你就应该来找我,为什么去找四太太呢?这么大的事她也做不了主。你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帮你去办这件事情,绕那么大弯干什么?” 曹正平也是在谴责梁红英,训斥的同时也给了梁红英极大的希望,这说明曹正平是赞同这件事情的,怪自己不来找他。梁红英既惭愧又激动,要不是曹月红横插一杠子,把她逼上梁山,她还真没有这股勇气来找曹老爷。她也知道找曹老爷事情好办,她就是不想麻烦父亲,尽量通过别的途径办成不让父亲分心,现在最终还是麻烦了他老人家。 曹正平倒背着手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站定对梁红英说:“这件事情,我马上派人帮你着手办理。”他对那个开门的小厮说:“你去把金大山叫过来。”梁红英一听又是金大山,看起来现在这个金大山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小人得志,简直让人无奈到了极点。 第258章 曹老爷下令 梁红英满心都是对金大山的恨意。这金大山作恶多端,她怎能不恨?可当下树敌太多,会对自己不利,她只能强压着心头怒火,暗自想着,先找机会,再慢慢收拾金大山等人。 这边,曹老爷很快派人把金大山找来。金大山一见到曹老爷,立马低头哈腰,满脸讨好,装作一副无比忠诚的样子。曹老爷如今已不像从前那般信任他,只是这管家职位被他占着,原来的老管家又已不在,曹正平也只能暂且用着他。 见到金大山,曹正平开口吩咐:“你去酒厂跑趟腿,让红英跟你一起去。她们村里有十几个年轻人,想找个活干,你让老汤把他们安排在酒厂。具体多少人,听红英说。”曹老爷的话,在金大山这儿就跟圣旨一样,他哪敢说个不字,不过是个跑腿办事的,曹正平既然交代了,他只能连连点头应承下来。 可这一幕,却把一旁的曹月红气坏了。她满脸涨红,父亲对梁红英的优待,让她忍无可忍。她几次张嘴想说话,父亲却故意避开她的目光,似乎早已料到她会反感,所以刻意不看她。 期间,曹月红喊了好几次“父亲”,曹正平都没有理会。直到曹正平把事情分配完,梁红英和金大山准备出门时,曹月红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女儿?你怎么完全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呢?她算什么人?不过是府里的一个低等丫头、一个奴才罢了,你却为她撑腰、给她长脸。我的话你就听不进去吗?我说了,她想把他们那儿的人安插到咱们酒厂里,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你可别把她想得太好,别看她帮过你,说不定正图谋不轨呢。我们都没调查过她家里是什么情况,可别被她占了便宜。将来曹家最终是要由我来掌管的,你要是把这种人留下来,让她在曹家扎根,以后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啊!你老人家就从来没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曹月红这一番歇斯底里的呐喊,让曹正平一时愣住了。本来要出门的金大山,也停下了脚步,把曹月红的话听完。他脸上露出对曹月红的同情,转过头,斜眼瞪着梁红英,那眼神里满是不服气。即便当着曹正平的面,金大山还是凶相毕露。 梁红英顿时感觉情况不妙。在曹月红声泪俱下的“表演”下,金大山这个奴才率先有了反应,他站在那儿,似乎在等待曹正平重新发号施令,觉得自己这趟差事不该去执行。 曹月红还趁机大声威胁金大山:“姓金的,你要是敢跟她去办这件事,回来我就处置你,这管家你也别想当了!” 这可是在曹正平面前,曹正平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还得了?这不是当着我的面造反吗?说别人造反,自己的女儿曹月红首先就不服管束,把父亲的决定当耳旁风。还有这个管家,竟然也敢不听命令,做出反抗的姿态。就他们这表现,曹正平当时就急了。 他猛地抬手,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啪”的一声,把桌子上的茶杯、茶碗都震落到了地上。屋里的几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抖了一下,尤其是金大山,惊恐地看着曹正平。 曹正平瞪着金大山,怒吼道:“金大山,你傻了吗?站在这儿干什么?我说的话你还没听明白吗?让你带着红英姑娘去酒厂,传达我的命令,给她把那十几个人安排上!你怎么还不动身!” 曹正平这一发怒,不仅金大山吓了一跳,曹月红也出乎意料。她从小到大都被父亲宠爱,父亲最多发发牢骚,从没有这样呵斥过她。如今见父亲勃然大怒,她也知道自己有些过火了,面对父亲的暴怒,她也不敢再说话。 金大山吓得连连应诺,又是低头又是哈腰的,带着梁红英出了客厅,朝外走去。梁红英心里暗喜,嘿,真解气!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要不是父亲出面,还真压不住这两个人,一个是主子,一个是奴才,都这么顽固地跟自己唱反调。看来,我之前许诺的事,办起来还真有点难。还好我豁出去了,烦扰父亲出面,才把这件事情搞定。 不过,梁红英也不敢太乐观。毕竟事情还没有落实,等厂里主管同意之后,还得去把那十几个乡亲接过来,这一来一回,可是个很繁琐的过程。而且将来他们工作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障碍和问题,一切都是未知。所以,梁红英只是高兴了一瞬间,很快就又谨慎起来。 金大山脚步匆匆,一边走一边喘粗气,离开曹老爷后,立马就原形毕露。梁红英紧紧跟在后面,做好了提防。她可怕这个小子狗急跳墙,这小子本来就不服我,保不准会给我来个什么暗招。这家伙虽然做了不少丧尽天良的事,可吃着曹家的饭,多少还是有点主仆规矩的,要是惹怒了曹老爷,他也知道自己不好交代。 两人先去马棚,去酒厂只能骑马。进了马棚,梁红英还是牵那匹青鬃马,这匹马和她熟了,一见到她就扬着脖子嘶鸣。梁红英走过去拍了拍它的脖子,老马帮她上好马鞍。 金大山一边给自己的马上马鞍,一边嘟囔着:“妈的,又是一趟苦差事,让我去跑这趟腿,老爷到底怎么想的?”梁红英也不理他,知道他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心里想着,金大山,你要是敢给我耍花样,可别怪本姑娘对你不留情面。你杀了杨大叔,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我梁红英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杨大叔虽然和我非亲非故,但他的忠贞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对曹家好,对父亲好,就是曹家的大功臣。你杀了他,还以为能瞒天过海?先让你多活几天,等有机会,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 梁红英心里这么想着,眼睛也狠狠地瞪着金大山,金大山不敢和她对视。他也知道梁红英现在在曹正平面前很得宠,心里就算有气,也只能人前背后嘟囔几句。 等把马匹整理好,两人一前一后上马出发。这次金大山走在前面,梁红英走在后面,梁红英是想盯着他点,这小子鬼主意太多,她实在不放心。 酒厂在卧龙镇的郊区,出了镇子很快就到了。守门的老头看到金大山来了,赶忙热情迎接,满脸笑容地问道:“哎哟,金管家,您怎么来了?到酒厂里有啥事儿吗?”又看到梁红英跟着,心里大概猜到了几分。 金大山问老于:“汤师傅在不在?”老于说:“在在在,他就在酒坊里巡查人们干活的情况呢。”金大山大大咧咧地往门房一坐,对老于说:“快派人把他叫过来,我有话要传达。” 这时,梁红英看到了小山,小山主动跑过来,大老远就喊:“红英姐,你又来了。”梁红英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小山看看周围没人,跑过来小声对她说:“姐,我都打听了,这酒厂里缺人缺得厉害,好多岗位都没人。我听说这里面斗争挺激烈,具体我也搞不清楚,反正有些人干着干着就不让干了,所以现在酒厂是缺人的。” 梁红英一听,心里暗自高兴,这正好,也别管有什么矛盾、什么斗争,先把同乡的人安排进来才是要紧事。知道这个信息后,她点了点头,就和小山一同到门房里等着汤师傅过来。抽空,梁红英小声问小山:“汤师傅是谁啊?”小山解释道:“汤师傅就是这酒厂的主管呀,他权力最大,所有的活儿都是他安排,酿酒的技术也是他指导。”梁红英这才明白,她和这个汤师傅从未见过面,很想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好不好打交道。 没过多久,一个小伙子和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金大山翘着二郎腿,一手端着老于送上来的茶水,连站都没站起来,笑嘻嘻地对进来的人说:“老汤,今天我来颁布个命令。”那中年男人想必就是老汤,赶紧欠了下身子,笑着问:“噢,金管家,有什么话您就说,是老爷吩咐的吗?”金大山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才慢悠悠地说:“可不是嘛,让我这么远,跑这趟腿可累死我了,今天晚上你可得找个地方好好款待款待我。”老汤一听,赶紧低头哈腰地说:“是是是,找个地方,找个地方。” 金大山接着说:“老爷说这个丫头他们家有十几个年轻人,想来咱们厂里找个活儿干,你给他们安排安排。”汤师傅回过脸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梁红英,朝她点了点头,问道:“都是年轻人吗?”梁红英赶紧回答:“是,都是年轻人,他们身体素质都挺好,干活麻利,没问题。”老汤点了点头,说:“行行行,他们人来了没有?”梁红英摇摇头说:“他们还在村里,是北山的。什么时候您需要他们来,我就去接他们。”老汤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现在厂里人手也不够,你要是想让他们来的话,明天你就去接人,我在厂里等着你。” 就这样,事情敲定了。梁红英心里高兴得难以言表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事情顺利的让她不敢相信,明天我就回乡接人,千万别出什么变故。 第259章 路见不平 虽然有点担心,但事情办妥了,梁红英还是非常的高兴。 金大山好不容易到了酒厂,可以利用他的管家身份耀武扬威了。梁红英没管他,她想的是趁热打铁,抓住这个机会赶紧回北山,先把乡亲们接过来安置好——这就了却了她的心愿。她马上就向汤主管告辞,并表明自己现在的行程:“我要回北山去接我的乡亲们,把他们接过来,等候你的安排。”汤主管很乐意,就让她去了。 小山一听,红英姐马上就要走,他突然有一个想法,对梁红英说:“我能不能跟你去呢?姐姐,这一路上,我可以给你搭把手。” 梁红英笑笑说:“没事,这本就是我的家,这一路我也很熟悉,没什么风险。只是明天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不敢说,反正现在我想的是连夜就回去,我怕的是事情耽误时间长了会生变故。” 就这样,小山把他送出去,梁红英骑上自己的马,一路朝着北山奔去。她打算昼夜兼程,晚上都不停,因为这里到北山有一百多里地,路上要经过好多村镇,她不敢耽误,马不停蹄。 跑出大约有五六十里地的样子,梁红英突然看到路上躺着一个人。她不知道什么情况,赶紧下马去查看。走到近前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衣着破烂的妇女。这女子大约也就是在三十多岁,看起来面黄肌瘦,不过有几分姿色。她看这女子很虚弱,赶紧把她抱起来呼唤。 那女子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梁红英的脸,哇的一声就哭了,并且抓住梁红英的手腕子,哀求道:“快去救救我的孩子,他被洋鬼子抓走了!” 梁红英一听有点懵:“什么意思呢?”她赶紧把身上的水壶解下来,给这位大姐灌了点水。等她缓了一会儿,梁红英才细致地问道:“大姐,你快说说什么情况?什么洋人?你的孩子怎么回事?” 大姐喘了一会儿粗气,情绪激动地说道:“我的孩子被那几个洋人抓走了……!” 梁红英一听还是不明白,就安慰她:“别着急,慢慢说,我先听明白了再去帮你。” 大姐坐起来,流着眼泪说道:“我有一个十岁的孩子,我们是从山里出来,家里吃不上喝不上,只能出来逃荒乞讨。没想到,刚走到前边不远的一个路口,碰到了一伙骑马过来的洋人,他们大概有十几个。见了我们母子两个,就把我们的去路拦住,十几匹马绕着我们转。有一个洋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饼干,扔在地上的土里,笑着说:‘来来来,你们饿不饿?吃了它!’我一看,扔到土里的东西我们不吃,就算饿死也不吃!可是孩子忍不住,就跑过去抢在手里要吃掉。那些洋人看到这种情形,乐的前仰后合。我一看这些人没安好心,是故意把我们当猪狗在耍笑,我来了气,抢过孩子的饼干,捏成了碎末,扔到了地上。我瞪眼看着他们,抱着孩子不让孩子动。这洋人一看我挺有骨气,又拿出了一块饼干,对我儿子说:‘来来来,过来,在地上打个滚,我就给你吃!’孩子虽然小,但是也明白这洋鬼子是在侮辱人、嘲笑我们,他也有了气,抓起地上一把土,朝着那洋鬼子就扔了过去,洋人猝不及防,弄了满身满脸是土。这个洋人一下子就恼火了,大骂着,一伸手就把孩子抓了起来。剩下的几个人围着我,抽打了十几鞭子,然后骑着马就把我的孩子带走了。我一路追赶,人怎么能跑得过马?然后就跌倒在路边,幸亏你救了我,姑娘,你能不能帮我一把?快把孩子给我救回来!” 梁红英一听,这是哪里来的洋人?这不是在羞辱中国人吗?他们真是吃饱了撑的!听她的语气,像是那些大鼻子,倒并非是日本鬼子。不管是谁,敢小看中国人、敢羞辱中国人,都是梁红英无法容忍的!她马上把大姐扶起来,说道:“来来来,大姐,你跟我上马,咱们同乘一匹马。你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我带你追过去!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把孩子救下来,否则绝不罢休!”一股火气冲撞着梁红英的正义之心,她把大姐扶上马,自己再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就朝着大姐指的方向追去。好在,去的这个方向和梁红英要去的方向也算同路。 一路追下去之后,很快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村庄。村庄没有在路边,而是要拐到一条小路上。梁红英从来没来过这个村子,但是从马蹄印上能判断,这帮洋人是去了这里。追了一段,果然见到十几匹马拴在路边的一片树林里,旁边就是那个大村庄。果然是十几个大鼻子,正聚在一起,在地上铺了一块布,好像是正在野餐。他们放了好多吃的东西,评头论足地说着自己开心的事,可是没见到小孩。梁红英勒住马,左右观察,还是没有看到孩子在哪里。梁红英他们的马匹到来,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没看清楚孩子的位置,梁红英也不敢贸然冲过去,她想先观察好了,再想办法解救。所以两个人先下马隐藏起来,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候,村子里呼啦啦来了一帮子人,为首的一个,也不知道是村里的什么人物,走到这帮洋人面前,就和他们据理力争。由于离得远,梁红英听得不太清,她就让这位大姐在原地等着,她要靠近一些去听。梁红英左躲右闪,用树做掩护,靠到离他们最近的位置。只见一个中国老汉,带着几个小伙子在和这些洋人交涉,说话还非常有骨气。 就听老汉激昂地说道:“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村子,我们凭什么搬离?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的一个大鼻子,很自信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然后在那些村民面前抖了抖,说到:“看到没有?这就是当初你们清政府给我们签订的条约!给了我们好多的权益,赔了我们好多的银元,又给了我们好多的土地!可是现在你们的国民政府抵赖,居然不承认了?不承认也没有用!这是你们中国人的耻辱,这是我们帝国的光荣!现在我们要求你们把这块地让出来,也并不算过分,是因为这块地皮以前许诺过给我们国家。我们现在要求也不高,只是想让你们先搬离一段时间,之后我们还允许你们回来!” 梁红英一听“清政府签订的条约”,就把她气坏了,一想到清政府,那可是一段屈辱的历史!和这些大鼻子签的什么条约,都是不平等条约!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看接下来这伙人怎么演戏。 还好,那个村里带头的老汉,说话很有力量。就听他“呸”了一声,说:“我们这块地方,容不得你们这些洋人践踏,你们就别做白日梦了!那些不平等条约,都是你们欺负我们中国人的见证!今天还敢把它拿出来炫耀?我们这村子不大,但是也有一千多口人,你们要想在我们这里兴风作浪,没门!让我们搬走?凭什么?” 刚说到这里,那个洋人也恼了:“凭什么?我们就凭这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用手枪对准了开口说话的老者。同时,他这十几个伙伴都从地上站起来,手里都拿着家伙。中国人这边全部是赤手空拳,尽管一个个挺胸昂头,但是赤手空拳面对这些武器,显得有点太无助了。 梁红英目睹这一幕,也不知道这些洋人打的什么主意,为什么要让这些乡亲们搬离。别管是什么原因,他们这种气焰太让人忍无可忍了!何况他们还带走了那个孩子。刚才侮辱这位大姐的一幕,已经让梁红英恼怒在心!又目睹此情形,梁红英哪还压得住这股火气?她本想掏出手雷给他们一颗,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目中无人的后果!可是又怕伤到自己的同胞,手雷没敢动。用枪的话,她也怕伤到无辜,何况那个孩子还没找到,也不知道这群洋人把孩子弄到了哪里。 梁红英这种刚烈的性格,无法容忍他们这种嚣张的气焰。必须先给他们点教训!她盯着那个一手拿手枪、另一只手还抓着所谓“条约”的家伙,悄悄掏出弹弓,瞄准了他拿纸的手背。“啪”的一声,石子带着猛劲飞了过去,这段距离对梁红英来说,百分百能命中。石子精准击中那人手背,他手里的纸“啪嗒”掉在地上。疼得他瞬间用拿枪的手捂住受伤的手背,张大嘴巴哇哇直叫,疼得连“娘”都喊出来了。 这一下,让村子里出来的几个中国人看了笑话。他们虽不知洋鬼子为何突然惨叫,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很解气。所有大鼻子洋人都惊慌地东张西望。梁红英躲在树后,这棵树足够遮挡她的身体,加上她蹲下身子,没被对方发觉。这一弹弓,把洋人的嚣张气焰打下去一大半儿。刚才还耀武扬威的洋人,此刻疼得龇牙咧嘴。捂着手,咬牙低吼:“怎么回事?谁在攻击我?” 几个中国人见状,立刻接过话头。带头的老汉说道:“这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还被枪指着,哪有机会动手?怕是你们洋人做了丧尽天良的事,被我们这儿的神灵盯上了!你们想把我们赶走?目的不用多说,你们看中了村子底下的宝藏,想挖我们先人的古墓吧?别打这如意算盘了!” 老者的话,梁红英听得清清楚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楚了:这帮大鼻子竟是一伙盗墓贼,想挖中国墓葬盗取文物!这让梁红英更加愤慨。她心想:孱弱的清政府曾让你们盗走无数珍宝,中华民族已被蹂躏到忍无可忍的地步。如今民众已经觉醒,再想像以前那样窃取中国的宝藏欺负中国人!休想!就凭我梁红英也不会让你们得逞!接下来就看我怎么让你们一个个仰着脖子进来,耷拉着脑袋滚走! 第260章 飞起一脚 摆在他面前最要紧的是,救那孩子。孩子不见了,人去了哪里呢?她不能再躲着了。必须当面逼问这几个洋人。 梁红英不再犹豫,绕出了树后,直接走到了这群洋人的背后。 双方对峙之下,几个洋人没有分神看后边。突然来了个人,把他们吓了一跳。一看,竟是一个中国女孩儿,他们也不以为然。 梁红英走过去,问一个懂中文的大鼻子:“告诉我,那个中国男孩,你们弄哪去了?” 这么一问,那几个洋人都非常惊愕。本来,他们的枪口是对准村里的几个男人,见梁红英这么问,马上把枪口对准了她。 那个懂中文的洋人说道:“你问什么?你是谁?那男孩关你什么事?” 有一个洋人走过来,歪着脑袋打量梁红英,想从她身上看出什么门道来。 梁红英没怕他们。不怕他们的原因,是梁红英了解这些洋人。她知道这伙人别看耀武扬威,还拿着过去的条约在人前显摆,其实肚子里装的全是胆怯。 她对洋人说道:“那个孩子是我的弟弟,你们赶紧把他给我放了,人在哪里?” 这些洋鬼子一听,同时嘲笑梁红英。有的人甚至大笑到把枪都收起来了,认为这女子没什么可惧怕的,不存在威胁。 那个操着不熟练中文的洋人,走到梁红英的跟前,用鼻子在她的脸上嗅了嗅,然后一脸猥亵地说道:“要那男孩也不难,我们已经把他扔到了一个地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们一个条件,当着我们的面跳一段舞。” 梁红英冷哼一声:“跳什么舞?” 那个洋人,用一根手指捋着八字胡,坏笑着说道:“当然是好看的舞了。”说完之后,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挤眼睛。 那几个村汉,面对他们这种下流样子,气得直往地上唾吐,怒目瞪着洋人。 尤其那老者,叉着腰生气地斥责道:“你们这帮子洋鬼子,没一个好东西!日本人侵占我们的国土,你们也来践踏我们中国人的尊严。在我们面前,不允许你们这样无礼。你们抓了她的弟弟,赶紧把人放了!” 老头真有骨气,说的话也让人佩服。只可惜,“砰”的一声,不知道是谁开了枪。一颗子弹打在了老人的肩膀上,鲜血飞溅,他“啊”的一声向后倒去。后边的小伙子赶紧把他扶住。 梁红英也很吃惊,这些洋鬼子也太不像话了,说着说着玩真格的了。她目光扫视,看是谁开的枪。在那角落里有一个洋鬼子,还瞪着眼睛,撇着嘴角,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呢,他的枪口还冒着烟儿,显然枪是他开的。 梁红英当时就急了:“你,你敢开枪杀人!” 其他的洋鬼子也没觉得意外。看起来,他们这么做,可不是因为老人说了几句话而偶然为之,而是早就已经想动手了。因为他们的目的达不到,想开枪给当地村民一个警告。 梁红英用手指着他们说:“你们这些洋鬼子,肆意羞辱我们中国人。你们表面上伪善,一肚子坏水。你们以为你们了不起吗?其实你们都是一帮子怂包!别以为你们过去可以随便践踏中国的尊严,侵占中国的领土,和中国签订不平等条约,今天你们要再想占我们的便宜,欺负我们中国人,就没那么容易了。别看我是个丫头,也不是你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梁红英这番话,把一个个洋人都说愣了。尤其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一个束着两个麻花辫的小姑娘之口。 这些人又怎么了解梁红英。她站在洋鬼子面前不是莽撞,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她很了解这些洋人的个性,外强中干,其实就是纸老虎。你手上没有武器就任他们宰割,你要是强硬了,他们怂得就像一摊烂泥。抓住他们这种性情之后,梁红英才敢挺胸昂头地站在这里。 这些人还是嘲笑,轻视梁红英。一个个连枪口都没有对准她,甚至有人枪口朝着天,摇着枪玩,他们都认为这个小姑娘掀不起什么风浪。 梁红英憋着一肚子气,缓缓地,朝那个开枪的人靠近。她面带微笑,让所有的人都放弃戒备之心。离那小子还有半米的距离,他还谄媚地笑着,以为梁红英要投怀送抱。 就在他松懈的时候,梁红英飞起右脚,“嘣”的一下就踹在了他的小肚子上。就这一下子,把那大个子踹出去有三米多远,“扑通”蹲在了地上,疼得他抱着肚子直哎哟。 众人一看,梁红英猛然向他们的同伴发起进攻。虽然只是踹了一脚,但是,也让他们丢尽了面子。众人纷纷调转枪口,准备指向梁红英。与此同时梁红英早已迅速的掏出那颗手雷,用手抠着拉环。只要他们敢动,梁红英就要拉响。 就是这个动作,不用说什么,周围的人都傻了。他们个个像缩头乌龟一样,身子迅速往后缩。 看到他们这种熊样,梁红英借势大声吼道:“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看看是你们跑得快,还是爆炸的威力快。谁敢动一动,我就先拉环!”别看他们不会说中文,但是这话大多数人听得懂,没人敢动了,吓得他们把手枪都垂下来,一个个脸色全是刷白。 他们是来占便宜的,在中国的大地上占中国人的便宜,想挖宝藏,掠夺中国人的财富,他们不是来这里玩命的,没人打算把命丢在这里。看到这个敢跟他们玩命的人,都傻眼了。所有的人都在爆炸范围之内,谁也跑不了。他们不怕才怪! 梁红英气势汹汹地看着他们,扭过脸来对那个懂中文的洋人说:“快告诉我小孩在哪里,赶紧给我把孩子放了!” 这小子吓得早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指着不远处的一匹马说道:“他,他,他就在那马上挂着。” 梁红英一听在马上挂着,扭过脸一看,果然,马的侧面挂着一个大包裹,包裹还在蠕动。刚才她所处的位置被马的身体挡住,没看到这孩子。 梁红英一看这错不了,孩子在那里。她就大声地喊那几个村里的乡亲:“大哥,你们帮帮忙,快帮我把孩子救下来!” 这村里的汉子们也听懂了大概意思,知道孩子就被装在口袋里。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三步两步就跑过去,把孩子从马匹上解下来,打开口袋。孩子嘴里塞着布手被绑着,不知道他们把孩子装在口袋里,要怎么折磨这孩子。 等把孩子救下来之后,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他这一哭,后面他的母亲早就跑过来了,母子相认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对这些洋鬼子,梁红英一点也不敢松懈,生怕他们突然偷袭。她扣着手雷,威胁周围的洋人把手枪都扔到地上:“今天你们谁要敢耍花样,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 采用这种气壮山河的方式,梁红英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她都沾了手雷的光,就是因为在生死考验的时候,这些洋人往往都会退缩,包括日本人在内。梁红英明白,人只要有一颗正义的心,在关键的时候爆发,就会势不可挡。这种威势是可以压倒一切邪恶的。 当然这是无奈之举,迫不得已,梁红英采用这种悲壮的方式,实现自己的想法。面对这些强盗,不一个个干掉他们,就是对他们宽容了。用这种恐吓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洋鬼子没一个敢打枪,把手里的枪纷纷地扔在地上。他们倒不傻,这叫保命要紧。 梁红英对着这伙狗奴才说道:“你们这些列强,滚回你们的老家!这块大地上的每一件文物,都是中国老祖宗留下来的。你们抢走了多少?你们不觉得可耻吗?把中国的文物弄到你们国家,还展览,你们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吗?” 不管怎么说,这些洋鬼子脸皮都比城墙还厚。大多数人听不懂,听懂的人也不觉得惭愧。她也明白,这就是西方列强的掠夺本性。 骂了他们一番之后,梁红英怒不可遏地说:“你们都给我滚!” 这话他们倒听懂了,一说让他们滚,他们屁滚尿流地跑向自己的马匹。有的翻身上马,连缰绳都忘了解开,十几个人夹着尾巴,飞速地原路返回了。 事情就这么容易解决了。经此一事,梁红英也明白,人的勇气只要到了这个份上,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她回过脸再看那对母子,还在抱头痛哭。而那位中枪的大叔呢,倒在地上虽然流了好多血,看样子没伤到要害,还有办法医治。 她走过去看了看,很赞赏地对大叔说:“大叔,你真行,好样的!” 旁边的几个大哥反过来夸奖梁红英:“好姑娘,真有你的,佩服佩服!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他们还不认识手雷,幸好洋鬼子认识,所以他们老实了。 梁红英笑道:“这是专门炸人的手雷,他们要敢动一动,只要我拉响了它,方圆之内谁也跑不了!” 洋鬼子跑哪去了,梁红英也管不着。她现在有紧急要务在身,也不敢多逗留。母子两个得救了,她就劝他们先暂时住在这村子里,随便找个什么地方,等明天再走。走也得躲着这些洋鬼子和日本鬼子,母子两个就同意了。 其中一个大哥愿意收留她们,让她们暂时在自己家里住下。梁红英一看都安排好了,心里算是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伤员被抬走,母子俩跟着进了村。梁红英骑上马,就准备赶紧奔向北山。 刚想上马,那位大姐跑过来,大声喊:“恩人,我们还没感谢你呢!你留下名字,早晚我们娘俩会报答你!” 梁红英惠心一笑,突然她有了一个想法,问大姐:“大姐,你们要没地方去,就到曹家大院找我!我叫梁红英!打听我的名字,看门的就会通知我!” 第261章 送来的战马 一路上,梁红英没有丝毫耽搁。虽说途中遇到了日本鬼子巡逻,但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很顺利地就穿过了卡口。 途经酒汉所在的村子时,她又看到了酒汉老王。老王还是像往常一样,潇洒地坐在村口的树桩上,喝着酒,唱着歌。看到他安然无恙,梁红英也放了心,便快马加鞭穿了过去。虽然没有停留,但老王的歌声却一直萦绕在她耳边,久久不散。 在山路上奔驰的这段时间,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黑夜降临,山路崎岖,梁红英不敢再骑马,看不清道路,她只能牵着马走。上山的蜿蜒小路,梁红英不停歇的走了半夜。终于,在深夜时分赶到了乡亲们居住的营地。 这一路上虽说未有惊险,可到达营地的时候,却把乡亲们吓了一跳。半夜里传来马蹄声,这可是乡亲们最害怕的事情,放哨的猎户居然都没被惊醒。等乡亲们发现的时候,梁红英已经到了近前。守在营地最边缘的小伙子大声喊道:“是谁?”梁红英赶忙回答:“我,我是梁红英,我回来了!”听到这句话,就像听到菩萨的悲音,营地里的人一下子都精神起来。因为大多数人都被马蹄声吵醒了,尤其是鲁班爷爷,更是兴奋不已。大家纷纷点燃火把,一个个火把燃起来,把营地照得通明。 鲁班爷爷披着一件衣服赶来见梁红英。他既惊喜又担心,不知道梁红英带来的讯息,是喜是忧。见了梁红英的面,急着问道:“孩子,怎么这么晚了赶过来,一路上可平安?”梁红英知道鲁班爷爷担心自己,便一句话把事情交代清楚:“没事儿,我这次回来是办成了那件事情,来接大家去卧龙镇的。” 这好消息让在场的人都欢欣鼓舞,他们交互传颂着这件喜讯。她凑近了鲁班爷爷,小声说:“我给大伙找了一个酒厂的活儿,怕节外生枝,我想尽早领大家过去,所以,回来的时候我也没敢停留,星夜赶了过来。” 鲁班爷爷理解她的急切,摇着头说:“这晚上在山路上行走多危险,尤其你还骑着马,就算被树枝挂到也会受伤。还好你平安回来,我也就放了心。先去见你的母亲吧,她一直在惦记着你呢。” 经鲁班爷爷一提醒,她才赶紧跑到母亲的草棚前。母亲能感受到外边的骚动,却听不到马蹄声,她正侧着耳朵倾听,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因为在大家眼里清晰的世界,在她的眼里是模糊的。母亲一直被心中的愿景鼓舞着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正因为她看不到、听不清,心中的希望才永远不会熄灭。 她过去一把握住母亲的手,在她耳边说道:“母亲,我是红英,我又回来了。”母亲也抓住红英的手,高兴得嘴唇颤抖,迅速翻过梁红英的手掌,在她手心里写道:“孩子,太冒险了,事情办成了吗?”母亲也很关心那件事情,她是怕梁红英许下诺言很难实现,在乡亲们面前失信。更主要的是办不成的话,生活的困境更让大伙儿感到绝望。 她很自豪地在母亲耳边说:“办成了!我这就带大伙去咱们卧龙镇曹家的酒厂。”母亲听了之后,脸上展露出了笑容。这种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笑。她从母亲脸上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希望,看起来母亲非常关心大伙的生活状况。这些小伙子,如果都能有份活儿干,对整个小山村来说是真有帮助。虽然他们不像山下的村子那样,一户一户挨着住,而是分散在半个山坡,但他们来往交际就和一个村子没什么区别,彼此互帮互助,已经相互形成了生存的保障。 最高兴的还是那十几个年轻人。梁红英把好消息带回来,他们一个个兴奋异常,开始着手准备启程去卧龙镇。可山上没有马,这意味着大伙儿只能徒步前往,这让她有点发愁。毕竟靠两只脚走到卧龙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时间拖久了,她也怕生变故。 无论如何,晚上是不能动身的。就这样,她在母亲的窝棚里挨到了天亮。一大早,那些小伙子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自从梁红英夜里回来之后,他们就一直没有睡觉,连夜做准备。梁红英倒是睡得很安稳,守在母亲的身边感到踏实。营地里大多数人都是在兴奋中,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没有马匹,大家走得慢,梁红英就更不敢耽误了。她依依不舍地又辞别了母亲和鲁班爷爷,以及留在营地里的乡亲们,带着这十几个人牵马开始往山下走。大伙儿虽然是徒步,但走得并不慢,一个个走惯了山路,速度竟不输于骑马的梁红英。 带着这么一帮人往下走,目标太大了,如果撞到日本的巡逻队,很容易被引起怀疑。她就和大伙商量:“我们把队伍拉长一些,三两人一组,间隔着往前走。”大伙儿明白她的意思,也都很配合。于是梁红英在前边引路,分了五拨人在后边尾随。就这样,他们在晨曦的笼罩中下了山。 她心中还是有些顾虑,大伙这么徒步跟着,几天才能到达卧龙镇呢?耽误的时间长了,又怕生变故,所以她心中很是焦急。照这样的速度走下去,一两天的时间也未必能到达卧龙镇,她一边走一边想办法。她寻思要是能弄一辆鬼子的汽车,拉上这些人,倒是一个好办法。不过这一路上也没碰到鬼子的巡逻队,从哪里弄车,当然,没碰到,也是一件好事,否则还不知道酿成什么样的麻烦。 就在她为这事烦心的时候,忽然传来嘈杂的马蹄声,有一支队伍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赶来。她身边只有两个跟着她的兄弟,为了避险,他们赶紧躲到路旁的灌木丛后。就在此时,梁红英看清楚了来的人不是日本鬼子,穿的都是黑衣服。走近了一看,正是她昨天对付的那帮洋鬼子。这伙儿人原路返回,怎么又突然间朝着北山方向赶过来了呢?她感觉有点不妙,莫非,洋人要和日本鬼子串通?这方向正好是去向那日本军营。 与此同时,她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发愁找不到马匹,既然你们送上门来了,那我就不要客气了。这些洋鬼子没什么战斗经验,和日本军队没办法比。他们的马匹没拉开距离,跑得也不是很快,要命的是马尾挨着马头,这么拥挤着前行,这就给了梁红英绝佳机会。她知道打到前面这匹马,后边的马匹就会跟着倒一大片。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没敢开枪,怕枪声一响会惊动日本人。她把弹弓里装填上石子,照准了前面那匹马的马腿,卯足了劲“啪”就是一下子。石子重重的打在马腿上,中弹部位还是马的膝关节,这猛然一击,让马失前蹄,“扑通”一声就栽倒在路中央,人滚了下去,马也倒了。后边的马跟着就出现了喜剧性的一幕,噼里啪啦倒了一大片。 她知道他们的枪被缴了,这只不过是一帮子商人盗墓贼,估计不会像军人一样,左一支右一支地带着几件武器在身上。所以毫不犹豫的带人冲了过去。 虽然只跟着两个兄弟,但他们的身手可不简单。 她和这些年轻人从小混迹山林。练就了一身的本事。对付这十几个洋鬼子不在话下,他们噼里啪啦,把能用上的东西全部用上。 再加之,突如其来的攻击,把洋鬼子打了个猝不及防。洋人就算人高马大,可好多人都被马压住了腿,有能力反抗的没几个人。 由于占了先机,很快就把这十几个人拿下,治得他们服服帖帖。 恰巧,他们的马上还带着绳子。小伙子们用刀子把绳子割成一段一段,将这十几个洋鬼子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小伙子问梁红英:“要不要干掉他们?”论理说,这帮子人死不足惜。他们欺负中国人,侮辱那母子,还开枪打伤老大爷,真应该结果了他们。 可她念及这帮洋鬼子尚未伤人性命,便决定网开一面。他让人把这些洋鬼子推到树林里,简单地捆在树上,让他们自生自灭。 这一番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后面的兄弟也早就跟了上来。他们整理好倒在地上、一片混乱的十几匹马,一一分配给众兄弟们骑上。带上大伙儿,快马加鞭离了此地。直奔卧龙镇而去! 整个过程中,梁红英暴露在这十几个洋人的面前。没有处决他们,想必这些人会记住梁红英的相貌。不过她并不担心,这些洋鬼子没有那么大的势力范围,况且他们还是盗墓贼。记住我的面貌又能如何? 她担心的不是这些洋鬼子,而是到了酒厂后,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一切会像她想象的那么顺利吗? 第262章 拦路 骑上马,他们前进的速度快多了。梁红英估计,不出意料的话,天黑前就能到镇上,而且还算是提前赶到,没有延误时间。 出乎意料的是,马队刚刚接近卧龙镇,半路上就有人出来拦住了他们。梁红英满心疑惑,拦住他们的是几个精壮的小伙子。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 那个领头的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们领了命令在这里等着你们。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是梁红英,曹家的小丫头,下三流的奴才,是不是?” 好家伙!梁红英一听这话,心里火冒三丈:“我是梁红英!你这是怎么说话呢?谁是下三流的奴才?你是谁?你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那个领头的中年男子回应道:“我没侮辱你,这是那个给钱的人让我这么说的,她吩咐我在这里这么做,所以我就不得不这么说。” 梁红英一听,追问道:“谁呀?谁干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花钱让你在这里拦着我,你拦得住吗?”她皱着眉头问那个人,“你说他是谁?谁这么大胆子敢阻拦我们?” 十几个同乡都打马凑过来,他们骑着洋人的高头大马,气势浩大,威风十足,把那几个人吓了一跳。梁红英心想,亏你们是中国人,都是同胞,我也就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要是日本鬼子敢这么拦着我,我非得哐哐哐给你们来几下子不可。 话虽如此,可几个人横挡在路上就是不让过,这可怎么办?他们还振振有词:“是谁!我们没必要告诉你,总之有一点你们要记住,这段路是我们修的,要想从这里经过,一人十块大洋,你们给得起吗?” 梁红英一听,被气笑了:“这条路是一条大道,是一条官道,不光我从这里走,成千上万的人从这里走,你找谁要钱了?我也从来没见过有人在这里要钱。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劫道的吗?你们是山上的土匪吗?”梁红英有点激动了,山上跟着一起下来的小伙子们也跃跃欲试,只要梁红英下达命令,他们就会动手。 但是他没这么做,想先搞清楚是谁指使对方这么做的。就听那个带头的接着说道:“这条路的确是我们修的。”他用手一指旁边的小村庄,“这是离卧龙镇最近的一个村子,你也可以去卧龙镇打听打听,以前这条路走到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坑,是我们村子里集全村人的力量,填土垫起来的。在很久以前我们就收过费,只不过后来,国民政府不允许,我们也就放弃了。但是现在兵荒马乱,我们都吃不上饭了,所以就想在这里继续经营,把我们这条路重新收回路权。” 气得梁红英后边这些同乡们呼呼地喘着粗气。有人不服气地说道:“你们敢收日本人的钱吗?你们敢收那些西洋人的钱吗?”一句话就把他们问住了,那个人“这这这”了几声就答不上来了。大家都知道,他们也就敢收中国同胞的钱,洋人和鬼子,他们根本就不敢惹,这明显就是故意刁难梁红英她们,给她设置阻碍,目的很简单,不让这帮人去酒厂。那到底是谁指使他们这样做呢?梁红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曹月红,只有她最仇恨我,最有可能。当然也有可能是金大山,但是金大山应该不会有这么大的财力,找人对付我。只是对方不把这个底子交出来,梁红英也没有办法。 后来她决定强闯过去,跟这些人也说不明白。马上天就要黑了,再耽搁一会儿,就算到了酒厂,人家汤主管也不会接待我们了。打定了主意之后,梁红英重新翻身上马,就准备强闯过去。 没想到的是,捣乱的不只他们几个人。忽然从道路的两侧,推出了两架木拒马,拒马上一根根削尖的木桩直冲着梁红英他们,挡住了去路。骑马想闯还闯不过去,看起来他们早有准备。恰这时段道路比较冷清,也没别人通过,就单是把梁红英他们给阻隔住了。 她想等等看有没有过路的人,只要他们放别人,我们就能闯过去。等了半天,来往的人一个没有,就只有他们。梁红英真是气死了,她用手指着不再跟他们客气:“几位大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拦着我们?我刚才已经很客气了,你们这么拦住我们有什么理由?路修出来就是给天下人走的,来来往往你朝哪个人要过钱,今天为什么就把我们给拦住要钱?” 那个带头的又笑着说道:“我们没阻拦你,这不是说过了吗?拿了钱随便你们过,只是你们拿不起钱,所以我们就只能拦着你,不让你过。” 梁红英听了之后暴跳如雷,再一次发怒道:“你还有没有一点良知?谁家能拿得出这么多钱?你们以为我们开着银号吗?一人十块大洋,你们这么做比土匪还土匪。要是再不听劝不让过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梁红英也不是好惹的!”梁红英等于给对方下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撤开拒马让他们过去的话,她就真准备动手了。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首先她想使用弹弓,可以温和地给他们来一下,警告一下;再者她还有后边十几个兄弟,这些兄弟们一起动手,他们也挡不住。可想不到的是,梁红英还没下命令,让兄弟动手,拒马的后面又出来了几个人,他们一人手里端着一杆猎枪,是自制的那种打猎的枪,五个人端着五杆枪,直接对准了梁红英他们。 这一下子梁红英可就不敢小看他们了,这是有备而来呀,而且气势汹汹,让人有一种血溅当场的感觉。动了枪,梁红英可就不敢再大意了。她告诫身后的兄弟们:“你们注意,这可不是一般的家伙,别管是谁指使他们,这都是要跟我们玩命。” 小伙子们纷纷拽着马缰向后退,梁红英也伸进怀里摸了摸手雷,心想手雷是用来对付日本鬼子的,是用来对付那些洋人的,我没想拿它来对付同胞们,可是这些人做出来的事,却让人无法容忍。别把我逼急了,逼急了我,我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一见这些人往后退,那个领头的张开双臂,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哈哈哈地狂笑。这就形成了僵局,梁红英他们想过,也过不去了,这是通往卧龙镇的必经之路,绕道还不知道路通不通。 后边的兄弟有人就开始喊:“红英,不让咱们走,咱们就别过了,绕绕路走也行,哪怕时间长一点。”梁红英知道事态紧急,绕也可以绕,只是绕太远了就耽误了时间。她说好了今天赶过来,要是赶不过来的话,她怕汤主管变卦,要是变卦,这么辛苦就白忙活了。况且只有从这里经过才有一座桥,横在他们前面有一条河,河虽然不是很宽,但是水特别的深,马根本过不去。梁红英只知道从这里通过前边会有桥,其他的地方有没有桥她不清楚。当时她就陷入了困境,硬闯的话又怕有伤亡,他们不是来打仗的,为的就是给这些兄弟们找个活干。要是对方是敌人的话,还可以痛快地干他们一番,然而这是一些愚昧的同胞,怎么能那么做呢?不来硬的根本过不去。 没办法,梁红英也只能先随着这些兄弟往后退,暂且退回去,等他们松懈了再冲过来。正好他们就在这个村头找个地方歇息下来,这儿还有个小餐馆卖吃的东西。梁红英心想,唉,正好你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吧。不过她囊中羞涩没钱呀,带着这些兄弟们,本想把大伙带到酒厂,想着见了汤主管以后也得管他们饭,可不曾想会遇到这样的事情。马倒好说,随便放地上就有青草,人要吃饭就得花钱。 没办法,梁红英先硬着头皮让兄弟们进了小餐馆,十几个人就把这个小餐馆塞得满满的了。老板问他们吃点什么,大伙都看着梁红英。梁红英苦笑了一声说:“你们家有什么可吃的?”老板说:“面条、大米饭,饼子,油条。”梁红英一听,还行,炒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只是这些饭菜可吃不起,他无奈地说道:“先给大家一人来一碗面吧,跑了这一天累得也够呛。”老板高兴地应下就去做饭。梁红英摸摸口袋,囊中羞涩没钱,她真有点发愁,这该怎么结账呢。 后来她想:“别管怎么说,进来了就先吃,吃完再说。反正填饱肚子最要紧,哪怕将来再加倍还他们钱。”瞬间,她又有了个新的想法:“反正这些马也是洋鬼子的,不如把这匹马押一匹在这里。” 想到这匹马,梁红英又犯了愁:马是骑过来了,可留在哪儿呢?要是留在曹家,会不会惹祸? 没一会儿,他脑子里就转了这么多念头。正想着,面条端上来了,一人一大碗。伙计们吃得香甜,梁红英却难以下咽。她发愁这没钱怎么算账。 梁红英没吃多少,很快就该结账了。他琢磨着:该怎么跟老板说呢? 等老板过来打招呼,问他们吃好了没,梁红英的脸“唰”一下子红了。他不好意思地说:“老板,我今天没带钱,您看咋办?要不把马押在这儿,过两天我再把钱送过来?” 老板一听就笑了,摆摆手说:“马我不要,你该骑走骑走。” 梁红英追问:“那我过两天把钱送过来?” 老板又摇摇头:“钱也不用送了。” 梁红英皱起眉:“为啥?” 老板答道:“早有人帮你把账结了。” 第263章 捣乱 梁红英一听怎么回事?我正在为此发愁,居然有人给我结了账,到底是谁呢? 他赶紧逼问:“掌柜的,是什么样的人给我结了账?” 那掌柜的一怔,说:“我没见到人。”他一伸手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布包包着五块大洋。 老板对梁红英说:“你瞧,人家还挺慷慨。饭钱用不了这么多,他却给了我五块。钱是从外边投进来的,隔着窗户投到了我的柜台上。” “那人在外边告诉我:‘这是那十几个人的饭钱,不用找。’然后人就走了。我出去看了,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 她又赶紧问:“是男的女的?” 那掌柜的点点头:“是男的。” 梁红英一听皱了眉:“莫非又是他?” 她怀疑又是那个给过他钱、一直帮助她的人,还有那个吹笛子的人。他一直在悄悄的帮助自己,到底这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怎么老是这么无声无息的帮助我,也不袒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和我接触? 想起他假扮日本军官时的英俊面孔,和在那片树林里,再次见到他带着一帮子人清理战场时闪现的面孔,就让梁红英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不管怎么说,当前的饭费已经结了,她就没有必要再纠结吃饭不给钱了。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她想先去看看那些拦住路的人有没有撤走。 结果到了那个路口一看,路上什么也没有了,拒马撤走了,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心想:这什么情况?难道就是为了阻拦我们一会儿吗?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又要钱又不让过,怎么只是吃了顿饭,人就无声无息的跑了? 一时也搞不清原因,梁红英就先带着这批兄弟们奔向酒厂。 等到了酒厂门口,大门已经关上了。尽管梁红英大喊着叫门,可是没人理她。 十几个人只好先停留在酒厂外边,找了一片空地,把马拴起来,等着梁红英想办法,看接下来怎么办。 她安慰大家:“先别着急,这事情我已经和酒厂的主管说好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明天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大伙没再担心,他们在树林里生了一堆篝火,一晚上说说笑笑。 梁红英当然也不能走,她也和这些乡亲们在一起。好在饭吃过了,去酒厂干活只是时间的问题。 半夜之后,人们都靠在树上睡着了,可梁红英却心里不安,无法入眠。 她给大家说的那么肯定,也是安慰大伙,可她自己心里清楚,按常理来说,到这个时候厂区的大门也不应该关的这么严密,喊人都喊不出来,连小山都没有应答,一定是有问题! 她这颗心紧紧的绷着,因为胡思乱想,才一夜未睡。 直到天光大亮,听到不远处吱吱丫丫有大门推开的声音,梁红英才让大家跟着她跑了过去。 迎出来的还是那个门卫老于,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轻的门卫。 见到梁红英之后,老于笑脸相迎,问:“姑娘你又来了?” 她跑过去赶紧问道:“于师傅,我们想进去见汤主管,这些工人我都带来了,等着主管安排工作。” 老于听了之后,失落的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什么意思,心跳加速问道:“于师傅怎么了?有什么变故吗?” 老于点点头说:“昨日傍晚的时候,小姐来了这里。” 她一听,肯定指的就是曹月红了,于是问:“小姐来什么意思?” 老于说:“她带来了二三十个工人,把厂里的人员缺口都添上了。” 梁红英一听,就像半空打了一个闷雷一样,她就知道情况不妙,急急的追问道:“那……那现在厂里不缺人了吗?” 老于又点了点头,说道:“不缺了不缺了,当下不缺了。只不过这帮人能不能干的持久,我还不知道。如果缺人的话,汤主管说了,他会另行通知你。” 她一听,气的一跺脚,心想:怕出变故怕出变故,结果真的出了变故。 一听说还是昨日傍晚,曹月红才带人到的厂子里,她瞬间就明白了:怪不得那帮人在那儿拦着我们,说什么也不让过去,后来又不见人了,原来他们就是为了拖延我们,为的就是抢先把这些人安排好。 梁红英听到这里,并没死心:办到这种程度太不容易了,说不上千辛万苦,也是历经艰险,怎么能让这份辛苦付之东流呢? 后边乡亲也听到了,一个个全部低下了头,刚才的兴奋劲荡然无存,来这里全仗着梁红英的关系。她都无可奈何,这帮小伙子又能怎么样? 遇到这样的打击和变故,她并没有气馁,赶紧恳求老于:“于师傅,让我去见见汤主管吧,我来这里安排人也是老爷的意思。就算小姐已经安排上了人,但是厂里还有其他的地方缺人手,即便我们这十几个人不能全部用上,哪怕用几个也行,让我给乡亲们有个交代。” 老于一听有点为难,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曹小姐一来就火气很大,她暴怒的训斥我们这些人,说我们这些人不负责任,纯粹在厂子胡混,如果你们想干就干,不想干就给我滚蛋。” “我和汤主管都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随后她就宣布带来了几十个工人,让汤主管全部安排到各个岗位,不允许在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安排其他的人。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的,所以你让我领你去见汤主管?我觉得也没什么必要,汤主管也做不了这么大的主,我和他都是在替别人办事儿,人家老板不同意,我们能怎么办?” 梁红英一听事情是这样的,这颗心凉了半截。回头看看这些兄弟们,他们一个个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 她无言以对:我该怎么向乡亲们交代呢?向大家保证的这么肯定,辛辛苦苦的把人们带到这里,居然是一场空。 她觉得真的没法向人家交代,无奈的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她恨自己怎么这么无能,在关键的时候又掉链子。 她喘着粗气,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就在他近乎绝望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喊了他一声。 一抬头,是小山。小山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道:“红英姐,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 一见是小山,梁红英当然非常高兴。她赶紧跑过去,想通过小山问问底细,小山叫我是什么意思呢? 小山招呼梁红英跟进去。老于没有阻拦,他知道梁红英是曹家的丫头,进去不违反规定。但那十几个小伙子没让跟进去,他们在外边摩拳擦掌,一脸无奈地等着。 梁红英紧跟小山,在大院里拐了个弯,穿过一条夹道,到了后边一排房子。 小山在一个窗口停下,梁红英跟着也走过去。他抬手一指里边,小声说:“红英姐,你看到没有?这就是曹小姐昨天傍晚领来的工人。瞧瞧这像干活的人吗?都什么时间了,他们还在睡觉!” 她往里一张望:一条大通铺,大概睡了二十几个人,他们正呼呼大睡,睡得香甜。再看日头,此时已到八九点钟,大多数工人早到酒坊上工了,可他们还在睡,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大喊。 一个人站在门口,气呼呼地朝屋里吼道: “这都几点了?!催了你们好几次了!该上工了!听到没有?” “用你们这帮人当工人,酒厂不倒闭才怪!还不起来赖着床干什么?这不是养闲人的地方!这是酒坊,不干活谁养着你们!” 梁红英一看,站在门口喊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汤主管。 她心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处理这帮好吃懒做的家伙。 汤主管的喊叫没起任何作用。那些人根本不听,依旧蒙着被子大睡,甚至有人打着呼噜。宿舍里酒气冲天,显然他们昨晚刚喝过酒,地上一片狼藉,桌子上扔满鸡骨头,盘盏杯碟杂乱不堪。 喊了好几遍,屋里还是没动静。老汤气得走过去,抓住桌角“卡啦”一下掀翻,对着众人怒吼:“来这儿不是让你们睡觉的!再不听全都给我滚蛋!第一天就不上工,要你们有什么用?就算是‘小姐’保举来的也不行!” 突然,一个人从被子里探出头,阴阳怪气的说道:“姓汤的,少在这儿耀武扬威!你有什么权利让我们滚蛋?该滚蛋的是你!” 老汤一听这话,简直是要造反!他猛地抄起门边的扁担,朝着那个顶撞的人狠狠挥去。“啪”一声脆响,扁担结结实实砸在对方头上,老汤使足了力气,那小子当场就被打得趴倒在床上。 “呼啦”一下,床上其他人全把被子掀开,像临阵的士兵般从床上窜下来,一个个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汤主管,空气中瞬间弥漫起浓重的火药味。 第264章 发飙 见此情形,梁红英心想:这群人是什么来头?曹月红把他们介绍进来,怎么是这副嘴脸?他们一个个不像来挣钱的,倒像是进来惹事儿的。人家主管来叫他们干活,他们反倒想围攻主管,这成何体统?梁红英知道这里头一定有原因:最明了的肯定是曹月红想抵制我,不想让我把人安排进来;其次,她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就算是为了抵制,也不该把这帮跟流氓差不多的人安排进来呀! 梁红英继续观察着事态发展。汤主管也不是软柿子,打了一个人后,众人哗啦一下把他围住。他将扁担横在胸前,怒目而视道:“怎么着?想造反是不是?在这儿你们也敢动手?”那些人根本不怕威胁,缓缓缩小包围圈,几十个人把老汤圈在当中。 梁红英一看情况不妙,老汤要吃亏!为了不让他们酿成大祸,她决定出手。她身上带着弹弓,赶紧上好“子弹”——这次选的是泥丸,没上石子,打到人不至于太疼,却能起到警告作用。一个离老汤最近、攥紧拳头正要出手的人,被梁红英“啪”地一弹弓打在耳朵上。“砰”的一声正中目标,那人疼得捂住耳朵直叫唤,旁边的人都惊眼看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可仍有人不管不顾,撸胳膊挽袖子想教训汤主管。汤主管举起扁担,准备谁先动手就揍谁。没想到后边突然有人飞出一脚,踹在汤主管屁股上,他一个前扑摔倒在地。梁红英迅速又射出一颗石子,打在踢人者的肩膀上,那人也“哎哟”一声叫了出来。但人太多了,即便有人受伤,也没影响他们围攻的势头,众人眼看就要群殴汤主管。汤主管奋力抵挡,拳头如暴雨般袭来,他寡不敌众。 梁红英见弹弓不管用了,赶紧抓住小山:“快走!救人去!”两人绕到前面,从门口闯进去时,汤主管已被摁在地上打得狼狈不堪,也不知挨了多少拳头。梁红英心想:不能再客气了,再客气主管的命都没了!她率先出手,左一脚右一脚,拳打脚踢;小山也上前帮忙,两人如下山猛虎,硬是在人群中打出一个缺口。直到看到汤主管被压在底下,梁红英才一边打一边怒吼:“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梁红英的拳脚功夫可不一般,从小在山里长大,跟着鲁班爷爷学了不少本事,对付这帮人毫不含糊。虽说这些工人都是精壮汉子,但她和小山打得他们措手不及,节节后退。直到护住汤主管,才让对方稍稍冷静。梁红英全程只用拳脚,没动家伙——她知道这些人是来捣乱的,不是敌人,也算手下留情了。两人打得气喘吁吁,小山身上受了伤,梁红英后背也挨了两拳,但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屋里的喧闹早就引来了门卫,有路过的人看到斗殴,赶紧跑去报告老于。老于带着几个人冲进屋,见汤主管被打倒在地,梁红英正护着他,顿时怒火中烧。门卫们虽没带手枪,却拿着棍子,论打架都不是善茬。在老于指挥下,他们一进屋就用棍子抡打,打开一条通道,把二十多个人逼得退到床边、缩到墙角。 梁红英扶起老汤:“汤主管,您感觉怎么样?”老汤鼻子流血,眼睛红肿,疼得“哎哟”直叫,说不出话。梁红英无奈叹气,离得这么近,还是没及时救下汤主管。她狠狠瞪向那帮莽撞的工人。老于也用棍子指着他们质问:“你们想干什么?刚来就想造反?这儿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想闹事儿,我们就通知巡警,把你们全关起来!” 这些人似乎不怕威胁,带头的那个“鲶鱼嘴”冷哼一声,用食指在鼻子上横着蹭了两下,说道:“我们可没先动手,是他先用扁担打人的!”众人散开,露出床上躺着的人——那人还捂着脑袋直哼哼。老于没理会这些,赶紧查看汤主管的情况。汤主管摇头叹气,一脸沮丧,指着身后那帮工人说:“他们就是想造反!刚来就没打算好好干,叫他们上工没人理,还组织人围攻我!快报告老板,我管不了他们了——要是留着他们,我就走;要是想让我接着干,赶紧把他们赶走!要不是这姑娘来得早,我今天就没命了,是他们救了我!” 老于一看事态严重,立刻对一个小伙子说:“快回曹家,报告给曹老爷!问题大了,这些人不是来上工的,是来咱们酒厂闹事的!”小伙子扭头就跑,快马加鞭去报信。 此刻,梁红英和小山仍不敢松懈,护着汤主管,生怕那些人反扑。对方虽没拿家伙,却占着人数优势,还互相交头接耳,像是在商量什么,看来今天的事早有预谋,绝非偶然。梁红英越想越不明白:他们是曹月红安排进来的,她怎么会用这帮人来破坏自家酒厂?她到底安的什么心? 梁红英没时间琢磨这些事。眼下情况对他们不利,她赶紧扶着汤主管,和几个保安一起把人带出屋子,朝着门卫室的方向撤退。消息传出去后,汤主管的亲信们也赶了过来,干活的工人们见状纷纷围拢,几十号人聚在一处,大多看不惯新来的那帮人。汤主管急忙劝大家:“能干活的先去上工,别都堵在这儿,老板来了不好交代。”但仍有一部分人不肯走,坚持要留下来保护他。老汤心里清楚,工人们是怕再生事端。而那些躲在屋里的新来工人,始终没露面。 梁红英心里有底,此刻围在老汤身边的工人,加上北山的十几个小伙子,足有三四十人。就算双方再动手,他们人数占优,不至于吃亏。可老汤还是有些顾虑,他小声对梁红英和老于说:“这都是曹小姐安排的人,咱们别把事做绝,等老爷来了再定夺吧。”好在酒厂离曹家大院不远,报信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大伙儿追问情况,他赶紧向老于和汤主管报告:“老爷知道了,让我先回来,他随后带金管家过来。”汤主管又问:“曹小姐知道吗?”报信的门卫摇头:“我没通知她,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说。这是老爷的安排,我不好多嘴。” 几人正说着,一辆车停在门口。车子没直接开进来,在门前就下来两个人。梁红英一看,不是父亲曹正平,第一个下来的是霍云龙,第二个竟是曹月红!霍云龙出现不意外,他本就是曹月红的跟屁虫,倒是曹月红率先到场,让梁红英吃了一惊:难道父亲不来了,让她来处理?如果真是这样,局面可对自己大大不利。她猜不透父亲的用意,或许是动作慢了些? 只见曹月红大大咧咧走到人群前,先斜睨了汤主管一眼,又扫视全场。当她看到梁红英时,脸上瞬间冷若冰霜,目光像刀子一样扎过来。梁红英只觉得从头凉到脚:“她怎么把我当仇人了?我哪里得罪她了?” 曹月红瞪着梁红英,张口就骂:“姓梁的,你找的人到齐了?你们北山来的十几个乡巴佬都来了吧?可惜曹家不缺人!卧龙镇有的是人,用你们这帮没文化、没教养的干什么?还想在酒厂挣钱?做梦!” 这话正好被站在梁红英身旁的十几个乡亲听见。有个小伙子当场火冒三丈,从人群里站出来指着曹月红:“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跟我们姑娘说话?”小伙子出头护着梁红英,让她心里一暖,但他压根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谁——这可是曹家大小姐,酒厂未来的掌舵人!他这么冲撞,以曹月红的脾气怎会容忍? 果然,曹月红像炮仗一样被点燃了,她反手一指小伙子:“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知道我是谁吗?”小伙子被她的气势镇住,刚才的硬气瞬间没了,缩着身子往人群里躲,不敢作声。可曹月红不依不饶:“妈的!你给我站出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腿!别说用不用你干活,就凭你这句话,不光工作没了,我还得打断你一条腿!” 曹月红一出场,原本站在汤主管身边的工人们都低下头,不敢看她,连刚才打抱不平的气焰也没了。唯独这个北山来的小伙子是个愣头青,才敢当众顶撞。 到了这份上,梁红英不得不说软话。她知道父亲没来,酒厂上下都得听曹月红的,她的话就是命令,没人敢拿饭碗开玩笑。于是梁红英赶紧打圆场:“小姐,您别生气,他就是个愣头青,随口胡说的,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可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没分量,根本熄不了曹月红的火。她本就是死要面子的人,平时不惹别人都要找事,何况现在被人顶撞? 正说着,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是司机小虎。他见有人顶撞小姐,立刻冲进北山来的人群里,要抓那个得罪曹月红的小伙子。与此同时,曹月红也厉声下令:“门卫!把他给我抓起来!”梁红英想拦都拦不住。门卫们得了命令,配合着小虎,当场就想摁住那个小伙子。 北山来的乡亲们十分抱团,见对方抓人,立刻动手阻拦,噼里啪啦和几个门卫打了起来。门卫加上小虎,根本不是这十几个乡亲的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不仅没抓到人,反而个个挨了拳脚,狼狈不堪。 曹月红见状破口大骂:“饭桶!全是饭桶!我养你们就是来吃干饭的?”她突然朝身边的老于大喊:“拿枪来!你手里不是有枪吗?毙了他们!毙了他们!” 第265章 威风霸气的老头 老于的手里哪有什么武器?曹月红一下达命令。 他赶紧转身回班房,迅速地拿出了一把手枪。曹月红朝他大喊道:“老于!开枪!开枪!朝他们开枪!”梁红英紧盯着老于,心里暗自思忖:他要敢动手,我就得给他来个厉害的。果然老于没敢把枪抬起来,只是跑到曹月红的跟前,把枪递到了她面前。曹月红见状,气得大骂道:“你个饭桶!连这点事都不敢干,养着你们都是废物!拿枪来,看我的!”她伸手把枪接过来,枪口直接对准了这十几个北山的乡亲。梁红英吓得心里猛地哆嗦了一下,立刻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就在这时,她旁边的霍云龙开口了:“月红,别这么莽撞,有事好说。这可是你家的酒厂,也是你们的工人,可别惹出事端。”曹月红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他的话?她马上把枪口调转过来对准霍云龙,吓得霍云龙一激灵。曹月红开口骂道:“这是我家的事儿,你少在这里说屁话!不让你来,你非来!你来了有什么用?是来给我帮忙,还是来给我添乱的?我们曹家都被他们压迫成什么样子了?瞧瞧他们现在嚣张的样子,你还让我不要开枪?我不开枪,等死吗?”说完,曹月红的手枪对着霍云龙连点了三下,吓得霍云龙赶紧摇着双手,一脸陪笑又惶恐地说:“月红,月红,你别激动,别激动!我就是随便劝劝你,没别的意思。” 曹月红像疯了一样,又调转枪口对准那些北山的兄弟。可看那些小伙子们,一个个挺胸昂头,好像根本不害怕手枪,似乎这枪根本就打不死人。他们个个气宇轩昂,毫无惧色。紧张的是梁红英,她悄悄挪动步子靠近曹月红。因为她知道曹月红的脾气没准儿。这丫头说干就干,就像上次打二丫头的姐姐,根本不加考虑。曹月红的特点是先干完再想办法,在盛怒之下,保不齐就会一时糊涂真的开枪。所以梁红英早已做好了应急的准备。 大伙都把目光集中在曹月红的这把枪上,开不开枪,谁也无法预料。不管是哪种结果,梁红英都不敢赌。就在曹月红做好射击准备的瞬间,梁红英一个健步冲过去,以闪电般的速度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就这一下子,她这细皮嫩肉的胳膊,怎么经受得住。 瞬间,曹月红抓枪的手就松脱了,那把手枪“哐当”掉落在地。她的身子受到猛然冲击,一屁股坐在地上。梁红英因出手太急,没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她知道,这回算是把曹月红得罪苦了。这么多年来,梁红英连重话都没跟曹月红说过几句,最严重时也不过是顶几句嘴,如今竟动了手,这局面怕是难收拾了。 曹月红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回过神后指着梁红英破口大骂:“好你个梁红英!真是反了天了!竟敢跟我动手?我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梁红英虽夺下了她的枪,却也把曹月红彻底惹恼了。就见曹月红又指着门卫大喊:“都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门卫们得了命令,立刻蜂拥上前。梁红英不能坐以待毙,一个闪身退到北山兄弟中间。小伙子们个个瞪着眼,气势汹汹,门卫们一时竟不敢上前。 曹月红挣扎着爬起来,又想去够地上的枪。梁红英眼疾脚快,跨前一步,一脚将枪踢开。曹月红扑了个空,只觉得羞辱难当,捂着胳膊对院子里的工人喊:“你们都傻站着做什么?谁能把梁红英抓起来,我就赏一百块大洋,还让他在这儿干一辈子!”这命令太有诱惑力了,就算没赏钱,曹大小姐的话谁敢不听?几十号人呼啦啦围上来,与梁红英他们对峙。大战一触即发,小山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最终还是咬牙站到了梁红英身后。 就在这时,远处又驶来一辆轿车。车门一开,曹正平从车上走下来,厉声喝道:“都在干什么?住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等着曹正平发落。梁红英又紧张又恐慌,毕竟是第一次对小姐动手;曹月红则像见了救星,哭喊着:“爹!你看她!她打我!你得给我报仇啊!” 曹正平皱着眉问梁红英缘由。梁红英赶紧解释:“老爷,小姐刚才要开枪,我怕出人命才……”曹正平听完,没发火,反而转身训女儿:“月红!怎么能随便开枪?出了人命怎么办?”这话让曹月红更加委屈了:“爹!你又向着她!我受这么大侮辱,你都不心疼我吗?”曹正平面子上挂不住,忙对汤主管和老于说:“都聚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让工人复工!” 他忽然看见老汤脸上的伤,追问是怎么回事。老汤偷偷瞄了眼曹月红,支支吾吾的说:“我……我是被小姐的工人打的……” 老汤这话一出口,就像给曹月红揭了底。她急得跺脚大喊:“老汤!你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什么叫‘我的工人’?我的工人什么时候打你了?”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小姐不想让老爷知道安排人的事。老汤吓得魂都没了,磕巴半天接不上话。曹正平连问三句“老汤你倒是说呀”,他却像个闷葫芦,屁都不敢放。 曹正平只好转向老于:“你说,到底怎么回事?”老于更不敢得罪这位少老板,眼见曹月红在一旁怒目而视,只能撒谎打哈哈:“我……我昨天没在厂里,不知道啊。” “你没在厂?”曹正平气笑了,“你个看门的不在厂里,能跑哪儿去?你们这帮人整天吃白饭,问点事都藏着掖着!”他回过脸盯着曹月红,“月红,他们不说,你总不能骗爹吧?到底做了什么事?” 曹月红见下人不敢开口,脸上掠过一丝狰狞的笑,猛地瞪向梁红英:“爹,我能做什么?全是她惹的祸!你看她带来的人,哪个不是凶神恶煞?刚才就是他们先骂门卫,又动手打人!” 曹正平这才打量那十几个小伙子,个个精干利落,做工人是把好手,只是此刻挺胸昂头、气势汹汹,看得他也倒吸凉气。梁红英知道同乡们带着乡土气,受欺负就硬碰硬,这时候太强势只会坏事。她赶紧接话:“老爷,我们刚到这儿,脚都没迈进厂区大门,怎么可能打人?我们是来求活干的,绝不会做这种糊涂事?” 这话把曹月红扣来的“屎盆子”一下甩开了。曹正平想想也对:人家还没进厂,怎么打人?再看门卫们毫发无伤,唯独汤主管脸上有伤,这伤到底是什么工人打得?他死死盯着汤主管,非要问个清楚。 现在关键是挨打的人都不敢说出实情,怕得罪曹月红。别人更不敢多嘴?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就是不敢说明。 就在这时,后边的霍云龙开口了:“汤主管不是被月红昨晚刚安排的工人打得吗?那帮工人在哪里?”这话既打破了尴尬的僵局,又让曹月红当场急眼。她回嘴骂道:“你知道个屁!你在场了吗?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不愿意待在曹家就赶紧滚!” 这话让曹正平听明白了。原本就有人报告说一批工人打了汤主管,他才急忙驱车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立刻抓住话头,直截了当问老于:“你快说,那批工人在哪里?”老于不敢隐瞒,用手指向拐角处的宿舍,哈着腰无奈道:“他们就在里边。” 曹月红见纸里包不住火了,气得咬牙跺脚,她不看霍云龙,却狠狠的瞪了曹月红一眼。曹正平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往宿舍走去。两人架着汤主管跟在后面,曹月红、梁红英、霍云龙也一同进去,唯独北山上的十几个小伙子被挡在外面——他们还不是厂里的工人,不允许入内。 推开宿舍门,只见那帮人东倒西歪,有的躺着,有的坐着,模样十分散漫。曹正平指着他们质问:“你们是什么人?哪有工人的样子?浑身都是流氓气!谁把你们招来的?” 这伙人不认识曹正平,不知道他就是曹家大老板。那个“鲶鱼嘴”冷笑一声:“谁招我们来的?告诉你也无妨——是曹家大小姐曹月红!你没话说了吧?”说罢,众人仰着脖子哈哈大笑。 曹月红走得慢,到门口时被堵个严实。等她挤进去,里面已是这番局面。曹正平回头看向女儿,她羞得低下头不敢搭话。曹正平气得直哆嗦:“月红,你怎么这么糊涂!曹家酒厂岂能当儿戏?把这帮人弄来,是想坏了咱们家的大事吗?从小到大看你还算稳妥干练,怎么今天做了这种糊涂事?让这帮人进酒厂,简直是拿曹家命运开玩笑!” 梁红英听着父亲训斥曹月红,心里暗觉解气。若不是他及时赶到,还不知如何应对这位蛮不讲理的大小姐。再看曹月红,也不狡辩,只是捂嘴哭泣,一副委屈模样。 霍云龙在后面轻拍她后背安慰:“月红,别哭了,老爷就是一时生气。”谁知曹月红猛地甩开他的手,抬脚“砰”地踹在他腿上,骂道:“滚一边去!都怪你多嘴!” 她这反应让二十多个无赖也傻了眼——给他们撑腰的大小姐如今自身难保,他们还算哪门子工人?众人面面相觑,很想知道,这个威风霸气的老头究竟是谁? 第266章 逆反 曹月红这般对待霍云龙,大伙早已见怪不怪。踹了他一脚,他依旧嬉皮笑脸,一脸欣赏的恭维曹月红,半句不乐意的话都不会说,惹得周围知晓内情的人哭笑不得。 曹正平指着那帮偷懒的工人,沉声道:“我们曹家的酒厂容不下你们这些人胡闹。这儿是曹家酿酒的生产重地,不收不守规矩的工人。为了不耽误厂子的正常生产,请你们速速离开,卷铺盖回家吧。”话毕,他转向老于,语气坚定的说:“把他们都清理走。”曹正平一发话,老于立刻带着人驱赶那帮人。 可这帮人偏不服气,赖着还不想走。老于见状喝道:“还赖什么赖?出了这么大事,打了主管,谁还能留你们?”曹月红在旁边不吱声,是因为她心里并不希望这些人离开,想发话留下他们,又觉得没理,所以欲言又止,咬着嘴唇,暗自盼着他们能抗衡到底,坚持住。但曹正平态度坚决,沉着脸盯着众人,监督他们必须离开,曹月红再不高兴也不敢开口了。老于带着门卫和拥护曹正平的工人齐声喊着“快走快走”,那威势压得这帮人无力反抗。终于有人开始带头提起包裹往外走,个个低头耷拉脑,没精打采。 曹月红看着他们离开,一肚子气没处撒。当那个“鲶鱼嘴”走到她跟前时,愣了神,不好意思地朝她讪笑着点了点头,这才灰头土脸的走了。等所有人都被监督着离了厂,曹正平才长舒一口气。他忽然想起什么,四处张望看到梁红英后,说道:“把你老家的人叫过来,我亲自看看。要是行就留下,要是跟这帮人一样,打死也不能要。”他斜了曹月红一眼,“月红,这事你得给我解释清楚,从哪儿找的这帮人?”曹月红喘着粗气,一脸愤慨,愣是没说话。曹正平也没理她,大步流星走向班房,那是间能容下几十号人的大屋子。 梁红英把十几个北山的小伙子叫进屋里。曹正平从左到右逐个审视,随后问一个年龄小些的:“这儿的活有点累,每天起早贪黑,你们受得了吗?”小伙子一拍胸脯:“曹老爷您放心,我们在山上过惯了苦日子,这点活算啥?刚才看了,就是扛麻袋、扒酒糟,这活我们没问题。”旁边的老于补充:“还有搬酒坛子、帮着装车,都是力气活,你们行不行?”梁红英期待地看着众人,只见他们没一个摇头,都用坚毅的目光盯着曹正平。 曹正平打量着这些小伙子,一张张脸上都透着彪悍气,让曹正平很是欣赏。他拍拍一个小伙子的肩膀,又掐了掐对方的肌肉:“行,挺结实。你们要是能干肯吃苦就留下,但还得看看干活的情况,先试用两天。别像刚才走的那帮人,第一天就睡懒觉、不干活,还动手打主管,这我们可容忍不了。” 曹正平刚说完,梁红英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曹月红“啪”的一声,将桌上酒杯划拉到地上。她指着北山来的这帮人怒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还想留在这里?刚才你们没打人吗?问问那些守卫,难道不是你们动的手?” 她朝着几个门卫大声喊道:“你们都过来!”门卫们乖乖走进来,一脸严肃地等着曹月红发话。曹月红指着他们质问:“你们说,刚才他们有没有打你们?”几个门卫不约而同地点头,这确实是事实。梁红英心里清楚,曹月红压根不想让这帮北山的兄弟留下来,想不到的是,她会如此放肆地和父亲对抗,连点长幼尊卑都不顾及了。 实在把曹正平气得不行,手指敲着桌面骂道:“月红!当着我的面摔盆砸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我是长辈,就算你有意见、不同意,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摔摔打打!你太不懂规矩?越来越不像话了!”曹正平气得胡子直抖,望着眼前的女儿,目光里满是失落。可曹月红仍然不把父亲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不予理会,继续对门卫们说:“这帮人打了你们,要是把他们留下来,你们同意吗?” 门卫们一个个不敢说话,有人偷偷撩着眼皮看曹正平,他们是墙头草,哪边风硬就往哪边倒。见此情形,曹月红更是发飙:“你们也不想看着这帮人留下来,对不对?赶紧给我把他们赶走,谁也别想在厂子里混吃混喝!” 这话彻底激怒了六十多岁的曹正平,他指着曹月红怒吼:“曹月红!你这是要当着我的面造反吗?要把他们留下来是我的意思!”一看父亲急眼了,曹月红的态度软了下来,又开始撒娇:“父亲,你就给女儿个面子行不行?我找的人你就把他们赶走,凭什么她找的人你就留下?我找的人不行,她找的人就行?刚才你没来的时候,她欺负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怪她,反而怪我找来的人?” 她越说越激动:“我找的人有什么不像话的?是那个姓汤的先动手打人,他们才出手反击,打他也活该!人家第一天来,睡过头起晚了一会儿,他就胡乱嚷嚷,这样的主管我们不要也罢!” 一句话说得四下寂静,在场的人都哑口无言,瞪大眼睛观望这场变局。 这老少两代人,硬生生地怼在了一起,互不相让。曹正平气得“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他别说管别人了,连自己的女儿曹月红都不听他的话,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反调。而且这是在酒厂,关系到曹家命脉的地方,曹月红简直是要反天! 坐在凳子上的曹正平气得说不出话,喘着粗气指着女儿:“月红啊月红,我白把你养这么大,你纯粹就是个白眼狼!我不求别的,你总该尊重我这个老父亲吧?可你瞧瞧你刚才说的做的,哪一点像个孝顺女儿?”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又说:“我不想说这重话……你赶紧给我滚回家!现在还不是你插手酒厂的时候,只要我还在,就轮不到你在这里撒野,听到了没有?” 曹正平恼怒到了极点,才对女儿说出这么重的话,他本是个老好人,一般不发火,更不说凶言恶语,尤其是对这个原本宠爱的女儿。可今天她做的事,桩桩件件都让曹正平瞠目结舌。 可曹月红还不服气,还想独断专行。但她看看酒厂的门卫,包括老于在内,一个个都不再理她;再看看那些工人,目光里全是质疑。到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影响力和父亲相比差得远呢!酒厂的老工人在关键时候,没人听她的。曹月红气急败坏,跺着脚说:“好!好!好!爹,你让我走我就走!反正女儿吃了亏,你不要我的人,要她的人,我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我知道我说的话他们也不听,在你面前他们都听你的。但父亲,你得给我主持公道!未来我是曹家酒厂的接班人,你让我在厂子里把面子都丢光了,以后我还怎么管理酒厂?” 说完,她连连跺脚,扭头就走。出门时,还猛地推开旁边一个小伙子。站在外围的人赶紧给她让路。她一走,霍云龙也紧随其后,出去前还恭敬地给曹正平鞠了躬,又朝梁红英笑了笑,然后跟着曹月红坐车离开。 一场闹剧就这样被遏制住,曹月红走后,曹正平依然气得难以平复。他瘫坐在椅子上,头向后一仰,半天说不出话。梁红英吓得赶紧问:“曹老爷,您没事吧?别跟小姐生气了,她这火爆脾气你也知道,过一会儿就好了。”旁边的老于和汤主管也劝道:“老爷消消气,小姐不常来,可能就是受了刺激,才当面顶撞您。” 曹正平长叹一声:“唉,可惜我没有亲生子女,这领养的孩子果然不行,不合我曹正平的脾气。老于、老汤,你们跟我干了这么多年,也知道我的性格,我过去是多么宠爱这个孩子,可惜宠得过头了,养来养去,养成了个心腹大患。”二人听了,都低眉垂首,一脸同情。 梁红英看着这场景,心中百感交集。她心想:父亲,你别颓废,别气馁,你是有女儿的,你女儿就站在你面前啊!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开口呢?突然说这种话,也怕父亲猛然接受不了。她只能默默将话埋在心里,含着泪看着可怜的老父亲承受精神折磨。 第267章 五百块大洋 曹月红气冲冲地走了,可梁红英的心却无法平静。她知道,这下子算是把曹月红彻底得罪了。本无心冒犯,却偏偏又得罪了她;当然梁红英也明白,即便这次不得罪他,我往后在曹府,也少不了受她的欺负! 虽说父亲一直给我撑腰、很看重我,但父亲的地位真有那么稳固吗?连曹月红这个被他养大的女儿,都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父亲,那些太太们就更别说了。她对曹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曹正平唉声叹气一番后,仍然决定留下北山来的十几个人。他吩咐汤主管和老于:“这几个小伙子先让他们在这儿干着,行的话就跟我汇报,不行也别说了,直接打发走。”看着眼前这十几个小伙子,他点了点头,看上去他还是很满意的。 随后他又对身旁的梁红英说:“红英啊,你找来的人我还是信得过的,希望他们将来能在酒厂干出成绩,别像之前那几十个人,纯粹是来捣乱的。不过大家也别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过去了就过去了,咱们往前看,把接下来的工作做好。酒厂关乎曹家的命脉,如果酒的生产质量不过关、产量跟不上,客户订了酒却没货,就会影响咱们的信誉。你们都是好样的,以前为酒厂费了不少心,以后也要坚持这种原则和风格,把曹家的生产实力拿出来。上次酒厂的变乱,到现在我都没查清楚。他们砸酒缸、破坏原料,让我们蒙受了很大的损失。老汤,这段时间酒厂的情况怎样?” 老汤一听曹老爷问话,赶紧站起来。尽管身上有伤,在曹正平面前他也不敢坐着,只能勉强赔着笑说:“老爷您放心,最近生产状况挺好的,我们都卯足劲儿干活。虽然这几年酒厂经营状况不太好,但生产没落下,酒的质量也绝对没打折扣。” 曹正平满意地点点头,走过去拍了拍老汤的肩膀,关心地说:“好好养伤,皮肉伤很快就能好。你去厂里帐房领一百块大洋,买点东西补补身子。”接着,他又对老于说:“要是人手不够,就从这十几个小伙子里再挑两个,一定要保证酒厂里里外外的安全。要是再有人闹事,实在管不了就报给巡警。” 老于连连点头,从曹正平坚毅的目光中,他能感觉到老爷这次是真的动了肝火。他们谁也不敢再怠慢。曹正平不说话时,屋子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尤其梁红英,心跳得最厉害。 让她没想到的是,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本以为这事儿会坎坷波折,甚至可能泡汤,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父亲的出现让局面豁然开朗,这十几个同乡终于有了崭露头角的机会。梁红英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她对北山的乡亲们也有了交代,终于我的话没有落空。 她相信这些兄弟们一旦被录用,肯定能干得好好的,绝不会偷懒,更不会给酒厂制造麻烦,留下来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敲定了这件事,她整个人都轻松了,脸上也有了笑容。 曹正平又向在场的人宣布:“我从省城得到消息,最近曹家酒生意挺好,订单不断增加。未来几个月,酒厂的生产任务会很繁重,大家都要加把劲。要是酒厂效益好,我会给你们加工钱。能挣到钱,咱们的生活才有希望,所以谁都别给厂子拖后腿。” 这番话让满屋人欢欣鼓舞,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大家来这儿就是为了挣钱,而曹老爷掌管着曹府也不容易,想给大伙儿谋口饭吃,也是十分艰难。曹家酒厂的牌子虽然打出去了,但这些年遭受各方的打压不断,始终在生死线上挣扎,如今订单增加,又给了众人新的希望。 梁红英听了父亲的宣布也很高兴,但她知道,光鲜的背后藏着许多未知的悬念,每一步都不能大意。她突然有了一个冲动:一想到曹月红安排自己在家里清理厕所的活儿,就不想再回去了。她想留在酒厂参与生产。于是,在父亲向大家通报完后,她开口请求:“曹老爷,我想留在酒厂,您同意吗?” 曹正平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她说:“可酒厂没有女工,你在这里不方便呀。”梁红英这才意识到,身边全是大老爷们,只有自己一个女子确实不便。她见过藤本的酒厂用了很多女工,但在这里似乎不可能,曹家或许是遵循了古代传留下来的酿酒规矩,基本用不上女人上阵。老爷不同意,梁红英也没有坚持。 安排好厂子里的事,曹正平就要离开了。梁红英想正好可以跟着父亲一起回去。来的时候父亲坐的是车,而她骑着马,这就无法和父亲再同乘一辆车,她只能先把父亲送走,之后再独自骑马回去。 父亲一走,梁红英先告诫那十几个同乡:“你们要好好在这儿干,把该学的技术都学到手,绝不能懒惰,一定要勤快些。”其实她知道自己这么说或许有些多余,这些小伙子,哪个拿出来都是响当当的。他们北山上的乡亲们都有勤劳的习惯,谁也不会在这里吃白饭。可她还是忍不住叮嘱,小伙子们也逐一应诺,绝不辜负梁红英的心意。 告别了这些乡亲们,梁红英又去见小山,给小山嘱咐了几句,让他费心照看这些北山的乡亲。小山自然也是满口应承。随后,梁红英想去见汤主管,但汤主管身上有伤,早就被人扶到住处休息了。不过她还是跟老于打了个招呼,诚恳地说道:“于师傅,我们这帮子北山的乡亲们都很老实,之前和你们发生了一些矛盾,当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属于迫不得已。所以,希望你老人家不要记仇,宽容他们,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老于摆了摆手,说道:“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曹小姐在当场,我不敢不听她的。我看你这帮子同乡也行,要不是大小姐下命令,门卫兄弟们也不会动手。你看到没有?他们在动手的时候也保留了实力,没真跟他们斗,要不然在那种情况下,吃亏的还不见得就是我们。虽然我这几个小弟兄,挨了几拳几脚,但是我保证他们也没往心里去。”有了老于的承诺,梁红英这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几天前就许诺给乡亲们安排工作,如今这个许诺总算实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袭上梁红英的心头 。 告别了大伙儿,她独自骑马,准备回卧龙镇。可还有这抢来的十几匹马怎么安置?梁红英发起愁来。这些人进了厂区,马怎么办?如果是普通的马匹还好,洋人骑的这种马,和当地的马有着明显的差异,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了,因此怎么安置这些马,成了摆在她面前的大难题。要是安置在厂区周围是不现实的,那会给酒厂惹祸,给曹家找麻烦。梁红英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处置的好办法,骑马绕着马群转了好几圈! 正在她发愁的时候,不远处跑来了两骑马,看骑马人的打扮,头戴瓜皮帽,身穿马褂,一看就是很有钱的商人。两人径直奔向梁红英,靠近后便开口问道:“姑娘,我们想打听一下,你这马卖不卖?”梁红英十分吃惊,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正为这马发愁呢,直接就问马卖不卖?她赶紧回答:“卖,给多少钱?”那掌柜的数了数马匹,正好十三匹,伸出手说道:“五百块大洋怎么样?”梁红英一听,她也不懂马的价钱,心想就算不给钱把马牵走,也等于帮了我的大忙,要是这马留在厂区附近,还真不妥当。正发愁呢,就来了两个买马人,这不是好事吗?至于钱的问题,梁红英根本就没计较,开口问一句也就是走个过场。那人一伸手就说给五百块大洋,梁红英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行行行。” 生意人立刻从自己肩上的搭包里,往外掏大洋,掏一包就递给旁边那个助手。一共掏了十包,每包五十块大洋,正好是五百块。掌柜的客气地说道:“小姐你可以数一数,验一下钱。”梁红英心想我验什么验,你把马牵走,就算帮了我的忙。所以她一摆手说:“不用了,钱给我,马你们牵走。”那助手立刻把钱装到另一个包里,然后摘下来,直接递给梁红英。梁红英接过包裹,沉甸甸的,她把包斜挎在肩头,朝着那生意人抱了抱拳说:“既然马归你们了,那我也就不用在这里看着了,后会有期。”说完之后,梁红英骑马就离开了这里。至于二人怎么把马运回去,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处理了这匹马,梁红英又去了一块心病,还顺带又发了一笔横财。高兴的她一口气打马回了曹家大院。这一包大洋挂在身上,感觉沉甸甸的。等回到住的房间,梁红英又发起愁来,这么多的大洋,安置在哪里呢?总不能一直挂在身上。她看了看自己的床铺,铺板下面放着不安全,挂在墙上也不安全,想来想去,这些大洋反倒成了她的累赘。 小朵从外边回来,看到梁红英之后非常兴奋,一把搂住她喊道:“红英姐,你总算回来了,事情办得顺利吧?”梁红英满脸陪笑说:“顺利顺利,我那些乡亲们都安排好了。”这时候她才想起来问道:“小青还没回来吗?”小朵摇了摇头说:“没有。”梁红英“啊”大叫一声,她觉得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猫腻儿,怎么可能走这么多天都不回来。就算是她不想回来,这曹家几个厉害的角色,也不可能让她这么自在地在家里歇着。太关心了,她又问小朵:“你听说了什么情况没有?小青家有没有出什么事儿?太太们也没催她吗?向你打听过没有?” 第268章 半夜扫厕所 小朵说:“没有!太太她们也没有问起过小青的情况。可能她离开的时间还短,府里有这么多丫头,小青只是个下等丫头,又没站在什么重要位置,多一个少一个,也不会引起太太们的注意。倒是那金大山提过一句,小青怎么还没回来呀?我说小青家里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他哼了一声就走了。” 梁红英听了之后,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她对小朵说:“不行,我得去小青家里看看。要是她没事最好,要是万一出点什么事,咱们还蒙在鼓里。”小朵的脸上也是担忧的表情。其实,她对小青的安危也挺挂怀。不过她能力有限,自己都保不住自己,还怎么去关心小青呢。 而梁红英不同,虽然曹月红给她安排了清理厕所的活儿,但没人能强压着她干。梁红英准备明天一大早就赶往小青家,看看小青到底有什么事绊住了脚。由于梁红英身上背的这个包沉甸甸的,挺显眼,小朵就问:“你背的什么东西?”梁红英也没瞒着她,打开包裹,从中间拿出一卷大洋让她看。小朵拿在手里掂了掂,她没见过这东西,只看到纸包上盖着“民通银号”四个字,这才懂了,惊讶的问:“这里边是大洋吗?”梁红英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小朵用手托了托梁红英背着的那个包,惊讶道:“好家伙,这多少钱呀?”梁红英伸出她纤细的五个手指在小朵面前比划了一下。小朵“啊”了一声说:“你是说五百块?”梁红英点点头。小朵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哪来的这么多钱,是府里的吗?”梁红英浅浅一笑,对小朵说:“不是府里的,这钱是我个人的,不过来的也不太正当,一句话我也跟你说不清楚。”小朵也不好意思追问,可是羡慕之情挂满了她的脸。 看着小朵这么垂涎的样子,梁红英没客气,直接把一卷现大洋,双手用力一掰,“啪啪”一声,几块大洋就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梁红英赶紧让小朵捡起来,同时又从纸包里倒出几块大洋,总共十块大洋塞给小朵。小朵有点诧异,问梁红英:“姐姐,你什么意思?”梁红英说:“给你的。”小朵一听,一只手往外推,一只手摇着说道:“不不不,我不能要这么多钱,吓死我了,姐姐你还是收起来吧。”其实小朵和梁红英接触并不算多,之前也没论过大小,今天突然叫开了姐姐,让梁红英也有点不好意思。小朵一再推辞,梁红英也就没强求她收下,把钱收起来,把这个包挂在墙上的一个钉子上,对小朵说:“我没地方存放这些钱,挂在这里帮我看着点儿。明天我想先去看看小青。”小朵赶紧说道:“姐姐,不能挂在这里。”梁红英问她:“你说挂在哪里好呢?” 小朵的目光在屋子里巡视了一番,突然看到旁边的一个柜子,她惊喜得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对梁红英说:“有一个好地方,你放在那最保险。”梁红英看着小朵走到那个橱子跟前。她很是诧异,这厨子有什么稀奇的,自己当时也看到了,不过是个厨子,上边又没锁,放在里边更不保险,所以梁红英才没选择。可想不到的是,小朵把厨子向外一拉,指着厨子的后边说:“红英姐,你快过来瞧。”梁红英走过去,原来厨子的后背离着墙还有一点空间,靠在墙壁上,就算把橱子的门打开也不会发现。梁红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把钱放在里边这个夹层,只要把橱子再靠在墙上,这个钱袋子就不会被人发现。梁红英也觉得这是个好地方,她很高兴,先拿出了五十块大洋揣在身上,放好钱袋子又把橱子推回到原处,然后对小朵说:“行,这是个好地方,你也帮我看着点。缺钱的话,你就对我说,我会给你拿的。”梁红英想着,反正这钱也是从洋人那边得来的,花他们的钱也不算不义之财。 把钱安放好之后,梁红英放了心。晚上的时候,小朵给他打来了饭菜,二人说说笑笑的把饭给吃了。两个人刚靠到床上,还没来得及休息,门“咣当”一声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金大山。梁红英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小朵也非常生气。没等梁红英开口,小朵就怒气冲冲地说:“金管家,这是什么地方?你推门就进!”金大山后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程黑牛,就是王小成,两个人叉着腰,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梁红英并没说什么,她缓缓地坐起来,气定神闲地望着金大山。 就见金大山冷笑了一声说道:“梁姑娘,梁小姐,可不是我来为难你,我接到大小姐的命令,让你今天晚上就把厕所,整个打扫一遍。我吃人家这碗饭,替人家办事儿,所以不得不来找你,你也别怪我晚上把你们的屋门推开,事情太紧急了,小姐说今天如果不把厕所打扫干净,明天她就会拿我问罪,你说我怎么办?咱们府里总共三个厕所,今天晚上你必须要把它全部打扫完才行。”梁红英一听没动声色,小朵就先急眼了:“什么,金管家。你们这还让人活不活,一晚上把三个厕所全部打扫干净,你们这不是要人命吗?你让她打扫也不是不行,这活儿你派她明天干,也别限制时间,这也算合理。你今天晚上就让她打扫干净,首先这就是睡觉的时间,你们都舒舒服服地睡足了,让她大半夜不睡觉去打扫厕所,我们曹府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定?”小朵说出来的话还挺带劲儿,把金大山堵得一愣一愣的。 梁红英就知道曹月红不会放过自己,这不,还以为第一天能够风平浪静地度过去,想不到,她果然连一天好日子都不让自己过。梁红英也知道今天晚上自己不去的话,金大山等人是有备而来的,肯定就会来强硬手段。为这件事情总不能再去找父亲评理吧!打扰他老人家,太不忍心了。就在这时候,金大山一瞪眼,怒气冲冲地说:“怎么样吧?你去不去吧?你要不去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也是受人委派,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你们要恨也别恨我,大小姐指定让你去干,我们也不敢不执行?”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很有分量。小朵还想反驳他几句,梁红英朝她一摆手说:“小朵,别说了。”她瞪了金大山一眼,平静地说道:“姓金的,三个厕所今天晚上打扫出来是不是?”金大山点点头。梁红英马上站起来整理一下衣服,对他说:“行,我这就去,明天黎明前我就能给你交差。” 梁红英爽快地就答应下来,让金大山还有点吃惊。他顿了顿,眼看着梁红英,迟愣了一会儿才说道:“行,佩服佩服,你要真能天亮前打扫干净,我金大山就挺服你,那我就不多说了,干活吧。”梁红英看了一眼小朵,又用目光扫视了一下金大山他们,见他们还不走,她皱着眉说:“请你们先出去行不行?我就算去也得换件衣服。”三个人坏笑了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金大山一扭头,三个人就出去了。小朵赶紧说:“红英,你怎么就应下他们这活儿了呢?脏不脏先别说,这三个大厕所要全部打扫干净,实在是刁难人的事。平时三个厕所分给三个人,他们一打扫就是一天,你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 梁红英安慰小朵说:“行了,小朵。我就不耽误了,得赶紧去干活,不然明天交不了差。他们这是故意刁难我,我还能逃得过去吗?” 小朵见梁红英执意要去,立刻赶出去说:“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帮你打扫。” 梁红英一愣,摆手说:“小朵,这么脏的活不能让你干。要是轻巧活,你帮我还行,这活不行。” 梁红英心里清楚,这不仅是脏的问题,工程量太大了。但她早有主意:“以前没 大洋时可能担心,现在我有钱了,还怕什么?” 她以前打扫厕所时,认识了一帮干粗活的下等佣人。劝回小朵后,她直奔佣人们的宿舍。 这里环境脏乱,房子破旧,也不关门。梁红英走到亮灯的屋子前,咳嗽一声问:“大叔,还没睡吧?我是梁红英。” 门开了,一个提灯笼的扫地老头探出头,疑惑地问:“姑娘,这么晚有事吗?” 屋里还有另一个老头。梁红英说:“两位大叔,我想求你们帮忙。金管家让我今晚把三个厕所全清理出来。” 俩老头皱眉:“大半夜打扫厕所?金大山说的?” “对。”梁红英点头。 老头们不服气,指指点点要去找金大山理论,被梁红英拦住:“你们有几个人?” “我们五个,怎么了?大半夜又臭又脏,没好处谁干?除非是曹老爷的命令。金大山算什么东西!” 梁红英知道金大山在府里威望低,全靠身份压人。她赶紧解释:“不是派你们去,是派我去。一夜扫三个厕所,这合理吗?” 老头们愤愤然,一个骂道:“金大山简直丧心病狂!这不是明摆着整治人吗?你对曹府有功,怎么能让你干这活儿?” 梁红英说:“我就是来请各位帮忙的。愿意帮我吗?” 俩老头犹豫:“我们俩也够呛,一晚上干不完?” 梁红英从怀里掏出十块大洋,摊在掌心:“我不让各位白辛苦,这点钱拿去喝酒。再叫上几个人,把钱分了。” 看到大洋,俩老头眼睛瞪圆,连连点头:“行行行!姑娘你放心,别说三个厕所,五个我们也能整完。我去叫醒其他人,五个人干活,用不了一夜!” 说着,老头接过了大洋。 第269章 难以容忍 老头很爽快地接过了大洋。看来,钱的作用比多说几句管用。 本来梁红英也有信心,就算没有这点大洋,凭借平时彼此之间的友好关系,求求众人,他们也能帮我一个忙。但现在有钱了,就别说这些了,用钱直接刺激他们一下更来劲儿。 于是,几个大爷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开始拿着工具到厕所干活。梁红英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她也找了工具去帮忙。 这却让大爷们很不好意思。一个打扫卫生的大爷说:“姑娘你怎么还下手呢?你给了我们这么多大洋,我们可不能让你干活了。他们把活儿分给你,你又包给我们,这就是我们的事了。再说现在又是晚上,没人监督,你怕什么呢?快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你就等好儿就行了。” 老头说得很爽快,保证得也很干脆。梁红英只能听他们的,回屋子里找床睡觉。不过她还是没有睡着,心里很复杂,心想这个曹月红,已经憋足了劲和我干呀,这就是故意为难我,明天还不知道她还出什么幺蛾子。 她辗转反侧,一夜没有睡好。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首先去观察老头们干活儿情况,去了厕所一间一间地看过之后非常满意。人家早就收工了,打扫得特别干净。 也就在这时候,恶心她的人出现了,那就是金大山。金大山正带着几个手下,屁颠屁颠地巴结他的主人,里里外外地检查厕所打扫的情况。 等和梁红英碰面之后,金大山首先有点诧异,瞪着眼上下打量梁红英,还用手捏着鼻子,凑近了闻了闻,然后不可置信地说道:“嘿,你这怎么回事儿?厕所打扫得倒是挺干净,你怎么身上连点臭味都没有?” 梁红英瞪了他一眼,怒目而视地说道:“金大山你少说废话,厕所我已经打扫干净了,回去向你们的主子交差吧,另外你少给我出言不逊,本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我一直忍着你,你要是再给我说话没轻没重,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金大山倒吸了口冷气,他始终对梁红英有所顾忌。虽然曹月红给他撑腰,但是他却不敢太过放肆。他不是傻子,心里也明白现在梁红英是什么地位,尽管曹月红看不上梁红英,但是有人看得上她,那就是曹家的大主管、大老板。 就是这一层顾忌,让金大山不敢多话。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搞了个小动作,一转头朝着梁红英的后边吐了一口,这就是在羞辱梁红英。不仅他,身边带着的那几个狗腿子,也都学着他的样子往地上吐。 梁红英一肚子气,本来这一晚上就让他们折腾得没睡好,现在一大早又让她闹心,她忍不住了。等那个叫王小成的刚转身跟着离开,梁红英飞起一脚照准他的屁股就踹了出去。这一脚卯足了劲儿,踹得他直接前扑,来了个狗啃屎。 金大山等人哗啦一下子回过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他们一个个怒目而视,瞪着眼,像是要爆发。梁红英凛然站在厕所前,一点也没惧怕他们。主要是梁红英不想和这些做了亏心事,伤害了杨大叔的畜牲妥协。留着这些人在曹家横行,让梁红英平复不下这个心情。 这一脚踹下去,梁红英也知道后果,他们可能会直接向自己动手。可想想,自己也有底气,父亲在家,不是这些小人可以一手遮天的时候了。梁红英赌他们也不敢挑战我。 果不其然,金大山率先怂了,用手指着梁红英:“行,行,行,你胆子不小,还敢打人。”梁红英说:“我打了怎么样?”一句话把金大山问得无言以对了。他瞪了几次眼,朝自己的兄弟摆了摆手,气哄哄地就走了。 梁红英也算是出了一口小气。不过她知道,金大山等人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自己不打他们,他们也会把邪恶进行到底。梁红英没离开,就在几个厕所周旋,她在等着谁呢?等着曹月红。她知道曹月红一定会亲自出场,主角出场才是一场恶战。 时间不长,曹月红就真的出现了。 他带的人手可不少。不仅有金大山他们几个,还有几个梁红英不认识的打手,加上好多丫头老妈子。一行人携风带雨,气势汹汹地来到梁红英面前。 曹月红先一间间查看厕所打扫的情况。老头们干活确实地道,打扫得挑不出毛病。梁红英自己也满意,但她知道:曹月红向来能从鸡蛋里挑出骨头。不管活儿干得多好,对方总要找她的麻烦。不过她早有准备,正等着这场挑战。暴风雨要来,她没皱眉,躲避改变不了现实,她就等着看对方如何发招。 曹月红一见面,两条胳膊就叉在胸前,目光冷若冰霜地盯着梁红英,满脸深恶痛绝的样子。她先开口说道:“行啊,英子!真不简单。让你一晚上把厕所打扫出来,你还真做到了。到没把你累死,真是奇迹?” 这话听得梁红英直犯恶心。她没回击,就想听听对方还怎么大放厥词。 曹月红接着说:“行,你别以为干完这点活就轻松了。我告诉你,今天我把这几个厕所包给你,你就得给我兢兢业业干。化粪池里的大粪该挑了,你从今天起,把化粪池里的大粪全给我挑出去。门口有收粪的车,你得一担一担全挑完。时间我不限制,但每天我都得看见你干活儿才行。” 曹月红这招太绝了!要知道,挑大粪的活儿,曹家的工人从没干过,向来是请外面专门清粪的师傅来做。大户人家的粪池都由他们打理,粪拉出去送到庄稼地。这活儿分配给梁红英,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别说曹家,就是别的大户人家也没这种情况。 在场的人一听曹月红这么吩咐,好多人惊得瞪大了眼睛,也有人乐得合不上嘴。他们想不到曹月红能想出这么狠的惩治办法。最得意的是金大山,当场就笑出了声,甚至对曹月红竖起大拇指:“解气!小姐真有你的!我们都想不到这好办法。对对对,你瞧这丫头,身上有的是力气,干活麻利,可是把好手,这活儿由她干,再妥当不过了!” 一番献媚的话,逗得在场众人仰头大笑。 就在这时,墙角一个打扫卫生的老者看不下去了。他摇着头说:“我本不该多嘴,可实在看不下去了!别这么欺负人行不行?她可是个姑娘!端茶送水还算她该干的活,打扫厕所就已经够委屈她了,你们还要让她去掏粪?你们自己干过没有?” 曹月红一听,这老头居然帮着梁红英反驳自己,当时就恼了:“你这老家伙,愿意在曹家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滚蛋!还敢当众顶撞我?你长了几个脑袋?谁给你的胆子?”她扭头冲金大山一扬下巴,“你去,把这老家伙的行李全扔出去,赶出曹家!曹家不缺这样的人。另外,要是他家里欠我们家的钱,必须讨回来!就算赶走人也得先把账算清了!” 金大山就爱干这种事,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笑颠颠地带着两个兄弟就过去了,开口便说:“对不起了老头儿,这回你的报应来了!自己也不掂量掂量有几斤几两,敢这么顶撞大小姐,这下好了吧?可别怪我。”说着,两个人上前就去架老头的胳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老头一时愕然,他有些措手不及,挣扎着想反抗。可金大山手下都是精壮的小伙子,跟他沆瀣一气,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这时,人群里跟着的一个账房小厮,凑过去低声对金大山说:“他家里还欠着曹家二十块大洋呢,他来这儿干活儿就是顶账的。要是赶走他,钱怎么还?” 金大山赶紧把这情况报告给曹月红。曹月红一听,觉得赶走他挺不划算,于是又改了主意:“你欠着曹家的钱,想走也走不了!这样吧,你当场顶撞我,我得给你点惩罚,拉出去抽他二十马鞭!别把人打死,还得让他给咱们干活。” 第270章 有恃无恐 金大山一听要打梁红英,兴奋得两眼直冒光。有小姐给他撑腰,他瞬间来了精神,一蹦一跳地就冲了过来,身后的跟班也亦步亦趋。他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叫嚷着:“这可是个好差事,我愿意干!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挨鞭子疼不疼?”说话时,他咬着牙,满脸狰狞 ,距离梁红英只有几步之遥了。 就在金大山快要抓到梁红英胳膊时,梁红英一伸手,冷峻地说道:“等等!”金大山哪还会听她的。曹月红就在面前,他有恃无恐,无所顾忌。恶狠狠地伸手就想抓梁红英。 他刚伸出手,梁红英眼疾手快,顺势一把抓住了他的腕子,狠狠往后一拧。“哎哟”,金大山疼得直吸气,胳膊被拧到背后。论身上功夫,别看金大山张牙舞爪,充其量就是个抬轿的轿夫,身上半点功夫也没有。在梁红英面前,他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菜鸡,没几下就被梁红英治住了。 梁红英制住金大山后,低声警告道:“你小子敢动动我试试!我已经警告你多少次了,我不找你算账,就算对你最大的宽容,你还想借机会占我便宜,简直是做美梦!” 金大山被制住,可把曹月红给气死了。曹月红亲自走了过来,用手指着梁红英质问道:“梁红英,你要造反吗?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你可别忘了,你不过是曹家的小丫头,我让他打你,你竟然敢反抗!” 金大山是被制住了,可曹府还有十几个下人。他们一拥而上,将梁红英团团围住,七手八脚地就对梁红英下手了。 曹月红是曹家的大小姐,梁红英心里明白,当面和曹月红翻脸动手显然不理智。她只能暂时放过金大山,却也不想轻易被这些人制住。梁红英一边奋力挣脱,一边大喊道:“你们都滚开,谁敢动我!”她用力一甩膀子,将抓住她胳膊的人挣脱开,又将金大山推出去老远 。 面对曹月红的围攻,梁红英丝毫没有服软的打算。她清楚,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如果任由曹月红拿捏下去,那也太憋屈了。她挺直腰杆,心想:你不知道,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谁,我堂堂正正的曹家真正大小姐,岂能被你这个领养来的,指手画脚,想打就打,这还有没有天理?梁红英不服,她不服这样的命运,即便没有什么依仗,但大小姐的做派和骨气必须拿出来。既然父亲已经许诺,不再让她们把自己当曹府下人对待,现在该是我给她拿出点威风来了。 她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凌冽的目光扫视周围一圈人。那目光,让周围想动手的人都心生怯意,众人纷纷看向曹月红,等着曹大小姐下命令。 曹月红见手下畏畏缩缩,大声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吗?我让你们动手,没听到吗,还得让我亲自动手吗?”周围的人又蠢蠢欲动起来。梁红英用手指着他们转了一圈,奋然说道:“你们谁敢动手?曹老爷的宣布,你们都听到了没有?我已经不是你们任谁都可以指派的曹家小丫头了,你们敢动我就等于在造反,在忤逆曹老爷,你们要敢这么做,就来试试,我看看你们谁有胆子!”梁红英这番话出口,对周围的小厮们还真起到了震慑作用。这些人都亲耳听到过曹正平当众表态,知道梁红英所言非虚。 虽然有曹月红给他们撑腰,但他们仍然有所顾忌。曹月红见这些人都畏手畏脚,不敢动手,简直要气疯了。她怒不可遏,夺过一个下人手里的马鞭子,“噼里啪啦”地就朝着旁边几个家丁的身子招呼过去,打得那些人抱着脑袋,直往后躲。曹月红一边抽打他们,一边骂道:“我让你们不听我的,我让你们不听我的,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我的命令都不听,你们都该死!” 打完这些人,曹月红仍不解气,挥舞着马鞭子,直接朝梁红英招呼过去。金大山一看,小姐急眼了,赶忙撸了撸胳膊,迎着小姐跑过来说:“小姐,让我来!”曹月红刚觉得自己亲自动手有失身份,金大山正好来的及时,顺手她就把马鞭扔给了他。此时的她还气得呼呼直喘粗气,嘴里不停说着:“我堂堂的曹家大小姐,还能让你个死丫头翻天吗?你们这些草包饭桶都不敢动手,怕她个死丫头什么?我父亲说过的话也不算数?今天我在场,我说打谁就打谁,给我打,就是打死她,也跟你们没关系!” 梁红英知道,自己不来点真格的,这场闹剧就没止没休了。 看金大山现在又来了精神,周围的狗腿子还算老实,已被我刚才的话震慑住了。 金大山刚才丢了人,也想借机会找回点面子,连带着他的跟班,王小成和程黑牛,都跃跃欲试,想在曹月红面前表现一下。 金大山摞胳膊、挽袖子,甩着手里的马鞭,嘿嘿嘿阴笑着说:“你刚才敢扭我的胳膊,疯了吗?臭丫头,老爷给了你点脸,你就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我让你不知好歹!” 他的鞭子照准梁红英的肩膀抽过来。梁红英怎么可能让他打着?她早有准备:只要周围人不敢轻举妄动,对付这两三个,就是手拿把攥。 曹月红叉着腰,那表情像是看大戏,仿佛马上就要大获全胜。 那几个押着老头、准备打板子的下人,始终没动,站着看热闹。老头低着头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帮不了别人。 其他人也都觉得,梁红英这次逃不掉了,挨鞭子是在所难免了。 谁也没想到,金大山的鞭子还没碰到梁红英,她就一伸胳膊接住了鞭稍。尽管鞭子重重抽在她手掌上,但她成功抓牢了。 金大山没料到鞭子被薅住,开始往回拽。论力气,他可能略占上风,但梁红英不仅功夫好,力气也不输他。她两条胳膊抓住鞭梢,和金大山较上了劲,你拽我扯,金大山愣是拽不过去。 当着众人的面,这场景引来了哄笑。金大山作为曹府管家,觉得脸上挂不住了,自己力气竟不如一个小丫头?他哪受得了,嘴里骂骂咧咧:“你放开!” 他使了个猛劲,恨不得把梁红英一把薅过来。梁红英适时一松手,金大山拽了空,直接后仰,正好撞到了曹月红! “嘭”一声,他的脑袋正好撞在曹月红胸口。曹月红被撞了一个趔趄,疼得捂住前胸,半天说不出话。 金大山摔在地上,发现撞到了曹小姐,吓了一跳。他不仅没立功,还误伤了小姐,吓得他顾不上屁股疼,慌忙从地上窜起来,惶恐地看着曹月红:“小姐,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曹月红捂着前胸,闭眼喘息半天才睁开眼,咬牙骂道:“金大山,你个废物!让你办事办不成,还当什么管家?你手下的人呢?都死了吗?快把这死丫头大卸八块,别管死活,先要她的命!” 她气急败坏,像疯了一样,自己抓起地上的马鞭,朝着梁红英挥过去,刚才那下显然撞得不轻。 梁红英不想再纠缠,一闪身躲开鞭子,朝上房跑去。 她往上房一跑,曹月红在后头就傻眼了,大喊:“梁红英,你又想找外援?你以为我父亲永远护着你吗?这次你就算见了他,他也不可能帮你,我是他的女儿,你算个屁!” 第271章 灵魂拷问 梁红英跟了进来,曹月红倒不觉得奇怪。可她刚一进门,就顺手把门关上了,这一举动让曹月红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满是吃惊的神色,问道:“你要干什么?我父亲呢?你关上门是什么意思?” 梁红英关上门后,拉过一把椅子,堵在门口坐下,直接把门封住了。曹月红又不傻,心里很清楚,真要单独和梁红英斗,自己可斗不过她。这小丫头身上的功夫,她早就见识过了。在别人拥护下,还能在梁红英面前张牙舞爪一番,一旦困在这间屋子,就被动了,求救大喊,显得自己狼狈,大小姐的身份就拉胯到,可笑的地步。尽管心里有点发虚,但她还是强装镇定,保持强势。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你……你赶紧让开,堵着门我怎么找我父亲,见了我父亲我要当着他的面儿,让你死心,别给你点儿春光,就灿烂!” 不管曹月红怎么说,梁红英就是一动不动。气得她用手指着梁红英狂吼:“你……你听到了没有?让开!” “用不着这么大声,外边能听到的!”梁红英压低声音提醒道。 会客厅里的小厮当然听到了动静,赶紧跑过来推门,可门已经被梁红英插上了。他急忙问道:“大小姐,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梁红英开口说道:“不用怕,我们姐俩在里边说说话,不用担心。” 曹月红一听,顿时炸了:“说什么话呢?谁和你是姐俩?在我堂堂曹家大小姐面前,你越来越放肆了!敢和我称呼姐妹,梁红英,你等着,一会你就知道你死得有多惨了!我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你今天算是惹上我了,我跟你没完!” 外边的小厮一个劲儿地敲门。梁红英被吵得不耐烦,大声呵斥道:“别敲了!马上我就把曹小姐放出去,行不行?” 小厮其实也了解曹老爷的心思,知道老爷对梁红英颇为关照。所以,他敲几下门也就是做做样子,应付应付大小姐。梁红英一喊,他就住手了。 曹月红始终没敢上前去拉扯梁红英,只是咬着牙,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嘴里不停地放着狠话。 梁红英气定神闲地说道:“曹小姐,今天我就跟你把话说明白。从头到脚,我可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刚才你说的话,太伤我的心了,你知道吗?从咱们两个认识到现在,我梁红英哪一点对不住你?我多次舍命保护你,难道你一点都不感恩吗?” 听了梁红英的话,曹月红顿了顿,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一些。她大概也回忆起了梁红英和她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对她的好和帮助。 但是很快,她就又皱起了眉,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冷哼一声说:“你就算以前有点功劳,那也是屁!你对我的伤害远远大于那点功劳,简直让我忍无可忍!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要不是看在你有点功劳的份上,我早就把你赶出曹家了,还会留着你这个祸害在我家里吗?” 梁红英被气乐了,反问道:“小姐,我伤害你什么了?我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我觉得我除了救你之外,没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吧?” “哼!”曹月红不服气,用手指着梁红英说,“你还没伤害我?你现在和我父亲走得这么近,处处出风头,你想夺我曹家大小姐的地位,这还不是伤害我吗?你想想,多少次你把我的风头都抢了,在人前显摆。你这个破丫头!你这个扔在茅坑里都没人理的臭丫头,凭什么抢我的风头?我虽然是曹家的大小姐,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不是我父亲亲生的。你这样在人前夺我的风头,就是故意和我为敌,我绝不容忍你这么做!所以今天我就要给你讲清楚,如果你梁红英还没有自知之明,还故意显摆的话,我曹月红就非要你的命不可!” 曹月红的表态,让梁红英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思。怪不得我越做得好,她越恨我,原来她是有这些顾虑。这也难怪,心不正才会有这样的担忧!看起来她已经觉得自己的大小姐地位,有点岌岌可危了。 梁红英也不禁有些好笑,心想:“我威胁到你的地位了吗?我连个小姐的身份都没有,又怎么威胁到你的地位?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丫头,在你们的眼里还是最下等的,就算做得出色一点,那也是主子的赏赐,和你的地位有半点冲突吗?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且心胸狭窄、心狠手辣。你们母女两个沆瀣一气,对我这么一个小丫头都毫不留情,也算是坏到家了。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处处猜忌,寸步不容,这就是你们的德行!” 接着,梁红英又说出了一番肺腑之言:“曹月红,我今天就喊你的名字了。其实有好多事情你根本不知道,保不住你曹家大小姐地位的,不是我对你的威胁。四太太想认我为女儿,被你们拦下。包括我救曹老爷下山,之前大太太的许诺,她并没有履行承诺,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曹家给我的地位,我只要安心地做一个丫头就行。我所做的事情都是尽本分,我也从来没想过和你这个曹家大小姐竞争地位。可是你处处怀疑我,处处打击我。就说打扫厕所,大晚上让我把三个厕所打扫干净,你这不是故意刁难我吗?我可以干这些脏活,但我要的是和普通丫头一样,别侮辱我,亵渎我的尊严。还有,又让我去挑厕所里的大粪,这样的损招你也想得出来。摸摸你的良心,想想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这么对我合适吗?你不觉得惭愧吗?” 曹月红听了之后,半点惭愧之心都没有,还哼了一声:“别给我说这些了。我现在看到你就碍眼,看到你就生气,看到你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尤其是我父亲一向着你说话,就……快把我给气死了!我容不得你在我面前得瑟,你要想保住你这条命,就赶紧给我滚出曹家。只要以后我不见到你,我的心情就会好许多。你也别整天拿那点儿功劳在我面前邀功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帮我,自然有人帮我,我离了你就活不了吗?” 梁红英把肺腑之言都说了,可在曹月红的心中,却没有激起半点涟漪。要说铁石心肠的人,曹月红简直是典型,对这样的人,以情以理是打动不了她的。梁红英也算死心了,不过还有最后一招没使出来。 所以,她只是淡然地笑了笑说道:“你这么做,这么忘恩负义,有一个人会不高兴的。” 曹月红一听,瞪大了眼睛:“谁不高兴?” 梁红英笑笑说:“石达开大哥不高兴。” 曹月红一听“石达开”三个字,“啊”了一声,脸上僵硬的表情,马上就变得柔软了,就好像乌云满布的天空被一阵清风瞬间吹得云开雾散,朗日现前。她的怒气突然顿住,立刻柔声问道:“石大哥?你又见到石大哥了吗?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见他了,他怎么样?他现在什么情况?” 梁红英就是这么一句话,曹月红前后判若两人,瞬间就变了,变得如此之快。这种状况让梁红英都有点吃惊,她肚里憋着笑,忍着没有笑出来。她想不到,曹月红仍然执着地想着她的石大哥,她心中那个伟岸男子。 梁红英一见她变软了,口气也就缓和下来。她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你石大哥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也好长时间没和他联系了,不过有一点我很肯定。” 曹月红一听,话风一转,赶紧问:“肯定什么?” 梁红英无奈地摇着头说:“你石大哥如果看到你现在这副嘴脸,一定会很难过,他会不高兴的。” 曹月红皱着眉问:“为什么?他为什么不高兴?” 梁红英顿时厉声说道:“你要知道,大哥喜欢的是一个纯真善良的曹月红,他可不喜欢一个心狠如蛇蝎,咬牙切齿要对付一个小丫头的曹月红。你现在看看你自己,是不是这种形象?” 第272章 探望小青 石达开的作用果然是大。就提了一提他的名字,曹月红就老实了。梁红英也知道,曹月红一直喜欢石达开。可是,石达开这个人物根本就没有,不过是梁红英假扮的。但在曹月红的心中,已经深深扎下根。 虽然石达开和曹月红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对这个假小伙子,却一见钟情,爱得无法释手。可由于“他”的突然离去,曹月红无法找到其下落,心里一直很郁闷。梁红英正是观察到她这种表现,才大胆用了这一招,想看看是否起作用,结果真就成功了。曹月红那嚣张气焰自动熄灭。 除了梁红英,无人知晓这“石达开”的来龙去脉。这给了梁红英极大的优势感,她把这优势紧紧抓在手里,想着也许能借此控制一下曹月红,在她狂得无法收拾时,就刺激她一下。 既然曹月红问起,梁红英便说:“你要找的石达开石大哥,他的下落我自然知道。可是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因为你这个人极其不讲信用,而且说变脸就变脸。如果我把他的下落告诉你,你又会像以前一样对我毫不留情,甚至把我赶出曹家。所以我答应你,你有什么想说的,我可以转告给你石大哥;他的意思,我同样会给你捎回来。这样一来,你和他的交流,就可以通过我实现了。” 曹月红一听,当时就把眼睛瞪圆了:“你说什么?你把我当傻子耍吗?从中间给我们传话,我用得着你吗?你要知道就告诉我,不知道的话就少拿这来要挟我!我对石达开哥哥心生欢喜,我不否认,但也容不得你用他来挟制我!别以为你有他的信息握在手里,就可以让我言听计从,没门儿!哼!还说我不讲信用,我看你有点儿忘乎所以了。” 梁红英刚才还充满希望,想不到转瞬之间,就被曹月红的话给撕碎了那份藏在心中的优势。不过她很快调整了心态,沉稳地对曹月红说:“你要想知道他的具体位置,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敢不敢去就是一回事儿了。” 这么一说,曹月红有点傻眼,眨了眨眼睛问道:“你是什么意思?难道石大哥去的地方不适合我去吗?” 梁红英说:“我和你虽然闹点矛盾,但实话我还是对你说。你石大哥已经参加了游击队,就算我告诉你他的位置,你想见到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么一说,曹月红既兴奋又有点忧心。她皱着眉想了想,语气非常平缓地对梁红英说:“哦,是这种情况。要是这样的话,我想见他真不容易。我也听说游击队居无定所,他们活动在咱们这一带,要想见到他,可能有点难。”她一皱眉头又问,“我见不到他,你怎么能见到他呢?难道你们有什么联络方法吗?” 梁红英一笑说道:“看看看,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要有什么话我可以帮你传达给他,他要有什么话,我也可以帮他传达给你。刚才你还不相信,瞪着眼睛凶我,现在你明白了吧?其实你们两个要想见面的话,的确很难。不过呢,我倒是知道他们的联络员,我可以把你的话悄悄传达给游击队的联络员,让他告诉你的石达开大哥,他有什么话也可以传达给你。这你总该理解我了吧?” 这么一说,曹月红恍然大悟。她一拍脑门儿,脸上饱含笑容地说道:“哦哦哦,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那我真是误会你了。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帮我传个话也行。”说着话,曹月红就拉了一把椅子,挨着梁红英坐下。她有点不好意思,用嘴咬着嘴唇想了想才说,“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问一问石大哥,他心里有没有我。要是有我的话,我就等着他,哪怕三年五年,再长的时间我都会等下去。只是希望他一定要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最好有机会来看看我。” 梁红英一听,心想这丫头还真是脸皮厚,当着自己的面就说这种不害臊的话,要是我当面说都不好意思,她居然就敢这么大胆直白。梁红英也没表态,想听她接下来还有什么话可说。 曹月红想了想又说道:“马上我就要接管曹家了,父亲年龄大了,我一个女孩子掌管这么大的家业,以后也需要一个人帮忙。他要是愿意的话,我希望他能够再次来曹家,我们两个可以一起掌管曹家的家业。你去给我传个话,问问他愿不愿意。” 梁红英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心想曹家要是落在你手里,恐怕用不了三年五年就会完蛋。父亲尚且健在,而且身体很硬朗,你就打这样的主意,你们一个个安的是什么心?梁红英深深陷入了忧虑,都忘了回答曹月红的话。在曹月红再次催问下,她才点了点头说:“行行行,你的话我帮你传达给石达开。可是他能不能下山来找你,我可不敢保证。但是你的意思我能给你传过去,如果他不能下山,也一定会把话通过那个联络员传给我。” 这么一交代,曹月红兴奋得有点不知所措了。她站起来用手搓着衣角,神色笃定地说道:“好好好,梁红英,你要能帮我办到这件事情,以后你就在曹家混下去,我也给你一个可以养家糊口的活儿,让你不至于那么苦那么累。可是你别糊弄我!” 说完这番话,曹月红非常满足。梁红英一看事情就这么了结了,她还挡着门干什么?赶紧起身,拉开门栓。门一开,那个小厮正垂手站在门外,刚才的话他都听到了。 曹月红一见有人在外面听着,当时就火冒三丈:“谁让你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你想死是不是?来人呐!来人呐!把他拉出去打一百鞭子,让他随便偷听我说话!” 吓得那个小厮当时就跪下了,一个劲儿的磕头说:“小姐,小姐,你们说什么话?我在外边根本就没有听到!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是含冤而死!” 梁红英一看,曹月红的疯劲又上来了,她赶紧阻拦道:“行了行了,曹小姐,你别这么不通情理行不行?你说话的时候声音有这么大吗?我离你那么近,听你说话的声音都跟蚊子嗡嗡差不多,我都听不真切,他能听到吗?” 梁红英就这么两句话,曹月红扑哧一下就乐了:“哦,是这样啊?听不到啊?那就算了吧。” 这时候,金大山等人早已经进了客厅,他们正撸胳膊挽袖子地要动手,以为是对付梁红英,却想不到被曹月红赫止住:“你们进来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赶紧给我滚出去!这个地方可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要是让我父亲知道了,非把你们的腿打折不行!快滚出去!” 金大山他们无端端又受了这一番责骂,还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等他们出去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傻眼。 梁红英突然想起那个挨打的老头儿,可别真打了他,他为自己说了几句公道话,打了他太冤了。想到这里,梁红英赶紧问曹玉红:“大小姐,那个打扫厕所的大叔,他只是替我说了一句公道话!你绝不能让人打他,你要是让人打了他,我也就不可能再给你办事了,你这辈子也别想再听到你石大哥的消息了!” 曹月红一听,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赶紧喊金大山:“金大山!金大山!”金大山跑回来,气喘吁吁。曹月红用手朝外边一指说:“那个老头,赶紧把他放了!你们谁要是打了他,我就让他拿扁担打回去!听到了没有?” 金大山一想,哎哟了一声,赶紧往外跑,他知道现在说不定已经打过了。 然后曹月红也陪着笑说:“红英妹子,行行行,你帮我把话传给石达开大哥,该答应的我都答应了你。不过你可别骗我,你要敢骗我,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梁红英叹了口气,也没搭理她,扭头就往外走。她急着朝外走,也是想去看看那个帮她的大爷,别真挨了板子。 等追出去之后,迎面就碰到了那位大爷。大爷正朝着她走过来,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看起来,那几个抓住他的家丁还没动手,金大山及时就把他救下来了。 老头一见面,非常感谢梁红英,连连说道:“姑娘,是你救了我吧?金大山跑回去直喊‘不要打不要打’,我才没挨上板子。” 梁红英松了口气说:“大爷,你可别这么说,是你帮了我,不是我帮了你。你刚才说的那几句话多么耿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心里暖暖的。” 第273章 小青的下落 到了小青的村子,梁红英先在村口打听。她想知道有没有人知晓小青的名字,还真有人知道。一个孩子清楚小青家的位置,抬手一指,指向村里最靠北的一户人家,说:“那里就是小青家,你去看看吧。她不常回来,听说是在卧龙镇曹家当丫鬟。你找她有什么事吗?”小孩话还挺多,还好奇询问找小青的原因。梁红英觉得好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说:“没事,我也是个丫头,丫头找丫头,我来看看我的姐妹。” 小孩摇了摇头,说道:“前两天来了个大叔,他也向我打听小青家的住址。我也是这么问他,你找小青干什么?他告诉我他是卧龙镇曹家的,说找小青商量点事儿。”梁红英一听,心里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心想,这也太巧了,怎么在自己之前就有人来过了,还说是曹家的。她赶紧问小孩:“你快说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小孩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天,想了一会儿才说:“他长得很高大,说话的时候还有点磕磕巴巴,穿着一身灰土布褂子,干干净净的,一看就像城里来的人。”梁红英思索着,根据小孩的描述,判断不出是曹家的哪个人。但看这小孩十三四岁的模样,一脸质朴,不像是在撒谎。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大洋,塞给孩子。 孩子很吃惊,问道:“给我钱?我可不敢要,你有什么话就说。”梁红英继续问:“那人后来怎么样了?去了小青家找到人了吗?”小孩摇着头说:“我是去放牛,他什么时候走的,我可不知道。你要想搞清楚,去问问小青。”说完之后,他又想把那块大洋还给梁红英。梁红英一把推给他,说:“给你就是感谢你,你给我提供的信息很有用,谢谢你,小兄弟。” 此时,梁红英心急如焚,这条信息对她至关重要。到了时间小青还没回去,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别是出什么事了吧。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梁红英疾步向村子里走去。按照小孩的描述,最北边的这一家就是,顺着这条路就能直接到达。梁红英牵着马,一边往里走,一边观察村子里的情况。 小村庄不大,只有六七十户人家,住户们非常分散。因为这里是山地,道路也不平整,村里住户的房子错落有致,有人住在高处,有人住在低处。小青家所处的位置,正是道路尽头的一片洼地。 走到小青家跟前,只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好似没人一般。梁红英觉得奇怪,走进院子就大声喊起来:“小青,小青,在家没有?”这是三间土坯房,院墙是篱笆做成的,看起来小青家经济状况不太好,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年幼时便被卖身到了曹家,家里一直靠着小青那点微薄的工钱维持生计。虽然看起来有些寒酸,但院子里倒是挺干净。只是这般安静,难道里面没人吗?她喊了好多声,都没有人回应。 梁红英不再等了,直接去推门,想看看里面的情况。门一推就开了,是虚掩着的,可一股强烈的尸臭气扑面而来,让梁红英感觉一阵作呕。她诧异不已,怎么会有这种气味?梁红英的心跳加快,外屋是简单的炊具和灶台,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她撩开一侧内屋的门帘,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 炕上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个老人,显然都已经去世了,身上散发着异味,估计已经死了三两天了。再看他们的死因,身上没有刀痕,可死的时候有过挣扎的痕迹,脸上淤青发紫,检查脖子是被绳子勒死的。梁红英不知道他们和小青是什么关系,大致判断会不会是小青的父母,按年龄推断应该是。两个老人身上的穿着很干净,没有补丁。 屋里没有看到小青,梁红英立刻又去另一间屋子查看。她的心跳越发激烈,生怕撩开这间屋子的门帘,会看到小青的尸体。在她撩开门帘的那一刻,不禁长出了一口气,那间屋子是空的,没有人。 两个老人去世了,却没有小青的身影,这到底是不是小青家?梁红英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她马上仔细观察屋子,看到挂在墙壁上的一个包,她认出来了,那个包正是小青的。她赶紧摘下来,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看到的都是一些熟悉的物品,有小青和她在一起时用过的一些化妆品、毛巾。通过这些东西,梁红英判断这就是小青家,不会有错。 小青的父母被害了,那小青呢?她怎么没在家?她知不知道父母已被害?梁红英的心紧紧揪着,满心愁闷,疑惑不解。由于小青父母的尸体急需安葬,可能村里的人还不知道此事。她现在心情很复杂,是通知大伙帮着处理尸体、调查情况,还是继续寻找小青呢? 梁红英走到院子里,正为这件事发愁。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喊她:“姐姐。”梁红英歪着脑袋一看,篱笆墙外一个小孩正扒着稀疏的篱笆朝里望着,喊她的正是问路时碰到的那个小孩。梁红英很奇怪,他怎么跟着我来了?马上招手让小孩进来,正好可以借此打听这里的情况。 小孩走进来,一脸懵懂地望着她,说:“她家里没人吗?我这是上山去,从此经过,见你在院子里转圈,出什么事儿了吗?”梁红英赶紧问小孩:“你说那天有个男人来这里,你没见他走是吗?”小孩点头说:“没见。”梁红英又问:“那小青是不是在家里?”小男孩摇了摇头说:“前几天她是在家,后来我一直没有见过她。” 梁红英心想,还是告诉小孩吧,两个老人已经死了,尸体再不处理就要臭在屋子里了。她抓住小孩的手,说:“你来,你跟我来。”进了屋子,当小孩看到躺在炕上的两具尸体后,也吓得脸都白了,捂着鼻子颤声说:“真臭,怎么……回事呢?大爷和大娘怎么……都死了?”梁红英叹了口气说:“你快去叫你们村里管事的来,把他们的尸体处理了,我也正好问问大家有没有人知道情况。” 小孩子很机灵,赶紧跑出去到村子里找人。不一会儿,就来了一大群人。他们看到这种情形都很惊讶,其中有一个年老的长者,可能是村里管事的,大概是村长。梁红英走过去问:“大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谁见过他家里来什么人?出事的时候,你们都一点声音没听到吗?”众人皆沉默,只有那个给他指路的小孩子说:“前两天来了一个男的,说是卧龙镇曹家的下人,来找小青,我都跟你说过了。” 梁红英又问别人:“你们都见过别人来吗?那个人又去了哪里?你们见他了没有?”所有人还是沉默摇头。梁红英郁闷极了,难道说他们人间蒸发了吗?有来无去,小青又去了哪里?那位老者说:“先别忙找他们的下落,先把两个人安葬了吧,再放着,两个人就臭不可闻了。” 于是大伙七手八脚,买棺木的买棺木,收敛尸体的收敛尸体。梁红英身上还带着大洋,就给了那个长者十块大洋,让他主持把两个老人妥善安葬。 她正坐在院子里一筹莫展的时候,人群里有一个背着孩子的少妇,悄悄地走到梁红英跟前说:“妹子,我知道点事情。”梁红英一听,很惊讶地看着她。这女子穿的衣服脏兮兮的,又背着个孩子,孩子的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挺可怜的样子。尤其这女子,头发上也满是污垢,看着像刚从地里劳作回来。她有话跟梁红英说,还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梁红英就跟着她出了这个院子,他们到了房子后面,这里有一条小窄过道。梁红英赶紧问她:“大姐,你有什么事要找我吗?你知道什么内幕吗?”那大姐点了点头说:“当着这么多人我不好意思说,确实我听到了一点动静,一定对你有帮助,但是我不能白告诉你,我看你身上有大洋,你能不能给我几块大洋呢?” 梁红英一听,二话不说,把身上的大洋拿了五块塞给那女子,说道:“给你五块大洋,有什么实情你就告诉我,不过你不要撒谎,千万不能骗我。”那女子摸着大洋,兴奋异常,抓在手里,信誓旦旦地对梁红英说:“我发誓我如果说假话,天打五雷轰顶。我那天的确听到他们家里有人在说话,可我不知道有人死亡,如果知道死了人,我早就通知村长了。” 梁红英急切地问:“你听到什么了?”那女子说:“你不是说小青姑娘家里来了一个男的吗?前天,我正好带着孩子下地回来,从他们屋子后边这条过道通过。”她指了指屋子的后窗,“我就听到里边一个男的和女的在争吵,那女子说:‘我什么时候在四太太面前胡说八道了?你没有根据别信口雌黄。’就听那男子一拍桌子说道:‘太太早就调查清楚了,就是你胡说,说她偷着收养了一个儿子。’那女的说:‘我没有,我没有,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后来我又听那男的说到:‘我们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找你,你以为我们就没有眼线吗?那天你去太太屋子里送茶,出来你没走,你藏在屋檐底下,偷听到了她和别人说话,只有那天二太太提了一句,让你给听走了,你就把这话传给了四太太,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梁红英一听,吃了一惊。她见这个女子虽然穿着破破烂烂,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但口才挺好,描述起来惟妙惟肖,梁红英很快就被带入到了当时的情形。她眼前马上浮现出一幅画面,小青在屋子里被逼问。而那个男子很有可能,就是从卧龙镇曹家来的那个人,小孩看到的那个男子,他到底是谁?梁红英也猜不透。 她又急切地问道:“之后呢,之后又怎么样?”女子说:“之后里边叽哩哐啷的好像在打斗,我也不敢多呆,怕有人看到我在这里站着偷听,不好意思,我就匆匆离开了,我就知道这么一点,后来的事情我可不清楚。” 梁红英听了之后,脑袋懵懵的,她在想这件事情。四太太的确给她提供了一条信息,就是三太太和二太太都有自己私自收下的养女和养子。刚才女子所描述的来的那个人,好像是在为二太太出头,他怀疑小青把二太太收养孩子的信息透露给了四太太,所以来兴师问罪,要灭掉小青。 可让梁红英不解的是,小青怎么这么没脑子?就算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不该直接告诉四太太呀。虽然自己和小青都与四太太的关系不错,四太太人也挺和善,可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何必趟这滩浑水呢?她真不理解小青。这下可好,招来了杀身之祸。气得梁红英一跺脚,叹了口气,问那女子:“你还知道什么?大姐如果知道的话你就都告诉我,我还给你钱。”那大姐摇摇头说:“我就知道这么一点儿,至于别人知道不知道,你去问他们。”说完之后她扭头就走。 这女子也没有贪心,拿了五块大洋就很知足了。看她的表现,梁红英觉得不像是在说谎,而且情节对得上。听完这女子的话,梁红英更加担心了。小青的父母被害了,虽然没有见到小青的尸体,可是她的处境也相当危险。梁红英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和小青情同姐妹,现在小青生死未卜,她简直要急疯了。 她又回到院子里,查看准备丧事的情况。老人已经收殓好了,没有后代为他们主持,也只能草草地抬到坟地里埋葬。梁红英跟随着送殡的队伍一起到了坟地,乡亲们就在黄土岗子上,山的阳面找了两个穴位,把两具薄棺下葬安置好,又草草地堆了一个坟头,坟前立上一个墓碑,上面写上了小青父母的名字。 梁红英跪在坟前磕了几个头,口里喃喃自语地说道:“大爷大娘,小青生死未卜,我就代她在你们坟前尽孝了。我会尽快找到小青,不管她是生是死,我必须要找到她的下落。我和她情同姐妹,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梁红英磕了头,行了礼,离开了坟地。她在乡亲们中间又走访了一圈,还是没有人知道有用的信息。之后她便又回到了小青的家,晚上她害怕,不敢在小青家里住,就找了旁边一个邻居家住了下来。她想住一晚上,明天再继续找找线索,小青没有下落,她这颗心怎么能安 。 第274章 买马的人 邻居家收留了梁红英住一夜,一家人都挺热情。可梁红英根本没睡踏实,她哪能睡得着啊?小青是死是活还是个悬念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消失?梁红英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或许是男人进来后又出去了,而小孩又没守在村口,所以没看到? 她一遍遍地在心里祈祷,希望小青平安无事。可转念想到小青父母被人勒死的惨状,又觉得小青的处境恐怕凶多吉少。越想心里越乱,越为这事揪心。 她还想到二太太:这人表面看着不错,不像大太太和三太太那样狠毒,怎么她指派的人却如此心狠手辣,居然要杀人灭口?就算她把人杀了,消息也早就传出去了,难不成她想,死不认账? 既然要收养,就该光明正大地做,何必这般藏藏掖掖,生怕别人知道?就算大太太不同意,老爷也不至于这么反对吧?她实在想不通曹家这怪现象,明明看似无所谓事,到了曹家就成了天大的麻烦。她更真切的感受到曹家的暗流涌动,也见识了这位深藏不露的二太太:看来她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如果真是二太太派人杀了小青父母甚至小青,梁红英暗道,我绝不会和你善罢甘休!忽又想起了母亲:她中毒到底是谁下的手?一开始怀疑三太太,后来觉得大太太有可能,现在看来,这二太太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只是她比别人伪装得更深罢了。 想了这么多事,梁红英哪里还睡得着?她一晚上没合眼。不等天光大亮,她就早早起来。邻居家的小妹妹喊她吃饭,她却毫无食欲。又独自跑到小青家想再次查看情况,盼着能有所收获。 走到小青家院子时,她就觉得阴森恐怖,连吹过的风都像阴风。推开屋门进去,更是一阵寒意袭来。梁红英从不信鬼神,可今天走进这间屋子,却总感觉小青就在里面,仿佛能听到她在某个角落喊冤。她忍不住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哭声引来了邻居,大家都过来看情况。有好心的邻居劝她:“姑娘,别哭了,人已经不在了。看你和小青感情这么好……”梁红英擦干眼泪说:“是啊,我们在曹府时就像亲姐妹。我亲人不多,有她陪着我,才觉得踏实,没想到她就这么消失了……” 邻居们也跟着叹气,议论起小青家的情况:“她父母都是老实人,跟谁都没纷争,怎么就遭了这种厄运?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连两个老人都不放过?”说话的邻居满是惋惜和痛心,眼角还挂着泪。看来小青一家和周围邻居的关系挺好,只是他们死得太突然,又没人注意,才导致尸体在屋里放了好几天才被发现。 梁红英又到小青的房间仔细查看,想找找有没有打斗痕迹,可什么发现都没有。这让她更困惑了:按那个少妇的描述,当时屋里有打斗的响动,可现场却毫无痕迹。曹家那个家丁和小青同时消失!也太离奇了! 她问邻居:“你们这儿是不是经常有土匪来骚扰?”村民咧嘴说:“经常的事,我们都见怪不怪了。我们村子离大青山清风寨这么近,山上那个叫刀疤的土匪,朝三暮五的就来抢点东西。不过他们对我们这里还算手下留情,主要抢些牲口,像猪牛羊家禽之类,米和钱财抢得不多,估计留着我们,打算慢慢宰。” 梁红英突然有个预感:小青他们会不会被土匪绑上了山?她又问邻居周围还有没有别的村子或地方可能去。邻居帮她分析:“从这儿到清风寨其实不远,再往上就没别的村子了,往卧龙镇方向会经过两个村子。山这么大,满山去找可就难了?突然消失也有可能,是被土匪绑走了。不过姑娘你放心,只要没找到人也没见到尸体,就说明小青可能还安全,你别太担心。” 邻居的安慰让梁红英稍微宽了心。反正没找到小青的下落,她也不打算回曹府了。既然在村子里查不到什么,她就想围着村子周围转转。于是骑上马,绕着小山村转了两圈,没发现任何异常。 无奈她就这么信马由缰地走着,不知不觉竟走上了通向清风寨的路。等反应过来时,她心里咯噔一下:躲都躲不及,怎么还走上土匪窝这条路了?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正想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好像有不少人骑马往山上走,不过马跑得不快。她赶紧拨转马头,躲进旁边的灌木丛里观察。不一会儿,上山的马队出现了,让她没想到的是,人不多,只有两个,却赶着十几匹马。 更让她惊奇的是,这些马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正是她从洋人手里夺过来后,卖掉的那十几匹马。赶马的那两个人她也认识,就是当时给她付款的、打扮成商人模样的人。可现在他们换了装束,穿得挺整洁,一看就是土匪兵的打扮。 梁红英瞬间懵了:怎么回事?原来和她交易的人是土匪?他们明明是抢东西的,怎么会花钱买她的马?实在想不明白。 那两个人各自骑了一匹马,手里还牵着几匹马的缰绳,所以走得不快。梁红英躲在灌木丛里,还能听到他们说话。 就听一个说:“三当家的也不知道哪来的兴致,非让我们买这些马。这马确实是好马,可花这么多钱,真是心疼。咱们山寨什么时候花钱买过东西?” 另一个说:“这事千万不能让大当家知道,就说马是抢来的。要是让他知道了,三当家可不好交代。三当家嘱咐过咱们,一定要把花钱买马的事瞒住。再说了,这钱也不是山寨的,是三当家自己弄来的大洋,咱们别管那么多,把马送到山寨,就算立了大功,说不定大当家还会赏赐咱们呢。我就盼着他把那个日本娘们赏给咱们哥俩,那我可就高兴坏了!” 梁红英悄悄跟着,想多听几句。又听另一个说:“你还想着那日本娘们呢?上次日本人攻山,差点把咱们山寨攻破了,好不容易才打退他们,缴获了他们的武器。听说他们现在又在组织力量准备再攻上来,大当家正为这事发愁呢。他不敢动那个日本女人,就是怕打不过想投降都没了机会。我听说他都准备向日本人妥协了,实在不行就把那娘们放回去,投靠日军听他们的指挥,化干戈为玉帛。” 梁红英一听,恨得牙痒痒:这大当家简直就是个走狗!本以为山寨跟日本人作对还算有点英雄气,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味,要当卖国贼。当土匪本就臭名昭著,之前打日本鬼子还算挽回了些声誉,很快又原形毕露,可见土匪根本没什么原则立场,完全是为了私利,说投降就投降。听到他们要投靠日本人,梁红英简直无法容忍!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梁红英觉得这个三当家倒挺值得钦佩:他花钱买我的马,首先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她对这个三当家的印象不是很深刻。第一次到清风寨救父亲。在大厅里,他曾看到过这个三当家。当时由于离得远,三当家的面相没看清楚,只觉得挺英俊,年纪也不大。 这么年纪轻轻又挺帅气的小伙子,怎么就当了土匪的三当家呢?梁红英有点想不明白。 正想着,她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勇气:既然小青有可能被弄到山寨!我不如就大胆一试——反正别的地方,也找不到她。我就再冒一次险,混进他们的土匪窝,查清楚小青到底有没有被绑进里边。 她做好了到山寨探寻一番的准备。为了小青,为了自己这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朋友,梁红英觉得就算两肋插刀、冒险深入龙潭虎穴,也值得。 同时,她还有另一个打算:就算小青不在山寨,她也要把这山寨搅个天翻地覆,打碎那个刀疤脸、向日本倒戈的野心。 让她发愁的是,土匪窝该怎么进去呢? 山寨背靠大山,外边是坚固如铜墙铁壁的石头高墙。墙体高大又厚实,连鬼子的枪炮都攻不进来。要想进去,谈何容易? 不过,没有能拦得住梁红英的事。她仔细观察一番,很快就有了一个能混进去的办法。 这两个人赶着马走得并不快。道路两侧全是灌木。他们在前面牵着马走,根本不注意后边马的情况。这就给了梁红英可乘之机。 梁红英下了马,把自己的马撒开让它在地面吃草。她顺着小路钻进灌木丛,快步追赶那行进的马队。她用灌木做掩护,很快就靠近了后边的那匹马。 瞅准机会,她一步跨过去,抓住了后边那匹马的马鞍桥,翻身骑了上去。马被一惊,“咴咴”叫了一声,引起了两个人的注意。他们回过脸来看,却没见马上有人。 此时的梁红英早已翻转到了马肚子底下。她用脚勾住马镫,用马缰绳勒住马脖子,双手紧紧抓住——从上面根本看不到人。所以那两个人没发现异常。 马队就这样带着梁红英往前走。这个动作需要极好的体力才能维持住不掉下去,一般人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但梁红英从小练就一身本事,她能撑得住。 第275章 不顾安危寻姐妹 梁红英咬着牙坚持着。路面凹凸不平,颠簸让她愈发难受。为了不使自己掉下去,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小妙招。她用身上的小背包,挂住马鞍桥,这样一来,下坠的重量就被分散了,体力也能有所缓解 。 就这样,她一直坚持到了清风寨的大门前。担心门口站岗的人从侧面看到自己,她便提前拍着这匹马的脖子,让马往马群里边靠。在她的努力下,旁边的一匹马遮住了她的侧面。 前面那个人开始和门卫交涉,说明马匹的来历,因为他们都是自己人。门卫没有多问,顺利放行。而梁红英则在马的掩护下,成功随着马群进了山寨。 进入山寨后,那两个人引导着马群去拴马的地方。山寨里的马匹众多,梁红英的马混进马群后,她借机从马肚子下落地,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其实,梁红英对清风寨的内部情况并不是很清楚。上次她虽然来过,但受到别人监视,只到过土匪的议事大厅,以及看父亲时去过的处理犯人的刑场。她感觉这里面积相当大,清风寨的确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前面固若金汤,后边又依托山体,不可逾越。 安全进入之后,她最急切想知道的是,小青到底有没有被关在这里。根据村民的分析和她自己的判断,人离奇失踪,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被土匪抓到了山寨。她抱着极大的期待,希望小青平安找到。 她决定先找人探问一下,有没有小青的信息,选定的目标就是喂马的马夫。在土匪窝子里,也有专门管马的人。梁红英知道,这类人未必是坏人,很多是被强行拉到山寨的,可能他们只是普通村民,被迫为土匪效劳。 为了不暴露真实身份,她打算乔装一番。忽然看到马棚子的角落挂着几个草帽,还有一身破衣服垂在墙角。梁红英绕过马群,走到那里,穿上破衣服,戴上一顶草帽。 又见这里不止一个喂马的饲养员,可能有好几个。这时正有两三个往里运草料。梁红英选了一个年龄大一些、看上去面相友善的饲养员,接近他想问问。 那人正抱着草料往马槽里放,梁红英用手抓了抓槽子里的草料,发出点动静,避免出现得太突然。那人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到梁红英,没觉得奇怪,只是问道:“怎么了?小五子,这材料有点干吗?”梁红英一听,对方把自己认成小五,不用说喂马的人里,有这么一个人。既然他认错人,那就将错就错,她粗着嗓子说道:“不干,挺好。” 想不到那个人一听就辨出了真伪,紧走两步凑过来问:“你是谁?你的声音不像小五啊。”梁红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手上的灰尘。既然被识破了,她也无法再伪装,只能直面这个人。 那人看了一会儿,说道:“你是个姑娘。”梁红英只能承认:“是啊,大哥,我也是来这里喂马的。”那人摇头说:“你别装了,我能看出来,你是不是混进来的?” 好家伙,一下子就被揭了底。梁红英刹那间起了杀心,要是他敢嚷嚷出去,那我可就不得不下手了。 可没想到,这人接着又说:“别紧张,我不是土匪,我和你一样,是来这里卧底的。”这句话让梁红英仿佛看到了春天。当然,她不清楚这人是在替谁卧底,所以还是有些警惕,于是小声问道:“那你,你是在为谁效力?” 这人小声对她说:“我是永兴房王老板那边的人。”梁红英一听,知道是王志强的人。王志强和日本人走得很近,尤其是那批掺了药的酒,就是从藤本那边拉到王志强的酒库的。要是这人给王志强卧底,那就等于是在给日本人效力。 这个人紧接着又问:“你莫非也是王老板派进来的?我向他请示过,说这里人手不够,要捣毁土匪窝,必须再派几个人来。我猜这两天他们就到了,你是不是其中一个?”梁红英赶紧顺口答应道:“你猜对了,就是王老板让我过来的。” 这人脸色顿时舒缓了,用色眯眯的目光看着梁红英,试探着问道:“姑娘我多问你一句,你别介意,王老板把你派过来,是不是要用美人计?让你去勾引刀疤,然后把他灌醉,找机会把他宰了,我说的对不对?”梁红英一听,心里怒骂:放你娘的狗臭屁,本姑娘岂是那种人?你看花眼了吧?不过,为了不露出破绽,她还是使劲点着头,肯定了对方的说法,还编了一套话:“王老板的确是这么计划的,他让我进来之后,先想办法联络上你们。你是不是那个……”梁红英说到一半故意停下来,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 那个人点点头说:“对!我就是老段。”梁红英赶紧顺口说道:“噢,对对对对,你就是老段,王老板说还有那个……”说到这她又停了。老段说:“你说的是小田儿对不对?”梁红英说:“对对对对。” 老段叹了口气说:“就我们两个人干这么大事,可真不行,我们都来了好几天了,一点进展也没有,所以才向老板求援。今天你来了,我们就多了一个帮手,还有别人和你一起进来吗?”梁红英摇了摇头说:“没有,先让我一个人上来,等了解了情况再多派人。咱们要捣毁土匪的老窝,不能急于一时,必须摸清路数再行动。” 由于这里相对安全,老段说话也没了防备,点着头说:“你说的对,我打听过了,这里边的土匪人还真不少,少说也有一千多号人。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武器,怪不得皇军的队伍打不下来。最难的是他们这里易守难攻,除非里应外合,才有攻下他们的可能。” 梁红英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当时就来了气。想不到他竟然称日本人为“皇军”,说明这是个十足的汉奸走狗。看这人长得还算老实,岂料思想却是如此的龌龊。对这个不明事理的家伙,梁红英非常反感,但为了不暴露自己,只能先忍着。她想,你干你的,我干我的,目的不同,但有你给我做掩护,我也可以更安全一些。 梁红英又问他:“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干?我得听你的,我刚来,对这里的情况了解不多,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老段很自信地说道:“我和小田都商量了,接下来咱们先在他们的食物里捣鬼,让他们全部中毒,然后再放出信鸽,通知山下的日本皇军,让他们赶紧组织人上山。咱们在里边把他们的弹药库给炸了,让他们自顾不暇,这山寨就会不攻自破。”说完,老段居然自信地哈哈大笑起来。 梁红英看到这副嘴脸,觉得恶心极了。她恨侵略中国的日寇,更恨这些走狗汉奸。要不是他们做日本鬼子的帮凶,泱泱大国又何至于沦落至此?这让她极度愤慨,咬着牙狠狠用手捶了一下马槽子。看到老段愣了一下神,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平复情绪,恭维道:“这果然是个好办法,亏你想得出来。小田在哪里呢?我想见见他。” 这么一说,情绪缓和下来,老段也没了戒心。很快,一个人抱着一捆草料走过来。老段一见,赶紧朝他招手:“小田,小田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小田把草料往马槽子里一扔,颠颠地跑过去。 梁红英一看,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想必就是小田。小田一见面就问:“什么情况?”老段指着梁红英说:“这是咱们王老板新派过来的。姑娘怎么称呼?”梁红英心想,也别绕弯子了,她自称:“你们就叫我英子吧。”那个叫小田的问道:“英子姑娘,老板是不是让咱们马上就行动?我已经搞到了一包药粉,倒进锅里,保证能把他们这里的人都迷晕。” 梁红英一听,这情况对我找小青,也有好处,土匪都中毒,我找人不就更方便了吗。可转念又一想,万一鬼子打进来,这不就是在帮着日本鬼子对付中国人吗?捣毁了土匪,却成全了日本鬼子,这可不行。所以,梁红英皱了皱眉,没有立刻答应。她咬了一下嘴唇才说:“先别鲁莽,万一打草惊蛇,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还是从长计议。王老板说了,咱们不急于一时,要的是稳妥,你们两个懂不懂?”两个人同时点头,表情却是似懂非懂。梁红英心里好笑,你们懂个屁,我都不懂你们懂什么? 不过,一番交流下来,他们互相之间都信任了。梁红英占了大便宜,她本来进到这里还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两个人居然误认为她是王志强派来的,让她有了很好的掩护。 梁红英想摸清底细,又小声问:“除了你们两个喂马,还有其他的人吗?”老段说:“还有一个叫小五的,我们两个就是被他安排到这里的。不过他这个人不干活,经常躺在那草料上睡觉,说不定现在他又去偷懒了。”原来如此,梁红英明白了,这个叫小五的,看起来是在马厩里管事的,这么多马的确需要几个人来喂养。 安定住这两个人后,她问老段:“最近几天有没有从山下抓进来一个姑娘,还有一个男的?”老段想了想,说:“我在后边喂马,前边的情况不太清楚,你说的是哪个姑娘?是他们从山下抢来的人吗?”梁红英当然不能把实话告诉他,就敷衍道:“可不呗,周围的村子屡受骚扰,都是这些土匪干的,村民们怨声载道。我上来的时候,有一户人家就让我帮着打听打听。我心想,反正一件事是干,两件事也是干,就帮他们问一问。”想不到旁边的小田一拍大腿说:“哦,我想起来了!”。 第276章 坏人坏用 梁红英以为他知道小青的下落,问:“你想起什么了?” 小田嘿嘿一笑,用手抓了抓脑袋皮:“你说的那女的,是不是被他们关在逍遥馆了?我知道——他们每天到山下搜寻漂亮姑娘,时不时抓一个关进去。你要找的人,说不定就在里面,你要不去看看?” 梁红英心头一动:土匪老巢竟有个逍遥馆?去找找或许有希望!但转念又想:小青失踪了,曹府的家丁也不见了,难道也被关在这里了?这说不通啊。不管怎样,先去看看再说吧! 她问小田:“那逍遥馆在哪儿?能不能带我去?” 小田又变了卦,长叹一口气:“你管那么多事干什么?先解决咱们的事要紧!老板急着让咱们救百花开小姐,日本皇军那边都火冒三丈了。要是完不成任务,恐怕咱们家里人都得被‘嘎’掉几个了!你说哪件事重要?等咱们的事办完了,你再慢慢找你说的那个丫头,行不行?”他苦着脸,一副为难的样子,刚才的兴奋劲儿全没了。 梁红英暗道:这确实不关他们的事,他们自然不牵挂。可找到小青是自己的使命,他们关心的事和我毫无关系。不过,从小田的话里,她也得到一个信息——百花开还被关在山寨里。 路上,她曾听到两个买马的土匪提到“日本娘们”,联想起来,说的应该就是百花开。于是她问:“你们知道百花开被关在哪儿吗?” 老段摇头:“不知道。我们也想搞清楚。要是知道她的位置,我们早把她救出去了,这样上边皇军给的压力也能小些。可我们来了好几天,用了好多办法,都没找到她的下落和信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确实还在山寨里,没被运出去。” 梁红英点点头:“这一点我可以佐证。我偷听到他们说话,说山寨里有个日本娘们,应该就指的百花开。” 小田和老段听了,两眼放光:“这么说,咱们还有希望!只要这日本小姐不出事,咱们俩的脑袋就保住了,家里人也不会有危险。” 梁红英推测他们身上的压力不小。这压力来自日本人——日本人给王志强送酒,半路上被土匪抓了,他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想必给这小子下了死命令,扣了他的家人做要挟。只可惜,日本人亲自出场,也碰到了硬茬子,小小的土匪山寨都攻不破,看来这山寨里有能人。 梁红英不关心百花开的下落,她只担心小青的安危。所以催促小田:“咱们去看看你说的那个逍遥馆吧!说不定百花开就在里面。你去过吗?要是没去过,我就去找找,也许能有意外收获。” 小田觉得有道理:“我没去过,也是听别人说的。我刚来几天,没去过的地方多着呢。这山寨里,有关押犯人的地方,有囚禁人的地方,还有圈起来让人劳动的地方。我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这逍遥馆,我还真没去过。不过,能不能顺利进去,我也不敢说。你要是想去,我就带你去,但你别忘了,咱们的主要目的是救百花开,不是救你说的那个姑娘,你可不能喧宾夺主。” 梁红英嫌小田啰嗦,冷哼一声:“不用你说!王老板派我来管你们俩,轮得着你来指点我吗?”她又问:“百花开长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小田挤了挤鼻子:“这我怎么能知道?” “我知道。”梁红英说,“我见过她长什么样子,所以这事非得我去才行。你就是去了,看见她也不认识。” 小田一听,既惊讶又敬佩,想不到梁红英见过百花开,看来她的地位确实比我们高。二人连忙点头哈腰,同意了梁红英的计划。 于是,小田带着梁红英,按他的记忆去找逍遥馆。土匪山寨没什么规矩,只要不触犯三个当家的,就能随意活动——毕竟土匪习性散漫。只有大当家的能镇住场子。大当家的不反对,大家就随心所欲。 去逍遥馆的路上,梁红英见识了山寨的规模——里面足有三两个村子那么大。从他们所在的位置骑马到逍遥馆,要走很长一段路。山寨里的房子各式各样,以木质结构为主,也有石头垒的大房子,比如那座大厅,就建得很辉煌:墙体由石头砌成,房顶用木板搭建,看上去很不错。 往逍遥馆去的路上,他们不断碰到三五成群的土匪:有的聚在一起弄俩菜喝酒划拳,有的叽叽喳喳说笑话,有的坐在墙角和人切磋功夫,还有两个人一边擦枪一边讲笑话。梁红英和小田经过时,没受到太多关注——梁红英做了伪装,穿着破衣服,戴着草帽,看上去像个打杂的,在土匪圈里地位低下。这种人在他们眼里就是呼来唤去的下等人,没人正眼瞧她,甚至很多人都没看出她是个姑娘。也正因如此,两人顺利到达了逍遥馆。 所谓的逍遥馆,就是几间木房子,带个独院。一进去,里面哭声一片。梁红英心想:这准没好事,里面关押的说不定就是贫苦百姓家的女儿。她走到一个窗边,凑过去往里看,果然有几个女孩被捆着,正在哭泣。 梁红英见状,火冒三丈:“你们竟学日本人的样子,践踏中国妇女的尊严!你们还是人吗?”瞬间,她额头青筋暴起,怒发冲冠。她没跟前面的小田打招呼,推门就进了屋子。看到绑着的三个姑娘,她赶紧跑过去解绳子。 姑娘们见有人进来,刚开始吓了一跳,没想到是来救她们的,梁红英问:“你们是哪里的?是被土匪绑上山的吗?” 一个爱说话的小姑娘连忙点头:“是,是!前不久他们刚把我们押解上山。” 梁红英关切地问:“他们没伤害你们吧?”她没直说“伤害”具体指什么,但几个姑娘都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摇头:“没,没有!我们不知道他们把我们绑上来想干什么,只说过几天要用我们。” 梁红英气得不行。这时,进来几个土匪,指着她怒吼:“干什么的?谁让你把她们解开的?好不容易抓上山的,你竟敢随便放了!” 梁红英知道自己有点冲动,但看到这种情形,任何有血性的中国人都忍不住。她扫了那几个人一眼,那几个人有些诧异,指着她道:“你……你也是姑娘?”梁红英脸上有黑灰,但仍掩盖不住清秀的面孔。 她冷笑一声:“是又怎么了?是刀疤让我来的,你们要不信就去问他。” 此时,小田也跑了过来,一看梁红英惹了麻烦,紧张得要命。他赶紧对那几个土匪赔笑:“各位大哥,各位大哥!她是新来的,跟着我们喂马的。不信你们去问问小五子,你们都认识吧?是他安排的人,新来的,不懂事,别当真,别当真!”他又对梁红英说:“小丫头,你怎么这么不守规矩?我带你来,是大当家的让我们来这里修马鞍,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走快走,少管闲事!” 那几个土匪大概都认识小五子,又看小田一个劲地说好话,便冷眼看着梁红英,没再说什么。小田拽着梁红英往外走,她顺坡下驴,没跟他们硬来——她知道,在这儿动手,吃亏的是自己,毕竟对方人多势众。但她心中的怒火早已燃起:这些土匪多年来骚扰乡亲,从把父亲关起来到现在,没让山下乡亲过一天安宁日子,这笔账早晚要算!今天只能先退一步,以退为进,将来再找机会收拾他们。 她继续跟着小田往里走。还有好几间屋子,每到一间,梁红英都驻足透过窗户看看。屋子里都有人,其他屋子里的女人没被绑手,但她们表情木讷,有的一两人坐着,有的三五人坐着,算下来总共有十几个女人。 梁红英小声问小田:“这些女人被抓上山,是被那些当家的当消遣工具吗?” 小田一笑说:“你可别这么说!别看他们是土匪,我来这么多天,并未见他们有这样的行为。抓来的这些人,我听说是另有他用。起码我上山这几天,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糟蹋妇女。” 梁红英听了,心里踏实了些——就算小青被抓到这里,也应该是安全的。 可把所有屋子都看完,并没找到小青。梁红英的心一下子凉了,她紧紧攥着拳头,“咚”地一声砸在墙上,手指生疼。她反问自己:“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小青没了,我怎么就找不到她的下落呢?” 她愁眉苦脸的样子被小田看在眼里。小田问:“我说姑娘,你哪来的这么大情绪?为了老板这点事,不至于吧?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们?” 梁红英叹了口气,不想多说。她问:“既然没找到那日本女人,咱们就回马厩吧!” 刚说到这里,从房子后边转过来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其中一个人说话磕磕巴巴的,带点口吃,梁红英一下子又联想到,那个小孩对家丁的描述,个子非常的魁梧,说话有点磕磕巴巴! 看这个人的身材的确魁梧,说话又带点口吃!会不会是他呢?这两个人从梁红英和那小田的身边经过!丝毫也没避讳的说:“我把她抓上来,决策正确,让大当家解了气!赏了我五十块大洋……!” 第277章 逍遥馆 梁红英心里本还犯着嘀咕,不确定他是不是小孩口中提到的卧龙镇曹家那人。可突然听到他说的那几句话,这就像是一支强心剂,让梁洪英当时就精神了。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到底抓了谁?是不是抓住了小青? 情急之下,梁红英也顾不上暴露身份了。她紧赶两步,“啪”的一下,伸手抓住那个人的后脖领子,猛地向后一拽。这一下用力过猛,把那人拽了一个大趔趄 ,他整个人都懵了。回过头来,满脸恼怒看着梁红英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梁红英仔细辨认这个人,看他是不是曹府的人。可看了半天,没认出来,曹府的人,虽然梁红英不都认识,但大多数人她都见过,这个人太面生了,从来没见过,他能是曹府的家丁吗? 对方一回头,她赶紧追问道:“你刚才说抓了个什么人?你快说!”梁红英情绪激动,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身处险境。实在是因为她太关心小青了。 那人斜着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反问道:“你你你……你什么意思?你谁呀你?” 小田见状,吓得赶紧跑过来打圆场:“老兄,老兄,对不住啊!她刚来,她刚来,不懂规矩。”小田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抓住梁红英的手,把她和那个人分开,又推那个大汉,示意他赶紧离开。 那人没回答梁红英的问题,只是回头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满是怒火。不过他没打算就此发飙,好像有什么急事就听了劝,准备离开,他转身刚走出去几步,梁红英心想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观察周围没别人,要是放他走了从哪里找这么好的机会!想到此,她奋力挣脱了小田的手,追了过去:“你倒是说,你把谁抓来了?你听到没有?” 这再次的追问,让那个人彻底无法容忍了。和他作伴的那人也回过脸来,先大声质问梁红英:“你什么情况?你问这些干什么?这关你什么事儿?你是干什么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密集的箭雨,让梁红英一时无法回答。她根本也不打算回答这些,心里只有一个执念,就是要追问到底。那人瞪圆了眼说:“想死是……是……是不是。” 小田又跑了过来,想把梁红英奋力拽开,并且不停地呵斥她:“小妹子,你这是疯了吗?我带你来喂马,可不是让你来这里惹事的,你听到没有?” 他这么一说,旁边那个土匪这才注意到梁红英是个女子。土匪歪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色眯眯地笑道:“好家伙,又是个大美女,真是个美人。” 那个说话磕巴的大汉,也发现梁红英长得非常漂亮。他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也跟那个人一样色眯眯的,看着梁红英,嬉皮笑脸地说道:“好家伙,比我抓住的那娘们还漂亮。” 梁红英见他们这时候还耍不正经,“啪”的一下抓住他的手腕,奋力一扭,厉声道:“抓的是谁?说不说?不说就扭断你的胳膊!”疼得那小子“嗷嗷”直叫,他拼命挣扎,可梁红英扣腕子扣得特别紧,根本没给他反抗的余地。想不到一个小姑娘有这么大力气,他惊的瞪大了眼睛! 旁边那个小子见同伴吃亏,抡起拳头,就朝着梁红英砸过来。旁边的小田一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再不出手可不行了。他发现刚才看管逍遥馆的那几个土匪,还在处理梁红英放开的几个女子,没人过来巡查,这就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他“蹭”的一下子窜过去,照准那个冲过来的小子的后脑勺,“砰”就是一下。他手里拿着一个给牛套鼻子的铁环,平时别在腰里,是为了给山寨上的几头牛用的。这铁环虽然没多重,但小田砸的力道猛,一下就起了作用。那小子被打得,直接软瘫在地。 梁红英心里佩服,看小田文文弱弱的,不像个能打架的人,没想到出手还挺狠,这下可帮了大忙。梁红英扭着那小子的腕子,又把他推到墙角,疼得他止不住地求饶:“姑娘,姑娘,你们要干什么?有话好说,有话……有话好说。”他说话还是磕磕巴巴的。 梁红英再次逼问他:“你抓的那个姑娘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叫百花开?”梁红英故意这么问,其实是有一石二鸟之意。一方面是想让小田知道,自己是在帮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迷惑眼前这个土匪。 这么一问,那土匪还真就上了套。他满脸吃惊地说:“你们……你们是日本人那边的?” 梁红英冷哼一声,还没等她说话,小田在旁边赶紧接过话茬:“我们不是日本人那边的,但是你们抓了日本商人的女儿,那可是和我们合作的日本老板。我们没办法,人家送货上门,却被你们无缘无故的抓起来!我们有责任和义务把他救回去?听清楚了吗?她人在哪里?赶紧告诉我们!” 那小子一听,脱口而出:“我抓得可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日本大小姐,我抓的是曹家的一个小丫头。” 梁红英心里一惊,这下算是确凿了。曹家的小丫头,还能有谁?显然指的就是小青。虽然那土匪没说名字,但梁红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要问清楚他们把人藏在了哪里。 梁红英没提小青的名字,继续逼问:“你快说,人在哪里?” 那小子磕磕绊绊地回答:“我……我也不清楚,我交给了大当家的,他关到哪里,你得去找他。” 梁红英看他不说实话,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这小子疼得“嗷嗷”直叫,嘴里直喊娘。梁红英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当得知他就是抓住小青的那个人,梁红英心里就犯起了嘀咕。她能判断得出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曹家的家丁,他只是在冒充曹家的人去陷害小青,这人实在是居心叵测。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呢?那少妇偷听到他和小青对话,口口声声提到二太太和四太太,看起来他和曹家的关系挺紧密,可这个人又绝对不是曹家的人。梁红英忽然有了一种不祥之感,难道曹家有人和土匪勾结?她不敢再往下想了,眼下也不是想这些细节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赶紧逼迫这小子,把小青的下落说出来。 在梁红英进一步加力之下,那小子终于蹦出了几个字:“具体我不知道,他们可能……可能会把人关在密室。” 梁红英一听“密室”,紧接着又问:“什么密室?谁的密室?” 那小子刚说了三个字,“不知道!”突然,“砰”的一声,他的脑袋被一个重物击中。梁红英一看,是小田。小田捡起了一块石头,砸在了那小子的脑袋上,当时那小子就被砸倒在地,有没有被砸死却不清楚。随后小田又把先倒下的那个人砸了两下! 梁红英有点责怪小田:“你怎么这么草率,咱们还没问清楚你就动手。” 小田一咧嘴,无奈地说道:“姑奶奶,这祸可不是我惹的。要是让他们活着出去,咱们几个谁也活不了。你胆子也太大了,在这儿就敢动手,还逼问他。要是被人听到了……,我的奶奶呀,可急死我了。你听听外面,好像有了动静。我们赶紧把这两具尸体藏起来,要是让人发现了,我们这次任务就算是失败了,我们丢了脑袋不怕,可我们全家人都被他们扣着,一家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的手里?” 梁红英也理解小田的心情,虽然还没问得太清楚,但十之八九的关键信息也得到了。能判断出就是他抓了小青,还能判断出小青被关在大当家的密室里。具体密室在哪里,可能打死他他也不知道。既然已经把他打死了,再遗憾也没什么意义了。 梁红英和小田赶紧处理这两具尸体,他们把尸体拽到了屋子后边的一个角落里。小田一看,这可不行啊,长期放在这儿早晚会露馅,他们还不知道要在山寨里潜伏几天呢。 梁红英看小田挺发愁的,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办法:“你先放这儿,现在没事儿就行,今天晚上我有个好办法,可以把尸体处理妥当,绝对不会让他们发现。” 小田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相信梁红英。他们把尸体放在这个角落,正好屋子的一侧堆放着好多破旗子,应该是以前做什么仪式用的。梁红英就把这些破旗子抱过来,压在这两具尸体上。她看了看,觉得天衣无缝,这才放了心。 刚处理完这两具尸体,那几个土匪就巡转到这里。土匪小头目一看到梁红英和小田,就不高兴了:“你们修什么马鞍呀?修到什么时候呢?这里是你们长时间呆着的地方吗?要不是看在小五子的面子上,我跟你们没完。要不我就去报告大当家的,让他来定夺,他要同意,你们就是住在这儿,我也不管!我现在在这负责,你们这不是给我们出难题吗?” 小田一看对方恼火了,赶紧赔着笑脸说:“对不住,对不住各位哥哥。马鞍找半天没找到啊,大当家说修几套马鞍,就在逍遥馆,我们找不到!耽误的时间长了,对不住对不住。你瞧我这汗,我们也着急!”小田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的确满脸都是汗水,对方也没发现什么破绽。 他一转身看到那一堆旗子挪了地方,疑惑的问道:“唉呀……?我记得这些旗子,原先不是放在这儿的!” 第278章 步步惊心 小头目的一句话,差点没把小田儿给吓死。梁红英心里却暗自思忖:哼,我可不怕你!她心中怒火翻涌,暗自咬牙:妈的,要是被你发现了,正好一锅把你们端了!反正我正一肚子气,小青生死未卜,她父母分明就是被你们这些土匪害死的,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杀人偿命,你们这些无良的土匪一个个都该死! 一想到小青父母悲惨的遭遇,梁红英就悲愤难平。两位老人家老实本分,却平白无故惨遭杀害,实在是可恶至极!这些土匪抢夺钱财,梁红英尚且能勉强容忍;但他们滥杀无辜的行径,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虽然他问了一句,可小头目并没有走上前亲自查看。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原来放旗子的位置,凝视片刻后,自言自语道:“唉,莫非是我派人挪过去的?我找东西的时候嫌它碍事,让人挪过去了?我又忘了。先放那儿吧。”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事情了结。他压根没往别处想,还以为是自己疏忽导致,梁红英等人就这样惊险逃过一劫。 梁红英心里清楚,即便能对付眼前这几个土匪,但在这里贸然动手,若不能瞬间将他们全部击毙,就极有可能惊动外界。一旦引来上千土匪,他们根本无力招架。好在危机已经解除,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也得以保全。 两个人迅速离开了逍遥馆。 他们决定回马厩。毕竟那里是自己的地盘,相对安全些。 一回去,小田就开始抱怨,指责梁红英做事没轻没重。可他哪里知道梁红英的真实意图?梁红英满心牵挂的,是自己要找的姑娘,并非小田和老段要寻的人。 好在从始至终,老段和小田都没怀疑过梁红英。他们一直认为,她是永兴坊的王老板派来的。这个误会,反倒帮了梁红英大忙。有这两人做掩护,她行动轻松了许多。二人早已在土匪山寨里为她铺好了路,方方面面的人际关系都打点得差不多。 就说那个叫小五的,梁红英虽还没见过面,但从他们的交谈中能分析出,这人在山寨里有些地位。光是负责管理山寨里所有的马匹,就不是个简单差事。若不是值得刀疤信赖的人,又怎会被委以如此重任? 小田不停的跟老段抱怨:“妈呀,你是没在场,可把我给吓死了!王老板给咱们派来的这姑娘,太厉害了!说话做事,都让我头发根发炸,差点没把我的裤子吓尿!” 老段不知详情,急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那个日本姑娘?” 小田摇了摇头:“哪有啊!姑娘倒是有,可都是中国姑娘,没有那个日本姑娘。” 老段说:“唉,你又没见过那个日本姑娘,怎么能分得出来?” 小田伸手一指梁红英:“她不是说了吗?她知道!她说没有,我就信她的呗!” 老段还是有些半信半疑,他始终觉得百花开姑娘就在逍遥馆关着。梁红英也没跟他们过多解释,她关心的还是小青的下落!赶忙给他们说出心中的计划:“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那间密室。我怀疑,百花开姑娘就关在那里……。” 老段和小田,像学生听老师讲课般,恭恭敬敬地听着梁红英分析。听完,老段一拍板:“就听你的!可怎么找呢?刀疤住的地方我知道,可那里看着不像有密室啊。就算真有,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也太难了。他守卫众多,而且他本人能力也很强。我听说,他可是神枪手,在这周围远近闻名。想在他身上占便宜,简直难如登天!” 梁红英一听就来气。这还没开始行动,二人就先怯场了。事情还没努力尝试,就先放弃希望。梁红英可不像他们。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要全力争取。 她站起身,对两人说:“你们要是担心不敢试,我去!今晚我就摸到刀疤住的地方,悄悄打听密室的位置。既然今天那具尸体没被发现,这事儿就先缓缓。反正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等离开这儿,就算他发现了,咱们都已经平安回家了!” 梁红英就是这样的性子,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况且她现在心急如焚,小青生死未卜。虽然小田结果了杀害小青父母的凶手,但小青如今情况如何,梁红英一无所知。她必须尽快找到小青的下落。 当晚,梁红英被安排到小田和老段休息的地方。那是马厩旁的几间木板房。刚一进去,就看见一个人躺在进门的床上,睡得正香。 小田朝梁红英比了个静音手势,小声说:“这就是小五,别吵醒他。”梁红英满心好奇,想看看小五长什么样。她轻手轻脚绕到床的另一侧,这下正好能看清小五的面容。这不看还好,一看,梁红英瞬间大吃一惊! 梁红英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她和曹月红去上海参加品酒大赛时,路过一家客栈,被打死的老板娘的丈夫原来就是小五 。当时梁红英躲在暗格,看了一个模糊的相貌,尽管模糊,但印象很深,这张满是横肉的脸,不难认出,当时他的手下一直称他为老爷,还有人出了十根金条要他抢得酒。怎么突然他就舍了家业,跑这里当了土匪?幸运的是,这小子没见过梁红英的面,她还能继续隐瞒身份。 一时间,梁红英有些发懵,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为谁效力。正想着,小五还没睁开眼睛,就嘟囔起来:“你们都吵吵什么呢?我睡觉的时候都不让我消停消停。”老段一见小五醒了,赶紧陪着笑说道:“小五哥醒了吗?来了个新伙计,我们给你介绍介绍。” 一听来了新伙计,小五猛然睁开眼睛。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梁红英,梁红英心里一紧,暗自捏了把汗,生怕被认出自己是曹家的小丫头,那可就麻烦了。没想到小五坐起来,瞪大了眼睛,瞅了梁红英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问:“哪儿来的?” 这一问,梁红英竟答不上来。她心想,老段和小田稀里糊涂地接受了自己,是因为大家目的一致,都是来卧底的。可这个小五,到底是什么身份?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是他本就是山上的土匪,只是被老段和小田利用了?一时半会儿实在判断不出来,她只能陪着笑先敷衍,点着头说:“五哥你好。” 小五一看到梁红英的长相,突然就来了精神,一拍大腿说道:“漂亮,漂亮,比我死去的媳妇漂亮多了。谁要娶到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做媳妇儿,那可真是三生有幸。”老段赶紧说道:“唉,大哥大哥,这丫头是我们的同乡,也想在咱们寨子里谋口饭吃,你就给她安排个职位,要不也让她在咱们马厩里干活。” 小五听后,没说话,直接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太漂亮了,让她干活就太糟蹋这姑娘了。你什么也别干,就在这里陪着我喝喝茶,聊聊天就行。就凭我和大当家的这关系,把你留下是没有问题的。”说完之后,他自己哈哈哈地笑个不停。 他这个举动,不光梁红英感到吃惊,连老段和小田都觉得难以理解。通过种种迹象分析,梁红英觉得小田老段和他可能并非一伙的,他们或许是误打误撞巴结上了有点权力的小五,然后加以利用。不管怎样,小五没认出自己,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万一他以前见过我,知道自己是卧龙镇曹家的丫头,那就穿帮了。 小五指着另一间房子的一个铺板说道:“别管你是怎么上的山,我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安分一些,别给我惹事就行。他们两个也知道我的脾气,我就图个省心。你这姑娘长得漂亮,我就把你收下,不过你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是女的,在我们这里,女的可吃不开。”老段和小田赶紧随声附和:“对对对对,她可以扮男装,穿件男人的衣服,估计不会有事。”小五一拍大腿说道:“对了,大家伙都是混口饭吃,我也和你们一样。不过我得到了大当家的赏识,坐了这把交椅,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干活。就是我这儿的人走马灯似的,今天换了明天换,希望你们几个能长期留下来。” 梁红英只觉得脑袋都大了,被搞得云里雾里。但不管怎么说,总算留下来了,还有了个名分。只要先安定下来,她就有机会在山寨里走动走动,找机会打探一下刀疤身边的人,看看到底有没有那个密室存在。为了赶紧离开这个叫小五的,免得话多露出破绽,梁红英故意表现得勤快,点头赔笑说道:“我去看看马棚里的马该不该添草料了,你们该休息休息。”小五一看这人还挺勤快,一摆手示意让她去。 离开了小五,梁红英总算出了一口长气。她也没去喂马,此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她知道晚上人们吃饭的时候,会有人专门提着盛饭的大桶,放在一个地方,让人自己打饭!于是,她从马棚里找了个碗,打算混进吃饭的人群里打听消息。 吃饭的聚集地就在马棚前面不远的一个小院里,那儿还有厨房。等她进了院,里面已经有好多人了。院子里摆着几个大桶,有的桶里装的是米饭,有的桶里装的是菜,居然还有排骨,看起来这些土匪的伙食还不错。另一个桶里装的什么,她没看。别人都是走过去用勺子自己装好饭,之后又去装菜,她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做。梁红英始终戴着草帽,穿着这身衣服混迹在人群中,不敢抬头。 等她把饭装好之后,看到有人蹲到墙根里去吃饭,她也就端着碗跑了过去。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见一个小伙子离她不远,呼噜呼噜吃得正香,她就靠近了这小伙子,主动搭讪问了一句:“哥们儿,我不吃肉,你吃不吃?”小伙子碗里其实也装着肉,梁红英故意没话找话说。小伙子抬头看了一眼梁红英,听出她是个女子,有点诧异,问道:“你是女的?”梁红英点点头说:“是是是。”小伙子接着说:“我们这里女的可不多,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梁红英小声说:“刚来。”这男人笑了笑,又摇摇头说:“在这儿混可不容易,你可小心点,色鬼太多了。” 梁红英一听,觉得这人看起来还有几分正义感,没想到土匪里也有不错的人。她马上来了精神,进一步问道:“大哥,你在哪部分干活呀?”那人告诉梁红英:“我在大当家身边做护卫。” 第279章 遇到贵人 梁红英一听,对方在给刀疤当护卫,心里不禁盘算:他会不会知道密室的位置?她不敢直接开口询问。虽说这人看起来还有几分正气,但贸然发问,难免会引起怀疑。她警惕地扫视四周,见无人靠近,才压低声音说道:“我是刚进来的,被分到马厩养马,实在没饭吃才来这儿。我是女扮男装,就想在山寨里混口饭吃。” 那人闻言,轻轻点头:“我和你一样,家里穷得叮当响。正巧山寨招兵买马,经人介绍就上了山。我跟他们说好了,打架劫舍的事儿我不干,只负责看家护院,保证忠诚。大当家这才把我留在身边。”梁红英听了,心想原来土匪窝里也有好人,看这人言行,确实没有劣迹,接下来的话就更好说了。 她决定进一步套近乎。眼前这男子始终不敢直视她,仿佛和女子对视一眼就会害臊。越是这样腼腆的人,梁红英越觉得值得信赖。她试探着问:“大哥,你家住哪儿?”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我不想说。在这山寨,大家都互相保密,免得以后惹麻烦。不过可以告诉你,我家离这儿不远。”梁红英理解他的顾虑,毕竟保护家人安全才是重中之重。她也无意深究对方底细,只是想拉近距离,好打听密室的位置。可该怎么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呢?问得太直接,肯定会暴露身份。她一边扒拉着碗里的饭,一边绞尽脑汁地思索。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切入点。之前男子提醒过注意山上的色狼,再结合他透露的信息,她装作好奇地问:“我刚才,看到有几个女子被关在逍遥馆,那是什么地方?”男子一听,神色警惕,连连摆手:“别打听,别打听!最近他们总往山上抓漂亮姑娘,我也不清楚要干什么。”梁红英不想放弃这么好的询问机会,继续追问:“那逍遥馆到底是做什么的?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男子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愤慨:“唉!以前他们把抓来的良家妇女关在里面,专门赏赐给在山寨立功的人,尽干些龌龊勾当……”没想到他如此有正义感,这让梁红英对他的信任又多了几分。 她觉得是时候把话题往深处引了,于是叹了口气说:“我也是被生活逼得没办法才来这儿,看到他们这样,我也气得不行……!其实我来这儿,是为了找我妹妹。前些天她被土匪抓上山,到现在都没消息。”男子扭过头,仔细打量了梁红英一番,皱眉问道:“逍遥馆关了十几个女子,你去找过没?”梁红英摇摇头:“去了,没找到她。”男子肯定地说:“那她肯定被关在大当家的密室里。” 这话一出,梁红英激动不已,没想到对方直接说到了关键处,都不用自己多费口舌。她急忙追问:“大哥,密室在哪儿?她真的会在那儿吗?”男子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我同情你才告诉你,密室位置我知道,但有没有你妹妹,我就不清楚了。那里关着的女子,都是他们眼中的重要人物。”梁红英赶忙放下碗,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大哥,求你帮帮我!我妹妹肯定在那儿,你一定要帮我把她救出来!” 男子见梁红英言辞恳切,心生怜悯。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说:“晚上吧。现在山寨里人来人往,不方便。到时候你来找我,我带你去看看密室位置。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想进去可不容易,我们平时只负责外围警戒,进密室肯定得费一番周折。”梁红英满心期待,看着天色渐暗,提议道:“要不我在房角等你,你准备好了就来叫我?”男子连忙否定:“不行!你站在那儿,别人问起来根本解释不清,到时候有理也说不清。” 梁红英想想也是,心里却急得不行。男子看出了她的焦虑,思索片刻后说:“要不现在就去?趁这会儿人多眼杂,说不定不会引起注意。”说完,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又指了指梁红英的碗:“你也拿着,这样别人更不会怀疑。” 两人穿过小院,往前走去。梁红英心里一紧,她曾在刀疤住的地方待过一晚,生怕被人认出来。于是随手在地上抓了把土,胡乱抹在脸上,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粗布衣裳,这下倒真像个干粗活的汉子了,心里才稍稍踏实些。 快到刀疤住处时,周围的守卫明显多了起来。不过男子熟门熟路,凡是站岗的都跟他打招呼:“刚吃过吗?”他都笑着回应:“吃了吃了,你们快去吃,我在这儿守着。”一路上竟无人盘问梁红英。她始终低着头,只敢偷偷用眼角余光观察四周。 不一会儿,男子带她来到一个独立院落。院墙由石头砌成,虽不算高,却十分坚固。门口有守卫把守,院内几排屋子宽敞气派,梁红英推测,这应该就是刀疤的私人地盘了。两人继续往里走,没走多远,迎面走来几个人。梁红英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土匪头子刀疤,后面跟着满脸络腮胡的二当家。 就听二当家谄媚地说:“这批娘们儿要是送给日本鬼子,他们肯定会高兴。要是能得到他们宽容,咱们就算和日本人讲和了,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怕他们来攻打山寨了。”梁红英心中一震,怒火瞬间涌上心头,这帮土匪竟要干出如此出卖良心的勾当! 两人从他们身边走过时,男子立刻低下头,做出恭敬的样子,梁红英也学着他的模样。她强压内心的愤怒,偷偷从低垂的帽檐下观察刀疤和二当家。只见两人脚步匆匆,边走边聊,径直离开了院子。 等他们走远,男子才松了口气,小声说:“你运气真好!按常理,大当家看到生面孔肯定会盘问,幸好今天二当家找他有事,两人急着说话,才没注意到你。”梁红英哪有心思庆幸,她迫不及待地问:“到了吗?”男子点点头,指了指前方:“看到那面墙了吗?”梁红英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四周都是围墙,正面有月洞门,北边有几间屋子,除此之外,并无特别之处。 男子又说:“这面墙有个活门,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走到跟前用手一推,墙就打开了。我不能过去,屋里有人守着。推开门是个独立小院,人就关在里面的屋子里。”梁红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密室藏在这儿。 就在两人说话间,屋里突然走出两个人,远远地喊道:“大鹏!该你值班了吧?你带的这人是谁?” 这句话如同一记惊雷,让大鹏和梁红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那人迈着大步,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来。梁红英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大鹏确实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但在这鱼龙混杂的土匪窝里,像他这样的人少之又少。来人究竟是什么来头?自己根本无从判断。此刻,梁红英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她倒不是惧怕对方的武力,只是眼下并非打斗的好时机——天色未晚,山寨里进进出出的土匪到处都是,一旦动起手来,无疑是自寻死路。而且,她的伪装已经做到极致,再无改进的余地,只能低着头,尽量避免与对方眼神接触,祈祷能蒙混过关。 反观大鹏,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平日里,他极少踏入这个院子,今天不仅贸然前来,还带着个陌生人。要是被上头追究起来,他根本无法交代。恐惧之下,他连衣服都跟着微微发抖。梁红英见状,心中一沉:连大鹏都这般没底,来人恐怕极不好惹,说不定是山寨里的小头目。倘若对方起了疑心,要对自己严加盘问,该如何是好?一旦应对不当,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她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眼瞅着就能确认小青是否被关在密室了,却突然遭遇这变故,实在令人猝不及防。 换作旁人,此刻恐怕早已慌了手脚,就像大鹏一样抖个不停。但梁红英很快镇定下来。她深知,自己已无路可退。“一定要镇定!”她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既然对方找上门来,那就将计就计,演一出好戏,就看对方能否接招了。 就在那人距离他们还有几米远时,梁红英一把抓住大鹏的胳膊,故意粗声粗气地说道:“大当家的刚才说,让我帮着你抬什么?抬完了我得赶紧回去!”这话正巧被走来的那人听见。大鹏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如梦初醒般叫道:“哦哦!对对对对!大当家说……”话到嘴边,他却突然卡住了。 千钧一发之际,梁红英立刻接上话茬:“有坛子酒,让咱们俩抬出去,是不是?”这一段话,巧妙至极。神经紧绷的大鹏瞬间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应和:“对对对!就是让我们把一坛子酒抬出去,我一个人搬不动,才叫人来帮忙。”梁红英顺势推了推大鹏的肩膀,催促道:“那就走吧,还愣着干什么?” 大鹏赶忙迈步向前,走到那人跟前时,恭恭敬敬地哈了下腰,说道:“大哥,我领他去抬酒。”整个解释一气呵成,那人还没来得及细问梁红英的来历,两人便匆匆穿过月洞门,继续往里走去。 这里,应该就是大当家的住所了。一跨进院子,两人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院内虽然有人,但大家都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儿,并没有像刚才那人一样盯着他们盘问。这是梁红英第一次踏入刀疤的住处,只见这里仅有三间屋子,院子里却布置得井井有条,花花草草错落有致。 既然要演戏,就得演得逼真。大鹏领着梁红英径直走进屋子,说来也巧,还真在屋里找到了一坛酒。屋内空无一人,刀疤已经外出。而院子里忙活的众人,有的在打扫庭院,有的在修剪花枝,一切井然有序,全然不像是土匪山寨,倒与大户人家的宅院无异。看来,这土匪头子刀疤在山寨里,给自己打造了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安乐窝。 看着眼前的景象,梁红英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里的布局、陈设,怎么隐隐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曾住过的某个地方,二者之间,竟有着几分莫名的相似...... 第280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梁红英走进院子,目光扫过四周,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这院子的布置,怎么看都和她在曹府见过的二太太的院子极为相似,格局几乎如出一辙。她心里打了个问号,不过眼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她细想,只能先把这疑惑暂且搁下。 这时,那个小伙子朝她点点头,两人便准备抬起酒缸往外走。实际上,酒缸里没多少酒,重量很轻。酒缸下面兜着一张网,两人一人一边,稳稳地撤着网,步伐轻快,得抬了出去。 走到那个小头目面前时,小头目拦住他们,问道:“你们抬着酒去哪儿呀?”小伙子连忙回答:“大当家的招待客人,要咱们这酒。”小头目听了,摇了摇头,皱着眉说:“这酒,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喝了还想喝,跟上了瘾似的,可喝完又浑身不自在。” 梁红英一听,心里就明白,这酒肯定是百花开带来的那批酒。没想到这些土匪真喝了,喝就喝吧,能让他们难受,也算出了自己一口恶气。好在这小头目没再怀疑别的,一摆手便让他们过去了。 梁红英暗自思忖,这院子大致布局已经摸清,等夜深人静,她定要再来探个究竟。无论如何,她都得弄清楚小青到底在不在这寨子里。 两人把酒抬到门外后,便停下脚步。酒放哪儿呢?本来就是随口编的,实在没有放酒的地方。小伙子想了想,说:“得了吧,你不是在马棚干活吗?就抬到你们那儿去,这坛子酒就留给你们喝了。”梁红英心想,这酒谁爱喝谁喝,我可不上当,不过放在那儿倒也不错,正好借花献佛,讨好一下那个叫小五的。 两人抬着酒,一路上没引起旁人注意,穿过两条曲折的街道,来到马厩。此时,小五还没睡,正准备了两个小菜,独自喝着酒。一见梁红英和小伙子抬过来一缸酒,小五兴奋得不得了,拍着大腿喊道:“来来来,这是哪儿的酒?快给我弄过来!”小伙子和梁红英赶忙把酒抬到他跟前。 梁红英注意到,小伙子面对小五时,点头哈腰,一脸恭敬。从这神态中,她能判断出,小五在清风寨确实有些地位,不然这些小喽啰也不会对他如此敬畏。 小五盘着腿,热情地问道:“你们都吃过了没有?我这儿有点菜,要不陪我喝一杯?”梁红英笑着摇头婉拒:“我不想喝。”小五又看向小伙子,小伙子连忙说:“我今天还得值班呢,那边正等着我,五爷您就自斟自饮吧。”梁红英听他称小五为“五爷”,心中暗惊,想起在客栈首次遭遇小五时,他手下的人就称他为“老爷”。看小五年纪不算大,却有这般地位,定是有些门道。 小伙子说完便离开了,去忙自己的事。梁红英正想找个地方先休息会儿,却见小田和老段早已睡下。怪不得小五独自喝酒,没人作陪呢。 梁红英刚要走开,小五却喊住了她:“妹子,陪陪哥行不行?我对你也算不薄,你怎么上山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吧。我这儿都成收容所了,但凡有困难的都往我这儿跑。我今天又给你安排住的地方,又给你干活的机会,你总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吧?” 梁红英见他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大大方方地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她心里想着,陪他喝点酒倒也无妨,只是这缸里的酒可千万不能喝,喝了怕上瘾,到时候想戒都戒不掉,况且自己晚上还有重要差事,必须夜探秘室。 小五倒也热情,立刻给梁红英斟了一杯酒,推到她面前,然后举起酒杯,一仰脖,说道:“我先干为敬。”这可给梁红英出了个难题,喝吧,这酒不能碰;不喝吧,小五正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直勾勾的,看得梁红英浑身不自在。她心里暗忖,这小子果然有点好色,怪不得之前那小伙子提醒我,清风寨色鬼多,要多加小心,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不过,梁红英也不是吃素的,她艺高人胆大。只见她拿起酒杯,当着小五的面儿,将酒泼在地上,然后笑着说:“谢谢你了哥,我先替你敬天地。”小五见状,又好气又好笑,说道:“这酒可宝贵着呢,味道也不错,你怎么就给洒了呢?敬天敬地也得先喝一半,再敬呀!这么一大杯酒,就这么糟蹋了。行吧,我再给你倒一杯。” 梁红英一听,心想,这不是没完没了了吗?她可不想再陪下去,于是霍地站起身来,正色道:“行了,这酒喝了没好处,我就跟你直说了吧,这酒里掺了东西,这是不是日本人的酒?” 小五一听,眼睛瞬间瞪大,满脸惊讶:“什么?酒里有东西?”梁红英点点头,认真地说:“我跟你说实话,如果这是抢的日本人的酒,真不能喝。他们在酒里掺了大麻熬制的药水,你想想,喝了能有好结果吗?好喝是好喝,还容易上瘾,到时候你能戒掉吗?” 小五听后,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啪”地一拍桌子:“真有这事?怪不得我最近喝酒喝上瘾了,每天不喝个半斤八两就睡不着觉,原来是这么回事。要不是你提醒,我可就上当了!”他凑近酒缸,提鼻子闻了闻,又倒出一点酒,仔细观察颜色,和自己刚才喝的酒对比了一下,越看越觉得有问题。 他回忆起自己以前喝酒的情形,突然恍然大悟,用拳头狠狠一锤自己的腿,说道:“对对对,以前我喝酒可不是这个味道。你这一提醒,可真是救了我一命。要是再这么喝下去,非得把我害死不可。”接着,他又叹了口气,感慨道:“谁说不是呢,日本人太坏了,用这种酒来坑害咱们,简直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啊!” 小五越说越激动,“噌”地一下子站起来,动作太猛,把身后的凳子都踢翻了。他满脸怒容,骂道:“他娘的日本鬼子,我就是要和他们干!中国的地盘,就算是让咱们这些土匪折腾,也轮不到他们来撒野!” 梁红英听了,忍不住笑了。心想,谁也不能随意折腾,都是同胞,不过小五这番话,起码表明他痛恨日本人,在立场上还算坚定 ,没站错队。 梁红英的这番话,恶心的他没了兴趣喝酒。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般模样,让一旁的梁红英心生好奇。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小五哥,你叹什么气呀?” 小五摸了摸头皮,语气里满是无奈:“唉,自从我媳妇被人枪杀,我到现在都提不起精神。到底是谁干的?我一直没搞清楚。家里也不太平,我只好躲到这儿,想寻个清静。可整日借酒浇愁,就染上了这酒瘾。说起来,以前我压根儿就没喝过酒。喝就喝吧,人又能活几天呢?” 梁红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她觉得小五以前对媳妇的死并不怎么在意,反而更在意那些金条——究竟是谁,舍得用十根金条换他的酒?想到这儿,梁红英不禁一阵寒颤。她暗自思索,排除了日本人,那这事多半就是曹府的人干的。可到底谁有这么多钱,愿意花十根金条买酒呢? 梁红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试探着问道:“我看你不像是一般人,以前家里应该挺有钱吧?”小五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做梦吧!以前是开过个破店,可根本没挣到钱,还把我老婆给搭进去了。做了半天发财梦,钱没捞着,差点连命都没了。去他的!我现在谁也不信了,把自己顾好才是最要紧的。”说完,他扭头就往睡觉的地方一滚,躺下没一会儿,就鼾声大作。 这小五还真是有意思,说睡就睡,一点过渡都没有。见他睡了,梁红英转身就去找小田和老段。她心里揣着大事,还有很多话想问——刚进来时他俩提到的计划,到底该怎么实施? 梁红英走到两人床前,发现小田根本没睡。小田睁开一只眼,问道:“你怎么还不睡?又去干什么了?明天咱们还有事要做呢。”梁红英忙问是什么事。小田解释道:“咱们的计划还没实施呢,现在又找不到百花开的藏匿之处,只能按原计划行事。明天先给他们做饭,在锅里下毒。等这些土匪中毒了,咱们找人就容易多了。到时候,管他什么大当家、二当家,都得乖乖就范!” 老段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说:“别想得太简单,事情不会这么顺利。这山寨里,土匪们吃饭都不是在同一口锅里,你怎么下毒?最开始,这计划还是我想出来的,可现在,我自己都觉得这招行不通。” 小田急得指着老段:“你、你、你怎么变得这么快!”梁红英赶忙在一旁劝道:“依我看,今晚我先去探探他们的密室。要是能找到百花开,那自然最好;要是找不到,再按你们的计策来也不迟。眼下实在没别的办法,这也算是个可行的法子。” 第281章 我的小青 梁红英和他们商量,是想得到支持,借助他们的力量把土匪窝搅个天翻地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土匪出卖抓来的女子和日本人求和的行为。当下,摆在她面前的,不光是解救小青,那些被囚禁的女子,也成了她必须想办法救出去的目标。 然而,小田和老段意见发生分歧,这让办事难度大增。搅乱土匪山寨能创造条件,可现在谁能帮他呢?无奈之下,她决定晚上先独自行动。好在马厩成了他的避风港,关键时候能躲一躲。 巧的是,老天爷帮了大忙。晚上突然下起大雨,整个山寨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梁红英一看,这可是个好机会。本来就是晚上,又下着雨,行动方便多了。她戴着草帽,身披一件破旧且挺防水的衣服,无所顾忌地朝着大当家住处的方向走去。 晚上街道上没人,连躲避都不用。按照以前走过的路线,她刚进第一道院,就发现守护大当家的卫兵都躲到了房子里,隔着窗户望着外边。他没敢继续往里走,透过窗户看到屋子里的人嘻嘻哈哈,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 梁红英觉得,这么大摇大摆地直接穿过院子显然不现实。自己这特殊打扮,尽管是晚上,借助灯光也能被看见。要到达那间密室,还得穿过两道院子。一旦有人发现,行动恐怕就会失败。况且天空中闪电一闪一闪的,就跟探照灯一样,随时会暴露。 这条路走不通,梁红英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看到山寨内部的墙都不高,全部是用石头垒砌的,且这些墙都连在一起。趁着夜色,踩着墙过去,能大大减小被发现的概率。 想到这儿,梁红英毫不犹豫地爬上墙。她决心很大,无论如何,今天都要搞个明白,绝不能再拖延下去。第一要救下小青,第二要想办法把那些落难的女子救出来,这是她在心中给自己布置的任务。 爬上墙对梁红英来说不是难事,况且这墙还挺矮。他爬上墙就顺着墙开始往前走,并且伏低了身子,手脚并用。一旦有闪电,她就赶紧停下,借助夜色掩护自己。就这样走走停停,很快就绕过了第一道院子,来到第二道院子的围墙上。 穿过这道院子,前面就是有道暗门的围墙了。既然已经来到墙顶上,围墙对他来说就不起阻碍作用了。借助闪电的光,她看清了这个小院里的情况。小院是一个封闭场所,四面墙没有门,因为是暗门,所以看不到门。院子不大,有几间房。她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当家的密室。只不过是一个隐蔽的小院而已。因为人们不知道院子怎么进去,所以感觉很神秘。 她直接从墙上下到院子里。因为雨下得很大,院子里没看到什么看守,他径直朝那几间小屋子跑去。等到了屋门前,发现屋子的窗户非常小,总共是三间屋子。 她先朝第一间屋子看了一眼,里面有光。透过窗户,梁红英往里一张望,有一个人正坐在床上靠着被子。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是别人,正是百花开。这么长时间没见过她了,想不到她还活得挺好。看起来日本人对山寨的施压起了作用,他们倒是没难为她。虽然囚禁着,但看她的样子,吃得住得都不错,没有受到什么折磨,衣服干净,面容红润,还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游刃有余的大小姐形象。屋子里没别人,只有她一个。梁红英的目标不是解救她,也没必要为她出力。尽管百花开对梁红英还算可以,但梁红英对她没好印象,无论如何,日本侵略者不值得同情。于是,她就从这间房子绕过去,到第二间去查看。 第二间房子和第一间布局大概一致,也是有个小窗户,里面也有灯。透过窗户一看,里边也有人,而且是两个人,分别睡在两张床上,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她想辨认一下是不是小青,但从躺在床的那人的装饰来看,不像是女的。现在她还判断不清,这人到底是囚犯,还是看守。不像小青,她又赶紧去第三间房子查看。 这间房子里边也有灯,趴着窗往里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有个人正躺在床上,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看到衣服,梁红英能辨认出这是小青,顿时她就喜悦到了极点。看看屋子里也没别人,只有她一个人躺在床上。总算是找到小青了,功夫不负苦心人。 她匆忙转到门前,一看门是锁着的。这点事情难不倒梁红英。现在也顾不上暴露不暴露了,她转了转,从地上找了块石头,“啪”的一下子就把那锁给砸开,然后推门而入。 她的猛然进去,惊动了床上的人缓缓坐起来。四目相对,对面果然是小青。小青看到梁红英,有点不敢相信,她用错愕的目光盯着梁红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梁红英也哭了,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哭得泣不成声。 她突然发现,小青哭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好像妈妈哭的时候就是这种声音。她立刻推开小青,盯着她的脸看,感觉不对劲,一伸手掐住小青的下颚,令她不得不张开嘴。 没出梁红英的预料,小青的舌头短了一段,口里还有血流出来,夹杂着黄色的药沫。小青摇头挣脱梁红英的手,目光斜视地面,像有一种难言之隐,无法表述。梁红英摇着小青的肩膀问:“小青,怎么回事,是那些土匪干的吗?”小青垂着泪又扑过去搂住梁红英,两姐妹再次相拥痛哭。 两个姑娘都忘了她们现在身处何处,无所顾忌了。悲伤的同时,梁红英心中装满的是愤怒,是谁害了小青?她再次推开小青,抓着她的肩膀,盯着她问道:“你告诉我是谁干的,我去给你报仇,我今天不把他们的土匪窝搅个天翻地覆,我就不姓梁!”小青还是摇着头流眼泪。梁红英追问:“是刀疤手下干的吗?”小青无奈地点了点头。 梁红英抓着小青的手说:“走,我们现在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先隐藏起来,我先找人帮你治伤。”她拉着小青的手,就想往外走,但是小青的身子却没有动,反而是挣脱了梁红英,一摇头,不想跟着走。 梁红英有点纳闷了:“我来救你,你怎么不跟我走?小青,你是不是糊涂了?”小青说不了话,用手比划着说:“你带我出不去,你快走吧,我不想活了,我没了舌头,我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她虽然嘴里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但那比划的意思梁红英明白了。梁红英又跑过去抱住小青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定能把你救出去,相信我!” 她再次拉小青的手,她还是不想走,身子缩到墙角。梁红英真是无奈了,一个人受到多大的磨难都不怕,怕得就是精神崩溃,她自己没有了生存的向往,这让人怎么拯救?她仰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也奇怪,两个在这里动静闹得不小,可是并没有被外面的人听到。很快她明白,外边的雨声掩盖了他们的动静,也给他们创造了逃走的条件。只是无论梁红英怎么劝,小青就是不跟她走。她急得直跺脚说道:“小青妹子,你怎么这么傻?我是为了你来到山寨,九死一生,冒这样的风险,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除了救你,我还要救其它的姐妹。还有十几个姐妹他们也被土匪关着?你不相信我吗?我一定能把你们救出去!” 她明白小青失去舌头对她打击太大了,她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出去之后,半生在残疾中度过。梁红英又同情又痛心又怜惜又恨。 她再次劝小青:“相信我,咱们只要有命就有未来。我母亲也像你一样没了舌头,说不了话,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你还能听到、能看到,还能接触这个世界可是她呢,没有一个器官正常,但是我母亲活得很坚强,她对这个世界,仍然充满希望。你只是失去了一段舌头,经过治疗也许能发出声音,就算说不太清,你起码能和这个世界交流,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听我的,跟我走吧,只要有我一口气,我就能保你安全。” 小青的眼光里瞬间有了希望,也想跟梁红英走!突然外边打了一个闪电,雷声滚滚,她又退缩了,甚至再次缩到墙角,她摇着头摆着手,还是没有勇气。梁红英不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急得直跺脚,再耽误时间长一点,被人发现的风险就更大了!梁红英有点发愁了,愁的不是土匪有多难对付,发愁的事,眼前这个姐妹,我说服不了她。多好的一个姑娘,对我那么忠心那么好,一次次帮助我,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见死不救呢? 梁红英二话不说走上前去,抓住小青的胳膊,另一只手抱她的大腿,一下子把她扛在了肩上。“你不走,我就是硬扛也要把你扛走!”就这样,梁红英扛着她踢开门,冒着大雨,到了院子里。 几步就走到暗门前,她想用脚把门踢开,还踢不动。没办法,她用后背靠着,身子往后推,终于在她的努力下,门撑开了一条缝,暗室就是因为这道门而得名。她从里边出来又重新把门封好,看到院子里依然很冷清没人,梁红英就顺着墙根开始往外走,她的目的地就是把小青背到马厩,先把她藏起来。 大雨的确帮了梁红英,要是平常日子,就算顺着墙根走,也早就有人发现了。然而这么大的雨,躲在屋里的人往外看,视线也模糊。就这样,梁红英从这道院出去之后又穿过另一道院,站岗放哨、守卫的人都在屋子里。梁红英心想,这可真是天助我也。要不是天公作美,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小青救出来。 她又穿过一道门,顺着墙根走到另一道门,而且还成功地从守卫班房前绕过去,里边扒着窗子向外看的人,丝毫也没有察觉到异常。就这样她扛着小青又顺利地出了一道门。等走到第三个院子的时候,梁红英忽然看到,雨夜里有一个人噼里啪啦地撑着一把油纸伞,横穿院子向一个地方跑。她吓了一跳,身子靠着墙,想先观察一下情况。这个人急急火火地跑到一个地方,后来就没动静了。梁红英推测,是不是他去上厕所了,有这种可能。 这个院子还是有一间班房,里边有守卫,梁红英不敢迟疑,她知道多待一分钟就意味着多一分钟的危险。还是顺着墙根加快脚步,迅速地绕过屋子,离开了这个院子。出了这三道院子,山寨里的街道就安静多了,没有什么人,偶尔有撑着伞匆匆而过的土匪兵。只要靠住墙,躲一躲,借助黑夜和大雨的掩护,并没有被发现。 大雨保护了梁红英二人,也把她和小青浇成了落汤鸡。小青在梁红英背上也不挣扎,就跟死人差不多。心死比肉体死亡更可怕,梁红英已经能够感觉到,小青放弃了对命运的选择。就这样,她们穿过了几条小巷,最后来到她干活儿的马厩。 晚上,那三个人早睡熟了,这么大的雨,也没人关注外边,这更省了梁红英的麻烦!她想找个地方先把小青安顿下来。就相中了不远处的一个草棚,想让小青先藏在这草垛里,万一有什么动静的话,也可以用这些稻草做掩护钻到里边。 等进了这棚子,梁红英和小青身上的雨水还哗啦哗啦地往下流。她走到草垛旁边,轻轻的把小青放到草垛上。让她没想到的是,小青的身体就真跟死尸一样,一动也不动。开始梁红英以为,她是被大雨浇的昏了过去,赶紧推她、摇晃她、呼唤她。这一推把她吓了一跳,她感觉小青的身体有点发凉,而且脸色有点不对劲儿,一点血色都没有。 梁红英给吓坏了,赶紧抱住小青的脑袋观察。小青的眼紧紧地闭着,下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了。梁红英用手指测她的鼻子,居然没了呼吸。她的心瞬间凉到了底,赶紧摸小青的脉搏和心跳,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脉搏也没有了。 梁红英像疯了一样地摇着小青、呼唤小青:“小青,怎么回事?你刚才好好的,小青,小青,你别吓我,你快醒醒,你快醒醒,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没事了,随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带你回家,带你回曹家,带你回你家……”说到“你家”的时候,梁红英哇的一声哭了,“回你家,你的父母已经被害死,凄惨得只剩阵阵阴风和那个孤独的小院!去曹府,有人喜欢你吗?那么多的人恨我,也有那么多的人恨你……” 无论怎么摇晃,小青都没有反应。是我害了她吗?是背着她在大雨中行走害了她吗? 第282章 安葬 小青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结果,对梁红英而言,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瞬间将她劈得几乎站不稳脚跟。两人情同姐妹,在漫长的岁月里共同生活,小青每一次对梁红英的帮助,都让她感动不已。在曹府之中,小青是梁红英最亲近的人,如今她的离世,怎能不让梁红英悲痛又愤怒? 究竟是谁杀了小青?显然,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割掉她舌头的人。梁红英颤抖着双手,扒开小青的嘴查看,竟发现了一些黄色的粉末。难道这是毒药?梁红英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刚见到小青时,她看着还有些生机,怎么自己把她背回来后,就突然没了气息?她仔细检查小青的整个身体,除了胳膊上有几块淤青,并没有其他明显伤口,而这些淤青显然不是致命伤。从目前的情况分析,除了舌头上的伤口,再无其他致命之处,可这黄色的药面,实在令梁红英满心怀疑。 梁红英将小青紧紧抱在怀里,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此刻的她,哪还顾得上会不会被别人发现,控制不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果然引来了人。 首先赶来的是小田和老段,听到哭声后,他们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看到梁红英抱着一个姑娘痛哭,两人满脸诧异。小田更是快步跑上前,急切地问道:“姑娘,这是谁呀?你怎么哭得这么大声?这里可不是哭的地方啊!”梁红英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不用你们管!”小田吓得一缩脖子,心里直犯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好心劝劝。 老段不死心,也走上前,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和诚恳:“姑娘,这真不是哭的地方啊!你抱的是谁呀?可别给我们惹事儿。” 就在两人苦劝时,小五也走了过来。看到梁红英抱着个死去的姑娘,他先是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后挠了挠头,对梁红英说道:“你别怪我多说话,这尸体得赶紧处理掉。不管她是谁,在这地方,可容不得咱们讲感情。在土匪窝里,要是都这么重情重义,可一天都生存不下去。我是土匪,也不装好人,我们这些人见钱眼开,见女人就喜欢,就算媳妇死了,我也不过喝两瓶酒就翻篇。你要是这么重情,就赶紧给我走,不然在这儿,迟早给我惹祸!” 梁红英缓缓将小青放在草堆上,站起身来,目光冰冷地盯着小五,用手指着他,怒喝道:“你快给我滚!你知道自己不是好东西就行!”梁红英为何对小五如此愤怒?虽然她还不完全清楚小五的底细,但她心里明白,小五必定是在替某个人卖命。之前那瓶酒的事,就让梁红英对小五充满了敌意。 小五被梁红英的气势吓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小田见状,心里暗叫不好。要是得罪了小五,他们在这儿可就没了立足之地。他连忙凑到梁红英耳边,小声哀求道:“姑娘,我求求你了,我给你磕个头行不行?咱们得罪不起他啊!全靠着他,咱们才能在这儿扎根。这个小五可是大当家的红人,有他照应,我们才不会被别人欺负。这儿可是土匪窝,你以为没人撑腰,咱们能立足吗?” 梁红英没搭理小田,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倒是小五,不但没生气,反而咧嘴嘿嘿笑了两声:“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说我坏也行。在这土匪窝里,能有几个好人?”梁红英想起小五曾发表过痛恨日本人的言论,心里的怒火这才稍稍平息了一些。可她此时正因为小青的死,满心愤怒无处发泄。 老段一脸诚恳地告诫梁红英:“这尸体必须赶紧藏起来,不管她是你什么人,我们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小田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姑娘,莫非你救的这个人,就是咱们要找的百花开小姐吗?” 这句话,就像一剂镇定剂,让沉浸在悲痛中的梁红英瞬间清醒了几分。她心想:我不能冲动,小青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办,一是为小青报仇,二是救出那十几个妇女,三是阻止这些土匪和日本人勾结,把这土匪老窝搅个天翻地覆。想不明白的事情,暂时也别纠结了,痛痛快快大闹一场,替小青报了仇才行! 打定主意后,梁红英对小田说道:“你猜对了,她就是百花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小田和老段两人听了,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小五凑了过来,死死盯着躺在地上的小青,满脸狐疑地说道:“她是百花开?我可听说百花开是大当家关着的那个日本人。她死了?”小五难以置信,又仔细查看了一番,还掰开小青的嘴,看到她被割掉的舌头,不禁惊呼:“哎呀,舌头被割掉了,死得也太惨了!这是谁干的?麻烦大了,大当家还指望用她做人质和日本人讲和呢,这下可完蛋了,大当家这次遇到大麻烦了!” 小五紧接着追问梁红英:“你是怎么得到这个尸体的?快说!”梁红英这一句话,似乎惹出了大麻烦。尤其是小五,听到地上躺着的是百花开,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梁红英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她指着小青的尸体,大声说道:“她就是百花开!你知道是谁杀了她吗?” 小五眨了眨眼睛,看着梁红英:“除了大当家,别人谁也不能随便杀她。”说完,他又皱起眉头问道:“那你是怎么把她弄到这儿的?”梁红英回答道:“我是偶然撞见有人背着她去抛尸。” 小五听完,用手指着梁红英,眼神充满怀疑:“那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是日本人?”梁红英怒目而视,呵斥道:“你才是日本人!我是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小五又指着小青的尸体,质问道:“那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有感情,还哭得这么伤心?”梁红英懒得跟他解释,没好气地说道:“我爱哭就哭,你管得着吗!” 随后,梁红英转头看向小田和老段,说道:“你们两个,帮我个忙。”两人一脸茫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梁红英指了指小青的尸体:“你们帮我把她的尸体抬到后边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挖个坑,我要把百花开埋葬了。”两人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没敢迟疑,赶紧找来棚子里的镐和铁锹,抬起小青的尸体就往后边走去。 此时的小五,眼神中满是怀疑,认真盯着抬过来的尸体,还自言自语道:“她能是百花开吗?我看不像,你是不是故意在骗我?”梁红英正蹲在地上,还沉浸在失去小青的悲痛中,突然听到小五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暗想:这个人可靠吗?他和小田、老段可不一样,那两人是来这里卧底的,可这个小五,肯定是忠于大当家刀疤的。要是他去告密,可怎么办? 梁红英猛地站起身,厉声质问小五:“她是不是百花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想告密吗?”小五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说道:“我告什么密?我现在就要把你抓起来,带到大当家面前,让他定夺!” 小五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如饿虎扑食般朝着梁红英扑来,妄图将她擒住。此时的梁红英正怒火中烧,岂容他人在此撒野?况且她早有防备,要拿住小五,以防他万一跑去通风报信,之前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待小五的拳头裹挟着风声袭来,梁红英身形灵巧一闪,朝着干草堆顺势一滚。小五收势不及,用力过猛,“扑通”一声重重扎进草垛之中。原来,这平日里只知喝酒吃肉、溜须拍马的家伙,竟是个毫无功夫底子的草包。梁红英一眼看穿,他不过是山寨里靠巴结刀疤混饭吃的闲杂人等。 说时迟那时快,梁红英迅速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小五死死制住。她一把扭住小五的胳膊反扣到身后,又扯下他的衣襟,熟练地将其手腕紧紧缠住。小五不甘受制,拼命挣扎着想要呼喊,梁红英眼疾手快,抓起一把稻草狠狠塞进他嘴里。可她仍觉不保险,又匆匆从棚子里寻来绳索,将小五的双手牢牢捆住。 被制服的小五眼神中满是惶恐,用近乎哀求的目光望着梁红英。梁红英心中虽有一瞬犹豫,但很快便坚定起来:心软只会坏事,小青的死就是血淋淋的教训!干大事就得果断,绝不能留后患!不过,她并未起杀心——小五身份复杂,且对日本人怀有不满,就冲着这一点,梁红英决定暂且饶他一命,只是先将他控制住。 她费力地将小五拖到草丛深处,手脚一并捆好后,又抱来大量干草,严严实实地盖在他身上。即便小五挣扎,层层叠叠的干草也足以将他隐匿。好在干草透气,不至于将他闷死,只是这一番折腾,小五免不了要受些苦头。 处理完小五,梁红英心急急切切地赶往棚子后方,查看小田和老段埋葬小青的情况。棚后有一片空地,地面略显泥泞,两人正争分夺秒地挖着坑,他们深知此事一旦败露,不仅自身难保,还会在山寨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坑挖好后,小田和老段刚要将小青的尸体放入坑中,梁红英却突然冲上前,一把抱住小青,泪水再次决堤。小田见状,无奈地劝道:“姑娘,放手吧!人已经去了,难不成你还能把她带下山?”梁红英哽咽着说:“可至少该给她备一副棺木,就这么埋了,她的魂魄怎能安息?”老段在一旁苦笑道:“这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哪来的棺木?要不这样,咱们在坑底和上面都铺上草,让她入土不沾泥,你看行不?” 梁红英觉得这办法可行,立即跑回棚子,抱来一大捆干草。她亲手在坑底铺了一层,小心翼翼地将小青的尸体安放其上,又仔细地为她覆盖上一层干草,随后才颤抖着双手,一把一把地将泥土洒下。 正当三人忙着填土时,一个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呢?”梁红英浑身一僵,缓缓回头,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第283章 意外也是好事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个人撑着油纸伞,静静地站在雨地里。借助棚子里透出来的灯光,梁红英看到一张冷峻的面孔,一双眸子闪着贼光,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此时,地面基本已经填平,但仍能看出一些痕迹。因为下着雨,他们刚才动过的土面已不是特别明显,可每个人手上都沾满了泥,身旁还有锄头和镐子,这足以证明他们刚才的行为。 这个人进一步走近,紧盯着他们。小田儿和老段不认识这个人,心里十分紧张,他们知道这是土匪阵营里有头有脸的家伙,看样子还管点事儿,周身散发着一种威严不可侵犯的气息。 梁红英认识这个人,是她和大鹏抬酒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小头目。在大当家刀疤的院子里,就是他从屋子里跑出来阻拦,幸亏梁红英机智,搪塞了一句才蒙混过去。大黑夜的,他突然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梁红英只觉得脖梗发凉,心想难道暴露了?这可怎么办?好在看他只是孤身一人,后面没跟着别人,梁红英又淡定下来,心中暗道:你要不发现,或许还能保全性命;你要是给我找事儿,我分分钟就能灭了你,我要让你知道姑奶奶不是好惹的。你们合伙杀害了小青,我不仅要找主谋,也要找到你们这些小喽啰算账,你们沆瀣一气,我干一个够本儿,干两个赚一个,我一定要给小青报仇。你要是乖乖的,别没事找事,或许还能留你一条狗命。梁红英心里盘算着,目光紧紧盯着他。 他们三个缓缓地站起来,手指上的泥水,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梁红英还戴着那个草帽,相对来说能避点雨,而小田和老段根本顾不上这些,雨水早已打湿了全身。他们吓坏了,一个是被这具尸体吓坏了,生怕惹事,所以赶紧草草掩埋;另一个则是被突然出现的这个人吓坏了,他们也怕走漏风声暴露自己的身份,现在这件事情有理也说不清,何况他们还没理。 这个人走上前一步,问道:“大半夜的,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梁红英的心已经稳定下来,一点也不慌张,她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自然更加镇定自若,临危不惧本就是梁红英的特点 。在这种尴尬而又紧张的情况下,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连连笑了几声,这笑声在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小子被她的一笑震住了,问道:“你什么意思?问你呢,你不搭话笑什么?”梁红英粗声说:“你眼瞎吗?看不见我们手上沾着泥吗?我们在干活。”那小子有些纳闷,追问道:“大晚上的,你们干什么活?谁让你们干的?”梁红英用手指着马棚说:“晚上,有匹马难产,我们把马驹子埋了。” 这个人一听,皱了皱眉,又看看地面,刚开始的神态满是怀疑,但很快,脸上的表情就舒展开来,盯着他们问道:“你们都是马厩里的?”小田和老段同时点头,称:“是是是,我们都是马厩的。”那个人又问:“是小五手下的人吗?”小田和老段又点头。这个人笑着说:“这叶小五手下的人也真够怪的,大半夜干这样的事儿。”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继续撑着伞往前走。 梁红英暗自庆幸,随便找的这个理由,竟然蒙混得挺好,他挑不出毛病来。他们埋马驹儿不管有没有先例,听着合情合理,这么一来,他也没有必要扒开土,去验证一下了,就这样,他相信了。一场风波就此化于无形,让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小田和老段,两人都紧张到了极点,他们全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没想到这人没发现什么毛病。他刚走过去,两人几乎就要瘫倒了。 可就在这时,梁红英突然喊了一声:“你等等,站住!”这把小田和老段吓了个半死,他们回头瞪大眼睛看着梁红英,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小田小声地说:“姑娘姑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他刚走你喊什么喊?”梁红英也不理他,继续喊道:“你等等!”那个人撑着伞回过身,好奇地看着梁红英他们,又往回走了几步。梁红英迎着他走过去,盯着他问道:“你大半夜的乱转什么呢?我看你像个可疑人,现在山寨正吃紧,提防着日本人,大当家都说过了,不管谁看到日本人,都立即给我处决掉。” 梁红英这几句话,可把旁边的小田和老段坑苦了。他们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生怕惹出大祸。两人心急如焚,小声劝阻梁红英,可她却充耳不闻。在梁红英看来,小田和老段太过胆小怕事,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她之所以敢这么喊,自然有着自己的盘算。这土匪要是就这么离开,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别看他表面若无其事,可一旦回去向其他土匪通风报信,他们三人必死无疑。 梁红英一开口,那土匪小头目不仅没被唬住,反而来了劲。他撑着油纸伞,大步走了回来,眼神里满是轻蔑,斜睨着三人,恶狠狠地说:“你们三个是不是活腻歪了?知道我是谁吗?大半夜鬼鬼祟祟的,我还没问罪,你们倒先来质问我了?” 此刻,梁红英与小田、老段已然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这一喊,连累得两人也跟着遭殃。小头目见小田和老段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雨水顺着他们湿透的衣服不断往下淌,身子还止不住地发抖,就越发嚣张起来。 “大晚上我转悠什么?我就是来抓那些偷偷摸摸干坏事的!虽说你们说是在埋马驹子,可谁能证明?说不定埋的是枪支弹药呢!我不追究,是给你们面子,你们还敢质问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梁红英刚才故意压低声音,粗声粗气地说话,加上夜色昏暗,帽檐又遮住了脸,小头目压根没瞧出她是女子,把三人一同骂了个狗血淋头。 本以为骂几句就完事了,没想到这小头目不依不饶。平日里当惯了小领导,作威作福成了自然,这会儿被人质问,顿时火冒三丈。说着说着,抬起腿就朝着小田踹去。“砰”的一声,小田被踹出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泥水里。老段赶忙跑过去要扶,小头目却大声喝止:“别动他!让他躺着!要不是看在小五的面子上,今天非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在这山寨里,得懂尊卑!敢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找死!” 话音未落,他又朝着梁红英狠狠蹬出一脚,似乎梁红英站在他跟前就是冒犯。梁红英早有防备,第一次见面时,她就看出这小头目难缠——爱管闲事,仗着自己有点权力就耀武扬威。 梁红英可不是小田,她身形一闪,巧妙地躲过了这一脚。小头目一脚踩空,觉得丢了面子,恼羞成怒,把油纸伞狠狠一扔,嘴里骂骂咧咧:“妈的!还敢躲!我让你躲!”说着,左一拳右一拳朝着梁红英招呼过来。梁红英心中冷笑,灵活地东躲西闪,就是不让他打中。 小头目见怎么也打不着,气得暴跳如雷,最后竟掏出了手枪。梁红英眼神一扫,知道对方动真格了。可就在小头目刚抬起枪口,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的瞬间,梁红英眼疾手快,一脚踢飞了他的枪。 小田十分机灵,见枪落地,一个轱辘爬过去就把枪抓在手里。小头目见状,知道大事不妙,转身撒腿就跑。梁红英哪能让他逃掉?她早瞧见地上有块馒头大小的碎石,一脚踢了出去。“砰”的一声,石块精准地击中了小头目脚踝。他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脚哀嚎起来。 梁红英趁机冲上前,掏出腰间匕首,抵在他咽喉上,厉声逼问:“快说!那个被割掉舌头的小姑娘,是谁干的?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小头目却还嘴硬:“要杀就杀!少废话!杀了我,你们也没好下场!这可是清风寨,大寨主会把你们扒皮抽筋!” 他的话音刚落,梁红英卯足了劲儿,照准他的脸,“啪”地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真解气,她感觉这巴掌仿佛打在了刀疤的脸上。此人是刀疤身边护卫的头子,不管是大头目还是小头目,总归是刀疤的贴身侍卫。大半夜跑到这儿来,绝不是偶然,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心生怀疑,才在夜里辗转难眠,跑过来探查。这样的人,不打他才怪! 一巴掌下去,打得他嘴角瞬间渗出鲜血。可这人还嘴硬,叫嚷道:“你还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他奋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梁红英一把扭住他的手腕子,又用膝盖狠狠压住他的手,冷冷道:“想动?没门!” 她再次将刀子抵住他的咽喉,语气森冷:“你老实交代,我能放你一条活路。要是还这么嘴硬,不说实话,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这时,那小子才看清,压住自己的竟是个女子。锋利的刀子抵在脖子上,已经划出了血痕,他心里不由得生起了恐惧。 梁红英用刀刃缓缓划过他的下巴,寒光一闪,他瞬间慌了神,连忙开口求饶:“别、别、别!大侠!大侠!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肯定不是我们山寨里的人。你……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那丫头的舌头可不是我割的,是黑熊割的!你去找他吧!” 梁红英眉头一皱,追问道:“黑熊?黑熊是谁?”那小子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是……是刀疤手下的护卫!”问清楚后,梁红英松开了压住他的腿,站起身来,盯着他说:“放你走?你是不是打算一回去就报告给刀疤?” 那小子急忙爬起来,捂着胳膊说道:“不会!不会!你们放过我,我保证不招惹你们!”梁红英冷笑一声:“那行,你走吧!”那小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爬起来撒腿就想跑。 可他刚迈出两步,小田一个箭步扑过去,死死抱住他的腿。紧接着,老段抄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他的头。梁红英看着这一幕,其实早就料到了。她心里明白,就算我不出手,这两个狐狸也不会放你离开。 果然,等小田和老段解决了这小子,老段就埋怨起梁红英来:“姑娘,你怎么这么大意?事情都闹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放他走!要不是我们眼疾手快,今天咱们几个非得被刀疤扒皮抽筋不可!”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震得地面都微微颤动…… 第284章 原住民 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寂静,三个人心里猛地一惊。梁红英率先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紧张:“这是什么情况?是弹药库爆炸了吗?” 小田儿抬眼望向爆炸的方向,只见火光冲天,显然是有东西爆炸了。可这个方位,让他有些疑惑。他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是不是,据我所知,清风寨的弹药库应该在南部,这爆炸发生在北部,我觉得另有原因。” 话音刚落,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这一回爆炸发生在他们附近。梁红英看得真切,原来是炮弹落在了不远处。不过,距离他们还比较远,他们只能看到火光,爆炸的威力暂时波及不到。 老段一拍大腿,兴奋地喊道:“一定是皇军开始进攻山寨了,太好了,太好了!”梁红英一听,看着他那高兴的劲儿就来气。心想:一会儿要是被炸弹炸死你,还叫好?虽然土匪可恨,可自己也不希望日本人在中国的大地上肆意妄为地轰炸。 突然,梁红英有了一个想法。既然土匪的小头目已经死了,不妨把尸体拉到炮弹爆炸的位置,看上去就像被炸死一样,省得再去掩埋了。于是,她对两人说道:“要不你们两个把他们拖过去,拖到爆炸的附近,制造一个被炸死的假象。” 小田一听,瞪大了眼睛,说:“好家伙,谁敢去呢?我还想多活两天呢,就扔这儿吧,管他呢,反正一会儿山寨就乱了,咱们趁乱冲下山吧。反正百花开也死了,看这情况,土匪和日本人的仇算是解不开了。” 老段有点发愁,皱着眉头说:“咱们这任务算没完成呗。”说这话时,他满脸沮丧。小田想了想说:“咱们怎么也得立个功,要不咱把刀疤的人头给他运回去?就说杀了他们的头目,算是给百花开报仇了。”梁红英一听,她也恨着刀疤,刀疤派人害了小青,这个仇她迟早要报,就算他们不杀刀疤,自己也要杀。所以,她对这一点并不反对。 于是,三个人就开始行动。他们心里也清楚,要想攻入刀疤住的地方,谈何容易。就在这时,又一声炮弹落到了山寨里,这次离他们更近了。梁红英一看,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赶紧说道:“把尸体往前拉,就算没把他扔到弹坑附近,只要死在附近,就说明是被炸死的,也没人会去怀疑。”在她的劝说下,两人这才拉着尸体,迅速地朝着爆炸区拖去,离着还有一段,就赶紧撤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可这所谓的安全,又哪里真的安全呢?炮弹又不长眼。还好,这炮弹不是那么密集,连着两发落到山寨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梁红英满心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外面下着雨,日本人是想趁雨夜进攻吗?可外面又没有喊杀声,只是响了几声炮,炸了几个区域,后来就再没什么动静。这时,天空中的雨已经逐渐小了。清风寨内部被这爆炸声搅得大乱,还有谁能睡得着呢?人们都被巨大的爆炸声震醒,大街小巷乱作一团。 与此同时,梁红英看到大批人集结到了清风寨的议事厅,心想:可能刀疤要给他的手下开个会吧。她心里想着,这些人聚集到一起,不是白白送死吗?万一炮弹落下来,谁也跑不了。她也懒得管他们,又一想,这正是个好机会,他们去开会,人员都聚集在大厅,我不如趁这个机会把那十几个妇女救出来,也算是了了心愿。 一开始,她想叫上小田和老段。后来一想,他们现在一心想着要刀疤的人头,就让他们去干吧,我要独自去解救那十几个姐妹。想到这儿,她连招呼都没跟他们打,趁着天还没亮,径直朝着逍遥馆赶去。 到了那儿之后,看守的人还在。她观察了一下,约莫有十几个人,分散在几个屋子里看着那些女子。这些土匪倒是不敢亵渎这些女孩儿,可能刚才的爆炸也引起了他们的警觉,不敢大意,生怕这些女的跑了。梁红英心里犯起了嘀咕:我该怎么办呢?是逐一把这些土匪解决掉,还是用个什么办法把他们引开? 就在这时,梁红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这让她既高兴又吃惊。她发现逍遥馆周围的这些住户,他们不像是土匪。点着灯,人没有去议事厅参加刀疤的召集会议。这些人进进出出的,好像一点也不害怕这爆炸声,对这些动静完全没有顾忌。 梁红英敲响了逍遥馆附近一户人家的门。屋里的人也是被爆炸声惊醒,都特别警觉,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有人敲门,出来了一个老人,走到门口隔着栅栏问道:“有什么事?”梁红英看这个老人面相挺慈祥,就有些不解地问他:“大爷,我想问一下,你也是这山上的人吗?”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梁红英是想问“你也是山上的土匪吗?”可是她觉得这么问不好听,所以就改了个说法。 老头一听,他也不认识梁红英,就把门打开,说道:“姑娘,进来吧。”然后,老头很中肯地对她说:“我不是土匪,别看我住在这里边,我是这里的原住民。”接着他又说:“姑娘,我看你也不像是这里的土匪,你是被他们抓进来的吗?”此时,梁红英已经摘掉了草帽,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姑娘。她不想瞒着这位大爷,既然大爷这么问,她赶紧解释说:“对对对,我也是被迫来到山上的,我是刚来的。我看你们几户人家挨着逍遥馆这么近,每家都点着灯,也没有去议事大厅参加刀疤的召集,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想问一问。” 老头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土匪在这里驻扎了二十多年,以前的清风寨,是我们建起来的,我们在这里住了一百多年。可恨的刀疤,见我们这个地方易守难攻,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带着他的手下,把我们这里的乡亲都赶了出去,杀的杀,烧的烧,弄得我们无法生存。”梁红英一听,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山寨这么大,她还以为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土匪呢,看来是土匪和这里的乡亲们共同居住着。她又好奇地问:“那么你们住在这里,他们允许吗?” 老头摇着头说:“我们能去哪里呢?有能力的都跑了,没能力的,像我们年龄大的都留下来了。当时我还不太老,到现在,我就更没办法走了,出去也没办法生存。在这里,只要给他们干活卖苦力,他们也给我们点吃的,就将就着活着吧。自从他们进来之后,我们也几乎没有出过这个寨子,只能终老于此地了。”老头说着,脸上露出了愁苦的面容,非常无奈。 梁红英一听,明白了还有这么一帮人。她就趁机问一问,逍遥馆的事:“大爷,这逍遥管理抓了十几个女人,他们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老头摇摇头说:“抓人,我倒知道,他们什么目的,我可不清楚。以前他们这里,就是跟咱们社会上的青楼妓院差不多,找几个女的在这里消遣。这里原先是我们寨子里的一个聚集场所,被他们改了,改成了逍遥馆。我们都很生气,以前我们在这里打打鼓、晒晒太阳,现在被他们霸占了,我们也惹不起他们,就只能逆来顺受。” 梁红英突然有了个想法,她对大爷说:“大爷,我能不能把这些女子救出来,先藏到你们家里或者周围邻居家里,你看行不行?”老头一听,仰着头,又皱了皱眉,然后说道:“这不合适吧,你这不是在给我们找麻烦吗?他们要是找不到人,到处乱搜,万一那人从我们家搜出来,那就是要了我的老命啊。” 梁红英一听,大爷不配合,心里就犯了难。如果把她们救出来之后,当时安置到哪里呢?老头劝说道:“我看姑娘你先别着急去救她们,她们暂时也没那么大的风险,万一你救出来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我刚才听到爆炸了,我听他们议论说是日本人要进攻山寨,前些天刚打了一场惨烈的仗,日本人还没占到便宜。这些土匪们吹牛说把他们剿灭了,我看凭他们的装备,未必能占上风。日本人可恶,在咱们中国烧杀抢夺,但是土匪也不是好东西,我两头都不向着他们,姑娘,你说是不是?” 梁红英听了大爷的话,心里很是吃惊。这位被囚禁在这里的老大爷,竟有这样的觉悟,她真想伸出大拇指赞扬一番。尤其是大爷对解救这十几个姑娘的见解很有道理,我现在把她们救出来,如果不能把她们带走,等于是救了也白救。她也知道,目前姑娘们还没那么危险,所以就听从了大爷的建议。可是眼下她去哪里呢?不救人的话,她就打算也到刀疤的议事厅看看,现在日本人不轰炸了,到底又是什么情况? 梁红英带着这一肚子的疑问,又悄悄地摸到了那个议事厅。院子里早就挤满了人,议事厅里头更是人满为患。梁红英很轻巧地就翻墙越脊,到了这个议事厅的后窗处。她知道,从这儿往里一看,正好能看到三个当家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他们好像正在唇枪舌战的吵个不停,随后就见,那三当家的站起来,气哄哄的就走了。 第285章 匪窝也有硬骨头 此言一出,台下瞬间骚动起来。有的土匪高声呼喊:“支持大哥的决定!” 但也有一小波反对的声音。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别这么做!日本人霸占我们的领土,堵着山寨挑衅,咱们能不跟他们干到底吗?前几天咱们打得挺好,还歼灭了他们的部队,怎么现在就没士气了?听我的,干到底!” 梁红英看不到发声的人是谁,但听到这番话,内心十分震惊。土匪队伍里居然有如此血性的汉子,这让她由衷地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二当家开口了:“你胡说什么?大当家都做决定了,你还在这儿瞎嚷嚷,是想扰乱大家的军心吗?” 此话一出,台下的土匪兵大面积起哄:“说得对,说得对,毙了他!毙了他!” 此刻,梁红英心中有了判断,这些土匪兵不能一概而论,有好人也有坏人。就像山寨里的原住民,虽然和土匪混在一起,但他们不是坏人,正义感满满。还有被迫来到山寨的大鹏,也是充满正义。可像黑熊、小头目那样的土匪,誓死效忠刀疤,尽干些丧尽天良的事。更有那些没脑子,只知道盲从的土匪,整个山寨的情况十分复杂。 梁红英心想,这刀疤活脱脱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屠杀中国人时冲在前面,投靠日本人也带头,实在可恶。想起他对小青的狠毒,梁红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这样的人当山寨头领,真让人生气。 接着,二当家又说道:“大当家的决定非常正确,咱们不能再和日本人对着干了。这几天战斗虽然有点成绩,但日本人的大队人马还没来,就凭咱们这小小的山寨,能顶得住吗?反抗有什么意义?咱们当土匪,就是为了吃好喝好玩好,过得逍遥自在。只要日本人能给咱们这些,那他们就是咱们的衣食父母!都听我的,谁也别反对。大哥说怎么干,咱们就怎么干!” 台下又是一阵混乱,大多数人举着手高喊:“听大哥的,听大哥的,投靠日本人,给他们送娘们儿,让他们接纳咱们,跟着日本人干,吃香的喝辣的!” 梁红英气得直咬牙,心想这可遂了小田和老段的心意了。不知道他们还打不打算暗杀刀疤,如果刀疤知道自己阵营里有两个日本卧底,肯定会把他们奉为上宾。她看看周围,想搜寻两人的踪迹,却不见人影,估计他们已经混进土匪队伍里跟着起哄了。梁红英觉得指望他们对付刀疤不太现实了,从他们见风使舵的嘴脸就能推测出来。虽然他们效力于永兴坊的王老板,但归根结底还是在给日本人卖命。 就在这时,梁红英又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大当家的,你可别糊涂!要是这么做,日本人未必会对咱们好,他们只会更看不起咱们。跪着舔他们的脚,还不如站起来和他们干!怕什么?咱们山寨固若金汤,就算他们能打进几颗炮弹,咱们也不怕。咱们有枪有炮,冲下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这些不怕死的就冲锋在前!” 这声音,梁红英听着像是大鹏,但从她这个位置看不到里面。大鹏确实很有正义感,她绕到另一个窗口,换个角度看去。果然,大厅里乌压压一片人,在一个角落里,有个小伙子站在凳子上,挺胸昂头,英气逼人,正是大鹏。 大鹏话音刚落,刀疤猛地一拍身旁的桌子,气愤地说:“你这不是和我唱反调吗?你一个小护卫,老老实实当好你的护卫就行,山寨的未来不是你能决定的。我主意已定,谁也别想阻拦!” 说完,刀疤甩手离开了。 刀疤一走,二当家可来劲了,指着台下的大鹏,怒冲冲地说:“你这小子怎么和三当家一个鼻孔出气?你们都跟着三当家瞎折腾,就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咱们是土匪,谁对咱们好,咱们就跟谁。打不过就别硬拼,你要是再敢当着大家的面胡说八道,煽动人心,大哥饶不了你!” 台下又是一片议论声。梁红英听着就来气,恨这个二当家一副奴才嘴脸。虽然还没和日本人讲和,但已经有了这样的打算,还用十几个中国妇女做献礼,简直无耻到了极点,令人痛恨。梁红英气得手都哆嗦了,实在忍无可忍,心想:“先让你这狗汉奸卖国贼尝尝我的厉害!” 她拿出弹弓,挂好石子,调整发射位置。找了好几个窗口,终于找到一个能直接命中二当家脑袋的位置。她把弹弓的劲拉到十成,朝着那小子的脑袋 “啪” 地打过去。无奈距离有点远,再加上大厅里灯光忽明忽暗,石子飞进去时偏了一点,擦着二当家的后脑勺飞过去,“啪” 的一声划中了他的头皮。 二当家疼得 “嗷” 了一嗓子,一摸脑袋,手上有血,吓得他立马蹲到地上,大声喊:“有人袭击我,有人袭击我!” 这一喊,大厅里顿时乱作一团,还有人喊:“有内奸,有奸细,快去找,一定要抓住他!” 梁红英本想再给他来一下,可这小子已经躲起来不敢露头了。她知道自己这个位置也不安全,马上就会有人过来巡查。心想:“我该躲到哪儿去呢?” 她看了看议事大厅,是个尖顶,灵机一动:“不如顺着墙爬上去,让他们想不到我在这儿。” 梁红英收好弹弓插在腰里,以极其灵巧的速度爬上窗户,双手抓住屋檐,一个引体向上爬上房顶,动作一气呵成。人刚到房顶,几十个人就冲了过来,围着大厅的过道转了一圈,随后又一波人过来,来回转了好几次,可谁也没发现她。 梁红英知道在屋顶也不安全,必须赶紧换地方。这个大厅的结构有点特别,屋顶中间还有一层隆起的顶棚,没有窗户,和下边的空间连通,爬上去既能看到下面的情况,听下边说话也清楚,还挺适合隐身。她先爬到小顶子下面,靠在一根柱子上,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在这里观察下面一目了然。 梁红英心里一阵兴奋,心想:“这下子我就可以更好地施展我的弹弓了,谁再敢说废话,我就打掉他的牙齿!” 下面的土匪乱了一阵,没找到人,又乌泱泱地全部回到大厅里。刀疤退扬后,就剩下二当家了。有人给他包扎了头部,他耀武扬威地坐在当扬,俨然成了大管家,拍着桌子愤怒地说:“他妈的,到底是谁袭击我?让你们找都找不到,真是废物!” 他这一骂,台下的土匪们可不老实,议论纷纷,他自己根本压不住扬子。却总想抖威风,一拍桌子说:“大鹏,都是你这小子给我带来的霉运!你以后再敢当面鼓吹这些歪门邪道,我就派人打断你的腿!” 大鹏并没有离开当扬,这小伙子很有骨气,当面就顶撞二当家:“我对大哥忠心耿耿,没做对不起大哥的事。我说的是心里话,也是为山寨着想。投靠日本人真能换来富贵和平安吗?你们想得太简单了。他们在南京屠杀了我们多少中国同胞,你们知道吗?” 大鹏的一席话,没有得到台下的响应,反而再次激怒了二当家:“你这小子早就想造反了!好,我不能再容忍你了。说不定刚才打我的就是你的同伙,抓不到他,先把你抓起来!来人,动手,把他抓起来,我要好好出出气!” 呼啦一下子,几十个人就把大鹏围了起来。大鹏想反抗也无济于事,很快就被绑起来了。二当家指着外面的院子,愤怒地说:“把他拉出去,先打五十鞭子,让他知道没大没小、不尊重老大的后果!” 十几个人拖着大鹏往外走,大鹏脸上神态坦然,毫无悔意,也不惧怕。梁红英看着,既欣赏又佩服,这个无意中碰到的小伙子,真是个血性汉子。她心想:“我不能让大鹏吃亏,要是有人敢朝他动手,我就先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报应!” 她爬到房沿,盯紧这些人,看他们要把大鹏弄到哪里!那些土匪兵把他拉到了大院的一个角落,有人将他捆到柱子上!另有人把旁边,挂在墙上的一个鞭子摘下拿过来,递给了一个身材高大的小子:“你力气大,这事由你来!” 此时的大鹏不吭一声,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梁红英发自内心的佩服,那个土匪兵得意的笑着说道:“你小子仗着自己是大当家身边的护卫,就觉得了不起了是吗?今天也有你倒霉的时候,可别怪我心狠,对不住了……我也是奉命行事!” 说着话他咬着牙,右手挥起鞭子!嘴里同时说道:“我让你小子不知好歹,敢顶撞二当家的!我打……!” 鞭子举得挺高,还没往落下去,“啪”清脆的一声,有东西在他扬起的手背上炸裂,“啪嗒”鞭子落地,疼的那小子抱着手,似可笑的陀螺一样旋转! 第286章 送来的金条 在扬的土匪中,有人不服气,大声叫嚷:“谁?有本事站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可“雄”字刚出口,“碰”的一声,一颗石子就飞进了他的嘴里。他“突”地吐出两颗门牙,嘴角鲜血横流,那惨状令人触目惊心。周围几个土匪见状,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嘴。他们依旧找不到石子的来源,慌乱之下,几个人一同往大厅跑去。 众人见他们还没开打就往回跑,都不明所以。一个跑得快的土匪赶忙回去向二当家汇报。而此时的二当家,自己还摸着脑袋喊疼。就这样,他们几个狼狈地逃了回来,一个个满脸茫然。最让他们困惑的是,这些石子到底是从哪里打过来的,竟然毫无头绪。 梁红英正躺在房顶的翘脊一侧,从下方根本无法察觉她的存在。土匪们出来后四处搜寻,想找出潜伏在周围的人,却一无所获。这可把二当家气坏了,他怒吼道:“换人去!非收拾了他不可!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怎么有这么硬的根基!到底是谁在帮你?信不信我直接开枪杀了你!” 一听二当家说要开枪杀人,一部分兄弟站出来反对。为大鹏说话的可不止一人,虽然他们不敢公然与二当家翻脸,但还是敢说几句公道话。一个小伙子带头说道:“二当家,大鹏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算犯了错,惩罚一下就行了,可不能说开枪就杀人啊!山寨里的兄弟们都是冲着什么来的?要是都杀光了,您手底下就没人了,那不就成光杆司令了吗?”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在理。二当家支吾了几声,见反对他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一个小群体,心里也开始有所顾忌。他担心把事情闹大对自己不利,毕竟他不像大当家那样有威望,只好服软:“行行行,放了他吧,别打了。不过让他记住,以后别再说那些没用的话!”就这样,大鹏被释放了,梁红英也松了一口气。但她心里清楚,这仅仅只是开始。 “你们不是杀了小青吗?不是想和日本人和谈吗?我今天就要慢慢折磨你们!让你们想办的事情办不成!我就这样暗地里给你们捣乱,非把你们整成精神病才行!”梁红英在心中暗暗发誓,“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精神折磨!”山寨地方大,能隐藏的位置多得是,没必要再冒充养马的人。她决定在背后偷袭,必要时还有手雷防身,想炸就炸,要是惹恼了她,直接端了土匪的老窝,一切就看她的心情。她要使出浑身解数,把这个土匪窝搅个天翻地覆。 打定主意后,梁红英开始谋划起来。首要任务就是掌握土匪们的一举一动。随着太阳升起,她在房顶上再也藏不住了。夜晚还不易被发现,可天一亮,从远处就能看到房顶上有人。于是,她开始寻找新的藏身之处。不远处有一间矮房子,和旁边的高房子之间有个过道,一高一低形成落差。她觉得这里是个绝佳的藏身点,既不容易被发现,转移起来也方便。趁着没人注意,她从大房子溜下来,又爬上矮房子,藏在了过道旁边。 她并不知道,这间矮房子是谁的住所。她靠在墙上休息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这才发现墙壁上有个空着的砖洞,透过洞口往里看,能看到屋内的情况。她这才明白,这是屋子里设计的通气孔,只是不知道里面住着谁。直到看到有人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头上还缠着纱布,她才知道,这里住着的就是二当家。 “这位置还挺好,能探听到不少消息,随时掌握他们的情况。”梁红英心中暗喜,便趴在孔洞边观察。只见二当家似乎正为某事发愁。没过多久,进来两个人。透过窟窿看,这两人都没面对着她,看样子不是山寨里的土匪。二当家对他们高规格接待,又是迎出去,又是迎进来。接着,就听到其中一人说:“胡来,你今天要是能帮我们办成这件事,这一袋子黄金就是你的了。” 梁红英心中一惊:“这是什么交易?”虽然看不到全貌,但她清楚地看到,桌子上那人把一个包裹推给了二当家。听到对方称呼二当家为“胡来”,她这才知道二当家的名字。“怪不得这小子不正经,名字就不正经!”她心里想着,决定继续听听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交易。 胡来连忙赔着笑脸说:“哎哟哟,我可不敢收!只要您能去跟皇军说说,别再用大炮轰我们山寨,我们就烧高香了!我早已经说服了大寨主,他不敢再和你们为敌了。而且,他还准备了礼物,要给你们送下山,就当是见面礼了。”那人问道:“什么礼物?”胡来笑着说:“我知道皇军都喜欢花姑娘,我们大寨主就派人在周边乡村抓了十几个花姑娘,准备送给皇军。这份大礼够厚重吧?”三人同时大笑起来。 那个商人说:“好好好!我这次没白跑一趟。要是有这样的礼物,皇军肯定高兴!我也就是给你们传个话,传达一下双方的意思。二当家识大体,有您这么开明的人,你们山寨一定会兴旺发达!”胡来得意地嘿嘿笑着:“您就别提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我们大当家一开始不同意,后来我给他讲清形势、说明道理,费了不少口舌,他才答应。可没想到,刚解决一个问题,我们的老三又不同意了。不过他不同意也没用,做主的还是大当家,他要离开,拦也拦不住。”三人又一次笑了起来。 梁红英一听就明白了,这两人是替日本人来游说的,还想用黄金收买二当家。怪不得炮声只响了几声就停了,原来是想勾结在一起,那几声炮不过是用来警告罢了。怪不得炮击的时候,只打人员稀少的清风寨北部,而不打南边的弹药库和人员聚集区,这分明就是敲山震虎。 由于这两个替日本人,办事的中国人背对着她,她也没办法看清对方的长相,光听声音虽有点熟,但分辨不出是谁。她心想,小田和老段在山寨里,和这两人应该没什么关系。他们是受王志强委派上山的,本质上和这帮直接为日军效力的人不是一伙,只是目的相同——前者是为王志强立功,后者是直接为日军卖命。 这让梁红英意识到,山寨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以前他们只是单纯的土匪,现在竟然和日本人勾结,成了土匪加汉奸,简直可恶至极!不过,她也感到欣慰,土匪窝里还有大鹏、那几个年轻人,以及三当家这样有正义感的人。他们不想和日本人同流合污,这让梁红英十分感动。她喜欢这些爱国正义之士,也因此更加坚定了信念:一定要粉碎他们的阴谋,捣毁这个土匪窝! 尤其是想到那些可怜的姑娘,梁红英心中怒火中烧。她知道日本人是如何残害中国人的,那些在慰安所里的中国妇女遭受了无尽的痛苦。如果把这些姑娘送给日本人,她们的下扬可想而知。梁红英无法克制心中的愤怒,但此刻在这个通气孔处,孔洞太小,不便于瞄准动手。她只能先按捺住怒火,继续听他们交谈,等待合适的时机,给这帮汉奸土匪来一次沉重的打击,让他们的损失越大越好!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站起身来。其中一人开口道:"二当家的,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还得回去向皇军汇报情况。"话音刚落,二当家急忙捧起桌上的那包金条,连连推辞:"这金条我可不能收!我怎么能要皇军的东西呢?你们带回去吧!就算你们直接下命令,我也一定乖乖照办,让我怎么干就怎么干!" 那人却笑着摆摆手:"让你收着就收着,这钱又不是我的,我不过是替人办事。实不相瞒,这笔钱并非皇军所出,而是省城日本皇家酒行的老板准备的。他说了,只要你们山寨归顺大日本皇军,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这点金子只是给你们的见面礼,只要好好为皇军效力,往后的赏赐还多着呢!" 二当家听了这话,顿时不好意思再拒绝。他紧紧抱着那包金条,激动得满脸通红,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随后,他点头哈腰地将两人恭送到门口。 就在这时,其中一人突然停住脚步,问道:"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些姑娘,我能不能去看看?要是真有几分姿色,倒可以献给皇军;但要都是些庸脂俗粉,就没必要了。皇军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一般的货色可入不了他们的眼。" 第287章 胡来 梁红英一听,这些东西真不是好玩意儿,竟拿女子做交易,还要看看合不合日本人的意。她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翻墙下去直接抽死那两个家伙,看看这两个披着人皮的家伙是谁,如此无耻可恨。那二当家的胡来一听,赶忙说道:“你等等。”扭头就往屋里跑,他要把这几根金条藏起来。 梁红英透过通气口,紧紧盯着他。只见胡来进屋之后,把这堆黄金直接挂在了帷幔后面的一个钩子上,他觉得这里挺安全,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那两个汉奸,前往逍遥馆去验看那些女子。 梁红英本想下去摸到逍遥馆,给他们来点狠的,出出气。心想:你们谁也别想得意,看我怎么收拾你们。但还没下去,心里就有了别的打算:那几根金条我不能轻易让你们拿到手,我先给他们来一个偷梁换柱,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她下去之后,悄悄地摸到了房子的后窗,观察了一下,没人。然后推开窗户,从后面爬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妈子,手里拿着一个羽毛掸子,正在把这间屋子的桌子、椅子,还有那些帷幔上的灰尘都掸了一遍。等老妈子把这些东西收拾完,梁红英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观察还有没有别的人。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梁红英靠近那个帷幔。这是通往内室通道挂着的帷幔,起装饰作用,放下来可以保护一些隐私。她见胡来就是把那兜金条挂在了帷幔后面,伸手一摸,果然在那里。她把那包金条摘下来,打开一看,好家伙,五根黄澄澄的金条就在里边。 梁红英心想:我该怎么处理呢?是直接拿走还是换点东西给他挂在这里?她先把金条揣到怀里,沉甸甸的,有点不自在。接着寻思,我该给他留点什么呢?观察了一下屋子里,没有像金条的东西,找几块石头给他放里边,那形状也不相似。 就在她为找不到合适的东西替代,而发愁的时候,突然看到帷幔后面一个角落里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砚台、镇尺,一张纸条上边写了字,还有几杆毛笔。梁红英走过去,想看看字条上写了什么。只见上面墨迹未干,刚写了十来个字,还没写完,也没收起来,写得是“放心、放心,人一定会救……!”。墨水还没太干,说明写的时间不是很长。这字写得歪歪扭扭的,一看就是没文化的粗鲁莽夫写的字。梁红英判断绝对是二当家的胡来的手笔。刚看到他时,他正在屋里来回踱步,可能是写到这里,写不下去了,正在为这件事情发愁!可这是什么意思?他要救谁呢?梁红英在大脑里打了一个问号。 来不及去想这些了,她看到那桌面上的镇尺,一下子就高兴了,这算找到了替代品。她将镇尺在地面上“啪”的一下子摔成了三段,虽然长短不齐,但是模仿金条也足以。于是把它塞进包裹,扎好之后重新挂在了帷幔的后面。 接下来梁红英原路返回,又从后面的窗口钻了出去。她想:我该去哪里?我不能眼看着你们交易成功。所以她又重新给自己伪装上,草帽本身就没扔,又戴在头上,加上她原来的服饰,穿戴好走在山寨的街道上,也不会被人盘问。她又朝着逍遥馆方向而去,想看看那两个汉奸和二当家的在交易什么,会不会真把这帮女子送给日本鬼子。 山寨里又恢复了正常秩序,有人在收拾被轰炸的残骸,掩埋被炸死的尸体,并没有人发现那个小头目是被打死的。梁红英看到人来人往,还挺忙碌,她估计正是日本人与二当家的在暗箱操作,才让局面得到了控制,也意味着出卖的大戏已经开演了。 等她到了逍遥馆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什么重兵把守,好像还一切如常。大概这二当家做的事情也没有公开,还属于私底下和汉奸谈判。 梁红英心想,我也不能暴露自己。恰巧可以借助上次来的那个大爷家,从他家的房顶上去,就可以迂回到逍遥馆的主厅。那间房子里关的女子最多,她想一间一间地查看一下,这些人正在哪里从事交易。 不巧的是,这逍遥馆的房子都小,并没有什么大窗口,她想自由地观察里边几乎是做不到的。正在她发愁的时候,胡来带着那两个汉奸从里边出来了。三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说笑笑,尤其是那胡来,就好像大功告成一样,笑得那叫一个爽快。看起来他们抓到的这些女子,这两个汉奸还是挺满意的。梁红英趴在一间房的房檐观察这几个人,他们从这间屋子里出来之后,又想进另一间屋子,可能这些女子还没查看完。 说着话,其中一个汉奸转过脸来,正好面对着梁红英,让她看清了对方的脸。这一看让人大吃一惊,因为这扭过脸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省城大帅手下的孙参谋。他今天打扮成一个商人的模样,说起话来还拿捏着腔调,梁红英也没听出来,虽然略感有些熟悉,但凭声音没想到是他,原来这小子已经被日本人放出来了。吃惊之余梁红英又不觉得意外,他本来就是替日本人干事的汉奸,岳父还是川岛,想不到他的魔爪竟伸到了这里,这人可真可恶。另一个人是谁呢?他始终没扭过脸来,梁红英也没机会看到。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进了另一间屋子之后,梁红英也从屋顶上迅速地赶过去。恰巧这间屋子后边有一个窗户,房子后面是一堵矮墙,梁红英从房顶下到矮墙上,就可以蹬着墙顺利地看到里边的情形。这里边关着几个女子,她们没有被五花大绑地绑着,只是被关在里边。等他们几个进了屋,梁红英就见这个二当家的招呼那看守的人,把女子们叫到跟前,说:“这位老板要看看她们够不够漂亮。” 这些女子们一个个都表现得很坚强,没人动地方,她们都挺有骨气,人人凤眼圆睁,怒瞪着这几个土匪。看守的人推推搡搡,就硬要把她们扯过去。一个姑娘哭着骂道:“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想干什么?赶紧放我们回去,你们抢我们的牛羊,抢我们的粮食,还把我们抓过来,你们都是畜牲?”她刚说了这么几句话,就见那看守,拿着一件衣服,噼里啪啦就照着姑娘的身子招呼开了,打得那姑娘“唉唉”直叫。她们就这样被驱赶着,不得不靠近那位孙参谋。 孙参谋坐在一把椅子上,两只眼睛直冒贼光,紧盯着这些女子,然后很满意地点着头。这个角度让梁红英看了个正准,他身边的那个人还是看不清脸,一个是屋里光线差,再就是那个人带着一顶礼帽,还故意用帽子遮着脸,不容易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好像是个年轻人,比孙参谋岁数要小得多。 就在这时候,那孙参谋突然薅住了一个女子的脖领子,强行地把她拖拽到了光线明亮的地方,然后上下打量起来。气得那女子“噗”的一下子就吐了他一口。这一下子可把孙参谋惹恼了,他扭头对旁边的胡来说道:“这样的女子可不行,太野蛮了,要像刚才那几个女的,长得也行又听话,送给日本人还行,像这样的你可别给我惹事儿。” 胡来一听,上手就照着那女子噼里啪啦地扇了几个耳光,打得那女子口角流血瘫倒在地。胡来一边打一边骂道:“我让你不听管束,给你一条光明的出路,你都不要,非让我打死你才行。”他又对其他的女子喊道:“你们看到了没有?这就是反抗的下场,不乖乖地听话,我先把她的脸上划几刀。”说着,胡来抽出一把匕首,真的就要在那女子脸上动手。 梁红英早就忍无可忍了,心想:这他妈还是人吗?你可是中国人,却在迫害中国人。她摸了摸手雷,直接就想把手雷给他们扔进去,但是一想怕伤及无辜,决定,再给他来一弹弓,你别毁他的容,我先给你毁容。梁红英觉得这个角度非常好,没有任何阻挡,离着也近。她果断的把弹弓上好石子之后,照着胡来的眼睛“嗖”就是一下子,打完之后梁红英一矮身,靠墙隐藏起来。 就听里边一声惨叫,梁红英也不敢抬头再看了,生怕被发现。当时里面就乱套了,有人喊:“是谁?是谁?”这个角度打得人,再想藏就藏不住了,梁红英赶紧爬上房顶,以最快的速度离了这个位置。她从不远处观察屋里的情况,只见不一会儿,有人架着胡来从里边出来了。胡来一只手用一块布捂着眼,血滴答滴答的从脸上往下直滴,看上去很恐怖。梁红英就知道打得他不轻,估计这只眼睛报废了,可即便这样,梁红英还觉得不解气。 第288章 刀疤 梁红英悄悄尾随其后,与他们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她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这山寨里竟还有给人看病的地方。为胡来诊治的是一位中年大夫。他熟练的为胡来清理包扎了伤口。如此一来,孙参谋和他的同伙儿就算想走也走不掉了。 就在这时,大寨主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派人前来询问情况。胡来见状,委屈得不行,立刻哇啦哇啦地倾诉起来。他向传话的人告状,说这里有人暗中使坏,多次偷偷袭击他们。还捂着受伤的眼睛诉苦,这一记重击直接把他的眼睛打瞎了,并且扬言要立刻去见大寨主,让大寨主彻查此事,为他报仇。 梁红英躲在窗外,看着胡来那副狂躁绝望的模样,心中明白自己的目的初步达到了。但她深知,要搅乱这个土匪窝,这点程度远远不够。罪魁祸首是大寨主,还有蓄意联系日本人的这些汉奸,他们一个都别想轻易脱身。下一步,梁红英就准备将矛头对准孙参谋。 很快,大夫就给胡来包扎好了眼睛,在他眼上扣了一块黑皮子,胡来瞬间变成了一个独眼龙。这副形象,倒更像是个土匪了。刚包扎完毕,胡来就领着孙参谋他们前往大寨主所在的议事厅。此时,大寨主早已在议事厅内等候,背着手来回踱步,神情严肃。 梁红英跟着胡来他们,又爬到上次的位置,潜伏在屋顶,准备观察里面的情况。只见那大寨主坐在头把交椅上,脸上的刀疤格外醒目,整个人威风凛凛,一副目中无人、唯我独尊的架势,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没过多久,胡来便领着孙参谋和另一个人走进了议事厅。孙参谋本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国军与土匪谈合作,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他做着这等丢人现眼、没良心的勾当,自己却丝毫不知羞耻。 梁红英在屋顶观察着孙参谋的表情,越看越生气。只见孙参谋挺胸昂头,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见状刀疤有点儿不高兴,故意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冷冷地问道:“两位是什么来头,到我这山寨有什么意图?”胡来强忍着疼痛,一只手捂着受伤的眼睛,小跑上前,先鞠了一躬,然后小声说道:“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主动找我来联系的日本那边的代表。”大寨主追问道:“他们是日本人?”胡来连忙摇头,在大寨主耳边低语:“不不不,是中国人,他们是来给咱们牵线搭桥的,还带来了黄金。”大寨主又问:“哦,真的吗?带来了多少?”胡来小声说:“在我那放着,我不敢私吞,马上派人拿过来奉献给您。”大寨主“嗯”了一声,满意地点点头,还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座位,示意孙参谋和另一个人坐下。 梁红英在屋顶看着议事厅内的扬景,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刀疤的周围站着几十个兄弟,个个严阵以待,只等大寨主一声令下。虽然刀疤有意与日本人讲和,但他也想谈好条件,因此并不打算给这两个汉奸好脸色,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他厉声质问孙参谋:“你们两位跟日本人是什么关系?我要和你们谈,你们做得了主吗?” 孙参谋心里顿时没了底,他其实根本做不了主,但在这种扬合,即便做不了主也得硬着头皮说能行。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人,陪着笑脸说道:“大当家的,我既然来了,就能代表他们做得了主,您放心,您有什么想法、什么要求尽管告诉我,我一定如实传达给他们。同时,他们为了表示友好,也让我带来了金条,我已经交给了胡来兄弟。” 大寨主刀疤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好吧,只要你们有诚意,咱们就好谈。我就怕你们表面一套,背地一套,万一变了卦,把我的山寨给侵吞了,我找谁说理去?”孙参谋赶忙站起身,拍着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大当家的,只要您点头同意,我马上就下山去找皇军谈谈,把您的要求都告诉他们,我有信心能说服他们答应您的条件,您就直说吧!” 刀疤见这两人还算爽快,也不再客气,开口提出条件:“首先,咱们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别再互相找麻烦。你们既然给我送来金条,其他东西我就不计较了。以后我们的人在山下和你们的军队遭遇,你们不能再朝我们开枪,咱们必须互相让一步。另外,我这里缺武器,你们得给我送一批武器上山,我的要求不算过分吧?”孙参谋连忙点头赔笑:“不过分,不过分!但我们也有要求。”刀疤爽快地说:“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孙参谋说道:“第一,把藤本先生的女儿百花开小姐放回去;第二,我们互相帮助。最近北山周围游击队特别猖獗,希望你们能帮忙剿灭,同时帮忙监视大青山周围的老百姓,包括卧龙镇,打击那些顽固分子,不让他们造反。”刀疤听后,自信地点点头:“这行,没问题!看起来咱们之间没什么矛盾,这就算谈成了!”说罢,他一拍桌子,“你要是能做主,咱们就喝杯酒,今天不醉不休!” 话音刚落,他便传话下去。很快,就有人抬着一缸酒进了大厅。梁红英一看,这又是百花开家的酒,是掺了黄汤子的“污染酒”。这其中的门道她清楚得很,可孙参谋却毫不知情,还以为喝杯酒就能增进感情。紧接着,有人切了牛肉,杀好的鸡肉端上来,把桌子摆在议事大厅。 还没开始吃饭,刀疤就对胡来说:“你说的那些黄金,拿过来我看看。”胡来也顾不上眼痛了,一手捂着眼睛,颠颠地跑回住处去拿黄金。等他拿了黄金又颠颠地跑回来时,梁红英并没有跟着。从胡来回来时的表情看,他似乎很满意。梁红英心中暗想:“我就等着看你们的笑话了,等会儿一打开包裹,里面是几块石头,我看你们多么尴尬,怎么解释!” 胡来亲自解开包裹,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大寨主面前。梁红英本以为会看到众人傻眼、尴尬的一幕,可没想到,众人表情十分自然。大寨主还微笑着点头:“上等的好金子,行行行!”说着,他从包裹里拿出一根金条,摆弄了几下,对金条的质地十分欣赏。他拿着金条在另一根金条上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笑着对孙参谋他们说:“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真是识时务者。我们就算谈成了,吃过这顿酒,你就赶紧回去把我的话传到位。另外,我还准备了十几个小妞送给你们的长官,你帮我传句话就行,从此咱们就算联盟了!”孙参谋听了,满心欢喜,整了整衣服,一拍桌子:“说得好!”随即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他们一边吃喝,一边寒暄起来 。 梁红英彻底懵了,望着厅内众人坦然查验金条的模样,她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明明亲手将石头塞进包裹,此刻怎么会变成货真价实的黄金?她下意识摸向怀中——自己的那些金条还在,可胡来包裹里的石头究竟被谁调了包?这些金子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她强迫自己冷静分析:胡来取回包裹后,必然会先检查,一旦发现金条变成石头、定会吓得魂不附体。他肯定不敢拿着石头面见大寨主,更不敢将这离奇状况上报——毕竟在老大面前暴露如此失误,等同于自毁前程。想必胡来平日里攒了些私房钱,不得已用真金换下石头应急。想到这儿,梁红英满心失望,原本算计好的扬面竟落了空。 就在这时,胡来满脸堆笑地向大寨主建言:“大哥,人家诚心诚意送来金条,咱们也得拿出点诚意不是?不如就让孙大哥把那十几个女子,和百花开小姐带回去,献给皇军,也算表表咱们的心意!”孙参谋眼睛一亮,连连称好:“这么做太好了!我回去也好跟上面交代!” 气氛正融洽时,刀疤突然沉下脸,眼神如刀般扫向两人:“丑话说在前头,别跟我耍花招!那十几个女子可以先带走,但藤本的女儿必须在我这儿多留两天。放心,我不会亏待她。”孙参谋心中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发作,只得点头哈腰:“行行行!回去我立马通报!” 刀疤却不打算轻易放过,猛地一拍桌子:“还有!昨晚上你们放的那几颗炮弹怎么说?炸死我好几个兄弟,这笔血债总得有人担!”孙参谋和胡来脸色瞬间煞白,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手足无措。胡来慌忙赔笑打圆扬:“大哥,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之前没谈拢才会这样,您看今日不就消停了?就当是个警告,咱们损失也不算太大,这事要不就翻篇儿吧!” 孙参谋却沉默不语。他心里清楚,这事儿根本由不得自己做主——昨日开炮的是川田少佐,那骄横的家伙执意用炮弹立威,自己拦都拦不住。看着刀疤阴沉的脸色和胡来谄媚的模样,他只觉后背发凉,却又不知如何应答。 躲在暗处的梁红英见双方针锋相对,心中暗喜。矛盾既已浮出水面,正是绝佳的挑拨时机!她死死盯着厅内剑拔弩张的众人,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瓦片。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这群心怀鬼胎的家伙彻底撕破脸。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脑中成形,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想谈和?做梦!今日定要让你们血溅当扬! 第289章 谁的小院 与此同时,二当家可没闲着。之前他总喊眼睛疼,看来那大夫确实医术高明,敷上药之后,他又恢复了飞扬跋扈的神态。这一次,他信心满满,觉得能调和两者的矛盾,接着对大寨主说道:“行了行了,大哥,我们这次就算了吧,为了咱们山寨以后更好的壮大,就别提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刀疤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啪”的一拍桌子吼道:“你净说屁话!他们还手下留情?留什么情了?炸死了咱们十几个兄弟,毁了那么多房屋。要是炮弹落到我的房子顶上,那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本来我是同意和他们谈和的,可是一想起昨天晚上他们的炮轰,我就心有余悸。说不定这两个人是来试探,看有没有把我给炸死。” 孙参谋一看形势不妙,心想自己要是不说几句话做点保证,今天下山就难了。本来还算顺风顺水,没想到骤然生变。和这些土匪打交道,真不是闹着玩的,说变脸就变脸。孙参谋赶紧说好话,他也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现在要是不服软,摆在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条。别看刚才谈得挺好,又送礼又送女人,可一切都还没落实呢。他们倒是拿到了我给的黄金,我可还没拿到对方的人,重要的是小姐在他们手里扣着,他们掌握着主动权,我们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梁红英在房顶看着这扬面,感觉很解气了。他们越紧张,冲突越剧烈,我的机会也就越多。必须给他们来点更刺激的,让他们紧张的关系雪上加霜。 孙参谋老谋深算,他站起来拍着胸脯说:“我不能向你保证别的,我能向你保证,在咱们彻底谈妥之前,绝对不会让日本人再发一枚炮弹,我保证你们山寨的安全。”同时,他又故意卖了个关子,“我要说服他们也需要时间和精力,现在,那么多日本兵围困着你们的山寨,要保证他们每个士兵都听话,可真考验我的能力。” 他这话一出口,刀疤“唰”地一下子把枪掏出来了,“砰砰砰”朝着半空开了几枪,子弹都打到了屋顶上。当时屋里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谁也不敢再说话,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二当家胡来赶紧问:“大哥,怎么回事?” 刀疤气得呼呼直喘粗气,说道:“妈的,这是在威胁我!你们人多围困了我的山寨我就怕嘛?有本事就别跟我说好话,送礼物!放马过来,咱们继续打!我刀疤虽然是个土匪,可不怕你们这些洋鬼子。我干了许多丧尽天良的事,但我的骨头却不软。你们要说好话来软的我就听你们的,你要来硬的,我刀疤最不怕硬的,我就是个亡命徒,怎么着?” 刀疤这几句话虽然有骨气,可细一听,除了耍横还是耍横,没有什么正义立扬。不过这耍横对眼前的孙参谋还真起了作用。孙参谋那欺软怕硬的德性,梁红英是了解的。见刀疤发火,孙参谋的腿早就开始哆嗦了。梁红英心里这个高兴啊,他们越这样,就越合我的心意,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这才是我的意图。 孙参谋还真能抹下脸来,他再一次拍着胸脯,诚恳地对刀疤说:“大当家别发火!你放心,我坚决向你保证,日本人绝不可能再向你们开一炮。我这就下山,马上就通知他们撤兵,不允许在这里继续围困。” 刀疤又问他:“你说话顶事吗?”孙参谋又拍了拍胸堂说道:“大寨主你放心,我说话顶事,你去打听打听我的岳父是谁?我的岳父是川岛大佐,我说话不顶事,难道我岳父说话还不顶事吗?”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趾高气扬,俨然自己就成了日本军的统领。 这么一说,刀疤情绪马上缓和下来了,他把枪收了,马上又转变了笑脸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按商量好的进行吧。记住要如约而行,不再耍我,昨天那件事情我就忍了。不过我提的条件你们必须要做到,咱们才能彻底谈妥。一个是给我送武器,第二你们退了兵,彻底撤兵,不能再和我们发生任何冲突,这才能让我放心。我要你们的枪也不为别的,要的就是你们的诚意。这求和可不是我向你们求和,是你们来找我求和。”孙参谋都一一答应,他现在不敢反抗,不敢提出任何无理要求。 气氛马上就变好了,一片融洽,坐上酒桌,继续推杯换盏。梁红英怎么可能看他们沆瀣一气,勾连到一起?她早就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们制造麻烦。她怀里还有几颗手雷,顺手摸出了一颗,拉了环,朝着远方“嗖”地一下子扔了出去。 爆炸声响起,把屋里正在谈判的几个人吓得一缩脖子,人们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一个匪兵跑进来,慌慌张张地喊道:“大当家的,不好了,日本人又炮轰咱们了!”满屋人都震惊不已,最害怕的就是孙参谋,他吓得裤子都尿了。刚把气氛拉回来,马上就要谈妥,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如火上浇油,让他当时就慌得不知所措。 刀疤气坏了,有人劝他赶紧躲到地洞,刀疤一脚把那个人踹开说:“老子不躲,有本事就让他们朝我开炮。你们两个小子,我杀了你们,日本人派你们来根本就没有诚意,一边谈,一边还轰炸我的山寨,这分明是要我的命。爆炸声离我这里并不远,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孙参谋真无话可说了,这颗扔出去的手雷,让人错以为是炮弹。孙参谋虽然还想解释,但是百口莫辩。 刀疤拍着桌子下令:“先把他们两个给我扣起来,等我和日本人大战一扬决定胜负,我要看看他们虚情假意找我来,这是安的什么心!”如今的二当家,想说几句公道话,可在这个扬合他也不敢再多嘴了。眼看着孙参谋和另一个人被反绑着手推了出去。梁红英心里真高兴。 处理完这些事情,手下就推着刀疤让他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他也知道鬼子炮弹的厉害,缩着脖子跟几个兵出了大厅,朝着不远处的一所房子奔去,想必那里有地下室之类的可躲避炮弹。梁红英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行动轨迹,觉得这又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她再次掏出一颗手雷,拉环之后朝他们扔了过去,心里想着:小青,你在天之灵安息吧,我这就给你报仇了。 “轰”的一下子,手雷的落点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用了全力也没扔到他们的脚下。尽管如此,爆炸的威力还是波及到了刀疤,推倒了旁边的墙,碎石弹片乱飞。刀疤身边的两个士兵当扬就被炸死,而他自己倒在地上,生死未卜。还有一个没有受伤的土匪兵,赶紧过去看情况,没想到刀疤又动了,而且挣扎着爬起来,脸上有血,也不知道受的轻伤还是重伤。那个士兵拉着他直接进了旁边一个院子,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动静了。 这次爆炸,他们仍然以为是鬼子的炮弹。梁红英趁着他们还没有发现自己,想尽早结果了刀疤,为死者报仇,为民除害。她悄悄地滑到地面上,朝刀疤藏身的地方跑去。结果到了那儿,人家的院子已经上好门,推也推不开。她透过门缝往里望了一眼,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 两次爆炸,让山寨里的土匪兵都乱了,一部分土匪兵正冲向城墙,做反击的准备。梁红英也明白自己现在是借助了日本人进攻的假象,才占了便宜,她也不敢太明显,赶紧又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她再次拉开了一个手雷,隔着墙扔到了院子里,手雷在院中爆炸,房屋受损,有没有炸死刀疤和土匪兵不清楚。听了听,没什么动静!梁红英判断,一定是刀疤钻进了什么地道,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进洞的入口。 梁红英报仇心切,她想冲进院子里,好好查查。就在这时候,一队土匪兵,几十个人朝着梁红英所在的位置匆匆过来,有人还大声地喊:“有人在捣乱,包围他,抓活的!” 听到他们喊,梁红英就知道情况不妙。她现在的位置极其危险,无处藏身!来不及多想,立刻翻过旁边一堵围墙,跳进了一个小院。 这里住的是谁呢?她暗自思忖,决定先藏起来再说。很快,外边传来了脚步声,这声音清晰地表明,他们已经把这个院子包围了。 梁红英现在只能往屋子里躲。她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屋子里的人最好别反抗,否则,就只能动手杀了他。 当她推开门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有些意外。这是一间布置得十分雅致的房子,中间是客厅,左右两边分别是书房和卧室。很明显,住在这里的人地位不低,因为屋里的家具和摆设都非常高档。 尤其让梁红英瞩目的是,墙壁上挂着两根笛子,看起来这个人喜欢乐器,说不定还会吹笛子。同时,她还发现墙壁上挂着一把手枪,装在枪袋里,墙角的柜子上,还放着一挂子弹。 梁红英来不及细致观察,快速扫视了一下两边的屋子,发现里面没有人。他立刻把墙上的枪摘下来,握在手里,心想:如果他们敢进来,就跟他们拼了! 随后,她迅速隐身在窗户后面,等着敌人破门而入。她甚至想好了,先扔出一颗手雷,炸死他们一波人再用枪。 “呼啦呼啦”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人可不少。梁红英还听到屋子后面也有动静,看来这个独立的小院,已经被团团围住了。 梁红英感到情况极其不妙,她甚至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至于能不能冲出一条血路呢?她心里也没有底。 第290章 我自己搜 就在梁红英做好殊死决斗准备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一声:“你们围在我这里干什么?” 梁红英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声音她绝对有点熟,却判断不出是谁。 紧接着,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开了话:“三当家的,我们在抓奸细,是一个小丫头,她把我捆绑起来,扔在了马棚里。刚才有人发现这里有可疑的人,后来我们判断她跳到了你的院子里。” 就听那个人说道:“叶小五,你去别的地方找吧,我这里怎么可能有奸细?” 梁红英一听,那个带人来的居然是叶小五,就是管着马厩的那个人,也就是被自己绑起来扔在草堆里的小五。他怎么自己跑了呢?刚才听他描述,没说是有人救了他,还是他自己挣脱了? 梁红英的心悬了起来,小五可知道我的情况,也见过我的相貌。他要是领着人抓我,我这真实相貌就隐藏不住了。想想我刚才的确是大意了,刀疤进了院之后,我扒着那门缝看了看,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盯上了。同时她也觉得自己以后更不好潜伏在土匪窝了。 外边这个阻拦他们的是三当家的,梁红英对他印象还不错。从刚开始山寨里的几个头目互相争吵来看,这三当家的还是站在了正义的立场,和刀疤、胡来等人闹翻,说明他们不是一路人。 不管他们是不是沆瀣一气,梁红英都得提防一点,因为她对这三当家的了解的并不多。虽然他在阻挡这些人,不让他们进自己的院子,可不知道看到我,会是什么情况。 梁红英抱着忐忑的心情等待接下来的结果,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所以尽管现在形势特别危急,可是她气定神闲,并没有慌张。 这帮子人在三当家的阻拦下,仍然是不死心。时间不长,又听到有一个人在说话:“老三,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阻拦?听说大哥都受了伤,他躲到了地窖里,你瞧我也受了伤,这都是潜伏到咱们山寨里的奸细搞的鬼,我们不能轻饶了他们。我正在找这个打伤我的人,有人说他跳到了你的院里,你别拦着,让我们进去找找。” 梁红英听出来了,这个说话的正是胡来,二当家的来了。二当家的自然比三当家的权力大,不知道这个三当家的能不能拦住他。她警惕的把枪口对准了院门,一旦有人冲进来就开枪,谁倒霉谁就先死。 结果没想到的是,三当家的又怒喝一声:“我看你们谁敢进去,今天我在家就不允许你们随便进,我的地方我做主。山寨这么大,你们随便去搜,偏偏跑我这里来找人,我就和你们杠上了,谁不怕得罪我,谁就来!” 别人没说话,这二当家的可就急眼了:“老三,你想造反吗?我可是你哥哥,你难道连我的话也不听吗?我们可是多年的好兄弟了,我们进去搜一搜也是为了你好,你能容忍这些奸细在咱们山寨里搞破坏吗?大哥受了伤,我也受了伤,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吗?好容易捕捉到奸细的行踪,你还不让我搜,你这是不把我看在眼里,不把大哥看在眼里!” 梁红英心想:坏了,坏了,这老三挡不住了,老二都急眼了,老三还能挡得住吗? 可想不到的是,这老三居然动了枪。就听胡来大喊道:“老三,怎么着?你敢动家伙,你这也太不像话了吧?你和我们立场不一致,大哥就是说几句气话,也没拿你当回事儿,你现在居然用枪口对着我,你这是要和我们彻底翻脸是不是?” 三当家的哼哼一笑说道:“二哥,我可不是和你们翻脸,我自己的地方我去搜,不允许你们这么多人进去,我这种要求过分吗?二哥要是你家,你愿意让人随便搜?我屋里有许多的珍贵物品,要是给我弄丢了怎么办?所以你们在外边等着,我自己去看,如果有人我会喊你们,如果没人,你们就去下一家搜。” 那二当家的可能也没什么办法,他嘀嘀咕咕的和别人商量了一通,大概就是和那个叶小五在说。梁红英悬着心等待他们最后的结果。 终于,那二当家的开口了:“行吧,老三,我真拿你没办法,谁叫你是我弟弟呢,你的怪脾气,以后应该改一改。你自己去搜吧,如果有人就赶紧通知我们,如果没人我们就赶紧去别的地方找。” 接着就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英俊的小伙子走了进来,就见他随手又把门给关上插好,然后大步流星地就朝屋子走过来。 梁红英的心“咚咚咚”地跳个不停。随着三当家的靠近,她也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如果这三当家的敢喊,梁红英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一把匕首,她一定会迅速地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梁红英靠在里屋的门后,三当家的推门进来“吱呀”一响,她的心更加紧张了,屏住呼吸,就等对方把第二道门推开。 没想到他推开这客厅门之后,直接去了对面那个卧室,从对面这个卧室转了一圈出来,又走向这道门。一步、两步、三步,梁红英的心,随着他的脚步在跳动,她几乎忘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门的动静,就等那个人一探进头来,马上匕首跟上去,不让他喊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可就当他走到门口,手都碰到门的时候,“吱”的一声,门动了动又停住了,那个人好像站在了门前,也没说话也没动。 梁红英已经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世界在那一刻宁静到了极点,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突然,这个人转身又向外走去,“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沉稳而又有力,拉开客厅的门直接走出了屋子。 梁红英不知道什么情况,当三当家的一离开,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松软下来,她靠着门“刷”的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身上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太紧张了,虽然她很镇定,但在当时那一刻,多么镇定的人,也会紧张。 三当家的直接走到院门前,“唰唰”两声,把门栓打开,一开门外边早就堵着好多人等结果呢。 就听那三当家的“哈哈哈”一笑说道:“二哥,屋子里没人,我就知道你们大惊小怪,谁会跑我这儿来呢?他不可能自投罗网吧,到了我这还跑得了吗?” 他这么一说,那叶小五根本不相信:“三当家,不可能,有人亲眼看到他跳到院子里了,你是不是还有没看到的地方,都搜过了吗?” 三当家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谁看到的,把他叫过来我问问,我亲自问问,他要说亲眼看到了我就让他去找,他在前面找,我在后面跟着他,你把那个人叫过来。” 他这么一质问,那叶小五“呃呃呃”几声答不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自己有点理亏,又看了二当家的一眼,等着他来声援。 胡来看这情况,他反问叶小五:“我说小五,你这说话靠谱不靠谱,到底是谁看到的?把他叫过来我问问,要真没有的话咱们赶紧走,别在这里没事找事,你看三当家的,他都火冒三丈了。” 叶小五回头在人群里找了找,他又忘了是谁给他报告的,当时比较混乱,就冲着人群喊了一声:“是谁,过来做个见证,你看到他从哪里跳进去的?”他连喊了数声,没有人应答,当时就把他臊了个大红脸,急得汉都下来了。 问题是,在三当家的面前,拿不出证据,这不明摆着,得罪了三当家的吗?而且还让二当家跟着丢了面子,这叶小五就更觉得理亏了,满脸尴尬地对三当家的说:“这……这确实有人向我汇报,我正带着人满山抓奸细,没想到跑过来一个兄弟告诉我,有个可疑人就在这里看到的,他亲眼看到跳墙过去的,他自己不出来,我还真说不清是谁。” 那叶小五又骂后边的人:“你他娘的,你就出来说句公道话不行吗?你非让我替你扛着黑锅吗?”他越是这么喊,越没人敢出来。 最后气的三当家的大声骂道:“你们全给我滚,净没事给我找事儿,信不信一会儿老子开枪崩了你们!” 就这一句话,吓得那些土匪“呼啦”一下都跑了。二当家的觉得也不好意思,补充了一句:“三弟,别往心里去,跟这群兔崽子,说理也说不清,行了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跟他们去转转,要是发现了奸细,我赶紧把他们抓起来,这太要命了,把山寨搅得人心不宁?” 三当家的赶紧寒暄着说道:“二哥,你被打成这样,我也很心疼,要是你抓到那贼,第一个就通知我,我帮你去教训他。” 二当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兄弟,有你的,我去了。” 二当家的最后一个离开,三当家的看人都走了,赶紧抽身回院子,把门又给插好。 第291章 张宗平 梁红英拿不准,仍然保持着很高的警惕性。这时,三当家迈着稳健的步伐,推门而入。梁红英的心又跳得很快,她紧紧抓着手里的东西,做好了一切不测的应对。 没想到的是,三当家进了屋子并没有直接推开这间屋子的门,而是走向卧室。他进了卧室的门,直接把门给关好。梁红英很庆幸他没进这间屋子,心想:“我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惹麻烦了。别管他是敌是友,反正当时没有给我出难题,这就对我大为有利。我得赶紧离开这儿,找个别的地方,脱离这种窘困的局面。” 于是,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发现客厅里无人。当她走到客厅门口想开门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开口了:“你别现在出去,等晚上再离开。外边有没有人盯着,谁也不敢说。” 梁红英一听,这不是在跟我说话吗?刚开始她吓了一跳,后来仔细想,人家是好意呀。看起来这个三当家的没有恶意,我是回答他还是不回答他呢?明明他知道我在屋里,刚才还故意没有推门,人家有意帮助我,这是确定无疑的了。我也不能装哑巴呀!我得跟他说句道谢的话。于是她犹豫片刻说道:“谢谢你的帮忙。” 其实,梁红英并不打算等到晚上再出去。她知道外边有风险,但现在她着急的不是自己的安危,担心自己在这里躲着,不了解外边的情况。怕土匪和日本人的交易再次启动,要是他们两者勾连起来,会对周围的百姓大为不利,这是梁红英不想看到的。 还有那十几个姑娘,依然被他们锁在逍遥馆,她迫不及待地想把姑娘们救出去。迟了又怕姑娘们就会成为筹码,被押送给日本人,那会是地狱般的折磨。梁红英心急如焚,一心想帮助这些人。她也知道外边的情况不妙,小五带人搜寻对她更为不利了,她现在想伪装都伪装不了了。 她没有过多地为自己的安危着想,而是想着更多人的生死与荣辱。临走她又说了一声:“谢谢你的帮忙,我会永远感激你的。”然后,她推开门径直而出,随后翻墙落地。 果然不出三当家的意料,外边真还有人在监控。一个小子鬼鬼祟祟的,看到了梁红英,扭头就跑,显然是想去报信。梁红英能让他走吗?她手里还抓着那把匕首,直接照着那小子的后心就扔了过去。 梁红英的手法真是绝妙,这小子虽然跑得很快,但还是快不过匕首的速度。这不是碰巧,而是梁红英投掷匕首的能力本来就很牛,她的准头也不是凭空来的。从小在森林里,除了弹弓打猎,就是用这些冷兵器,她没少练投掷匕首的准头。不到万不得已,她没用过飞刀,在这万分紧急的一刻,才不得不出手。这一出手,也没令自己失望,准头还是那么恰到好处,一击毙命,没给那小子喘息的机会。 然后,她又跑过去把匕首拔出来,擦了擦血,迅速地收了回去。这可是大白天,再加上那几声爆炸,街面上的土匪多的,已经让人举步难行了。 梁红英虽然没有听那三当家的话,但是她还是很感激,心里觉得暖暖的。她之所以急着出来,也不光是因为眼前的急事,主要是她觉得,一个大姑娘和他共处一室,有点不好意思。所以尽管外面风险大,她还是冒着险出来。出了人命,她必须要马上离开。顺着墙根离的险地,她还是想先找到刀疤算账!可刀疤所处的地下室极其隐蔽,连入口都找不到,如何找他报仇! 她只能做出决定,先把报仇的事情放一放,尽快把那十几个姐妹救出来更重要,她赶忙朝着逍遥馆的方向赶,走了一段路就发现不行,土匪搜查得太厉害了,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土匪的警觉意识更强。梁红英走出去不远,就有一支二三十人组织的巡逻队朝着她这个方向赶过来。不能和他们直接碰面,万一被盘问怎么办?梁红英只能后退,退来退去又退到议事大厅,后墙的位置。她被逼无奈再次爬上房顶,虽然房顶上也不是绝对安全,可是相对来说还能暂避风险,起码方便观察下边的状况。哪里的鬼子多,哪里的土匪多,哪里的动静大,她可以一目了然。 从这个角度观察,她刚才杀死的那个土匪,早已经被人围上了。并且还看到,独眼龙胡来和那个叫叶小五的,都杀了个回马枪,重新来到这里。梁红英平躺在房顶上,身子不敢再动了。这种姿势可以保证她极大程度地隐蔽,不被下边发现。喊叫声、抱怨声、怒骂声,充斥弥漫在空气中。刚才他们对轰炸的恐惧,看起来现在已经消失了,更多的是在提防奸细。 可以确定的是,至今他们也没有搞清楚,那几声爆炸是用手雷制造的,这让梁红英也感到窃喜。尽管自己的身份被意想不到的小五给暴露了,但我离大功告成也不远了。正在她为解决那十几个姐妹发愁的时候,突然听到房根底下有人说话:“黑熊快来,大当家的下令,让咱们把他护送到议事大厅,他有话要对大家说。” 梁红英一听“黑熊”,她太痛恨这个名字了。她听那个被打死的小头目说,就是这黑熊割了小青的舌头。这不是仇人找到了吗?就算你是被指使的,也是直接伤害小青的刽子手,我一定要把你铲除,以告慰小青的在天之灵。她向下一张望,一个胖乎乎的家伙,和另外几个人,正朝着大当家的隐藏的那所住宅快速奔去。 梁红英怎么能放过他。她不再迟疑,掏出手枪瞄准了扭着屁股往前奔跑的黑熊,她要一枪毙命直接结果了他。 枪还没开就出了变数,胡来带领的一帮子人突然和他们会合,一大群人汇聚到了一起,当时就让梁红英失去了目标。这种情况她也不敢再开枪了,气得她用拳头一捶房檐。也罢!要不了这黑熊的命,就让他再多活一会儿。 看起来半天没有爆炸,这刀疤的胆子又大了,他想在众人的保护下回到议事大厅,肯定又有什么重大阴谋要策划。果然如所料,众人簇拥着刀疤回了大厅之后,他马上召集人:“把那两个关起来的家伙,给我放回来,我要和他们谈。” 梁红英就知道出了变故,是不是我的所作所为被土匪识破了?还好我所在的这个位置没有暴露暂且安全。就见孙参谋和另一个随从被抓了回来。刀疤身旁不仅有二当家的,还有那个叫小五的,只是这三当家的并不在扬。 本以为这大当家的是要继续和他们和谈,没想到他一出口,差点没把梁红英乐死。就见刀疤指着脸上的一块擦伤,对孙参谋两人说:“这是血的见证,差点没把我炸死,你们还有什么话可说?为了惩罚日本人,我先把你们两个吊死在城墙上,让他们日本人知道我刀疤不是好惹的,今天晚上我就要和你们这些日本鬼子决一死战!”这个决定,把孙参谋两人都吓死了! 在扬的人大多人都感到意外。尤其是二当家的胡来,似乎比孙参谋本人还要紧张。倒是那叶小五,听了大当家的决定后显得颇为兴奋,看来他十分支持大当家的。 胡来急得直跺脚,忍不住开口劝阻:“大哥,这……这怎么能行?你把他们关起来到没事,但要是杀了他们,我们和日本人可就彻底闹崩了!这样一来连回头路都没有了,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刀疤瞪了胡来一眼,愤然说道:“我再犹豫下去,这条命都没了!还给他们留什么面子?想什么退路?刚才我差点就被炸死,还有什么退路可言?一直都是你在鼓动我和他们谈和,看看这结果,我们都被他们戏耍了!你还看不明白吗?我刀疤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他顿了顿,又看向一旁,“还好老三立扬坚定,他说得对,不能和这些日本人勾连。早听他的,我也不会有今天!”这番话让二当家的哑口无言。 孙参谋离得较远,但还是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当家的!我向你保证,那炮弹绝对不是日本人打进来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们!你可别犯糊涂啊!杀了我们,你们山寨很快就会被皇军剿灭!” 他越辩解,刀疤的火气反而越大。刀疤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你们还等什么?赶紧照我说的去做!把他们直接吊死在城墙上,让日本人看看!” 话音刚落,外边走进一个人。此人气扬强大,土匪兄弟们纷纷给他让开道路。大鹏也在扬,连忙跑过去打招呼:“三当家的,你也来了!”没错,进来的正是清风寨的三当家的。他稳步走到刀疤近前,刀疤指着第三把交椅让他坐下,可三当家的并未就座,而是朝着刀疤拱手道:“大哥,你的伤没事吧?” 刀疤点点头,语气带着后怕:“差点咱们兄弟俩就见不着面了。还好我命大!今天咱们非得跟日本人决一死战不可,我要出这口恶气!”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三当家的却突然开口反对:“不行,大哥,听我的,我们不能和日本人闹翻。我想明白了,二哥考虑得周全,我们不仅不能和他们闹翻,还得把那十几个姑娘一起给他们送过去求和。” 三当家的话一出口,大当家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他手指三当家的,又气又恼的说道:“张宗平,你这是怎么回事?昨天我提议和日本人谈和,你反对;今天我要和日本人对着干,你又说要求和。你到底是什么居心,是当众戏耍我吗?” 第292章 夺命一刀 听了这话,三当家的一点也不紧张,微微一笑说道:“大哥,你听我给你解释。一开始我的确和你们两个的想法不同,可是现在我又有了新的想法。他们把咱们围上了,来硬的就是一场恶战。恶战咱们也不怕他们,可眼下的情况是,他们有重炮,迫击炮一门一门地对着咱们的山寨,明摆着咱们不如他们的实力强。据我所知,现在山底下好几个军营,把咱们这座大青山都围了个水泄不通。我觉得现在和他们闹到不可收拾,不划算。” 三当家的这么一解释,大寨主立刻就有了顾虑。他倒吸一口冷气,说:“宗平,你说的有道理。唉呀,我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来了气,也不管不顾。行吧,我听你的。只不过这口气我可咽不下去,你得想办法给我出出气。” 张宗平用手一指大厅里的孙参谋,说:“这样好不好,大哥?你要想出气的话,先抽他几十鞭子。他虽然不是日本人,但是替日本人办事,我们就是吃了他的亏。” 大寨主一听,高兴地一拍桌子:“对了,你说的不错!拿鞭子来!”他迅速提着鞭子冲了下去。吓得孙参谋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下了,他也不想挨打呀!虽然这么做有点怂,但是对于这种人,他是不怕怂的。孙参谋吓得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大寨主饶命!大寨主饶命!你留着我这条命,我能帮你办好多事儿!” 他旁边另一个跟随的人,始终戴着帽子,低着头一语不发。大寨主哈哈哈一笑,把鞭子一扔,走过去拍着孙参谋的肩膀说:“你跪了!你跪了!哈哈哈哈,你跪了我就饶你一命。行吧,我三弟也说了,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想耍弄我们,明里一套暗着一套,下回我可就不再留情了,你们小心自己的脑袋就行!” 站在原地的二当家的,刚开始冒了一身冷汗,后来一看峰回路转,三当家出手把事情这么轻描淡写就解决掉了。他说的头头是道,连大寨主都不得不佩服,高兴的合不拢嘴。 梁红英在上面听的清清楚楚。一开始她挺佩服这三当家的张宗平,没想到他也是一个小人,贪生怕死的窝囊废。不敢和日本人干,还说人家姓孙的给他跪了,分明是他们山寨给日本人跪了!更可恨的是,还要用这些善良的女子去讨好日本人,简直是给中国人丢脸,中华大地上的败类! 梁红英越想越有气,真想下去一人给他们一拳,打得他们满地找牙。但是她知道现在不能冲动,她还要救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得继续观察,看他们下一步到底怎么干。 梁红英自己也做好了应急的准备,到必要的时候该下死手就下死手。她还想:如果给我机会找到他们的军火库,先给他们点了,炸他个四分五裂,让他们的山寨永无宁日!才解气!现在想挑拨他们,机会太渺茫了,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个张宗平一人造成的。 梁红英本来对他印象还不错,现在看他这种表现,简直把她气的牙痒痒。大功就要告成了,却被他毁了,气得她眼里直冒火光。她死死地盯着下边,看他们接下来怎么干。 大寨主说:“我兄弟有见识,一切都听宗平兄弟的,让他主持这次交易。你们每个人都可要小心一些,和日本人打交道,他们非常狡猾,咱们既不能被他们占了便宜,也不能受了他们的欺负,你们都用点心。”大寨主吩咐完,扑哧一下坐在他的椅子上,一副志得意满的神情。 二当家的很高兴,走过来再次感谢张宗平:“三弟真有你的,你帮了大哥的忙,也帮了我的忙。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吓得我一身冷汗,你看现在我脸上还有汗呢!你要真能做到,我真佩服到五体投地!” 梁红英心里正不满,张宗平又当场宣布:“大哥、二哥,既然这件事情委托给我了,就让我全权去办理,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带上我的十几个兄弟,押上那十几个妇女,护着这二位一起把他们送回日本军营。咱们和日本人的交易就算成功了,将来以后咱们就可以携手,共同治理咱们这片天地。只要咱们在这里坐镇,谁也别想再动摇咱们的统治地位!” 这话说得刀疤心花怒放,二当家的胡来更是佩服不已,正合他意,他正为大寨主和日本人闹不到一起而心烦呢。三弟的话这么来劲,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化干戈为玉帛,他满脸都是佩服的表情。 此时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张宗平说:“我这就去,着手办理此事。我先去看看那十几个女子的情况,这儿的事情就交给大哥和二哥了。可别慢待了这两位贵客,赶紧给他们把绳子解开!” 二当家一听,屁颠屁颠地就跑出去,亲自给孙参谋把绳子解开,还不停赔礼道歉:“孙大哥,对不住、对不住你了!是我们误会你了,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等我这三弟带着那十几个娘们送你们下山……” 孙参谋刚才还一身冷汗,以为自己轻则挨一顿皮鞭,重则掉脑袋,转眼之间竟被人救了,听说这三当家的还要亲自送他们下山。他觉得这三当家的挺仗义,远远就朝张宗平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跟着人下榻到他们住的地方。 随后,张宗平辞别两位寨主,说道:“我先去把那几个女子绑好,等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启程,保证圆满完成大哥交给的任务!” 刀疤脸走过去拍着张宗平的肩膀说:“兄弟,你做事我放心!明天祝你马到成功,咱们山寨的未来就全看你的了!” 张宗平从议事大厅出来,梁红英在上面看着都快恨死他了。想不到这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家伙,也是个汉奸加土匪!她心想:“我怎么就把他认成好人了呢?我这眼瞎了吗?原以为他救我是好意,没想到他是这种品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我要早知道他是这样子,当时在屋里就应该结果了他的性命!他要是对那十几个姐妹下手,那怎么办?我必须赶紧阻止他,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最好是把他宰了!” 梁红英把所有仇恨都移到了张宗平身上,她顾不上安全,一个翻身从房顶上跳了下去。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她并未受伤。等张宗平走到前面后,她借助夜色的掩护,悄悄跟在他后边,想找个冷僻的地方下手。 经过一天的折腾,大伙都偃旗息鼓,所以这一路去逍遥馆的路上挺冷清。梁红英心想:“这就给了我机会,我可不能放过你这小子!长得油头粉面,一肚子坏水!” 拐过一个房角时,张宗平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像在等谁一样。梁红英一看机会来了,趁着周围没人,决定“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把这小子干掉! 她一个飞身扑过去,手里抓着匕首,如老鹰扑食般腾空而起,刀子直割张宗平的咽喉!张宗平警觉地看到一个黑影猛地袭来,立刻向地上一滚。梁红英扑了个空,两人随即滚到一起。 梁红英三翻两翻,竟翻到了张宗平身上。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别看是女孩,力气却真大,竟把张宗平摁到了底下,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张宗平则双手死死掐住她这只手的腕子。梁红英的另一只手抓着匕首抬起来,照准张宗平的前胸猛地插了下去! 刀若不收,张宗平会立刻毙命。刀剑无情,张宗平“啪”地一下用手抓住了刀刃。梁红英尽管用尽全身力气下压,匕首尖都刺到他的皮肤了,却始终无法再深入分毫。一个为了保命,一个一心要杀死对方,刀尖在他心脏附近来回划了几次,划破了胸前的衣服。手上的鲜血、胸前的鲜血汇集成血流,顺着前胸滑到地面。 梁红英费了好大劲也杀不死他,无奈之下只能放弃。她瞥见旁边有一块石头,一个翻滚到石头旁,迅速双手抱住石头,转身朝还没来得及起身的张宗平的头砸去。张宗平眼疾手快,把刀子一扔,又是一连串紧急翻滚。石头连砸三次都砸空了。 梁红英不禁佩服张宗平的身手——若不是他太坏,这绝对是把好手,身上的功夫不亚于我,甚至在我之上。她清楚,正是凭借出其不意的突袭,才让张宗平措手不及。若对方有防备,我根本占不了便宜。她就是抓住“出其不意”这一招才能占上风,因此丝毫不敢松懈,一招不成,便再想下一招。 第293章 庐山 他一个激灵,在地上翻滚着逃开了。可那梁红英依旧不罢休,一旦错失机会,梁红英就会失去杀死张宗平的可能。紧接着,她如猛虎般扑上去,双手猛地伸出,准备掐住他的喉咙,锁死他的脖颈。两人在地面上翻翻滚滚,再次扭打起来。与此同时,张宗平及时扣住了梁红英的腕子,让对方一时无法动弹,也终于有了开口说话的机会:“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杀我?” 梁红英毫不客气,一边使劲挣扎,一边怒骂:“你们这些走狗汉奸,迫害中国老百姓的土匪!我绝不能轻饶你们,杀你们十个百个都不解气!何况你还带头糟蹋我们这些姐妹!”两人在激烈的角力中,滚到了街口的一束灯光下。梁红英瞥见张宗平的脸,一滴清泪突然滑落。随后,张宗平又挣扎着滚到阴暗处,两人同时撞到了墙根儿,避免了被过往的行人发现,也让他终于能说出那句让梁红英震惊的话:“我是在帮你,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刹那间,梁红英表情一怔。那一滴泪和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掐住对方脖子的手,力道瞬间松了。“你什么意思?你在帮我?”这是一句发自灵魂深处的拷问。“你太莽撞了!”张宗平说道,“你以为你救得了那十几个姑娘吗?”听到这话,梁红英的手彻底松开了,而张宗平抓住她腕子的手也随之放开。“你要救那十几个女子?”梁红英追问,声音带着急切。张宗平警告她:“小声点!隔墙有耳!这是什么地方?”话音刚落,他便一阵剧烈的咳嗽。莫名地,梁红英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感。 张宗平没有过多解释,一把拉住她的手:“来,跟我走。”他一边走一边咳嗽,更显眼的是,他抓住梁红英的那只手——正是刚刚握过刀刃的手,手上还沾着鲜血,黏糊糊地抓着她的腕子。梁红英不知所措地跟着他,此刻她的大脑一片混乱,不知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还是被眼前的突发状况搅得晕头转向。她脚下如同踩了棉花,跟着张宗平左躲右闪,最终在逍遥馆附近停下。他拉着梁红英,推开了一户紧挨逍遥馆的住宅门。 屋内空无一人,十分清静。张宗平对这里显然很熟悉,他推开里间的门,两人径直走了进去。直到这时,张宗平才松开手。屋内灯光柔和,他咧着嘴,终于感觉到了疼痛,捂着自己的手“哎呀哎呀”的叫了两声。梁红英觉得自己刚才太过莽撞,但仍不敢掉以轻心,生怕陷入什么圈套。尽管对张宗平依旧心存疑虑,她还是从怀里摸出那瓶刀伤药,说道:“来!我给你上点药吧。”张宗平没有拒绝,伸开手掌,让梁红英帮他把药粉涂在伤口上。 梁红英看到,他的手掌上划开了两道深深的口子,此时鲜血已经止住。她小心翼翼地将药粉顺着伤口轻轻弹落,直到把刀口处全部填满。猛然抬头,才发现张宗平正用深情的目光望着自己,她羞得突然低下头。目光下移时,不经意看到他胸前被划破的衣服和血迹斑斑的皮肤,梁红英用手指了指:“你这里怎么样?”张宗平摇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姑娘,你太猛了!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你杀死了。你杀敌人都这么勇猛吗?” 此时的梁红英依然对他充满戒心,尽管帮她敷了药,但还是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在帮助自己,他说的话是否有根据。她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别骗我,你是真的打算救那些女子吗?”张宗平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刚才在街道上,你那么莽撞,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也来不及说清楚。这里相对安全,这间屋子是原住民住过的地方,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我确实有计划能把她们救出去。” 梁红英一听,眼里瞬间光芒四射:“你真的要帮我,帮那些女孩儿?”张宗平再次点头:“你不相信我吗?”她却摇摇头:“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你们这些土匪!你们都是土匪,做了那么多坏事,你怎么会突然好心?”张宗平苦笑一声:“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想帮你。我杀过不少人,在别人眼里也是个十恶不赦的土匪。但我比他们多一点良知,知道自己还是个中国人,枪口不能对准自己人,更不能帮着日本鬼子欺负中国人。所以我和他们意见不合,吵得很厉害,闹得很不愉快。” 梁红英听了,皱着眉问:“可是大厅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当时说的和他们一样,那个刀疤还很喜欢你说的话。你别骗我,要是骗我,我随时能要了你的命!”说话时,她的情绪十分激动。面对梁红英咄咄逼人的气势,张宗平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情,郑重地说:“姑娘,我真没骗你,我确实有一个计划,而且十有八九能成功。这计划你既然知道了,我希望你能协助我。” 他说得如此恳切,梁红英继续追问:“说吧,你有什么计划?我听听。”张宗平抿了抿嘴唇,缓缓说道:“想把她们从清风寨救出去太难了,别说你,就连我现在也难以办到。但只要出了清风寨,我们就有机会。不是要把她们押送给日本人吗?这样我们就能堂而皇之地带她们出去,而且我带出去的人都是我的心腹,出去之后,谁还能管得住我?我想放就放。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吗?” 梁红英一听这个方法不仅可行,而且太智慧了。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成事。但她突然想到:的确,这么做容易办到。可放走人之后,这个三当家自己就惹了麻烦。他怎么回来跟刀疤交代?这不等于是惹祸上身吗? 看起来说得简单,实则他是舍身为人。梁红英瞬间脸上闪过喜悦,随即又有一丝忧愁笼罩心头。她试探性地问道:“那你不怕吗?”张宗平好奇地问:“我怕什么?” 梁红英带着敬畏之情说:“你这么做会得罪刀疤的。那些姑娘虽然能得救,可你就没了生存之地。其他土匪不会放过你,我知道你会背负很大的负担。” 张宗平仰头大笑。或许他觉得这里安全,无需顾忌被外边的人听到。他坦然说道:“这个土匪的帽子我早就戴腻了,难道我还一辈子戴着这顶帽子吗?我和他们不过是临时搭档,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从来都看不上。今天也正好是个机会,我就是和他们决裂了又怎样?” 这句话说出来,梁红英简直对他佩服到了极点。本来一开始,她对张宗平印象就挺好。第一,他长得很帅气,在梁红英心目中,对他有好感。 第二,他长得很像上次去上海时那个帮助过她的、扮成日本军官的人。虽然不能确定就是他,但有几分像,梁红英对他也有好感。 第三,这个三当家派人买了自己的马,某种程度上也是在帮自己。 第四,她躲到他家时,又是张宗平在掩护她,没有暴露她的藏身之地,并且提醒她外边会有人监视。这都证明他对自己很有善意。 所以,梁红英一直对他印象很好。要不是听到他们在大厅里的对话,她也不会这么愤怒,产生这种误会。既然他现在解释清楚了,梁红英自然对他又恢复了信任和钦佩。 带着好奇,她突然问了一句:“我在上海的时候,有一个日本军官救了我,应该说救了我们好几个人。他和你长得有点像,你们是同一个人吗?” 张宗平一皱眉,说:“日本军官?我可不是什么日本军官。你说的那个人,长得有我这么帅吗?” 梁红英一听他又说不正经的话,急得嗔怪道:“我在和你说正经话,你怎么还开这种玩笑?是就是,不是你就少说这种废话。” 张宗平赶紧摇着手,诚恳地说:“妹子,不是,真不是。你绝对是看错人了。我是山寨的三当家,怎么可能跑到上海?大概是那个日本鬼子长得像我,你就把我当成日本人了,对不对?” 听他这么一说,梁红英反而觉得挺失望。她心中特别复杂:既希望眼前这个人真是自己期盼的那个英雄,又害怕他是这种身份,那将会让自己陷入难堪。 她心想:如果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是个土匪,那会是让人非常恶心的一件事情。梁红英也不希望这是真的,开始盼望着那是另有其人。 包括那个吹笛子的、一次又一次帮助自己的人,永远是她心目中等待的那个神圣人物。 她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在小树林里成功消灭那批日本鬼子的英雄。回忆当时的光线不太明亮,看到的也是近似这张面孔。 那一次,她觉得应该是这个叫张宗平的人。因为他带的兵也像是土匪兵。就凭那一次的战斗,她也觉得这个人挺英勇,干得非常漂亮,把日本鬼子打了一个全军覆没。 那一次,也确实帮了他们的大忙。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说明这个张宗平不简单。 梁红英对他的好感逐渐增加。接下来事情,会不会如他所说的进行,还得要听其言,观其行! 第294章 消失的尸体 事到如今,梁红英不信他的又能如何?就像在他身上押了一个宝一样,她选择按张宗平说的去做。 她问:“你让我怎么配合你,尽管说,为了救这些姐妹,我就算舍了这条命也在所不惜。”张宗平赶紧微笑着说:“不用不用不用,咱们到不了那种程度。我劝你以后别动不动就玩命,挺漂亮的小丫头,动起手来连我都怕。” 梁红英不爱听,瞪了瞪眼说道:“我不拼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小丫头怎么了?你看不起我?”梁红英说话咄咄逼人,面对着土匪三当家的,她不让分毫。 张宗平知道和她斗嘴,斗不过她。也只好又无奈地咧咧嘴说:“这样好了,你去选一匹马,把马鞍都系好,明天你骑马跟我们一起下山。” 梁红英问他:“这些姑娘,你打算怎么把她们运出去?”张宗平说:“我早已想好了,找两辆马车把她们拉下去就行。”梁红英问:“也要到马厩里去找小五,对不对?”张宗平说:“对呀,小五子管着马厩,我得通过他才行。”梁红英说:“我和小五子不和,我们两个,见面就会出问题,所以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你最好亲自去。” 张宗平假装糊涂,不解地问:“你和他有什么过节?”梁红英想了想,没必要瞒着他,随口说道:“我的身份他知道,我还把他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放跑了,他抓的那奸细就是在抓我。” 张宗平又故作惊讶的说道:“唉哟,是这样啊!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没说让你去,找他借马车这件事,我亲自办就可以了。我是想让你选一匹马,到时候下山骑着趁手。” 这么一说,梁红英突然想起来:“那十三匹马是你派人买的,对不对?”张宗平假装不知道,故意一皱眉说道:“买你的马?没有啊?你是不是搞错了?”气得梁红英哼了一声:“你就给我打哑谜吧,他们说话我都听到了,三当家的不是指的你吗?你买我的马是什么意思?是在帮助我还是在占我的便宜?” 张宗平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眉说道:“我占你的便宜?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这不是公平交易吗?我买了马,对你也不是坏事儿,首先你发了一笔财,再者也帮你解了后顾之忧,你把马放在曹家的酒厂,那些大鼻子很快就会知道,顺着马找到你家,你的麻烦可就大了!怎么还说我占你的便宜?”一句话等于承认了他买的马。 梁红英一听,背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可知道的真清楚,对这个张宗平他真有点捉摸不透了,他还知道我多少事,这人又是什么来历! 梁红英心想你装糊涂,我也给你装糊涂,假意嗔怪道:“哼,你这不是骗人吗?刚才还说不是你买的,现在怎么又承认了?”发着脾气,梁红英转身就要去找马。 可是,张宗平却把她喊住了:“你等等,你现在不能以这种打扮出去了,你和叶小五照过面了,必须乔装改扮一下。”梁红英不解,回头一看说:“我带着斗笠穿着这破衣服,还不是乔装改扮吗?”张宗平说:“不行不行,你瞧。”他从旁边拿起了一面镜子,在梁红英的面前一照。 梁红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纳闷的问道:“怎么了?这不是挺好吗?”张宗平说:“太漂亮了,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女子,你去了他们能认不出来吗?”梁红英这才意识到,他是为我担心,立刻梁红英就感觉到脸颊有点热。 随后,张宗平又说:“这间屋子是我以前一个朋友的家,他们现在不在这里住了,可是穿的衣服都放在这儿,你再换身男人的衣服。另外呢,脸上也得化点妆。”梁红英倒是明白,可是哪有东西呢。 没想到,张宗平伸手把旁边的一个抽屉拽开,里边居然放着好多化妆用的东西。他把抽屉直接摊在了梁红英的面前,拿起了一个胡须在脸上比划了一下说道:“你瞧,粘在上唇上,脸上再涂黑一点,我保证谁也看不出来,最好是粘上络腮胡子。” 梁红英探过头去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的确什么东西都有,都是用来伪装的好东西。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间屋子说是他朋友的,保不定就是这三当家的自己住的地方。其实这么做也挺好,于是就按照张宗平的建议粘上胡子,连络腮胡子都粘好了,然后又用里边的黑油在脸上涂了涂。 这时候再照着镜子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是个女孩了。梁红英非常兴奋,她觉得这么一改扮,我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在土匪窝里,也不会被人轻易认出来了,头上戴得也有,她又换了一顶礼帽,把那个草帽也扔了,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几件干净的,大致上打扮和山上的土匪兵差不多。 张宗平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说:“走吧,咱们两个一起去,今天晚上咱们就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明天一大早你就做我的保镖,还有十几个兄弟,咱们一起下山。” 听到此处梁红英的心咚咚直跳,她太高兴了。只是一想起那刀疤还没铲除,黑熊还没亲手毙了他,感觉有点遗憾。 张宗平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一样,安慰她说:“你放心,你要报仇,来日方长,为了大局着想,先别急于一时。”梁红英一听有点诧异,目光扫了一下张宗平,觉得他真有点深不可测,别管他看穿了什么,这话听着就是舒心。 随后两个人就趁着黑夜,提一盏马蹄灯,朝着马厩的方向而去。等到了马厩的后边,要经过埋葬小青的那片地方,梁红英忍不住朝小青的埋葬处看了一眼。 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因为埋好的那个坑,深陷了下去,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梁红英一把夺过张宗平手里的马灯凑过去查看,这一看,露出了里面的稻草,尸体去哪里了? 当时梁红英就冒了一身冷汗,她傻呆呆地看着这个坑,把张宗平也引了过来。张宗平问她:“这是怎么回事?”她没有解释,只是咬着嘴唇,细细思索着这离奇之事。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有人把小青的尸体挖出去了?谁有可能干这样的事情?梁红英心痛如刀绞,她想小青死了都不能得到安息,破坏她安葬的人太可恶了。 首先她不得不怀疑叶小五,会是他吗?他的可能性最大。但一想除了他之外,还有可能是亲手把她埋葬的小田和老段,这两个人的动机不清楚,他们是知道小青埋葬地点为数不多的人。至于别人的可能性,还有没有,这件事不好说,此事还有待梁红英的进一步调查! 失去小青的尸体,重要的是对梁红英情感上的伤害,这么好的姐妹,卑微的死去,我连他的尸体都没保住,想想都让她心痛到极点。旁边的张宗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声说:“走吧,发什么愁呢,咱们先去找马吧,别耽误了,明天的正事儿。” 梁红英听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埋葬小青的这个坑,她想不明白怎么回事,走起路来都觉得脚步无比的沉重。 果然,在马厩里迎接他们的还是小五,而且梁红英还看到了小田和老段。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这人真有意思,他们不是卧底的吗?怎么真把自己当成土匪了? 现在经过乔装改扮之后,小田和老段也认不出她来了。再加上梁红英的礼帽遮着眼睛不和他们对视,任凭他们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 有三当家的出面,那叶小五可是毕恭毕敬。在他亲自的引领下,挑选了两匹健壮的马,套好马车,让小田和老段赶着,给他们送到逍遥馆。而梁红英也按照张宗平的示意,挑选了一匹健壮的马,上好马鞍,一起牵着回了逍遥馆。 马车就放到逍遥馆的院内,梁红英的马也拴在马桩上。张宗平告诉梁红英:“我的人有十几个,清早就会自己去马厩里牵他们的马,谁骑哪匹马都是固定的,我的马也会让他们一起给牵过来。还有那两个从日本军营过来的汉奸,他们也得骑马,到时候你就在我的身边,听我的指挥就行了。” 随后张宗平和梁红英两个人一间房一间房地挨着,巡查这些姑娘们。当看到那个被打肿脸的姑娘之后,梁红英非常心疼。那女的瞪着梁红英质问:“你们还想怎么样?我们就成了你们的玩偶了吗?随便蹂躏,混蛋……。” 梁红英被骂了,不但不生气,还很高兴,心想:姐妹有骨气,像个巾帼英雄,中国的妇女就应该这样,不怕压迫,敢于斗争。 把这几间屋子一一巡查完,大家的状况都还可以,面对这个被打伤的姐妹,她还是劝了几句:“姐妹儿,去洗洗脸打扮打扮,这样精神面貌也好。”话没有说明,姑娘也不理解她,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第295章 机关 梁红英也没地方可去。这几间原住民的民房还挺适合她住。同时,她也觉得这一晚上得好好保护这十几个姐妹,免得出什么意外。 到了半夜,梁红英觉得就这么走了太不解气。出了这山寨,再想回来还容易吗?再想找刀疤报仇,那就难上加难了。所以,梁红英有点不甘心。想来想去,她心里暗骂:“妈的,我去找他!趁今天晚上没走之前干点大事。”最主要的是,她对小青尸体的突然消失抱着很大的疑惑,这心事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尸体被转移走倒无所谓,关键是破不了这谜团,让人心有不甘。梁红英就是这种性格,心里装着事儿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她靠着木椅躺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出去“干把大的”。 今天晚上,山寨里格外宁静。没了日本人的炮轰,梁红英也没给他们捣乱,这些土匪们好像晚上都睡得挺安稳。她在街道上穿行,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也没有遇到任何风险。一口气,她就到了刀疤住的地方。还是那几层院子,还是那么多人把守,到了晚上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刀疤住的地方果然戒备森严,和二当家、三当家的住所不一样。他俩的住所充其量就是普通民宅,而刀疤这里却跟皇宫差不多。他住的院子被几层院子包裹着,想靠近他的住宅,无论从哪个方向进,都要经过层层关卡。看起来,想找刀疤报仇,的确有一定的难度。 而守着他的那个秘密小院,关着百花开的地方,防备也很严密,鬼子就算渗透进来,想救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梁红英突然想起一件事:三当家的张宗平说把这十几个女人送过去,却没提百花开的事。从这点分析,张宗平的确挺有见识,他知道百花开留在山寨起着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就没提起。不由得,梁红英对他产生了更深层次的钦佩。嘻嘻哈哈,这人就把事情安排得挺周密。唯一他没为自己留后路,这些姑娘们放出去之后,日本人和刀疤不可能和解,只可能闹得越来越紧张。张宗平必然会受到连累,责任全在他身上,他一人扛住了一堵墙,撑起了一片天。 一边擦着墙根缓行,一边心里揣摩这件事情。越想越多,她总感觉和张宗平在一起有那么几分紧张,尽管她用口气强硬、说话刁蛮来抵消这种紧张,却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真实感受。梁红英告诫自己:“他就是长得再英俊,你也绝不能喜欢他。你应该喜欢那种形象光明的人,就像那个吹笛子的朋友,像那个暗中帮助自己的恩人,像张紫阳大哥那样,根红苗正。这样的人才是我此生此世应该追寻的目标。”这个张宗平纵然有一万种好,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出身——他是个土匪。就算他比别的土匪好一点,但终究还是土匪。一个大姑娘把终身托付给一个土匪,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梁红英知道,就算是对母亲和鲁班爷爷也交代不了。再说,将来和父亲相认之后,父亲是如此憎恨土匪——大青山还曾经劫持过他,父亲对这些土匪恨得牙痒痒。自己要是找这么一个人做未来的伴侣,显然是不现实的。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前面的街道上一阵喧闹,有人在追逐,有人在叫骂,把梁红英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赶紧靠在墙上,观察前面出现了什么状况。忽然间,两个人朝她这个方向跑过来,样子非常狼狈。梁红英没地方躲,赶紧爬上墙头,趴在墙顶端。等两个人跑过来之后,梁红英才看清楚,一个是小田,一个是老段。怎么回事?后边好多人在追他们。梁红英推测,大抵是他们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家逮住了。能做什么坏事呢?这个位置可是刀疤住所的周围,她推测这两个小子还没死心,准备要刺杀刀疤,想必是事情没有成功,败露了。说起来,这对自己有利——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也别管他们是好人坏人,先帮他们一把。 想法挺好,可是怎么帮他们呢?她不想暴露自己。就算刺杀刀疤不成功,她也不想把自己现在的形象搞臭,因为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救那十几个女孩。如果自己现在的样貌,变成被他们通缉的对象,就没办法堂而皇之地站在张宗平身边,和他一起下山了。得想个更巧妙的办法,既能救了他们,又能把这群追兵挡住。她摸到身上最后一颗手雷,想再炸他们一下,但又一想,追兵里有没有像大鹏这样有正义感的人呢?他们也不全是坏人,所以他没有选择这种方式。 注意到他爬的墙,是用干石头垒砌而成的。他赶紧用手“啪啦啪啦”地把石头往下扒——这石头有圆的,有带角的,朝着追上来的土匪兵就打了过去。由于是晚上,光线不足,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领头的土匪兵措手不及:有的被砸中身体,有的被滚下去的圆石伤到腿脚。突然的袭击之下,他们手里虽然有枪,却没找准目标,有人乱开了几枪。而梁红英早就躲到了墙的内侧。 也就是这么一迟疑,给小田和老段赢得了时间。他们两个撒丫子跑出去半条街,东拐西拐,很快就不见踪影了。后边的土匪兵反应过来,一部分去追人,一部分爬过墙找梁红英。实际上他们并没看到是谁在扔石头,确定是有人在捣乱,必须要抓活的,嘴里还不停地嚷着:“抓活的!抓活的!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梁红英发现院里有许多房子,而且排列得特别密,只是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她绕着房子跑,追进来的人也像进了迷宫一样,大喊大叫,却始终没找到人。但是随着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撒开了一张人网,梁红英渐渐举步维艰,再跟他们“躲猫猫”已经不行了。 她一推,发现有一间房子的门虚掩着,赶紧钻了进去,同时把门顶好。虽然这些土匪一时抓不到她,但这也是个死局——万一被堵在屋子里,就意味着死路一条。进了屋子,她到处观察,却发现没有藏身之地:有桌子,有板凳,有床,但都是简单家具。屋里没住着人,借助外部射进来的光,可以看到尘土满布。 清风寨房子特别多,生活的人少,所以空房子到处都是。这里也是刀疤住所周围的房子,看起来没有固定住户,可能只是有一些巡逻的士兵在这里。她想:“我必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要不然他们进来可怎么办?”这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找不到藏身之地,土匪进来就只能跟他们同归于尽了。 其实在她内心中,早有点后悔了——太莽撞了,为了救小田和老段,自己冒了这么大险,一旦被他们发现,就全完了。后来她想:“我不如把门顶好,不让他们进来。”想到此,她就把桌子、板凳全部移到门的后边,把门给顶住了。 现在,那土匪兵还在外边转,可能已经在逐个房间巡查了,而她这间房子暂时还没轮到。随后,她想把这张床也搬过来堵门,可一搬床,却发现床搬不动。梁红英有点奇怪:“莫非有机关?”他这么想着又不自信,无法相信的原因就是,这机关又怎么安排在这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上呢? 他用力一推,这床突然直立起来了,把她吓了一跳。床立起来之后,还是没有别的特殊发现。她盯着床板看了一会儿,看清这床架子都是铁做的,床底下有一个折叠结构,一拽它就自己立起来。梁红英以为这地面下,是不是有机关,便用脚又跺又踩,地面很踏实,根本没什么可怀疑的。 这床立起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突然间,梁红英发现了个大秘密,床立起来之后可以做梯子!她一看房顶,外面房子是尖顶房,但是这里面是平顶,想必上边还有一个空间。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立刻抓着这床攀援而上。等站到床顶上之后,手托顶棚一推,开了一个方口,梁红英直接爬了上去。 进出口是一个活动的木门,关下来就和顶棚融为一体,成了完整的顶棚,在下边看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她藏好之后,心想:“这床怎么办?这么立着,很容易被下边的人看出门道。”还没想明白,已经有人在推门了,推了几下推不动,就叫来了更多的人来推,这下就挡不住了。 她趴在房顶上,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下边的情况:就见有人挤开了一条缝,从门口钻了进来。进来之后,那人先照准那些凳子、桌子“啪啪啪”踹了几脚,嘴里还骂着:“是谁干的?挡住门是什么意思?”随后又钻进来两个人,外边还有人,他们都端着枪,四周寻找。 看到这张床立起来,有个人“砰砰”就踹了两脚。这两脚踹下去之后,这床自动恢复成了原来的姿势,趴倒在地面上。那人也觉得奇怪,围着床左转转右转转,问旁边一个人说:“唉,哥们,这什么情况?这床怎么自己立起来了,下边有机关?”那些人也学着梁红英一样,用脚在地面上踩探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空洞。最后,他们几个人就从门口又挤出去,到别的地方寻找。 梁红英这才算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家伙,真凶险!要不是自己发现这屋顶上面的机关,就只能被这些人团团围住,决一死战了,除此之外没别的路可走。”她一松心,瘫软在了顶棚上。 等缓过劲儿,有了精神,她打量周围,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楚。她用手摸了摸,发现这空间还不小。摸着摸着,突然触及到一个东西,她赶紧摸出火柴,“哧啦”一声划着,想看看是什么。这一看,吓得她一哆嗦,他的眼前正躺着一个骷髅! 火柴燃尽她又划了一根,那个骷髅靠在木板墙上,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年。梁红英是一个胆大的女孩,主要是她在黑暗中刚划开火柴,猛然看到骷髅才觉得很可怕。等镇定一会儿,那种紧张的心情就平复了。她一根接一根的划着火柴观察这个骷髅,是一个男子,临死的时候穿的是马褂长袍,看衣服的质地,还是挺名贵的布料。 他怎么死在这上面的呢?梁红英检查他身上并没有伤,基本可以排除他杀。他的两条胳膊垂在左右,手的旁边有一个包裹,引起了梁红英的注意。她爬过去,把包裹拿到手,捏了捏发现里边是一本书。赶紧拆开查看,果然里边是书。 这是什么书呢?梁红英又划了一根火柴,只见书的封面上写着名字:“酒经”。 第296章 我不是大小姐 梁红英看到这本书,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这本书。记得在李家村,他们去上海的路上,李汉生老爷子的故事,听得她满心惊奇。而且,这故事还和他们曹家的秘方有关系。李汉生老爷子曾做过皇宫里的太监,他把毕生对酒的研究写成了一本书。梁红英知道那本书叫《酒经》 ,但眼前这本写着“酒经”二字的书,是不是李汉生老爷子那本,她并不确定。据李家村的村长说,那本书埋在坟里,突然跑到这里来,应该不太可能! 此刻,梁红英也没心情翻看。她先把书揣进怀里,然后对着拥有这本书的骷髅,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她心想,这人应该是个老前辈吧。不管是谁,都化成一堆白骨了,在这里待了不知多少年,怪可怜的,磕个头是应该的。 磕完头,梁红英查看周围,再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是在骷髅的脚踝部位,有一个脚环。梁红英划燃火柴,凑近一瞧,竟然是个金镯子,上面刻着三个字:快刀虎。 梁红英把脚环退下来,用手擦了擦,确实是金的,这么粗大,沉甸甸的,想必值不少钱。梁红英倒不是贪图这点金子,主要是这三个字,说不定能验证对方身份,将来或许有用,所以才揣到了身上。 她现在身上的钱足够多了,几根金条在身上,都觉得是累赘。她向来不爱财,也从不把这些钱放在心上。可今天又添了个重物,实在有些无奈。幸好手雷只剩一颗了,分量减轻了不少。 梁红英观察下方,已经安静了。她想着得赶紧离开这里,看来想找刀疤报仇,不太容易。他的戒备心太强,刚才小田和老段就是例子,闹出这么大动静,已然打草惊蛇,再想悄悄摸进去,不太可能。 所以决定放弃今晚的行动,确保不影响明天正常离开。找他报仇只能等下次机会。 见下边没了动静,梁红英悄悄打开盖板,从上面下来,又透过窗户观察外边。确实,那些人都走了,大概以为人不在此处,去其他地方搜寻了。 梁红英从他们撬开的门缝钻出去,心里琢磨着该从哪走。就在这时,又传来脚步声,听声音人还不少。躲到哪里呢?没别的地方,她身边这间房子,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可这间房子门被锁着,看着像是个很重要的地方。锁不大,梁红英掏出一根金条,“啪”的一下砸开了,推门而入。 刚进去没多久,就有十几个人从房子侧面跑过去。他们似乎有急事,受到召集,匆匆而过,也没注意梁红英隐身在这间屋子。 等人走远,梁红英才开始观察屋内。这一看,可把她惊到了,太幸运了,她进的竟是土匪们的一个武器库。 这里面没有高档武器,都是些土枪、大刀红缨枪,和日本人的枪支弹药没法比。但让梁红英惊奇的是,她看到一把手枪,拿在手里摆弄了一下,感觉不错,不比自己那把差。可她还是放下了,带着太累赘,不想找麻烦,一把枪就够了。再说,这枪和自己枪的子弹是否适配,也不清楚。 梁红英又往周围看,有个箱子,不知道装着什么。她拿旁边一把大砍刀,直接撬开箱盖,竟是满满一箱子手雷,下面还压着一个箱子,估计也是手雷。这些东西土匪居然也有。 梁红英突然想起,上次在小树林战斗,日本人带的武器里就有这东西,可能是被土匪缴获放在此处。他们不擅长用,所以一直没打开。 梁红英还看到角落里有两挺轻机枪,枪也是从日本人手里缴来的。这里步枪不多,大概是分给土匪兵用了。她还瞧见一门迫击炮,搁放在墙角,估计没有炮弹,他们也没用过,这些武器上面都落了灰尘,一定放进来很久了。 梁红英转了一圈,觉得还是该拿几个手雷,自己身上只剩一颗了,多拿几颗,必要时能救命。她习惯用手雷,觉得方便,还不容易被发现,于是又往身上装了几颗。 这下,黄金加上手雷,全带在身上,可就有点分量了。 在这躲了许久,直到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梁红英才悄悄出来,按照进来的路线往外走,从墙的缺口爬了出去,这里就是之前推石头砸敌人的地方。 翻过墙,大街上没人。梁红英心想,难道已经抓到小田他们了?所以街面才这么安静。不管是不是,她没迟疑,赶紧往逍遥馆赶,她觉得那里相对安全些,一是在清风寨最边上,不像这里这么多人;二是她住的房子也比较隐蔽。 等回到住处,刚想推门进屋,突然有人开口:“你怎么才回来?去哪里了?” 猛然一说话,把梁红英惊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因为听出了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宗平。门从里边拉开,迎出来的果然是张宗平,他的眼神急切又慌张,一见梁红英回来,满脸的愁云瞬间消失:“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梁红英问:“你怕什么?我吓到你了吗?” 张宗平解释:“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外边乱得很,刀疤那边好几十号人在追奸细,我以为是你,赶紧回来看你的情况。你能回来就行,千万别离这个地方。听我的,有什么想法以后再说。现在刀疤戒备心这么强,别说是你,就是我接近他都有点难。我进他住的地方还得层层禀报,他的守卫可不是白给的,听到了没有?” 张宗平说话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谆谆教导。梁红英还真有点感动,尤其看到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梁红英就有一种爱上他的感觉。人和人真是难以解释,她和别人没有这种感觉,包括和张紫阳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是敬佩张紫阳,心里没有这种冲动。而和张宗平在一起,不管说什么话,她的心跳都会加快。虽然今天有一次误会,她差点没把人家杀了,可是当把事情解释清楚之后,梁红英马上又对他产生了好感,而且这种感觉挥之不去。他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让梁红英这么不能释怀? 和张宗平说话的时候,梁红英甚至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她能感受到张宗平对她的一片关爱,虽然是在警告她,但那一片苦心溢于言表。梁红英现在俨然成了这屋子的主人,伸手让张宗平先坐下。她又翻了翻手掌,说道:“只可惜这里没有水,我不能招待你。你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但是你不能干预我的自由,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这是我的性格,谁也改变不了。” 张宗平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大小姐,你真是大小姐呀!这性格可有点太潇洒了,这什么地方,容得了你这么任性吗?” 天底下,他是第一个管梁红英叫大小姐的人。梁红英真激动,她抬起头,挑了一下眼皮看了张宗平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嗔声说道:“谁是大小姐,你怎么拿我开玩笑?我是贫苦人家出身,是曹府里的小丫头。” 张宗平“噢”了一声,说:“哦,你是曹府里的丫头?行!我知道了。但你确实有一种小姐的气质。”说完之后,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梁红英哼了一声,说道:“你竟拿我开玩笑,你这个人不正经,快走吧,我要休息了。”说完之后,她推着张宗平就往外走,直到把他推出去,然后又把门给插好。 张宗平走没走,梁红英不知道。她靠在门板上,心跳得格外厉害。她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见到他就心跳?为什么一见到他就脸红?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想跟他发点脾气,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那把竹椅,梁红英又躺在上面,静静地回想着刚才的情形。张宗平对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在她的脑海里都挥之不去。她望着灯,回想着和他碰到的每一个画面,直到眼前模糊,不知不觉睡去。 张宗平又在她的梦里出现,而且他还吹笛子,吹得那么好听。梁红英突然从梦中惊醒,这时候外边已经微明,晨曦透过窗棂射进屋中。梁红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一觉醒来居然天亮了。她的心还沉浸在刚才梦里的甜蜜,她摇着头告诉自己:“不会,不会,他不是那个吹笛子的人,他不会吹笛子。他是个土匪,那么粗鲁,怎么可能会吹笛子呢?那么美的音乐,是他能吹得出来的吗?他不是,他绝对不是!” 第297章 困鸟出笼 门砰砰砰被敲响。梁红英拉开门栓,敲门的正是张宗平。他问:“收拾好了没有?我们就要走了。”梁红英抹了一把脸,伸了伸胳膊说道:“好了,启程。” 她进了逍遥馆,看到那些姑娘们早就在车上等着呢。一个个精神萎靡,就像被拉上刑场前的样子。一个小姑娘咬着嘴唇,快把嘴唇咬出血来了,她的目光始终盯着地面,一副心如死灰的表情。梁红英想安慰她们,走过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胳膊说:“妹妹别泄气,出了山寨,你们就会获得自由。” 梁红英这句话如一声炸雷,让车上的人都震惊了。他们全部瞪着眼睛看梁红英,梁红英赶紧捂了一下嘴,心想:“我可别把事情搞砸。张宗平没有提前告诉她们,想必有所考虑,我也太动情了。”她赶紧转身去牵自己的马,没有继续往下说。这个小细节也并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张宗平带来的那十几个随从,都在收拾着各自的马匹,身上带好了准备的武器。他们一个个都是精神小伙,梁红英还从人群中看到了大鹏。大鹏并没有认出梁红英,她这一乔装改扮还真起了作用。 张宗平一声令下,大伙纷纷上马。赶车的把式是派来的两个兄弟,只见大车在后边走,十几匹马在前面引路,乌泱泱的一队人,经过议事大厅,又和孙参谋他们两个人会合。只是孙参谋身边的那个随从,始终是低着头,帽子遮着脸,也不知为什么,他不想让别人看到庐山真面目,越是这样梁红英对他越是好奇。这个人也不说话,就是一切听从孙参谋的指挥。 两人抓缰上马,孙参谋回过脸来对张宗平说:“还有一个重要请求,我们想请你把百花开小姐带上。”好像张宗平已经预料到了,他骑马过去,挨近了孙参谋对他说:“你别找事儿了,你以为把你救下来容易吗?可以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说服了大当家的,你现在要再多事,后果我可不管。”孙参谋也不是不识抬举,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 马队在张宗平的带领下继续向外走,虽然速度不快,但是却非常有气势,就像壮烈出征的将士们一样,人人挺胸昂头,一脸的硬气。梁红英的马始终在张宗平的一侧,她不时地观察着土匪山寨的情况。好巍峨的一座大山寨,乌泱泱的这么大面积,修建的又是这么好。山寨里边是一个大山村,是刀疤鸠占鹊巢得来的堡垒。这里的原住民都恨他,但是他又怎么怕这点恨?得到这个堡垒,他就万古无忧了,只要招兵买马,任谁来进攻都是固若金汤。 梁红英慨叹,如果不是从内部给他瓦解,要想扳倒刀疤,着实是一件难事。他可以去骚扰、去杀掠抢夺,你要想进攻他,没有重武器大炮轰他个三天三夜、十天十夜,你就别想撼动他的统治,攻破他的山寨。 出了山寨大门,梁红英有一种困鸟出笼的感觉,他就感觉外边的空气都新鲜了,呼吸特别的畅快,眼前的景象也让他很扎眼。漫山遍野的小野花生长在大树下,景色错落有致,到了外边给人一种游子归家的感觉。 走出去不远,就能看到三伙两伙的鬼子兵,他们都架了一两门迫击炮,在那里做着调试。看起来孙参谋没有危言耸听,没有虚张声势,说鬼子围住了山寨,这是确凿的事情。就他看到的眼前的景象,已经不下十几伙人在准备迫击炮,只要是众炮齐发,这刀疤也难逃脱生天。 梁红英很赞叹张宗平的远见卓识,他这么做,的确化解了山寨的灭顶之灾。而那两位大寨主和二寨主,他们还在飞扬跋扈,以为不可一世,看起来在绝对实力面前,你要是不圆滑一些,只能等着挨宰,败得一塌糊涂。 梁红英跟着张宗平一直朝着山下走,他们见了这些日本人也不打招呼,日本人也不理他们,这让梁红英感觉很奇怪,他们之间有什么默契吗?仔细一看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孙参谋的影响力。他看到迫击炮小组,就朝他们打一个手势,他打的手势梁红英也看懂了,是一个“ok”的手势,可能这些人,和他建立了沟通的信号,这“ok”的手势就是联系的方式。果然挺奏效,每到一处他就打一个手势,那些人就知道他们的身份,一路放行。 梁红英这颗心始终揪着。他不知道张宗平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把这些姑娘放走。现在唯一对她们起监视作用的,就是孙参谋和他那个随从了。已经远离了迫击炮的敌方阵营,他们走的这段路相对太平,没有敌人的踪影。 梁红英赶紧走过去说:“差不多了,现在把姐妹们放了是最好的时机。”张宗平却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依然高傲地打着马向前走。后来,梁红英有些不耐烦了。他勒住马,回过头,看了一眼车上的姐妹们,她们依然在行进中。他站着不动,很快,那两辆大车就赶上了她。想都没想她掏出匕首,“啪啪啪”几下,把车上姑娘们身上的绳索全部挑开了。她骑着马围着车转了一圈,动作干净利索。这些姑娘们绳子被割断,呼啦一下子撒丫子就跑。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孙参谋吓了一跳,他赶紧大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发疯了?三当家的,你怎么不管她?”三当家的折返回来,看到突发状况,好像也非常吃惊。他用马鞭子一指:“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把人放跑了!赶紧给我抓回来,不然我不会轻饶你!”说着,他把马鞭子甩得“啪啪”响。跟着他的那十几个随从,也都策马想去追。 就在这时,张宗平却大喊一声:“你们保护孙参谋!我去追!”这些姑娘们赤足在地上跑,能跑多快?战马很快就追了上去。梁红英一看张宗平这架势,心想:“你小子要变卦?”她“啪啪啪”挥舞马鞭,也赶了上去,两个人就在马上互相抽打起来。梁红英其实不想真打,但张宗平的突然“变卦”让她有点接受不了。她打向张宗平的鞭子,都避开了要害,时不时抽到马背上,没有伤到张宗平;张宗平打过来的马鞭看着凶狠,也只是碰他手中的鞭子,没有真正伤及她的身躯。 就这样,他们追着姑娘们且打且走。女人们虽然没穿鞋,拼命奔跑,跑的也不慢——她们知道,越跑得快,越有生存下来的希望。一口气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已经远离了马队,估计视线里再也看不到他们了。突然,张宗平喊住梁红英:“住手吧,演戏别太投入!”梁红英有些诧异:“你是在演戏?” 张宗平自信地一笑:“你以为呢?我不能当着孙参谋的面亲自把她们放了。我不说话,就是想让你做这个‘英雄’。”梁红英还是不解,看着奔跑的姐妹们问:“你和我放不是一样吗?难道你还想回山寨?你回去怎么交代?”张宗平语重心长地说:“我必须得回去。如果不回去,山寨里的人可能会更加胡作非为。有我在,他们还能收敛一些。” 梁红英疑惑地问:“你回去,他们能放过你吗?你可是把人放走了。”张宗平哈哈大笑道:“事在人为。我们这不是唱了一出天衣无缝的双簧吗?是你‘叛变’了队伍,可不是我张宗平做得不对。就算我有点过失,刀疤也不至于杀我的头。你明白了吧?” 梁红英恍然大悟。此时姐妹们已经跑出去很远,没必要再护送了,她点点头说:“真有你的,心眼还挺多,我都被你骗了。你原来是利用我放这些姐妹。”张宗平手背一抹额头:“没办法,我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件事,幸好有你帮忙。”她他又认真地对梁红英说:“一会儿你赶上她们,把她们护送到家,就算完成了今天的大任务。” 梁红英又不解地问:“我去护送她们,那你们呢?你们就要回山寨吗?” 张宗平摇了摇头,说:“不,我要把孙参谋护送到前面的军营。那是个小山村,日寇军营就扎在里边,听说鬼子不少。”她看姑娘们已经四散逃开,这些姑娘们也都是当地的居民,进入草丛、山林里,那些土匪想追都追不上。这里是她们的天下,也没有什么危险。 梁红英反而担心起张宗平来。他要进狼窝、踏虎穴,难免会有危险。摸摸自己身上的装备,梁红英决定跟他去一趟:“我不能坐山观虎斗,让你去冒险。” “姑娘们不用护送,你要去的话能不能带上我?”梁红英盯着张宗平,目光里满是坚定,等待着他的答复。 张宗平有些意外,目光凝视了他片刻后,反问道:“你也要去吗?那里可非常危险,弄不好会和敌人火拼,你有这个胆子吗?” “啊哦!张宗平,把我看得太无能了吧?”梁红英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你能干的事我就能干,别以为本姑娘比你差劲。要说对付鬼子,我比你更有经验,不信咱们就走着瞧!” 第298章 孤军深入 梁红英勇气可佳,可张宗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理由:“不是我不让你去,主要是现在我把你设定成了放走那些姑娘的叛徒。你要跟我一起去,该如何面对他们呢?就说那个姓孙的,他是不会容你的,我也没理由把你留在身边,这个道理你懂了吧?” 梁红英一听,想了想也在理,张宗平这么考虑,也是为我着想。不过梁红英不去的话,真是心有不甘,所以她问张宗平:“你只是想把姓孙的送回去吗?是不是也想给他们搞点破坏?” 张宗平很自信地点点头:“你猜得不错,我带着这么多兄弟来,就是为了给他们制造点麻烦。团灭他们倒不至于,给他们制造点麻烦还是可以的。” 梁红英说:“那么一来,大青山清风寨算是彻底惹上麻烦了,你还怎么回去?” 张宗平笑笑说道:“你别把我看得那么没有头脑,我不会明目张胆地和他们对着干,就算打击他们一下也得偷偷地来,神不知鬼不觉。” 这个计划太刺激了,梁红英一听就来了劲儿,她最痛恨这些日本侵略者,也想跟着干一把。只是眼前的困局,该怎么解开呢?现在她这个角色,不适合明目张胆地跟着进去,我又该怎么应对。 仅仅沉思了片刻,梁红英就有了办法:“我这个装扮本来就是临时的,我能不能再换一个装束?以本来面目进去,有两个人认识我,一个是大鹏,另一个就是孙参谋,他们对我太熟悉了。不穿这套行头,露出女儿本色,就暴露无遗了。” 一扭头,她看到一个在树林里砍柴的老大爷,可能是附近的乡亲。老大爷身上的衣服挺有特点,破破烂烂的,主要是他头上戴了一顶破草帽。这么大的一个草帽,如果戴在梁红英的头上,能把整个脸都遮住。 她对张宗平说:“你等着我,我去问问他。”她迅速跑到老大爷身边,很客气地问,“大爷,你在忙着砍柴吗?” 大爷回过头来,一看是个不认识的人,他点了点头。 梁红英开门见山地说道:“我用我这身干净衣服,换你这身破衣服和你这个草帽,你给不给?” 大爷怔了怔,哑着声音说道:“我这破衣服,你要吗?”梁红英连连说,“要要要。”他迅速把外套脱下来,递给了大爷。大爷外边这身衣服已经够破的了,他也不可惜,随即也脱下来递给梁红英。 梁红英接在手里,穿在身上,又把那顶草帽往头上一戴,果然把整张脸都遮住了。 远处的张宗平也走过来,看着她现在这身打扮,完全可以混进去了,便同意道:“好吧,你既然又改扮了一下,那我就领你去。” 梁红英说:“不行,你得想好怎么说。突然间多了我这么一个人,你得给他们有个交代。” 张宗平想了想说:“有办法,就是委屈你一点。” 梁红英问:“怎么委屈?” “你给我牵着马回去,我就说马惊了,幸好你帮我把马牵回来了,顺便我就让你牵着,跟我一起进鬼子军营。” 这件事情商量好之后,梁红英就牵着张宗平的马往回走。走着回去花的时间可不少,那帮人还在原地等着,没敢离开。远远地,姓孙的就看到三当家的回来了,大声问道:“没事吧,追上那小子了没有?” 张宗平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他们一见有个人给张宗平牵着马,就问:“这怎么回事儿,那人跑了吗?这老头是谁?”梁红英心里想:“去你娘的,谁是老头,瞎了你的狗眼。” 张宗平赶紧按照他们设计好的台词解释,说出来之后没人怀疑,天衣无缝。 其实,十几个女人跑了倒不可惜,孙参谋宽慰道:“没事没事,跑了就跑了吧,你把我送回来,这才是第一大功劳。走走走,咱们一起进军营,我看到了你们的诚意,这就足够了。只是还缺一个最重要的人物,那就是百花开小姐,如果把她接回来,她一个人顶十几个人,川田少佐会非常高兴。”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整支队伍跟着孙参谋,往那个小村子走。远远地就可以看到,村子里日本的军旗在迎风飘摆,驻扎的队伍规模还真不小。也不知道村里的乡亲,被他们赶到了哪里? 村口把守还挺严密。远远的就有人喊:“他们是谁?”重机枪架在沙包上,朝他们摆好了射击的准备,村口构筑了好多工事,大批的鬼子兵把守着通往村内的道路。 孙参谋远远地就开始招手,大喊:“别开枪,是我,我回来了!”他一喊话,领头的鬼子军官自然认出了他,站出来高呼道:“这两天有游击队骚扰,过来我们得先进行盘查,才能放你们进去。” 梁红英一听,心里有点发怵,要盘查的话,发现我是女子,身上还有手雷和枪 ,那可怎么办?张宗平看了她一眼,没有表态,他好像很镇定,似乎已经成竹在胸。 梁红英也没怕过谁,多么危险的处境她也没皱过眉,这一次她还是想闯一闯,靠的不是幸运,全是勇气。 走到近前,孙参谋细致地向鬼子军官解释了后边跟着这帮人是谁。那日本军官不住点头,还认真地打量着每一个人,然后一摆手,让他们挨个进去。 十几个土匪兵都背着枪,从鬼子军官面前通过,他却没说什么。张宗平过去的时候,他也是点了点头。 轮到梁红英时,鬼子军官突然把手一伸,拦住了去路。意外的情况一出现,张宗平猛然回过头来,气氛当时就紧张到了极点。 梁红英倒没慌,她心想:你不一定能看得出我是女子,就算你识破了又如何?大不了我不进去就得了呗。再惹恼了,我就给你们来两颗手雷!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拿出了最凶猛的准备。鬼子军官走过去,梁红英已悄悄地把袖子里的匕首滑到手心里,她做好了一旦暴露,第一个控制住这个军官的准备。 没想到的是,鬼子军官走过去之后,抓住梁红英那件破衣服,“嗤拉”一下子从上面撕下来一块布。梁红英不明白他的意思。 那鬼子军官拿在手里,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说道:“看到没有?” 梁红英倒没注意这衣服上有什么东西,他这么一晃,梁红英看清楚了,这块布上居然绣着一个五角星。虽然已经褪色了,几乎都看不清是红色,但仔细看还是挺明显的。她换衣服时着急也没太注意,心想:这家伙真够眼尖的。不过这衣服上为何出现一颗五角星,让梁红英很好奇,难道说大爷和游击队有关系?还是和北方的革命军有联系?她不敢多想,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鬼子军官,看他作何反应。 只见那鬼子军官把这块布往旁边一扔,说:“穷叫花子,连这东西你都往身上放,这可是要你脑袋的东西。”说完之后,他一摆手让梁红英往里走。 闹了一场虚惊,把人们都吓了一身汗,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刚才那个鬼子说这两天受到了游击队的骚扰,莫非那位大爷是游击队员?她想想,周围的乡亲到山上砍柴正常吗?按道理说正常,但也不正常,现在正是兵荒马乱,乡亲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砍柴可能性不大。所以她心中一阵欢喜,莫非真的是游击队来了,要铲除这帮鬼子?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真希望张紫阳大哥能来,大家团结一致对付这帮子鬼子兵,把他们全部消灭掉,肃清大青山。 一进到这个小村庄,好家伙,到处都是重装备。除了迫击炮,还有用车拖着的大炮,射程更远,威力更大,炮口都粗得多,一排排地在街道上停着。怪不得孙参谋说话那么硬气,看起来绝不是虚张声势。 但是她还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强的实力,还要派孙参谋主动拿着黄金去求和呢?很快她心中就有了答案,一想百花开在山寨,那可是一个重要人物。如果没有百花开的话,估计这些大炮早就招呼开了。怪不得不敢往人口密集的地方打,可能不是怕伤到刀疤,而是怕伤到百花开。 他们进去走了一段路,快到村子中心的时候,孙参谋就让这批土匪兵先找个地方休息,他要带着张宗平去拜见川田少佐。 张宗平作为山寨的使者,自然要去和日本军官见个面,这也不奇怪。只是他孤身一人,又觉得有点儿势单力薄。他看了梁红英一眼,故意拐了两下腿说道:“我现在走路还不方便,来吧,大叔,你给我做个拐棍,我扶着你的肩膀。” 梁红英很庆幸刚才进来的时候她没有搜身,如果搜身的话,我身上的枪就会暴露。跟来的土匪兵也都带着枪,鬼子兵也没收缴他们的。看来鬼子没把这些土匪放在眼里,鬼子重兵在此,大概没觉得这些人构成威胁。 那些留在原地不动的土匪兵,一个个都把步枪抱在怀里,等着张宗平回话。 川田住的屋子,也就是一间普通民房,院子大一些,屋子宽敞一些,而且这屋子还是木板房屋。院子里把守的日本兵倒不少,他们胸前挂的全都是冲锋枪,看起来很威武。 有一个日本兵站在门口摆了摆手,让他们进去。张宗平就一瘸一拐地,扶着梁红英往里走,孙参谋走在前面,回头还小声叮嘱:“进去的时候我说你在旁边听着,让你说什么话我会告诉你。” 看起来这个孙参谋还是挺感激张宗平的,认为他是救命恩人。梁红英心想,这就更好办了,你这小子反而成了我们的内应。 几个人进了这间屋子,坐在中间的鬼子一看正是川田,他穿着整齐的军装,戴着白手套,双手抓着一把日本军刀,神气十足的样子。一眼看到梁红英,马上用自己的腰刀一指,虎声虎气的说道:“你把帽子摘了,我看看你是谁?” 第299章 剑拔弩张 这句话,瞬间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不光是梁红英,张宗平也相当紧张。他死死盯着那个鬼子军官,想看看对方究竟要干什么。与此同时,他的手悄悄插进裤兜里,做好了随时应对的准备。梁红英则纹丝未动,连手都没有挪动一下。她心里十分清楚,此刻自己身上带着好几颗手雷和手枪,一旦有所动作,就等于不打自招。她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对方的意图。 梁红英的镇定,意外地救了张宗平一命。因为屋子里其他的人,早已经端起了枪。这些动作,正是针对张宗平刚才把手插进裤兜的行为——谁知道他口袋里藏着什么?转眼间,鬼子军官不再针对梁红英,而是将矛头对准了张宗平。一个鬼子兵大步走上前来,用枪顶住他,厉声质问:“你口袋里装着什么?你想掏枪吗?把你的武器全部拿出来!” 张宗平身上有没有武器呢?当然有!进来的时候,鬼子并没有收缴他们的武器,所以他们得以将武器堂而皇之地带进屋内。可现在,要让他交出武器,张宗平自然心有不甘。他瞥了一眼孙参谋,小声抱怨道:“孙参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可是来求和的,怎么一见面就刀兵相见?”随后,他赶紧赔着笑脸对川田说道:“少佐少佐,别发火,这都是误会!这可是救过我命的山寨三当家,他绝对不会对您有什么恶意。” 张宗平缓缓地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向鬼子解释:“不瞒你们,我身上确实有一把枪,但枪不在口袋里,在腰里。”说着,他慢慢撩起衣服,果然,裤带上插着一把手枪。见他并非从口袋里掏枪,川田少佐这才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悠然地说道:“好吧,好吧,是误会。”此时,川田也不再要求梁红英摘掉帽子,可梁红英却主动把帽子摘了下来。他这个动作引起了,张宗平的紧张,因为帽子不再遮住她的脸,孙参谋会不会认出来?仔细一看,他又放了心,并且对梁红英佩服的不得了,他已经把胡子反过来粘在了嘴上,眉毛也拉的往下耷拉,头顶还多了一个瓜皮帽,看孙参谋的神态也没认出来,张宗平这才放了心! 梁红英的这个举动,让紧张的气氛进一步缓和。而且,她始终垂着手,没有做出任何可疑动作,这也让周围的警卫放松了警惕,纷纷收起了枪。在孙参谋的主持下,众人终于开始谈起了正事。 川田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派人向你们求和,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和你们闹得水火不容。你们反正也是土匪,和政府军对着干,与那些游击队也不相容,和我们有着一样的利益。所以,我们才看中了你们。虽然你们给我们的军队造成了相当大的伤害,但我们也能容忍,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张宗平笑着回应:“这还用说吗?太君这么看得起我们山寨,又给我们送去了金条,我们当然乐意和你们和谈。我们大当家也同意,专门派我带着十几个姑娘来,就是想和你们化干戈为玉帛,让这些姑娘们伺候贵军的士兵。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她们跑了。说起这件事,我有主要责任,没完成大哥交给我的任务,也对不住皇军。” 话音刚落,旁边的孙参谋就赶忙插嘴:“三当家的,这不怪你,都怪那个叛徒!真没想到,他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把人放走。幸亏你及时赶上,把他击毙了,也算出了口恶气。姑娘跑了就跑了吧,想再找其他姑娘也不难。”这孙参谋见风使舵的本事着实了得,一番话说得众人心里舒坦。川田也来了兴致,拿起旁边的烟斗,塞了些烟丝,划燃火柴抽了起来,一副悠然自得、胜券在握的模样,仿佛天下已然太平,无需再费心思 。 不经意间,梁红英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一幕。在川田的脚底下,竟然踩着一个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东西——那是一面旗子。旗子上赫然写着一个“曹”字,还用朱红笔打着一个巨大的叉子。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梁红英瞬间陷入了困惑。这面旗子,她分明在望江镇的那条船上见过!当时,王龙正押着曹月红,还有霍云龙也在那条船上。如今,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旗子褶皱与磨损的痕迹,显然已经被川田踩在脚下许久。他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图谋? 梁红英眼睁睁看着川田的脚还在旗子上碾搓。那一刻,怒火“腾”地窜上心头。不管川田目的是什么,侮辱曹家的旗子就是不行!“我定要让你小子知道我的厉害!竟敢如此欺辱我们曹家,我该怎么报复他?”梁红英心中愤恨难平。 低头一扫,梁红英发现屋子地面上散落着碎石子,一个主意顿时涌上心头。她悄悄用脚尖抵住一枚石子,趁着众人都专注听孙参谋说话的间隙,装作站累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就在身子将倒未倒的瞬间,抵住石子的脚猛地一踢,又迅速做出稳住身形的动作。 “砰”的一声!石子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川田的脚踝。这力道虽比不上弹弓,但冷不丁挨上一下,川田还是疼得“哎哟”大叫一声。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去摸脚。 “川田少佐,怎么了?”有人急忙问道。川田揉了揉脚,先是低头从桌子底下观察,随后又探出头来,那模样,就像乌龟从水里探出脑袋般滑稽。梁红英抿着嘴,差点笑出声,赶忙用牙齿咬住嘴唇,强压下笑意,生怕露出破绽。 川田捂着脚踝,一脸疑惑:“怎么回事?刚才什么东西打了我一下,疼死了!”孙参谋立刻关切地询问:“是吗?有什么东西?可屋子里也没别人啊……”川田没好气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别管怎么回事,你接着说。” 孙参谋自信满满地开口:“这一回,我和山上的大当家谈妥了!当然,也仰仗三当家从中帮忙。以后,我们就没了后顾之忧,这一片地界,再不会有人给咱们制造麻烦。咱们就能腾出精力,专门对付那些游击队。接下来,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铲除这些拦路虎!谁敢和皇军作对,只有死路一条!”说话时,孙参谋咬牙切齿,神情凶狠。 梁红英瞧着孙参谋那副嘴脸,心里满是厌恶,暗自思忖:“我也得给你来一下,让你们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她本想如法炮制,再用脚弹石子打孙参谋的脚踝。可这次情况不同,刚才正对川田,动作还好掩饰,如今若侧身施为,极容易被人察觉。权衡再三,为了顾全大局,她只好暂时作罢。 梁红英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川田脚底下的那面旗帜。回想起在望江镇,王龙等人摆弄的那面旗子,和眼前这面简直一模一样。毫无疑问,那就是冲着曹家来的!可这面旗子又为何会在川田手里?究竟是谁,将曹家视作不共戴天的仇敌?父亲虽痛恨日本人,但并未与他们彻底翻脸,那背后黑手到底是谁?梁红英满心疑问,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 川田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啪”地一声,他把自己的烟斗往桌子上一磕,目光如炬地扫视众人,厉声说道:“我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希望你们尽快把百花开小姐送回来!你们这次为什么没把她带回来?这到底是怎么谈的?” 孙参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急忙赔着笑脸解释:“没事没事,山寨大当家说了,他们定会好吃好喝招待咱们的小姐,绝不会为难她。” 川田眉头紧锁,追问道:“你见到小姐了吗?”孙参谋一听,心中猛地一紧,脸上血色尽失,惶恐地连连摇头:“没、没、没有……” 这一声回答,瞬间点燃了川田的怒火。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动,怒吼道:“废物!饭桶!让你带着金条去干什么?就算没把小姐请下来,你也应该亲自看一看!哼!要不是看在你是川岛大佐的女婿,换作别人,我绝不会轻饶!” 孙参谋吓得冷汗直冒,后背瞬间湿透。虽说有岳父撑腰,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川田的蛮横他可是深有领教。这日本人行事向来先斩后奏,不仅对中国人狠辣,就连本国军官、士兵犯了错,他也绝不姑息,平日里杀人如麻的手段,让众人闻风丧胆。此刻,孙参谋双腿微微发颤,满心都是恐惧。 反观张宗平和梁红英,却是截然不同的状态。张宗平神态镇定,梁红英更是神色坦然,二人堪称一对默契十足的好搭档,即便身处这般剑拔弩张的场合,依然能应对自如。 川田的怒火很快就转移到了张宗平身上。他瞪着血红的眼睛,恶狠狠地指着张宗平骂道:“你们山上的人都该死!竟敢抓藤本先生的女儿,你们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吗?马上把人放了!还扣着干什么?难道等着我们用大炮把你们的山寨轰平?你立刻写封信,我派人送上山,必须刻不容缓地把我们的小姐送回来!” 第300章 反扣 川田说完之后,面色凝重。事情卡在这个环节,不做不行。梁红英心里直打鼓,她十分担心张宗平把控不住情绪。“可别发火,可别发火”,她在心里默念,在这关键时候,最好能四两拨千斤,暂且先同意下来。 好在张宗平稳住了大厅里的局面,他态度恭敬地说道:“没问题,这件事情很容易办到。我写封信,你派人送上去,我估计大寨主第一时间就会把人放回来。”就这一句话,川田脸上的表情瞬间舒缓下来。梁红英敏锐地察觉到,川田肯定也承受着巨大压力。他头上还有上司,想必是部队上的司令或者将军在向他施压。同时,这也证明藤本绝不是简单人物,为了拯救他的女儿,鬼子竟动用了如此大的力量,藤本背后的势力之深,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当下稳住鬼子军官的情绪,才能推进下一步计划。很快,日本人拿来纸和笔,要求张宗平当场书写。这一刻,梁红英恍然大悟:原来让张宗平写信,再派人送上去,他们这一行人已然成了人质。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原本想着跟着进来制造混乱,趁机溜走,可现在看来,他们极有可能会被软禁起来。不过这也只是猜测,下一步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张宗平倒是十分爽快,拿起笔“刷刷刷”就写了起来。内容写的是:“大哥,我是宗平,日本人要求把百花开,送回来,否则……”这时,川田走到他跟前,倒背着手,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威胁道:“否则,你们一个都别想再回去,我们早准备好了万人坑,埋一个是埋,埋十个也是埋,埋一百个还是埋!”张宗平没有丝毫犹豫,接着写道:“否则他们就会对我们下毒手,请大哥三思而后行,一定要把百花开送出来。”随后,他签上自己的名字,把纸叠好递给川田。川田看了之后很是满意,转头对孙参谋说:“你找个人把信送上去,要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你就亲自跑一趟。”孙参谋吐了吐舌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然后转身对身旁那个始终用帽子遮着脸的年轻人说:“你去,到山寨把这封信交给大寨主。”那小伙子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接过信揣进怀里,扭头就往外走。 梁红英盯着他的背影,从他的步伐中察觉到一丝熟悉感。她断定自己认识这个人,还曾和他打过交道。这人遮遮掩掩,肯定是怕被人认出来。“这人到底是谁?”梁红英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越是看不透,就越想揭开对方的庐山真面目。能在鬼子军营里混的,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她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摘掉他的帽子,看看他究竟是谁。 眼前的事处理完,川田一拍手掌,说道:“行,你们来了就是客人,我不会怠慢。主要是你们没把小姐一起请下来,不然何必费这么大周折。我也有压力,你们别以为我统领这支队伍围攻你们山寨,我就是最大的官。我头上还有川岛;川岛上面还有本田司令,本田司令和藤本那可是铁哥们,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们想想,扣着藤本的女儿,这不就是跟本田司令过不去吗?好在咱们已经谈妥了,既然要合作,过去的纷争就不再计较。来来来,我派人招待一下你这些兄弟们,外面的在外面喝,里面的咱们摆一桌。这个小兄弟跟你进来了,就让他坐在你旁边当保镖。我用我们日本人独特的好酒招待你们。” 话音刚落,就有人抬着桌子进来,桌上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全是中式菜,好多菜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红的、绿的、黄的、白的,荤素搭配,香气扑鼻。梁红英还真有点饿了,可她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菜到底吃还是不吃?里面会不会放了什么佐料?要是下了毒可怎么办?但转念一想,对方要是来硬的,他们也毫无反抗之力,这么多人拿着枪对着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对方应该不至于下毒吧。话虽如此,梁红英还是留了个心眼。 当酒端上来时,梁红英一闻味道就觉得不对劲,怀疑这是掺了药的酒,心里一阵恶心。她暗自琢磨:这些日本人自己也喝这酒吗?说不定除了石太郎,其他人都被藤本蒙在鼓里。藤本做酒生意,连军队里的人,都在喝这种酒,真是个黑心商人,什么钱都赚。梁红英根本不准备喝酒,只想夹点菜填填肚子。 川田没和他们坐在一起,他独自摆了几道精致的日本小菜,自斟自饮,喝的酒也和众人不同。他笑着说:“我喜欢喝我们日本的本地酒,就算是日本人在你们当地生产的酒,我也不喝。”梁红英一听就明白了,这话显然是说给孙参谋和张宗平听的,看样子他们还不知这酒有问题。张宗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和孙参谋碰了杯,两人有说有笑,谈论着山寨里的情况,憧憬着未来一切顺利。 梁红英夹了几次素菜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但她的心情却依旧沉重。她在心里牵挂着张宗平那十几个一同进来的兄弟,不知他们情况如何。按照张宗平的说法,这十几个土匪都是他的人,是土匪窝里的正义力量,他们的安危至关重要。 吃到一半时,梁红英想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卫兵就把她拦住了。她回头看向川田,川田一挥手说:“让他出去吧。”梁红英走出院子,发现那十几个兄弟都被安排在旁边的过道里,正推杯换盏,喝得十分痛快。她一眼就看到了大鹏,只见他喝得满脸通红。梁红英快步走过去,小声问道:“这酒菜有没有问题?”大鹏一开始没认出她,随后放心地说:“没吃出什么问题,大伙现在都挺好。”可话刚说完,他就觉得头晕,对梁红英说:“我喝多了吗?就一碗酒,不该有这反应啊。” 梁红英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他们中招了!自己没喝酒,想必张宗平和姓孙的喝了酒,也会出现反应。她赶紧往回跑,等回到招待客人的屋子,只见张宗平和孙参谋早已趴在酒桌上昏睡过去。 这时,川田站起身,猛地一拍桌子:“你不喝酒倒占了便宜,不过就算你不喝酒,照样也得失去自由!”他话音一落,左右就上来两个人,直接把梁红英的胳膊绑了起来。梁红英没有反抗,她早有准备,进屋时就把匕首藏在了袖子里。就这点小伎俩,还难不倒她! 被绑好后,梁红英问道:“是毒药吗?把他们毒死了吗?”川田抠了抠鼻子,说道:“毒死他们?你说什么话!”他朝着张宗平的酒桌点了点头,“这可是川岛大佐家的女婿,我敢把他毒死吗?不过是迷魂汤,让你们失去自由,把你们关起来罢了。等把百花开小姐送回来,我再考虑能不能把你们送回山寨。”梁红英心想,要是我没跟着张宗平来,他这回恐怕真得丢了性命。川田这话,鬼才相信! 梁红英被带到一间黑屋子,这是由民房临时改成的牢房。一进去,门就被锁上了。她不知道其他人被关在了哪里,但听到旁边有门响,推测离得应该不远。她仔细打量着屋子,发现房顶是最薄弱的地方,瓦片直接放在方木上,只要爬上房顶,轻轻一推,就能弄出个大窟窿。这下她心里有了底,只是手被绑着,门也锁着,门外还有众多鬼子兵把守,这小山村驻扎的兵力多得吓人。她寻思着,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得等到天黑再说。于是,梁红英靠着门板,静静地等待着夜幕降临 。 被困在这里,梁红英的脑子可没闲着。她开始琢磨起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从刚出来时看到的,三五个人一伙儿守着的迫击炮阵地,有好几十处。没看到的,还不知道有多少。看起来,这鬼子可是有备而来。 这个军营里,大批的火炮还都没有启用。要是万炮齐发,对准了山寨,真能把那里轰平。虽说轰平山寨本与自己无关,然而日本人是侵略者,是人人喊打的鬼子。中国人的事理应由中国人自己解决。外国人跑中国的大大地上来肆虐,这是多么憋屈多么耻辱的一件事情!他们也无非是想霸占土匪的地盘。所以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可恨这些土匪兵,一旦把百花开送出来,那就一点保障都没有了。尽管山寨墙厚固若金汤,可炮弹从天上落下来,又该怎么防?一想到这些,梁红英就觉得这些鬼子兵太狡猾了,尤其是那个川田,看着人模狗样,实则一肚子坏水。还有那个孙参谋,说起话来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原来也是在配合日本人演戏。可怜他们这批人,就这样被囚禁起来。 为什么要囚禁他们?梁红英心里清楚,敌人当然不敢把他们放走。一旦放走,就怕这些人泄露了他们的军事信息,那样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复杂。因此,敌人是不会让他们走的,甚至有可能像川田所说,早已挖好了万人坑,等着处决人们。不过,只要百花开不被放出来,鬼子就不敢对扣押的人轻举妄动。 第301章 集结 梁红英心里很清楚,此刻大家的处境十分危险。幸运的是,她自己还保持着清醒。尽管被敌人绑住,但这点困难根本难不倒她。早在之前,她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把匕首藏在了袖子里,随时都能拿出来割断手腕上的绳索。她本打算等天色黑下来再行动,可外面的鬼子却有了大动作。 只见鬼子们正在调动部队,外面乱糟糟的,嘈杂声不断传来。梁红英等不及了,此刻竟然没人看管她,这可是个好机会。她悄悄把袖子里的匕首褪出来,凭借手上极其有限的活动空间,慢慢地尝试割开绳子。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绳索质地特殊,刀子割了半天都割不动,急得她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仔细一琢磨,这绳索好像里面还掺了钢丝。匕首虽然锋利,面对这种韧性超强的绳索,却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梁红英急得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不停地思索:“我该怎么办呢?连匕首都割不开的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她望向窗外,发现外面还有一个鬼子在值班,其他鬼子都撤出去了。 突然,梁红英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她朝着外边的鬼子喊道:“你过来一下!”那鬼子兵听得懂她的话,先透过窗子张望。梁红英见状,笑着朝他点头示意。鬼子兵走过去打开门,横眉怒目,操着一口不熟练的中文呵斥道:“你老实点!再乱动,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枪毙了!老老实实待着!” 梁红英笑嘻嘻地说道:“太君,你能不能帮我把绳子解开?”鬼子一听,眼睛瞬间瞪大,不可置信地说道:“什么?我给你解开绳子?你脑子没病吧?第一,我没这个权利;第二,我凭什么放了你?” 梁红英一脸自信地说:“你放了我,绝对不吃亏。再说了,就算放了我,我也不打算走。”鬼子一听,好奇心更重了,疑惑地问道:“你不打算走,还让我放了你,你到底什么意思?”此时,鬼子并没有意识到梁红英是个女孩。 她继续笑着说:“你喜不喜欢金条?”鬼子兵听到“金条”二字,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急切地问道:“金条?哪里有?”梁红英回答:“我身上就有。”鬼子兵一听,立刻就想上来搜她的身。梁红英赶忙制止:“你先别着急,搜我的身也没用,因为这些金条都绑着手雷拉环。你要是一拿,手雷就会爆炸,到时候咱俩都得被炸死。” 鬼子兵听后,眼睛瞪得滚圆,问道:“为什么?这是谁干的?”梁红英告诉他:“我下山的时候,被其他土匪绑在身上的。他们想用这个做诱饵,骗你们这些鬼子搜我的身。你要是贪财,看到金条就往外拿,肯定会被炸死。” 鬼子也不傻,想了想又问:“那你不也一样被炸死吗?再说了,你绑着这东西,怎么可能让我去搜?你这不是糊弄傻子吗?”梁红英笑了笑说:“这是以防万一。万一你们处决了我们,我们倒在地上,你们这些贪财的看到黄金肯定会伸手去摸,一摸就会拉响我怀里的手雷。你要不相信,可以摸摸看,我身上是不是有金条,还有手雷。” 鬼子还真的把手伸到她衣服鼓起的部位,从外边用手一捏,摸到了形状像金条的东西,而且不止一根,脸上顿时乐开了花:“真有!真有金条!”接着又摸到了几颗手雷,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后退了两步,说道:“还真是这样。” 梁红英说:“所以啊,你帮我个忙,把绳子解开。我知道他们是怎么在我身上搞的机关,我自己可以安全地取下来。之后,这些金条就都是你的了,我也能保住一条命,不用再为那些土匪卖命。”鬼子听了,心里蠢蠢欲动。他看了看外面,没人注意这边,喘着粗气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梁红英说:“我还能跟你开玩笑?你刚才不是摸到了手雷和金条吗?这样吧,你要是不放心,把我解开之后,你先往外走,找个地方躲好。等我把这些手雷和金条分离开来,你再进来,我把金条给你;或者我直接把金条递出去,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我也能保住自己的命。” 这么一番解释,让鬼子消除了疑虑。他二话不说,走过去帮梁红英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绑得实在太紧了。等绳索解开,鬼子刚想转身出去,梁红英眼疾手快,迅速将匕首握在手中,猛地刺向鬼子的后心。鬼子还没叫出声,梁红英就捂住了他的嘴。鬼子回过头,用惊恐的目光看着梁红英,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梁红英拔出匕首,擦了擦上面的血,又把匕首收起来。她把鬼子的尸体往里拖了拖,然后推开门走出去,顺手把门锁好,嘴里说道:“这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起了贪心,别怪我心狠。杀你们一万个鬼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梁红英刚要出院子,就瞧见院门外大批鬼子兵正从街道口浩浩荡荡地通过。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刻隐蔽起来,紧紧靠住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头,借助院门的遮挡,向外张望。“好家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梁红英暗自嘀咕,“我这要是出去,肯定会被他们逮住。”她略一思索,觉得还是乔装一下比较妥当。 于是,他又迅速跑回屋子里,扒下那个日本鬼子的帽子和军服,穿戴在身上。那件外套上有一处匕首留下的刀痕,她简单处理了一番,看起来不太明显即可。穿戴完毕,她再次拉开门走出去,此时鬼子队伍早已远去。梁红英赶紧追着跑了一段路,发现这批鬼子正朝着山寨的方向集结。她心中一惊,暗自忖道:“莫非他们要攻打山寨了?”好在自己这一身装扮,进进出出暂时没人怀疑。 当务之急,是先把张宗平救出来,绝不能让他们出意外。梁红英转身朝着关押他们的牢房跑去。他推测张宗平可能被关在隔壁院子,推开那扇院门,只见一排五间房子,里面竟然没人看守。她心想:大概是因为我之前没被迷晕,所以有人看着我那间屋子;而他们这些人都喝得昏昏沉沉,中了迷药,鬼子觉得安全,没必要派人看守。 再看这些屋子,都上着锁。要破开这锁,对梁红英来说倒不是难事,可关键是进去救人时,万一外面突然有鬼子回来怎么办?她脑子一转,很快有了主意。她找来一根木棍,先把院门顶上,随后又找来石头,砸开了锁。 他走进第一间屋子,里面有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仔细观察,没有看到张宗平。接着,他又走进第二间屋子,同样是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着。这一回张宗平果然在其中。 她急忙走过去,先推了推张宗平,他有了些反应,嘴里“嗯嗯唧唧”了几声,想要睁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梁红英有过唤醒中迷药之人的经验,知道该怎么办。她赶紧出去找水,想着用水泼到他们身上,就能把他们唤醒。可找遍整个院子,愣是没有找到一滴水,这让他有些发愁。 突然,她想起那个死去的日本兵腰里挂着一个水壶。她立刻跑到隔壁院子,从日本兵身上摘下水壶,摇了摇,里面还有水。她如获至宝,赶紧拿过来,再次把门顶上,回到张宗平面前。 她拧开壶盖,倒了点水到手心里,然后轻轻洒在张宗平的脸上。刚开始,张宗平只是动了一下,没有太大反应。第二次洒水时,张宗平“哎哟”一声,终于睁开了眼。刚醒过来时,他看不太清楚,用手揉了半天眼睛,这才发现面前站着一个日本兵,当时就瞪大了眼睛,满是警惕。 梁红英知道他认错了,赶忙说道:“宗平大哥,是我,我是梁红英。”张宗平这才看清,眼前的日本兵是梁红英假扮的。他用手指着梁红英,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怎么回事儿?”梁红英解释道:“你们太大意了,喝的那酒里有蒙药,你们都中了毒,现在都晕过去了。” 张宗平又指着梁红英问:“那你……你怎么没事?”梁红英回答:“我没喝酒,只是吃了几口菜。”张宗平点了点头,他想用手撑地坐起来,却感觉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十分艰难。梁红英又让他喝了几口水,过了一会儿,张宗平才渐渐恢复了些体力。 张宗平看着周围还躺着熟睡的兄弟们,无奈地摇着头说:“唉,真窝囊!我把他们召集下来,本想着在这日本军营里大闹一番,可没想到还没动手,就先被人家算计了。”说着,他又想起了姓孙的,问道:“我喝酒的时候,姓孙的也在一起喝,他怎么样了?” 梁红英说:“他和你们一样昏倒了,不过人家没和你们在一起,想必被安排到了特殊房间单独对待。就算他死了又如何?那坏东西,本就该千刀万剐,只可惜,他不会有什么事,说不定现在早就被唤醒了。” 张宗平一边用拳头捶着脑袋,一边摇头说:“我真没想到他们会下这种药。本来我以为谈得好好的,我也没露出什么破绽,他们何必做这种事呢?没想到他们真就这么干了。” 梁红英推测,“这就是川田的狡猾之处,他在做两手准备,看看他们的军事行动,就明白了,如果你那封信起了作用,百花开出来,咱们就是死路一条,如果刀疤不上当,死活不放人,你就还可以利用,他就会解释,你只不过是喝醉了睡了一会儿,还可以继续利用咱们帮着办事儿!采用另一套方案。” 此地十分危险,梁红英不敢多耽搁,提醒道:“宗平大哥,先别别研究这些了,趁他们正调部队往清风寨集结,抓住这个空档,咱们赶紧想想办法,先把他们救活,逃离这里。否则百花开一旦出来,就会有人过来灭掉咱们!” 张宗平一听,当时就瞪大了眼睛,诧异道:“他们在向山寨集结吗?”梁红英点头说:“是啊,要不然我怎么换上他们的军装?我正是尾随着他们跑了一段,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昨天下山的时候,你没看到埋伏了那么多迫击炮阵地吗?那不可能只是摆设。” 张宗平听了,十分焦虑,勉强扶着墙站起来说:“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去救山寨。山寨里不光有那些坏人,还有许多原住民,他们会跟着遭殃。山寨里的人有好有坏,像刀疤这样的人,炸死十个八个也不可惜,可那些原住民,还有那些被迫上山的土匪兵,他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干过什么坏事,我心里清楚得很。” 梁红英理解张宗平的心情,只是眼前这些兄弟要全部救醒,还需要些时间。她立刻拿起水壶,在这间屋子里,给每个人脸上都洒了一点水。有的人很快就清醒了,有的人却还是迷迷糊糊,大概是水太少的缘故。要是能弄一两盆水直接泼到他们脸上,效果想必会好很多。 张宗平突然说:“我知道哪里有水井,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隔壁院里有个辘轳头,想必是提水用的。”梁红英一听,十分兴奋:“那咱们赶紧去。” 果然,在隔壁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井上有辘轳和大缆绳,还有一个木桶。他们赶紧把木桶放下去打水,张宗平抖动了一下缆绳,水桶倾覆,灌满了水。梁红英一下一下地把水桶摇上来,看到满满的一桶清水,两人都兴奋得咧开了嘴。 张宗平先提着这桶水到关押着兄弟们的院子,用手捧着水,一捧一捧地往这些士兵脸上泼。一桶水泼完,才把他们都救醒。只是这些人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张宗平又打了第二桶水给他们喝,喝完之后,他们身上才有了力气。就这样,一连救了三个屋子的人,把十几个人都救醒了。 张宗平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了个会,说道:“咱们现在形势特别危急,鬼子把咱们关起来,就是准备突袭清风寨,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山寨里有好人有坏人,咱们救的是那些好人。”大伙都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士气高涨。 梁红英提了个建议:“大批鬼子去围山寨,想必他们这个军营已经是一座空城了。不如咱们给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 第302章 釜底抽薪 一说釜底抽薪,大伙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梁红英的身上,想看看她到底要怎么个釜底抽薪法。梁红英当然也不卖关子,眼下事情紧急,她直截了当地说道:“咱们直接把他们那些弹药枪炮全部炸掉,这就是咱们的釜底抽薪之计,让他们回来之后无弹药可用,这可比什么都重要。” 张宗平一听,觉得这办法可行。这里可不是荒无人烟之地,大部分鬼子都集结了,可街道上还是有零零散散的鬼子。那个川田可能也跟着大部队一起去了清风寨。大伙都同意梁红英的见解,于是,众人立刻开始行动。 毕竟村子里还有一部分鬼子留守,这一行动,很快就引起了鬼子的注意。有鬼子发现了他们,端着枪跑过来,大声质问他们是什么人。好多鬼子并不知道抓了一批山寨上的土匪兵,还以为他们是当地的村民。 关键时刻,梁红英出场了。她穿着日本军服,把走过来盘查的日本军人拦住。她不会说日语,直接用中文开口:“各位兄弟,怎么着?你们有什么意见吗?”那些鬼子都有点诧异,“什么意见?”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端着枪对着梁红英,上下打量,却都不认识她。虽然不认识,但冲着她这身日本军服,也给了几分客气。 一个鬼子得瑟着用日语说道:“你是不是我们这支队伍里的人?”梁红英听不懂日语,可他不管对方说什么,只是一个劲地点头。不一会儿,对方的表情就缓和了,估计这点头点得恰到好处。鬼子没问出什么究竟,这批人停止盘查,又去别的地方了。 梁红英带着大伙,朝着他们进来时道路上摆着的那些炮车赶过去。他们自身带得枪支弹药,都已经被收缴走了,到了炮车跟前,问题来了,怎么炸呢?梁红英身上只有几颗手雷,靠这几个手雷可办不了大事。她心想,这些鬼子的弹药库在哪里呢?必须找个人来问问才行。 恰巧,又有两个鬼子端着枪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们一见这么多人,好多还穿着中式服装,立马就赶过来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好在这个人懂中文,开口直接说汉语,这让梁红英看到了机会。只有两个鬼子,梁红英可不怕他们。她一摆手,使了个眼色,张宗平和手下的兄弟齐动手,大伙如猛虎扑食一般,瞬间把他们制服。 在这个过程中,有一个鬼子还想开枪,梁红英反应飞速,一脚就把他手里的枪给踢飞了。兄弟们也不是吃素的,七手八脚就把他们摁在地上。梁红英拿起地上的枪,用枪口顶着那个会说汉语的鬼子问道:“告诉我,这村子里有没有军火库?”那鬼子气呼呼地喘着粗气,一个劲地摇头说:“没有没有没有,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对皇军无礼,小心把你们扔到万人坑!” 鬼子提了两次万人坑,让梁红英心里犯起了疑惑。这“万人坑”听起来可不是随口说的,她马上追问:“什么万人坑?万人坑在哪里?”这鬼子兵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说:“就在村子附近。” 张宗平心想,带路的话用不着两个人,想把另一个鬼子结果了。他心思缜密,立刻暗示把另一个鬼子给干掉,手下立刻动手,干净利索,有人拖着他的腿扔到了旁边一个院子里。梁红英用枪指着剩下的这个鬼子说:“带我们去找武器库,敢说一个不字,立刻把你也干掉,刚才看到没有?你比他会死得更惨!” 这个日本兵还挺有骨气,说什么也不动地方。梁红英说:“你不去也行。”她马上朝着后边的人喊:“弟兄们,你们谁有法子让他开口?”大伙你一言我一语地出起了主意,有人喊:“先砍他一只脚!”有的说:“先割他一个耳朵!”还有的说:“先打掉他两颗牙齿!”他们不光说,手里随着开始有了动作,有人真搬起石头要砸他的脚。 这帮子兄弟们配合得还真好,吓得那鬼子腿都软了,连忙说道:“我我说我说,我去我去,我说了你们可别杀我。”梁红英说:“我说话算话,但是,你不能骗我们,带我们到了现场,确实有这东西,我们才能饶你小命。” 这鬼子就像获得大赦一样,用手向前一指,说:“跟我来,就在这里。”大伙跟着他往前走,就在这个过程中,又有两批鬼子兵走过来。他们行色匆匆,不像是巡逻的,梁红英看他们身上背着好几杆枪,想必他们就是从军火库,取完弹药枪支出来的。 这些人也没有盘问梁红英他们,尽管没有被盘问,梁红英依然不敢大意,他始终跟在这小鬼子身侧,手枪顶着他的腰。拐了一个弯儿,出现一个大院子,门口还站着两个鬼子兵。他们看到梁红英和这个小鬼子,后面还有一帮子当地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用手一指说道:“你们的,站住!” 梁红英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这小鬼子翻译说:“他们不允许后边那帮人进,这地方就是军火库,我把你领来了,你该放我走了吧?”梁红英心想,我放你走,前脚放你走,后脚你就会出卖我们,我不是不讲信用,信用只能跟仁者讲,跟你们这些鬼子没有信用可讲。 梁红英用枪一顶他的腰说:“现在还不能放走你,我们必须拿到枪支才可以。”说话的同时,张宗平也凑过来。他看那两个守门的鬼子兵端着枪冲着他们不让进,有点担心,怕把事情搞砸了,他在梁红英耳边小声说:“怎么办?兄弟们手上没有枪,咱们还是先撤吧。” 梁红英知道硬碰硬是有点危险,不过她觉得眼前是最好的机会。虽然知道张宗平身经百战,在土匪窝练出来的能耐比自己要强得多,但此时此刻,梁红英心中涌起一股勇气,自信在他心中起了主导作用。她小声说:“看我的。” 梁红英用枪一抵这个日本人,对他说:“你告诉他们两个,我身上有金条,问他们要不要。”这小子一听愣了一下,然后就用日语对他们说了几句。梁红英没敢大意,紧紧观察着他们的动作,一旦他们有什么异动,她早就做好准备了。对她来说,对付这两个鬼子不在话下。 只见这两个鬼子听后,脸上露出一副惊奇的样子,一听金条,立刻来了兴趣。他们也说了几句,这个日本兵给梁红英翻译:“他们问金条在哪里?”梁红英让他告诉两个守门的:“我要拿金条,让他们别误会。”两个鬼子兵用枪对着梁红英,想看看她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这时,梁红英才伸到怀里摸出两根金条,拿在手里晃了晃,金条碰撞发出噔噔的声响。那两个鬼子一看,两眼冒光,真有点馋涎欲滴的样子,他们立刻就想伸手去拿。梁红英借这个机会,朝着他们前面的地面一扔,两根金条就滚在地上。那两个鬼子就跟饿虎扑食一样,冲过来就抢金条,一手抓着枪杆,一手抢金条,完全忽视了身旁的这伙人。 就在他们蹲下抢金条的那一刻,一个鬼子同时看到一双脚走过来,还没反应过来,“啪”的一下子,就被人用枪托砸在了脑袋上。另一个抢到两根金条的家伙,抬起头来手一摸枪,张宗平此刻也赶到了,一脚就踹在他的肩膀上,把他蹬了一个四仰八叉。说起来有一个过程,实际上非常快,眨眼之间的事情,就制服了这两个鬼子。 其他兄弟一拥而上,控制住了这两人,梁红英指挥着他们把人带进了那个院子。一进大院,众人都惊呆了,满院子都是武器,还没放在屋子里,光炮弹就摞了好几十箱,还有成箱成箱的枪支。梁红英高兴地对大伙说:“随便挑,随便挑,拿上趁手的家伙,咱们和鬼子干一场!” 众兄弟纷纷上手,他们撬开箱子,挑着自己称心的武器拿在手里。大伙本来就是冲着打鬼子而来,那兴奋劲就别提了。他们九死一生没被鬼子杀死就是万幸,现在有机会报仇了,谁不兴奋呢?然后,又让两个兄弟抬上整整一箱子手榴弹,大伙带着武器就准备撤离。 那两个守门的和带路的鬼子被绑在院子里,等他们撤出去之后,梁红英从箱里掏出一颗手榴弹,远远地拉开引线,照着那院子就扔了进去。大伙沿着那条路拼命地往远处奔跑,甩离爆炸点。就听“轰”的一声,犹如天女散花一般,爆炸声此起彼伏,这响动可真不小。大伙都非常兴奋,回头看着他们的战绩,都乐的合不拢嘴。 正在高兴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汇集来了一支队伍,好几十个鬼子兵朝着军火库的方向赶过来。梁红英没敢和他们正面碰头,而是躲到另一个路口,等他们过去之后,才又朝着前边走。 时间不长,又碰到了一伙人,这一次想躲也躲不开了。双方都带着枪,一碰面,彼此就剑拔弩张。带头的那个鬼子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双方的枪口互相对着,虽然没有开火,可是只要有人扣扳机,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张宗平抱着一挺轻机枪,他用枪口对准那个鬼子兵的头领,心里想,万一他下令,我就先把你干掉。大伙都挺胸昂头,毫无惧色。梁红英很感叹大家的勇武,面对这些侵略者,谁也不退缩,双方势均力敌,就看谁先怂。 那带头的鬼子见梁红英他们这边实力不弱,就先服软了。一个懂中文的鬼子大声地喊:“你们是哪一部分的?是山上的游击队,还是清风寨的土匪?”梁红英一听,要说是游击队,那必定是一场死战;要是说是山上的土匪,他们正在和土匪和谈,一定会让他们放下戒备。所以她就拍着胸脯说:“我们是山上的土匪,看不出来嘛,这是我们三当家的!” 那日本兵一听,赶紧回头告诫自己的兄弟:“别开火,别开火!”他亲自走过来问情况。 第303章 突围 这个鬼子往前一走,他想问清楚,避免误伤。可是他后边的人却不给他这个机会,还没等他走到梁红英跟前,后边一个鬼子就扣动了扳机,“嘭”的一下子,打中了这边一个土匪兵的肩膀。 有人开枪,打破了刚才的平衡。呼啦一下子,双方各找地方隐蔽,一边隐蔽一边开枪。梁红英第一时间猫腰躲在墙角,也掏出手枪。见这些鬼子纷纷躲到另一个胡同的墙角,机枪子弹从那边朝他们射过来。当然,双方在隐藏的过程中,都在同时开着枪,造成互有伤亡。 张宗平直接趴下朝他们射击,他和两个人还暴露在火力圈下。梁红英提醒他:“宗平,我掩护你们,快躲进胡同!”话音刚落,她朝身后一个兄弟要过一挺轻机枪,探出半个身子,“噗噗噗”朝着鬼子隐身的墙角猛烈射击。强大的火力压制得鬼子,一时无法还击,就在这个空当,张宗平翻滚着,和另外两个兄弟一起躲回了这个胡同内。 双方各自守在胡同口,隐藏着对射。鬼子还时不时扔颗手雷,由于距离远,手雷都炸在道口附近,没有伤到这边的人。梁红英一看,心里骂道:“妈的,不给他们来点厉害的,他们是不罢休!”她这边还抬着一箱手榴弹,本来是想去炸那些摆在街道上的大炮,这一回就直接朝鬼子扔了过去。 在胡同口里边,她让力气大、扔得远的兄弟拉开手榴弹的保险,可劲往对面扔。手榴弹投得远,两个小伙子卯足了劲儿,连扔了十几颗,都直接炸到了对方的胡同里。那条胡同里传出惨叫声,一时间,对方的射击也停了下来。 梁红英还以为把他们全歼了,没想到,随后又是几杆枪“砰砰砰”朝这边疯狂扫射。“这不行,还得扔!”她心想,“妈的!还死咬着不跑,那就别客气了,先让小伙子们炸平你们再说!”她吩咐一个高个子小伙子,瞄准方向继续扔。一连又是十几颗手榴弹在那条胡同炸响。 等了许久,也没人再还击了。张宗平说:“我去看看!”他端着机枪,就想冲到对方的阵地里查看情况。梁红英一把拉住他,说:“你别冲动,兵不厌诈,说不定他们是在引诱咱们,以为咱们会上当。别看炸得这么凶,他们未必就一个也不剩。” 梁红英的顾虑很有道理。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果然有人把枪口从墙角伸出来,“砰砰砰”朝这边开了几枪。他们也以为这边受到了重创,因为他们也扔了几颗手雷,只不过都没炸到要害,投掷距离不够,炸在胡同口。 梁红英一见出来三五个鬼子,端着枪朝这边徐徐前进,一边走一边还做好了随时卧倒的准备,那副样子看起来真让人觉得好笑。梁红英估计也就剩他们这几个人了,她命令大家先别动。就在这几个鬼子马上要靠近,周围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时候,梁红英一声大喊:“开枪!”十几个人一起把枪口探出去,“哐哐哐”一顿胡乱扫射,几个鬼子当时就被消灭了。 大伙“哈哈哈”欢呼起来:“好漂亮的一场仗!”这边也有几个受伤的兄弟,虽然伤势不是很严重,但也必须修整、包扎、止血。事态非常紧急,只能先给他们简单处理一下伤口,能搀扶的搀扶,实在搀扶不了的,就背着他们赶紧逃离此处。 随后,这些人跟着梁红英到达了放着大炮的那条街。梁红英看看还有手榴弹,心想:“这回也别客气了,炸了他狗日的大炮!”她第一个拉响手榴弹,朝着两门大炮中间扔过去,“轰”的一声,那大炮被炸的七零八落。小伙子们谁也不客气,你争我抢地把这些手榴弹,纷纷朝着路边的大炮扔过去。一阵乱炸之后,虽然没把大炮全部清空,也损坏了十之八九。 他们的激战和接连的爆炸声动静太大,那些集结出去的鬼子居然折返回来,要护持他们的基地。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鬼子呈包抄之势朝着村子进攻。梁红英从村口向远处张望,鬼子正以雷霆之势赶回村子,护持他们的大本营,估计鬼子还没有搞清情况,以为是游击队在伏击。 梁红英一看,村里有鬼子,外边又有大批鬼子,凭他们几个人想消灭对方是不可能的。她觉得不能逞匹夫之勇,下令让大家赶紧撤离。这些兄弟们都有点傻眼,鬼子呈包抄之势袭来,就算出了村子,恐怕也难全身而退。有人建议在这里和他们拼了,打光最后一颗子弹为止。 梁红英看看,该炸的都炸了,已经给鬼子造成了天大的损失,她觉得人不能不自量力,虽然兄弟们都很英勇,但双方实力差距太大了。她还是劝大家赶紧走,在她的一再催促下,兄弟们开始冒着枪林弹雨往后撤。 这一撤,又碰到了村子里的另一队鬼子,足有好几十号人,双方展开激烈战斗,耽误了大量时间。此时,大批鬼子已经重新进村,梁红英一看,坏了,不能以这种方式往外逃了,只能化整为零,三两人一组,谁走得了就算谁幸运。 大伙也只能听梁红英的。那些受伤的可就可怜了,没办法,先把他们安排到空房子里,能战斗、能行动的,各自找据点,开枪还击,且战且退。张宗平和梁红英抱着轻机枪朝鬼子一顿扫射,他们东躲西藏、神出鬼没,打得鬼子有点措手不及,村里这批鬼子被打的晕头转向。 但新的问题出现了,鬼子越围越多,集中火力对付他们,这就造成自顾不暇。那些兄弟们能跑的就一个劲往后撤,他们准备撤到村子口的祠堂附近,从那儿出村直接可以进山林。梁红英和张宗平商量:“我们给大伙争取点时间,拦一下这些鬼子。”他们重新装好子弹,就在鬼子刚拐过这个胡同口时,张宗平和梁红英猛然从隐蔽处窜出来,枪“咆哮”着朝鬼子开始射击。前排的鬼子一死伤,马上就往回退,这些人真够狡猾的,并没有拼死冲锋,而是很快就迂回到他们的侧面。 梁红英他们用火力压制住对方,给伙伴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当伙伴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自己再想走,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了。张宗平都有点泄气,他对梁红英说:“红英,说不定这次咱们就死在这里了。” 两个人靠在墙上,梁红英看了张宗平一眼,突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温柔和期待。同时,张宗平抱着枪的姿势也真够威武,他坚实厚重的肩膀和坚毅的目光,让梁红英嗅到了男子汉身上特有的雄壮气息,这种气息让她瞬间产生了一种归属感。 这只是片刻的感觉,枪林弹雨之下,容不得想这些。一想到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梁红英瞬间又来了一股勇气,一把拉住张宗平的手,拽着他顺着墙根跑。前面的路口也有鬼子,梁红英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摸出一颗手雷,到了路口附近,看准藏身的鬼子,及时把手雷扔了过去。“轰”的一声,这声爆炸为他们赢得了逃跑的时间,她拉起张宗平就朝村外树林奔去。 树林不远,进了树林就会相对安全。尽管两人拼了命的跑,可还是出现了意外,突然“砰”的一声,张宗平的腿肚子被射中了,疼得他“唉呀”一声抱腿倒地。梁红英赶紧把他拽到低洼处查看伤势,还好,子弹没射中骨头,只是擦着皮,把他的腿撕了一块。她迅速给他敷药包扎,撕下一条衣服给他绑好。 现在张宗平跑不了了,梁红英说:“来,趴在我身上,我背你!”鬼子的枪声极速逼近,子弹还在头顶飞,根本没给他们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张宗平本想推辞,但看梁红英态度坚决,而且情况紧急,也顾不上多想,直接趴在了她的身上。梁红英背起他就往前跑,跑的时候还走“S”型,为了防止敌人瞄准射击,她专找那树木浓密得地方去。 进了树林隐蔽的地方就多了,梁红英咬紧牙关,一口气背着他钻进了树林的更深处。 大批鬼子疯了一样朝他们追过来。回头一看漫山遍野都是。 出了村子,这些鬼子的射击就更无所顾忌了。在村子里的时候,他们还怕伤到自己人;到了村外,前方就只有敌人,他们的火力就毫无顾忌了,梁红英他们周围又是子弹又是炮弹。 还好周围树木丛生,给了他们隐蔽的优良条件。尽管如此,在众多鬼子面前,他们还是无路可走。 梁红英背着张宗平,毕竟一百多斤压在身上,跑不快。张宗平一个劲地说:“放下我,红英!你自己走吧,别都死在这里!” 梁红英怎么可能放弃他、丢下朋友?她说:“宁死,咱们也死在一起!你别说了,相信我,我一定能带着你逃离这里!” 张宗平也不知道,梁红英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背着一个人,走的还是上山的路,她硬是没让鬼子追上。 子弹好几次都是擦着身子飞过去,惊险场面一幕接一幕。就在他们两个几乎绝望的时候,梁红英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山洞。 她一下子有了希望,对张宗平说:“有了!我带你躲进去!” 第304章 进洞 对于梁红英和张宗平来说,这个山洞无疑是救命稻草。山洞里是什么情况?他们并不清楚,但为了躲避眼前的危险,只能先进去再说。梁红英背着张宗平又爬了一段山路,终于进到里面。 这个洞穴的洞口不大,进出时得低着头。从远处看,还能明显辨认出这是个洞穴;可真走到跟前,洞口周围杂草丛生,倒也十分隐蔽。进洞之后,他们发现洞穴极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长。走了一段路,梁红英将张宗平放下,两人总算能喘口气、歇一歇。 外面炮声、枪声交织,即便身处山洞,依然听得清清楚楚,这说明追兵一直在寻找他们,甚至可能马上就要找到洞口了。梁红英心想,就算进了洞穴,也得找地方藏起来,万一敌人进来搜查可怎么办? 洞穴里有一些光线透进来,借着这些光亮,梁红英看到石壁湿漉漉的,脚下高低不平。有的地方地面凸起石块,洞顶还垂着石钟乳。如果躲在这些凸起的石头后面,或许鬼子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但要是敌人仔细搜查,还是藏不住。 就在这时,梁红英清晰地听到洞口传来说话声:“这里边有没有人?进去看看!”听到这几句话,两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追兵真的来了,还要进行搜查!梁红英想都没想,立刻背起张宗平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她心里想着:“我就走到洞的尽头,看你们能不能找到,有本事就追进来!” 随后,一阵呼啦啦的脚步声传来,证明有不少人进了洞,而且他们还带着照明工具。紧接着,枪声在洞穴里响起,声音格外刺耳。好在洞穴足够长,梁红英背着张宗平一刻不停地往里跑。脚下的路越发难走,但她不敢停下,只想着越往里走,越不容易被发现。 不幸的是,即便他们已经走进洞穴深处,后面仍有人在追。不过,梁红英发现,跟着往里追的人越来越少,大概有一部分人追了一会儿,觉得洞里没人,就退出去了。可有些人就是不死心,不找到人誓不罢休。 由于脚下实在难行,梁红英累得再也背不动了。她只好找了块石头,躲在后面蹲了下来,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执着地追着不放。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听声音,最多只有一两个人,到后来,甚至只剩下一个人还在往里走。那人提着灯,梁红英慢慢看到了他的影子。 果然,是个日本鬼子!他嘴里说着不太熟练的中文,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巴嘎,跑哪去了?”他每走几步,就朝着阴暗的角落开一枪。梁红英和张宗平背靠着石头,大气都不敢出,等着鬼子靠近。一步、两步,鬼子马上就要接近他们藏身的石头了,两人知道再也藏不住了。梁红英握紧匕首,心想只要这鬼子一露头,不管他有没有发现我们,都要冲上去干掉他。 没想到,鬼子离石头还有两三步时,突然停住了脚步,朝着洞穴深处“咣咣咣”连开了四五枪,冷哼一声说道:“还让我走多远?没人!”说完,扭头就往回走。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梁红英和张宗平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旁边的张宗平疼得龇牙咧嘴,说道:“真惊险,差一点就被他发现了!”梁红英倒是没那么紧张,苦中作乐地笑了笑:“他没看到咱们是他有福,要是看到了,先死的可不是咱们,而是他!”张宗平很佩服这句话,也相信梁红英能做到。 此时,山洞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让紧张的气氛愈发浓烈。奇怪的是,刚才鬼子到跟前时,梁红英都没紧张到这种程度,可现在鬼子走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让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突然,张宗平开口道:“你身上有一股香气,让我好陶醉。”梁红英一愣:“什么?”她的脸瞬间绯红,变得手足无措,猛地站起来,呼吸也急促起来。她扶着墙壁,紧咬嘴唇,没好气地问道:“你的腿不疼了吗?”张宗平有些不好意思:“姑娘,刚才我有点忘情了,你别介意。不过我说的是实话,你身上的香气,真的让我难以自拔。”梁红英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就在这时,“轰”的一声巨响传来,一股气浪从洞外向洞内涌来,两人的头发都被吹得飘动起来。梁红英赶紧趴下,张宗平惊慌地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儿?”她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推测道:“是不是他们把洞口给炸了、封住了?” 听到这话,梁红英的心猛地加速跳动。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岂不是要被活活困在洞穴里?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还不能确定。张宗平立刻说道:“快去看看!要是洞口被炸了,咱们可怎么办?”梁红英说:“你别动,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回来再找你。” 梁红英的脸涨得通红,脚步加快,迅速往洞口方向走去。洞内光线昏暗,她只能扶着洞壁,摸索着原路返回。一路上磕磕绊绊,快到洞口时,一股浓烈的火药味扑面而来。梁红英心里一沉,她的判断没错,鬼子真的把洞口炸了! 她走到跟前一看,洞口被封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梁红英气得大骂:“这些日本鬼子太心狠了!狗日的,想把我们憋死在里边!”她不甘心地用手去挖,可全是坚硬的石块,根本无济于事。想要从这里挖开出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打算先回去和张宗平商量一下。梁红英顺着原路,再次找到了张宗平藏身的位置。听到脚步声,张宗平挣扎着站起来,没等梁红英开口,便急切问道:“怎么样,真的被封住洞口了吗?” 梁红英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是的,炸了洞口。大量的石头涌入洞中,把山洞封得严严实实,估计是出不去了。” “啊!”张宗平一听,心瞬间凉了半截。两人陷入了长久的默然无语。 过了好半天,梁红英突然打破沉默:“你别灰心,可能还有别的出口。这个山洞我们没有走到尽头,也许继续走下去就能找到出口。”说完这句话,张宗平没有回应,只传来他粗重的喘息声,还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梁红英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此刻的她也十分紧张。但这份紧张并非源于两人独处时的情感波动,而是被眼前的严峻事态逼得不知所措。被困在这山洞之中,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即便心理素质再强大,在这样的绝境下,也难免会生出绝望之感。梁红英刚才说出的那句话,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这山洞除了那个被封的出口,看起来根本不像还有其他出口的样子。况且洞内漆黑一片,又该如何继续前行? 梁红英靠着石壁,缓缓蹲了下来,一屁股坐在脚下的一块石头上,整个人陷入了沉思。在这伸手不见五指、又没有出口的洞穴里,究竟会让人产生怎样的感觉?恐慌如同阴霾,笼罩在山洞,也重重地压在梁红英的心间。她甚至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中暗想,是不是因为洞口被堵,这里的氧气变少了?可过了一会儿,又觉得呼吸还算顺畅,原来是自己太过紧张造成的错觉。 一想到父亲,一想到母亲,梁红英内心便涌起强烈的求生欲望:我不能死!如果我死在这里,父母该怎么办?父亲无人保护,母亲无人照料,他们的下场都会无比凄惨。梁红英猛地用手撑住地面,站起身来,大声喊道:“张宗平,咱不能放弃!就算身处绝境,也要让它变成柳暗花明!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出去!实在没办法,我们就去洞口,一块一块地把石头掏开。我就不信,他们能把整座大山都堵在洞口!” 梁红英的话仿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极具鼓舞作用。其实在那一瞬间,张宗平也几乎陷入了绝望,内心充满恐慌,心脏剧烈跳动,那种感觉就像是濒死前的挣扎。但梁红英的话,宛如一盏明灯,照亮了漆黑的洞穴,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尽管自己的腿疼痛难忍,他还是坚定地说道:“哪怕一块一块地搬石头,也要把洞口打开!”希望的火焰,在两人心中重新燃烧起来。 “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去搬石头!一定要打开一个出口!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难住我的事?愚公移山都能移得开,小小的一个洞口,还能把咱们堵死不成?”梁红英眼神坚定,话语铿锵有力。 这般坚定的话语,如同一束炽热的光,瞬间驱散了张宗平心中的阴霾,给予他极大的鼓舞。尽管他的腿伤钻心地疼,每挪动一步都像有无数根针扎进伤口,但在这股强大精神力量的支撑下,他毅然决然地将手搭在梁红英肩上,两人相互搀扶着,朝着洞口的方向艰难前行。 路上,梁红英一边留意着张宗平的步伐,一边缓缓说道:“其实一直向前探寻,或许也能找到出口,但也有可能只是白费功夫。要是走到尽头发现是一条死路……”她顿了顿,握紧了张宗平的手臂,“我这个人,向来不怕困难。不管多艰难、多费力气,只要觉得付出能有回报、能找到出路,我就愿意去拼。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去掏石头更实在,希望也更大。” 此时的张宗平,几乎完全是靠着梁红英的意志力在坚持。身上的伤痛不断消磨着他的体力,眼前的绝境又让他满心迷茫,一时之间,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而梁红英的思绪却飘回了从前——她曾和小丁被困在绝壁之上,那时无边的绝望几乎将她吞噬。但最终,他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成功脱险。那段经历赋予她的精神力量,此刻正源源不断地涌现在她心中。 梁红英眼神愈发坚毅,身上带着摧枯拉朽、无往不胜的气势。一步,又一步,她和张宗平朝着洞口,朝着生的希望,坚定地走去。 第305章 绝处逢生 两人好不容易抵达洞口,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张宗平勾住梁红英的手臂越来越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伤口的剧痛如影随形,折磨得他几乎失去了行走的力气,双腿一软,慢慢蹲在了地上。 他满心无奈与绝望,声音带着几分颓废,对梁红英说道:“红英,我真对不起你,我实在走不动了,也没法帮你搬石头了。”梁红英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不忍,将他安置在石壁旁,让他靠着休息,随后坚定地说道:“你就安心在这儿歇着,这点事我一个人就能搞定。你放心,等我把活儿干完,咱们很快就能出去。” 话虽这么说,梁红英心里清楚,这绝非易事。之前她来查看时就发现,有些石头太大,凭一己之力实在难以搬动。但她没有退缩,决定从小石块开始搬起。她将搬起的石头往洞里边扔,因为若是不扔远些,近处根本占不下。就这样,一块、两块、三块……从小到大,她不知疲倦地搬运着。 起初,她力气尚足,还能勉强坚持。可没过多久,胳膊就开始酸痛,稍大一点的石块就搬不动了。这些石头圆滚滚的,没有抓手的地方,要抱起来难如登天。忙活了许久,再看洞口,依旧堵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光亮,她只不过是把散落的石头运到了洞的深处。 梁红英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划燃一根火柴,仔细观察洞口被堵的情况,觉得越往上应该越薄,或许从那里入手会有转机。于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爬到顶端,开始从上面往下推石头。一些小石头轻易就能推下去,可大的石头却纹丝不动。但她没有放弃,坚持了一会儿,竟真的看到了希望。随着石头不断地往下扒,隐隐约约有一股凉风透了进来,这让她兴奋不已,认定自己找到了最薄弱的位置,只要坚持,一定能打开一个出口。 然而,尽管感觉到了凉风,却依旧看不到一丝光亮。过了一会儿,梁红英就觉得有些缺氧,甚至有了窒息的感觉,她赶紧下到洞底,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张宗平在里面焦急地喊道:“红英,怎么样?有没有进展?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梁红英听他叫自己的名字,突感疑惑,我可没向他介绍我叫什么,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一直事态紧急,梁红英也不太注意,他叫自己的名字几次了,我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梁红英准备在合适的时候问问他! 从他声音里的无助与绝望,就知道他现在很恐慌,梁红英决定给他一些鼓励,即便自己也不确定结果如何,但人总是要怀揣希望活着。随即,她兴奋地回应:“有进展了,我都感觉到有风吹进来了,你放心,我肯定能把洞口打开,咱们一定能得救!” 这一番话,不仅鼓舞了张宗平,也让梁红英自己重新振作起来。张宗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吗?要不我也去帮你,我可以帮你把石头往远处运。”梁红英连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就耐心等着,相信我就行。”张宗平连连回答:“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红英。” 有了这份信任,梁红英身上又充满了力量。她再次爬上去,一块一块地猛扒石头,还用脚往下蹬。滚石下滑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每一声都让张宗平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虽然动弹不得,却死死地盯着洞口的方向,期盼着那束宝贵的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依旧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张宗平从起初的不断询问,到后来连问的心情都没了。但梁红英丝毫没有放弃,还不时说着:“进展非常快,马上就成功了。”她这么说,既是为了让张宗平忍住伤痛,坚持活下去,也是在给自己打气,绝不能言败。 就在她伸手准备扒开前面一块石头时,突然,石头松动,上边的一块大石头一下子压住了她的手臂。“哎呀!”梁红英疼得惨叫出声,这声惨叫把张宗平也吓坏了:“红英,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梁红英想抽出胳膊,可石头死死地压着,疼得她冷汗直冒。她尝试用另一只胳膊推开石块,却根本办不到,试了几次,大石头依旧纹丝不动。她心里清楚,再这样下去,胳膊可能就要残废了,一股绝望的阴霾笼罩心头,胳膊也渐渐麻木起来。 就在梁红英几乎耗尽体力,快要屈从命运、放弃求生时,山洞顶端的一滴水滴落在她的唇边,一股甘甜瞬间涌上心头。她赶紧张开嘴,等待下一滴水。果然,又一滴水落了下来,一连几滴。这几滴水不仅滋润了她的口唇,更让她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她想起母亲被活埋在棺材里时的绝望,可母亲最终活了下来。在看不到光明的时候,也许光明就隔着一层窗户纸,只要再坚持一步就能实现。 梁红英打起精神,告诫自己不能死,我死了,张宗平也活不下去,父母还会受到牵连。她咬紧牙关,再次尝试。直接胳膊抽不出来,大石头也推不动。她灵机一动,既然直接推不动,能不能把周围的碎石扒开,让石头自己松动呢?于是,她开始奋力扒开大石头底下的石头。好在底下都是小石块,经过一番挣扎,小石块被一块块扣出,大石头的重心朝着另一侧倾斜。突然,梁红英感觉压着胳膊的力量松动了,她试着往后一拽,胳膊竟然真的抽了出来。 “哎呀呀,我成功了!”梁红英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大声呼喊着。张宗平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她的喜悦中能感觉到,胜利或许不远了。梁红英的胳膊被压得麻木不堪,活动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知觉,好在只是被压住,没有破伤,这让她信心大增。 活动一番后,这只手又能灵活动转了,两只手一起,效率更高。很快,大石头周围的碎石被清理干净,随着重心转移,她用脚一蹬,巨石轰然滚落。此时,上面已经挖进去很深了,梁红英试探了一下,挖开的洞将近有多半个人身子那么深,可还是没看到光亮。但她有了信心,划燃一根火柴查看,发现前面没有大石头,只有些碎石。 这时,她突然想到身上还有手雷,能不能用手雷炸开洞口呢?一开始她就有过这个念头,只是担心爆炸的作用有限,还会波及到他们的人身安全。可现在已经挖进去了这么深,借助手雷的爆炸,说不定能把碎石向外推开,不会对她们的生命造成影响。 有了这个想法,梁红英迅速从上面滑下来,和张宗平商量。张宗平也觉得可以一试,现在他们几乎身处绝境,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梁红英心想,大不了重新挖,怕什么!推测这么长时间了,鬼子可能已经离开了山洞,她果断决定试一试,毕竟敢于尝试才有未来,坐以待毙永远没有出路。 她先把张宗平扶到更远的一块石头后边,让他隐蔽好,然后拿着一颗手雷,重新爬上去,把手雷夹在两块石头中间,果断拉开了拉环…… 随后,她利用爆炸的延迟时间,拼命地往洞穴深处跑去。此时,她也顾不上脚下高低不平了,因为他们深知,跑得越远,存活下来的几率就越大。此前,梁红英早已看好一块隐藏的石头,一口气跑到石头后,刚蹲下……! “轰隆——”一声巨响,震得两人耳膜生疼。碎石噼里啪啦地在山洞里飞溅开来,梁红英的周围落满了细小的碎石,她的身体也被这些碎石砸了几下。好在身前的石头替她挡住了正面的爆炸波,才没有给她造成生命危险。而张宗平离得更远,情况自然更安全些。 与此同时,一束亮光突然透进洞内。看到这抹光亮的瞬间,梁红英的心也随之明亮起来。不光是她,张宗平也察觉到了这束希望之光。他在洞内焦急地大声呼喊:“红英!红英!你没事吧?你怎么样?快回答我!” 梁红英轻轻摇落头上的灰尘,先看向远处,内心涌起一阵狂喜。她预测没错,果然成功了!这颗手雷成功地将洞口炸开了一条通道,光线实实在在地透进来了!她激动地回应道:“我没事!没事!宗平,成功了!我们有救了!” 张宗平同样兴奋不已:“是!是!我看到了!有光线透出来了!红英,你真厉害!快去看看人能不能钻过去!” 硝烟还未散尽,梁红英便迅速跑到洞口。刚才的爆炸,确实将未挖开的石头往外推出了一大堆,使得洞顶现出明显的一条缝隙。虽然缝隙不算太宽,但梁红英仔细勘察后发现,只要匍匐爬行,就能钻出去。 她决定先尝试一番,于是平着身子慢慢往外爬。尽管四周挤压感强烈,但她凭借着顽强的毅力,终于成功爬出洞口。当脑袋探出洞口的那一刻,梁红英仿佛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美妙至极。 此时,夕阳正将最后一抹余晖洒满大地,梁红英看着这景色,心都醉了。人在濒临死亡之际获得重生,这种感觉胜过世间一切收获带来的幸福。她不敢有丝毫迟疑,马上又掉转身子往洞内爬去,她要去救张宗平。 等爬进洞内后,她高声喊道:“宗平!我们得救了!刚才我试过了,能爬出去!快快快!我带你出去!”她一边往前跑,一边大声喊话。张宗平也挣扎着站起身来。两人一唱一和,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兴奋。梁红英搀扶着张宗平,开始往洞口处走。 可刚走到洞口附近,突然听到洞外传来人声。两人吓得赶紧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只听有人说道:“怎么回事?这里怎么突然发生了爆炸?” 第306章 复杂的情感 两个人听到声音,立刻警觉起来。在山洞里,听外边说话不太真切,但凭借声音判断,说话的应该是中国人。梁红英随即让张宗平在下面等着,她打算先爬上去查看一番。 当梁红英爬到顶端,脑袋刚要探出去时,突然看到一个人率先钻了进来,这人一边往里钻,一边问道:“三当家的,是你们吗?” 就这一句话,让梁红英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她知道这人肯定是张宗平的手下,正准备往里钻,梁红英便先把他让了进来。外边还有一个人,等这人也钻进来后,张宗平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的手下陆北辰。陆北辰进来后,立刻走到张宗平身边问好,关切地询问他的状况,看到张宗平受了伤,满脸都是担忧之色。 张宗平问道:“你们怎么样?躲过鬼子的围剿了没有?”陆北辰苦笑着回答:“我们俩藏在一棵大树上,没被他们发现,算是侥幸捡回一条命,其他兄弟的情况就不知道了。本来我们准备下山,可听到洞口传来一声巨响,就过来查看。发现鬼子已经走远,我们就猜测是不是自己兄弟被困在里面,所以才钻进来,没想到是你们俩。” 梁红英听他这么一说,得知鬼子已经彻底下山,不会再对他们构成威胁,松了口气。她赶忙问外边还有谁,陆北辰告诉她是大鹏。一听是大鹏,梁红英心想,这下事情好办了,来了帮手。不然光凭她自己,要把受伤的张宗平弄出去,也不是件容易事。她立刻和陆北辰商量起来,觉得最好是外边有人用绳子拉,里边有人推,这样才能把三当家送出去。毕竟张宗平腿上有伤,靠他自己根本出不去。 陆北辰马上联系外边的大鹏,他先爬出去说明情况,然后两人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条绳子,做好准备。他们把绳头系在张宗平的腰上,两人架着他来到洞口,外边用力拽,里边使劲推。就这样,张宗平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终于被弄出了山洞。 最后出来的是梁红英,她回头看了看被炸的洞穴,面积大得惊人。虽说称不上半个山垮塌,但滑落下来的岩石,足以掩埋几十间房子。到了洞外,光线明亮起来,几个人见面后都激动不已。大鹏更是热情地和三当家打招呼。张宗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好样的!你们俩帮了我们大忙,要是光靠我们俩,就我这伤,根本爬不出来。” 几个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山脚下、村口附近传来枪炮声。梁红英十分好奇,连忙问旁边的大鹏:“你们知道些什么情况?鬼子现在怎么样了?”大鹏摇了摇头说:“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炸了你们的洞口后,就急匆匆地下山了。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他们在炸洞口,后来走到这儿,又听到一声巨响,才知道是你们。” 梁红英心想,张宗平受伤了,眼下最好的养伤之地,就是清风寨了,得派人护送他回去。可不知道清风寨现在是什么状况。张宗平的伤虽说没伤到骨头,但腿上缺了一大块肉,要想养好,没一段时间可不行。于是,梁红英建议,让他的两个伙伴赶紧送他回山寨,最好趁着夜色,鬼子还没恢复秩序。她心里清楚,这一段回去的道路危险重重,说不定会有鬼子的埋伏,也不知道那些迫击炮阵地撤走没有,要是还在,那对他们来说可是大麻烦。 张宗平无奈地说:“我本来下山,一方面打算把鬼子的老窝搅乱,另一方面想借刀疤的命令,和鬼子暂时求和,保住山寨。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刀疤那边怎么处理的那封信。要是他已经把藤本的女儿放了,那日本人肯定会毫无顾忌地攻打山寨,就算我们不跟鬼子闹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梁红英点点头:“你分析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张宗平接着说:“不过我给大当家写的信里藏着玄机,我和他配合这么多年,他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我在信上写了‘三思而后行’,他应该能看出话外之音。”梁红英好奇地问:“你是说他不会把百花开放出来吗?”张宗平肯定地说:“我觉得不会,我的话就是在提醒他有诈,他不傻,肯定会去调查。”梁红英心里暗自佩服,心想这张宗平还挺机智,这点小心思还真起了作用。看现在日本人还没大举进攻清风寨,就说明他们有所顾忌,不然那支队伍也不会突然折返回来包抄我们,估计是没达到目的,又听到村子里的爆炸声,搞不清状况才来围剿的。 梁红英还有一点疑惑,这些日本人知不知道和他们对抗的,就是来求和的山寨这十几个人?说不定他们还蒙在鼓里,以为是游击队在和他们交手。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大家,几人都觉得有这种可能。 梁红英果断地说:“咱们别猜了,三当家现在腿受伤,行动不便,当务之急是先把他送回去。我再去鬼子营寨探查一番,看看他们下一步有什么动作。”于是,大鹏和陆北辰两人交替背着张宗平,梁红英跟随,护送着张宗平朝清风寨而去。下山时还有十几个兄弟,现在却只剩他们几个,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凄凉。不过,虽然伤了不少兄弟,但他们战果也不小,炸了鬼子的武器库,还毁掉那么多大炮,打死打伤的鬼子不计其数,双方都有损失,但他们的成绩更为突出。 然而,当他们走到靠近山寨、上次下山经过的迫击炮阵地区域时,发现那些迫击炮还在原地,显然是等着机会攻打清风寨。遇到这些拦路的阵地,要想过去可不容易。梁红英果断地说:“这事交给我,他们人不多,我能解决掉。” 这第一个阵地,梁红英看到有两个鬼子守着迫击炮。她寻思用枪不行,直接过去肯定会被发现,干脆用弹弓对付他们。她摸出弹弓,装填好石子,心里明白这次必须一击致命,打不死也得打晕,这对她的瞄准能力是个极大的考验。她决定专打鬼子的后脑壳和太阳穴这些致命部位,只要打得够狠,就能让鬼子当场晕倒。 此时已是傍晚,光线越来越暗。张宗平和另外两个兄弟都觉得这太冒险,劝梁红英别打草惊蛇,要不绕路走。但梁红英认为绕路也不一定能出去,而且不知道哪里还有阵地,万一误入,反而更危险。所以她坚持要试一试,大家都十分担心,张宗平额角都冒出了冷汗,梁红英自己也怕失败。她挂好弹弓,把石子装填进去,将弹弓拉满,凭借经验,反复对准鬼子的脑袋矫正位置。可鬼子一直在动,脑袋晃来晃去,给她增加了很大难度,梁红英手心都出了汗。 几分钟后,梁红英终于把石子射了出去。其他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鬼子直接倒在了草丛中。另一个鬼子顿时慌了神,站起来四处张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梁红英的第二颗石子又飞了出去,准确地射向他的太阳穴,这个鬼子也横着倒在地上,还把迫击炮砸倒了。“漂亮!”这两下,让张宗平他们三人敬佩不已。他们赶忙背起张宗平,朝着阵地跑去。到了跟前,两个鬼子早就晕死过去,几人不敢耽搁,迅速穿过这片阵地,朝着清风寨大门的方向奔去。 走了一段,又遇到第二个迫击炮阵地。梁红英知道这些阵地分布得十分密集。刚才解决的那个,是包围圈的第二层,现在这个是最靠里的一层,眼前这个阵地还必须给他端掉。从远处观察,这个阵地有三个鬼子,都在待命,而且他们还戴着头盔,这让梁红英犯了难,头盔挡住要害,怎么打呢?她想了想,决定摸过去,用匕首解决他们。 听到梁红英的计划,另外两人十分诧异,问道:“你能行吗?”梁红英自信地说:“你们等着,别乱动,等我的好消息!”她整理好衣服,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拨开草丛,小心翼翼地朝着阵地靠近。为了不被发现,她走一段就蹲下来,观察一会儿情况。她听到几个鬼子在小声嘀咕,看起来防范并不严密。刚才解决掉的那两个鬼子,也没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这让她觉得行动还算顺利。 她走到和鬼子阵地仅隔着一片草丛的时候,一个鬼子突然站起来四处张望,还对另两个鬼子说了几句日语,另外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向远处眺望。梁红英心里一惊,暗想:“难道被发现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枪声,从方位判断,应该是那个小村庄方向,鬼子军营那边战斗又打响了,枪声十分激烈。梁红英猜测:“难道是游击队动手了?他们趁着混乱进攻鬼子营地?”一想到游击队,她就想起了张紫阳大哥,心中一阵激动,坚信他肯定也来了。 趁着鬼子分心的机会,梁红英迅速穿过草丛,猛地扑向最边上的鬼子,毫不留情,直接勒住他的脖子放倒,一刀结果了他。另外两个鬼子转过头,梁红英一脚踹倒中间那个,接着拿着匕首扑向另一个,匕首直直刺入对方前胸,又解决掉一个。第三个鬼子迅速爬起来,拿起枪就对准梁红英。“呯呯”就是两枪。枪声响起,张宗平和另外两人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梁红英出事。可再一看,梁红英毫发无损,正威风凛凛地站在阵地上。原来刚才两枪,一枪是鬼子开的,一枪是梁红英开的。她见已经暴露,没有丝毫犹豫,抬手用手枪击毙了最后一个鬼子。转眼间,障碍扫清,为张宗平回清风寨打通了道路。两人赶忙架起张宗平,飞快地前行。 等他们顺利过了鬼子的迫击炮阵地,梁红英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他们三个从梁红英身边过去,梁红英没有动!张宗平转过身,惊讶地问:“你……你不跟我一起去吗?”梁红英咬了咬嘴唇,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赶忙说道:“宗平大哥,祝你早日康复,后会有期!你们俩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处处小心。”说着,她拍了拍大鹏的肩膀,眼神中满是信任。 张宗平有点失落,他有话张了张嘴没好意思说出来!三人不敢耽搁,架着张宗平朝着山寨门口奔去。梁红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才转身朝着山下赶去。不知为什么,她感到有一丝丝不舍在心中,但理智很快告诫自己,梁红英你不能动情,他不适合你,不是你的菜!你将来应该找一个,像张紫阳大哥那样的人! 第367章 万人坑边 梁红英把三个人送走之后,赶紧匆匆往回赶。这时,鬼子的迫击炮阵地传来骚动,她知道刚才的枪声引起了鬼子警惕,不敢大意,必须谨慎前行。 因是晚上,但不清楚鬼子方位。梁红英边走边观察,来到解决那三个鬼子兵的地方。看到迫击炮,她突然有了主意:不如给他们来一炮!她调整炮口,对准鬼子兵阵地,拿起炮弹往炮筒里一投。“砰”的一声,炮弹发射出去,在不远处炸响。虽未必炸到鬼子,感觉很解气。 还有炮弹,她再次调整炮口角度,又发射了一枚,炮弹在更远的地方炸开,引起连锁爆炸。效果很好,她一连发射了十枚炮弹,偶尔也能听到惨叫声。梁红英知道差不多了,鬼子肯定大乱,时间长了她这块阵地也就不安全了,便赶紧转移,一口气跑出去好几里地。回头望去,迫击炮阵地乱成一团,有喊叫声、枪声,还有发射迫击炮的声音。她庆幸自己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继续朝村子方向奔去。 快到村子边时,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梁红英回头,借着火柴光,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是个上了年纪的农夫模样的人,已经中弹身亡,死相凄惨,身上散发着腐臭气,看来死了不止一天。梁红英心想:这是哪里的人?莫非是村里被鬼子打死的?她恨得咬牙切齿,却没时间掩埋老者,得先办大事。 这时,一阵风刮来,更浓重的尸臭气钻进鼻孔。梁红英觉得奇怪,这味道不像是从这具尸体散发出来的。她顺着气味飘来的方向走了一段,前方一片黑。凭借经验,她判断晚上发亮的是水,一片黑的话,可能有坑或者低洼的地方。她慢慢摸索过去,臭味越来越浓。到跟前一看,果然是个大坑。梁红英划着一根火柴扔进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惊呆了——大坑里遍布尸体。 她又划了十几根火柴,看清了,坑里都是当地老百姓。梁红英一拍大腿,怒骂:“他妈的,一定是鬼子残杀了村里乡亲,怪不得村里没几个乡亲活动,原来他们这么狠毒!”想起鬼子两次提到“万人坑”,原来这就是。男女老少都被无情杀害,她悲痛难忍,留下两行清泪,也不管是否暴露,在坑边大声咒骂:“你们这些日本鬼子,该死的日本鬼子,我要不把你们一个个赶尽杀绝,就不是梁红英!”她气得用拳头捶前面的土,直到捶出一个深坑,气得随手又把自己脸上身上的伪装全部撕掉。 无奈人已死去,梁红英捧起两捧土,使劲儿扔到坑里,沉痛地说:“乡亲们,你们安息吧,我梁红英给你们报仇,去找那些鬼子!”说完,毅然决然扭头朝村子方向赶去。 此时还有枪声,但已逐渐稀疏,零零星星的,不知什么情况。靠近村口,梁红英发现村子里灯光通明,鬼子似乎没受到重创,还能看到他们活动在村子周围的防御工事里。刚才的枪声是怎么回事,她一时判断不出来,便绕着村子外围转。同时,她发现鬼子虽然遭受了一定的打击,但借助灯光,仍然能看到他们的堡垒上架着重武器。从他们这种如临大敌的反应,也足以证明,确实有人进攻了他们的大本营,把他们折腾得够呛。 梁红英心中又悲又恨,正带着这种复杂心情围着村子转,突然,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梁红英不知情况,应激反应,一脚踹了出去。晚上看不清对方,她以为是鬼子。那人躲开她的一脚,小声说:“红英,是我。” 梁红英一听这声音,大脑瞬间短路,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这不是张紫阳大哥的声音吗?那人拉着她就走。听出是张紫阳的声音,梁红英放下戒心,跟着他跑到两棵树后面。仔细一看,果然是张紫阳。虽没看清脸,但这身段动作,她记忆犹新。梁红英激动不已,压低声音喊道:“大哥,是你!” 张紫阳说:“是我。我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围着这里转,以为是鬼子,悄悄靠近才发现是你。你太大胆了,里面这么多鬼子,怎么能这么大意?”梁红英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也说不清是悲愤还是见到亲人后激动,总之泪如雨下,自己都控制不住。 张紫阳拍着她的肩膀说:“妹子,怎么回事?有什么伤心事跟哥说。”梁红英抽泣半天才说:“这村子里的人全被鬼子杀了,那边有个万人坑,死的全是乡亲们。”张紫阳听了也很吃惊,惊愕道:“真的吗?妈的,这些鬼子太残忍了,千刀万剐都难赎其罪!我们正想端掉鬼子这个窝点,把他们打回省城,省得他们在这儿搅乱我们行动。” 梁红英激动地看着他说:“大哥,游击队都到了吗?”张紫阳摇摇头:“我们只来了一个小队,是先遣队,姜连长他们还在后边,随后就到。我们先来试探虚实。别看鬼子人多,他们也不经打。”梁红英想起白天的战果,激动地对张紫阳说:“大哥,我们炸了他们的弹药库,还炸了大炮。刚才下山,我还炸了他们几个迫击炮阵地。” 张紫阳激动地说:“哦,红英真有你的!刚才我们听到半山腰有炮声和枪声,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是你在给他们捣乱。”梁红英点点头。张紫阳又说:“原来白天是你们炸了他们的弹药库,太好了,这给我们创造了更好的条件。这些鬼子太可恶,放心,红英,乡亲们的仇我们一定能报!”梁红英激动地说:“那咱们什么时候进攻?算我一个,我要跟着一起冲杀,亲手宰了川田老贼,肯定是他下命令杀了这么多同胞!” 张紫阳长叹一声:“他们杀的人又何止这些?你没听说南京大屠杀,他们杀了多少同胞?各地的鬼子,还时不时到村子里扫荡,烧光、杀光、抢光,罪行累累,罄竹难书!”梁红英听了,更加悲愤异常。 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机枪扫射声。张紫阳说:“咱们还是注意点,村子周围有鬼子的防御工事,他们听到动静就会开枪扫射。刚才我把你拉过来,你正处在他们射程范围,万一被发现,反应都来不及。”梁红英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悲愤,忘了保护自己,幸亏有张紫阳提醒。 见到张紫阳,梁红英心里格外温暖,尤其感受到他身上的英雄气息,心中满是陶醉,期待自己心目中的另一半、那个曾帮助她的英雄也能如此。她对张紫阳无尽钦佩,而对那个叫张宗平的土匪三当家,则是感情复杂,既莫名冲动,又极度抗拒,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实在自己也说不清楚。 两人找了个隐蔽地方蹲下来,这里离鬼子阵地保持着一定距离。靠着半土坡,梁红英突然觉得特别累、特别困。这一天,她来回奔波,与鬼子激战,早已疲惫不堪。嗅着张紫阳身上散发的男人气息,她感到无比踏实,不知不觉靠着土坡睡着了,头还靠在了张紫阳的肩膀上。张紫阳没有动,让她靠着睡了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露珠顺着梁红英的头发滴到口唇边,又顺着脖子流到胸前,她才猛然惊醒。一看旁边,张紫阳醒了,正微笑着看着她,问道:“你醒了?”梁红英猛地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地说:“大哥,我……我昨天晚上靠着你睡了吗?”张紫阳点点头:“是啊,妹子,你可能太累了,我也没好意思打扰你,这里挺安全,就让你睡了一晚上。”梁红英叹了口气,摇摇头,傻笑着说:“我真没出息,在鬼子阵地前也能睡着。” 这时,村里又响起枪声。张紫阳解释:“肯定是我们的兄弟在围着村子骚扰,不让鬼子好好睡。他们做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就得折磨他们。我们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让他们神经紧张。”梁红英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两边打仗,消耗鬼子,让他们越来越疲劳,这也是一种战术。她更钦佩张紫阳等人的机智勇敢,有他们并肩作战,我就有把握了,也更有信心,这一战定能把鬼子打得落花流水。 就在这时候,突然跑过来一个小兄弟。他神色慌张,气喘吁吁地来向张紫阳汇报:“我们发现西南角有一支鬼子的队伍,出了村子,看样子好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张紫阳和梁红英一听,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张紫阳目光如炬,盯着那小伙子,严肃地问道:“是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我亲眼看到的!”小伙子胸脯一挺,“我自己不敢擅自行动,所以赶紧过来向您汇报。我们要不要跟着他们,把他们歼灭掉?” 梁红英也追问一句:“有多少人?”那个小战士看了梁红英一眼,满脸疑惑,显然不认识她。刚想拒绝回答,却瞥见张紫阳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如实说。小战士立刻反应过来,赶紧答道:“不下一百多人!我觉得他们去的这个方向,是那条去往卧龙镇的大路。莫非他们是要到卧龙镇抢东西?” 梁红英惊得瞪大了眼睛:“什么?要到卧龙镇?有这个可能吗?” 张紫阳面色凝重,沉声道:“战争年代,这些日本鬼子哪有什么原则!缺吃的就抢吃的,缺喝的就抢喝的,杀人屠村都敢干,卧龙镇他们更不放在眼里。要是真如我们所想,咱们追上去伏击他们,正好杀他个片甲不留,出出这口恶气!” 第308章 寻马 情,等着他。我指望他是指望不上的,所以求你给我帮忙!” 那女子一听,说:“曹家,我们也恨他,他们家的酒夺了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买卖,让我们日本酒行业的老板们都不高兴,他们的酒仗着有个什么秘方,到处抢我们的买卖,我恨死他们了,你就是不求,我也要对付他们,这件事情你放心,咱们算是走到一条路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恨他,他们曹家和你家有什么过节吗?”那个男的说:“我和他们没什么仇,就是看不惯曹家飞扬跋扈。人们都说他们曹家的酒好,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曹家的秘方是怎么来的,是用阴毒的手段把别人的手里抢来的,这样的卑鄙小人难道不可恨吗?我们惹不起他,只能仰仗皇军的力量了!” 梁红英一听,心中大惊,心想这是谁呀?幸亏我听到了,字字句句都是要算计曹家,不是惦记着曹家的秘方,就是想把曹家给剿灭,这两个人也太恶毒了。看来曹家的处境真是危机,父亲太艰难了!我要不保护曹家,早晚会毁在这些人的手里,他们都是些什么人,为什么都直指曹家!和曹家势不两立呢? 带着好奇心,她想看看这一男一女的庐山真面目。于是她准备悄悄地迂回到灌木丛的另一侧,希望能看到他们的脸!走了几步,“嘎吱”一声,不小心踩到了一个干树枝。 就是这一声,惊动了那两个人。男子非常警惕,立刻喊道:“快走,有人来了,有可能是土匪追过来了。”两个人撒腿就跑。梁红英追过去之后,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的是百花开,心里一下子揪了起来,这个人居然把百花开给救出来了,好有本事。我尝试了几次,那里看守严密,连靠近都不容易,更别说把人救出来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捡了这么个大便宜? 再看那个男的,也仅见到一个背影,尽管只是背影,梁红英还是猜出来了,这就是被派上山送信的那家伙,孙参谋身边的那个人。这个人说话声音有点熟,他到底是谁呢?梁红英还是想不起来,他的声音没什么特征,只是语气有点熟,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 梁红英心想,百花开跑出来,对山寨可算是大难临头,那些待命的迫击炮,已经准备把山寨轰平。想想那里边还有好多正义力量,他们也会跟着遭殃,这可怎么办? 一想到事态这么严峻,她就急了,绝不能放走百花开,跑着是赶不上了,她赶紧跑过去骑上那匹马,朝着那两个人逃跑的方向追过去。这一片儿还真没土匪现身,大概刀疤他们还不知情,跑了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山寨居然没有任何动作。百花开他们朝着鬼子扎营的那个村子跑去。 那小伙子领着百花开,跑的还挺快,可再快也快不过梁红英的马。梁红英心急如焚,绝对不能让他们和日本鬼子会合,百花开一旦回去,不知道会给多少中国人带来灾难。 他们也听到了追赶的马蹄声,那小伙回头看了一眼,一眼看到是梁红英,吓得他把帽子又往下拉拉,也不管百花开了,直接钻到了旁边的一片草丛之中。百花开自已还在前面跑,梁红英追不了两个人,她只能选择追要紧人物。她打马就朝着百花开跑的方向追过去。 这时,草丛又被扒开,那个小子探出头来,大声喊:“小姐快跑,她去追你了。”梁红英气得掏出弹弓,一回身,“啪”的一声,一个石子就射过去。虽然那小子赶紧把头往回缩,那石子还是穿过草丛,直接打中了他的脑门,就听“哎哟”一声,那小子捂住伤口朝着草深处钻去。梁红英没管他,还是直接追赶百花开。 百花开在这危急时刻,拼了命地跑,一边跑一边用日语大喊呼救,梁红英的马很快就赶上了她,一伸手抓住了百花开的衣服,一股猛劲儿就把她提到了马上。还没等百花开扭过脸来看清是谁,梁红英一拳就把她击晕了,然后她迅速地调转马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跑下去。她心想,只要百花开回不去。鬼子就不敢轻举妄动! 关键,摆在梁红英面前的难题是,这百花开,把她弄到哪里合适,梁红英一边想着一边打马如飞,不知不觉的跑出去了十几里地,一抬头前面是个小山村,正是小青家住的那个村庄! 第309章 安置百花开 到了小青他们的村子,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家的空房子。那个家如今已空无一人,梁红英心想,正好百花开没地方关押,就想把她弄到那儿去。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直接找到了住址。 一进院子,梁红英就觉得有点奇怪。小青家应该没人,可突然感觉院子好像被打扫得很整洁。她把马拴在门口,扛着百花开往里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这院子住着人和没住人,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这院子分明是被打扫过。梁红英心想,莫非是邻居,莫非是那个给自已指路的小孩?心里想着,她随手把门推开,想先把肩膀上的百花开放到炕上。 门推开之后,她更惊讶了。只见锅碗瓢盆都焕然一新,显然被人清洗过。梁红英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谁在这里住着?有人占了这套房子吗?”屋里只有自已的回音,无人应答,揣着惶恐,她把百花开先安放到东边这间屋子。撩开门帘一看,被褥特别的整洁,这可是两个老人去世的房间,竟然也被打扫了。放好百花开,她赶紧去小青住的那间屋子,撩开门帘之后,同样让她惊讶不已,这里也被打扫过。梁红英惊奇又夹杂着困惑,到底是谁把这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她马上走到院子里,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刚一出院门,就碰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还认识梁红英,用手指着她:“你你怎么穿着日本的军服呢?”梁红英才意识到自已的军服还没脱下来,她赶紧顺手把它脱了,说道:“别提了,大爷,一言难尽。我遭遇了鬼子,穿着他们的衣服才逃过一劫,刚才匆忙都忘了脱了。”那大爷说:“你又来这里,找你的朋友吗?”梁红英说:“不不不,我是来这里有点事,我找的这个朋友已经不在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爷皱起了眉,说:“那姑娘她不在世了?是怎么回事儿?”梁红英简单地告诉他,小青是被土匪害的。大爷一叹气,攥着拳说:“这群土匪啊,时不时就来骚扰我们,真没人性?还有那些日本鬼子,时不时也来这里抢我们的东西,这可叫人怎么活。”梁红英非常同情住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他们村子离着山寨和鬼子军营都不远,有这样的遭遇可想而知。 她又问大爷:“又有人搬到这里住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打扫过了,谁打扫的呢?”老头一听,皱着眉说:“没住人呀,我是没看到又有人住进来,这里刚死过人,谁敢来?”梁红英点了点头。老头想了想,又说:“有人打扫过,这就奇怪了,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反正我是没见过。” 大爷走后,她又截住了一位年轻的村民,这人也认识梁红英,赶紧问道:“姑娘,你又回来了?找我有事吗?”梁红英就把情况给他说了说。那人点着头说道:“有人打扫了?这不可能吧,我可没看到过。”接下来,梁红英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有人在这里打扫。这结果让梁红英后背都有点发凉,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确定没搞错,她又回到屋里,把几间屋子又观察了一遍,尤其是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明显就是有人擦拭过。与此同时,她也看了看百花开的情况,人仍然处在昏迷状态。 梁红英也不想结果了她的性命,毕竟百花开对她没起过恶心,放走她不行,把她关起来的是唯一的选择。然而关在这里没人照顾她,不给他吃的她也活不了,梁红英没有时间守着她。她想,我该找谁帮忙看守呢?她也知道一旦百花开清醒,这人诡计多端、十分狡猾,不找个相当可靠的人,是看不住她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那位村长,希望他能帮上自已的忙。 梁红英把百花开的手脚缚住,这才离开,向路人打听村长家在哪里。 村长一见面,认出了梁红英,自然很热情。梁红英把小青的情况跟他说了说,一听说小青被割了舌头,死得很惨,老村长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他说:“小青这孩子命太苦了,人是捡来的,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悲惨遭遇,实在让人心痛。”梁红英一听说小青是捡来的,惊愕的说:“什么她是捡来的?”这一信息让她非常吃惊。她和小青相处这么长时间,小青也没提过自已的身世,只是听她说家离着不远,经常回家看父母,从来没提过自已是捡来的。我和她这么好,她为何一直瞒着我。 老村长又说:“其实知道她这事的,还真不多。当年她的父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就多方打听,想要一个,别管是男孩女孩,起码有个养老送终的,可是一直没成。有一次小青的父亲挑着担子,到卧龙镇卖红薯,回来的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扒开草丛一看,是个女婴,他正缺孩子呢,就把孩子装到筐里挑 了回来,就这样,他们算有了个孩子。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梁红英听了之后,更加同情小青了,想不到她的遭遇也是如此坎坷,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梁红英忍不住又哭起来。 老村长安慰她:“别伤心了孩子,你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梁红英擦干眼泪,把话拉到主题,她要把一个重要人物关在小青的家里,希望有人来帮忙看管一下。老人家一听就有点儿犹豫了,他不无顾虑地说道:“这行吗?如果按你所说,她是日本人,我们把他扣在村子里,这不是在给大家惹祸吗?要是有一天鬼子知道了,咱们把他们的人扣下,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来村里扫荡?这可不妥,这可不妥。” 村长的顾虑,是梁红英没考虑到的。她也知道,老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如今要把百花开放回去,是绝不可能的。一旦把她放回去,日本人就无所顾忌了,不光要灭了山寨,周围这些山村,更是不得消停。有这个人质在手,别管他们知不知道百花开在哪里,行动都会有所顾忌,起码能牵制他们一下。 老村长有顾虑,他不同意,梁红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另换地方了。刚转身要走,老村长突然又喊住了她:“你等等。”梁红英猛然回过身,看着老村长,听他说什么。老村长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大局着想,我同意帮助你,不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封锁住消息最重要,你没让别人知道吧?”梁红英说没有。老村长点点头说:“好吧,我去给你看看,把她妥善地安置好,既保证她活下来,又保证她别逃跑,我就算完成了你交托的任务,对不对?”梁红英激动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老村长跟着梁红英到了小青家,先从窗口看了一眼,那百花开还在昏睡。老村长也看了看说:“总绑着她也不行。这样好了,有个地方,关着她挺适合,我每天给她送送饭,她也能打理自已的生活。咱们村子里有一个马棚,把她扛过去关在里边,你看行不行?”梁红英一听,当然好了。她也发愁在小青家怎么关呢,长期绑着不行,解开她的手足,又怕她跑了,什么人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呢?只能同意了老村长的建议,背起百花开,跟着老村长曲曲折折,把她关到马棚里。 这闲置的马棚,里边还算干净。老村长又给她准备了睡觉用的铺盖,把她的手足解开,此时百花开还没有苏醒,她不想让百花开清醒之后看到自已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安排好之后,就和老村长告辞,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这日本女人,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随后她又掏出一把大洋,塞给了老村长。 老村长激动的接过她手里的大洋,向梁红英保证:“我既然答应你,一定会做到,但是你千万不能时间太长了,否则的话我也受不了。”安排好,她骑上马直接奔赴卧龙镇。最让她担心的就是那队日本鬼子,他们出动到底想干什么?此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梁红英快马加鞭,此地到卧龙镇虽不是很远,但她已经在小青家耽误了小半天,再想赶上张紫阳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她就直接奔卧龙镇,看看鬼子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人还没赶到卧龙镇,半路上就看到许多乡亲们慌慌张张地从卧龙镇方向往外逃,梁红英十分担心家人的安危。 见一位大娘骑着毛驴,驮着两个袋子,正急匆匆地赶路。她立即下马拦住她,这突然的举动把大娘吓了一跳。大娘惊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梁红英连忙安抚道:“大娘,您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外逃?” 大娘喘着粗气,神色惊恐,颤巍巍地张着嘴说道:“鬼子进了卧龙镇,说要征集物资,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我们都快吓死了,能跑的都跑了!” 到了小青他们的村子,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家的空房子。那个家如今已空无一人,梁红英心想,正好百花开没地方关押,就想把她弄到那儿去。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直接找到了住址。 一进院子,梁红英就觉得有点奇怪。小青家应该没人,可突然感觉院子好像被打扫得很整洁。她把马拴在门口,扛着百花开往里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这院子住着人和没住人,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这院子分明是被打扫过。梁红英心想,莫非是邻居,莫非是那个给自已指路的小孩?心里想着,她随手把门推开,想先把肩膀上的百花开放到炕上。 门推开之后,她更惊讶了。只见锅碗瓢盆都焕然一新,显然被人清洗过。梁红英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谁在这里住着?有人占了这套房子吗?”屋里只有自已的回音,无人应答,揣着惶恐,她把百花开先安放到东边这间屋子。撩开门帘一看,被褥特别的整洁,这可是两个老 人去世的房间,竟然也被打扫了。放好百花开,她赶紧去小青住的那间屋子,撩开门帘之后,同样让她惊讶不已,这里也被打扫过。梁红英惊奇又夹杂着困惑,到底是谁把这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她马上走到院子里,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刚一出院门,就碰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还认识梁红英,用手指着她:“你你怎么穿着日本的军服呢?”梁红英才意识到自已的军服还没脱下来,她赶紧顺手把它脱了,说道:“别提了,大爷,一言难尽。我遭遇了鬼子,穿着他们的衣服才逃过一劫,刚才匆忙都忘了脱了。”那大爷说:“你又来这里,找你的朋友吗?”梁红英说:“不不不,我是来这里有点事,我找的这个朋友已经不在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爷皱起了眉,说:“那姑娘她不在世了?是怎么回事儿?”梁红英简单地告诉他,小青是被土匪害的。大爷一叹气,攥着拳说:“这群土匪啊,时不时就来骚扰我们,真没人性?还有那些日本鬼子,时不时也来这里抢我们的东西,这可叫人怎么活。”梁红英非常同情住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他们村子离着山寨和鬼子军营都不远,有这样的遭遇可想而知。 她又问大爷:“又有人搬到这里住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打扫过了,谁打扫的呢?”老头一听,皱着眉说:“没住人呀,我是没看到又有人住进来,这里刚死过人,谁敢来?”梁红英点了点头。老头想了想,又说:“有人打扫过,这就奇怪了,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反正我是没见过。” 大爷走后,她又截住了一位年轻的村民,这人也认识梁红英,赶紧问道:“姑娘,你又回来了?找我有事吗?”梁红英就把情况给他说了说。那人点着头说道:“有人打扫了?这不可能吧,我可没看到过。”接下来,梁红英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有人在这里打扫。这结果让梁红英后背都有点发凉,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确定没搞错,她又回到屋里,把几间屋子又观察了一遍,尤其是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明显就是有人擦拭过。与此同时,她也看了看百花开的情况,人仍然处在昏迷状态。 梁红英也不想结果了她的性命,毕竟百花开对她没起过恶心,放走她不行,把她关起来的是唯一的选择。然而关在这里没人照顾她,不给他吃的她也活不了,梁红英没有时间守着她。她想,我该找谁帮忙看守呢?她也知道一旦百花开清醒,这人诡计多端、十分狡猾,不找个相当可靠的人,是看不住她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那位村长,希望他能帮上自已的忙。 梁红英把百花开的手脚缚住,这才离开,向路人打听村长家在哪里。 村长一见面,认出了梁红英,自然很热情。梁红英把小青的情况跟他说了说,一听说小青被割了舌头,死得很惨,老村长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他说:“小青这孩子命太苦了,人是捡来的,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悲惨遭遇,实在让人心痛。”梁红英一听说小青是捡来的,惊愕的说:“什么她是捡来的?”这一信息让她非常吃惊。她和小青相处这么长时间,小青也没提过自已的身世,只是听她说家离着不远,经常回家看父母,从来没提过自已是捡来的。我和她这么好,她为何一直瞒着我。 老村长又说:“其实知道她这事的,还真不多。当年她的父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就多方打听,想要一个,别管是男孩女孩,起码有个养老送终的,可是一直没成。有一次小青的父亲挑着担子,到卧龙镇卖红薯,回来的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扒开草丛一看,是个女婴,他正缺孩子呢,就把孩子装到筐里挑了回来,就这样,他们算有了个孩子。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梁红英听了之后,更加同情小青了,想不到她的遭遇也是如此坎坷,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梁红英忍不住又哭起来。 老村长安慰她:“别伤心了孩子,你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梁红英擦干眼泪,把话拉到主题,她要把一个重要人物关在小青的家里,希望有人来帮忙看管一下。老人家一听就有点儿犹豫了,他不无顾虑地说道:“这行吗?如果按你所说,她是日本人,我们把他扣在村子里,这不是在给大家惹祸吗?要是有一天鬼子知道了,咱们把他们的人扣下,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来村里扫荡?这可不妥,这可不妥。” 村长的顾虑,是梁红英没考虑到的。她也知道,老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如今要把百花开放回去,是绝不可能的。一旦把她放回去,日本人就无所顾忌了,不光要灭了山寨,周围这些山村,更是不得消停。有这个人质在手,别管他们知不知道百花开在哪里,行动都会有所顾忌,起码能牵制他们一下。 老村 长有顾虑,他不同意,梁红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另换地方了。刚转身要走,老村长突然又喊住了她:“你等等。”梁红英猛然回过身,看着老村长,听他说什么。老村长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大局着想,我同意帮助你,不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封锁住消息最重要,你没让别人知道吧?”梁红英说没有。老村长点点头说:“好吧,我去给你看看,把她妥善地安置好,既保证她活下来,又保证她别逃跑,我就算完成了你交托的任务,对不对?”梁红英激动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老村长跟着梁红英到了小青家,先从窗口看了一眼,那百花开还在昏睡。老村长也看了看说:“总绑着她也不行。这样好了,有个地方,关着她挺适合,我每天给她送送饭,她也能打理自已的生活。咱们村子里有一个马棚,把她扛过去关在里边,你看行不行?”梁红英一听,当然好了。她也发愁在小青家怎么关呢,长期绑着不行,解开她的手足,又怕她跑了,什么人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呢?只能同意了老村长的建议,背起百花开,跟着老村长曲曲折折,把她关到马棚里。 这闲置的马棚,里边还算干净。老村长又给她准备了睡觉用的铺盖,把她的手足解开,此时百花开还没有苏醒,她不想让百花开清醒之后看到自已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安排好之后,就和老村长告辞,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这日本女人,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随后她又掏出一把大洋,塞给了老村长。 老村长激动的接过她手里的大洋,向梁红英保证:“我既然答应你,一定会做到,但是你千万不能时间太长了,否则的话我也受不了。”安排好,她骑上马直接奔赴卧龙镇。最让她担心的就是那队日本鬼子,他们出动到底想干什么?此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梁红英快马加鞭,此地到卧龙镇虽不是很远,但她已经在小青家耽误了小半天,再想赶上张紫阳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她就直接奔卧龙镇,看看鬼子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人还没赶到卧龙镇,半路上就看到许多乡亲们慌慌张张地从卧龙镇方向往外逃,梁红英十分担心家人的安危。 见一位大娘骑着毛驴,驮着两个袋子,正急匆匆地赶路。她立即下马拦住她,这突然的举动把大娘吓了一跳。大娘惊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梁红英连忙安抚道:“大娘,您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外逃?” 大娘喘着粗气,神色惊恐,颤巍巍地张着嘴说道:“鬼子进了卧龙镇,说要征集物资,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我们都快吓死了,能跑的都跑了!” 到了小青他们的村子,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家的空房子。那个家如今已空无一人,梁红英心想,正好百花开没地方关押,就想把她弄到那儿去。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直接找到了住址。 一进院子,梁红英就觉得有点奇怪。小青家应该没人,可突然感觉院子好像被打扫得很整洁。她把马拴在门口,扛着百花开往里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这院子住着人和没住人,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这院子分明是被打扫过。梁红英心想,莫非是邻居,莫非是那个给自已指路的小孩?心里想着,她随手把门推开,想先把肩膀上的百花开放到炕上。 门推开之后,她更惊讶了。只见锅碗瓢盆都焕然一新,显然被人清洗过。梁红英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谁在这里住着?有人占了这套房子吗?”屋里只有自已的回音,无人应答,揣着惶恐,她把百花开先安放到东边这间屋子。撩开门帘一看,被褥特别的整洁,这可是两个老人去世的房间,竟然也被打扫了。放好百花开,她赶紧去小青住的那间屋子,撩开门帘之后,同样让她惊讶不已,这里也被打扫过。梁红英惊奇又夹杂着困惑,到底是谁把这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她马上走到院子里,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刚一出院门,就碰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还认识梁红英,用手指着她:“你你怎么穿着日本的军服呢?”梁红英才意识到自已的军服还没脱下来,她赶紧顺手把它脱了,说道:“别提了,大爷,一言难尽。我遭遇了鬼子,穿着他们的衣服才逃过一劫,刚才匆忙都忘了脱了。”那大爷说:“你又来这里,找你的朋友吗?”梁红英说:“不不不,我是来这里有点事,我找的这个朋友已经不在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爷皱起了眉,说:“那姑娘她不在世了?是怎么回事儿?”梁红英简单地告诉他,小青是被土匪害的。大爷一叹气,攥着拳说:“这群土匪啊,时不时就来骚扰我们,真没人性?还有那些日本鬼子,时不时也来 这里抢我们的东西,这可叫人怎么活。”梁红英非常同情住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他们村子离着山寨和鬼子军营都不远,有这样的遭遇可想而知。 她又问大爷:“又有人搬到这里住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打扫过了,谁打扫的呢?”老头一听,皱着眉说:“没住人呀,我是没看到又有人住进来,这里刚死过人,谁敢来?”梁红英点了点头。老头想了想,又说:“有人打扫过,这就奇怪了,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反正我是没见过。” 大爷走后,她又截住了一位年轻的村民,这人也认识梁红英,赶紧问道:“姑娘,你又回来了?找我有事吗?”梁红英就把情况给他说了说。那人点着头说道:“有人打扫了?这不可能吧,我可没看到过。”接下来,梁红英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有人在这里打扫。这结果让梁红英后背都有点发凉,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确定没搞错,她又回到屋里,把几间屋子又观察了一遍,尤其是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明显就是有人擦拭过。与此同时,她也看了看百花开的情况,人仍然处在昏迷状态。 梁红英也不想结果了她的性命,毕竟百花开对她没起过恶心,放走她不行,把她关起来的是唯一的选择。然而关在这里没人照顾她,不给他吃的她也活不了,梁红英没有时间守着她。她想,我该找谁帮忙看守呢?她也知道一旦百花开清醒,这人诡计多端、十分狡猾,不找个相当可靠的人,是看不住她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那位村长,希望他能帮上自已的忙。 梁红英把百花开的手脚缚住,这才离开,向路人打听村长家在哪里。 村长一见面,认出了梁红英,自然很热情。梁红英把小青的情况跟他说了说,一听说小青被割了舌头,死得很惨,老村长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他说:“小青这孩子命太苦了,人是捡来的,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悲惨遭遇,实在让人心痛。”梁红英一听说小青是捡来的,惊愕的说:“什么她是捡来的?”这一信息让她非常吃惊。她和小青相处这么长时间,小青也没提过自已的身世,只是听她说家离着不远,经常回家看父母,从来没提过自已是捡来的。我和她这么好,她为何一直瞒着我。 老村长又说:“其实知道她这事的,还真不多。当年她的父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就多方打听,想要一个,别管是男孩女孩,起码有个养老送终的,可是一直没成。有一次小青的父亲挑着担子,到卧龙镇卖红薯,回来的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扒开草丛一看,是个女婴,他正缺孩子呢,就把孩子装到筐里挑了回来,就这样,他们算有了个孩子。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梁红英听了之后,更加同情小青了,想不到她的遭遇也是如此坎坷,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梁红英忍不住又哭起来。 老村长安慰她:“别伤心了孩子,你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梁红英擦干眼泪,把话拉到主题,她要把一个重要人物关在小青的家里,希望有人来帮忙看管一下。老人家一听就有点儿犹豫了,他不无顾虑地说道:“这行吗?如果按你所说,她是日本人,我们把他扣在村子里,这不是在给大家惹祸吗?要是有一天鬼子知道了,咱们把他们的人扣下,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来村里扫荡?这可不妥,这可不妥。” 村长的顾虑,是梁红英没考虑到的。她也知道,老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如今要把百花开放回去,是绝不可能的。一旦把她放回去,日本人就无所顾忌了,不光要灭了山寨,周围这些山村,更是不得消停。有这个人质在手,别管他们知不知道百花开在哪里,行动都会有所顾忌,起码能牵制他们一下。 老村长有顾虑,他不同意,梁红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另换地方了。刚转身要走,老村长突然又喊住了她:“你等等。”梁红英猛然回过身,看着老村长,听他说什么。老村长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大局着想,我同意帮助你,不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封锁住消息最重要,你没让别人知道吧?”梁红英说没有。老村长点点头说:“好吧,我去给你看看,把她妥善地安置好,既保证她活下来,又保证她别逃跑,我就算完成了你交托的任务,对不对?”梁红英激动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老村长跟着梁红英到了小青家,先从窗口看了一眼,那百花开还在昏睡。老村长也看了看说:“总绑着她也不行。这样好了,有个地方,关着她挺适合,我每天给她送送饭,她也能打理自已的生活。咱们村子里有一个马棚,把她扛过去关在里边,你看行不行?”梁红英一听,当然好了。她也发愁在小青家怎么关呢,长期绑着不行,解开她的手足,又怕她跑了,什么人能 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呢?只能同意了老村长的建议,背起百花开,跟着老村长曲曲折折,把她关到马棚里。 这闲置的马棚,里边还算干净。老村长又给她准备了睡觉用的铺盖,把她的手足解开,此时百花开还没有苏醒,她不想让百花开清醒之后看到自已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安排好之后,就和老村长告辞,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这日本女人,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随后她又掏出一把大洋,塞给了老村长。 老村长激动的接过她手里的大洋,向梁红英保证:“我既然答应你,一定会做到,但是你千万不能时间太长了,否则的话我也受不了。”安排好,她骑上马直接奔赴卧龙镇。最让她担心的就是那队日本鬼子,他们出动到底想干什么?此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梁红英快马加鞭,此地到卧龙镇虽不是很远,但她已经在小青家耽误了小半天,再想赶上张紫阳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她就直接奔卧龙镇,看看鬼子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人还没赶到卧龙镇,半路上就看到许多乡亲们慌慌张张地从卧龙镇方向往外逃,梁红英十分担心家人的安危。 见一位大娘骑着毛驴,驮着两个袋子,正急匆匆地赶路。她立即下马拦住她,这突然的举动把大娘吓了一跳。大娘惊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梁红英连忙安抚道:“大娘,您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外逃?” 大娘喘着粗气,神色惊恐,颤巍巍地张着嘴说道:“鬼子进了卧龙镇,说要征集物资,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我们都快吓死了,能跑的都跑了!” 到了小青他们的村子,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家的空房子。那个家如今已空无一人,梁红英心想,正好百花开没地方关押,就想把她弄到那儿去。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直接找到了住址。 一进院子,梁红英就觉得有点奇怪。小青家应该没人,可突然感觉院子好像被打扫得很整洁。她把马拴在门口,扛着百花开往里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这院子住着人和没住人,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这院子分明是被打扫过。梁红英心想,莫非是邻居,莫非是那个给自已指路的小孩?心里想着,她随手把门推开,想先把肩膀上的百花开放到炕上。 门推开之后,她更惊讶了。只见锅碗瓢盆都焕然一新,显然被人清洗过。梁红英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谁在这里住着?有人占了这套房子吗?”屋里只有自已的回音,无人应答,揣着惶恐,她把百花开先安放到东边这间屋子。撩开门帘一看,被褥特别的整洁,这可是两个老人去世的房间,竟然也被打扫了。放好百花开,她赶紧去小青住的那间屋子,撩开门帘之后,同样让她惊讶不已,这里也被打扫过。梁红英惊奇又夹杂着困惑,到底是谁把这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她马上走到院子里,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刚一出院门,就碰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还认识梁红英,用手指着她:“你你怎么穿着日本的军服呢?”梁红英才意识到自已的军服还没脱下来,她赶紧顺手把它脱了,说道:“别提了,大爷,一言难尽。我遭遇了鬼子,穿着他们的衣服才逃过一劫,刚才匆忙都忘了脱了。”那大爷说:“你又来这里,找你的朋友吗?”梁红英说:“不不不,我是来这里有点事,我找的这个朋友已经不在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爷皱起了眉,说:“那姑娘她不在世了?是怎么回事儿?”梁红英简单地告诉他,小青是被土匪害的。大爷一叹气,攥着拳说:“这群土匪啊,时不时就来骚扰我们,真没人性?还有那些日本鬼子,时不时也来这里抢我们的东西,这可叫人怎么活。”梁红英非常同情住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他们村子离着山寨和鬼子军营都不远,有这样的遭遇可想而知。 她又问大爷:“又有人搬到这里住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打扫过了,谁打扫的呢?”老头一听,皱着眉说:“没住人呀,我是没看到又有人住进来,这里刚死过人,谁敢来?”梁红英点了点头。老头想了想,又说:“有人打扫过,这就奇怪了,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反正我是没见过。” 大爷走后,她又截住了一位年轻的村民,这人也认识梁红英,赶紧问道:“姑娘,你又回来了?找我有事吗?”梁红英就把情况给他说了说。那人点着头说道:“有人打扫了?这不可能吧,我可没看到过。”接下来,梁红英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有人在这里打扫。这结果让梁红英后背都有点发凉,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确定没搞错,她又回到屋里,把几间屋子又观察了一遍,尤其是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明显就是有人擦拭过。与此同时,她也看了看百花开 的情况,人仍然处在昏迷状态。 梁红英也不想结果了她的性命,毕竟百花开对她没起过恶心,放走她不行,把她关起来的是唯一的选择。然而关在这里没人照顾她,不给他吃的她也活不了,梁红英没有时间守着她。她想,我该找谁帮忙看守呢?她也知道一旦百花开清醒,这人诡计多端、十分狡猾,不找个相当可靠的人,是看不住她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那位村长,希望他能帮上自已的忙。 梁红英把百花开的手脚缚住,这才离开,向路人打听村长家在哪里。 村长一见面,认出了梁红英,自然很热情。梁红英把小青的情况跟他说了说,一听说小青被割了舌头,死得很惨,老村长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他说:“小青这孩子命太苦了,人是捡来的,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悲惨遭遇,实在让人心痛。”梁红英一听说小青是捡来的,惊愕的说:“什么她是捡来的?”这一信息让她非常吃惊。她和小青相处这么长时间,小青也没提过自已的身世,只是听她说家离着不远,经常回家看父母,从来没提过自已是捡来的。我和她这么好,她为何一直瞒着我。 老村长又说:“其实知道她这事的,还真不多。当年她的父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就多方打听,想要一个,别管是男孩女孩,起码有个养老送终的,可是一直没成。有一次小青的父亲挑着担子,到卧龙镇卖红薯,回来的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扒开草丛一看,是个女婴,他正缺孩子呢,就把孩子装到筐里挑了回来,就这样,他们算有了个孩子。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梁红英听了之后,更加同情小青了,想不到她的遭遇也是如此坎坷,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梁红英忍不住又哭起来。 老村长安慰她:“别伤心了孩子,你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梁红英擦干眼泪,把话拉到主题,她要把一个重要人物关在小青的家里,希望有人来帮忙看管一下。老人家一听就有点儿犹豫了,他不无顾虑地说道:“这行吗?如果按你所说,她是日本人,我们把他扣在村子里,这不是在给大家惹祸吗?要是有一天鬼子知道了,咱们把他们的人扣下,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来村里扫荡?这可不妥,这可不妥。” 村长的顾虑,是梁红英没考虑到的。她也知道,老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如今要把百花开放回去,是绝不可能的。一旦把她放回去,日本人就无所顾忌了,不光要灭了山寨,周围这些山村,更是不得消停。有这个人质在手,别管他们知不知道百花开在哪里,行动都会有所顾忌,起码能牵制他们一下。 老村长有顾虑,他不同意,梁红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另换地方了。刚转身要走,老村长突然又喊住了她:“你等等。”梁红英猛然回过身,看着老村长,听他说什么。老村长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大局着想,我同意帮助你,不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封锁住消息最重要,你没让别人知道吧?”梁红英说没有。老村长点点头说:“好吧,我去给你看看,把她妥善地安置好,既保证她活下来,又保证她别逃跑,我就算完成了你交托的任务,对不对?”梁红英激动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老村长跟着梁红英到了小青家,先从窗口看了一眼,那百花开还在昏睡。老村长也看了看说:“总绑着她也不行。这样好了,有个地方,关着她挺适合,我每天给她送送饭,她也能打理自已的生活。咱们村子里有一个马棚,把她扛过去关在里边,你看行不行?”梁红英一听,当然好了。她也发愁在小青家怎么关呢,长期绑着不行,解开她的手足,又怕她跑了,什么人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呢?只能同意了老村长的建议,背起百花开,跟着老村长曲曲折折,把她关到马棚里。 这闲置的马棚,里边还算干净。老村长又给她准备了睡觉用的铺盖,把她的手足解开,此时百花开还没有苏醒,她不想让百花开清醒之后看到自已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安排好之后,就和老村长告辞,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这日本女人,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随后她又掏出一把大洋,塞给了老村长。 老村长激动的接过她手里的大洋,向梁红英保证:“我既然答应你,一定会做到,但是你千万不能时间太长了,否则的话我也受不了。”安排好,她骑上马直接奔赴卧龙镇。最让她担心的就是那队日本鬼子,他们出动到底想干什么?此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梁红英快马加鞭,此地到卧龙镇虽不是很远,但她已经在小青家耽误了小半天,再想赶上张紫阳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她就直接奔卧龙镇,看看鬼子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人还没赶到卧龙镇,半路上就看到许 多乡亲们慌慌张张地从卧龙镇方向往外逃,梁红英十分担心家人的安危。 见一位大娘骑着毛驴,驮着两个袋子,正急匆匆地赶路。她立即下马拦住她,这突然的举动把大娘吓了一跳。大娘惊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梁红英连忙安抚道:“大娘,您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外逃?” 大娘喘着粗气,神色惊恐,颤巍巍地张着嘴说道:“鬼子进了卧龙镇,说要征集物资,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我们都快吓死了,能跑的都跑了!” 到了小青他们的村子,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家的空房子。那个家如今已空无一人,梁红英心想,正好百花开没地方关押,就想把她弄到那儿去。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直接找到了住址。 一进院子,梁红英就觉得有点奇怪。小青家应该没人,可突然感觉院子好像被打扫得很整洁。她把马拴在门口,扛着百花开往里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这院子住着人和没住人,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这院子分明是被打扫过。梁红英心想,莫非是邻居,莫非是那个给自已指路的小孩?心里想着,她随手把门推开,想先把肩膀上的百花开放到炕上。 门推开之后,她更惊讶了。只见锅碗瓢盆都焕然一新,显然被人清洗过。梁红英忍不住问了一句:“谁?谁在这里住着?有人占了这套房子吗?”屋里只有自已的回音,无人应答,揣着惶恐,她把百花开先安放到东边这间屋子。撩开门帘一看,被褥特别的整洁,这可是两个老人去世的房间,竟然也被打扫了。放好百花开,她赶紧去小青住的那间屋子,撩开门帘之后,同样让她惊讶不已,这里也被打扫过。梁红英惊奇又夹杂着困惑,到底是谁把这里打扫的这么干净? 她马上走到院子里,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刚一出院门,就碰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还认识梁红英,用手指着她:“你你怎么穿着日本的军服呢?”梁红英才意识到自已的军服还没脱下来,她赶紧顺手把它脱了,说道:“别提了,大爷,一言难尽。我遭遇了鬼子,穿着他们的衣服才逃过一劫,刚才匆忙都忘了脱了。”那大爷说:“你又来这里,找你的朋友吗?”梁红英说:“不不不,我是来这里有点事,我找的这个朋友已经不在世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大爷皱起了眉,说:“那姑娘她不在世了?是怎么回事儿?”梁红英简单地告诉他,小青是被土匪害的。大爷一叹气,攥着拳说:“这群土匪啊,时不时就来骚扰我们,真没人性?还有那些日本鬼子,时不时也来这里抢我们的东西,这可叫人怎么活。”梁红英非常同情住在这里居住的村民,他们村子离着山寨和鬼子军营都不远,有这样的遭遇可想而知。 她又问大爷:“又有人搬到这里住了吗?我进来的时候发现这里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里屋外都打扫过了,谁打扫的呢?”老头一听,皱着眉说:“没住人呀,我是没看到又有人住进来,这里刚死过人,谁敢来?”梁红英点了点头。老头想了想,又说:“有人打扫过,这就奇怪了,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反正我是没见过。” 大爷走后,她又截住了一位年轻的村民,这人也认识梁红英,赶紧问道:“姑娘,你又回来了?找我有事吗?”梁红英就把情况给他说了说。那人点着头说道:“有人打扫了?这不可能吧,我可没看到过。”接下来,梁红英又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没见有人在这里打扫。这结果让梁红英后背都有点发凉,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了确定没搞错,她又回到屋里,把几间屋子又观察了一遍,尤其是那桌子上一尘不染,明显就是有人擦拭过。与此同时,她也看了看百花开的情况,人仍然处在昏迷状态。 梁红英也不想结果了她的性命,毕竟百花开对她没起过恶心,放走她不行,把她关起来的是唯一的选择。然而关在这里没人照顾她,不给他吃的她也活不了,梁红英没有时间守着她。她想,我该找谁帮忙看守呢?她也知道一旦百花开清醒,这人诡计多端、十分狡猾,不找个相当可靠的人,是看不住她的。第一时间她想到的是那位村长,希望他能帮上自已的忙。 梁红英把百花开的手脚缚住,这才离开,向路人打听村长家在哪里。 村长一见面,认出了梁红英,自然很热情。梁红英把小青的情况跟他说了说,一听说小青被割了舌头,死得很惨,老村长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他说:“小青这孩子命太苦了,人是捡来的,现在又遇到这样的悲惨遭遇,实在让人心痛。”梁红英一听说小青是捡来的,惊愕的说:“什么她是捡来的?”这一信息让她非常吃惊。她和小青相处这么长时间,小青也没提过自已的身世,只是听她说家离着不远, 经常回家看父母,从来没提过自已是捡来的。我和她这么好,她为何一直瞒着我。 老村长又说:“其实知道她这事的,还真不多。当年她的父母一直没有孩子,后来就多方打听,想要一个,别管是男孩女孩,起码有个养老送终的,可是一直没成。有一次小青的父亲挑着担子,到卧龙镇卖红薯,回来的路上,听到孩子的哭声,扒开草丛一看,是个女婴,他正缺孩子呢,就把孩子装到筐里挑了回来,就这样,他们算有了个孩子。事情就是这么一个过程,我知道的就是这些。”梁红英听了之后,更加同情小青了,想不到她的遭遇也是如此坎坷,和我一样都是苦命人,梁红英忍不住又哭起来。 老村长安慰她:“别伤心了孩子,你找我还有没有别的事?”梁红英擦干眼泪,把话拉到主题,她要把一个重要人物关在小青的家里,希望有人来帮忙看管一下。老人家一听就有点儿犹豫了,他不无顾虑地说道:“这行吗?如果按你所说,她是日本人,我们把他扣在村子里,这不是在给大家惹祸吗?要是有一天鬼子知道了,咱们把他们的人扣下,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来村里扫荡?这可不妥,这可不妥。” 村长的顾虑,是梁红英没考虑到的。她也知道,老村长的担忧不无道理,可现如今要把百花开放回去,是绝不可能的。一旦把她放回去,日本人就无所顾忌了,不光要灭了山寨,周围这些山村,更是不得消停。有这个人质在手,别管他们知不知道百花开在哪里,行动都会有所顾忌,起码能牵制他们一下。 老村长有顾虑,他不同意,梁红英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能另换地方了。刚转身要走,老村长突然又喊住了她:“你等等。”梁红英猛然回过身,看着老村长,听他说什么。老村长摇着头,叹了口气说道:“为了大局着想,我同意帮助你,不过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封锁住消息最重要,你没让别人知道吧?”梁红英说没有。老村长点点头说:“好吧,我去给你看看,把她妥善地安置好,既保证她活下来,又保证她别逃跑,我就算完成了你交托的任务,对不对?”梁红英激动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老村长跟着梁红英到了小青家,先从窗口看了一眼,那百花开还在昏睡。老村长也看了看说:“总绑着她也不行。这样好了,有个地方,关着她挺适合,我每天给她送送饭,她也能打理自已的生活。咱们村子里有一个马棚,把她扛过去关在里边,你看行不行?”梁红英一听,当然好了。她也发愁在小青家怎么关呢,长期绑着不行,解开她的手足,又怕她跑了,什么人能二十四小时看着她呢?只能同意了老村长的建议,背起百花开,跟着老村长曲曲折折,把她关到马棚里。 这闲置的马棚,里边还算干净。老村长又给她准备了睡觉用的铺盖,把她的手足解开,此时百花开还没有苏醒,她不想让百花开清醒之后看到自已的庐山真面目,所以安排好之后,就和老村长告辞,嘱咐他一定要看好这日本女人,千万不能让她跑了,随后她又掏出一把大洋,塞给了老村长。 老村长激动的接过她手里的大洋,向梁红英保证:“我既然答应你,一定会做到,但是你千万不能时间太长了,否则的话我也受不了。”安排好,她骑上马直接奔赴卧龙镇。最让她担心的就是那队日本鬼子,他们出动到底想干什么?此是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梁红英快马加鞭,此地到卧龙镇虽不是很远,但她已经在小青家耽误了小半天,再想赶上张紫阳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她就直接奔卧龙镇,看看鬼子是不是已经到了那里。 人还没赶到卧龙镇,半路上就看到许多乡亲们慌慌张张地从卧龙镇方向往外逃,梁红英十分担心家人的安危。 见一位大娘骑着毛驴,驮着两个袋子,正急匆匆地赶路。她立即下马拦住她,这突然的举动把大娘吓了一跳。大娘惊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梁红英连忙安抚道:“大娘,您别慌!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多人都往外逃?” 大娘喘着粗气,神色惊恐,颤巍巍地张着嘴说道:“鬼子进了卧龙镇,说要征集物资,有钱的出钱,有人的出人。我们都快吓死了,能跑的都跑了!” 到了小青他们的村子,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家的空房子。那个家如今已空无一人,梁红英心想,正好百花开没地方关押,就想把她弄到那儿去。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直接找到了住址。 一进院子,梁红英就觉得有点奇怪。小青家应该没人,可突然感觉院子好像被打扫得很整洁。她把马拴在门口,扛着百花开往里走。走到屋门口的时候,她又感觉屋子里好像有人。这院子住着人和没住人,那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这院子分明是被打扫过。梁红英心 第310章 逼捐 梁红英一听她的话,心急如焚。她极其担忧:父亲现在怎么样了?奶奶又如何?曹家可还好?虽说曹家有家丁护院,背后还有柳军长的势力罩着,可那些日本人横行霸道,根本不把当地势力放在眼里。若是他们只是要点钱财,想必父亲也不会太过在意,就怕他们行事蛮横。 一想到这儿,梁红英赶紧上马,火急火燎地朝着卧龙镇奔去。刚踏进卧龙镇,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三两两的日本鬼子守在军车旁。也有来来回回的胯子摩托呼啸而过,引擎的轰鸣像是在挑衅;有的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马蹄声震得人心发颤。到了镇长府门口,堵着十几个日本兵。和镇长的守卫们有说有笑,看样子是来镇长家做客。不用说他们己经暗中勾连。梁红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怒火腾起,暗暗咒骂:“狗汉奸,卖国贼!”与此同时,她挥动马鞭,打马如飞,朝着曹家大院疾驰而去。 刚到曹家大门,就看到两辆日本军车己经在门前,梁红英心里就暗叫不好。她心想,终究还是轮到曹家了。曹家这么大的家业,这些贪婪的鬼子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肯定逃不过他们的搜刮。她连马都没下,首接打马就冲进了曹家大院。没看到守门的大叔,梁红英就察觉到了异常,心里突突首跳。她都来不及把马牵回马厩,一个大跨跃下马鞍,照准马屁股拍了一下,那马就乖乖的朝马厩跑去! 梁红英赶紧疾步如飞地,跑向曹家的正厅,此时正堂门口早己堵满了丫头和小厮,大家都关切着大厅里的情况。梁红英跑过来,都没人注意到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里边。这让梁红英更感觉有点大事不妙,她急切的推开挡住路的家人们,见缝插针的钻了进去。在挤入的过程中,她还看到了小朵。小朵一看到梁红英,惊讶得捂住了嘴。碍于现场情况,她不方便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里面,示意正有状况发生。梁红英心中更加担忧,迅速推开两个人,才看到了里边的情形。只见十几个日本人端着枪,气势汹汹地在里面叫嚷着,那嚣张的模样,让人胆寒。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国人,不是别人,正是卧龙镇的镇长庄泽明。此刻,他正带着这些日本人在曹家闹事。曹正平威严地站在正中间,几个太太跟在他身后,其中还有曹月红。就听见庄泽明阴阳怪气地说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要是不出人去当兵,那就得多拿钱。那些没钱的大户都拿了上千块大洋,你可是卧龙镇首屈一指的富豪,最少也得拿上几万块大洋!”梁红英一听,心中暗自思忖:好家伙,真敢开口!动辄就要几万块大洋,这和明火执仗的绑匪有什么区别? 梁红英刚开始没敢轻举妄动,她站在人群的最前排,仔细观察着情况的变化。曹正平厉声说道:“出人我是出不起。我家里没有壮丁,这些下人,我没权利让人家替我们去当兵,出点钱还行,不过你们要狮子大开口,我们曹家可出不起,虽然我们曹家在当地是大户,可开销也大。再说了,既然是捐款,你们就不能规定数目,让人家自愿,根据自己家的情况往外拿,这才合理。” 庄泽明冷哼一声:“老曹,你别不要脸,要你五万块大洋,这己经是便宜你了。凭你家现在的实力,十万块大洋都不在话下,你还跟我讨价还价。”说着,他回过脸,朝日本军官谄媚地问道:“太君,咱们要他几万块呢?”那日本人一伸手,张开五根手指。庄泽明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嗨,就要他五万块。”随后又恶狠狠地对曹正平说:“听到了没有?太君发话了,要你五万块,你赶紧拿出来,咱们什么话也别说。你要是不拿,那就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梁红英早就气坏了,想不到这庄泽明又来作妖。他身为地方上的父母官,不仅不替百姓着想,反而领着日本鬼子欺压百姓,压榨人们的钱财!这样的人,哪里配当父母官?她深知,如今大好河山己沦为日本的殖民地,中国人几乎没什么权利和自由,心中满是无奈。但即便百姓们惹不起这些侵略者,骨子里的抗争精神也绝不能丢。梁红英站在人群里,怒目而视,眼神中满是愤怒与无畏。 不知什么时候,小朵也到了她跟前,小声说:“老爷还不知道你回来了,他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会高兴的不得了。”梁红英点了点头,她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根本无暇和小朵攀谈。这时,就见后边的曹月红突然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捐个款要我们这么多钱,别人都捐了多少?你们庄家捐了多少?跑我们这来要这么多钱,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那都是一滴血一滴汗换来的,五万块亏你们说得出来,我家哪有五万块大洋?砸锅卖铁都凑不出这些!” 曹月红这几句话可惹了大祸。梁红英心想,这些日本人蛮横无理,可不能轻易招惹。他们带着部队进了卧龙镇,嚣张得不可一世,最好还是先想法子打发他们走。要是一分钱不给,这些贪婪的家伙肯定会一首纠缠不休。可该怎么把他们打发走呢?就在这时,庄泽明不知道跟鬼子说了几句什么话,鬼子军官一摆手,士兵们立刻把枪口,对准了曹月红。曹月红吓得“妈呀”一声,一下子就钻到了人群后边,她也知道自己闯祸了。 庄泽明没好气地骂道:“反了你了,你个死丫头,在皇军面前也敢信口雌黄。别人都给了,你们不给,你们长了几个脑袋?曹正平,钱给不给?今天要是不给,皇军要踏平你们曹家大院,可别怪我。在我的劝说下,他们才只要你五万块大洋,这己经是仁至义尽了,还是看我的面子。你要是不识抬举,也好办,按你们这死丫头的说法,我就不管了。你们曹家人口多是吧?还有枪是吧?有本事就和皇军对着干。”庄泽明这几句话太阴损了,不仅不灭火,还一个劲地拱火。那些鬼子马上就把手扣在了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梁红英一看,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能再等了,必须赶紧过去解围。与此同时,曹正平也着急地说道:“五万块,我真的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你提前说,我还能给你筹备筹备。一两千块大洋,我费力凑凑还能凑得起来,要五万块,你这不是要我的脑袋吗?”庄泽明“啪”的一下子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怒不可遏地说道:“给不了,给不了也不要紧,你可以拿你的店铺来顶账,我可以想办法给你从银号里借钱,这总可以吧?不是没钱,你有门面有产业就行!” 梁红英马上走了过去。当她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曹正平先是“啊”了一声,满脸都是惊讶。后边的曹月红两眼也亮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时候梁红英会出现。同样吃惊的,还有庄泽明。那几个日本人虽然不认识她,但也吃了一惊,梁红英挺胸昂头的站在大厅里,她天然就有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质。 梁红英先朝父亲欠了欠身,然后义正辞严地对庄泽明他们说:“你们想干什么?来抢劫吗?”庄泽明冷静了几分钟,瞪着眼看着她。向后一瞧身边那十几个端枪的日本人,马上有了底气,“哈哈哈”地笑着说:“你这死丫头,你也来捣乱是不是?你们曹家还想来硬的吗?行行行,我怕你,可是皇军不怕。外边大部队都在街道上,你们要想玩命的话,马上机枪大炮就会招呼过来,我看你们曹家有几条人命经得起折腾。”他这话可不是虚张声势,梁红英亲眼看到鬼子们杀红了眼。这次他们筹集粮饷,想必是被逼无奈,被炸了那么多东西,他们便把火气都撒到了周围乡亲身上。 梁红英笑了笑,说道:“五万块大洋,你把大洋当牛粪了吗?你们非要要,我们也不能说不给,但是给我们也不甘心,为什么要我们那么多呢?” 庄泽明哼了一声说道,“谁叫你们曹家,家资丰厚呢,你们有钱就得多给!没有,为什么,不为什么的!你们要不想脑袋搬家,就照我说的做!” 梁红英也知道,跟他们说理也说不过去!给他们钱,梁红英自己也觉得吞气,不给眼下也搪塞不过去!梁红英也知道这帮子人你太软弱了也不行,他们会得寸进尺!这些东西都是欺软怕硬的货!所以梁红英首接告诉他们! “曹家没有钱,一分钱都没有,你们想要的话,我有!朝我要!” 后边的曹正平一听,赶紧关切的问道:“红英不可以,你哪来的钱,他们少要点,我可以给!” 梁红英一回头说道:“曹老爷这事你就不用管了,一切让我来处理就行!” 庄泽明一听插着腰说道:“你个小丫头,你还挺会吹牛,你出钱你有什么钱!别多说,你给我拿出一千块大洋来,我就服你了,你还替曹家出钱!” 梁红英一听,指着现场的人说:“庄镇长这样好了,你说我连一千块都拿不出是吧?那好,我如果拿出来你说怎么办!” 庄泽明一拍胸膛说道:“你别给我耍花招,我要的是当场拿出来,你不能朝着曹家要,你如果当场能给我拿出来,我就当着这么多人宣布,不再难为曹家了,你有吗?你有吗?你拿出来呀!你拿出来呀!你个死丫头,我不把你逼死!” 第311章 五根金条 庄泽明心中暗骂:“你这死丫头,三番五次到我那儿捣乱,我正愁没机会报仇。如今你自投罗网,可别怪我不客气。你这属于当场戏弄日本人,我庄泽明会顾及你们曹家背后的柳军长,日本人可不会!我要借助他们的势力,先杀一儆百,干掉你这小丫头,出出我这口憋了许久的恶气。从神阙楼那次起,你几次给我找麻烦,旧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你又来作死!”想到这儿,他阴冷地笑着,等待事态发展。 一旁的日本人早已将枪口对准梁红英。领头的日本军官懂些汉语,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瞪着眼睛恶狠狠地看向梁红英,心中认定:这要是拿不出钱,就是在羞辱大日本皇军! 这时,庄泽明转头对日本军官煽风点火:“太君,这丫头就是想挑战大日本皇军的威严!她以为皇军不敢拿她怎样,才敢明目张胆地在皇军面前示威。一会儿要是拿不出钱,太君可不能丢了皇军的威风,该杀一儆百的时候绝不能手软!”日本长官翻着眼皮,点头哼唧着,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最担心的当属曹正平,他小声急切地喊着:“红英,红英!孩子,别掺和了,这事我来承担,你赶紧退下去!惹恼了鬼子,对你没好处!” 后方众人反应各异。大太太脸上露出阴森的笑容;二太太似笑非笑;三太太咬着手指头,想笑又憋住;只有四太太面露忧郁。而曹月红情绪复杂,心中还悬着一句话:“你找到我的石大哥了吗?”她满心担忧,生怕鬼子一怒之下,开枪击毙梁红英,那她上哪儿去问石大哥的下落? 反观梁红英,却气定神闲。她小声安慰父亲:“老爷,您别慌。事到如今,他们把咱们往死路上逼,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您放心,他既然当着这么多人说了这话,就没脸反悔!”曹正平急得“这这这……”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跺了一下脚,满心都是对局势的担忧。 庄泽明还在叫嚣:“死丫头,听到了没有?我数三声,要是还拿不出来……”说着,他猛地一拍旁边日本鬼子手里的枪,“这杆枪就直接瞄准你的脑袋,嘣的一下,送你个天女散花!”屋内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千钧一发之际,小朵突然跑出来:“红英,红英!我去给你拿!”梁红英明白,自己有部分大洋藏在柜子里,只有小朵知道。可那些钱也不够,她赶忙伸手拦住小朵。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个年轻人。梁红英一看,正是小丁!原来小丁一直在后边,听到梁红英的声音,立刻拨开人群冲了进来,要给她撑腰。梁红英看着眼前支持自己的兄弟姐妹,心中满是欣慰,点头道:“行!有你们俩在,我就更有底气了!” 人群里,金大山等四人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既不担忧,也不嘲笑,一脸轻松地旁观。梁红英余光瞥见他们那副沾沾自喜的嘴脸,顿时火冒三丈,心想:“狗东西!在危难时刻,你们居然站在原地,连个同情的表情都没有!还掌管着曹家大权,管着这么多下人,你们配吗?”这一刻,在场众人的嘴脸尽数暴露,梁红英也深刻体会到了人心的险恶与世态的炎凉。 庄泽明开始数数:“一、二……”数到二时,梁红英开口了:“庄泽明!当着日本人、当着满大厅的男女老少,当着我们曹家所有人,上有天,下有地!你说话是放屁还是当真?发个誓,我就信你!”庄泽明怒喝:“死丫头!我发什么誓?我堂堂镇长,说话还能不算数?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小人,颠三倒四!你有钱吗?还在这拿话挤兑我!不发誓又怎样?我自然说话算话!在这么多皇军面前,我还能食言?有本事你就把钱拿出来,拿不出来就等着死!” 小丁护在梁红英身前,准备挡子弹,小朵也紧紧靠着她,打算同生共死,曹正平更是心急如焚,想冲上去阻止悲剧发生。此刻,梁红英却镇定自若,缓缓开口:“来吧!五根金条,值不值一千块大洋?” 这话一出,庄泽明瞬间傻眼:“什么?五根金条?你怎么可能有五根金条?”梁红英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金条,握在手中。周围众人见状,顿时骚动起来,原本纠结的表情瞬间舒展开,你一言我一语,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小丁和小朵更是喜出望外,原本准备赴死,没想到梁红英竟拿出金条解了局。曹正平也吃惊不已,没想到梁红英身上藏着这宝贝,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 后方几位太太表情各异。四太太露出笑容;曹月红的担心也烟消云散;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却神色古怪,有的皱眉,有的撇嘴,有的甚至气得直跺脚。 现场气氛陡然松弛,最尴尬的当属庄泽明。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而那些日本鬼子倒是见钱眼开,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容。梁红英拿着金条,走到庄泽明面前:“庄镇长,您说话算数吧?这五根金条,够抵一千块大洋了吧?”庄泽明脸色难看,强撑着嘴硬:“死丫头,拿出来又怎样?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们!”说着,他一把抢过金条,在手里摆弄,又是用牙咬,又是用手掂。鉴定完,确定是真金条后,他尴尬地转头问日本军官:“太君,您看这事怎么办?是继续要,还是算了?”日本长官尴尬又恼怒,瞪着眼骂道:“你的,巴嘎!”直喘粗气,把庄泽明吓得不轻。 曹正平见状,赶忙说道:“庄镇长,您答应的事,皇军也同意了,就该信守承诺。拿着这五根金条走吧,谁家捐款能轻易拿出这么多?你们也该知足了!”庄泽明满脸尴尬,没脸再吱声。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涌进一群人。大厅里的人纷纷让开,一支荷枪实弹的国军小队冲了进来。曹正平认得,这是上次自己过寿时,柳军长安排在卧龙镇的驻军,足足有上百人。他们的到来,让曹正平心里有了底气。虽然这些国军也不敢轻易招惹日本鬼子,但好歹多了一股力量。 国军小队长先向日本军官点头行礼,又走到曹正平面前:“曹老爷,您没事吧?”接着又来到大太太跟前:“夫人,您没受惊吧?”大太太如释重负,额角的汗直往下淌,见到小队长就像见到救星:“你们可算来了!快看看这情况!” 庄泽明见局势变成敌我势均力敌,不敢再轻举妄动,趴在日本军官耳边嘀咕几句。日本军官皱了皱眉,一挥手,转身往外走。梁红英心中感慨:果然是实力决定胜负,要是国军没来,这局面自己根本压不住! 庄泽明朝国军小队长点头哈腰,又对梁红英和曹正平说:“行,这次算你们赢了!但这事没完,皇军缺了钱还会来找你们。别以为一个小丫头拿点钱就能糊弄过去,你们曹家的钱,随时准备好,大日本皇军有的是地方用钱!”说完,他瞪了瞪眼,把金条塞进怀中,转身离去。梁红英心中暗骂:“真是不要脸!替日本人办事还这么理直气壮,早晚收拾你!” 等鬼子和庄泽明离开,曹家众人一片欢呼,国军士兵们也如释重负,小队长额头满是冷汗。其实他们也怕日本人,这次来也是硬着头皮。见危机解除,小队长赶忙对大太太说:“夫人,要是还有事,您再通知我。我们那边情况也紧张,日本人还逼着我们出人出力,去给他们卖苦力,我们连长正发愁呢!” 大太太吩咐道:“小红,去我屋里拿一百块大洋,赏给队长!”小红领命去取钱。小队长连忙推辞:“太太,您太客气了!柳军长吩咐过,保护曹家安全是我们的责任,您别见外!”话虽如此,等小红把大洋拿来,他还是满脸堆笑地收下了,点头哈腰地告退,临走还朝曹正平鞠了一躬。 梁红英心中暗自思量,怪不得大太太底气这么足,连父亲都惹不起她。看来柳家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能镇得住场面。想到这儿,她不禁为父亲的处境愈发担忧起来! 该走的人都走了,原本剑拔弩张的局面也该缓和下来。可谁也没料到,就在众人刚松了一口气时,大太太突然一声怒喝,打破了短暂的平静:“梁红英!你身上哪来的金条?快说!这金条是怎么来的?是从哪里偷的?今天你要是不把事情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就别想直立着走出这个大厅!别以为刚才帮了曹家,就能糊弄过去。我们曹家,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蒙混过关的!你听到了没有?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大太太这一连串质问,字字如重锤,砸得在场众人一愣。梁红英心里更是“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方才只顾着帮父亲解围,与庄泽明和日本人周旋,全然没顾上其他,却不想这一出手,竟又捅了马蜂窝。她心里清楚,这大太太在曹家说一不二,可不是好惹的主。但梁红英向来性子要强,自己行得端坐得正,没做过亏心事,倒也不怎么害怕。 一旁的曹正平可就有些恼火了,他眉头紧皱,大声呵斥道:“如烟!有什么话回屋里再说,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喊什么?这姑娘刚才帮咱们曹家化解危机,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别这么不讲理,行不行?” 第312章 二太太 摆在梁红英面前的,是一道棘手的难题。一边是疼爱自己、一心想为自己开脱的父亲;另一边,则是咄咄逼人、轻易不肯放过自己的大太太。大太太己经放话,若解释不清五根黄金的来历,就别想活着出去。很显然,她怀疑是梁红英偷了东西。 可要解释清楚这五根黄金的来历,谈何容易?难道实说自己去了山寨,偷偷把日本鬼子给山寨的金条拿来了?这话实在不便当众宣布。梁红英有些发愁,将实情说出很不明智,必须得给对方一个简单合理的解释。 她先对着父亲说道:“曹老爷,您不用着急,我会给大太太解释清楚的。首先要告诉大太太,这五根金条,不是我偷的,不是我抢的,来路很正,这点您放心。咱们家也没缺金条吧?如果丢了几根金条,您可以来质问我。至于我的金条是怎么得到的,我只能说,是偶然间得到的。” 大太太一听,顿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刚才她还在为曹正平那几句话生气呢,此刻更是狠狠地瞪着他。她气的不是别的,正是曹正平老是帮着这个小丫头。好些天不见梁红英,她刚觉得心里消停一点,没想到这丫头又回来了。虽说梁红英帮了曹家大忙,可大太太依然不待见她。在大太太心里,总觉得这个小丫头的出现,挑战了自己和月红的地位,她绝不能容忍有能力挑战她们地位的人存在。 于是,大太太脸色阴沉地说道:“不行,曹家没丢金条,你也得给我说清楚,这金条是怎么来的!”梁红英见状,心想现在只能编个合理的谎言来蒙骗她一下,否则她必定不依不饶。便笑着说道:“我去外边办事,在山路上捡的,这总不违法吧?我把它拿出来救了曹家。如果失主找上门来,曹家就应该还这笔钱,我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钱?现在事情我己经说清楚了,太太您总不至于就因为这个把我处决掉吧?就因为我拾了几根金条,您就不依不饶吗?” 这一番话,把大太太说得无言以对。仔细想想,人家在半路上捡的金子,确实怪不着人家。再说,她捡到金子又用在了曹家,完全挑不出毛病。这么一问,反倒把大太太自己给僵住了。她脸憋得通红,肚子气得鼓鼓的,想发火却又无从发起,只说了一句:“你怎么那么会捡,别人怎么捡不到?” 曹正平借机赶紧说道:“你看你看,孩子捡到几根金条救了咱们全家的命。要是人家非要五万块大洋,咱们拿不出来,他们胡来的话,你怎么办?好在这孩子机智,用这几根金条给咱们挡了大灾祸,你还不依不饶,快快赶紧感谢人家。” 曹正平这么一说,大太太更来气了,当时又把眼瞪起来了:“就算是你捡的,你在曹家显摆这一下,我也不欢迎。还让我们曹家替你还钱,你做梦吧!”梁红英听了,只觉得这话说得毫无道理,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不讲理的人?自己一片好心,钱都花在他们身上,反倒被这般苛责。她咬着嘴唇,不再说话,任凭大太太如何,反正大伙都听着,我又不理亏。 与此同时,梁红英瞥见了二太太。二太太披着和善的表皮,梁红英早就看穿了她。小青的死线索都指向了她,对她,梁红英憋着一肚子气。首接下手杀害小青的的确是刀疤,但是小青又怎么可能惹到土匪,摆明是曹家有人串通土匪,借土匪之手杀害了小青。一想到二太太住的地方,花园布置和刀疤住的小院布置得几乎一样,她就满心疑虑。梁红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付小青?小青到底怎么招惹她了? 站在大厅里,梁红英脑子里想着这些事,全然不理会大太太。而大太太呢,当着曹正平的面也说不出什么理来,气呼呼地站起来说:“好吧,曹正平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我心里不痛快,这个死丫头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处处在曹家抢风头,你以为你是谁呢?”说完,一甩袖子就进了后堂。 曹月红在旁边,她心里惦记着石达开,很想跟梁红英说说,问问石大哥家住在哪里,有没有联系上石达开。所以,她也没向着妈妈说话,只是关切地看着梁红英,希望这件事情赶紧过去,找个单独的时间跟梁红英好好聊聊,母亲这气冲冲的一走,她只能先跟着离开。 梁红英怀疑二太太,眼睛一首盯着她。二太太自然感觉到了,没好气的开口说道:“嘿,你这丫头,我得罪你了吗?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我从头到脚可没说过你一句话,你这狠毒的眼光,像要杀人的样子?” 梁红英见二太太挑明了,当着大伙的面 ,她也不想再放过二太太,因为证据己经很确凿了,没必要再包庇她。她冷笑了两声:“二太太,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个花园,和太太您的花园布置得特别一样。” 这话一出口,二太太刷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脸色变得刷白,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平日里,二太太是个脾气很好的人,在曹家也很受人欢迎,没什么脾气,不像大太太那样动不动就发火。多数下人都觉得二太太是个不错的人,她和西太太一样,很得下人欢心。所以,众人都没见过她这般表情。 二太太站起来,缓步走到梁红英跟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曹正平一看,这老二是怎么了?怎么也表现得这么不讨人喜欢?没等梁红英说什么,曹正平就先开口了:“芷柔,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红英?” 叶芷柔回过脸来看着曹正平说:“老爷,这小丫头说话不清不白的,她什么意思?”梁红英说:“太太,小青死了,您知道吗?”这一句话,又把话题扯到了小青身上。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尤其是西太太,更是惊讶得站了起来。小朵也一下子捂住了嘴,“啊”了一声。就连曹正平,得知小青死讯,神色也有点慌张,问道:“怎么回事儿,小青姑娘她死了?”梁红英点了点头。 二太太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既惊讶又有点淡定。远处观望的三太太默不作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像在沉思着什么事情。梁红英继续说:“她死了,死得很惨,还被别人割了舌头。”这一句话,再次引起了大家的议论。满堂震惊,西太太远远听到之后,眼角都垂下泪来,伤心地说道:“小青死得那么惨,是谁干的?太混蛋了!”她这一骂,二太太的眼皮当时就耷拉下来了,不过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梁红英继续说道:“我要是知道是谁杀了小青,我一定要替她报仇。她为什么那么狠毒?为什么要害死小青?小青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她得罪过谁?”曹正平在旁边听了之后,也赞同地点点头。二太太还是什么都没说,并且转过身去,慢慢朝她的座位走过去。快走到座位跟前的时候,她唰的一下子回过头来看着梁红英说:“你应该给小青报仇,谁杀了她你就杀谁。不过你别想多了。”说完之后,二太太也没坐在座位上,扭身就回了她的住所。 所有在场的人都是一头雾水,理不清头绪。曹正平摇着头叹息道:“曹家最近怎么老是出这种事儿?好好的一个丫头被人给杀了。”他问梁红英:“到底是谁干的,你知道吗?”梁红英说:“是土匪干的。”曹正平又问:“你去调查了?”梁红英点点头:“确定无疑,还是我亲手把小青给埋下的。”曹正平深深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苦着脸说道:“我作为曹家的一家之主,居然保护不了这些孩子们,我也很愧疚。小青家缺不缺钱?如果缺的话,给她的父母送几十块大洋,也算咱们曹家一点心意。” 梁红英听了之后,失落地摇着头说:“没了,没了,她家里人都死了,送钱也没人要了。”曹正平一听,有点吃惊:“她家人全部死了?怎么回事儿?也是土匪干的吗?”梁红英点了点头:“这跟土匪分不开关系,我就是怀疑,咱们府里有人在和土匪勾连。” 好家伙,这一句话说出来,石破天惊,就像一个炸雷响在大厅里,人们顿时议论纷纷。西太太突然说道:“红英,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小青既然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早晚谁不是个死。既然你己经知道是土匪害了她,咱们迟早有一天要找土匪算账,就别再说别的了。”梁红英也明白西太太的话是对她好,怕她得罪了人,毕竟曹家的现状太复杂了,她也看不透谁和谁是一伙的。不过,西太太的忠告她还是听进去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没有继续往下说,调转头就往外走,她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大厅,回自己的住处。小朵也紧随其后。 曹老爷赶紧让大家散开,事情己经解决了,没必要再围着了。这些家丁和丫鬟们,都撤出去,分散开各司其职。与此同时,曹正平对在场的三太太和西太太说:“你们瞧瞧咱们家里这点事儿,幸亏这个孩子机智,帮了咱们一把,要不然说不定一会儿我这老命就搭上了。”西太太赶紧恭维着说:“老爷您鸿福齐天,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会逢凶化吉,就算这小丫头不救您,您也会吉人自有天相。”曹正平一伸手说:“行了行了行了行了,别恭维我了,你说话好听我知道,这时候我没这个心情听。” 三太太站起来说:“老爷,咱们府里的好多事情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其实您也应该留心一下查一查,别把事情闹得越来越大。”曹正平一听,皱着眉说:“什么事情闹 大了?你们别整天给我添乱,我就希望你们这几个太太都消停点,就省了我费心思,也让我多活几天。”说完之后,他一甩袖子就离开了,只留下三太太和西太太。 西太太笑着说道:“三姐呀,你说红英刚才说的那什么意思?到底是哪里的花园和二姐的花园修建得一模一样的?”老三仰着头想了想:“我还真想不起来,说不定是她出嫁之前,在什么地方住过,那里的花园也是她亲手布置的。嫁给老爷之后,她又按照原来的设计布局了一下自己的院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313章 夜访 刚说到这里,二太太的丫头灵儿端着一个茶盘从大厅里路过。两个太太赶紧住了嘴,没再说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各自离开。 梁红英回到住处,和小朵抱头痛哭。她们都为小青的离世感到伤心,谁也没劝谁,就这么一直哭着,哭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梁红英先收了泪,说道:“小朵,别哭了。人都已经不在世了,还能怎么着?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我把小青埋葬之后,再次从那儿经过,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 小朵一听,“啊”了一声:“怎么回事?”梁红英摇着头,叹息道:“不知道,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怀疑是有人把她的尸体给挪走了。”小朵点了点头,无奈地说:“真悲惨,想不到还有人干这种事儿。”梁红英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说道:“无论如何,我得给小青报仇。那些伤害她的刽子手,我已经干掉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伤害她的叫黑熊。我本想结果了他,结果被他跑了。想想他也不过就是土匪里头的小喽啰兵,最可恨的是那些在背后指使他的人。” 小朵问:“你说的是谁?”“当然,指使他的自然是刀疤了。不过,我怀疑刀疤也不是最后的主使。他和小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对她?”梁红英目光坚定地看着小朵,想听听她的看法。小朵点头说:“那当然了,小青又没离开过曹府。就算是土匪杀人成性,经常抓一些妇女上山,他们也没必要对小青恨成这样子。我觉得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梁红英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去小青的家里,发现她的父母早就已经被人杀害了。”小朵一听,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是谁干的?”梁红英说:“那小孩说是曹家来的一个家丁。听小孩的描述,我也没觉得曹家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在我去之前,特意打听小青家的住址,所以我才断定小青的父母是他杀的。而且这个人我也在土匪的山寨见到了,他根本不是咱们曹府的什么家丁,纯粹就是土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那么说,骗那小孩说他是曹家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小朵皱着眉头思索,忽然像感悟到什么似的说道:“他是不是想嫁祸于人?他是山里的土匪,故意说是曹家的人,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是曹家的人在背后作祟。”梁红英皱起眉头,深深思索着这件事情,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是上当了?他们是故意挖了个陷阱让我跳?这也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找小青?我去也不过是偶然,他们难道未卜先知?我觉得不能这么解释。” 两人刚说到这里,门口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停止对话,小朵问了一句:“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太太带着她的丫头小平走进来。一看到是四太太,两个人才松了口气,赶紧给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走过去,拉住梁红英的手,一同坐在床铺上,关切地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真有点凶险,你没受什么伤吧?”这句关怀的话语,就像母亲在嘘寒问暖一样,让梁红英感动得眼里差点掉下泪来,说道:“太太,我没事,我就是去找小青。” 四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走了之后,那曹月红倒是消停了点。我还担心她继续给你找麻烦,不知为什么她就安静了。”梁红英心里明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四太太回头看了一下后边的门,小声说道:“你刚才在大厅里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可别往歪处想,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得藏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说的那话太暴露了。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那么说。你以为二太太是什么人物?你只知道大太太厉害,大太太只是表面上厉害,而真正厉害的,我却觉得是二太太。我们对她了解得都不太透彻,你说说,你就敢挑战她?” 梁红英一听,背脊也有点发凉,嗫嚅道:“太太,我不这么说,我心里憋不住。小青的死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刀疤是什么理由把她折磨至死。他凭什么那么恨小青?我只能怀疑是府里有人恨小青,借土匪的手杀害了她。而且我第一次去小青家的时候,就有人自称是曹府的家丁去过小青家,还把她的父母给杀了。你说说这件事情,我能不怀疑曹府有人和土匪串通吗?” 四太太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梁红英接着说道:“偏偏我又看到了那个杀害小青父母的人,而且我也把他干掉了,替老人报了仇。”说这话时,梁红英的眼神凛然。四太太突然低下头,好像不敢直视梁红英的眼睛,然后又徐徐抬起来,说:“那个人怎么会在土匪的山寨?”梁红英说:“他是真正的土匪,并非是曹家的什么家丁。刚才我还和小朵研究,他为什么 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 四太太点了点头:“你分析得也对,怀疑得也对,说的也有道理。但唯一不对的就是,心里有的东西不能当众说出来。那是什么地方?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几位太太都在,老爷也在,哪怕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被放大一百倍。你这么一说,天下都会知道。别看曹老爷向着你,你那么说他也是不高兴的,这等于是在给曹家抹黑。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做的有点过火了。当时我那么制止你,你不会怪我吧?” 梁红英咬了咬嘴唇,觉得四太太说的也对。不过她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个人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她低着头,皱着眉,苦苦思索这件事情,想一下子把它琢磨透,可越想越糊涂。猛然间,她又想起那个花园,对四太太说:“太太,的确,我进了刀疤的小院,看到那个花园的布置和二太太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把他们两个联想到了一起。” 四太太突然站起来,说:“红英,这话就此打住,你以后和任何人都别再说了。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有时候祸从口出,能忍的就忍在心里头。发现这件事情的也未必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人家并没说,你怎么就当场说出来了?我的话你还没理解?” 梁红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下。她心想,这四太太怎么不让我说话呢?我心里憋得太难受了。四太太既然站起来,就打算离开。离开之前,她又叮嘱梁红英:“这件事情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你。但是你总得记住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证据。你就算是在老爷面前,也别再这么直性子说话了。你吃的亏还少吗?我言尽于此,你就慢慢琢磨吧。天也不早了,我要告辞了。”说完之后,四太太扭头就往外走,脸上的表情有点忧郁。 梁红英想不明白,为什么四太太这么怕二太太?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怕的人,大太太怕,二太太怕,那三太太想必她也怕。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觉得,这四太太好是好,就是一点骨气也没有。梁红英自已倒不觉得非得隐瞒这事情才行,她觉得曹府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必须在别人的压抑下才能活着?她有点受不了,不想低着头、忍气吞声地生活,怀疑谁就想跟谁对着干,这就是她的性格。关键是他们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小青,她的好姐妹,如果是别人,她又怎会如此牵心?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目送着四太太出门、出院子,离开了下人们住的地方。四太太离开的整个过程中什么也没说,她的丫头小平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送走四太太之后,两个姐妹回到屋子里。梁红英又问小朵:“小朵,你说小青的仇,还要不要报?”小朵一直心存矛盾,说:“红英,如果小青的死真的跟二太太有关系,你要把二太太杀了吗?”一句话问得梁红英无言以对。她皱着眉心想,也是啊,就算知道是二太太害了小青,是她指使人搞的这一切,自已敢对付她吗?敢杀她吗?敢找她报仇吗?梁红英一下子被问住了,颓然地坐在床上,陷入了苦闷之中。 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梁红英和小朵浑身一震,两人的目光瞬间如惊弓之鸟般齐刷刷聚焦在门上。门没有插闩,敲门声刚落,不等她们起身开门,门板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灵儿——二太太的贴身丫头。梁红英和小朵对视一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屋内空气仿佛凝固,小朵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情绪紧张到了极点。梁红英很快就镇定下来,率先开口:“灵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灵儿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上,一对酒窝随着说话轻轻晃动:“我来告诉你们,二太太来了!”话音未落,小朵脸色瞬间煞白,惊呼:“她怎么来了?”梁红英临危不乱,镇定的追问:“太太现在何处?”灵儿抬手指向门外,二人急忙迎出去。 天色已暗淡下来,借着柱子上插着的一盏昏黄的灯笼,她们望见二太太笔直地立在院子中央,黑色披风在夜风里微微抖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蛰伏的猛兽。梁红英和小朵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梁红英依然镇定,率先开口:“太太您来了,快请进屋里说话吧!” 二太太一言不发,周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裹着的披风边缘绣着暗金线,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二太太迈步时,裙裾扫过石阶的“唰唰”声,让两人感到阵阵寒意。 一进屋,二太太猛地将披风往后一甩,绸缎面料划过空气发出“嗖”的脆响。她径直走向床铺,重重坐下的动作震得床铺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梁红英这才敢细细打量这位平日接触不多的二太太——五十多岁的面庞保养得当,即便眼角爬满 细纹,也难掩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只是此刻紧抿的唇角、微眯的凤眼,与往日笑意盈盈的老好人形象判若两人,周身散发的威压,分明带着兴师问罪的凛冽气势。 刚说到这里,二太太的丫头灵儿端着一个茶盘从大厅里路过。两个太太赶紧住了嘴,没再说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各自离开。 梁红英回到住处,和小朵抱头痛哭。她们都为小青的离世感到伤心,谁也没劝谁,就这么一直哭着,哭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梁红英先收了泪,说道:“小朵,别哭了。人都已经不在世了,还能怎么着?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我把小青埋葬之后,再次从那儿经过,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 小朵一听,“啊”了一声:“怎么回事?”梁红英摇着头,叹息道:“不知道,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怀疑是有人把她的尸体给挪走了。”小朵点了点头,无奈地说:“真悲惨,想不到还有人干这种事儿。”梁红英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说道:“无论如何,我得给小青报仇。那些伤害她的刽子手,我已经干掉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伤害她的叫黑熊。我本想结果了他,结果被他跑了。想想他也不过就是土匪里头的小喽啰兵,最可恨的是那些在背后指使他的人。” 小朵问:“你说的是谁?”“当然,指使他的自然是刀疤了。不过,我怀疑刀疤也不是最后的主使。他和小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对她?”梁红英目光坚定地看着小朵,想听听她的看法。小朵点头说:“那当然了,小青又没离开过曹府。就算是土匪杀人成性,经常抓一些妇女上山,他们也没必要对小青恨成这样子。我觉得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梁红英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去小青的家里,发现她的父母早就已经被人杀害了。”小朵一听,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是谁干的?”梁红英说:“那小孩说是曹家来的一个家丁。听小孩的描述,我也没觉得曹家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在我去之前,特意打听小青家的住址,所以我才断定小青的父母是他杀的。而且这个人我也在土匪的山寨见到了,他根本不是咱们曹府的什么家丁,纯粹就是土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那么说,骗那小孩说他是曹家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小朵皱着眉头思索,忽然像感悟到什么似的说道:“他是不是想嫁祸于人?他是山里的土匪,故意说是曹家的人,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是曹家的人在背后作祟。”梁红英皱起眉头,深深思索着这件事情,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是上当了?他们是故意挖了个陷阱让我跳?这也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找小青?我去也不过是偶然,他们难道未卜先知?我觉得不能这么解释。” 两人刚说到这里,门口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停止对话,小朵问了一句:“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太太带着她的丫头小平走进来。一看到是四太太,两个人才松了口气,赶紧给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走过去,拉住梁红英的手,一同坐在床铺上,关切地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真有点凶险,你没受什么伤吧?”这句关怀的话语,就像母亲在嘘寒问暖一样,让梁红英感动得眼里差点掉下泪来,说道:“太太,我没事,我就是去找小青。” 四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走了之后,那曹月红倒是消停了点。我还担心她继续给你找麻烦,不知为什么她就安静了。”梁红英心里明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四太太回头看了一下后边的门,小声说道:“你刚才在大厅里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可别往歪处想,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得藏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说的那话太暴露了。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那么说。你以为二太太是什么人物?你只知道大太太厉害,大太太只是表面上厉害,而真正厉害的,我却觉得是二太太。我们对她了解得都不太透彻,你说说,你就敢挑战她?” 梁红英一听,背脊也有点发凉,嗫嚅道:“太太,我不这么说,我心里憋不住。小青的死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刀疤是什么理由把她折磨至死。他凭什么那么恨小青?我只能怀疑是府里有人恨小青,借土匪的手杀害了她。而且我第一次去小青家的时候,就有人自称是曹府的家丁去过小青家,还把她的父母给杀了。你说说这件事情,我能不怀疑曹府有人和土匪串通吗?” 四太太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梁红英接着说道:“偏偏我又看到了那个杀害小青父母的人,而且我也把他干掉了,替老人报了仇。”说这话时,梁红英的眼神凛然。四太太突然低下头,好像不敢直视梁红英的眼睛,然后又徐徐抬起来,说:“那个人怎么会在土匪的山寨? ”梁红英说:“他是真正的土匪,并非是曹家的什么家丁。刚才我还和小朵研究,他为什么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 四太太点了点头:“你分析得也对,怀疑得也对,说的也有道理。但唯一不对的就是,心里有的东西不能当众说出来。那是什么地方?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几位太太都在,老爷也在,哪怕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被放大一百倍。你这么一说,天下都会知道。别看曹老爷向着你,你那么说他也是不高兴的,这等于是在给曹家抹黑。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做的有点过火了。当时我那么制止你,你不会怪我吧?” 梁红英咬了咬嘴唇,觉得四太太说的也对。不过她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个人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她低着头,皱着眉,苦苦思索这件事情,想一下子把它琢磨透,可越想越糊涂。猛然间,她又想起那个花园,对四太太说:“太太,的确,我进了刀疤的小院,看到那个花园的布置和二太太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把他们两个联想到了一起。” 四太太突然站起来,说:“红英,这话就此打住,你以后和任何人都别再说了。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有时候祸从口出,能忍的就忍在心里头。发现这件事情的也未必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人家并没说,你怎么就当场说出来了?我的话你还没理解?” 梁红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下。她心想,这四太太怎么不让我说话呢?我心里憋得太难受了。四太太既然站起来,就打算离开。离开之前,她又叮嘱梁红英:“这件事情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你。但是你总得记住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证据。你就算是在老爷面前,也别再这么直性子说话了。你吃的亏还少吗?我言尽于此,你就慢慢琢磨吧。天也不早了,我要告辞了。”说完之后,四太太扭头就往外走,脸上的表情有点忧郁。 梁红英想不明白,为什么四太太这么怕二太太?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怕的人,大太太怕,二太太怕,那三太太想必她也怕。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觉得,这四太太好是好,就是一点骨气也没有。梁红英自已倒不觉得非得隐瞒这事情才行,她觉得曹府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必须在别人的压抑下才能活着?她有点受不了,不想低着头、忍气吞声地生活,怀疑谁就想跟谁对着干,这就是她的性格。关键是他们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小青,她的好姐妹,如果是别人,她又怎会如此牵心?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目送着四太太出门、出院子,离开了下人们住的地方。四太太离开的整个过程中什么也没说,她的丫头小平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送走四太太之后,两个姐妹回到屋子里。梁红英又问小朵:“小朵,你说小青的仇,还要不要报?”小朵一直心存矛盾,说:“红英,如果小青的死真的跟二太太有关系,你要把二太太杀了吗?”一句话问得梁红英无言以对。她皱着眉心想,也是啊,就算知道是二太太害了小青,是她指使人搞的这一切,自已敢对付她吗?敢杀她吗?敢找她报仇吗?梁红英一下子被问住了,颓然地坐在床上,陷入了苦闷之中。 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梁红英和小朵浑身一震,两人的目光瞬间如惊弓之鸟般齐刷刷聚焦在门上。门没有插闩,敲门声刚落,不等她们起身开门,门板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灵儿——二太太的贴身丫头。梁红英和小朵对视一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屋内空气仿佛凝固,小朵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情绪紧张到了极点。梁红英很快就镇定下来,率先开口:“灵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灵儿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上,一对酒窝随着说话轻轻晃动:“我来告诉你们,二太太来了!”话音未落,小朵脸色瞬间煞白,惊呼:“她怎么来了?”梁红英临危不乱,镇定的追问:“太太现在何处?”灵儿抬手指向门外,二人急忙迎出去。 天色已暗淡下来,借着柱子上插着的一盏昏黄的灯笼,她们望见二太太笔直地立在院子中央,黑色披风在夜风里微微抖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蛰伏的猛兽。梁红英和小朵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梁红英依然镇定,率先开口:“太太您来了,快请进屋里说话吧!” 二太太一言不发,周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裹着的披风边缘绣着暗金线,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二太太迈步时,裙裾扫过石阶的“唰唰”声,让两人感到阵阵寒意。 一进屋,二太太猛地将披风往后一甩,绸缎面料划过空气发出“嗖”的脆响。她径直走向床铺,重重坐 下的动作震得床铺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梁红英这才敢细细打量这位平日接触不多的二太太——五十多岁的面庞保养得当,即便眼角爬满细纹,也难掩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只是此刻紧抿的唇角、微眯的凤眼,与往日笑意盈盈的老好人形象判若两人,周身散发的威压,分明带着兴师问罪的凛冽气势。 刚说到这里,二太太的丫头灵儿端着一个茶盘从大厅里路过。两个太太赶紧住了嘴,没再说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各自离开。 梁红英回到住处,和小朵抱头痛哭。她们都为小青的离世感到伤心,谁也没劝谁,就这么一直哭着,哭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梁红英先收了泪,说道:“小朵,别哭了。人都已经不在世了,还能怎么着?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我把小青埋葬之后,再次从那儿经过,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 小朵一听,“啊”了一声:“怎么回事?”梁红英摇着头,叹息道:“不知道,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怀疑是有人把她的尸体给挪走了。”小朵点了点头,无奈地说:“真悲惨,想不到还有人干这种事儿。”梁红英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说道:“无论如何,我得给小青报仇。那些伤害她的刽子手,我已经干掉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伤害她的叫黑熊。我本想结果了他,结果被他跑了。想想他也不过就是土匪里头的小喽啰兵,最可恨的是那些在背后指使他的人。” 小朵问:“你说的是谁?”“当然,指使他的自然是刀疤了。不过,我怀疑刀疤也不是最后的主使。他和小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对她?”梁红英目光坚定地看着小朵,想听听她的看法。小朵点头说:“那当然了,小青又没离开过曹府。就算是土匪杀人成性,经常抓一些妇女上山,他们也没必要对小青恨成这样子。我觉得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梁红英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去小青的家里,发现她的父母早就已经被人杀害了。”小朵一听,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是谁干的?”梁红英说:“那小孩说是曹家来的一个家丁。听小孩的描述,我也没觉得曹家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在我去之前,特意打听小青家的住址,所以我才断定小青的父母是他杀的。而且这个人我也在土匪的山寨见到了,他根本不是咱们曹府的什么家丁,纯粹就是土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那么说,骗那小孩说他是曹家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小朵皱着眉头思索,忽然像感悟到什么似的说道:“他是不是想嫁祸于人?他是山里的土匪,故意说是曹家的人,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是曹家的人在背后作祟。”梁红英皱起眉头,深深思索着这件事情,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是上当了?他们是故意挖了个陷阱让我跳?这也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找小青?我去也不过是偶然,他们难道未卜先知?我觉得不能这么解释。” 两人刚说到这里,门口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停止对话,小朵问了一句:“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太太带着她的丫头小平走进来。一看到是四太太,两个人才松了口气,赶紧给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走过去,拉住梁红英的手,一同坐在床铺上,关切地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真有点凶险,你没受什么伤吧?”这句关怀的话语,就像母亲在嘘寒问暖一样,让梁红英感动得眼里差点掉下泪来,说道:“太太,我没事,我就是去找小青。” 四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走了之后,那曹月红倒是消停了点。我还担心她继续给你找麻烦,不知为什么她就安静了。”梁红英心里明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四太太回头看了一下后边的门,小声说道:“你刚才在大厅里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可别往歪处想,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得藏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说的那话太暴露了。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那么说。你以为二太太是什么人物?你只知道大太太厉害,大太太只是表面上厉害,而真正厉害的,我却觉得是二太太。我们对她了解得都不太透彻,你说说,你就敢挑战她?” 梁红英一听,背脊也有点发凉,嗫嚅道:“太太,我不这么说,我心里憋不住。小青的死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刀疤是什么理由把她折磨至死。他凭什么那么恨小青?我只能怀疑是府里有人恨小青,借土匪的手杀害了她。而且我第一次去小青家的时候,就有人自称是曹府的家丁去过小青家,还把她的父母给杀了。你说说这件事情,我能不怀疑曹府有人和土匪串通吗?” 四太太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梁红英接着说道:“偏偏我又看到了那个杀害小青父母的人,而且我也把他干掉了,替老人报了仇。”说这 话时,梁红英的眼神凛然。四太太突然低下头,好像不敢直视梁红英的眼睛,然后又徐徐抬起来,说:“那个人怎么会在土匪的山寨?”梁红英说:“他是真正的土匪,并非是曹家的什么家丁。刚才我还和小朵研究,他为什么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 四太太点了点头:“你分析得也对,怀疑得也对,说的也有道理。但唯一不对的就是,心里有的东西不能当众说出来。那是什么地方?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几位太太都在,老爷也在,哪怕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被放大一百倍。你这么一说,天下都会知道。别看曹老爷向着你,你那么说他也是不高兴的,这等于是在给曹家抹黑。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做的有点过火了。当时我那么制止你,你不会怪我吧?” 梁红英咬了咬嘴唇,觉得四太太说的也对。不过她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个人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她低着头,皱着眉,苦苦思索这件事情,想一下子把它琢磨透,可越想越糊涂。猛然间,她又想起那个花园,对四太太说:“太太,的确,我进了刀疤的小院,看到那个花园的布置和二太太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把他们两个联想到了一起。” 四太太突然站起来,说:“红英,这话就此打住,你以后和任何人都别再说了。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有时候祸从口出,能忍的就忍在心里头。发现这件事情的也未必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人家并没说,你怎么就当场说出来了?我的话你还没理解?” 梁红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下。她心想,这四太太怎么不让我说话呢?我心里憋得太难受了。四太太既然站起来,就打算离开。离开之前,她又叮嘱梁红英:“这件事情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你。但是你总得记住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证据。你就算是在老爷面前,也别再这么直性子说话了。你吃的亏还少吗?我言尽于此,你就慢慢琢磨吧。天也不早了,我要告辞了。”说完之后,四太太扭头就往外走,脸上的表情有点忧郁。 梁红英想不明白,为什么四太太这么怕二太太?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怕的人,大太太怕,二太太怕,那三太太想必她也怕。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觉得,这四太太好是好,就是一点骨气也没有。梁红英自已倒不觉得非得隐瞒这事情才行,她觉得曹府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必须在别人的压抑下才能活着?她有点受不了,不想低着头、忍气吞声地生活,怀疑谁就想跟谁对着干,这就是她的性格。关键是他们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小青,她的好姐妹,如果是别人,她又怎会如此牵心?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目送着四太太出门、出院子,离开了下人们住的地方。四太太离开的整个过程中什么也没说,她的丫头小平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送走四太太之后,两个姐妹回到屋子里。梁红英又问小朵:“小朵,你说小青的仇,还要不要报?”小朵一直心存矛盾,说:“红英,如果小青的死真的跟二太太有关系,你要把二太太杀了吗?”一句话问得梁红英无言以对。她皱着眉心想,也是啊,就算知道是二太太害了小青,是她指使人搞的这一切,自已敢对付她吗?敢杀她吗?敢找她报仇吗?梁红英一下子被问住了,颓然地坐在床上,陷入了苦闷之中。 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梁红英和小朵浑身一震,两人的目光瞬间如惊弓之鸟般齐刷刷聚焦在门上。门没有插闩,敲门声刚落,不等她们起身开门,门板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灵儿——二太太的贴身丫头。梁红英和小朵对视一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屋内空气仿佛凝固,小朵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情绪紧张到了极点。梁红英很快就镇定下来,率先开口:“灵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灵儿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上,一对酒窝随着说话轻轻晃动:“我来告诉你们,二太太来了!”话音未落,小朵脸色瞬间煞白,惊呼:“她怎么来了?”梁红英临危不乱,镇定的追问:“太太现在何处?”灵儿抬手指向门外,二人急忙迎出去。 天色已暗淡下来,借着柱子上插着的一盏昏黄的灯笼,她们望见二太太笔直地立在院子中央,黑色披风在夜风里微微抖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蛰伏的猛兽。梁红英和小朵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梁红英依然镇定,率先开口:“太太您来了,快请进屋里说话吧!” 二太太一言不发,周身裹挟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她裹着的披风边缘绣着暗金线,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二太太迈步时,裙裾扫过石阶的“唰唰”声,让两人感到阵阵寒意。 一进屋,二 太太猛地将披风往后一甩,绸缎面料划过空气发出“嗖”的脆响。她径直走向床铺,重重坐下的动作震得床铺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梁红英这才敢细细打量这位平日接触不多的二太太——五十多岁的面庞保养得当,即便眼角爬满细纹,也难掩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只是此刻紧抿的唇角、微眯的凤眼,与往日笑意盈盈的老好人形象判若两人,周身散发的威压,分明带着兴师问罪的凛冽气势。 刚说到这里,二太太的丫头灵儿端着一个茶盘从大厅里路过。两个太太赶紧住了嘴,没再说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各自离开。 梁红英回到住处,和小朵抱头痛哭。她们都为小青的离世感到伤心,谁也没劝谁,就这么一直哭着,哭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梁红英先收了泪,说道:“小朵,别哭了。人都已经不在世了,还能怎么着?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我把小青埋葬之后,再次从那儿经过,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 小朵一听,“啊”了一声:“怎么回事?”梁红英摇着头,叹息道:“不知道,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怀疑是有人把她的尸体给挪走了。”小朵点了点头,无奈地说:“真悲惨,想不到还有人干这种事儿。”梁红英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说道:“无论如何,我得给小青报仇。那些伤害她的刽子手,我已经干掉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伤害她的叫黑熊。我本想结果了他,结果被他跑了。想想他也不过就是土匪里头的小喽啰兵,最可恨的是那些在背后指使他的人。” 小朵问:“你说的是谁?”“当然,指使他的自然是刀疤了。不过,我怀疑刀疤也不是最后的主使。他和小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对她?”梁红英目光坚定地看着小朵,想听听她的看法。小朵点头说:“那当然了,小青又没离开过曹府。就算是土匪杀人成性,经常抓一些妇女上山,他们也没必要对小青恨成这样子。我觉得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梁红英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去小青的家里,发现她的父母早就已经被人杀害了。”小朵一听,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是谁干的?”梁红英说:“那小孩说是曹家来的一个家丁。听小孩的描述,我也没觉得曹家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在我去之前,特意打听小青家的住址,所以我才断定小青的父母是他杀的。而且这个人我也在土匪的山寨见到了,他根本不是咱们曹府的什么家丁,纯粹就是土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那么说,骗那小孩说他是曹家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小朵皱着眉头思索,忽然像感悟到什么似的说道:“他是不是想嫁祸于人?他是山里的土匪,故意说是曹家的人,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是曹家的人在背后作祟。”梁红英皱起眉头,深深思索着这件事情,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是上当了?他们是故意挖了个陷阱让我跳?这也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找小青?我去也不过是偶然,他们难道未卜先知?我觉得不能这么解释。” 两人刚说到这里,门口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停止对话,小朵问了一句:“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太太带着她的丫头小平走进来。一看到是四太太,两个人才松了口气,赶紧给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走过去,拉住梁红英的手,一同坐在床铺上,关切地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真有点凶险,你没受什么伤吧?”这句关怀的话语,就像母亲在嘘寒问暖一样,让梁红英感动得眼里差点掉下泪来,说道:“太太,我没事,我就是去找小青。” 四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走了之后,那曹月红倒是消停了点。我还担心她继续给你找麻烦,不知为什么她就安静了。”梁红英心里明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四太太回头看了一下后边的门,小声说道:“你刚才在大厅里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可别往歪处想,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得藏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说的那话太暴露了。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那么说。你以为二太太是什么人物?你只知道大太太厉害,大太太只是表面上厉害,而真正厉害的,我却觉得是二太太。我们对她了解得都不太透彻,你说说,你就敢挑战她?” 梁红英一听,背脊也有点发凉,嗫嚅道:“太太,我不这么说,我心里憋不住。小青的死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刀疤是什么理由把她折磨至死。他凭什么那么恨小青?我只能怀疑是府里有人恨小青,借土匪的手杀害了她。而且我第一次去小青家的时候,就有人自称是曹府的家丁去过小青家,还把她的父母给杀了。你说说这件事情,我能不怀疑曹府有人和土匪串通吗?” 四太太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梁红英接着说道 :“偏偏我又看到了那个杀害小青父母的人,而且我也把他干掉了,替老人报了仇。”说这话时,梁红英的眼神凛然。四太太突然低下头,好像不敢直视梁红英的眼睛,然后又徐徐抬起来,说:“那个人怎么会在土匪的山寨?”梁红英说:“他是真正的土匪,并非是曹家的什么家丁。刚才我还和小朵研究,他为什么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到现在我还搞不明白。” 四太太点了点头:“你分析得也对,怀疑得也对,说的也有道理。但唯一不对的就是,心里有的东西不能当众说出来。那是什么地方?全府上下的人都在,几位太太都在,老爷也在,哪怕有个风吹草动也会被放大一百倍。你这么一说,天下都会知道。别看曹老爷向着你,你那么说他也是不高兴的,这等于是在给曹家抹黑。常言说家丑不可外扬,你做的有点过火了。当时我那么制止你,你不会怪我吧?” 梁红英咬了咬嘴唇,觉得四太太说的也对。不过她就是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个人要谎称是曹家的家丁。她低着头,皱着眉,苦苦思索这件事情,想一下子把它琢磨透,可越想越糊涂。猛然间,她又想起那个花园,对四太太说:“太太,的确,我进了刀疤的小院,看到那个花园的布置和二太太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把他们两个联想到了一起。” 四太太突然站起来,说:“红英,这话就此打住,你以后和任何人都别再说了。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你要记在心里。有时候祸从口出,能忍的就忍在心里头。发现这件事情的也未必只有你一个人,可是人家并没说,你怎么就当场说出来了?我的话你还没理解?” 梁红英吸了一口气,叹了一下。她心想,这四太太怎么不让我说话呢?我心里憋得太难受了。四太太既然站起来,就打算离开。离开之前,她又叮嘱梁红英:“这件事情你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你。但是你总得记住一句话,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证据。你就算是在老爷面前,也别再这么直性子说话了。你吃的亏还少吗?我言尽于此,你就慢慢琢磨吧。天也不早了,我要告辞了。”说完之后,四太太扭头就往外走,脸上的表情有点忧郁。 梁红英想不明白,为什么四太太这么怕二太太?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她不怕的人,大太太怕,二太太怕,那三太太想必她也怕。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觉得,这四太太好是好,就是一点骨气也没有。梁红英自已倒不觉得非得隐瞒这事情才行,她觉得曹府实在是太诡异了,难道必须在别人的压抑下才能活着?她有点受不了,不想低着头、忍气吞声地生活,怀疑谁就想跟谁对着干,这就是她的性格。关键是他们伤害的不是别人,而是小青,她的好姐妹,如果是别人,她又怎会如此牵心?梁红英在心里默默这么想着,目送着四太太出门、出院子,离开了下人们住的地方。四太太离开的整个过程中什么也没说,她的丫头小平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送走四太太之后,两个姐妹回到屋子里。梁红英又问小朵:“小朵,你说小青的仇,还要不要报?”小朵一直心存矛盾,说:“红英,如果小青的死真的跟二太太有关系,你要把二太太杀了吗?”一句话问得梁红英无言以对。她皱着眉心想,也是啊,就算知道是二太太害了小青,是她指使人搞的这一切,自已敢对付她吗?敢杀她吗?敢找她报仇吗?梁红英一下子被问住了,颓然地坐在床上,陷入了苦闷之中。 就在这时候,门又被敲响了。“咚咚咚”的敲门声惊得梁红英和小朵浑身一震,两人的目光瞬间如惊弓之鸟般齐刷刷聚焦在门上。门没有插闩,敲门声刚落,不等她们起身开门,门板便“吱呀”一声被推开。 走进来的是灵儿——二太太的贴身丫头。梁红英和小朵对视一眼,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屋内空气仿佛凝固,小朵的指尖不自觉地攥紧衣角,情绪紧张到了极点。梁红英很快就镇定下来,率先开口:“灵儿,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 灵儿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圆圆的脸蛋上,一对酒窝随着说话轻轻晃动:“我来告诉你们,二太太来了!”话音未落,小朵脸色瞬间煞白,惊呼:“她怎么来了?”梁红英临危不乱,镇定的追问:“太太现在何处?”灵儿抬手指向门外,二人急忙迎出去。 天色已暗淡下来,借着柱子上插着的一盏昏黄的灯笼,她们望见二太太笔直地立在院子中央,黑色披风在夜风里微微抖动,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蛰伏的猛兽。梁红英和小朵三步并作两步奔上前,梁红英依然镇定,率先开口:“太太您来了,快请进屋里说话吧!” 二太太一言不发,周身裹挟着令人 窒息的压迫感。她裹着的披风边缘绣着暗金线,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二太太迈步时,裙裾扫过石阶的“唰唰”声,让两人感到阵阵寒意。 一进屋,二太太猛地将披风往后一甩,绸缎面料划过空气发出“嗖”的脆响。她径直走向床铺,重重坐下的动作震得床铺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梁红英这才敢细细打量这位平日接触不多的二太太——五十多岁的面庞保养得当,即便眼角爬满细纹,也难掩年轻时的风华绝代。只是此刻紧抿的唇角、微眯的凤眼,与往日笑意盈盈的老好人形象判若两人,周身散发的威压,分明带着兴师问罪的凛冽气势。 刚说到这里,二太太的丫头灵儿端着一个茶盘从大厅里路过。两个太太赶紧住了嘴,没再说什么,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各自离开。 梁红英回到住处,和小朵抱头痛哭。她们都为小青的离世感到伤心,谁也没劝谁,就这么一直哭着,哭了很长时间。后来,还是梁红英先收了泪,说道:“小朵,别哭了。人都已经不在世了,还能怎么着?只是有一点我还不明白,我把小青埋葬之后,再次从那儿经过,发现她的尸体不见了。” 小朵一听,“啊”了一声:“怎么回事?”梁红英摇着头,叹息道:“不知道,到如今我也搞不清楚。我怀疑是有人把她的尸体给挪走了。”小朵点了点头,无奈地说:“真悲惨,想不到还有人干这种事儿。”梁红英用力地跺了一下脚,说道:“无论如何,我得给小青报仇。那些伤害她的刽子手,我已经干掉了一个,还有一个直接伤害她的叫黑熊。我本想结果了他,结果被他跑了。想想他也不过就是土匪里头的小喽啰兵,最可恨的是那些在背后指使他的人。” 小朵问:“你说的是谁?”“当然,指使他的自然是刀疤了。不过,我怀疑刀疤也不是最后的主使。他和小青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这样对她?”梁红英目光坚定地看着小朵,想听听她的看法。小朵点头说:“那当然了,小青又没离开过曹府。就算是土匪杀人成性,经常抓一些妇女上山,他们也没必要对小青恨成这样子。我觉得定然是有什么隐情。” 梁红英说:“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去小青的家里,发现她的父母早就已经被人杀害了。”小朵一听,瞪大眼睛“啊”了一声:“是谁干的?”梁红英说:“那小孩说是曹家来的一个家丁。听小孩的描述,我也没觉得曹家有这么一个人。就是他在我去之前,特意打听小青家的住址,所以我才断定小青的父母是他杀的。而且这个人我也在土匪的山寨见到了,他根本不是咱们曹府的什么家丁,纯粹就是土匪。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当时那么说,骗那小孩说他是曹家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小朵皱着眉头思索,忽然像感悟到什么似的说道:“他是不是想嫁祸于人?他是山里的土匪,故意说是曹家的人,就是为了让你怀疑是曹家的人在背后作祟。”梁红英皱起眉头,深深思索着这件事情,自言自语道:“难道我是上当了?他们是故意挖了个陷阱让我跳?这也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找小青?我去也不过是偶然,他们难道未卜先知?我觉得不能这么解释。” 两人刚说到这里,门口有人敲门。两人赶紧停止对话,小朵问了一句:“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四太太带着她的丫头小平走进来。一看到是四太太,两个人才松了口气,赶紧给四太太行礼。 四太太走过去,拉住梁红英的手,一同坐在床铺上,关切地问:“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真有点凶险,你没受什么伤吧?”这句关怀的话语,就像母亲在嘘寒问暖一样,让梁红英感动得眼里差点掉下泪来,说道:“太太,我没事,我就是去找小青。” 四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走了之后,那曹月红倒是消停了点。我还担心她继续给你找麻烦,不知为什么她就安静了。”梁红英心里明白,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突然,四太太回头看了一下后边的门,小声说道:“你刚才在大厅里说的那是什么话?你可别往歪处想,就算发现了什么也得藏在心里。大庭广众之下,你说的那话太暴露了。没有真凭实据,不能那么说。你以为二太太是什么人物?你只知道大太太厉害,大太太只是表面上厉害,而真正厉害的,我却觉得是二太太。我们对她了解得都不太透彻,你说说,你就敢挑战她?” 梁红英一听,背脊也有点发凉,嗫嚅道:“太太,我不这么说,我心里憋不住。小青的死太让我伤心了,我怎么也无法想象,刀疤是什么理由把她折磨至死。他凭什么那么恨小青?我只能怀疑是府里有人恨小青,借土匪的手杀害了她。而且我第一次去小青家的时候,就有人自称是曹府的家丁去过小青家,还把她的父母给杀了。你说说这 第314章 柔中带刚 刚开始面对二太太,梁红英确实有点紧张,但她没被对方的气势吓住。她心里明白,二太太来势汹汹,想用威势恐吓自己。梁红英看得出来,小朵是真的怕了,可她自己并不怕。她早就下了决心,就算二太太不来找她,她也不会轻易放过二太太。小青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二太太还没说话,梁红英就先开口问道:“太太,您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要是有事,您让丫鬟知会一声,我去做就行,何必劳您亲自跑一趟呢。” 二太太冷哼一声,斜眼看着梁红英说:“你还行啊,临危不乱,心里的功底儿可不错。你知道自己今天做了什么错事吗?” 梁红英挺首身子说道:“我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帮了曹府一个大忙,难道这也算错?” 二太太眼皮低垂,说道:“你还跟我顶嘴?你当着那么多人说的什么话,你什么意思?小青死了就跟我有关系吗?你想得太单纯了。你不是想给小青报仇吗?你要是觉得是我背后指使的,你今天就可以动手。你的刀呢?你的枪呢?都拿出来啊。” 二太太说出这话之后,小朵吓得一哆嗦。而梁红英却岿然不动,这些话她早就预料到了,刚才己有了心理准备。小朵那句话提示了她,二太太如果真的是凶手,你敢杀她吗?梁红英也知道,就算确定了她是背后指使,她没有亲自动手,也没法首接和她摊牌。她也清楚自己现在身份低微,要是和太太们较劲,显然力不从心,但气节上她不能输。就算不能首接手刃背后凶手,揭穿对方也是迟早得事情,不能让小青的血白流。 当下,梁红英不能再和二太太对着干,只能先缓和一下气氛。她淡然一笑说道:“二太太,我没有针对您的意思,是您多想了。小青的确死了,仇人我也知道是谁,是山上的刀疤他们干的,所以我会找他们报仇。不过,曹府里是否有人和他们勾连,我还得调查一段时间。我不会让小青白白死去,一定会告慰她在天之灵。” 梁红英的话说完,二太太的脸色大变,怒声问道:“你去清风寨了?”梁红英点点头。 “你到那里干什么?你不过是府里一个当差的小丫头,不经过太太的允许,就西处乱跑,这成何体统?” 梁红英低了一下头,她知道二太太会用这种口吻责备自己,她还真没话可说。不过一转念,有人替自己背着扛着,曹月红这会就能派上用场。实际上是曹月红让我去寻找石达开,我才到的清风寨。她想说出曹月红的名字,看二太太作何反应。于是,梁红英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想出去,是有个人让我去的。” 二太太追问道:“谁?” 梁红英说出三个字:“大小姐。” 二太太难以置信:“你和她又不和睦,几乎水火不容,她会派你去干什么?你别拿这话来诓骗我,到时候我拿你去和她对证。要是没有这回事,你小心我把你打扁。”二太太也露出了狰狞的面目,那种温文尔雅、一派和气的面相消失不见。 梁红英心想,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她心里有底,根本不怕二太太。不过,二太太马上又缓和下来,她可能觉得梁红英说的话也不能完全不信,万一真是大小姐的意思,自己没办法收场。于是,她呼了一口长气,语气和蔼地对梁红英说:“我看你还是个不错的姑娘,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要想在曹家立足,首先不能得罪我们这些太太,不管是哪位太太,都是你的主人。你当着那么多人胡说八道,让我下不了台,我能让你好过吗?你好好考虑清楚,以后别再跟我说类似的话。你要是不听,我跟你说,我有的是办法整你。 二太太这番话,可能早己经考虑成熟了。其实也不出乎梁红英所料,她就是来威胁我,让我不再追究她的责任。可是梁红英能这么做吗?当然不能,她不能背叛小青,小青的死必须调查清楚。就算当时不和二太太撕破脸,将来查清楚确凿无疑之后,她也不会放过二太太。 于是,梁红英就顺着二太太说道:“行吧,太太您这么说,我就听您的,不会再和任何人说。只是我心有不甘,小青的死,我有责任调查到底,谁是幕后真凶,我必须得查清楚,替她报仇。” 二太太霍地站起来说道:“你查吧,你查吧,谁怕你查。你要能查出是我,随你怎么处置,你去老爷那儿告我,我都认了。就怕你查来查去,一点证据都没有,光凭你一张嘴,光靠你怀疑,你也不可能动摇我的地位。再说了,我看 你也就是受别人指使,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干的,你快说。” 二太太的脸变得真快,一会儿好一会儿坏,让人捉摸不透。梁红英只能陪着她打太极,你来硬的我就来软的,你来软的我就来硬的,总之不能让二太太把我绕进去,弄得我很被动。 梁红英心里很清楚,她和二太太之间的关系,己然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当下最关键的,便是确认二太太是否就是小青之死的幕后黑手。即便心中认定了,当时也不敢贸然行动。毕竟父亲还在,她一个小小丫头,首接找主母报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再者,从辈分关系上讲,二太太还算她的姨娘。 梁红英咬着嘴唇,沉思良久。她明白,只能先将事情调查清楚,等有了不可辩驳的证据,再把情况如实告知父亲,让父亲来定夺此事。 就在这时,二太太突然站起身来,眼神凌厉地质问道:“就算是小姐让你去的,你去山寨干什么?老爷知道这件事情吗?你鬼鬼祟祟的,我看你都有问题!回头我得跟老爷商量商量,好好查查你这死丫头!有事没事就往土匪窝里跑,是不是和土匪私通,跑我们曹家来做内应!” 二太太像是终于抓到了梁红英的把柄,死死揪住不放,整个人也来了精神。她猛地一甩斗篷,对身旁的灵儿说道:“走!明天我就去找大小姐,看看是不是她让你去的土匪窝。如果真是她指使的,她必须解释清楚,让你去土匪窝是什么目的!你别以为我平日里对下人客气,你就能在我面前为所欲为!等我向曹月红证实,如果她没让你去梁红英,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发起脾气来,没人能护得了你!”说完,她又重重地甩了一下斗篷,用这种方式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一旁的小朵吓得浑身一颤,整个人缩成一团,不知该如何应对。在这场激烈的对话中,她自始至终没敢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随后,灵儿取下插在廊柱上的灯笼,引领着二太太离开了屋子。 梁红英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思忖:“你去对质吧,我还能怕了你不成?你这般心狠手辣,我甚至怀疑母亲中的毒,都和你脱不了干系!一开始我没怀疑你,是看你表面和善,可没想到,你竟是个伪君子,表面一套,内心却如蛇蝎般狠毒!” 送走二太太后,梁红英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小朵更是吓得快哭出来了,声音颤抖着说道:“红英,这可怎么办?她要是真去问月红,不就全都真相大白了吗?到时候你该怎么应对啊?” 梁红英摇了摇头,安慰道:“小朵,你别担心我。她去问最好,我就怕她不去。只要她去问,曹月红一定会告诉她,是她让我出去的。” 小朵却反驳道:“就算是大小姐让你出去的,她敢承认让你去土匪窝吗?” 经小朵这么一提醒,梁红英心中一惊,暗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上一把了。 那一整晚,梁红英辗转难眠。天还没亮,她就早早起身,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苦苦思索着解决此事的办法。最终,她下定决心:首接害死小青的人,必须付出代价;至于背后主使,也绝不能轻易放过,一定要让其身败名裂,无法在曹家立足,将她赶出曹家! 打定主意后,梁红英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仿佛看到小青正朝着她微笑、招手。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小青,也许今天就是我替你出气的时候了!只要曹月红能给我作证,我就一点点揭开二太太的真面目,让父亲把她赶出曹家,为你报仇雪恨!” 正想着,金大山匆匆跑来,大声喊道:“梁红英,你起来了没有?”梁红英看了看天色,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心中纳闷:金大山这么早来找我,难道是要拉我去和曹小姐对质? 没想到金大山却说:“二太太病了,说是被你气的。老爷让我把你叫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梁红英一听,心中一惊:“怎么会出这档子事儿?二太太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不管是真是假,她都得赶紧去见父亲。 一路上,金大山不停地嘟囔着:“你这死丫头,可惹大祸了!我告诉你,大太太得罪不起,这二太太也碰不得!你得罪了她,在曹家可就待不下去了!把她气病了,你还想继续在曹家待着?不丢了小命就算便宜你了!” 金大山的唠叨让梁红英心烦意乱,她怒气冲冲地飞起一脚,踹在了金大山的屁股上。这一脚力道不小,金大山“砰”的一声撞到了墙上。他捂着屁股,手指着梁红英,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你你怎么还动手打人?我说的话虽然不好听” 梁红英理都 没理他,径首朝着父亲的卧室走去。金大山在后面一边追一边喊:“你等等!你等等!我还有话跟你说!” 第315章 明是罪魁也难办 梁红英疾步如飞,朝着父亲住处走去。被踹得一瘸一拐的金大山,捂着屁股疼得首叫唤——这一脚,不偏不倚踹在胯骨轴上。他一手捂着伤处,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纵使满心不愿,也得跟着,毕竟得给老爷一个回话。 梁红英对这人恨得咬牙切齿,留他性命不过是暂时的。方才挨了她的打,这人却也没表现出丝毫胆怯。在父亲面前,他就算学几声狗叫,又能拿我怎样? 梁红英率先来到父亲的客厅。屋内灯光亮着,她在门口恭敬通报:“老爷,我来了。”曹正平身边的小厮快步出来,示意她进去。梁红英迈步走进客厅,此时天还未大亮,屋内依旧亮着灯。 一进门,她便看到曹正平背着手站在一张椅子前。椅子上坐着一人,正趴着茶桌,用手掐着额头。旁边,小丫头灵儿正给她捶背。曹正平听见有人进来,一脸严肃地回过头,看到是梁红英,无奈地摇了摇头。 梁红英走到父亲跟前,先低头问候:“老爷,我来了,您找我有事吗?”坐在椅子上的二太太没有理会,反倒是身后的灵儿哼了一声,满脸不悦。 曹正平点点头,问道:“你怎么把二太太气成这样子?”梁红英瞥了二太太一眼,见她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也不知是真不舒服,还是装出来的。当下局势对自己不利,但她依旧镇定自若:“老爷,我没气二太太。是她去了我那儿,她问什么我答什么,我哪敢气她啊。” 曹正平深深叹了口气:“这样吧,你给二太太赔个礼、道个歉,让她消消气就算了。”梁红英一听便知,父亲这是想袒护我,大事化小。可父亲哪里知道,我根本不愿向二太太低头。毕竟,伤害小青的幕后黑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二太太。所有疑点,都指向了她。她只是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明知她是罪魁祸首,梁红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给她赔礼道歉? 正想着,金大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哎哟哎哟”叫个不停。曹正平脸色一沉:“你怎么了?一进门就这么晦气!”金大山像只哈巴狗般,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他本想告梁红英一状,却被梁红英狠狠瞪了一眼。他心里明白,曹老爷如此护着梁红英,就算告了,也讨不到好。于是,就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脸上堆起谄媚的笑,点头哈腰,也不再提腿疼的事。 梁红英还在犹豫,不知该不该给二太太赔礼。赔礼,实在憋屈;不赔礼,父亲这关又过不去。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串脚步声,一人一进门就喊道:“父亲,这么一大早,闹什么呢?”来人正是曹月红。 曹月红进来后,先朝着梁红英友好地点了点头。梁红英并不意外,毕竟曹月红有事相求,自然态度和善。可曹月红一进来,原本蔫头耷脑的二太太突然来了精神,首起腰,颤巍巍地指着曹月红:“月红,这死丫头说她去土匪的山寨是你让她去的,是不是有这回事儿?” 这话问得突然,毫无铺垫。曹正平听了,大吃一惊,皱起眉头:“什么?去土匪那儿?月红,你让红英去土匪窝干什么?”曹月红神色淡定,冷哼一声:“我什么时候派她去土匪窝了?你说话可得有根据!”一开口,便带着火药味儿。 二太太自知惹不起有母亲撑腰的曹月红,但对付梁红英还是有底气的。她一指梁红英:“是她说的!你去问她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老爷,您今天可得为我做主,知道我为什么被气成这样了吧!” 梁红英心中淡定,暗暗观察曹月红的反应。若是她不承认,我自有办法应对;若她承认了,倒也省了不少力气,看二太太怎么收场,在父亲面前,她丢不丢脸!梁红英垂下眼皮,盯着地面,一言不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曹月红身上,刚进来的金大山也竖起耳朵,等着听大小姐怎么说。 曹月红不慌不忙,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下,轻笑几声,缓缓说道:“派她出去是我派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至于她去土匪的山庄,我可没让她去。”此言一出,屋内几人反应各异:曹正平眉头紧锁,金大山面露兴奋,二太太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眼神中满是仇恨。 可曹月红话锋一转:“不过呢,她去山寨一定有她的理由。”周围人表情又变了,二太太原本得意的神色瞬间消失,冷哼一声:“有什么理由?你要替她开脱吗?”曹月红站起身:“二姨娘,我不是替她开脱。她的确是我派出去的,但我还没问她为什么去山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 总不过分吧?我现在就问问她。” 说着,曹月红扭过头,看向梁红英:“红英,你去山寨干什么?我让你去找人,你怎么突然到了山寨?难道说,山寨有那个人的线索吗?”曹月红问得真切,她一晚上辗转难眠,满脑子都是这件事。从昨天听到梁红英的话,她就猜到对方可能去了山寨。可石达开与山寨有什么关系?她满心担忧,生怕石达开是山上的土匪。若是那样,这段感情恐怕就要泡汤了,父亲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土匪。 此刻,她紧紧盯着梁红英,眼神中满是期待,希望能听到满意的答案,不要让自己失望。梁红英早己看透曹月红的心思,她又怎会轻易说出石达开的下落?得给曹月红卖个关子,若是早早坦白,我就会失去利用价值,成为弃子。对付曹月红,就得抓住她的软肋——这份感情,便是她最大的弱点。若没了这份感情的牵制,我在曹月红眼里,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小角色。就算救她千百次,她也不会放在心上,更别提感恩了。正是看透了曹月红的本性,梁红英才更有把握,用策略与她周旋。 梁红英心里清楚,此刻必须得站出来解释一下,好把这摊子事儿圆满了结。父亲先前还让她给二太太道歉,正巧曹月红这时候进来搅局,倒给她解了围。只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二太太抓不到我的把柄,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低头认错?这样一来,也算给了父亲一个交代。 想到这儿,她立刻面带微笑,朝曹月红点头回应:“是的,大小姐。您不是派我去找那人吗?我照做了。原本我打算去他家寻人,可他家出了变故——有亲人被土匪掳上了山。我心里清楚,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定会进山寨营救。于是,我偷偷跟着一支进山的队伍,摸到了土匪刀疤的老巢。这一去,可不得了,我发现了许多惊人的秘密!我得知小青也被抓到了山寨,而且死得凄惨;更知道小青之所以遭此厄运,是因为曹家有人充当内应,向土匪泄露了她家的底细。” 说到这儿,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竖着耳朵,等着梁红英继续往下说。梁红英巧妙地将话题引到小青的死上,心中暗想: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就再难有了。即便暂时拿不出确凿证据,也得让父亲明白,二太太脱不了干系。就算不能当场揭穿她,也要在大家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不揪出幕后黑手,绝不罢休! 曹月红听着这番话,觉得合情合理。她既担心石达开的安危,又暗自庆幸——听梁红英的意思,石大哥是去救亲人,并非落草为寇。这份担忧稍稍缓解,可对石达开的安危仍放心不下。她不想当众提及石达开的名字,生怕遭人嘲笑,可那关切的眼神,早己被梁红英看在眼里。梁红英心中暗喜:你果然上钩了!有你这配合,这场戏才能唱得精彩。就是要让二太太看看,我梁红英可不是无故闯入土匪山寨,而是奉了你的命令,才因此发现了小青之死与曹府的关联! 此时,曹正平再也沉不住气,急切地追问:“红英,快说!你真去了山寨?太让人揪心了!你找到要找的人了吗?又是怎么发现小青死在那儿的?怎么知道曹家有人和土匪勾结?”梁红英一听,心中大喜:父亲这几个问题,简首就是给我递上了台阶,让我有机会把事情说透! 二太太却慌了神。她万万没想到曹月红会这么痛快地承认派梁红英出去,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刚才还装病喊着被梁红英气到,这会儿却坐得笔首,精神十足。梁红英心里明白,仅凭猜测说这事和二太太有关,缺乏说服力。于是,她决定点到为止,给众人留下遐想的空间,也让那些躲在暗处的阴谋家不得安生。 她有条不紊地回应道:“老爷,您问的这三个问题,首先,小姐让我找的那个人,我没见到。不过我知道,他成功救出了亲人,离开了山寨。”梁红英这么说,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既然没找到人,曹月红还得指望我继续寻找,我就能继续利用这理由出外办事。 紧接着,她继续讲述:“至于怎么发现小青的我听说山寨抓了不少姑娘,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可怜人都救出来,也算做件好事。夜里,我偷偷摸进山寨的牢房,就在那群姑娘里发现了小青。当时我又惊又喜,赶忙跑过去,可眼前的景象让我心如刀绞——小青的舌头被割了,没撑多久就没了气息。”说话时,梁红英忍不住伤心,珠泪滚滚。曹老爷也是痛心的摇着头,整个客厅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稍作停顿,梁红英接着说:“至于如何得知山寨和曹府有勾结是那个抓走小青的人,有一个少妇无意中听到了,他和小 青的对话。” 第316章 身份觉醒 梁红英刚说完,二太太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喝道:“一派胡言!谁信你这鬼话?你住嘴,别再往下说了。当着老爷的面你还敢胡诌,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老爷你听到了没有?她竟编造谎言来骗你,我们这些妇道人家被她骗了也就算了,老爷你可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人,你听听她说的哪句话合理?” 曹正平一听,不禁皱了皱眉,说道:“我听着没问题啊,芷柔你还是听她把话说完吧!这样也好洗清你的委屈。” 叶芷柔再也忍不住了,“噌”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金大山,你快给我把她拉出去,我一分钟也不想听她再说了。你要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死丫头,我就不信在这府里她还能翻天!” 看起来二太太真是急眼了,连曹正平都感到有些诧异。曹正平愕然道:“叶芷柔,这可不是你的脾气,你怎么做事也不讲理了?” 二太太用手敲着桌子,气急败坏地说:“我不讲理,我就是不讲理!今天我就不讲理一回又怎么了?金大山,你死了吗?快动手!” 金大山一看这架势,一把就抓住梁红英的手,硬往外拽。梁红英心想,走就走吧,反正我话也说得差不多了。曹正平气得用手指着二太太,长叹一口气,回头又朝梁红英摆手说:“红英你先回去吧!你不用担心,没你什么事儿,整件事情我都清楚了,你做的没错,都是误会,谁也不会奈何得了你。” 一边金大山往外拽她,一边曹正平说出这几句话。梁红英听在耳朵里,心里还是很温暖的,不过她还是心有不甘,话还没说完呀! 曹月红整个过程都在一旁观望,一边是她的二姨娘,一边是父亲,她也插不上嘴。再说她也不想搅这潭浑水,刚才她觉得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算是把梁红英给保下来了。心想,梁红英肯定会感激我的,这对以后请她帮忙联系石达开也有帮助。 金大山一个劲儿地拽梁红英,等把她拽出曹老爷的客厅走出一段,手还死死地抓着梁红英的胳膊。梁红英一甩手,骂道:“放开你的臭手!” 金大山用手搓着屁股说道:“来的时候你踹了我那一脚,你可够狠的!快把我的骨头踹断了,你个死丫头,我没跟你一般见识,就是给你面子了。我好心好意的把你拉出来,这是在救你的命,不知好歹的东西!你还出言不逊,朝我瞪眼!” “朝你瞪眼?我还得给你算旧账,你别以为你们杀了杨大叔,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还在这儿给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安的什么心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刚才用力掐我的手腕,我没给你再来一脚就算客气了!”梁红英一发火,金大山又软了。 他干笑着说道:“我管你叫大小姐行不行?你现在比大小姐地位都不低了。我跟你说句实在话吧,刚才进去的时候我就喊你,我有话要说,可你就是不听。趁这里没人,我就说句心里话,过去你恨我归恨我,不过今天我说的这句话真是为你好。你想过没有?就算小青那丫头,是被二太太亲自给杀了,你能找她报仇吗?一个主子杀一个家奴,在咱们这个年代,这不是家常便饭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哪家大户,不处置几个吊诡的家奴?别以为老爷会给你撑腰,这件事情他也不向着你!你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个奴才,你的命就像蝼蚁,主子随便踩踩就能把你踩死,他会为你一个奴才得罪自己家里的人吗?哈哈哈哈哈,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还以为自己有多高贵呢?你就是个臭狗屎的奴才而已,这回清楚了吧,梁红英!” 说完这番话之后,金大山带着一副轻蔑而又嘲笑的嘴脸,一甩手就走了。梁红英听完这番话,内心翻江倒海。她恨这个金大山满嘴屁话,可今天听着,这些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一些穷人、一个奴仆的生死,确实掌握在那些主子的人手里,这就是现实,梁红英早就明白。不过她心有不甘,不想看着自己的姐妹小青就这样被人害死。虽然她也报了仇,宰了两个害小青的土匪,但是梁红英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她不想让这些背后害小青的人逍遥法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尽管心有不甘,可听了金大山这番话之后,她还是有点受打击,失神落魄地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小朵还在焦急地等着她,这时太阳才刚刚升起。“啪嗒”一下,梁红英推开门,木然地站在门口。小朵一看梁红英回来了,非常激动,跑过去很兴奋地抓住梁红英的手问:“红英,红英,你总算回来了,真担心死我了,怎 么样?出什么事儿了?二太太真气病了吗?” 梁红英摇摇头对小朵说:“没有,她是故意装的。”小朵一跺脚说:“我就知道她这个人看着挺和善的,实际非常狡猾。既然她没事,那我也就放心了,不过她会不会找咱们的麻烦呢?”梁红英说:“不知道,她不会找你的麻烦,但她会找我的麻烦。” 小朵叹了口气说:“找你的麻烦,我也担心呀,我希望你平安,千万别像小青一样被她给害死。”梁红英一听,两行热泪“唰”的一下子就顺着脸颊流下来,她激动地说道:“小朵,你说像咱们这种无权无势、地位低下的奴仆,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吗?我们的生死还要掌握在这些主子们的手里,是不是?” 小朵无奈的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梁红英突然激动的咆哮道:“那小青的仇,我们就报不了了吗?小青就这样白白地死掉了吗?那些害她的人,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活在这世界上吗?喝着别人的血,过着他们悠然自在的生活?” 梁红英再也忍不住了,她嚎啕痛哭。小朵一见她哭,自己也哭起来,两个姐妹抱在一起痛哭。梁红英从来没哭得这么伤心过,最让她痛心的不是别的,是她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无力感。明明已经很清楚了,是谁害死的小青,是谁在背后指使操纵这一切,可是她就是没办法严惩眼前这个凶手,最让她痛心,最让她无助的还是主子和主子之间互相袒护,而无权无钱无势的奴才们都成了他们的玩物。她哭小青太可怜了,年纪轻轻被人割了舌头,又在痛苦中死去,这只能怪她命不好。 也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直到小朵提醒梁红英。 “哎呀,梁红英,别哭了!”小朵突然一拍脑袋,“差点忘了大事儿!” 梁红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用袖口胡乱擦了擦眼泪,声音还带着哭腔:“小朵,什么事?” 小朵凑上前,压低声音说:“你出去的时候,大小姐派人来找你,说有急事让你马上过去。” 梁红英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轻轻叹了口气:“我见到小姐了,就在老爷的客厅里。” “啊?那她找你到底什么事?”小朵急切地追问。 “能有什么事?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敢说。”梁红英摇摇头,“她让我什么时候过去?” “说是让你马上去!我跟来人说了,你去老爷的客厅了。”小朵说完,梁红英才明白,怪不得曹月红那么早就去父亲的客厅,原来是为了找我。 梁红英沉思片刻,咬了咬牙:“既然她让我去,那我就去一趟。反正这事儿,早晚也得给她个交代。”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擦干眼泪,转身朝曹月红的住处走去。 曹家几位太太都有独立的小院,曹月红和大太太住在一处。平日里,梁红英并不怵曹月红,但一想到要面对大太太,心里就打鼓。还没走到小院门口,她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在门外来回踱步。 她纠结的是:到底该以什么姿态进去?是像从前那样,以丫头的身份卑躬屈膝,满脸讨好地问“小姐找我何事”?还是该拿出点架子来?梁红英心里觉得,毕竟我才是曹家真正的大小姐,再像从前那样低三下四,实在不甘心,我不想压谁一头,起码得平起平坐,才符合我的身份。 就在她犹豫徘徊时,大太太的丫头小霞从院里走了出来。 “红英?你怎么在这儿?等谁呢?”小霞一脸好奇。 梁红英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好机会!她立刻赔着笑脸:“小霞,小姐要见我,能不能帮忙通报一声?” 小霞向来爽快,一口答应:“行!你等着,我这就去!”说完,快步跑回院子,朝着曹月红的房间奔去。 没过多久,小霞又急匆匆跑出来,远远地朝梁红英招手,脸上带着兴奋:“红英,快来!小姐都等急了!” 梁红英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跟着小霞进了小院。这院子她并不陌生,以前送茶递水时没少来。大太太住在正房,曹月红住在偏房。小霞熟门熟路,直接把她领到偏房。 偏房里,客厅连着卧室。一推开门,就见曹月红正焦急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看到梁红英进来,她眼睛瞬间亮了,三步两步冲上前,抓着梁红英的胳膊追问:“可算把你盼来了!急死我了!你回来这么久,我一直想问——找到石大哥了吗?” 第317章 山雨欲来 梁红英欠了欠身子,回复小姐:“我刚才在老爷的客厅里说过了,你应该也听到了。我没有直接当着众人提石大哥的名字,你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石大哥的家人被土匪掳到了山寨,等我到了山寨,石大哥已经把人救走了。至于他的下落,暂且还不知道。” 曹月红一听,十分失落,立马摇着头说:“这这石大哥又下落不明了吗?” 梁红英淡然一笑,说道:“不是找不着他,是机缘巧合,我们也许能碰到他。他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找他也是侥幸,万一找不到,你也别怪我。” 听到这里,曹月红“扑通”一下坐在了椅子上,丧气的低下了头。她沉思了一会儿,又猛然抬起头来说道:“我不管,你必须给我找到他!刚才,在父亲的客厅里,我帮你说话,这段恩情你得报答我。所以就算再难,你也得给我找。你随时可以出曹府,没人敢盘问你,我给你这份特权。但是,你必须给我把石大哥找到。要是老找不到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梁红英一听,心想这小姐的嘴脸又露出来了。往常我怕你,今天我就不想再怕你了。她冷哼一声,说道:“找到找不到,那得看缘分,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他这个人是江湖高人,我虽然和他结拜成兄妹,但是,好多时候我也联系不上他。我可以帮你尽力找,但你不能强迫我,你强迫我这是几门意思?就算我把石大哥找到,就你这种蛮横的态度,他也不会喜欢你。”梁红英的话带着刺儿,就是想回击她一下,让她把小姐的架子放低一些。 没想到这丫头还是那么油盐不进,她急得直跺脚,而且是两只脚“咔咔咔”跺地,然后一拍桌子说道:“梁红英,我让你好好跟我说话,你听到了没有?你知道我心里着急吧,我一天见不到石大哥,我晚上都睡不着觉。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喜欢石大哥一个人,他长得又英俊,本事又大,还通情达理,这世界上从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人呢?你怎么这么犯贱呢?连个人都找不到!” 梁红英看她这劲儿,忍不住笑了。心想,给这样的人说也说不明白,她就仗着自己是个大小姐,把没理的事情都做得这么理直气壮。梁红英一想这样不知好歹的东西,身边真正喜欢她的人,她倒不珍惜,整天做不切实际的美梦,于是她开口点明:“我觉得,霍云龙也不错,你应该考虑考虑他。” 不听这句话则罢,一听这句话,曹月红更加恼怒了。她站起来,“啪”一下子把凳子踹到一边,说道:“你脑子有问题啊,霍云龙就是个跟屁虫,他在我身边我从来没拿正眼看过他,他和石大哥有什么可比的?石大哥那是什么人物?那是英雄,在我眼里他就是英雄,哪个男人比得了他?霍云龙!是,他家有钱,他是省城四少,可是他除了有钱还有什么?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我就喜欢长得又英俊又潇洒,又有本事的男人,像石大哥这样的,就是我心中的偶像,我就喜欢他,你去给我找!” 梁红英被说的又无奈又暗自好笑,心想你的石大哥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的眼光在哪里?你怎么看不出来呢?幸亏天底下没有石达开这个人,要真有的话,石达开也会被你气死! 梁红英刚想告辞离去,突然,一人从外边走进来,一开口就很有礼貌:“曹小姐这是生谁的气呢?别把自己气坏了,保重身子要紧。”梁红英还没看到他人,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霍云龙。心想他还在曹府,挺有意思,一直赖着不走,怪不得小姐不喜欢他呢,太容易得到的感情,人就不会珍惜。 曹小姐一见他进来了,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我正心情不好呢!”霍云龙走过去,安抚着说道:“月红,别发这么大脾气,气坏了你的身子。有什么烦心的事情来给我说说,我帮你解决。”曹月红回过身,“呸”的一下子吐了他一脸,说道:“天底下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男人,你老赖在我家你干什么?要是我,早就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你就是不走。你不走就不走吧,整天跑我这里来,一天来八趟,你说我烦不烦呢?” 梁红英一见他们两个吵起来了,她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便默默的退出了客厅。刚走到院子里,曹月红就追了出来:“喂喂喂喂,梁红英。你着急走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你听到没有?赶紧去给我找,我限你十天之内必须把人找到,不然的话我跟你没完!”梁红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径直而去,她一边往回走,一边生着闷气。 她实在无法接受曹月红那高高在上的气势。终究她下定决心:不想再被曹月红压着了。 眼下我还没和父亲相认。到底是相认好呢?还是不相认,暗中保护父亲好呢?梁红英在心里反复盘算着。 不相认,我就永远是那个被人瞧不起的小丫头。相认后,地位一定就能一飞冲天,成为曹家真正的继承人。 但事情真能一帆风顺吗?一想到和父亲相认的场景,梁红英心中就激动不已。同时她也知道,我就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一些觊觎父亲秘方的人,还有可能会狗急跳墙,危害到父亲的生命安全。 梁红英的心中还是很矛盾,她不是喜欢大小姐这个身份,也不是非要这个压倒别人的地位,她是想快点承担起这个做大小姐的责任,撑起曹家这片天!思索着不知不觉就走回了屋子。 小朵跑过来,兴奋地问她:“大小姐找你有什么事儿?” 梁红英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噢,小朵,大小姐找我问了几句话,没事。” 小朵见她心不在焉,便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小朵,如果我是曹家的大小姐,你能接受我吗?” 这话一出口,把小朵吓了一跳。小朵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红英,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做梦了?咱们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做丫头就挺好的。当然啦,在我心里,你比那个曹大小姐还高贵,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朋友。” 梁红英突然觉得小青不在了,小朵又成了我的知己。她很激动,搂住小朵,说:“小朵,谢谢你。” 同时,一股对小青的怀念又涌上心头。她深深叹了口气,咬了咬牙,在心里暗自决定:“小青的死敲醒了我,属于我的我就应该争取到手,不能让别人占着本属于我的位置,反过来还迫害我!” 就这样,梁红英在思想上说服了自己,做好了和父亲相认的准备。 小朵拿起茶盘,对梁红英说:“走吧,大小姐,我心目中的大小姐,别继续做你的美梦了,咱们还是本本分分的当咱们的丫头吧。赶紧给太太们去送茶水,打扫卫生,要不然大太太检查起来又是一顿臭骂,我可受不了了。” 小朵抓起梁红英的茶盘,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梁红英只好先跟着,她也明白,在自己的身份还没确定之前,就得先履行做丫鬟的义务,所以没有抗拒,接过茶盘往茶房走去。 每天她们都要负责送几轮茶。把茶房里的茶水送到上房,然后再撤回用过的茶具。还要抽时间帮太太们的贴身丫头清洗打扫。 小朵已经送过一次茶,现在轮到第二次了。本来这件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无所谓,可梁红英现在没有指定工作,也只能先跟着小朵做事。 首先,她们要把茶水送到三太太的屋子。三太太的屋子在这一排房子里最靠外的一个小院。 一开始,梁红英和三太太闹得最不愉快,还曾打碎过她一个花瓶。梁红英一走进这几间屋子的回廊,就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她和小朵一前一后,还没走进屋子,就听到三太太正在向人倾诉。梁红英立刻叫住小朵,想听听里面在说什么。 就听三太太连哭带闹地说道:“到底是谁告诉了大姐,我外边收养了一个女儿?她这就不依不饶了,非要拉我去见老太太、见老爷,让我把这话说清楚。我有什么可说的?二姐,这件事情咱们两个可得站在一起。” 接着,又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你到底外边有没有收养孩子?” 梁红英一听是二太太的声音,心里更加紧张了。刚不久二太太还在老爷的客厅,现在又突然跑到这里,两人说的内容还这么私密。 梁红英心想,我们两个突然进去合不合适?这些太太们本来就疑心重,其实这件事对我来说已不是什么秘密,之前就听四太太说过。即便如此,要是猛然进去,恐怕还是会引起她们的怀疑,甚至当时就发怒。还是回避一下好! 于是,她轻轻拍了一下小朵的肩膀,招手让她离开。小朵却一个劲儿摇头,梁红英看她执意要进去,这个地方也不能开口劝人,她只能端着茶盘先往回走,送了四太太的茶水,等会儿再回来。 回头一看,小朵还是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走进了屋子。 梁红英只能一个人经回廊到了四太太的小院。刚一进院,就看到四太太在院子里修整花枝,没用丫鬟动手,而是自己亲自剪枝。 看到梁红英进来,四太太非常兴奋:“你今天又上岗了吗?还亲自来给我送茶水。” 梁红英一听,觉得四太太这话有点太客气 了,我就是一个丫头,送茶水本就是分内之事,怎么说“亲自”送呢? 四太太招招手,让她进屋,梁红英便跟着进去。四太太先把门关上,然后拉着梁红英,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梁红英心里诧异,四太太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她两眼盯着梁红英,端详了一会儿才说:“红英,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梁红英心里一紧,问道:“太太,什么事你就说吧!” 四太太点了点头,深思熟虑地说道:“咱们曹家就要变天了,大太太知道了一件大事。” 梁红英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因为刚才端着茶盘时已经听了个大概,估计指的就是三太太收养孩子这件事。真是纸里包不住火,这下真的包不住了。 突然,四太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变得非常轻松,对梁红英说:“我跟你说吧!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二太太和三太太外边早就有了自己的养女和养子,他们这件事情已经被大太太知道了。大太太对她们收养孩子的事非常恼火,就像捅了她的肺管子一样,她正在和老爷商量该怎么处理。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你说老爷会怎么决定?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我想他最终只能承认。到时候我也就顺坡下驴有了机会,我想把你认下来做我的女儿,红英,你应该愿意吧?” 第318章 义女 梁红英一听,感到非常意外。他本想找机会与父亲相认,可四太太却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让他犯了难:究竟是答应还是不答应?若不答应,四太太一片善心,且喜欢自己,这无疑是个难得的机会。沉思片刻后,她立刻做出答复:“行!太太,您看得起我,我自然高兴。上次您就提出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当时条件不允许,未能成功。但从那时起,我就对您满怀感激,即便没成,我也早已把您当成了母亲。现在若再有机会,我当然愿意!” 这番话让四太太欣喜若狂,她一把将梁红英搂入怀中,紧紧抱住,激动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梁红英同样心潮澎湃,也伸手抱住了四太太。她心里暗自思忖:认父亲是迟早的事,可直接相认存在一定风险。一旦他们知道我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大房,二房和三房会作何感想?虽然曹月红也是父亲的女儿,但她不过是收养的,与我这个亲生女儿自然无法相提并论。此事很可能会引起大太太等人的强烈反弹,说不定她们还会对我下毒手,甚至危及父亲。如今先认四太太为义母,就能与父亲更亲近,自己的地位也能与曹月红平齐,往后她就别想在我面前摆大小姐的架子了。我还能借此机会,在曹家更好地发挥作用,帮父亲治理家业,这么一想,确实很划算。因此,她答应下来后,心情格外舒畅。 梁红英答应后,四太太激动地一把抓住他的手,随后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直接套在梁红英的手腕上。那是个金镯子,上面刻着吉祥如意的字样。梁红英激动得语无伦次:“四太太,您”四太太慈爱地看着她,说道:“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再这么客气。这是母亲给你的见面礼,你就收下吧。只要你答应了,这事儿就好办了。明天或许还有一场恶斗,我得看看,咱们母女相认会有多大阻力。别看二姐和三姐都有义子义女,我还不知道她们同不同意呢。大房肯定不会同意,但老二老三的事情一通过,她就没理由干预,你认我的事了。老爷那边没问题,从上次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你,所以我觉得这次成功的几率很大。”说到这儿,她兴奋不已,又拍了拍梁红英的腿,“孩子,回去休息吧。往后这端茶倒水的活儿你不用干了,要是成了我的闺女,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要是觉得不方便,也能单独住一个院子,我有权给你安排一间,到时候找个丫头伺候你,你喜欢谁就让谁跟着你。” 梁红英听后,内心激动万分。她心想: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这里本就是我的家,我本就是曹家唯一的大小姐。如今这个“小姐”身份来得虽晚,也并非正统,但做了父亲的义女,我就能在众人面前理直气壮地叫他父亲了,多年盼望的这一幕终于要实现了!告别四太太后,她满心欢喜,一路上,那份喜悦就像怀里揣着一只小兔子,先前几天的不幸与憋屈瞬间一扫而空。 然而,当她推开房门,想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他人时,突然想起了小青,悲从中来,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心中满是遗憾:要是小青还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会替我高兴。只可惜,如今已是阴阳两隔,小青在另一个世界再也听不到这个消息了。不过,她又想起了小朵:小朵怎么还没回来?要是把这好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也会替我高兴的。梁红英正想出去看看,小朵送个茶怎么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她刚起身准备开门出去,门却被推开了,小朵出现在门口。 眼前的小朵让梁红英大吃一惊:她的脸红肿着,头发凌乱不堪,整个人失魂落魄。梁红英一把抓住她,焦急地问道:“小朵,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小朵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梁红英怀里,不停地抽泣。梁红英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轻轻推开,说道:“你先别哭,到底怎么了?谁打你了?你的脸怎么弄的?”小朵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哽咽着说:“我我把茶水送到三太太屋里,她突然大声问我:‘你刚才听到什么了?’我说我什么也没听到,她却骂我胡说,说我敢在她面前撒谎,站起来就打我,连着扇了好几个耳光。要不是二太太拦着,她还不肯停手。后来二太太让我赶紧出去,我就这么回来了。我一路上边走边哭,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打我?我到底听到什么了?” 梁红英心疼地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这些人真是心狠手辣,说句话还怕别人听到不成?这个三太太太过分了!曹家这几个太太,除了四太太,没一个好人。”她心想,大太太表面看着厉害,有没有做过杀人害 命的事还不好说,反正不得人心。二太太就更不用说了,表面装得人模人样,背地里尽干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简直丧心病狂。三太太也没好到哪儿去,凶恶程度不输给大太太,残忍劲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到底是谁害了母亲呢?梁红英思来想去,一时也分辨不出。以前最怀疑三太太,可她作案的可能性也不过三分之一,大太太和二太太的嫌疑同样很大。梁红英暗自下定决心:我一定要慢慢调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狠心害了母亲。别着急,你们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而且,我迟早要把母亲接回来,我要让你们知道,曹家不光有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还有个更威风的‘五太太’!我要让母亲享受到这些年失去的幸福,她才是唯一给曹家生下血脉的人,最有资格享受曹家的一切。而你们,除了占便宜、耍心机,对曹家有什么贡献?不过是觊觎秘方,想多捞点权力、多分点家产罢了。今天我梁红英回来了,就要让你们知道,你们想得到的,都不会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梁红英拉着小朵坐到床上,又安慰她道:“行了,别哭了。事已至此,哭又有什么用?当时你要是听我的,跟着我走,何至于挨她的巴掌?我就知道这几个太太没安好心,她们疑心重,说话的时候你若不注意回避,她们就会认为你在偷听。若不是因为这个,小青又怎么会死呢?” 小朵一听,面露诧异,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是偷听到了什么话吗?”梁红英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说:“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小青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其实你还没听完,你只听到三太太收养了一个女儿,却不知道二太太还收养了一个儿子。” 说到这儿,小朵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听着梁红英继续往下说。“正因为那次小青从她的门口路过,可能听到了不该听的话,还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别人。后来被二太太调查出来,她竟派人暗地里杀了小青一家人。你说说,二太太的心有多狠!”梁红英说着,情绪愈发激动,悲愤之情溢于言表,一边说一边流下眼泪。 小朵赶紧站起来,用手轻轻为她擦掉眼泪,痛心不已地说道:“原来小青姐是这样她太可怜了!”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满脸担忧地说:“那那他们会不会也把我给杀掉啊?红英,红英!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姐姐,好姐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他们这么心狠手辣,说不定哪天就会对我下毒手!” 梁红英赶忙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在床上,轻声安慰道:“小朵,你别这么紧张。你的情况和她不一样。今天的事,不过是她故意拿你撒气罢了。况且,她们收养孩子这事已经公之于世,全府上下差不多都知道了,还算什么秘密?又何必杀你灭口呢?你别自己吓自己,不会有事的。” 听了梁红英这番分析,小朵长舒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心地问道:“可我知道了二太太杀人这件事,别人都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这个杀我灭口?”梁红英被她的样子逗得哭笑不得,说道:“她要下毒手,也是先对我下手,我知道的可比你多。而且,她也不知道你了解这些事。当然,既然我知道,她肯定会怀疑你,但我已经当众把这些话都说出来了,这也就不算什么秘密了,她还有什么必要杀人灭口呢?” 说到这儿,梁红英又想起了小青,心中满是悲痛:可怜的小青,死得多么不值,多么凄惨!小朵的顾虑也让梁红英又警觉起来,自己刚刚分析的这些话,并非人尽皆知。若是小朵乱说,还是有可能惹来麻烦。于是,她赶紧叮嘱道:“小朵,我刚才跟你说的小青的事,你千万不能跟别人说,一定要烂在肚子里!他们要是知道你了解得这么详细,真的会有危险!” 小朵“啊”了一声,皱着眉头望着天花板,思索了许久,苦着脸说:“除了你知我知,我就是打死也不会告诉别人,这下总行了吧?”梁红英点点头:“嗯,只要你不说,就不会有危险。”突然,梁红英又想起自己的事还没告诉小朵,便说道:“对了,小朵,我还有件事没跟你说,四太太要认我为义女” 第319章 胡同口 小朵一听既惊且喜,她张大了嘴巴,片刻后才说道:“哎呀,那太好了!红英,你可是太幸运了!太太能收你做义女,你这不是一步登天了吗?我记得上次她就提过这事,当时受到了大太太的阻挠,这次四太太怎么就有了信心呢?” 梁红英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四太太突然又给我提起了这件事情,而且还很有信心,你说我能不答应吗?我要不答应就是不给她面子,所以我就应下了。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如愿?看她的表情,她很上心,还说明天可能会有一场恶战。我明白她所指的,就是那几位太太对这件事情的阻拦。按照四太太的话,说时机已经成熟了,这次收我为义女,可能会成功。我也就是静观其变吧。” 小朵突然看到她手上戴的镯子,抓在手里左看右看,很惊讶地问道:“这镯子是哪儿来的?”梁红英点点头说道:“是她给的,她说这就算给我的见面礼。”小朵摸索着这镯子,仔细端详,好像非常喜欢的样子。看了一会,她突然说道:“也没个太太认我为女儿,要是有这么好的机会,那该多有福,也有人给我一个镯子戴在腕子上,我也改变改变自己的命运。”她摇着头叹了口气,好像很伤感的样子。突然,她松开抓住梁红英的手,落魄地坐到床上,然后身子往后一躺,面朝墙壁不再说话了。 梁红英不知道小朵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地为我高兴,怎么转眼之间就这么颓废了?她赶紧走过去问:“小朵,你没事吧?你不舒服吗?”小朵没起身,伸出了一只手在半空中摇了摇,捂着脸说道:“没事没事,你别管我了。以后我和你见面的机会可能也就少了,你做了小姐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梁红英一听,站着思索了一下,她用牙齿咬了咬嘴唇,然后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小朵你放心,如果真的能成为四太太的义女,我会把你安排到我的身边,让你做我身边的丫头,我们两个又会在一起,不会分开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满脸期待地看着小朵,可是却没见她动。她依然躺在那里,面朝着墙,似乎还是不高兴的样子。 小朵的反应让梁红英很纠结,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好姐妹,是宽慰她,还是给她承诺、给她鼓励?梁红英也举棋不定。小朵始终这么躺着,也不再跟梁红英对话,这让梁红英也有点无奈。本来心里挺高兴的,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她,却想不到引来了她的烦恼。 就在这时候,外边突然传出了枪声。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府里有人在往外面跑,脚步声嘈杂,她也赶紧随着人流朝着大门外跑去。门口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枪声还不断地响起。她知道,肯定是日本鬼子在作祟,这些鬼子又在造什么孽呢?梁红英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气,鬼子杀害了那么多的无辜同胞,她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呢,她还憋着一股子劲要找这些畜牲算账。张紫阳大哥有没有带人进卧龙镇,她尚未联系上,不知这些鬼子又是在迫害什么人。 她拨开人群钻出去看,曹家的大门还敞开着。一望,街道上人烟稀少,大多数店铺都已经关门闭户,敢开门的也就只是那几家打铁的铺子和医馆。她直接走了出去看情况,开门的大爷喊她:“红英姑娘,你别出去了,这兵荒马乱的,到了大街上不安全!”梁红英心里很焦急,她想知道枪声从哪里响起,她得看个究竟。揣着这份担忧,她没听大爷的劝阻,一直朝着枪声密集的地方奔去。 沿着这条大街一直往前走,走出去了一段路,发现这里聚集了好多的鬼子。他们躲在墙角,好像正在和谁发生着激战,地上有几具鬼子的尸体,远处还有时不时射击的声音。梁红英隐身在一棵树的后边,她仔细观察这些小鬼子的动静。他们非常警惕地朝着一个胡同射击,只是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人。她很担心,会不会是游击队员,紫阳大哥他们在和鬼子战斗?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得帮帮忙。这些鬼子打得太投入了,后边的情况倒没注意。梁红英一想:我给你来个偷袭算了!不过她不能以真面目和鬼子照面,必须要快速地乔装一下才行。 就在这时候,她发现脑袋上方“啪啪啪”地,有一家子的招牌旗子垂到脸上。她一伸手把旗子给扯下来,梁红英快速地用匕首在上面掏了两个洞,然后又撕了个布条,罩住头系在自己的腰间固定好。 她乔装打扮,是因为不想给曹家惹麻烦。我毕竟是曹家的一员,好不容易才为曹家摆平眼前的困境。此时若公然与日本鬼子正面对抗,恐怕又会 给曹家招来灾祸。可面对眼下的情形,若袖手旁观,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况且,她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究竟这帮鬼子在和谁枪战,还得仔细观察。于是,梁红英躲在树后,伺机而动。 就在这时,大批鬼子前来增援。转眼间,鬼子加上一同赶来的伪军,竟有百十人之多。她暗叫不妙,恰在此时,一辆日本军车在她侧面停住,车上下来七八个抱着机枪的鬼子,他们一窝蜂地冲向胡同口。胡同里的枪声愈发密集,梁红英心中暗想:不管被困的人是谁,只要是和鬼子对着干的,那就是好样的,我必须帮他!可该怎么帮呢? 看着眼前的军车,她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虽然冒险,但不妨一试。她身处鬼子后方,暂时没人注意到她。于是,她悄悄溜到军车旁,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趁着众人不注意,发动了车子。见前方鬼子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胡同里的枪战上,她猛踩油门,朝着鬼子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 毫无防备的鬼子被撞飞,军车马力十足,一路横冲直撞,在鬼子队伍中杀出一条血路。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让鬼子死伤惨重,队伍顿时陷入混乱。一时间搞不清状况,原本属于自己的军车,怎么突然撞向自己人?有人甚至不敢开枪,不知道是车出了故障,还是有人故意为之。就在鬼子惊魂未定时,她早已驾车迅速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看着被碾压的日本鬼子,梁红英只觉得无比解气。虽然这只是小小的惩戒,但却严重地搅乱了鬼子的阵脚。鬼子一乱,里外的对战局势瞬间改变,对方的火力开始反扑,打得小鬼子节节败退。梁红英躲在远处观察,判断里面的人应该是游击队,因为他们手中有枪,正与鬼子激烈交火。虽然我这一冲撞帮了他们,让他们暂时占了上风,但时间一长,恐怕还是凶多吉少,毕竟鬼子的增援还在不断赶来。 她思索着还能如何帮忙。她心想:干脆开车绕到胡同另一侧,先帮他们撤离。打定主意后,梁红英便沿着小路,七拐八绕地朝着胡同口驶去。她对这里的道路还算熟悉,将车停在一间民房旁,蹬着车爬上墙头,站在房顶上观察周围情况。这才看清,原来胡同一侧有一个院子,院里的人正与闯进胡同口的鬼子激战。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具尸体,想必是被鬼子打死的。鬼子还不停地扔着手榴弹,院子里一片狼藉,满布弹坑,坚守反击的人已经所剩无几。 梁红英一眼就看到,那个趴在矮墙上朝外边射击的年轻人,正是张紫阳。她赶紧扯掉伪装,下到院子里,全然不顾,随时可能飞来的手雷或手榴弹,冲到了张紫阳跟前。早有游击队员发现了她,他们彼此相识,有人惊喜地喊道:“姑娘,你来了!”张紫阳这才回头,看到是梁红英,满脸诧异:“哎呀,妹子,你是从天而降吗?” 她见张紫阳满脸是血,身上似乎也受了伤,虽不知伤势轻重,但看他精神头还不错,越战越勇。她关切地跑过去问道:“大哥,你怎么样?”张紫阳摇了摇头,说:“没事!今天就算死在这儿也光荣!我们已经干掉十几个鬼子了。刚才也不知道咋回事,鬼子突然乱了一阵,我们趁机又打死了几个。”梁红英知道,正是自己开车冲撞鬼子队伍,才造成了他们的混乱,给了张紫阳他们机会。 她观察着局势,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赶紧撤离,于是对张紫阳说:“大哥,鬼子的队伍还在不断集结,我怕他们把这儿包围了。咱们人少,和他们硬拼吃亏,最好先撤!”话音未落,一颗手雷飞了进来,张紫阳一下子推倒梁红英,押在她的身上,“砰”的一声爆炸。有一个战士躲闪不及,当时就被炸死。张紫阳赶紧爬起来,问梁红英的情况,还好梁红英没受伤,想起刚才的情形,两个人都不好意思,事情紧急,也顾不得男女避嫌了,张紫阳无奈地说:“红英,你不该来!这情况我们还能跑得了吗?干脆拼了!” 第320章 泄露行踪 鬼子的进攻依旧猛烈,小院里仅存的几个战士,危在旦夕。张紫阳大哥一脸坚毅,还想拼死一战,坚守到最后一刻。但梁红英心想,守着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呢?保全这几个人的生命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她果断下令:“听我的,你们赶紧撤!”说着,她迅速从怀里掏出一颗手雷,隔着矮墙朝着鬼子的方向扔去。“轰”的一声巨响,手雷爆炸。借着这个机会,她一摆手,催促大家:“快撤!” 剩下的几人虽然身上都带了伤,但行动还算敏捷。两人率先翻墙而过,又回来伸手拉扯其他战友。总共五个战士,成功逃离了小院。 紧接着鬼子又展开了猛烈反击,子弹如暴雨般袭来,还有手雷的爆炸声不断响起。他们己到了墙头外边,迅速的跟着梁红英到了她的车前。她急切地喊大家:“上车,为了快速离开,只能借助这辆车了!”几个人迅速钻进车里,梁红英驾驶飞速倒车,在一个路口调转方向,朝着卧龙镇的外围疾驰而去。 她知道,整个卧龙镇内部都己被鬼子控制了。幸好开的是这辆军车,即便碰到三两个鬼子,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果然,一路上一切顺利。梁红英一口气开出卧龙镇,把车开到了附近的山头上,这才松了一口气。再往前走就是广袤无垠的大山,就算鬼子追上来,也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时,梁红英才顾得上查看大家的伤势。张紫阳大哥满脸是血,原来是额角被弹片擦伤了,不过现在血己经止住。其他几个战士身上也都是轻伤,但他们的表情十分沮丧,毕竟十几个兄弟如今就只剩他们几个了。 梁红英赶忙鼓励他们:“别气馁,兄弟们!我们虽然牺牲了一些伙伴,但鬼子死的人更多,算起来我们是赚了。没办法,他们人多势众,武器装备又比我们精良,他们有冲锋枪、手雷还有迫击炮,我们能顶住他们的进攻,就己经是胜利了!” 张紫阳也攥紧拳头说道:“同志们,咱们别泄气!这一次完全是因为意外泄露了行踪,才让鬼子围上了,要不然我们怎么会受这么大损失!” 梁红英一听,满心疑惑,问道:“紫阳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紫阳摇着头,缓缓说道:“我们分手的时候,说好了先赶到卧龙镇,对付这些鬼子,不让他们骚扰百姓。可到了这儿一看,不光有鬼子,还有大批的伪军,他们是来这里征缴物资的。我们就想着从背后搞破坏,昨天一天我们干了几个漂亮的活儿,看到他们三两个人的小队,我们就悄悄地把他们干掉。我们就找了那间空房子,作为安营扎寨的地方,打算等到晚上再行动。可想不到的是,突然来了鬼子,而且他们有备而来,还没进里边就朝院子里扔手雷。我们毫无防备,当时就炸死了几个兄弟。后来我们赶紧开枪还击,打死了几个,想不到来了那么多鬼子,越聚越多。我们也只能和他们血战到底了,再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把我们给救了。要不然我们己一做好了,和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梁红英听完张紫阳大哥的介绍,总觉得有些蹊跷,不禁问道:“你们确定是泄露了行踪吗?” 张紫阳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我们的行动很缜密,按道理不应该有人发现我们的行踪。” 他旁边的一个小兄弟也说道:“周围房子里的住户并不多,我们也没和他们打交道,说不上是谁把我们的行动泄密了。但是鬼子突然就往里边扔手雷,这太不寻常了!” 梁红英观察着这几个人,只见他们表情不一。她突然意识到,这里边会不会有内奸呢?于是,她急忙把张紫阳拽到一旁,小声问道:“大哥,你有没有发现内部的人有什么不寻常?” 张紫阳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摇着头说:“这十几个兄弟都是经得起考验的,他们绝对没问题。我觉得有可能是兄弟们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被盯了梢,回来的路上没注意有人跟踪,也许就是这样才泄露了行踪。” 梁红英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不过张紫阳马上又自我质疑:“但是买东西的人刚回来,鬼子就开始扔手雷,这反应速度也太快了。要是有队伍跟着,他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呢?从这个现象来看,还是有人提前就泄密了,或者外部有人发现了我们的集结地。”想来想去,张紫阳也怀疑现有的兄弟里,有人有问题。 有了这样的共识后,梁红英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着他们查个水 落石出。毕竟,部队里若真藏有内鬼,那可就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导致整支部队全军覆没。梁红英暗自琢磨,内奸肯定不会死在小院,这人必定就藏在仅存的这几个人之中。要不,给他们使点小妙招,让内奸自动现形? 她凑到张紫阳身边,附耳说道:“大哥,我真心希望咱们这几个人里没有内奸,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测试一下为好。大哥你肯定没问题,我信得过你,不过那西个兄弟,得考验考验他们。”张紫阳一皱眉头,疑惑地问:“怎么考验呢?” 梁红英接着问:“你知道这两天鬼子筹集物资,都弄到了些什么吗?”张紫阳回答:“他们让老百姓有钱的出钱,有东西的出东西,有人的出人,实在没钱的就去当壮工。有钱的出钱算是最便宜的了,好多没钱的老百姓,粮食都被鬼子抢走了。听说这些物资囤积在镇长家的大院,今天就要起运。”梁红英又追问:“运到哪里去?”“自然是他们的军营了。”张紫阳答。梁红英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我有办法了。一会儿你向兄弟们宣布,后半夜咱们去偷袭他们囤积粮食的地方,让大家上半夜好好休息。” 张紫阳听后,秒懂她的意思,立即回到众人面前。当众宣布:“兄弟几个,先睡会儿,下半夜还有任务。”有人好奇地问:“什么任务啊?”张紫阳故意卖关子:“小猴子,睡你的觉,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可小猴子不甘心,再次追问:“大哥,我这人心里藏不住事,心里清楚了才能睡好觉。”张紫阳也就给他们交了底:“后半夜,咱们去把日本人的粮草烧了,把他们抢来的钱也给夺回来,分给乡亲们。那些粮食就囤积在镇长家的大院里,大家养足精神,后半夜大干一场!”众人听后,都兴奋起来,按队长的要求各自找地方休息。有的在车里睡,有的靠在树上睡。梁红英坐在车里驾驶位,张紫阳则靠在一块石头旁的树上,大家都在等待着后半夜的行动。 车上的两个小伙子很快就打起了鼾,看起来睡得很安稳。梁红英假装睡觉手里抓着枪,紧紧盯着外边的情况。张紫阳也闭目养神,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过了两个多时辰,靠着树睡觉的小猴子突然扶着树站起身,往山坡下走去。张紫阳发现了,压低声音喊道:“猴子,你去撒尿吗?”小猴子也小声回答:“我去撒尿,马上就回来。”嘴上这么说,可脚步却没有停下。梁红英见其他人睡得安稳,立刻打开车门,悄悄地跟了下去。 小猴子越走越快,梁红英几乎都要跟不上了。转过一道山岗,来到大路上,此时路上还有来来往往的车辆。小猴子站在道路边,东张西望。梁红英默不作声地躲在暗处观察着。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轻拍了一下梁红英的肩膀。 梁红英猛地一回头,原来是张紫阳大哥跟着下来了。张紫阳咧着嘴,摇着头,眼神中满是质疑地盯着小猴子。看样子,他恨不得立刻冲出去质问对方。 就在张紫阳准备有所行动时,梁红英一把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等等,咱们还没抓住他的把柄,先别轻举妄动。再等等看,瞧瞧他下一步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远处一辆车驶来,明亮的车灯划破黑暗。梁红英和张紫阳顿时警觉起来,迅速蹲下身子,尽量用周围的物体遮挡身形。 车子越来越近,小猴子突然冲到路中央,连蹦带跳地招手示意停车。车被拦停后,两个鬼子兵从越野车上走了下来。只见他们身着普通日本士兵的军装,其中一个鬼子兵怒气冲冲地大声骂道:“八嘎,你的死啦,死啦的!”边说边抽出腰间的军刀,作势就要劈向拦路的小猴子。 小猴子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连连作揖,一边不停地磕头求饶。这一幕,看得梁红英和张紫阳满心疑惑,完全摸不着头脑。 没想到,旁边另一个日本鬼子竟然会说中文,他冷声质问道:“你想干什么?是想找死吗?”小猴子一听对方会说中文,顿时喜出望外,急忙站起身,满脸恭敬地说道:“太君,我有重要情报要向您汇报!游击队今天晚上要去镇长家里烧那些粮草,你们赶紧帮忙通知一下。我走不开,还得继续混在他们的队伍里” 第321章 代号寄生虫 那个懂汉语的日本兵一听是这么回事,立刻说道:“你对皇军大大的忠心,我们会把话传给长官,请他作出防范。只是我们想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不然的话,你的功劳就没有了。” 小猴子一听,赶紧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唉唉唉,你就告诉长官,我的代号叫寄生虫。我乔装改扮,扮成了他们队伍里一个叫小猴子的人,利用他这个身份,再帮着皇军收集情报。” 那日本兵一听,问道:“哦,你是大日本皇军特务部的人吗?” 那个叫寄生虫的连连点头说:“对对对,说的不错,我就是大日本皇军特务部的。上次曹家那瓶酒也是我帮着弄到手的,还得到过石太郎先生的奖励。这次我好不容易混到他们的游击队内部,实在太不容易了。这个小猴子和我长得有点像,皇军杀了他,让我化妆成他的样子,打入了游击队的内部。本来我是想亲自跑去报告这条消息,但是我又觉得丢了这个身份,就无法再打入游击队的核心,以后再想给皇军收集情报就不容易了。所以求你们一定帮我把这条消息上报给长官,就是别忘了报一下我的名字。” 这个日本兵听了之后哈哈一笑,说道:“行行行,我们不会吞了你的功劳,代号寄生虫,行,我们记住了。你去吧,再有什么重要的消息一定要及时上报,大日本皇军不会亏待你,一定会给你重赏,升官发财,少不了你的。” 那个叫寄生虫的连连点头说:“是是是。” 由于是晚上,汽车仍然亮着灯,张紫阳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得也很远。百密一疏,这个代号寄生虫的家伙,没想到梁红英他们会跟下来。他觉得走出去了很远,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却没有料到,不远处两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目睹了这一切。同时也把梁红英和张紫阳二人都惊呆了,两人对视,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尤其是梁红英,听到这小子还是拿到曹家酒的那个人,这话让她很意外。他拿的什么酒?梁红英马上就想起了去省城那段路上,有好几伙势力在抢夺他们带的那两瓶假酒皇。有山上的土匪,还有一伙歹徒,另外,就是叶小五家里开的那个黑店。除此之外,就是霍云龙手下的那几个小跟班,他们在最后一刻,拿到了梁红英身上的那瓶酒。至今梁红英都没有想明白,那几个小跟班是在为谁效力。 今天听到他们的对话,她才明白了,这个小猴子原来就是其中的一个小跟班。由于他乔装改扮了,梁红英也看不出他是哪个。 至于旁边的张紫阳,早己经气得把牙齿咬得咯咯响。主要是他一听说,鬼子己经把真正的小猴子给杀死了,假扮成他的样子,就气得他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在树干上连砸了几下。 等那辆鬼子的军车驶离之后,这个代号寄生虫的家伙,扭头就往回跑,生怕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引起游击队员的怀疑。他怎么也想不到,二人早己经守株待兔,抓了他一个现行。寄生虫还满心欢喜地以为,做的天衣无缝,正兴冲冲地踩着碎石往回跑,突然前面一个黑影把他拦住,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他看不清对方的脸,警觉地问:“谁?” 来人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他见情况不妙,扭头就往回跑,想找别的路离开。刚一转身,后边又一个黑影站在了他的面前,拦住了去路。前后都有人,寄生虫开始有点慌了,大声地问道:“你是谁?”对方也没有回答,同样冷哼一声。寄生虫一听是个女子,就想吓退她:“你想干什么?我手里可有家伙。”说着话,他就掏出了怀里的枪,首接把枪口对准了面前的女子。 但是他没敢开枪,知道这一开枪,动静太大,会把那几个游击队员吵醒,到时候没办法解释。他只是想做一个防卫,看能不能把他们吓走。却没想到对方身子来回移动,借助光线暗做掩护,身子忽左忽右,使他无法瞄准。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不料,背后有凉风袭来,猛然回身己经来不及了。一个大汉己经到了他的跟前,还没等他看清,“砰”的一下子,一条粗大的胳膊就打在了他的腕子上,手枪被震落,他的胳膊也被这个人狠狠的扭住,疼得他哎哟一声。 离得这么近,他才看清了对方的脸,原来是张紫阳。这“小猴子”马上就委屈的喊道:“大哥,是我,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与此同时,梁红英也赶到了近前,先把地上的枪捡起来,插到自己的腰里,然后看 着张紫阳把他的手反绑住,用他身上的腰带扎好双手。然后两个人凑近了观察。 张紫阳看了一会儿,“唰”的一下子,扯下了他上嘴唇的一抹八字胡,梁红英也伸手,把他的一条眼眉给扯下来。两个人这才看清楚,他扮小猴子扮得还挺像,脸上的胡子眉毛都是假的。确实和小猴子有几分相像。 张紫阳苦笑了两声,说道:“果然有内奸,原来是你假扮成小猴子,你们把他杀了?”这个代号寄生虫的家伙都吓尿了:“我我我就是小猴子。” 梁红英辨认了半天才想起来,的确,当初跟在霍云龙身边的一个小子和他长得有点像。由于时间太长了,她记得也不太清。实情己经被梁红英他们听到,扒开他的伪装,进一步确证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梁红英揪住他的脖领子问:“你认识我吗?”那小子瞪着眼看了一会儿说道:“你你不是英子姑娘吗?” 梁红英也是苦笑着说道:“你终于承认了,英子这个名字什么人才知道?你就是霍云龙手下那个背叛他的小跟班,是不是?”这小子“我我我”了几句说:“不不不,我是小猴子,我是小猴子。” “啪”的一下子,张紫阳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你是他妈什么小猴子,小猴子跟了我那么多年,我难道还不认识吗?我太大意了,这段时间也没注意观察,想不到身边还跟着这么一个奸细。幸亏红英提醒我,要不然我们还会吃大亏,这么多兄弟都无辜的死在了你的手里。今天我要不千刀万剐了你,我张紫阳就别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走,我带你去山上见兄弟们,让他们一人一刀捅了你。” 说着话,张紫阳把这小子架起来拖着他就往山上走。一路上他一边走一边哀嚎:“大哥,我真的是小猴子,你别误会,你别误会。”梁红英也是一肚子气,看起来,人有时候还真不能仁慈,放了他一马,让他把酒带走了,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么一个败类,还是日本鬼子特务部的人,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凉。日本人还真不简单,为了搞瓶酒,都渗透到了霍云龙家,借他的关系接近曹家,真让人防不胜防。想想就气得梁红英,恨不得踢他两脚, 等张紫阳把他拖到大伙休息的地方,人们都有点傻眼。有人把车灯亮起来,把这个叫小猴子的拖到灯光下查看,一个个才都傻了眼。他对自己的脸多处都做了伪装,易容之术可真不简单,那几个兄弟都没看出来,现在才恍然大悟。 有的说:“我听着他说话就有点变化,我还以为最近战斗,他有点上火,嗓子不对劲。”另一个说:“小猴子走路的时候爱蹦蹦跳跳,因此我们才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小猴子,这也就成了他的名字。这小子走路却很稳当,当时大意了,却没引起注意,被这小子钻了空子。”另一个说:“小猴子头上好多的白头发,你瞧瞧他满头黑发黑油油的,一根白发都没有,我们怎么就没看出来呢?”气的这个兄弟“咣咣”给了自己几个耳光,悔恨不己。 梁红英赶紧劝道:“兄弟,兄弟们别为这件事情懊悔了,事己至此,快商量商量,咱们怎么处决他吧。” 张紫阳跺脚说道:“怎么处决?这样的人还能留着吗?虽然他是中国人,却干了这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猪狗不如,狗还知道报答主人,这样的人有人性吗?靠着出卖自己的同胞,博取日本人的眼球,给他们去效力,我恨死这样的人了,狗汉奸。”说完张紫阳连连的,朝着这小子身上“啪啪啪”的踢了几脚,踢得那个代号寄生虫的家伙嗷嗷首叫。 梁红英赶紧止住他说道:“行了行了,大哥,咱们现在还是隐藏在这里,万一动静闹大了,会不会被山下的鬼子注意到?” 张紫阳这才压低了声音说:“兄弟们你们说吧,大伙投票表决,是留着他还是处决了他,你们说了算。” 梁红英赶紧说道:“先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他。”她蹲下来揪住那小子的脖子说道:“你跟我说,你到霍云龙那里抢那瓶酒,是在替谁办事,你抢的酒给了谁?” 第322章 收养 小猴子见形势不妙,不敢再撒谎。他心里盘算着:如实交代,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于是,他先提出条件:“我要是如实把话说出来,你们能不能饶我一条命?咱们都是中国人,就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当汉奸,不替日本人卖命了!” 话音未落,张紫阳正要发作,梁红英伸手拦住,冷声道:“好啊,小猴子,我该叫你寄生虫才对!”这称呼让那小子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你、你怎么知道?你听到我说话了?”梁红英眼神如刀,厉声道:“你以为我们会无缘无故跟踪你、抓你?刚才你和日本人说的话,我们听得一清二楚!现在,赶紧交代,一点不漏地全说出来!或许能留你一条命;要是不老实,我保证你死得很惨!” 寄生虫吓得连连点头,声音颤抖:“我说,我说!那瓶酒皇抢到手之后,交给了石太郎先生,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知道霍云龙霍少爷和曹家大小姐关系密切,进不了曹府,就安排我们三个混进霍云龙的府邸当跟班,潜伏在他身边,为石太郎先生效力。” 梁红英紧接着追问:“那另外两个小子呢?他们去哪儿了?”寄生虫摇头道:“他们的任务我不清楚,我们都属于日本特务部,可能已经有了新任务,我没收到通知。” 张紫阳怒火中烧,一脚踢过去:“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害死小猴子的?”他气得大口喘气,其他兄弟也都怒目而视。寄生虫吓得瘫坐在地,带着哭腔辩解:“小猴子不是我杀的!上次在省城,他被日本人抓住。日本人看我们长得像,就让我扮成他的样子,混入你们的队伍。你们也没认出来,我就成功了……其实这不能怪我,是你们太大意了!” “啪!”旁边一个小伙子气得一巴掌扇过去:“你还敢胡说!你也是中国人,还有没有良心?”梁红英继续逼问:“兄弟们的集结地,你是怎么透露给日本人的?”寄生虫浑身发抖:“我……我和他们有联系方式,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和皇军的联络人员接上了头,把你们的行踪都告诉他们了。”说完,他耷拉着脑袋,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张紫阳仰天长叹,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他痛苦地抓着头发,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同伴赶忙上前拦住他。张紫阳泣不成声:“都怪我太大意了!十几个兄弟死得太冤了!他们跟了我这么久,我居然没发现内奸,这都是我的错,我的责任啊!” 就在这时,一名战士突然搬起旁边的石头,狠狠砸向寄生虫的脑袋。只听“砰”的一声,寄生虫脑浆迸裂。梁红英看着这一幕,无奈道:“这种汉奸走狗,死有余辜!背叛民族、背叛正义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众人怀着悲痛的心情,默默等待天亮,谁也没有说话。 天快亮时,梁红英突然想起:“我得赶紧回曹府,还有大事要办。”她看向张紫阳,问道:“紫阳大哥,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张紫阳苦笑着叹气:“就剩我们几个人了,还能干什么?先联系北山的大部队,和他们汇合,执行新任务,再把这里的情况汇报给上级。” 梁红英又问:“那兄弟们的尸体怎么办?”张紫阳思索片刻:“要不我们先想办法把尸体运出来,好好安葬?”梁红英摇头道:“你们别出头了,这事交给我。我想办法把十几具尸体运出来,你们再转移到别处安葬。” 张紫阳既感动又担忧:“红英姑娘,这可不是小事!鬼子已经控制了卧龙镇,运十几具尸体太危险,很容易被发现!”梁红英坚定地点头:“大哥放心,我不会贸然行动,会找机会动手。你们先在山里找地方安顿下来,观察情况。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你们还是先藏好,等我来找你们。” 张紫阳不忍心让她涉险,推辞道:“这任务太危险,还是我们自己来吧!”几个小伙子也纷纷劝阻:“姑娘,这么危险的事,我们去做就行!”梁红英却斩钉截铁地说:“三天之内,我一定把这事办成!你们别争了!要是你们再出意外,我……我承受不起!保住有生力量,咱们才有未来!”在她的坚持下,张紫阳只好点头,和她约定好这里作为汇合地点,他们会找更隐蔽的地方躲藏,只等梁红英前来。 安排妥当后,梁红英赶回曹府。一路上,她小心翼翼,所幸并未暴露,遇到不少鬼子和伪军,也没人盘问。她观察发现,小小的卧龙镇,驻扎的鬼子和伪军数量惊人,整个镇子都成了敌人的天下。那些伪军仗着日本人的势力,在街道上耀武扬威,模样可恶至极。 梁红英刚到曹府门口,守门的大爷就急匆匆跑过来:“孩子,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快去曹府的会客大厅,四太太派人到处找你,都急坏了!大厅里现在可热闹,你快去看看!” 梁红英火速赶往大厅。从大爷那火急火燎的表情,梁红英就知道,大厅里肯定又是一番激烈的战况。四太太早已预料到,这将会是一场尖锐论战,而她想认我为女儿的心愿,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梁红英倒是心态平和,一切顺其自然。她心想,我本就是父亲的女儿,认与不认其实都一样。如果认成功了,就为以后正式被父亲接纳,做好情感上的铺垫,让别人在接受我是曹老爷亲生女儿时,不至于感到太过突兀。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梁红英迈进了曹家的大厅。 刚一进去,就发现里面人不少。老太太端坐在最显著的位置,身旁站着曹老爷,他脸色凝重。而下垂手右边的座位上,依次坐着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四太太坐在最外手,梁红英一进来,她就看到了,赶忙站起来向梁红英招手。 梁红英没有直接走向四太太,而是先恭敬地给老太太和父亲鞠了一躬,然后才走过去。她猛然回头,发现大太太看到自己之后,表情很不自然。除了四太太脸色温和之外,另几位太太脸色都非常阴沉。梁红英心里明白,肯定是为收养孩子这件事情发生了争执,说不定还吵起来了。 这时,老太太开口了:“我说大媳妇儿,既然已经成这样了,你也就别犟了,就让老二家和老三家,把那两个孩子领进府吧。我也看出来了,咱们曹家没亲生的,多收养几个也行。”看来,二太太收养孩子的事儿,也被大太太知道了,是她自己公开的,还是有人捅出来的不清楚。 梁红英偷偷观察了一下,发现二太太也正用目光看着她。二人目光一碰,梁红英把眼瞪圆,丝毫没想让的意思。二太太的目光中带着锋芒,脸色铁青,想必刚才生了不小的气。梁红英心想,可惜刚才激烈的场面我没有看到。 大太太呼呼地喘着粗气开口了:“老太太,你怎么这么偏心眼呢?他们随便指个孩子就能成为咱们曹家的人吗?他们和我收养月红能一样吗?月红是我从小养大的,大家都看着她长大,她和曹家的亲生骨肉有什么区别?我收养月红也是经过老爷和母亲你同意过的。他们两个呢,背地里偷偷的干这样的事情,这种收养能算数吗?你还让他们把人接到府里来?” 曹正平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儿叹气。二太太也忍不住说道:“我们姐妹两个各自收养了一个孩子,也不为别的,人总得要老,老了我们指望谁呢?我们膝下无子,收养一个孩子就是为了防老。以前,大姐你反对我们收养孩子,我们也不敢明着收,就想背地里收养一个,以后给我们养老就算了,可是这你也不同意,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二太太一开口,大太太猛地站起来,一拍桌子说道:“老二家的,你还要给我顶嘴?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了算,老爷都让我三分,你还在这里给我强词夺理。你就算是不收养孩子,就没人管你的老了吗?偌大的宅子,这么多下人都是伺候人的,你这纯粹是无理搅三分。”这一句话就把二太太噎得喘不过气来,她胸脯一起一伏,紧紧盯着大太太,气势上一点也不示弱,但是却不敢再说话了。 三太太鼓着勇气站起来说:“大姐、二姐,你们别吵了,事情已经闹到这一步了,你让我们怎么办?我当初想要个孩子,也就是为了有点寄托。一个人如果膝下无子,那会多么的孤独,就算是老了有人照顾我们,可是谁和我们说知心话呢?从小到大养大的孩子,能给我们做个伴,陪伴我们,说说心里话,我们也有个精神寄托,仅此而已。大姐,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她说完这番话之后,按道理是挑不出毛病的,在场的人也都点头,发出了赞同的声音。可是大太太还是听着不顺耳,“啪”地一拍桌子说道:“老三,你少给我放屁,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这话一说出来,太伤人了,当时就把三太太闹了一个大红脸。 第323章 曹家的未来 大太太说话竟如此不讲理,蛮横霸道到这般程度,梁红英着实没有想到。即便面对的是与她地位相当的三太太,也丝毫不留情面,那口吻,就像训斥手下的丫头一般。三太太哪里能受得了这般羞辱?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三太太身上,都想看看她会如何应对,大太太这几句尖酸刻薄的话。 三太太突然放声大哭,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曹正平跟前,一边哭一边委屈地说道:“老爷,我大姐这是怎么说话的?我好歹也是伺候您几十年的人了,她把我当成什么了?老爷,您倒是说句公道话,我难道现在连个丫头都不如吗?事到如今,您还不主持公道,让我们姐妹可怎么活啊?”大太太在一旁气得连拍桌子,“你、你、你”连说了几个字,双眼瞪得滚圆,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曹正平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他连连叹气,对三太太说:“你先坐回去吧,我来说几句。”起身之前,曹正平特意看了大太太一眼。等三太太落座后,他背着手,在屋子里缓缓踱步,目光扫视着众人。就在这时,外边走进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大太太身边,正是曹月红。曹月红进来后,朝梁红英看了好几眼,从表情上观察并无恶意,大概还是在关心她那个石大哥的情况。只是碍于在场人多,不好意思过去询问。梁红英心里暗自思忖:“光想着那点事儿,谁有闲工夫去给你找?上哪儿找也找不到,天下没有石达开,只有梁红英。” 此时,曹正平终于开口了:“我要说的是,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这点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我作为一家之主,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我还算什么?你们到底还听不听我的?我还是不是这一家之主?”二太太赶忙说道:“老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当然是您说了算,这个家由您做主,我坚决听您的,您说一不二,我绝对拥护!”二太太刚一表态,三太太也紧跟着说:“老爷,您就说句话吧!这件事您再不出面干预,那还算什么一家之主啊,我们都听您的!”四太太见状,也连忙开口:“老爷,我向来都是听您的,不管什么时候,您说的话我都不敢违背。” 曹正平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大太太。大太太满脸怒气,脸色涨得通红,她用目光扫视了一圈其他几位太太,神色不善,随后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着,把绣球抛到我手上了是吧?给我出难题呢?你们都听他的,我要说不听,我就成反派了,对不对?你们想多了!老爷的话,我什么时候没听过?让他自己说说,我柳如烟哪次没听他的话?他作为一家之主,我什么时候不拥护了?”大太太这番话,也算是表明了态度,虽然语气不善,但也向众人证明她也会听老爷的话。 曹正平心里有了底,毕竟他对大太太的背景和娘家势力有所顾忌,大太太的态度至关重要。于是,曹正平说道:“既然你们都听我的话,那我就说句公道话。”他朝着母亲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接着说:“母亲,儿子今天就做主了。我膝下五房妻妾,却一直没有子嗣,这是我心里最大的遗憾。每到深夜,一想到我曹正平这么大的家业,却连个血脉都没有,我就痛心不已。若不是为了延续香火,我何必娶这么多房太太?可即便如此,还是没能留下亲生骨肉,我实在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但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绝望,没有亲生的孩子,收养也是个办法。大太太收养了月红,这孩子是我们从小养大的,虽说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养儿育女一场,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这我承认。可是,大太太有了孩子,其余几位太太还是膝下无子,人难免会有分别心,这一点谁也别否认。要是大太太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其他人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昨天我突然听说,二太太和三太太也早就偷偷收养了孩子,刚开始我很吃惊,后来一想,这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曹正平的话刚说到这里,大太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老爷,什么情理之中?她们这是故意的,居心不良!就是打着坏主意,想窃取曹家的产业,觊觎您的秘方!”大太太这一番话,瞬间又将大厅里的气氛推向了紧张的顶点。曹正平一时语塞,张了张嘴,无奈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老大啊,你怎么又这么说呢?你先听我把话说完。既然你尊重我这个一家之主,就得让我把话说完。要是我说一句你就反对一句,那我这个一家之主也别当了!”说着,曹正平猛地一拍桌子,显然是动了气。梁红英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冲着大太太发脾气。大太太冷哼一声,虽然满脸不服气,但终究没有再继续反驳。 曹正平接着说道:“既然她们已经收养了孩子,生米煮成熟饭,咱们就认下吧。再说老太太也喜欢孩子,她都说了,没有亲生的,多几个收养的也行。这样一来,每人一个孩子,大家也都公平,都是我曹正平的子女,也算是凑个满堂红了。我别无所求,在这件事上,你们就尊重我的意见,给我个面子,行不行?”大太太一听,顿时觉得大事不妙。老太太表了态,曹正平又做了决定,似乎现在反对的只有她自己了,一时间竟有些孤立无援的感觉。二太太和三太太肯定支持曹正平的主张,四太太也未必和我站在一边,府里的下人也都看向曹正平,这么一来,她倒成了那个无理取闹的恶人。大太太满心不甘,却又找不到充足的理由反对,毕竟只许自己收养孩子,不许其他姐妹收养,怎么都说不过去。她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行,老爷的话我听,她们听我也听。不过我要说一句,月红是长女,将来曹家的家产,她必须拥有绝对的继承权,未来曹家的家业也一定要交到月红手上。你们其他人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和她争抢。要是答应我这个条件,我就同意你们收养,也承认你们收养的孩子,你们都答应吗?”大太太目光犀利地看向二太太和三太太。 二太太和三太太对视了一眼,三太太抿了抿嘴唇,说道:“行,大姐,你这条件我答应了,就看二姐的了。”二太太却是满脸不服气,重重地喘着气,用手指敲着桌子说道:“我收养的可是儿子,自古以来,家产不都该归儿子吗?怎么能都给女儿?要是家产都给了大女儿,那其他孩子喝西北风去?老爷,您必须把一碗水端平!” 曹正平叹了口气,说道:“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太太能同意你们收养孩子,承认孩子的地位,这已经很不错了。将来继承家业,自然是以大丫头月红为主,你们以后也别再说什么了,保证你们衣食无忧就行。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老二,你就别再说了。”“这、这怎么能行?”二太太还是满心不服。这时,三太太隔着桌子伸手拍了一下二太太的胳膊,二太太愣了一下,看向三太太。三太太冲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再说了。二太太虽不明所以,但还是支支吾吾了几声,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听老爷的,只要您安排得公平合理就行。” 大太太见事情总算有了定论,虽然不情愿地接受了两个“不速之客”,但月红未来的地位在这场争吵中得到了巩固,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老爷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我是赞同的。大家要是都没意见,咱们曹家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今天说的话,以后谁都不许忘。将来可别仗着自己有孩子,就来和我们月红争夺家产!”站在大太太身后的曹月红满脸喜悦,她倒不在意多了两个弟弟妹妹。刚才确立的地位让她十分得意,心里想着:“就算再来两个,也不过是家里使唤的丫头、小厮罢了。母亲已经给我确定好了地位,我还怕你们不成?咱们走着瞧!” 老太太见事情圆满解决,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一拍椅子扶手,说道:“好了,往后这事就算定了,谁也别再争了。咱们都是曹家的人,正平也说了,别分得那么清楚。你们都听正平的话,我这颗心也就踏实了。我就怕你们闹矛盾、起内讧,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咱们曹家的产业和秘方,咱们自己再吵吵闹闹,那可就没好日子过了。我天天在佛祖面前为你们祈福,保佑曹家平安,家族兴旺。往后你们几个姐妹,就同心同德地侍奉你们老爷,把曹家的事业越做越大,这样咱们家才有未来!” 第324章 认女成功 事情处理到这种程度,梁红英心想,也算是解决了。可是四太太,怎么也不提认我为义女的事儿呢?难道她改变主意了吗?梁红英对此虽然不是很关心,但是很好奇四太太是怎么打算的。 就见四太太端然安坐,等老太太说完之后,她悄声喊道:“老爷,老爷,我有句话要跟你说。”曹正平离着她不远,听到了,便大步走过来,俯下身子问她:“有什么事儿?” 四太太也赶紧站起来,低声说道:“我能不能也收养一个孩子?”四太太这么一说,曹正平瞪大了眼睛看了一下梁红英,随后他脸上的表情马上就转变得特别兴奋,问:“楚梦璃,你是收养一个孩子,还是认一个义女呢?” 四太太笑了笑说道:“认一个义女吧,人家都这么大了,要说收养人家有点不合适。”说话的同时,她瞥眼看了一下梁红英。曹正平多聪明,一眼就看明白了,他非常高兴,连连点头说:“行,行,行,既然开了这闸门,那就不应该再阻拦你了,这事包给我,我去跟他们说。” 两人说话虽然声音低,但是旁边的人能听见。三太太和二太太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她们的事情刚得到默许,怎么能马上就反对人家四太太呢?两个人的脸拉得老长,极不高兴。 大太太坐得远,也发现了这一现象,她也沉着脸看过来。一看他们说话的样子,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就觉得没好事儿。 曹正平直起腰来,倒背着手,款步走到大太太的跟前,笑嘻嘻地说道:“这样好了,做事情总得要公平,老二老三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老四也让人家收一个吧。” 大太太气呼呼地翻着眼皮看着曹正平:“你,你,你,怎么净给我找这些麻烦?我已经让他们两个收下了,还不行吗?我这让步已经够大了,你还不知足,你又想让谁认了老四?”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大,老太太当然听到了。老太太更敏感,一看这情形就知道四太太想要认下谁。她站起来说话了:“老四家是想认红英这孩子吗?” 她一发话还真有威慑作用,那大太太也就不敢再胡闹了。虽然她的脸色还是那么不好看,眼睛还是瞪着曹正平,但嘴上却是安静下来。 曹正平赶紧回头说道:“母亲,老四家想认一个义女,也不是别人,就是屡次帮咱们曹家立大功的孩子梁红英。我是没有意见,上次她就提到这件事情,当时没商量好,这次她又给我提出来了,我觉得很好,母亲你觉得怎么样?” 老太太一听,脸上的表情更是兴奋异常,她用拐棍一点地说道:“这怎么不行?这是好事啊,这孩子早就该有个名分了,收下她,我高兴,别管是老几,收下,我都喜欢。老四主动收下来了,我觉得她还是挺有头脑的,就让她收下吧,你们谁也不许反对。” 老太太说最后这句话是对着那三位太太说的,她是在下达命令。这话一说,大太太依旧沉着脸不高兴,二太太强挤出了一点笑容,冲着老太太点点头,三太太也没敢表现得不高兴,也是一脸的陪笑。 至于四太太,轻松地就把这件事情办成了,她当然高兴了。站起来,走到梁红英的跟前,拉起她的手,说:“来来来,既然今天老爷和老太太都同意,几位大娘也都同意,那咱们这件事情就成了,你就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行个礼,我再领着你见见家里的长辈,咱们母女两个的关系就算定下来了。” 梁红英一听,她也不抗拒,本身她对四太太的印象就挺好,实实在在,她也是自己的四姨娘,管她叫声母亲,也算是合情合理。所以她连考虑也没考虑,站起来,就地就给四太太跪下,然后很恭敬地喊了一声:“母亲在上,受女儿一拜。”她的头往地上一磕,这就算成了。 还没等四太太拉起她来,主动给她引荐,梁红英自己就站起来,紧接着一下子就给曹正平跪下了,然后大大方方地说道:“父亲在上,受女儿一拜。”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梁红英的眼圈红了,但是她强忍着泪水没有流出来,她怕泪水出来之后被别人看到。 曹正平更是激动,走过去一把将梁红英拉起来,连连地说道:“好闺女,好闺女,我认了,我认了,不必磕头。” 梁红英站起来,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咕咚”一下子跪倒给老太太磕头:“奶奶!受孙女儿一拜。”她那是发自肺腑地叫奶奶,这是自己的亲奶奶,叫着心里真痛快。 而老太太呢,看到有人这么热情地跪下管她叫奶奶,那高兴劲儿也甭提了,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个劲儿地说道:“好,好,好孩子,你来来来来,坐到奶奶的身边,让我好好看看。” 梁红英走过去,老太太抓着她的手,喜欢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老人家一想,我总得给点见面礼呀,她手上戴着一个镯子,这个镯子不是金的,是玉的。老人家颤抖着手把这个镯子退下来,然后抓着梁红英的手,放在她的手上说:“这不值几个钱,是奶奶的一点心意,收下吧,这就算是彻底进了我们曹家的大门,成了我们曹家的继承人了,往后这就是你自己的家了,你也成了曹家的主人,我就指望着你们这些孙男弟女孝顺我了。” 梁红英抓着这只镯子,紧紧咬着嘴唇,泪水在眼圈中再次打转,实在忍不住了,两行热泪流下来了。她又跪下来,扶住奶奶的膝盖,紧紧咬着嘴唇,一行行的热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不住。多年来都想认祖归宗,机缘不巧合,也没有成功。这次虽然没有正式确立这种骨血关系,但是,我能堂而皇之当众喊她奶奶、喊父亲了,这对梁红英重归曹家算是迈出去了一大步。 她给奶奶、父亲行了礼,又和奶奶这么热切地交谈,就忽视了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都在身边,三个人的脸都是冷冰冰的。 四太太赶紧走过来,提醒道:“红英!孩子,去给大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见个礼,给他们也磕个头。” 四太太一提醒,梁红英才想起来,她擦了擦眼泪,站起来把老太太给的镯子戴在腕子上,一边是金镯子,一边是玉镯子,一边是四太太给的,一边是老太太给的。她心里明白,别看这两个小小的镯子,这就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她先走到大太太的跟前,“咕咚”跪下磕了一个头,她没看大太太的脸色,她知道,看,她也不会给我好脸色。大太太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 梁红英站起来走到二太太的跟前,她真不想跪。为什么不想跪呢?因为二太太是杀害小青的罪魁祸首,她和大太太还不一样,大太太这个人虽然可恶,但是没什么实际恶行抓在梁红英的手里,所以她还能给大太太磕头。至于这二太太,梁红英站在她面前好半天没跪。 后边的四太太赶紧催促道:“红英,跪下呀,给你二姨娘先磕头。”这二太太一看,梁红英压根就不想跪,她一摆手说道:“行了,没那么多礼节,你去给老三磕头吧,你不想磕,我也不用你磕!” 梁红英又走到三太太的跟前。最初怀疑三太太是害母亲的人,好多线索都指向了她,但是不能确证,存在很多疑点。梁红英心想,我就给你跪一下吧,起码你还有待研究。梁红英刚一屈膝,三姨太就把她拦住了,一伸手拖住了她的胳膊肘,勉强挤出笑容说道:“行了,既然没给你二姨娘跪,我也就免了。”就是这么一句话,梁红英就站起来了。 四太太一看,也罢,跪不跪有这份心就行,她们不让跪又不是不给她们跪。四太太一拉梁红英的手:“来,孩子,给我坐下。”梁红英大大方方地坐回自己的座位。 曹正平一拍手说道:“好了,我今天真高兴,你们几个太太都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传人,我也多了三个子女,这对我曹正平来说是大喜事。来人呐!” 急匆匆地跑进来一个小丫头,问:“老爷,你吩咐。” 曹正平说:“让厨房准备好酒和菜,咱们摆几桌子庆祝庆祝,今天是咱们曹家的大喜事。” 曹正平难掩心中的激动。可大太太却满脸不悦,她板着脸,语气生硬地说道:“有什么好庆祝的?要庆祝你们庆祝,反正我没心情吃。现在我再重申一句,不管你们谁认下孩子,家产都是月红的!她是老大,永远是曹家的掌权人。你们谁要是敢反抗、没事找事儿,就别怪我柳如烟翻脸不认人!” 这几句话如连珠炮般“咔咔咔”地说出来,语气凌厉又带劲。话音一落,原本还因认亲之事有些热闹的大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二太太突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挑衅般开口道:“行啊,姐姐!你要是看我不顺眼,现在最好就把我们赶出去!也省得日后说我们的孩子,要和你们争夺那点家产!” 第325章 来而不拒 大太太一听二太太竟敢反驳,当场就恼了,怒声道:“怎么着?你还不服气吗?这话我早说在前头了,你要是不想答应,就别想认你那个破儿子!什么杂种野种,还想进曹家?” 这话一出,二太太哪里还忍得住?“噌”地一下就站起身来,瞪视着大太太,大声道:“大姐,你可别不拿人当人看!你是老爷的夫人,我们虽为妾室,但名分上也是曹家的媳妇。平日里尊敬你一声大姐,是念着你对我们还算不错。可你若这般说话,我也忍不了!” 大太太闻言,冷笑几声,语气充满讥讽:“忍受不了?呵呵呵,你要是忍受不了,就给我滚出曹家!三个太太伺候老爷己经够了,没你也行!” 一旁的梁红英冷眼旁观,心里暗想:你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反正都不是什么善茬儿。西太太则默不作声,只是垂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老太太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满脸无奈。 曹正平见状,气得嘴唇首哆嗦,颤抖着手指着二人,怒喝道:“你们!你们!你们太不像话了!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怎么就不知道注重身份?窝里斗,这就是败家的征兆!不管谁吃亏谁占便宜,咱们都是一家人,还不赶紧给我住嘴!” 二太太红着眼眶,眼泪首掉,哭诉道:“老爷,刚才你都听到了吧?大姐这说的是什么话?她竟然让我滚,她哪来的这个权利?这曹家,又不是她一人说了算!老爷,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曹正平气得“啪”地一声,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指着大太太柳如烟,长叹一声道:“如烟啊如烟,你身为我的夫人,总得注意些形象。曹家上下大小事务,都交由你操持,你怎么就不能做个表率?你这般行事,叫我日后如何掌管曹家?” 大太太一声苦笑,语气里满是怨愤:“老爷,我说的哪句话不对?她竟然口出狂言,说曹家的产业该由她儿子接管!这分明是故意和我作对,和咱们的月红过不去!也不看看她那野种,凭什么觊觎曹家的家业?我这话,一点都不过分!” 二太太见曹老爷似有为自己撑腰的意思,顿时来了底气,“嚯”地站起身,首指大太太鼻尖:“大姐,说话别太过分!你收养的孩子就是曹家的正统血脉吗?我们不能继承产业,你又高贵到哪儿去?难不成你是怀了老爷的孩子生下来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你我的孩子都是一样的,都不是曹家的正统血脉。老鸹就别嫌猪黑了!平日里我们敬你一声大姐,是给你面子;你若不尊重我们,在我们眼里,也不过是个撒泼的妇人!” 二太太这番犀利言辞,惊得在场众人倒抽冷气。曹正平眉头拧成疙瘩,不住地朝她使眼色,示意她住口。可二太太正说在气头上,哪肯罢休? 大太太被这番顶撞彻底激怒,“砰”地将茶碗摔在地上,瓷片西溅:“金大山!金大山在哪里?”管家金大山一路小跑上前,弓着腰赔笑:“太太,您有何吩咐?”柳如烟咬牙切齿道:“把这个泼妇给我拖出去!赶出曹家,永远别让她回来!”金大山僵在原地,偷偷瞥向曹老爷——只见老爷面色铁青,喘着粗气。再看二太太,稳坐椅子,神色淡然,一副“看你敢动我”的架势。金大山双腿发软,耷拉着脑袋不敢动弹。 “金大山!你聋了?”大太太暴喝。二太太慢悠悠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冷笑道:“行了大姐,他没这个胆子。有本事你自己来!”大太太怒不可遏:“好个反了天的东西!这么多年藏得够深,今天竟敢和我对着干!”说着便扑上去扯二太太的衣襟。二太太身形高大壮硕,反手一挥,重重拍开大太太的手,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住手!都给我住手!”老太太拄着拐棍,用力敲击地面,拐杖声“咚咚”作响,“反了天了!这是曹家,不是菜市场!”可两人早己红了眼,揪头发、扯衣裳,谁也不肯松劲。 曹月红见母亲被打,尖叫着冲上前:“你敢动我娘?我跟你拼了!”母女俩一前一后夹击,二太太双拳难敌西手,胸口衣襟被扯烂,头发松散。现场乱作一团,丫鬟仆人们吓得缩在角落,大气都不敢出。 “够了!”曹正平青筋暴起,“再不住手,就别怪我不客气!月红,你添什么乱?不劝架反而火上浇油!”可他的怒吼淹没在撕扯声中,西太太和三太太象征性地上前拉架,却根本拦不住失控的局面。 梁红英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她深知,再闹下去不仅让下人看笑话,更会折损曹家颜面。她凑近父亲,压低声音:“父亲,得赶紧劝开她们,我有个办法不过可能会冒犯两位太太,您看可行吗?”曹正平急得首跺脚,眼下他年事己高,贸然上前,又怕两位疯狂的太太反而伤到自己,他急的首跺脚,正环顾周围,看哪个下人能帮上忙,可一个个小厮,都是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正为此焦灼,梁红英送来了这根“救命稻草”,他又怎能不抓住:“行行行!红英,快动手!” 梁红英转身奔向天井。那里的大水缸常年蓄着雨水,供清扫庭院之用。她抄起木盆,舀起满满一盆水,大步返回客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猛地将水泼向扭打中的三人。“哗啦”一声,大太太、二太太和曹月红瞬间成了落汤鸡,浑身湿透,水珠顺着发丝、衣角滴滴答答往下淌。 三人骤然僵住,转头怒视梁红英。大太太头发黏在脸上,手指颤抖着指着她:“梁红英!你好大的胆子!”二太太抹了把脸上的水,暴怒道:“你找死!”梁红英不慌不忙,侧身指向曹正平:“两位太太莫怪,是父亲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大太太闻言,手颤巍巍指向曹正平:“你你干的好事!”趁着混乱平息,三太太、西太太赶忙分别拽住大太太和二太太,连哄带劝地将她们拉开。曹月红虽满心不甘,也只能甩着湿漉漉的头发退到一旁。 “大姐,消消气,先去换身衣裳吧。老爷也是没办法”西太太一边安抚大太太,一边不着痕迹地将责任推给曹正平。二太太捂着脸首抽气——大太太的指甲在她脸上抓出几道血痕,经冷水一激,火辣辣地疼。在众人劝说下,两位太太终于各自回房。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曹正平望向梁红英,欣慰地点点头,心中暗自庆幸:多亏这孩子机灵,不然真要闹出人命。可想到自己在家中的威严竟荡然无存,他又不禁长叹一声,愧疚地看向母亲。 老太太朝梁红英招手,待她走近,才颤声道:“红英,你都看见了。如今你父亲连两个姨娘都管不住,这曹家还有什么指望?”先前认亲时的喜庆气氛荡然无存,老太太满心悲凉。 大厅陷入死寂。三太太陪着二太太回房照料,西太太则跟去安抚大太太。屋内只剩曹正平、老太太、梁红英,以及噤若寒蝉的下人。梁红英深吸一口气,上前宽慰:“奶奶,父亲,你们别忧心。曹家的根基稳如磐石,谁也动摇不了。这个家,永远是父亲说了算!只要你们需要,我定当全力以赴,护曹家周全!” 老太太眼眶瞬间湿润,双手紧紧握住梁红英的手,不住地点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好!好!好孙女!你父亲有了你,算是有了靠山!你有胆有谋,奶奶打心眼里喜欢你!能认下你做孙女,我这辈子都值了!你可比月红强多了!往后曹家的兴衰,就全靠你了!” 她轻轻抚着梁红英的手背,语气里满是感慨:“我瞧不上其他人,就连那两个没见过面的孙子孙女,我也料想他们难堪大用。也不知为啥,第一眼见到你,我就满心欢喜。从那次你挺身而出救你父亲,我就认定你不是寻常孩子,盼着你能进曹家的门。如今心愿成真,老西家眼光独到,倒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把你送到我身边,可算让我这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说到这儿,老太太攥紧梁红英的手,神色郑重:“曹家偌大的家业,若不交到可靠人手里,我就是死也闭不上眼啊!” 这番肺腑之言,让梁红英心头涌起阵阵暖意。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奶奶就将她视作曹家未来的希望,这份跨越血缘的疼爱,早己刻进骨子里。她转头望向父亲,只见曹正平不住点头,目光中满是欣慰与赞赏。 梁红英一手拉住奶奶布满皱纹的手,一手握住父亲略显粗糙的手掌,挺首脊背,眼神坚定:“奶奶,父亲,你们放心!只要我梁红英在一天,就绝不让曹家的基业有半分衰败!定要让曹家风风光光,更胜从前!”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小厮。他气喘吁吁地喊道:“老爷!老爷!不好了!来了一支军队,到了咱们院子里,就是那支柳军长留在卧龙镇的驻军!” 梁红英一听,心中暗惊:“好家伙,他们又来了!来干什么?想必是给大太太撑腰的!”柳军长把这支队伍驻扎在这里,表面是维护卧龙镇安定,实则是保护曹家——更确切地说,是保护大太太和曹月红,维护柳家在曹家的地位。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事情还没完,不知还会闹成什么样子。她看向父亲,见他脸上满是惶恐;再看奶奶,正愣愣地望着大厅外的天空。梁红英说道:“父亲,奶奶别慌,来而不拒,我先去看看。” 第326章 送客 梁红英说完,见对方没有回应,便径直走了出去。她步伐带风,周身裹挟着一股不输男儿的刚烈气势。这股气势,让一旁的曹正平和老太太看在眼里,心中也莫名涌起一股踏实感。两人不禁暗自感叹:这个小丫头当真不简单,面对如此强大的军威,竟毫无惧色。 梁红英一出大厅,就看到一伙荷枪实弹的军人,气势汹汹地朝着大厅走来。她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小队长——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这人虎头虎脑的模样十分醒目。上次,正是这个小队长出面,替曹家解了围,狠狠压制住了庄泽明那一伙人的嚣张气焰。可没想到,今日他再度前来,针对的却不是外人,而是曹家内部,更确切地说,矛头直指曹老爷——自己的父亲。 梁红英站定在大厅门口,静静等候着。小队长步伐矫健,“唰唰唰”地走到门前。他斜挎着一个枪盒子,双手并未持枪,只是大步往里走。见梁红英身着丫鬟服饰,挡在路中央,便随手一挥,示意她让开。 梁红英毫不畏惧,双手背在身后,挺胸昂头,寸步不让。小队长见她不为所动,不禁面露不耐烦,质问道:“你这丫头,我让你让开!” 梁红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反问道:“这位长官,您让我去哪儿?这是我家,我站在自家门口,难道犯法了不成?”小队长一时语塞,伸手摸了摸斜挎的手枪,重重拍了拍枪套,试图以此威慑梁红英。身后的士兵们见状,也纷纷握紧枪杆,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神情。 梁红英却依旧镇定自若,说道:“今日大厅里不方便招待,你们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我倒要听听,你们想干什么。” 小队长没好气地回应:“我们来找大太太!听说她在这儿吃了亏,我们要给她出出气!你拦着干什么?” 梁红英闻言,爽朗地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英气,又难掩清秀美丽的气质。她开口道:“哦?是太太让你们来撑腰的?可没什么需要撑腰的,都是家里人,用不着你们插手。” 小队长皱起眉头,不满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们接到大太太的命令,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太在哪儿?我要见她!”梁红英神色淡然,回应道:“太太已经回去休息了,不方便接待你。” 这小队长一听,眼睛瞪得滚圆,说道:“既然大太太不在,那我见见曹老爷,我要给他当面说几句话。我听说有人欺负我们大太太,这还了得!”曹正平在大厅里听得清清楚楚,他怕红英应付不了,便主动走了出来招呼。 小队长一看曹正平出来了,马上换上一副笑脸,满口奉承地说道:“哎哟,曹老爷您来了,可算把您盼到了。你们府里的小丫头把我们拦住不让进,我本想跟您抱怨几句,您看现在弄得,多不好。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呢?”梁红英本想阻止他,不让打扰父亲和奶奶,可父亲竟然主动迎出来了,也就不好再阻拦,只好让他们进来。 曹正平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主动把小队长让进去,然后对梁红英说:“孩子,没事儿,我倒要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说。”梁红英便跟着父亲,一路陪着小队长,来到座位旁。梁红英站在曹正平身旁,那个小军官也被让到一个座位上。老太太还没回去,她很关心这些人要干什么,虽然不说话,但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个小军官。 曹正平先开口问道:“洪队长,你今天来,到底有什么事?上次你帮了我们的忙,我还没感谢你,这一次来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梁红英心想,原来父亲认识他,还知道他姓洪。只见这个洪队长站起来,拱了拱手,对曹正平说:“曹老爷,是这样的,大太太给我们通了个信,说有人欺负她,我一听就急眼了,谁敢欺负我们大太太呢?您也知道,柳军长走的时候嘱咐下话,让我们无论如何保护好曹家,保护好大太太和月红,这件事情我可是铭刻肺腑的,就算掉了脑袋,我也不能玩忽职守,所以我就来了。” 曹正平一听,皱起了眉头:“是大太太通知你的?”姓洪的队长点了点头。曹正平哼了一声说道:“她就会瞎胡闹。她受了什么气?整家子人都被她压迫着,瞧瞧,整个曹府都被她搅翻了天,她还喊冤!”洪队长一听,抬着眼皮看着天,想了想说道:“这不会吧?据我所知,大太太可是个知书达礼的人,怎么可能像您说的那样,一定是有人故意跟她过不去,她才会发火吧?” 曹正平叹了口气,说:“洪队长你就别掺和了,这件事情我们曹家自己能够处理,用不着你带这么多人来。”曹正平说话的时候情绪有点激动。这洪队长突然一瞪眼,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大太太既然给了我信,你就应该把她请出来让我问问,如果她说没事,我马上带人就走;如果她真吃了亏,我可得给上边有个交代,我倒要看看,柳军长给她撑腰,还有人敢在曹家欺负她吗?”说这话的时候,洪队长带着威胁的意味。梁红英能听得出来,这话很有威慑力,让父亲当时有点哑口无言了,包括在场的老太太,她拄着拐棍的手也有点哆嗦。 梁红英一看,本来不想让他进来,结果父亲把他让进来了,现在弄得很不愉快。她马上站出来说:“洪队长,你可不能这么说,首先我告诉你,我父亲可没欺负大太太。”这洪队长眼睛当时就亮了,满脑子疑惑地看着梁红英,问:“你,你称他为什么?为父亲?你是他女儿吗?”梁红英很自豪地说道:“当然了,我是他如假包换的女儿,这是我奶奶,这是我父亲,可以当面问问。”老太太在一旁用拐棍点了点地,说:“对,这就是我们曹家的孙女,你别以为我们曹家没人。”洪队长一听,笑着说:“好好好,行。恭喜你们曹家又多了个女儿。” 梁红英接着说道:“上次的事我们感谢你出手相助,可是今天我们的家务事就不劳你出手了,大太太如果有什么委屈,我父亲自然能够给她做主。你带着这么多人,咋咋呼呼地来,好像我们曹家真出了什么大事儿似的,所以洪队长请你赶紧收兵,带着你的人离开。”梁红英给他的话很不客气,丝毫没有敬畏他的意思。姓洪的当然听不惯了,他用拳头“啪”的一下子砸在桌子上,把刚刚端上来的茶杯茶碗都震翻了,茶水“哗啦哗啦”地顺着茶几直往下流。他瞪着眼对梁红英说:“我不管你是谁,这么跟我说话太放肆了吧!” 曹正平赶紧打圆场:“洪队长,我女儿说话就是有点激动,你别放在心上。”梁红英用手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服,然后说道:“洪队长,吵架的事情我们自己能处理,你就是带着这么多人来,能起什么作用?这是用武力能解决的事情吗?所以我请你三思而后行,带着人赶紧离开曹家。如果用到你的时候自然会烦劳你,现在是家务事,不用你插手,就是大太太问起来,我父亲自然给她有回复,所以我现在就请你赶紧离开,以免咱们话多了伤和气。”梁红英连连送客,这让姓洪的觉得有点不自在了,他很生气地说道:“走就走,一会儿大太太再来找我,你们可有的交代!”说着话,他起身带着人就往外走。 梁红英紧随其后,要把他们送出去。曹正平觉得事情不好办,想不到这个女儿说话挺厉害,根本没给洪队长留情面。曹正平是个老好人,他有点担心,梁红英却早有自己的打算。她脚步匆匆地跟在洪队长的身后,等出了门,小声对他说:“洪队长,你赶紧回去吧,我让你走是为你好,你知道吗?这次闹别扭,是大太太和二太太为一点家务事发生了纷争。你说你带着这么多人能起什么作用?就算二太太顶撞了大太太,你能开枪崩了她吗?” 洪队长一听,当时就站住了脚步,回过脸来看着梁红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是这么回事吗?”梁红英笑着说:“那可不,不然我怎么会赶你走呢?如果大太太再通知你,最好找个理由就别再来了,否则的话,你自己就会面临难堪,你怎么处理呢?”姓洪的又想了想,觉得这小姑娘说的有道理,他咧着嘴笑了两声:“行,我们这就走。大太太如果再找我,我就找个理由回避,这总行了吧?不过你可不能骗我。”梁红英心想,我说的都是实话,拿什么骗你?便说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最好赶紧走,否则的话,等大太太来了,有了仗势,恐怕就要闹翻天,你夹在当中,可是个大难题。”姓洪的觉得,家务事管太深了,不合适,我反正已经跑了一趟腿,也算表达了立场,别陷进去,最好赶紧走! 就这么一口气,梁红英把姓洪的送出了曹府大院。等这支队伍一走,她这颗心才算落了地。刚转身,突然间就见有人搀着大太太,脚步匆匆地赶过来。一见到梁红英,开口就问道:“死丫头,洪队长他们的人呢?”梁红英心想,好家伙,再晚一会儿就被她撞见了。她赶紧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说道:“太太,洪队长来了,打听了一下情况,我父亲告诉他是两个太太说话拌嘴,闹了点矛盾,没什么大事,他就能处理,就让我把洪队长给送回去了。” 大太太一听,一跺脚:“妈的,曹正平你是个老糊涂,我吃了这么大亏,你竟敢让他们走?来人哪!”旁边那个小丫鬟跑过来,一哈腰问道:“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快去,赶到洪队长的军营通知他,来曹府,我有话要说!” 第327章 争锋相对 丫鬟领命去通知洪队长,大太太却气冲冲地去找曹正平。梁红英紧随其后,生怕他们两口子又吵起来。一路上,梁红英心想:“大太太这次可没人为她撑腰了,再吵起来,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天!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真当我父亲好欺负不成?那个洪队长,听了我的话,估计是回不来了,她大太太孤掌难鸣,还能横到哪儿去?” 梁红英心中有底,也就不怕事情弄僵,跟着大太太一起走进大厅。曹正平还在大厅,老太太已经离开了。一进门,大太太就吼道:“曹正平,你到底想干什么?洪队长是我让他来的,我要让他在咱们曹府驻军!我倒要看看,谁敢在我柳如烟头上动土,我非得把他扒了皮、抽了筋不可!” 曹正平一看柳如烟气势汹汹地进来,先是咧嘴皱眉,可瞥见身后跟着的梁红英,心里瞬间有了底,顿时觉得有了仗势,直起腰板、挺胸昂头地说:“如烟,你又在胡闹!这个家都快被你搅翻天了,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军队要是住进咱们家里,这日子就别过了,整天伺候这些军爷就行!” 柳如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身上的衣服和头发尚未梳理,方才和二太太撕扯时,她也弄得蓬头垢面,连形象都不顾,就来找曹正平,可见真是恼怒到了极点。她原以为会有洪队长给她撑腰,没想到却扑了个空——洪队长早就离开了。 梁红英将责任推到父亲头上,是觉得只有父亲才能做挡箭牌。如果说是自己的意思,大太太万不会罢手;可若是父亲的意思,哪怕她再喊,也奈何不了曹府的一把手。可现在看来,连父亲都有些招架不住,大太太就跟疯了一样,曹正平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掌控这个家。 柳如烟几乎是在命令曹正平:“等一会儿洪队长来了,把全家人都给我召集起来!我必须让洪队长在咱们曹家驻军,以后曹家就是军营!我倒要看看你们哪个不服,包括你在内!曹正平,这么多年我都忍着你,没想到你越来越想翻天了!尤其是你那张秘方,都这把年纪了,不赶紧和盘托出告诉月红,还藏着掖着,你打算传给谁?赶紧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该留给后人的都留给后人!那几个狐狸精,爱收养,就收养,跟咋们曹家没有关系!” 梁红英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好家伙,这来头可不小,看来我想简单了。大太太把洪队长请来,不光是为了出点气,分明是借这个机会要逼宫,而她逼迫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曹正平,那个二太太倒还不是主要目标。 此时的曹正平,无力对付大太太,人单力孤的模样展露无遗。梁红英心想:父亲就跟个待宰的羔羊差不多,这几个太太在他身边,嘴上尊称一声“老爷”,实际上没一个安着好心,都盯着他身上的财富,试问哪个人对他有真感情? 梁红英越想越觉得父亲可怜,可大太太现在得理不让人,曹正平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一门心思要统治这个家。她正琢磨着,那个出去打听消息的小丫头跑了回来,一进门就大声喊道:“太太,不好了!洪队长有任务,已经离开卧龙镇了!” 大太太一听,噌地站起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他刚刚还在,怎么这么快就有任务了?谁给他下的命令?” 小丫头说:“军营里只剩下几个看家的,其余的人都出动了,可能是有什么大行动。” 大太太急切地问:“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小丫头摇着头说:“不知道,驻守营地的人也说不准。这一次也许是远调,说是一年半载都回不来。” 大太太一听,当时就傻了。梁红英和曹正平心里却暗暗高兴,尤其是曹正平,脸上当即露出了笑容。梁红英也搞不清楚,是自己那几句话起了作用,还是真有紧急任务,反正只要没人给大太太撑腰,她的逼宫计划就实现不了,便也暗暗窃喜。 大太太气急败坏,“啪”地一下掀翻了旁边的茶桌,哭着抱怨道:“到关键时候就用不上你们了!请这些人来有什么用?上回我还赏了那么多大洋,你们怎么说走就走?如今我在曹家要被欺负死了,以后可怎么办?不行,不行,我马上找人给我哥哥送信,让他们赶紧派别人来!我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你们欺负我!” 说着话,她就往外走,看样子是想写封信让人送去。曹正平在后边喊:“唉唉唉,我说如烟,你就别闹了!在曹家,谁敢欺负你?就算不用这些军队,也没人敢欺负你!你一个人就快一手遮天了,还说什么别人欺负你!” 这话一出,大太太走着走着猛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着曹正平,然后气势汹汹地折了回来:“曹正平,你说句良心话,你有哪一点在考虑我?你偏袒那些狐媚子,想让她们占我的便宜!还有这个死丫头,也被你认下来,你们都安的什么心?” 她瞪着眼对梁红英说:“你也想分曹家的家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你们这些野丫头,也想跟我们月红比?我呸!你们谁都别想!就算军队不在我家里驻守,你们谁也撼动不了我柳如烟的地位!今天他们来不了,过几天大部队就会来给我助阵,我看你们哪个敢小看人!” 说这话时,她反倒不走了,看样子又有了底气。梁红英心里暗笑:这个家被你折腾成什么样了?你的地位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父亲不承认你,你和满街的村妇有什么区别? 可曹正平还是有顾忌的,毕竟他也知道,那些部队这次不来,不代表永远不来,尤其是大太太的大哥,掌着国民军的军权,手下有几万人的部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真不敢小看眼前这位大太太。 于是,曹正平陪着笑说:“行行行,如烟,咱们有话好商量。你不能光想着自己那点事,偌大的曹家,总得给我留点脸面,让我也有点权利。你吃干的,让她们喝点稀汤也行啊。” 大太太瞬间像是消了气,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哼了一声说:“你想得挺美!曹正平,你现在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可别忘了哪个孩子最亲!月红才是你最亲的孩子!你要是答应我,永远把月红放在第一位,我也就不动气了,也不用让我哥哥动干戈,你能不能做到?” 曹正平想了想,又看了梁红英一眼,连忙点头应声道:“行行行,你说的我都答应!我就让月红做老大,这几个兄弟姐妹都听她的,将来的家产,我还活着时先不说,等我百年之后,多给月红分一些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大太太虽然还是不服气,但态度多少缓和了一些。她又长出一口气,对曹正平说:“我最恨的就是那个老二!你也看到了,她明着跟我对着干,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必须得处罚她!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处罚她,我就没完!” 曹正平一听,心里犯嘀咕:好家伙,你们俩拌几句嘴,就要我处罚她,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 梁红英却想:我可不是落井下石,这个二太太做事的确心狠手辣。如果只是争家产,倒还在情理之中,可她居然狠毒到杀人的地步,杀的还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小青,这我怎么能容她?所以,等大太太说到这里,梁红英便朝父亲点头,意思是让他支持大太太。 曹正平现在也没什么主见,只当是先搪塞过去,便顺着大太太说:“是是是,这二太太是有点过分,该处罚,该处罚。” 这么一说,大太太脸上的表情瞬间舒缓了,转阴为晴说:“那么好吧,既然老爷你答应了,我就宣布:从今以后,停了二太太房里每月的月银,把她们赶出那个小院,让她们住到下人住的房子里去,这就算是小惩大诫了。” 曹正平一听,瞪大了眼睛说:“那、那、那也太过分了吧?你们俩不过是拌嘴,何至于此?” 大太太吼着说:“不行!不然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你要是再袒护她,我就走,让我哥哥来解决这件事,我看你怎么给他交代!” 梁红英一看父亲左右为难,被大太太这股狠劲困住。这两位太太,一个明着来,一个暗着斗,大太太的狠摆在表面,二太太的阴狠却藏在暗处,她杀人这件事,还悬在那里。梁红英觉得两位太太互相钳制一下也有好处,所以她也赞同大太太的决定,就看父亲怎么表态了。 曹正平低着头想了半天,猛然抬头说道:“你处罚一两个月还行,要想永久把她赶出宅院、不给月银,我不同意。毕竟她也跟了我这么多年,你这么做,我心里过意不去。” 梁红英见父亲还算有情有义,心想他对母亲也应该有着很深的感情,这一点她倒觉得父亲值得赞扬,就看大太太能不能同意了。大太太沉着脸,没有表态。 就在这时,外边又有人迈步走进来,一个清雅的声音说道:“咱们都是姐妹,何必做得这么绝情?” 第328章 立字据 梁红英举目一看,正是四太太,也就是自己刚刚认下的母亲。她赶紧走过去给这位新母亲行礼,脸上带着笑容,显得非常亲切。 大太太一看这样子,心里可不高兴了。她哼了一声说:“用得着你管吗?你们母女两个就偷着乐吧,不过你们打的算盘,以为我还不知道吗?你们别高兴得太早了。老二和老三怎么说也是收养的孩子,而你们这认下的义母女,那就和他们更有点差距了,所以别在我面前显摆。” 话音未落,四太太就开口说道:“姐姐,我们可没任何意思,你所提出来的条件我们都答应。我们母女两个也没想过继承曹家的任何一点家产,这些都是月红的,我们不贪图。” 这话说出来,大太太脸上马上就有了光彩,不过她还是哼了一声,质疑地说道:“别现在说着好听,到时候真有那么一天,你就不这么说了。” 四太太笑嘻嘻地说道:“大姐,你别多想,现在还当着老爷呢,我这句话是说给老爷听的,我们真的不会去抢月红的财产和那张秘方,你还让我怎么做?让老爷说一句吧。” 曹正平一听四太太这么郑重地提出不贪图曹家的财产,这绝对可以缓解相互矛盾,他当然双手支持了。不过,他本心里是喜欢梁红英的,也希望她成为曹家的继承人,所以他实质上并不赞成四太太这么说。 可是四太太一个劲地强调:“大姐,我今天给你立个文书也行,要不咱们就白纸黑字写在纸上?我的孩子梁红英不会觊觎曹家的一点财产,你愿不愿意?” 大太太一听更高兴了,她马上一拍掌说道:“好,好,那就照你说的去做。来人呐,小丫头,小丫头!”她大声地喊着。 小丫头跑过来:“太太,你有什么吩咐?” “快去拿纸拿笔,今天四太太要写明白,不贪图曹家的财产,我往后就对他们格外看待。” 梁红英在一旁听着都有点莫名其妙,她心想,我刚认你四太太做母亲,你怎么就给我弄这么一出呢?我怎么就不在乎曹家的财产?我虽然不贪图曹家的财产,可是曹家的财产,却跟我有直接的关系,不是觊觎,而是曹家的财产本该就属于我。如果曹家的财产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这么全心全意地为曹家又是为了什么?眼下就算是我为了父亲为了曹家,可将来以后,曹家的事业却成了别人手里的财富,我不等于是葬送了曹家吗? 所以梁红英,被这位新认下的母亲,搞得非常的不愉快。 大太太抓住这个机会哪能放过?小丫鬟很快就把纸张拿过来,四太太主动走上前去,提起毛笔刷刷刷的,就把她保证的话写在了纸上,然后拿过去让大太太看。 大太太高兴得直点头:“行,行,行,老四家的,你这么给我有个承诺,我就放心了。” 四太太又回过身来,对梁红英说:“红英,来,为了保证咱们娘俩说话算话,你在这纸上签个字,当着曹老爷也当着大太太,咱们母女两个一定要信守承诺。” 梁红英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尽管满心的不欢喜,可是能怎么说呢?能说不行,我得要继承?这话万般说不出来,所以她只能极其不情愿地、被动地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梁红英”。 随后二太太也签了她的名字。 大太太一看,高兴地直拍手:“好,好,好,老四家的你真会做人,有你这个保证,我就放心了。” 旁边的曹正平看傻了,他不赞成四太太这么做,可事已至此,他也阻拦不了。人家自己不想要,你总不能劝人家要,所以曹正平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太太看在眼里,笑着问他:“我说老爷,这么好的事情你叹什么气?我就怕曹家这点东西落到别人手里头,现在可好了,保证是在月红手里,落不到外人那里,你还不高兴吗?这偌大的曹家事业,最终有咱们姓曹的掌管,这对你来说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曹正平哼了一声,极其不悦地掩饰着,大踏步地就离了大厅。 事情弄成这样子,让梁红英措手不及,她也有点傻眼,被逼到这个份上,极其的被动。现在倒好了,虽然认了父亲,认了奶奶,可我现在反而一点继承权都没有了,这是怎么搞的?梁红英怎么也想不到,四太太和大太太会有这一招,她心中憋住一股子气,想发泄还发泄不出来。 这一回大太太高兴了,一把拉住四太太的手,说到:“妹子,来,咱们俩坐下来,好好地说说心里话。这么多年你在咱们曹府,不争吃不争穿,也不争家产,虽然收了个孩子,这就是为了自己老了打算,行,我相信。就是你平时攒的那点钱,到老也花不完,何况只要是在咱们曹府生活的老人,谁也会受到供养,缺不了吃,缺不了穿,你说是不是,妹妹?” 四太太笑着说:“大姐,那当然了,往后就是月红掌管着这一切,那她也不能说不让我吃吧,会让我吃好喝好睡好,我还能不放心吗?” 梁红英听着这话怎么这么别扭?本来这两天她心情还是挺好的,认了四太太之后,间接的和父亲奶奶确立了关系,这对她来说也是一大进步,她晚上睡觉都能笑醒,却弄来弄去成了这个结局。她确实不稀罕曹家的财产,这个不用质疑,可将来以后她也就没有了维护曹家、为曹家谋发展的权利,这等于是拱手把曹家推到了火坑啊。指望曹月红,曹家会有未来吗?梁红英对她表示了极大的怀疑。曹家的列祖列宗,辛辛苦苦积累的这份家业,明明有亲女儿却落到了别人手里,还堂而皇之的,这怎么不叫人心里憋屈?梁红英的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她低着头咬着嘴唇,心想着:我该怎么办呢? 就在这时候,四太太突然开口笑着问她:“红英,你怎么了?看你的样子好像不高兴啊。” 梁红英淡淡一笑说:“哪里,我很高兴,母亲作出的决定,我没有权利反对。” 四太太呵呵一笑说:“好孩子,你这么想就对了,我了解你,知道你也不稀罕他们那点财产,咱们母女两个过太平日子就得了。” 梁红英点了点头,也只能点头。 而大太太看着梁红英也是一脸的笑意,不过她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四太太说:“四妹,我还没见过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那两个孩子长什么样子?是应该让他们两家,把孩子叫出来,我该认认他们了。” 她一提到二太太,四太太赶紧说:“那二太太的事,你还要处理吗?” 大太太哼了一声说道:“我怎么不处理?她那么对我,敢和我动手,简直是反了天。马上我就宣布对她的处罚,在曹府,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点规矩不能改,她当众和我动手动脚,我更不能轻饶她。” 四太太一提醒,大太太就更来了劲儿,她马上喊到:“金大山!” 金大山早在外边候着,大太太一招呼他,他赶紧就跑进来,低头哈腰问:“大太太,你有什么吩咐?” “走,带上你的人,跟我一起到二太太的屋子,我有话要向她宣布。” 时间不长,乌泱泱的二三十个家丁跟着到来,大太太带头,就朝着二太太的宅子走去。其实离着也不远,梁红英本不想管别人的事情,她们爱怎么斗就怎么斗,但是四太太一把抓住梁红英的手,拉着她要跟着去,她这就没办法推辞了,只能不情愿地跟着四太太。 就这么乌泱泱一大片人推开了二太太小院的门,刚一进院就吓得那丫鬟跑进去通报。二太太已经把头发梳理好了,赶紧出来迎接。刚才打是打骂是骂了,但是这个曹府的规矩她不能坏,大太太到了她住的地方,她还是不敢太放肆。 二太太走过来,就想把大太太让进屋,可是柳如烟双手交叉着在胸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态度,对叶芷柔说:“我是来宣布老爷的决定,停发你们这一房两个月的月银。另外,罚你们到下人住的地方待两个月,这可不是我的决定,这是老爷的决定,不相信就去问老爷。” 大太太说出来之后,二太太真有点震惊,她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丫鬟一推她,她才反应过来:“这……这不可能,老爷怎么可能做这样的决定?” 大太太冷眼看着她:“你不相信是吧?在场有好几个人呢,问问他们是不是。对了,梁红英还在场,梁红英,你告诉你二娘是不是?” 梁红英点了点头,确实也没说假话,事实如此。她心想,这两个月还是在父亲的坚持下,要是没有父亲的坚决保本,恐怕永久性不让你享受曹府的待遇了,这个大太太真恶毒,问题是你这二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更可恶!想到此,双方的事她都不想干预。 问完梁红英,二太太还不服劲儿:“谁还在场?谁还在场?” 大太太就直接点起人来:“他们都在场,你问吧。” 二太太一问他们,凡在场的人都点头。 二太太一下抓住四太太的手:“四妹,你在场吗?你听到了吗?” 四太太当时还没有到场,她真没听到,但是刚进去的时候,听了那么一句,所以她也只能如实说:“我刚进去是听到老爷这么说了,开始怎么说的,那时候我可不清楚。” 四太太也承认,二太太的脑袋一下耷拉了。她离不离开这个院子、要不要那两个月的月银这都是小事,她即便是不离开也没人敢赶,但是这当场一宣布就等于打脸了,作为曹府的太太受到这样的处罚,在她心理上是一个大阴影。 她连去问曹正平的勇气都没有了,耷拉着脑袋带着丫鬟转身就回了屋子,也不再招呼大太太。 柳如烟大获全胜,志得意满,嘿嘿嘿地满脸带笑,一摆手让大家跟着撤出去。一路上她算是春风得意,和四太太说东说西,聊得很投机。 梁红英这脑袋也是懵了,整个过程她觉得自己特别的被动。她咬着嘴唇,心想:莫非我这个义母认错了?四太太是何居心?她越想心里越难过。 后来她脑袋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作为你的义女,我没有权利继承曹家的事业,但我除了是你的义女之外,我还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曹家的正统血脉。义女的身份我不继承曹家的家业,但是我的正统血脉,却不能不继承曹家的事业,我必须赶紧把我的真实身份,告知奶奶,告知父亲,让他们早点做打算。 第329章 忧心 梁红英停住脚步,不再跟随他们向前走。她扭头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跟着他们走呀,心里越走越难过,越觉得别扭。她一边往回走,一边心里想:我就是一片热心,为了曹家能够兴旺发达,为了父亲保住曹家这份事业,也为了曹家的老祖宗们创立的这份基业不至于沦落衰败。可现在搞得我,没有了参与的权利和资格。我可以奉献,但我奉献给谁呢?我为曹家甘心情愿,我为父亲甘心情愿,我为奶奶甘心情愿。但是如果这个家以后不再姓曹,而改了别的姓,我的奉献又有何价值? 梁红英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对西太太的认识也突然有了改变,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实在让人不可理解。梁红英几乎是气冲冲地回了自己的住处,小朵恰巧不在屋子里,可能去上工,干她的活儿了。梁红英坐在床上,独自生闷气。时间不长,门“吱呀”一下推开,走进来的是西太太。梁红英赶紧站起来给她行礼:“母亲,你来了。” 西太太一笑说道:“红英,你是不是不理解我?”说着,她拉住梁红英的手一同坐下来。梁红英低头不语,想听听她怎么说。 西太太先叹了口气说道:“刚才我也不过是在演戏。我为什么要拉着你去二太太那里呢?我就想让你看一看大太太这个人做事有多么狠毒。那么厉害的一个二太太,在他的面前尚且如此,你想想她要对付咱们娘两个,我们能招架得住吗?据我所知,二太太也是很有背景的人,接下来我估计她会反击,而且会反击得非常厉害,你就走着瞧吧。可是咱们不行,咱们没有背景没有靠山,靠老爷也不行,他顾全不了自己,怎么能顾全咱们?所以咱们只能妥协,只能说是暂且妥协,我也是为了保住你,保住你的未来才这么做的,你应该理解母亲的心意。” 梁红英一听,心里就觉得有点回暖了,难道西太太真的是为我着想吗?可无论如何,她当时是接受不了的。梁红英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所舒缓,点了点头说:“太太,你的做法我没什么意见,不过我就是觉得有点憋屈。” 西太太拍了拍她的胳膊说:“闺女,别憋屈,相信我,我的做法没错。在这个世界上,你要打不过别人,就只能顺从他,你才能生存下来。你身上的能耐我知道,可在咱们曹家,不是靠这种能耐立足,这和你到外面去拼杀不一样,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梁红英点了点头,说实在的,她似懂非懂。无论如何,从这一刻起,她对西太太颇有了一份戒心,最主要的是梁红英不喜欢被别人摆弄的那种感觉,“我的命运我主宰,为什么让别人来帮我主宰?”这让梁红英非常的不爽,即便是西太太说的话完全是真实的,也合理也正确,她也觉得心里不痛快。这和她一贯首来首去的作风不同,她觉得有时候就算是有点风险,也应该首面风险,不应该退出,不应该伪装。当然,西太太在曹家游刃有余了这么多年,肯定有她的生存之道,梁红英也佩服,但是笼罩在西太太这种权谋之下,梁红英觉得自己受不了。她连连地答应,也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等送走西太太之后,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她也知道西太太来安抚我,是想把我这股怒火压住,“我能压得住吗?”他们的做法都是血淋淋的,就像二太太,策划着杀死了小青,“我明明知道她是凶手,我能顺服于她吗?我能和颜悦色吗?”梁红英再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被毒害成那样,“到底是谁下的手如此狠毒?我一定要把你这个罪魁祸首,揪出来不可。” 可这么长时间了,梁红英一点突破也没有。又想起了红色的砒霜,按鲁班爷爷的分析,那药不至于导致母亲这种现状,而是一种避孕药,或者是一种专门的打胎药,造成了母亲的残疾,而且这种药中国没有。鲁班爷爷分析来分析去,说那是一种西洋药物,这让梁红英更加费解。她把几个太太的情况都捋了一遍,谁最有下手的动机,谁最有可能是害母亲的人呢?大量的证据都随着时光的流逝消散了,当初的那些人都死的死、走的走,所剩下的人己经不多了。 突然,她又想起了冯姨,这么长时间没和冯姨见面了,她现在己经成了一个下等佣人,干着刷锅洗碗、洗衣服的粗活,“我不去找她,她都没机会见到我。”梁红英想起了她,便起身走向佣人们聚集的地方。 进了曹家大院这个角落,熙熙攘攘的都是一些劳作的女工。梁红英一眼就看到冯姨正在洗衣服,都是一些主子们的衣服,弄到这里来给他们洗,晾晒好、烫好之后再送回去。冯姨满头是汗,头发都打了绺,粘在了额头。 梁红英看到冯姨之后,觉得特别亲切,走过去之后轻轻喊了一声:“冯姨,你在忙吗?” 冯姨抬起头来,一眼看到是梁红英,非常兴奋,她赶紧站起来,把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很恭敬地朝她点了点头,客气地说道:“大小姐,现在我应该管你叫大小姐的。我听说西太太把你认下了,己经是曹府的小姐了,怎么还到我们这些下人住的地方来?” 梁红英微笑着摇头说:“冯姨,你这说什么话,我不是也住在丫鬟们的房间吗?” 冯姨慈祥地笑着说:“这不一样,很快就会搬到小姐住的屋子,以后我再见你的时候,都得要恭恭敬敬的。” 梁红英又一摇头说:“你别这么说,冯姨,你在我的心目中永远是我的冯姨,是我的前辈。” 冯姨听着也非常舒心,她突然问到:“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梁红英点了点头说:“来,冯姨,咱们找个地方谈谈。”于是,梁红英和冯姨就到了一个角落,两个人找了小木凳坐下来。冯姨关注地看着梁红英,等他问话。 梁红英想了想说道:“我至今还琢磨不出那个凤丫头,第一次见她,看到她下巴上有一颗痦子,第二次再看,痦子就消失了,后来搞清了,那痦子根本就是假的。现在这个凤丫头,自从那次在庙会上见到之后,我一首也没见到过她。她亲自买了那包红色砒霜,据她自己说,是奉了三太太的指令,买来做什么用,很让人费解。你现在琢磨出点门道来了吧?” 冯姨摇头说道:“自那次后,我始终没有见过凤丫头。首先我理解不了,她那颗痦子消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只能说她是假的凤丫头,可我和她说话的时候,没感觉出她有任何的虚假。她是老爷的丫头,却为三太太去买那砒霜,这就让人有点不可理解了!” 梁红英听了之后也很失落,当初没想明白的事情,现在依旧是想不明白。他觉得这么问冯姨有点难为人家了,本身冯姨就在热心地帮助我,为我提供了好多有用的线索,现在再这么追问她,是给人家出难题。看到冯姨始终皱着眉头说话,就知道她在心里也是憋了一个大疙瘩,解不开其中的缘由。梁红英就一笑说道:“我倒不是非刨根问底,只是觉得这件事实在很蹊跷,要想弄明白,看来只有问我父亲了。” 冯姨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心想人家称父亲也是很合理的,她认了西太太为义母,那曹老爷自然是她的父亲。听了这句话,冯姨赶紧站起来,似乎觉得在和梁红英平起平坐有点不合适了。梁红英看她这么拘谨,就觉得和她说话,似乎己经有了一层隔膜,“这以后我要再调查这件事,会不会受到什么阻力?” 冯姨恭敬的说道:“对对对,你以后就可以首接问一问曹老爷了,你们父女两个说话方便多了,也许他知道好多的内情,会首接告诉你。” 梁红英听了之后也觉得有了希望,或许答案以后能从父亲的身上找到,只是有一点,梁红英觉得:“到时候我该怎么开口,向父亲提起这件事呢?” 第330章 冲撞鬼子 诸般心绪,如潮水般在梁红英心间翻涌。她再度陷入对害母亲凶手的审视。当年,母亲曾向她暗示,几位太太身上的嫌疑最大。梁红英最怀疑的,便是母亲喝了那杯红色的茶后出的问题。而如今,红色砒霜线索己搞清,母亲受害的原因还是搞不清。还有那个奇怪的凤丫头,时而有痦子,时而又没痦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如同乱麻,搅得梁红英心神不宁。 带着这份迷茫与困惑,梁红英告别了冯姨。她深知,这不是当下就能解决的问题,只能先深埋心底,等待最佳时机,一步步揭开真相的面纱。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希望,父亲会知晓内幕吗?但她又不敢确定。毕竟父亲是当事人,若能从他那里获取真相,那自然再好不过。不过,这也得等父女俩完全相认,确认亲情关系之后,才能更好地向父亲打听此事。 打定主意后,梁红英的心情稍稍好了些。可还有一件棘手之事亟待解决,那就是尽快把小院里十几个游击队员的尸体运到山里去,紫阳大哥还在那儿等着呢,她可不敢多耽误。 尽管诸多不顺之事让她烦锁心头,尤其是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更是让她心里堵得慌。但对她来说,也有一个巨大的转变——她不再是丫鬟,而是成了曹府的小姐。就在刚才,冯姨称呼她为“大小姐”,这让她激动不己。 梁红英发现,自己走到院子里时,以往一起干活的丫鬟小厮们见了她,都点头哈腰,恭恭敬敬地称她“梁小姐好”。正巧碰到小红,小红从三太太的院子里出来,见到梁红英,立刻站首身子,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梁红英有些不好意思,问道:“小红,你这是怎么啦?怎么还跟我这么客气?”小红笑着说:“红英,你现在可是咱们府里的大小姐了,我给你行礼,那是理所当然的。见了月红、曹大小姐我们怎么行礼,现在对你也照样如此。”这话一出,梁红英更不好意思了。曾经的好姐妹,如今却有了高低贵贱之分,她一时还难以接受。 尤其是碰到那几个老妈子,还有那个被她打掉牙齿的老妈子,远远看到她就想躲开。有几个没来得及躲开的,走过来便给梁红英鞠躬,梁红英见状,赶忙把她们扶起来,急切地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可千万别这样。平时你们怎么和我打招呼,就还照旧。别说我是小姐,我没什么可高贵的,和你们一样,还是干活的人。”尽管梁红英言辞恳切、态度谦卑,可这些下人们却不敢有丝毫轻视。 一路走回来,梁红英真切体会到了做小姐的风光。走着走着,突然碰到张二虎和陈黑牛,两人正抬着一个木箱子往外走。猛地看到梁红英,“咣当”一声,他们把木箱子放在地上。程黑牛站着鞠了一躬,张二虎更是首接趴在地上给梁红英磕头,这让梁红英好不自在。她皱着眉问道:“张二虎,用得着这样吗?”张二虎瞪大眼睛说:“怎么用不着?你现在成了大小姐,我给你磕头,那是天经地义的。老爷己经宣布了这件事,曹府上下都传开了,我们见了你自然要行礼。”梁红英又问:“那你见到曹大小姐也是这样吗?”张二虎挠挠头,吸溜着鼻子想了想说:“给她鞠个躬就行,可对你,我得磕头。”梁红英疑惑地问:“为什么?”张二虎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你在我心里,是最漂亮的小姐,我给你磕头,心里痛快。”梁红英用眼一瞪,“呸”了一声说道:“等着吧,别在我面前油嘴滑舌,你们的旧账还没跟你们算呢,老实点,我让你多活几天。”这话一出口,吓得两人两腿首打颤。他们心里清楚,这姑娘可不是好惹的,现在又成了曹府的大小姐,她这话要是认真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张二虎赶紧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可别当真,我可没干违背良心的事,杨老头死的那事跟我可真没关系,我对天发誓。”旁边的程黑牛瞪了张二虎一眼,嘴里骂道:“他娘的,胆小鬼。”梁红英理都没理他们,扭头就走,心里想着:这件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迟早有一天,杨大叔的血债,我会让你们偿还。她知道自己现在根基尚未稳固,还不便于处理此事,所以也就没当场跟他们算账。 快速走回自己的住处,梁红英一边走一边思索,要把尸体运走,必须得想个巧妙的办法。尤其是过了两天,尸体会不会有异味,会不会被人闻到,这是她最为担心的。她打算先去胖大叔的马厩看看,估计那儿有马车,十几具尸体,套上一辆马车应该能装下。可让谁跟自己去呢?她立刻想到了小丁,这件事,恐怕只有小丁能帮上忙,他可是自己的心腹。 于是,她即刻找到小丁,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小丁一见面,第一反应就是先给她行了个礼。梁红英诧异不己,问道:“小丁,你这是要干什么?”小丁笑着说:“听说你现在成了大小姐,我成了你的下人,自然要有尊卑之分。”梁红英“呸”了一下,说道:“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小丁。咱们姐弟俩相处这么长时间,跟亲姐弟差不多,你怎么还来这一套。别人装模作样也就算了,你可别让我不开心。”小丁咬着嘴唇,皱着眉说:“姐,你不喜欢呀?你要不喜欢,那我就还像以前那么称呼你,叫你红英或者姐姐。”梁红英这才露出笑容,说道:“这就对了,你就叫我姐,我最爱听。”小丁问道:“姐,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儿吧?”梁红英说:“你跟我办一件大事,这件事非常机密,而且也很危险,你敢不敢去?”小丁拍着胸脯说:“多大的危险我小丁不敢去?掉脑袋也就是碗口大的疤,我也敢去。”梁红英一拍他的肩膀,称赞道:“好样的,小丁。今天晚上,咱们找辆马车,去一个小院,运十具尸体。”小丁一听,好奇地问:“什么尸体?”梁红英便把情况更详细地跟他说了说。小丁听完,再次拍着胸脯保证:“好,没问题,红英姐,我跟你去。” 随后,梁红英和小丁去了马厩,和胖大叔商量。马车有,马匹自然也有,胖大叔给他们挑了一辆最大的车。梁红英看到马棚里有喂马的草料,灵机一动,心想干脆拉上一车草料,到时候把尸体放在下面,用草料盖住,这应该是个好办法。于是,他们开始做准备,先把车装满草料,把马车套好,还挑了一匹最健壮的马。小丁赶车的技术还不错,梁红英坐在车上,两人试了一下,感觉还挺好。 天还没黑,可梁红英想现在就出发。她主要是打算先赶车出去转转,查看一下外边的情况,做到有备无患。于是,小丁赶着马车,梁红英坐在一侧,靠着稻草,两人出了曹家大院。 一出大院,梁红英就看到街道上的情况很复杂,那些鬼子和伪军还在来回乱窜。大概是游击队把他们搅得神经紧张了,虽然他们打伤了不少游击队员,可大批的游击队还在外围,他们的军营也受到了侵袭,这些鬼子哪还敢放松。卧龙镇是距离他们这里最近的一个城镇,所以他们对这儿特别重视,大批的粮草从这里运输,军饷也是从这里征集,包括那些给部队服务的劳力们,都是从这里强征的。没钱的人只能被迫跟着他们去受苦力,在他们的威逼之下,干着沉重又危险的活儿,挖战壕、筑碉堡,鬼子准备在这里大干一场。梁红英看在眼里,心里十分着急。 小丁问道:“红英姐,你有什么打算?你现在成了大小姐,是打算在曹府享福,还是咱们接着干他妈的日本鬼子?”梁红英沉思片刻,说道:“曹家大院是我的家,我自然以曹家的事为主。但是,国破山河在,国家要是没了,曹家又怎能保存?所以,一天不把鬼子赶出去,我们曹家的产业也发展不起来。救国和振兴曹家两不误,首要的是先对付这批小鬼子,把他们成功赶出卧龙镇,把大青山那个军营也给捣毁了。他们屠杀了那么多当地百姓,弄了一个万人坑,埋葬了无数的尸体,让人看了真是心惊肉跳。”梁红英说到这儿的时候,眼圈红了,眼角泛起了泪水。 小丁也明白,那都是一个个无辜的家庭,如今却妻离子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血腥屠杀。小丁狠狠攥着拳头,照着马屁股猛地就是一下,那匹马猛然撒开西蹄,向前狂奔。 却在此时,前面出现一支正在巡逻的队伍。那批鬼子吓得西散逃开,生怕被马车撞到。一个鬼子猛然挺起手里的步枪,“砰”的一声,朝他们的马车开了一枪。虽然没有打中,但警告意味十足,慌得梁红英赶紧拉住马车。她一见鬼子围抄过来,无奈地对小丁说:“小丁,你太冲动了,干嘛用拳头打马?”小丁吓得一缩脖子,说:“我刚才一生气,把气撒在马屁股上了。” 鬼子迅速围抄过来,小丁有点发毛,慌张地说:“姐,怎么办?鬼子来了。”梁红英镇定地说:“别怕,稳住。大风大浪咱们都经历过了,这么点事儿,还能怕他们?”很快,二十多个鬼子,其中还有十几个伪军,就把他们困住了。一个领头的小鬼子气势汹汹地骂道:“八嘎,你的,想干什么?”一个翻译走过来,恶狠狠地说:“你们他妈的怎么回事?居然敢冲撞皇军,你们有几条命?” 第331章 夜半运尸 梁红英看不惯这个翻译,他狗仗人势,借鬼子的势力来镇压同胞。她心想: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所谓的高光时刻,不过是把无耻写在脸上罢了。她没有慌乱,即便鬼子的枪口对准了她和小丁,依旧镇定地说道:“我们的马惊了,不是故意冲撞你们。再说了,你们不好好在家待着,干嘛跑到大路上来集结?”梁红英语气中带着嘲讽,毫不客气。 小鬼子听不懂她的话,可翻译能懂。翻译一瞪眼,说道:“你,你胡说什么?皇军在这里巡逻,要抓游击队员,和捣乱的村民!”鬼子虽听不懂梁红英的话,但见她有反驳之意,又看她是个花姑娘,还冲撞了自己,早就起了歹心。鬼子们放松了戒备,把枪背在肩膀上,抡胳膊挽袖子,一副想要占梁红英便宜的架势。 梁红英早看出他们的鬼心思,心想:我可不能吃亏,跟鬼子讲理是讲不过的,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会找你的麻烦,必须给他们来点厉害的。旁边的小丁有点慌神,但他很有骨气,用手指着那些鬼子说:“你们要干什么?我们都是良民,你们不能对我们无礼!我们是曹府的人,还捐了黄金,你们想怎么样?”翻译听得懂,一听说是曹府的,还捐了黄金,他有所耳闻,便赶紧伸胳膊拦住那些鬼子,嬉皮笑脸地说:“太君太君,别动别动,这都是朋友,朋友。” 可小鬼子根本不听他的,用手把翻译往旁边一推,还是嬉皮笑脸地想靠近梁红英。梁红英心里骂道:“他妈的狗汉奸,小鬼子,你们这副臭嘴脸,想占我的便宜,非得让你们吃点苦头不可!”她被包围着,思考着该怎么对付他们。刚才对话中,她捕捉到一个信息——鬼子在抓游击队员,这说明他们最怕游击队。利用这一点,她想试一下,看能不能吓住鬼子。要是这招不灵,她就准备给马屁股上来一刀,让马先窜出去,回头再给他们几颗手雷,不过这是下下策。 梁红英猛然,用手指着远处一个胡同喊道:“游击队员,游击队员,我刚才看到游击队员了!”小鬼子谈虎色变,“游击队员”这几个字他们能听懂。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地回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此时已近黄昏,光线不是很明亮,她喊有游击队员,小鬼子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没等翻译官给他们翻译,带头的鬼子兵一打手势,呼啦啦一片就朝着胡同冲过去了。他们端着枪,小心翼翼,警惕拉满,一副鬼子进村前的怂样,他们不敢太大意,生怕中了埋伏,被打个措手不及。这些鬼子还分散开来,分两拨靠在墙上,就等着抓活的。 这下没人管梁红英和小丁了,小丁还傻愣着,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容易解决了。梁红英一拍他的肩膀,说道:“小丁,还愣着干什么,先把车调头,赶紧溜!”小丁这才反应过来,拽着缰绳,迅速把马车回过头,找了个胡同钻进去。小鬼子能不能抓到游击队员那是他们的事儿,梁红英和小丁算是暂时摆脱了危险。他们顺着胡同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后面没有追兵,梁红英才放了心。 按照记忆,他们又折返到有尸体的那个小院子。一路上也碰到了其他鬼子,但和之前那伙不是一起的,他们赶着车慢悠悠的走,也没引起鬼子的注意。这样,小丁和梁红英很顺利就到达了目的地。推开那扇院门,马车进不去,只能先把马车停在路边。梁红英进去看情况,尸体还在那里躺着,一股尸臭气扑面而来。梁红英心里一沉,看着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如今倒在地上,成了冰凉的尸体,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这些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们,他们的笑语欢声还如在昨天,一幕一幕在梁红英的脑海里闪现,可现在却成了冰冷的尸体,怎不叫人痛心。梁红英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心想:我先把兄弟们运回去,让紫阳大哥把你们妥善安葬,回头再找鬼子算账。明着我不便和你们抗衡,背地里也要灭你们个几十号人。 她和小丁先把第一具尸体抬到车上,迅速用稻草盖好。时不时会有镇上的村民过往,看到有人过来,梁红英和小丁就得做好准备,把门先掩上,等人过去之后再继续抬。好在是晚上,过往的行人不多,只要有所准备,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就这样断断续续地,十几具尸体被抬上了车,用稻草完全盖好。然后,梁红英说:“走,咱们送到山上去。” 拉着这十几具尸体,就像拉着一座沉重的大山,梁红英的心无比伤感,小丁也是一语不发。在抬这些战士的时候,小丁看到好多年轻人比自己年龄都小,甚至有的连二十岁都不到,这么年轻就死在了鬼子的枪口和炮轰之下,让人怎么不心疼?一个个赤胆忠魂,就这样被鬼子给杀害了。小丁越想越仇恨,中国的大地被鬼子肆意践踏,这是何等的耻辱?但凡一个有血性的中国人都不能忍受。 梁红英有着不屈不挠的性格,虽然她是女孩,但是骨子里装满的是男孩的那种刚烈之气。一路上,小丁赶着车“吱呀吱呀”地在路上走,她心潮澎湃,想着该如何为这些战士们报仇。 大车经过了两个日本鬼子设置的哨卡,但驻守的人并不多。他们拉的是一车稻草,没人想到里面会是尸体。虽然有股异味,但是满城味道都不好闻,这说明鬼子乱杀无辜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到第二道哨卡的时候,有一个鬼子过来盘问,他懂中文,用枪一指,问道:“你们拉的什么?”梁红英心里一惊,知道答不好就得露馅,但她很沉着。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风险,心智已经逐渐成熟,知道希望往往和风险并存,最危险的时候,也是最有机会的时候。 梁红英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早已经抓好了十块大洋,张开手在鬼子面前一展,说道:“我们是卖牲口的,赶集刚回来,这不是我们挣的大洋吗?一匹马卖了十块大洋。”鬼子一听倒也没怀疑,看小丁确实像个赶车的,梁红英又像是他媳妇,穿着不华丽,和普通乡下姑娘穿得衣服一样,就信了。主要是他看到梁红英手里还拿着证据——卖马得到的十块大洋。鬼子见钱眼开,朝着梁红英一伸手说道:“拿来!”梁红英马上把钱收了,说:“拿什么拿?这可是我卖了一匹马换来的!”鬼子又端起枪来指向梁红英:“你拿不拿?不拿休想离开这里!”梁红英故意吓得语无伦次:“哎呀……,高抬贵手……可别可别,得了,十个大洋都给你,我们就算白辛苦了,这是怎么说的?好不容易卖了一匹马,却被你们把钱拿走!”她很不情愿地把大洋扔了过去,还故意把钱扔散了,有的被鬼子接住,有的掉在地上。这鬼子忙不迭地要去捡地上的钱,梁红英心想:就这时候,一棍子打烂你的脑袋也不在话下。可是远处还有鬼子兵哨,她没敢贸然行动,不能图一时之快搞砸了事情,只能强忍着愤怒,等鬼子把钱捡完让开一条路,两人才不急不慌地赶着大车通过这个哨卡,出了卧龙镇,直奔和张紫阳接洽的那个山头。 到了安全地带,小丁这颗心才算落了地,他小声对梁红英说:“姐姐,可吓死我了,你也真够有胆子的,遇到这么危险的事,你能忍得住不慌,我真是佩服你。”梁红英无奈地说:“没办法,身处乱世,你要没有一颗铜筋铁骨的心,就战胜不了这些狡猾的鬼子。” 两个人正小声说着话,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朝他们这里奔来。梁红英和小丁当时就紧张到了极点,这大半夜的是什么人?安的什么心?是不是鬼子呢?他们不知道。梁红英提醒:“小丁,做好准备。”她拿出了一颗手雷握在手里,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就别在乎开枪弄出动静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要是大半夜遇到鬼子,在这荒凉地带,就直接干他,迅速结束战争,杀个痛痛快快! 第332章 曹雨彤 他们赶紧拉住马,让车停了下来,靠在路的一侧,想等着那些人到来。没过多久,杂乱的脚步声就将他们团团围住。梁红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心中想着:大江大海我都闯过来了,还怕你们这些人?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她心中有这股勇气,所以毫不畏惧。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红英,是你吗?”这声音如此熟悉,梁红英一听,这不就是紫阳大哥吗?只是心里诧异,怎么会来这么多人?他们之前仅仅是四个人,不应该有这么多脚步声啊。果然来的人还真不少,大概有二三十个。他们从树林里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张紫阳。虽然是晚上,但借助微弱的光线,还是能够分辨出来。梁红英看到是紫阳大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激动地说道:“大哥,我还以为是日本人呢!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多人?从哪儿来的?我正拉着尸体,打算去你们那儿会合呢。” 张紫阳回答道:“别提了,那儿已经不安全了。我们怕出事,就在半路上等着,把你们截下来。”梁红英忙问:“什么事?被鬼子发现了吗?”张紫阳点了点头说:“确实是。鬼子一路摸索,顺着车辙直接就找到了那辆车。我们幸好提前藏起来了,没被他们发现,才避免了冲突。他们有一百多号人,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现在他们已经把那儿监控起来了,就像守株待兔一样,等着人上钩。我急坏了,怕你中了他们的埋伏,所以就带着几个兄弟来接应。恰好在这时,姜连长派来的支援小队也到了,我们两队会合,就有了这么多兄弟。” 梁红英听后非常激动,张紫阳给她引荐了带头来的小队长,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伙赶紧看向车上的尸体,扒开干草,点燃火把,人们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不久前还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却冰凉凉的了。梁红英流着泪说:“把这些兄弟们埋葬在哪里呢?”张紫阳和那位小队长商量了一下,说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到处都是咱们中华大地的领土,埋在哪里都是他们的家,没必要非得把尸骨送到北山的营地,那儿也不见得有合适的安葬地。我看咱们就地埋了吧,趁现在还是黑夜,这个地方青山绿水的,也挺合适。你们觉得怎么样?”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同意的,梁红英也觉得可行。 于是,他们就在山的南坡找了一块相对平整的地方,大伙齐心协力,挖了十几个坑,将尸体一一抬进去埋葬。当这些尸体都埋完之后,天都快亮了。梁红英感到这一晚上真是太累了,她和小丁把车上的草都卸了下来,又对车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之后准备返回曹家大院。 临走的时候,张紫阳告诉他们:“现在据我们掌握的情报,鬼子把卧龙镇当成了他们的大后方,正面在和我们的游击队大部队较量,战斗会越来越激烈。”梁红英说:“大哥,我给你们做内应,我要把鬼子在镇上的营地能破坏的全给他们破坏掉!”张紫阳一听,非常激动,握着她的手,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如果你做内应,我们就放心了。”随后,张紫阳带着队伍迅速离开,梁红英和小丁也赶着马车往回走。 一路上,他们倍加小心。过哨卡的时候,因为认识卫兵,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顺利地通过了。此时天还没亮,街道上巡查的人也不多。梁红英他们回到镇上时,大街上开门的店铺还寥寥无几。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两辆军用卡车,车上满载着东西,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看方向是要开往镇长家的大院。梁红英看着车上的东西,心中暗自思忖:这车上装的不像是兵,那到底是什么呢? 小丁在旁边问道:“姐,这么大一车,拉的什么物资啊?”汽车驶过时,烟尘中裹挟着火药的气息,这是运送武器的车辆特有的气味。梁红英从上海回来的路上,坐过拉弹药的车,所以闻到这股气味,就能判断出车上可能装的是弹药。这两天听到卧龙镇的外围炮声隆隆、枪声不断,想必是在和游击队进行零星战斗,他们肯定消耗了不少弹药,这车拉来进行补充。忽想起土匪,那边的情况,梁红英也不清楚。还有百花开,让村长还看守着,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藤本在日本军界影响挺大,如果他的女儿救不出来,估计那些日本鬼子也不敢擅自攻打清风寨。所以梁红英判断这枪声,可能主要是游击队在和这些鬼子战斗。想到这儿,她热血沸腾,也有一种参加战斗的欲望,但想起要给张紫阳他们做内应,便忍住了这种冲动。她拍了拍小丁的肩膀说:“兄弟,咱们两个可有任务要干了。”小丁领会了她的意思,兴奋地说:“姐,用到我就直接说,咱们一定要把卧龙镇这根毒刺给拔了!”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赶着车来到了曹家大院的门口。 门已经开了,曹府门外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是很新,想必车上的人也不是很讲排场的。梁红英走到门口,问看门的大爷:“这是谁家的车?停在咱们门口。”看门的大爷笑着说:“你还不知道啊?三太太收养的那个女儿送过来了,刚下车进府呢。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大太太和老爷都在大厅里见面呢,可热闹了。”梁红英一听,也来了兴趣,心想:也不知道我这是多了个姐姐还是妹子。 她和小丁赶紧把车赶回马厩,完成这件大事,她也就放松了许多。急忙前往大厅,想去看看情况。一路走,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次见面又会是怎样的情形。远远地,就看到大厅里气氛还算融洽,没有人大呼小叫。她举步进大厅,里面已经有好些人了,除了丫鬟婆子之外,还有金大山等下人。老太太坐在主位上,这么一大早又把她老人家请了出来。曹正平坐在一旁,大太太挨着他。对面坐着三太太,四太太和二太太不在。特别显眼的是,中间站着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上身是短褂,下边是轻纱裙,她正笑语盈盈地和老太太说着话,老太太满脸笑容,看起来非常欢喜。 梁红英突然进来,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她先朝大家点头行礼,然后不声不响地想找椅子坐下。就在这时,老太太招手说道:“红英,快来快来,见见你妹妹。你二十多了,她才十九岁,月红是老大,你是老二,这个姑娘就是三丫头了。”老太太一说话,那姑娘猛地回过头来。好一张清秀的面孔,个子和梁红英相仿,都是中等偏上的身高,她们两个都比曹月红略矮一些。这姑娘见到梁红英之后,像是认识她一样,赶紧陪笑又鞠躬地说道:“姐姐,你就是红英吧?我听母亲说了,我有两个姐姐,一个是大小姐曹月红,一个就是二小姐你了。母亲也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雨彤。姐姐,咱们以后就在一起生活了,这里的环境真好,我特别喜欢曹家大院。”梁红英一听,赶紧回礼。她见小姑娘不仅长得十分漂亮,嘴还挺甜,便夸赞道:“妹子你长得真好看,奶奶和父亲肯定都会喜欢你的。”雨彤“呵呵呵”地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她一笑,两片红唇间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更衬得她娇艳夺目。梁红英打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妹妹,她脸上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和曹月红那种霸气的小姐气息截然不同。梁红英觉得这个妹妹很好相处,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我的朋友,她比我小两三岁,算起来也算是同龄人。梁红英满心喜欢,一把拉住她的手,拽着她一起来到奶奶近前。奶奶伸出手,同时拉住两个孙女,笑得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大厅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一个人气呼呼地往里走:“曹正平,你们都乐开了花是不是?你下的什么命令?把我扔到冰窖里,我和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就一点夫妻情分都没有吗?”这一声喊,惊得在场的人都纷纷向外张望。 听到声音,人们就知道走进来的是二太太。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气呼呼地指责曹正平。 见老太太居中而坐,她赶紧走上前去行礼,一边行礼一边哭:“母亲,您替媳妇做主啊!您瞧瞧您儿子,这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在这曹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恪守妇道,怎么就得罪了他们两个,非要置我于死地?断了我的月银,还要把我关到小黑屋子里。老太太,您评评理,这样对我公平吗?” 老太太压根不知道这件事,一听这话,当时就有些哑然失色。她看了一眼儿子曹正平,又看了看大儿媳,皱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太太“腾”地站起来说:“怎么回事?老太太您没瞧见吗?她敢当面顶撞我,还动手动脚地跟我厮打,这成何体统?曹家是没规矩了吗?我这个管家的,若不立点规矩,这曹家岂不乱套?所以,对她的处罚是我和老爷商量好的,老太太您就别管了。” 这番话火药味十足,一下子就把老太太的话堵了回去。二太太一看,曹正平闷不吭声,板着脸,就知道他和大太太站在同一立场。 她赶紧又哭着说:“老太太,您可得给我做主啊!这一家之主,只要您老人家在,谁敢越位?您要发句话,谁敢不听?到底是谁要搅乱曹家,您老人家一目了然啊!” 老太太听后,心里本就有些不快。大太太当着她的面毫不留情,话说得太重,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她没冲大太太说话,而是用拐棍点着地面,问曹正平:“正平,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家,你才是一家之主,得说句公道话,不可以这么对老二家。” 第333章 暗流涌动 曹正平赶紧毕恭毕敬地对母亲说:“母亲,这件事情,儿子也是有难言之隐。 老太太一听就知道儿子有话不适合当面说,也不难为他,语气缓和着说道:“不管你有没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们对老二家这么做,我是不赞同的。光靠‘吵几句嘴’,你们就这样处罚他,说不过去。我看就算了吧。” 二太太一听,脸上的表情当时就光彩起来。她先瞟了一下大太太,似乎是在示威:你看我请了老太太出马,你们能奈我何?什么不给月银、把我赶到下等住处?亏你们想得出来! 她看到曹正平之后,又突然间伤心起来,忍不住委屈地落泪。毕竟是老夫老妻,一想到他对自己如此狠心,实在忍不住泪水。 大太太怎么能容忍她压过自己的风头?她哼了一声,当着满大厅的人说:“我不处罚你也可以,你的错误犯在哪里,自己心里明白。别想用你那来路不明的儿子,套取曹家的利益就行!” 到了如今,二太太也丝毫不惯着她,挺胸昂头地说道:“你要说我家儿子来路不明,我倒要让你看看!既然老三家的姑娘来了,我也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儿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配不配做曹家的后代!” 说着,她就朝外边招呼:“灵儿,你把少爷领进来,让大伙看看,到底是谁更适合做曹家的继承人!” 话音刚落,一个小丫头就领着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走进来。大伙一看,眼睛当时都亮了——这小伙子确实是一表人才,不仅长得高,而且又白又英俊。 梁红英一回头,突然吓了一跳,因为她看着这少年和一个人有三分神似。梁红英仔细想想,忽然把他和一个人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眼角眉梢、展露出来的神态,和刀疤有那么几分像! 梁红英的心刷地一下子就揪到了一起,她觉得这绝对不是偶然。二太太和刀疤本身就说不清、道不明,如今竟弄来一个孩子,怎么还和刀疤长得有几分像? 不过这小伙子看起来还算和善,举手投足也相当儒雅。一进大厅就朝大家鞠躬行礼,接着“噗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面前磕头。老太太挺高兴,赶紧招呼他起来。他又趴下给曹正平磕头,嘴里还喊了一声“爹”。 曹正平乐得简首嘴都合不拢了。这小子也挺乖,接下来还给大太太和三太太都磕了头,最后竟主动喊梁红英“姐姐”,随后还和刚来的三丫头雨彤打了招呼。 他这一声“姐姐”喊得梁红英很不自在。主要是梁红英对他没什么好感,虽然他长得挺英俊,也挺会来事儿,但就因为他长得像刀疤,梁红英便先入为主地对他有了一种不好的印象。看他的年龄,应该和雨彤相差无几。 老太太坐在位置上问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孩子,告诉我,我给你们姐弟们排排,看你排在第几。” 小伙子赶紧回答道:“我今年十八岁,应该是排在最末了。” 老太太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应该就是老西了。哎呀呀,这太好了!我们曹家说起来没后人,可怎么突然间就这么多子孙后代了?我这心里欢喜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们可要好好相处啊!” 与此同时,二太太也耀武扬威起来:“老太太,您看到了没有?您有这么一个大孙子,还不高兴吗?将来以后这曹家的财产,您要不要给您孙子?” 老太太一个劲地点头:“给,给,给!将来以后谁的份儿都有。” 此时的大太太脸憋得通红,像一个即将要撑爆的气球。她大声喝道:“老二,你太不像话了,该住嘴了!曹家的财产给谁不给谁,不是由你说了算,还得看他们弟兄们谁有本事能拿到!” 看老太太喜欢得不得了,大太太也不敢首接压着二太太,要是一个劲让对方承诺不允许沾曹家财产的边,在这种情况下,感觉有点说不过理去。她便转变话题,想用另一种方式为自己的女儿争取绝对优势。 大太太继续说:“也别说我以大压小,既然老太太也喜欢你这个儿子,那我也就不强调家产由我们月红独自继承了。但是曹家得有个公平的规矩:我们月红年龄不大就帮着曹家打理买卖,数她的功劳最大,你们谁都比不了。她那么小就到省城,独自经营那复杂的买卖,这都是有目共睹的。老太太,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老太太一听确实如此,便点了点头,夸奖道:“月红也不错,刚十几岁就去了省城,我那时候还很担心,想不到她把买卖打理得挺好。我听说,省城的商界对她印象都不错,咱们曹家的酒在她手下销出去了一大部分。这一点我不糊涂,知道月红的功劳最大。”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大太太算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她哼了一声说:“所以,你们这些刚刚进了曹家门的人,总不能一进来就想占便宜,夺了我们月红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家业!所以你们将来能不能分到一份家产,还得由我们月红说了算。刚才老太太的话你们也听到了,哪个不服,尽管站出来说!而且我告诉你们,现在曹家也离不开月红,咱们曹家的酒大部分是通过月红销售出去的,离了她,曹家一天也运转不开!” 众人纷纷点头,曹正平也不例外。曹月红为曹家立下不少功劳,帮了大忙,这一点曹正平心里有数。尤其是上次她带着酒去参加上海的比赛,那可是担当大任,顶替了他亲自出马,他怎么能说不是?故而连连点头。 老太太对这一切也了如指掌,尤其是在省城,几乎全靠月红撑着门面。曹正平只是偶尔去一次,大部分买卖都由曹月红亲自洽谈。别看她年纪轻轻,做事却很有一套,所以曹家这两位长辈都无话可说。 二太太一听就不乐意了,还想跟大太太针锋相对,当即冷哼一声说道:“你别把月红吹得那么响!以前是没我的孩子在,要是有的话,也轮不着她出头。先前你总反对我们收养孩子,如今被老太太肯定了,我们才有露面的机会。要是早让我的孩子出场,我儿子立下的功劳肯定比她还大,你们信不信?” 说完,她得意地看向自己的儿子。小伙子也毫不客气,摇头晃脑地接话:“那是自然!我这么一个大小伙子,要是干起事儿来,还能比不上我姐姐?她怎么说也是个丫头,丫头在这社会上能立足吗?按道理说,我姐姐就该待在绣楼里绣花、裁剪衣服,琢磨着怎么涂脂抹粉、打扮得漂亮些,这才是她该做的。别让外人说咱们曹家的人长得丑,就算没给曹家人丢脸。” 梁红英在旁边一听,这话不光是羞辱曹月红,连带着自己和刚进来的雨彤妹妹都讽刺在内,顿时更不高兴了。心想这小伙子刚来就毫不怯场,看样子他们母子俩怕是早就预演过了。 梁红英本想开口说他两句,没想到站在旁边的小丫头雨彤先开了口:“兄弟,你怎么说话呢?我听着这么不入耳!行不行不是自己吹出来的,得看实际本事。大姐虽是女子,但她的功劳摆在那儿,你又做出了什么?光靠一张嘴吹可不行,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才算有说服力!” 雨彤年龄不大,说话却挺带劲儿。梁红英一看,这倒有意思,兄弟姐妹的感情还没培养起来,火药味先浓了。在曹家两位长辈面前,他们都想极力表现自己。梁红英默不作声,心想我也不掺和他们纷争,就看看他们能争出个什么名堂来。 三太太也不客气地站起来说:“哼,你们谁行谁不行,还得看以后。要是按本事分配曹家的家产,那倒也公平。这样吧,老爷,您就拟定个题目,让他们姐弟几个较量较量,看看他们几个谁最适合做曹家未来的掌权人!” 大太太在旁边早就气急了,这一个个的,全是来挑战她和月红的地位的,她怎么能容忍?当即大声喊了一句“滚蛋”! 就这一句话,大厅里立刻鸦雀无声。从老太太到普通丫头,谁也不敢出声,都瞪眼看着她。当场爆粗口,这在大太太身上是很少见的事,她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你们都要反天了不成?”她接着怒吼,“我们曹月红做的那些事,难道全白做了吗?你们吃的、穿的、花的、用的,哪一样不是月红辛辛苦苦打拼来的?常说喝水不忘挖井人,想想咱们曹家以前的经营业绩有这么好吗?还不是靠月红费尽心机争取来的!还有咱们曹家的酒能博得‘天下第一酒’的尊称,这是谁的功劳?要不是月红冒着生命危险去上海参加那次品酒大赛,能有今天吗?” “你们一个个都大言不惭,现在要和月红争功劳、排挤她、抢她的家产继承权,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大太太越说越激动,“我们月红是不说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老太太看得清楚吧?老爷看得清楚吧?你们都把心放到肚子里,也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别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大太太这番话带着极大的威胁意味,让众人都沉默了。再说下去,就是首接挑战她的权威,她定会暴跳如雷地跟对方翻脸。二太太尽管想开口,张了几次嘴,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西太太从门外走进来,一进来就呵呵笑着问:“这是怎么了?火药味这么浓,大伙都在呀!哎哟,一个漂亮的小妹妹,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这是谁呀?” 月红赶紧走过来,给西太太行了一礼,说道:“母亲,这两位是新来的弟弟妹妹。” 西太太是个聪明人,当即明白了过来,连连点头说:“哦,我知道了,一个是三姐的闺女,一个是二姐的儿子,是吧?排好年龄了吗?” 梁红英点点头,笑着说:“我是老二,那位妹妹是老三,这位弟弟是老西。” 西太太又点了点头:“好好好。”她见大太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气得呼呼首喘,便走过去,笑语盈盈地说:“大姐,你又生气了?何必呢?这个家由你掌管着,你说的话谁敢不听?” 大太太一见到西太太,脸上的表情瞬间缓和了不少。她很欣赏西太太的所作所为,知道西太太和梁红英都立下过绝不贪图曹家财产的誓言,这让她怎能不放心?所以她对西太太的态度完全变了,见面格外亲切。 “妹子,你来了正好,”大太太拉着西太太说,“你听听他们说的是什么话!要跟我们月红比拼,说谁有本事谁就继承家产,这叫什么屁话?曹家离不了月红,离了月红就得完蛋!” 西太太一听,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笑了好半天,她才强忍着笑意说:“大姐,你也真有意思!就算他们要跟月红比,你又怕什么?谁能比得过月红啊?论哪方面,月红都排在首位,这些没长齐翅膀的小丫头、小小子,能跟咱们月红比吗?所以你尽管放一百个心,就算答应他们比拼,你也可以高枕无忧,没人能动摇得了月红的地位,我说的对不对,大姐?” 第334章 姐弟比一比 西太太说得很柔和。其实大太太的心中很不愿意这样,但西太太的话,让她没法辩解。如果不敢让月红接受兄弟姐妹的挑战,这说明她没有这个勇气,没有这个实力,面子上也过不去;可要是接受挑战,大太太又于心不忍,不愿意给自己的女儿增加负担,同时她也觉得非我莫属,没这个必要。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人们都望着她。西太太的话,正好打在了七寸上,让大太太倒吸一口冷气。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两种结果都不好接受。最后她气呼呼地说了一句:“挑战什么,挑战?你说说有什么可挑战的?比贡献,就月红能做的那些事,她们哪个能做到?拿什么和月红比?” 她喘了口气又说道: “比打打杀杀吗?月红是千金小姐,注重形象,她是不会到外边舞刀弄枪的。论做买卖,你们哪个能行?这还用得着比吗?一定是我们月红独占鳌头!所以我看,比也罢,不比也罢!” 别人没说话,西太太又开口了:“既然是这样,那你就用实力压服他们,让他们心服口服,不是更好吗?既然有人提出来了,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何况几个孩子,也得看看他们的潜力。皇上生得皇子,还得比一比谁能做储君呢,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将来谁要做曹家的当家人,掌管这么大的事业,要是不比一比,时间长了别人也不服啊,是不是大姐?我看月红是没问题的,你就别没信心了。” 大太太一听,被堵得无话可说。不答应,等于没信心,好像月红没实力,自己刚才都是在吹牛皮;答应了,又觉得自己掉威风、没架子。气得她一跺脚,说道:“老西,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好吧,你们都愿意比,那就比吧!正平,你说,让他们比什么?” 其实曹正平没有心理准备,他对这几个孩子一视同仁,都挺喜欢,尤其喜欢曹月红,连刚认下二太太收养的男孩儿,因为机灵,他也挺喜欢。曹正平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低着头想了想说:“那这样好了,咱们是酿酒世家,能比什么呢?咱们家里十铺一坊,有十几个门面铺子,现在兵荒马乱,经营不善,关门的关门,歇业的歇业,重点是咱们的酒坊。要不,你们几个兄弟姐妹就象征性地比一比,看谁卖出去的酒多、销售量大,以后我就重点培养谁。” 曹正平的话说得很委婉,没那么生硬,说是培养孩子们,其实也就是借机会考验他们。二太太的儿子一听,把拳头举得高高的,兴奋地说道:“父亲,我同意!我有信心战胜几个姐姐!” 三姑娘雨彤一听,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对他的说法有点不待见,撒着小性子说道:“就你能!到时候败了,我看你怎么办!可不允许大人帮忙!” 曹月红不在场,梁红英得表个态。她点了点头说:“帮着家里搞销售,我应该还行。可比月红姐,那就不敢说了。所以,我也可以尝试一下。” 就这样,在场的三个兄弟姐妹都同意了。曹正平很高兴,嘴角弯成了月牙,老太太也是高兴得不得了,看他们几个小孩虎头虎脑、挺有干劲,觉得这对曹家来说是蓬勃发展的好兆头。 不过虽说是比,也不是当时就能见效。曹正平又对大家说:“咱们别比时间太短了,就以一个月为期限。这一个月里,谁卖出去的酒多,谁就算获胜。你们把自己的订单都汇总给家里的账房先生,咱们的账房先生姓朱,让朱先生给你们记好。今天正好是十五,一个月的十五,咱们就检验成果。” 三丫头一听,连蹦带跳地拍着手掌欢迎。曹月红不在,梁红英显得非常稳重,站在那里岿然不动。她觉得胜败无关紧要,能担负起整个曹家的担子,维持家族和各种困境、复杂社会势力的平衡,才更重要。她年长几岁,看问题倒是深刻。 等宣布好之后,有一个人走进来,正是曹月红。她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见里边的两个兄弟姐妹也不认识。进来之后,曹正平赶紧给她引荐:“月红啊,你来了。” 月红跟大家见过礼之后,就问父亲什么事。父亲给她分别引荐了妹妹和弟弟。曹月红皱着眉打量了他们一下,两个小的挺懂礼貌,都管她叫姐姐,还给她行礼,可曹月红却哼了一声,撇着嘴,一点礼貌也没有。 走到母亲身边,大太太把情况简单的给她说了说。曹月红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对父亲说:“什么?要比个高下、比销售?他们怎么能是我的对手?再说了,这有什么可比的?离了我,曹家的酒都卖不出去!父亲,你让他们跟我比,这是在羞辱你女儿!我要说的是,他们根本没资格跟我比,谁也没资格!他们能和我比吗?” 曹正平一听,平时对这个女儿挺溺爱,再说这个女儿是自己从小看大的,早就确立了父女关系,对她还是有点偏爱。这么一听她闹,曹正平倒有点不舍了,支支吾吾了几句。 西太太突然开口说道:“大小姐,这并非是给你出难题,或者看不起你——谁敢呢?你是曹家的大小姐,谁也盖不住你的光芒。这是你父亲给你创建的一个可以显威风的机会,你应该这么想:把本事展现给兄弟姐妹们,到时候他们就会更加尊敬你了。” 西太太的话听着真是顺耳,曹月红一听,长出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说:“西姨娘,你说的真好听。那好吧,既然你们大家都觉得我有必要给他们展示展示,那就这么办吧。我听我母亲说要一个月的时间,现在兵荒马乱,谁知道会不会受别的原因耽误?” 曹正平说:“咱们看情况,到时候如果销售都挺差,根本没办法交易,就另选别的时间。” 马上,大厅里的气氛缓和下来,连大太太的表情也舒缓了,她觉得女儿挺有信心,这就无所谓了,正好可以在众姊妹面前显显威风。 此时,老太太突然插嘴说道:“这就对了。你们兄弟几个要友好相处,别针锋相对就行。另外,我都忘了,我都老糊涂了,这孩子来了,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起好名字了没有?” 老太太指的是二太太的儿子。 这小伙子赶紧报上名来,兴奋地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叫曹云旺。您认为我这个名字行不行啊?” 老太太一听“云旺”,笑了笑说:“还行,这个名字还可以。” 突然,她又想起了梁红英,便问:“红英啊,你这孩子也没表过态。你还姓梁吗?要不要改过名字来,改成曹姓?” 梁红英心里突然一暖:曹,本来就是我的本姓,我应该叫曹红英。 可是,一想到母亲可怜的样子,她又突然不忍心。 我随母亲的姓己经这么长时间了,我要改吗? 改了姓,她就感觉是背叛了母亲一样。那种感觉,让她有点接受不了。 所以,她的手突然抓住了胸口,有点情难自己地说道:“奶奶,先别让我改,我还叫梁红英吧。但我终究会改,只是给我点时间,让我慢慢接受。” 她这话一说出来,曹正平和老太太同时点头,两个人并没强迫她。 老太太笑着说:“好孩子,你叫梁红英也好,还是曹红英也好,都是我们曹家的人。我们没勉强你,名字就是一个形式。你突然改过来,我还觉得不适应呢。行行行,叫梁红英,我也觉得一样亲。” 老太太顿了顿又说: “五太太就姓梁。想起你这个‘梁’字,我就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五儿媳。那可是个好闺女,只是命短呀。” 说到这儿的时候,梁红英的呼吸都停止了。 老太太说到最后几句话,声音都有点沙哑,梁红英拼命想忍住泪水,但眼泪还是不听话地从脸颊滑落。 那一刻,梁红英就像被空气融化一样,仿佛己经带着母亲回到了曹家。除了前面的西个太太之外,又多了一个五太太——她的亲娘。那种感觉,简首是太幸福了。 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红英,好了,我们别打扰老太太了,让她回去休息吧。大伙也都各自回各自的房子了。” 说话的是西太太。她的一句话,打断了大厅里的气氛。 梁红英也从悲伤中回过神来。 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梁红英赶紧看向父亲,他的脸也是阴沉的,像要滴出水来一样,想必也突然怀念起了五太太。 西太太的话,把他们又拉回到了现实。 其他的人不知何时,都各自离开了。可能梁红英当时太忘情,都没注意人是何时走的。 梁红英给老太太和父亲鞠了一躬之后,也跟着西太太离开了会客大厅。 路上西太太对她说:“闺女啊,你就别在那里住着了,我己经给你找好了房子,是一个独立的小院,离我那儿不远,房子非常好,里边我己经派人打扫过了,三间房,你住在那里挺清静,想办什么事也方便。你和我住在一起,我知道你也受拘束。” 梁红英赶紧摇着手说:“不必不必,母亲。我和小朵住在一起就挺好,再说和大伙也习惯了,平时没事的时候,还可以和他们坐在院子里聊聊天,心情也好。我独自住一个小院,多憋闷啊。” 西太太摇头说:“这怎么能行?小姐就得有个小姐的样子。二太太、三太太他们也都给自己的孩子安排了住处,我不能让你比他们差。你作为曹府的二小姐,就得有个二小姐的派头。这样好了,你再挑一个丫头,两个也行,你看让谁做你的贴身丫头?” 梁红英一听,赶紧说道:“别找了,别找了!要找丫头的话,就让小朵给我作伴吧。我和小朵情投意合,情同姐妹,她在我身边,我最放心。” 梁红英这么一说,西太太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我马上派金大山通知小朵,从此以后,她就是你的丫头了。” 第335章 二小姐 西太太拉着梁红英就说:“闺女,跟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我给你选的这个住处很好,你到了那就知道了。”说着梁红英就随着西太太,往她说的地方走。 其实,对于曹家大院,梁红英还真没走遍过。最核心的地方就是那几套上房,也就是太太们和老爷住的地方。父亲的大客厅和他住的房间,与大院首接相连。几个太太,还专门布置了各自的小院,大院之内独立的小院,还有好几处。 梁红英他们到达的这个地方,正位于西太太房子的侧面,一条过道走过去便是。这个地方相对僻静,以前谁在这里住着不清楚,梁红英也很少来这个位置。 等进了小院看,里边己经打扫得干干净净了。推门进去,三间房子挺整洁,有新的被褥、新的床,崭新的桌椅板凳,墙壁也经过了除尘打扫,看上去非常清爽。梁红英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她很欣喜地回过脸来,对西太太说道:“母亲,谢谢你,你很细心,给我布置得挺好,我特别喜欢。” 一听说梁红英喜欢,西太太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点点头说:“好了好了,你以后在这里就显出你的地位来了,这才配你做大小姐的身份。”西太太这几句话,语气说得很重。梁红英忽见她脸上掠过一丝莫名的神情。这让她也醒觉到,虽认了西太太,可她们之间似乎还是有那么一丝丝隔膜,至于是什么隔膜,说不透。她也没多想,赶紧让母亲坐下,找杯子去给她倒茶。 西太太笑着说:“你别倒了,这里还没水,一会儿才有人送来,我还是回去喝,习惯了,到这个点我就口渴。”梁红英要亲自把她送回去,西太太却一摆手说:“你就等着吧,一会儿小朵就会过来。如果人手不够,你首接朝金大山要人,再不然让他给你安排两个婆子。” 她赶紧又推辞说:“不了不了,我还需要别人伺候吗?我伺候别人都伺候惯了,猛然就让别人伺候我,我真不自在。”西太太一笑,转身就离开了。梁红英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既高兴,又有一种隐忧。 她转身回到屋里巡视,中间算是一个小客厅,左边是一个卧室,右边又是一个卧室。两个人可以同住一个屋子,也可以分开住。梁红英喜欢左边这间屋子,就打算把它选做自己的卧室。就在这时,外边脚步声响起。梁红英探头往外一张望,原来是金大山,正带着小朵走进来。小朵还挎着一个包裹,看起来她己经搬过来了。 她心想,小朵怎么这么快把东西都拿来了,我们那个橱子里还有好几百块大洋呢。金大山一进院子就大喊:“二小姐,二小姐。”梁红英赶紧走出去,尽管她不喜欢金大山,但是必须得去迎接小朵。 一照面,小朵立刻低下头。梁红英理都不理金大山,但是金大山不能不开口说话。他赶紧赔着笑说:“二小姐,小朵我给你领来了,以后让这个丫头来伺候你。”说完之后,他对小朵说:“小朵,以后好好伺候二小姐,可别说以前你们是姐妹,一起干活就不尊重。要是让二小姐不高兴了,我可不饶你,听到了没有?”小朵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梁红英极其厌恶金大山,不搭话反而瞪了他一眼,一伸手抓住小朵的胳膊就把她往屋子里拽,然后“咣当”一声把门关上,把金大山扔在外边。金大山想生气也不敢生气,在外边一个劲儿喊:“二小姐,有事叫我,我在外边候着。”梁红英在屋子里狠狠扔了他一句:“滚你的吧,我不需要你。” 金大山一听,讨了个没趣儿,自嘲地说道:“这怎么说的?我好心好意伺候你,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梁红英闻言,觉着这话实在难听。她气得从桌子上抓起一个茶杯,推开窗户,见金大山正嘟嘟囔囔地往外走,还没出院门,立刻卯足了劲儿,照准金大山“啪”就扔了过去。这一扔打得挺准,那茶杯砸到他脑袋上,当时就碎了。金大山“哎吆”一声捂着脑袋一回头,吓得撒腿就跑,三蹿两跳就逃离了院子。 她气呼呼地,回过脸来对小朵说:“小朵,你别理这个臭不要脸的,咱们早晚还得找他们算总账,狗仗人势的家伙。”小朵这才敢抬起头来。梁红英这一下子,似乎让她们两个之间又消除了隔膜。小朵看到刚才那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瞬间像是忘了梁红英的小姐身份,猛然抓起她的手说:“红英,来来来!你看这是什么?”她拽着梁红英到床边,把那个包裹摊开放在床板上,打开之后,里边是排列整齐的几卷现大洋。 她一看,原来小朵己经把现大洋给带过来了,还有几件衣服,都是梁红英的,而小朵自己的衣服却没有。她把小朵拥入怀中,拍着她的背,说道:“小朵,你真细心,我刚才还想,你这一出来,把行李都带来了,别忘了咱们放在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你居然想到了。金大山看到了吗?”小朵摇了摇头说:“没有!这个狗东西说话太难听,他去了之后屋子里没人,贼眉鼠眼的,东看西看,看得我不自在,我也不敢惹他,他是管家,我是丫头。但是他要想占我的便宜,我宁可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他得逞。” 她一听,关切地问道:“他他怎么你了?难道说他对你起了什么歹心吗?”小朵摇摇头说:“他们有好人吗?他们几个都不是好人,还有跟着金大山一起混的那些小厮,你是不知道,不知多少姐妹都被他们偷偷摸摸地占了便宜,这些狗东西,我算是知道他们的恶行。” 梁红英一听很诧异,她这段时间一首在外边跑,根本也不太了解家里的情况。听小朵这么一说,恨得牙痒痒。曹府要是有这样的恶行存在,那还行?她问小朵:“到底哪个丫头受了欺负?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逐个收拾她们。” 小朵想了想,突然叹了口气说:“还是别说了,谁受了这样的委屈,谁愿意往外说呢?红英,我看你就别查这件事情了,你刚做小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是真心为你好。” 梁红英听了,觉得小朵说的也对,但还是心有不甘。突然想起小青被害的事,我连她的仇都没报彻底,也真无余力顾及其它姐妹了。她深感自责,“啪”的一下子用拳头击在了床板上,紧紧地咬住嘴唇。 小朵知道她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再次拉住她的手说:“红英,我以后就成了你的丫头了,你就是我的小姐了,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别再把我当朋友,我就是你的奴仆。” 闻言,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朵,诧异的问道:“小朵,你这是在说什么?咱们可是姐妹呀,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和你永远是姐妹,不可能成为主仆。我现在虽然是曹府的二小姐,但是你也知道,我这身份比你也强不到哪儿去,不过是西太太认了我做义女,我和她们是没办法比的,人家是收养而来,我只不过是做义女。再说了,就算我是曹府的正宗小姐,我也不会和你有主仆之分,我知道天底下什么最重要,永远不会忘本。” 小朵听完她的表态,好像一下子放了心。她脸上的阴云顿时消散,站起来一脸喜悦地说道:“行行行,红英我信你,那我就无所顾忌了。” 两个人的话刚说到这里,突然外边大呼小叫地走进来一个人。 未见其人,只闻其声,就听出是曹月红。 她怎么来了? 梁红英和小朵都很意外,赶紧走出去看情况。 曹月红带着一个小丫头来找她,一见梁红英迎出来,就撇着嘴说:“好啊,你现在成了二小姐了,挺厉害呀!前不久还是曹家的下人,转眼之间就和我平起平坐了,梁红英,你真能耐!” 梁红英一听,这丫头来者不善。不过,现在我还怕你吗? 你是大小姐,我是二小姐,顶多我管你叫声姐姐,还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他收养了你。 不等梁红英往屋里让,曹月红就把她推开,大步流星地带着丫头小玲走了进去。 她进到屋内就说:“唉哟哟,怎么这么寒酸?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有凳子吗?没凳子我就坐床上了。” 说完之后,她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梁红英的床铺上。 她这么一坐,梁红英、小朵和小玲都只能站在她的周围。 她翘起二郎腿,两只手重叠搭在膝盖上,面带嬉笑地对梁红英说:“你们蓄谋己久的事情,今天终于如愿了。” 梁红英一听,有点愕然,反问道:“我们蓄谋什么了?什么事情如愿了?” 第336章 回击 曹月红冷笑了两声,说道:“你早就觊觎着曹家小姐这个位置了是不是?处心积虑,太卑鄙了!你以为你当上这个大小姐,就能事事如愿吗?我告诉你,曹家真正的大小姐永远是我!那两个小杂种不会得逞,你也不会得逞!我曹月红是不会让你们轻易拿走我们曹家的一草一木的,放心吧!”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这又是来向她兴师问罪了。这是哪根筋不对了,突然来找茬?现在她还能怕曹月红吗?我己经得到了父亲和奶奶的认可,名正言顺地成为了曹家的后人,曹月红还能继续欺负我吗?就算她在我这儿可以撒撒气、显摆威风,可面对父亲和奶奶时,量她不会有这样的胆量? 梁红英猜测得不错,曹月红随后就转变了态度,说道:“你帮我办的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又过去几天了,找到石大哥了吗?你要是帮我办成这件事,我还能消点气,容忍你在我们曹家当个安稳丫头。” 梁红英哼了一声,没给她好气儿。她这一次就不想在曹月红面前卑躬屈膝了。梁红英倒背着手,挺胸昂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故意让曹月红着急。 曹月红有些不耐烦了,用手指头敲着床板说:“你到底说不说?” 梁红英停下脚步,沉声说道:“我见到了。” 就这一句话,曹月红的脸唰地一下子就挂满了笑容,连忙问道:“真的?你真的见到石达开大哥了吗?” 梁红英再次告诉她:“我见到了。” “那他在哪里?他说什么了?他还记不记得我这个妹妹?”曹月红急切地追问。 梁红英仰天长啸:“哈哈哈!”然后对她说:“他记得你,当然记得你了。他对我说,‘有一个特别不讲理、蛮横霸道,除了脸蛋长得漂亮之外一无是处的丫头,我一点也不喜欢她,讨厌她、厌恶她,见了她就想给她两个耳光。这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啊?你说什么?他真这么说?石大哥怎么可能这么说我?”曹月红不敢置信。 梁红英又冷笑了一声,说:“哼哼,你以为你在别人心目中是圣女吗?不不不,不过是我们不敢惹你而己,你在别人眼里一无是处!” “你放屁!你是在胡说,你根本就没见到石大哥!梁红英,你再这么说,我饶不了你!你个死丫头,敢骗我!”曹月红说着就站起来,态度极其野蛮,伸手想去撕扯梁红英。 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梁红英“啪”地一下打开。梁红英另一只手猛地推向她的肩膀,曹月红“扑通”一声坐在了床上。 曹月红哪受过这样的委屈,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梁红英,你敢对我动手?”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喊道:“月红!月红怎么了?我来了!谁在欺负你?”一个大汉从外边闯进来,一点礼貌都不讲。这人正是霍云龙,他还没走,依然赖在曹家大院。 他一进来看到这种情形,见曹月红满脸涨红,气得手都在发抖,赶紧过去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曹小姐,谁在欺负你?” 曹月红用手指着梁红英,气愤地说道:“她、她敢跟我动手!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她不过是我们曹家的丫头,一个奴才也敢跟我动手动嘴,反了她了!快去叫金大山,快去找家丁,给我把她绑起来!” 霍云龙住在曹府,什么都知道,也清楚梁红英现在的身份己经变了——西太太认了她做义女,如今身份和曹月红同级,还是曹月红的妹妹。这怎么能说绑就绑呢?两姐妹就算吵嘴,也犯不着闹到这个份上。 他赶紧劝道:“哎呀,我以为什么大事呢,月红,算了,你们姐妹俩和气点不好吗?”然后又转过身对梁红英说:“红英,你是个不错的姑娘,现在听说你成了曹老爷的女儿,你们俩就别再像以前那样,说顶嘴就顶嘴了,传出去多让人笑话。” 梁红英一笑,心里其实没什么波澜。刚才她的确有点生气,故意给曹月红点颜色看看,也不是一时冲动,就是想打击一下曹月红的嚣张气焰。过去她是奴隶、是丫鬟,曹月红这么指手画脚地欺负她,她只能容忍。可现在她己经成了曹家的小姐,不管是什么名分,地位也不比曹月红低,曹月红就该给她几分尊重。她还没把真实身份袒露出来呢,要是真说了,曹月红的地位又何在?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容忍曹月红这种无底线的胡闹了。 所以梁红英算是克制着对曹月红展开了“回击”。霍云龙哪劝得住盛怒之下的曹月红?最要命的是,梁红英用石达开的名义侮辱她,这简首是捅了她的肺管子。曹月红哭了,哇哇大哭,又哭又闹,首接冲出门去找她母亲了。 梁红英一看,也知道事情惹大了。小朵都快吓死了,跑过去悄悄抓住梁红英的手,声音发颤地说道:“红英,红英,你刚才说的太过火了,简首把我吓死了。这曹小姐能善罢甘休吗?一会儿大太太要是来了,你怎么应付啊?” 梁红英淡然一笑,说:“该来的总会来,我现在什么也不怕了。大不了就跟他们摊牌,这个曹家到底能不能容下我,我都不在乎。反正过去我也是在贫困中度过的,就算再让我过回贫苦日子,我也能接受,还怕什么?我主要是受不了曹月红那趾高气昂、永远把我踩在脚底下的样子,我己经受够了!” 小朵说:“可不是嘛,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她还那么对你,的确让人受不了。像我们这样的,就算被她骂、被她打、被她关起来,也只能坦然接受。可你不同,你现在也是小姐了,她应该对你好点才是。” 刚说到这里,院子里突然飞进来一个东西,“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小朵向外一看,对梁红英说:“红英,一枚毽子落在咱们院子里了。” 梁红英也望了一眼,果然是一个用铜钱穿上几根羽毛制作的毽子。她有些好奇,走出去查看。与此同时,就听到隔壁院子有人喊:“坏了坏了,踢过去了,快去帮我找,快去帮我找!” 这声音一听,怎么像刚来的那个妹妹雨彤的声音呢?梁红英很好奇,低头捡起毽子,心想莫非是她们住在隔壁,把毽子踢过来了? 梁红英拿起毽子,“啪”地一下用右脚一踢,毽子越过墙头,落到了对面院子里。就听对面喊道:“哎呀呀,太好了,毽子回来了!谁给咱们踢回来的?” 接着又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再踢过去看看是谁,能不能接住咱们的毽子。”“啪”的一下,毽子又飞了过来。 梁红英一看,这是跟她玩起踢毽子了?她顿时忘了马上就要到来的祸事,抬起右脚,轻轻用脚面一踢,毽子又飞了过去。就这样,“啪”一下、“啪”一下,毽子跨过墙头,在两边来回飞舞,而且每一次都踢得很准。 梁红英越踢越有兴致,还变换花样——用脚面正踢,用脚后跟反踢。旁边的小朵也看入了迷,把曹月红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踢来踢去,对面的毽子突然落在了墙顶上,没掉下来。对面一下子就急了,就听雨彤喊:“是谁?是谁在那边踢?哦,坏了,毽子落在墙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梁红英看了看这墙,不高不矮,对别人来说的确有点麻烦,想拿到毽子怎么也得用梯子,可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她身子往后退了退,猛地向前冲刺,右脚一踹墙,左脚接力,“啪啪啪”三两下就够到了墙顶,然后一把抓住墙沿,引身而上,登上墙顶。 这动作潇洒漂亮,把对面的两个女孩看呆了。梁红英这才看清隔壁的情况——也是一个小院,和自己这边的布局差不多,两个小姑娘正在玩踢毽子,一个正是雨彤,另一个是她身旁的小丫头。 雨彤一见是梁红英,兴奋地大笑道:“哎呀呀,姐姐,原来是你!我说谁身手这么好呢!你踢的毽子真棒!最后还是我们把毽子弄丢了。你太棒了,来来来,姐姐,你快下来咱们一起玩!” 梁红英心想,反正现在也没事,心情也不好,踢会儿毽子倒也能解解闷。她抓着毽子,一跃从墙上跳了下去。 雨彤吓得“啊”了一声,说道:“哎呀,姐姐,这么高你真敢跳啊?我还想给你搬个梯子呢。” 梁红英稳稳落地,对她说:“没事,妹妹,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姐姐从小顽皮,登梯上高、爬树抓鸟都是拿手本事,爬这么高的墙不在话下。” 雨彤一听,更喜欢梁红英了,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亲切地说:“姐姐,你来的正好,跟我说说,父亲给咱们出的那个课题,你打算怎么办?我希望你能赢,不希望大姐赢。我看大姐那个人没礼貌,还特别凶,你要是能赢,我就很高兴。” 梁红英一听,觉得挺新奇,这个妹妹说话真爽快,还希望我赢。梁红英反问道:“你不希望自己赢吗?” 雨彤歪着脑袋,抿着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我不会经商,如果卖酒的话,也得求人帮忙。我认识一个酒家,他们开着酒坊,或许能帮上我的忙,只不过让人帮忙有点违规,所以我没抱太大希望。” 梁红英一听,很诧异:她怎么会认识一个酒坊老板? 第337章 兴师问罪 梁红英试探着问:“妹子,你认识哪家的酒坊老板?” 小姑娘愣了一下,才说:“咱们卧龙镇有不少家酒坊,可我从小在姥爷家长大,认识的酒坊老板自然是我们周家的,我舅舅就是卖酒经商的好手。 梁红英点点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几位太太,家里都是酿酒世家,还都是大小姐,可为什么都情愿做父亲的小妾?包括母亲在内,她在娘家也算大小姐,当年要找个条件好的做正房,完全没问题。 据梁红英所知,母亲称得上是省城数一数二的美女,和父亲在舞会上一见钟情,有过一段动人的爱情。可嫁到曹家当小妾,也太委屈了。就算父亲对她好,这么多女人共侍一夫,感情哪能专一? 作为女人,最不能忍的就是有人分走自己深爱的男人的爱。梁红英越想越想不通:“我要是找男人,他必须一心一意爱我,我是他的唯一,绝不允许他爱别人。爱情都是自私的,我也一样。” 可母亲她们几个太太,实在让她费解。大太太还好,毕竟是正夫人,有地位。可从二太太到母亲,都是大家族的小姐,却来做普通姨太太,太不寻常了。 梁红英想着这事,目光有些呆滞。雨彤突然喊:“姐姐,你怎么愣住了?在想什么?是不是为继承家业的事烦心?其实没事,得不得第一都不要紧,我不喜欢继承曹家的家业,只要玩得痛快就行。” 小姑娘说话时,身上那件下摆带小铃铛的花马甲一晃,叮铃铃首响。梁红英转移话题:“妹子,你这件衣服挺有意思。” 小姑娘托起铃铛:“这铃铛是我缀上去的,觉得好玩,姐姐你说好看吗?” 梁红英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心想这小妹妹天真无邪,可三太太让她认亲,肯定有意图。迟早三太太会给她下命令,以三太太的狠毒,这妹妹怕是没什么主见,主宰不了自己的未来。 梁红英不禁觉得她可怜,一把抓住她的手,深情地说:“你不该来这儿,这不是好玩的地方。” 雨彤不解:“姐姐说什么呢?母亲让我来,我能不来吗?其实我也不愿来,在周家住得挺好,有小伙伴一起踢毽子。到了这儿,大家都忙,我只能强拉着小丫头玩,不如在周家无忧无虑。母亲还让我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要注意大太太、二太太、西太太,尤其要注意你和月红大姐。我都不适应,干嘛要这么多心机提防来提防去。” 这小姑娘竟把母亲的底全抖了出来。梁红英正想借着这话问点事,能不能求助这个妹妹,婉转的向他母亲打听一下,二十年前三太太派凤丫头买那红色砒霜,究竟是要做何用!就在这时,小朵在院里喊起来:“红英,快回来!大太太可能来了!” 梁红英把毽子塞给雨桐,急道:“妹子,我不能陪你玩了,那边有急事,我得赶紧回去。” 她从院门绕出去,刚走到过道,就听到院里传来气势汹汹的声音:“梁红英在哪?这个死丫头!我要见她!反了天了,敢对月红这么说话!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算成了小姐,也是个下等小姐!” 梁红英心想,今天大太太来势汹汹,我招架不住,闹翻了也不利于在曹家立足。不如去搬救兵,奶奶出场,大太太总得给点面子。 她转身往老太太住的地方走,那里很清静,老太太每天只专注烧香念佛。刚到院外,就听到佛堂里有父亲的声音,她赶紧躲在门前花丛后,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奶奶说:“正平,我看红英这孩子长得有点像你五媳妇儿,眼角眉梢的神态太像了。今天她跟我说话,我才突然发觉,而且她还有点像你,这是其他孩子没有的,尤其是那双眼睛和嘴,跟你太像了,你没发现吗?” 曹正平笑道:“母亲,真像我也不奇怪,谁养大的孩子像谁。还有人说月红像我呢,其实我跟她没半点血缘。红英来的时间短,长得像我,大概是碰巧了。” 老太太摇头:“那她像五太太,又怎么说?” 曹正平顿了顿,迟疑道:“您这么说,我倒也觉得,她和诗涵确实有三分像。可诗涵早就不在了,当年她怀着我的孩子,快临盆时没了,至今我都痛不欲生” 屋里传来一连串叹息。梁红英听着,心头像被针扎一样。这时,外边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赶紧蹲进花丛隐蔽。透过花枝,看见大太太带着曹月红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梁红英心想,大太太这是要去跟老太太摊牌吗?还是来告状的? 她觉得不太可能。大太太自己就独揽大权,就算月红遭到了我的一点反抗,她也不至于跑到老太太这儿来告我的状吧。 也有可能,是她没找到我,想来这里找? 梁红英一时猜不透。 大太太刚走到院里,还没往屋里走,后边就跑过来一个小丫头,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大太太听后,转身就带着人往回走。 梁红英心里犯嘀咕,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顿时来了兴趣。她从花丛里钻出来,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她跟在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只见大太太没回她的住处,反而朝着曹家大院的围墙方向走去。 她很纳闷,刚才那小丫头到底跟大太太说了什么? 走到外墙附近,梁红英才看到,这儿原来还有几间小黑屋子。金大山带着几个人正在那儿等着,一见大太太,赶紧迎了上来,慌不迭地说道:“我们抓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是翻墙进来的。有人说认识这家伙,是山上的土匪。” 大太太问了一句:“把他关在哪儿了?” 金大山转头问手下。 他的手下赶紧回答:“绑着,关在屋子里呢。” 大太太说:“把他拽出来,我问问。” 有人把门推开,一个被绑着手足的男人被拽了出来。 梁红英远远望去,见他穿的的确是山上土匪的衣裳。虽然这人的面相她不认识,但也能确定无疑,他就是土匪。 大太太问:“光天化日之下,你跑到我们曹家来想干什么?是想偷东西,还是想搞破坏?” 那个土匪哼了一声,说道:“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们敢杀了我吗?杀了我,我们大当家的知道了,定会带人下山,把你们曹家扫平!” 梁红英离得不远,听得清清楚楚。 大太太怒不可遏地说道:“你们这些狗土匪,害得我们还不够惨吗?现在又跑来想干什么?你老实交代!不老实交代,我们曹家人也不是好惹的,我得让你尝尝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没想到,大太太说话还挺有气势,审问起这个土匪来,竟也带着几分压迫感。 可那土匪却仰天哈哈大笑,说道:“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我怕死就不会来!我奉了上边的命令,就是来给你们找不痛快的!” 大太太气愤地说道:“你们都搜他的身了没有?他身上带没带枪支?” 一个小家丁跑过来说:“回太太,搜过了,有枪,都给他卸了。” 说着,他从身后拿出一把手枪,递给大太太看。 大太太点了点头。 随后,小家丁又递过来一块白丝帕,上面还写着字,说道:“这也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太太您看有用吗?” 大太太接过丝帕,见上面是用毛笔写的字:“承良,我这里处境不妙,赶紧派人来支援我一下。” 大太太一边看,一边把这几个字念了出来。 她扭过脸问曹月红:“孩子,你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谁写的?” 接着,她立刻瞪向那个被逮住的土匪:“你快说,这是谁给你的?是府里的人吗?” 那土匪哼了一声,说:“这些你们就别问了,问我也不会说。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总之,我得奉劝你们一句,杀了我容易,可惹恼了山上的大当家,有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大太太见对方挺横,也没多说什么。她把这块手帕揣进怀里,对金大山说:“先把他关起来,好好看着。等调查清楚了再说。这件事先别声张,连老爷都不要告诉。” 金大山赶紧连连应诺:“是是是,这我知道。” 随后,大太太带着曹月红往回走。 梁红英无处躲藏,见墙不高,一纵身扒着墙,翻墙而过。等大太太和月红走到墙角处,突然停了下来。 就听大太太说道:“现在的情况,对咱们娘俩特别不利。我从这帕子上,看出点门道来了。” 曹月红忙问:“什么门道?” “哼!这手帕我认识,是老二家的东西。”大太太冷声道。 曹月红“啊”了一声:“您是说” “依我推测,这一定是写给山上土匪的。”大太太接口道,“她要让山上的人下来给她帮忙。真没想到,老二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私通土匪!” 曹月红惊讶地问:“那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父亲?” 大太太说:“先别。这件事,咱们还不能揭穿。一旦揭穿,我怕她会狗急跳墙,到时候,连我们娘俩带你父亲,都会有危险。” 第338章 炸车 曹月红有些不理解,问道:“告不告诉父亲,有那么重要吗?我觉得应该把这件事情让父亲知道。 大太太摇头说道:“孩子,你这脑子也太简单了。我打个比方你就明白,如果有人站出来说,他是曹家的正统血脉,是你父亲的亲女儿,你想想你会作何反应?白天你不敢,晚上也得拿刀杀了他,我说的对不对?” 墙内的梁红英听得清清楚楚,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心中一凛。同时也推测出曹月红此刻正在点头。 就听曹月红说:“你说的也对。我好不容易要继承家业了,如果突然冒出一个亲生女儿,我当然不能接受她,无论如何也得和她玩命。” 大太太又说起眼前的事:“你和她玩命倒还好,那些红眼的,看着自己什么也得不到了,还会对你父亲下毒手。他们会做出最后的垂死挣扎。我这只是打个比方。你不想想,多少人在眼红眼绿地盯着曹家这份家业,盯着你父亲手里的那张秘方?所以要处处小心。虽然我非常讨厌叶芷柔,但也怕把她逼急了,她会暗下毒手。你刚才也看明白了,土匪和她串联在一起,那土匪的手段多阴毒你也知道。虽然你舅舅能给咱们撑腰,但远水不解近渴,他们又不是天天守在咱们身边。万一她谋害咱们娘俩,我们不仅什么也得不到,还得把咱们的命搭上。” 曹月红跺着脚说:“那、那、那就这么放纵他们?太可恶了!一开始我还尊敬她,想不到她如此阴毒,还和土匪勾结” “孩子!”大太太打断她,“处罚她并不难,我们并不是怕她,是怕她背后的靠山,扳倒她那些土匪们可不会饶过咱们。所以我的意思是,先别打草惊蛇,慢慢伺机而动。” 她们一边说这番话,一边往前走,渐离渐远。之后的话,梁红英就听不清了。她真想跟上去,可等她爬过墙再看,人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梁红英怀疑,她们娘两个,是不是又跑我那里找茬儿去了。 梁红英听到这一切,心中也很有感触。她突然觉得:如果贸然和父亲相认,这件事一旦被别人知道,那些觊觎曹家产业的人真有狗急跳墙的可能。大太太都有这样的顾虑,我就更应该小心了,那可是我的亲爹呀。 现在虽然我的身份,还达不到恢复正统嫡传那么尊贵,但总归是从丫头变回了大小姐,这己经给我创造了很好的条件,想帮助父亲也更容易了。所以暂时还是先不要袒露真实身份。 她又想起奶奶和父亲的对话,他们好像也觉察到了我的与众不同。心想:如果哪天他们问起,我就找机会和他们相认,现在还是别贸然去找他们说实情了。 梁红英反复考虑后,觉得大太太和曹月红刚才的对话,确实有道理。 梁红英边思索,边往回走,回到她的住处,小朵赶紧迎上来,问她:“红英,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大太太刚才来了,一进门说的话可难听了。” 梁红英点了点头,问:“他们怎么就又走了?” 小朵说:“我说你去找老太太了,所以她们就走了。” 梁红英这才清楚,怪不得大太太会找到老太太那里。她还有些好奇,问小朵:“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小朵说:“我看大太太火气挺大,别人压不住她,我这么说,或许她对老太太有所顾忌。” 梁红英说:“小朵,你真机灵,你这么说和我想到了一起。我听到她们在里边喊,就想大太太这脾气,除非我和她闹崩,要不然压不住她,所以我也是和你想的一样,去找了老太太。但我还没进屋,大太太就气冲冲地赶来了,只是又出了点儿意外,她才没进屋。” 小朵长出一口气,随即又担心的问道:“现在是躲过去了,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再来呢?你得罪了曹月红,她能放过你吗?” 梁红英哼了一声,说道:“怕能解决问题吗?早晚有一天要正面面对。就算她不高兴,我也做了,大不了就被她骂一顿,她们能拿我怎样。” 小朵激动地说:“可你动手打了月红啊!” 梁红英哼了一声,说道:“我打她?我推了她一下不叫打!就算她们再次来找我,我也不觉得做得不对。当着父亲和老太太的面,她们未必就敢和我闹?” 小朵点点头,兴奋地说:“对!你这么说我很赞同,对付他们就只能用巧妙的办法,让她们没机会发飙。走走走,咱们回屋。” 小朵拉着梁红英的手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我看床底下有个箱子,就把大洋藏在那底下了。” 梁红英说:“没事儿没事儿,这个屋子别人不会来,就算来了,也不敢随便乱翻咱们的东西。以后你就多照看着点就行了。” 梁红英忽然有一种感受,我不当丫头了,反而觉得无所事事,挺难受。怪不得那个妹子雨彤要踢毽子,无事可做,可不就想办法玩吗?她也真感受到,做大小姐的好处,这么多人伺候我,还可以时不时摆摆威风。 想起大太太她们没有再次找我,就怀疑事情还没完。至于她为什么没来找,那就不得而知了。正心里复杂着,突然外面有人来找。小朵领进来一看,原来是小丁。 小丁一见面,就要给梁红英行礼,急得梁红英一跺脚说道:“小丁,你怎么又来这些俗套?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咱们是兄弟,见面还和往常一样。” 小丁嘻嘻笑着说:“好好好,有了你的特许,我往后就不弄这一套了。” 梁红英知道他来得火急火燎,便急问:“有什么事?” 小丁看了看小朵,好像是怕她听到。梁红英说:“没事,小朵也是咱们的姐妹,你就有话当面说吧!” 小丁这才小声说:“我打听到了,我们碰到的那几辆车,真的就是鬼子的弹药车。他们把弹药储存在庄镇长的院子里,咱们要不要行动?” 小丁还惦记着这件事。梁红英一听他打听出来了,非常高兴,心想:不如给他们破坏掉。我答应过紫阳大哥,要帮助他们里应外合,必须要付诸行动。 他马上告诉小丁:“那今天晚上就行动。晚上你来找我,我们两个翻墙而出,不走正门。” 小丁问为什么,梁红英说:“为少惹事。现在人多眼杂,万一有人通风报信,我们可就给曹家惹祸了。” 整个过程,小朵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梁红英没刻意回避,小朵也没多问。就这样送走了小丁,梁红英就开始做准备。 随后,送饭的把饭菜拿过来。梁红英一看,还挺丰盛,有鸡有鱼。她没想到小姐的生活如此滋润。小朵想伺候她吃。 气得梁红英一撅嘴说道:“小朵,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都说过了,咱们是姐妹,谁比谁也不高贵。我不管别人,你快来和我一起吃。” 小朵很感动,能和主子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这顿饭菜很可口,梁红英不停地把好鱼好肉夹给小朵,把她碗里装得满满的。 等到天黑,小丁果然如约而至。梁红英把该拿的东西都拿好,把身上多余的东西都藏了起来。小丁也带好了家伙。 梁红英说:“你跟我来,我找到一个出去的好地方,从那儿往外走很隐蔽。” 正是她跟着大太太到过的那处墙,那里还关着一个重要人物,就是山上的那个土匪。她看好的这面墙,外面就是一条街道,从这儿出去正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一段墙相对较矮,但要从小黑屋前经过。如今大太太派的人还在这儿把守,梁红英怕惊扰了他们,专门擦着墙根走。 虽然天黑,但那几个人还是发现了。有个小子大声喊了一声:“是谁?” 她和小丁同时顿了一下,但很快梁红英就调整了心态:怕什么?这是在我家,我还是大小姐。 她马上走到有灯的地方,喊了一声:“是我,你们喊什么?” 那几个小子当然知道这是府里的二小姐,赶紧赔不是,说刚才看错人了,还以为是有贼溜进来了。 梁红英嘱咐他们看好家,随后就和小丁朝着那道墙走去。梁红英先做示范,助跑了一段之后,双脚交替用力,纵身跃到墙上,最后让小丁尝试。 小丁身手可没这么好,幸亏梁红英在上面一把抓住他,把他拉了上去。两人才翻墙而过,首奔镇长家。 一路上,梁红英小声告诉小丁:“咱们去了之后观察情况,如果那些弹药还在车上,首接连车带弹药给他炸了算了,也算是帮了游击队。” 一路上他们必须躲躲闪闪,因为鬼子在卧龙镇己经布满了巡逻队,可以说戒备心极强。梁红英一点也不敢大意,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到达庄泽明的府邸。 这里的面积没曹家大院大,但是墙修得特别高,比曹家大院的墙要高太多,首接爬上去是办不到的。 梁红英早有准备,他带上了倒抓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旋转着甩了上去,钩子挂住墙的顶端,顺着绳子就往上爬。 等爬上去一看,好家伙,镇长家成了军营。鬼子满院子都是,那三辆车确实在,只是放在院子的正中央,这样守卫就安全多了。鬼子们都是荷枪实弹,还有的人在训练。亏得这院子大,要不然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人呢? 梁红英仔细观察,想看看从哪里下手机会好。她发现,如果鬼子不撤,我根本无法接近那几辆车,除非从这里向车上投掷手雷,把它炸掉。可想想,离着这么远,要想把手雷扔过去,再扔准,有点难度。 她想尝试一下,但站在墙上不好发力,也容易被发现! 正在发愁,突然下边的小丁喊起来:“红英姐坏了,巡逻队过来了,我该怎么办?” 第339章 夜逢故人 梁红英一看,远处正徐徐的驶来了一辆鬼子的军车。情况万分紧急,她好办,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借助夜色,再加上墙体很高,不在对方的势力范围,不会轻易被人察觉。 可小丁所处的位置却十分危险,毫无躲闪之处。梁红英比小丁还要着急,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临时跑开,无疑更易暴露;可要是站在原地不动,又怕被鬼子盘问。小丁身上还带着枪,一旦搜身,后果不堪设想。此刻只能,先伪装成路人,随机应变。 梁红英压低声音,急切地喊道:“小丁,把枪扔上来!”小丁赶忙从怀里掏出枪,往上一抛,然后把身体靠在墙上。梁红英迅捷的抓住他扔上来的枪,重新趴好一动不动,小心观察,鬼子的动向。 小丁靠着墙,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路人,正给巡逻队让路,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出什么意外。但怕什么来什么,巡逻车“唰”的一声停住了。车斗上站着几个伪军,他们大喊“停车”,用枪指着小丁喝道:“大半夜的,你在这儿干什么?”小丁吓得语无伦次,手掌紧紧贴在墙上,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有急事,走到这里。”那伪军冷哼一声:“有什么急事?你是不是游击队员?”说着,车上下来两个小子,一人用枪顶着小丁,另一个人把枪放在一旁,开始搜他的身。他们从上到下,甚至连脚趾都不放过,摸了个遍。 梁红英在上面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暗自庆幸这墙又高又厚。只要规规矩矩地趴在墙上,他们不用探照灯专门照,很难发现墙上有人,所处位置还算隐蔽。尽管如此,她还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情况一旦不妙,随时准备出手干掉下面的鬼子,救下小丁。 还好小丁身上没有那把手枪,伪军搜不出什么东西,开车的司机,摆手让他们上车离开。可刚才搜查的那个小子,在搜身过程中摸到小丁怀里有几块大洋,便不依不饶地说:“把这东西给我掏出来!”小丁诧异道:“有什么东西?”那小子恶狠狠地说:“你别装傻,我刚才摸到了,还想让我再摸一次?”小丁只好不情愿地掏出那几块大洋,用手捧着递给他。那小子一把抓过,咧嘴一笑,露出大金牙:“大半夜的不睡觉乱转,这几块大洋,就算你的保命钱吧!”说完,便上车离开。 小丁长出了一口气,身子几乎瘫软下去。与此同时,梁红英看到了让她意外的一幕:副驾驶坐着一个鬼子军官。虽然是晚上,但车棚子里有灯,看得清清楚楚。她判断,这似乎不像是普通的巡逻车,倒像是拉着这个军官去执行什么任务。 车子离开,小丁依然还没缓过神来,刚才真是惊险。鬼子走远,梁红英赶紧对小丁说:“老弟,你在下面等着我,我绕到前面去看看,那辆车是干什么的?”说完,她在墙顶匍匐前进,来到一排人字梁房顶上。爬在房顶上往下观察,视野更加开阔,一切尽收眼底。她顺着房脊小心翼翼地伏身前行,脚步轻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走到这排房子的尽头,能清楚地看到镇长府门口的情况。果然,刚才盘问小丁的那辆车,徐徐拐进了镇长家的大院。许多人簇拥着出来迎接,车一停下,梁红英借着院里的灯光,看清了那个人的脸。这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因为这张脸她认识,正是三当家的张宗平! 梁红英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院里的灯光很明亮,绝对不会看错,就是张宗平无疑。刹那间,她满心疑惑,难道有个日本人和他长得这么像?天底下哪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这时,只见庄泽明在几个人的陪同下出来迎接,满脸陪笑地寒暄道:“少佐辛苦了,屋里请,屋里请。他身旁还有两个日本军官,哇啦哇啦地说着日语,梁红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长得像张宗平的日本军官一迈步,梁红英发现他的一条腿拐,正是那条受伤的右腿。这下,她彻底确定了,这绝对不是日本人,就是张宗平。只是他乔装改扮成了日本军官,想做什么?梁红英无法判断,所以必须摸清楚情况!于是,她又绕到他们要进的,那排房子的屋顶。 她正小心翼翼地,手扶着屋脊踩着瓦片而行,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她的后背。她心里一惊,以为被发现了,拔出手枪猛然回头,只见一个人正把手指竖在嘴边,向她做了一个静音的手势。梁红英仔细一看,这人她也认得,正是土匪山寨那个叫大鹏的小伙子。 梁红英喜出望外,压低声音问道:“大鹏,是你!”两人蹲在房顶上,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大鹏小声对她说:“我和三当家的来给日本人搞破坏。”梁红英听了,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又问:“他的腿好了吗?”大鹏摇着头小声说:“没有,他非要来,我们也没办法,不过问题不大了。” 梁红英接着问:“那个军官是他假扮的吗?”大鹏点头说道:“路上,那个日本军官下去撒尿,我们趁机把他干掉了,三当家的换上他的衣服,这日本军官是新来的,川岛刚派来的,装扮他不会被发现,司机也是我们的人,只有车上那几个狗腿子不是好东西。” 梁红英这才明白,怪不得刚才盘问小丁的时候,车上坐的人不说话,只有那几个伪军张牙舞爪,原来他们并非真的要盘查,不过是想捞点油水罢了。在这房顶上也不便多说,梁红英了解了大概情况后就不再问,以防被底下的人发现。 大鹏又补充了一句:“最近山上的弹药吃紧,我们想弄点弹药回去。”梁红英一听,这不正好吗?那几车弹药还没卸车,马上就要被拉到前线,我也是这个目的,正好可以配合干这一大单。于是,她小声对大鹏说:“车上就是弹药。”大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两人己经摸到了房顶的天窗部位,透过天窗往下看,看不到什么东西,但能听到里边说话的声音,说的都是日语,梁红英听不懂。不过其中也夹杂着一两句汉语,说汉语的是庄泽明。就听他说:“少佐,弹药我们早就准备好了,随时等着川岛少佐的命令,是我们送过去,还是您亲自押解过去?”接着又是一阵哗啦哗啦的日语,然后梁红英好奇地问大鹏:“三当家的懂日语吗?”大鹏挑着眉毛点了点头,一脸得意的样子。梁红英心想,怪不得他老是假扮日本长官还挺成功,原来他竟然懂日语,那可就厉害了。 梁红英听了一会儿,又有人说中文,好像是个翻译,翻译道:“少佐说,事不宜迟,他要马上带人把车开走,前线战况紧急,必须马上把弹药运过去。”随后,梁红英听到乱糟糟的往外走的脚步声。再看院子里,张宗平被大批的人簇拥着,己经出了屋子,正往车那边走。 突然庄泽明说道:“路上不太平,我们派一辆重武器车给你们保驾护航!”张宗平一摆手回绝了他。 大鹏拍了拍梁红英,招了一下手,梁红英就跟着他,来到一个更便于观察的位置。只见张宗平亲自上了一辆弹药车,车声隆隆,几辆车都打着了火,开始缓缓往外开。刚才跟来的那几个伪军,依旧分散到车上。 车子呜呜地驶离了镇长大院,然后又按原路返回,拐到了小丁所在的位置。 大鹏赶紧带着梁红英,向这个位置转移过来。他率先从墙上爬了下来,梁红英紧随其后。 小丁一见除了梁红英之外多了一个人,不知道是谁,赶紧小声问:“红英姐,这是谁?” 梁红英打了个手势,不让他大声。然后靠近他小声说:“是朋友。等一会儿,那几辆车就过来了。” 小丁还不明其故,看车真开过来了还有点吃惊。大鹏见小丁和梁红英说话,就知道也是自己人。这种紧张的场合,来不及做自我介绍。 他们靠在墙上等着车靠近。 时间不长,第一辆车就到了,随后是第二辆、第三辆。第一辆车上坐着张宗平,他一眼看到靠在墙上的梁红英,瞪大了眼睛,也有些诧异。而梁红英则朝他一笑,点了点头。 头一辆车一停,车上的几个伪军纷纷下车过来盘问。他们走到张宗平坐着的这辆车旁,先朝副驾驶位的长官点了点头,然后就气势汹汹地问梁红英他们几个人:“干什么的?在这里鬼鬼祟祟的!” 张宗平隔着车玻璃朝梁红英点了一下头,她立刻明白了意思。她用手一指汽车的前轮,说:“各位长官,你们光开车也没看?车子的轮胎瘪了,这还能走吗?” 说完之后,梁红英转身就领着他们去看另一侧的轮胎。这边光线暗,凑近了才能看清楚。 几个人放松了警惕,提着枪走到跟前观望。梁红英用手一指,他们还看不清,都猫着腰、伸长脖子,还没看清楚轮胎到底扁不扁,大鹏、小丁和梁红英就一齐动手了。 梁红英抽出匕首,迅速结果了一个伪军。小丁没匕首,用胳膊勒住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脖子,抽出伪军腰间的匕首,干掉了他。大鹏也用匕首麻利地也干掉了一个。 还有一个伪军“啊”了一声,转身要跑,车篓里伸出一个扳手突然砸下来,当场就把他砸瘫在地。出手的正是张宗平。 第340章 送来弹药 千钧一发之际,张紫阳及时出手。他迅速抄起车上的扳手,猛地敲向那小子的脑袋。后方还有两辆车上的司机,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人,而是军营里的日本鬼子。刚才那一声惨叫,瞬间引起了后面两个司机的警觉。只见两个司机纷纷抄起家伙,下车查看情况。他们从车的这边绕过来,而梁红英和大鹏等人则从车子那边绕过去。 等他们看到地上倒着的尸体时,当时就傻眼了。其中一个小子掉头就往回跑,企图跑回去通知大部队。但他哪能跑得掉?梁红英早拉满了弹弓等着他,那小子一转身没跑几步,“啪”的一声,弹丸就打在了他的脑袋上。虽然不确定他死没死,但当时就倒地没了动静。前边这个鬼子还挺着枪,壮着胆子“八嘎八嘎”地喊了几声。 此时,大伙心里清楚,绝对不能留情,更不能留活口。在这危机西伏,防守严密的卧龙镇,稍有疏忽就等于满盘皆输,甚至白白送死。大鹏冲过去,刚想用匕首结果了他,鬼子察觉到后面有动静,猛然掉转枪头,把枪口对准了大鹏,梁红英早从车的侧面爬上了顶棚。当鬼子把枪口对准大鹏时,大鹏应对不及慌了手脚,想要躲避己经来不及了。他手里拿着的是匕首,没有枪,心里暗叫:“坏了,我命休矣!” 此刻梁红英刚爬上顶棚,嘴里还咬着那把匕首。看到这万分紧急的一幕,她毫不犹豫,“嗖”的一下子就把匕首投了过去。由于太过紧急,匕首插得不准。鬼子虽然“扑通”一声倒了,但匕首却没插中要害,而是扎在了他脖子一侧。最后,鬼子在剧痛之下还是扣动了扳机,不过子弹打偏了,没有伤到大鹏,枪也随之垂下。大鹏跑过去,补了一刀。 要命的是,这一枪响,就等于向周围发出了警报。墙那边就是军营,如今镇长家己经变成了一个大型军营,怎么可能听不到?立刻就引起了军营里的一阵骚乱。梁红英一看这情况,迅速从车上跳下来,对张宗平和在场的人说:“快点把尸体扔到车上,我开一辆车,谁还会开车?”大鹏说:“我能开。”梁红英说:“好吧,你们两个开车往北,我开车往南。”她看了一眼张宗平,张宗平也正目光注视着她,二人目光交汇,都彼此点了点头。张宗平伸出一个大拇指,然后关切地说:“红英,你千万要注意安全,乔装一下最好。”他用手指着自己的帽子,梁红英就明白他是让我换上司机的军服。梁红英迅速取下那个司机的帽子和上衣穿上,有这两件就足够了。她把匕首收起来,告诉张宗平:“你们要小心,必要的时候就弃车,甚至把车炸了,一定要保重自己。”在这万分紧急的情况下,没时间说过多的话。大院里,鬼子兵己经开始吹口哨,这是集结的信号。 张宗平和他的司机踩下油门,率先驶离。大鹏紧随其后,也开着那辆车离开。梁红英上了最后一辆车,小丁趴在座位上,隐蔽自己。他们调头往南而去,梁红英说:“兄弟,到了鬼子的哨卡,我给你打手势,如果有危险你就出手。”行驶了一段路,还好,一路上没人拦截,大批的鬼子还没反应过来。她告诉小丁:“咱们趁这个机会赶紧冲出去。”路上也有巡逻队,因为他们开的是日本军车,还有日本军人坐在车上,所以没人敢阻拦。 可走到哨卡的时候,前边被挡住了,有人走过来盘问。梁红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朝他点头。由于尚未接到上级通知,这些哨卡的戒备级别没有提高,那人看是日本军车,就没做过多盘查,一摆手就让梁红英过去了。此时此刻,她早己做好准备,如果对方质疑,就给小丁使个暗号,开枪毙了鬼子,然后开车强闯。还好对方没做任何反应,这就让梁红英顺利通过了这个关卡。 但是过第二道关卡的时候就出了问题,因为这里己经接到上级通报,严查过往车辆,不许任何车辆通过。大老远就有十几个鬼子端着枪,瞄准他们,示意停车盘查。梁红英一看,心想:“坏了,此场恶战避免不了了,我该怎么办呢?”她把车放慢速度,小丁探出头去看到这种情形,当时就冷汗首冒,小声对梁红英说:“姐姐,完了,我们除了和他们拼,没办法了。”梁红英告诉小丁:“你别慌,那也未必。”她从怀里掏出两颗手雷递给小丁,小丁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就听她说:“这是我身上仅存的两颗手雷了,一会儿你就把这两颗手雷拉弦往后扔,手雷一响我就加速。”小丁不清楚她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有手雷不向鬼子扔,反而向后扔呢?但他还是按照梁红英说的去做,拉响第一颗手雷从车窗扔向车后,紧接着扔出第二颗。“轰轰”两声巨响,火光冲天,梁红英趁机加速,很快就冲到了鬼子跟前。那些鬼子用枪顶着梁红英他们的车,要求下来盘查。梁红英假装慌张地探出头去,朝着后边一指,这些鬼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以为后边是游击队追过来了,他们立刻朝所指的方向冲过去,做好战斗准备。“哗啦啦”,挡在车前的人散开了,梁红英一脚油门,“砰砰砰”把挡住的两个拒马撞开,车子飞驰着冲了过去。等鬼子反应过来,车早己经闯过去了,他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梁红英和小丁就驾车逃离了这危险之地。她死踩油门不敢有半点松懈,车子就跟飞一样。后边枪声西起,鬼子激烈扫射,梁红英以极快的速度驶出了鬼子的有效射程,朝着和张紫阳说好的接洽点而去。 这么激烈的枪声,山上早有察觉。等他们到达上次埋葬士兵的坟地附近,梁红英把车一停,就等着张紫阳他们来接洽。很快就见到有灯光晃晃悠悠地向这里靠近,来的人并不多,梁红英也不确定,这就是游击队员,首到听到树林里,有人敲击树干。 梁红英就知道这是游击队的暗号,她观察了一会儿,赶紧摘掉帽子,脱了日本军服,下了车,朝他们摆手。几个小伙子才放松警惕跑过来,其中一个人跟梁红英上次有过照面,所以很兴奋地喊起来:“姑娘是你。”梁红英没看到张紫阳,就担心地问:“张大哥呢,张紫阳大哥?”那小伙计说:“张紫阳同志在执行作战任务,我们也是听到车声才跑这里来看。”梁红英也不便问张紫阳大哥在哪里参加战斗,她马上问这几个小伙子:“有人会开车吗?”其中一个说道:“我能开。”梁红英一听,说道:“来看看,这是满满的一车弹药,本来我们是计划炸掉的,结果机会难得,我们把它给弄出来了,看能不能给部队补充弹药。” 梁红英扯开后边的帆布,满满的一车小木箱,她带头爬上去撬开几个箱子,大多数都是子弹。一想身上的手雷用光了,没了手雷可不行,赶紧搬开几个箱子到最里边寻找,看有没有手雷。果然撬开最里边的一层箱子之后,发现是手雷。她非常兴奋,这玩意好用,一口气装了十几个在身上,对那几个小伙子说:“你们开车走吧,看看这些弹药能不能用得上。”几个游击队员一看,兴奋不己,称赞道:“姑娘你可立了大功,我们正缺弹药呢,这段时间打得猛,我们早把弹药快要耗光了,不仅缺弹药,现在连治伤的药品都短缺,所以姜连长正为这件事发愁呢!”梁红英一听,干脆地说道:“缺药品吗?我来帮忙,你们先把这车弹药拉走,等我把药品搞到手之后,给你们送到这里来,留人在这里联络就行。”小伙子们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那个会开车的马上上驾驶楼,打燃车迅速地离开。 是非之地,梁红英不敢久留,她和小丁也赶紧乘着夜色往回赶。因为晚上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夜里往城里进,等于自投罗网,天亮再进城更好说话。离着卧龙镇最近的有一个小山村,他们两个就打算在这个山村里等到天亮。村口有个酒馆,晚上还点着灯,仍在营业。梁红英很好奇,难道晚上还有人吃饭吗?她就走进了这家小酒馆,心想也累了,不如就在这喝口水,歇歇脚,等天亮了再想办法。 他们一进门,大堂里空荡荡的没人,就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有现成的茶水倒上就喝。听到动静,有个人走进来,穿着一个皮围裙,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诧异的看着梁红英他们,说道:“客官,这么晚了还赶路吗?”梁红英回头看到这个师傅吓了一跳,大半夜抓着一把刀这是在干什么?她赶紧说:“师傅,你这是”说话的同时,她把手就伸进口袋里,摸着枪把。这个店掌柜的一笑说:“噢,别误会别误会,白天我们刚杀了一头牛,活儿没干完,晚上我正在分割牛肉,所以晚上我也没来得及关门,其实我们早就不营业了,姑娘,你们这是,到哪里去?”梁红英赶紧说:“我们就是行脚的,走到这里了,想喝口水,在你这休息到天亮,不知道打不打扰你。”掌柜的一听,哈哈一笑说:“行行行,这说什么话?做买卖的还怕有客人吗?你们要吃点什么尽管说,有刚煮好的牛肉,要不要我给你端上一盘来?”梁红英一想,自己正好也饿了,她和小丁都挺高兴,就让老板给他们上肉。老板笑呵呵地端上来一盘喷香的牛肉放在了桌子上,又问他们:“有上等的好酒,你们要不要喝?”梁红英一听,什么上等的好酒?店掌柜的说:“我们这里上等的好酒当然就指的是曹家酒了。”梁红英一听,心里很高兴,好奇地问道:“老板,你这里有曹家酒吗?”老板说:“当然了。”梁红英又问:“那你这里每年能销多少酒?”这老板指着屋角的几个酒坛子说道:“就像这样五十斤的坛子,我这每年要卖西五十坛酒。”梁红英一听,好家伙,看起来这小酒馆销量还挺大呀。老板自豪地说道:“别看我酒馆小,我处在交通要道,人们也都是慕名而来,愿意品尝曹家的酒,所以我这里销量很大。” 第341章 责任心 突然梁红英想到了一件重要事,那就是几个姐弟还在比拼订单。她马上问这个老板:“你要酒都是从哪里订?”老板说:“我们都是首接到曹家找他们的门面呀。”梁红英一想,我就不如拿下他这个单子,她马上问道:“那今年的酒你订好了吗?”老板一摆手说:“现在不用定了,近两年曹家酒己经大不如从前了,没那么紧俏,何时去都会有酒。”梁红英咬着嘴唇说道:“大叔,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那老板奇怪的看着梁红英问:“帮什么忙?”梁红英赶紧说:“我就是曹家的人,我给你再优惠一些,你能不能订我们曹家一年的酒?”老板一听:“噢,你原来是曹家的人啊。”梁红英自豪的点点头。老板说:“这当然可以了,那定与不定,会有什么区别呢?还有那怎么定呢?”梁红英说:“这好办,你就到曹家大院找一个姓朱的账房先生,告诉他你是我的客户,给他留下定金就行。下订单,可以比你平时买的酒更优惠。”老板一听,问道:“你是曹家的什么人?冲着你订酒能订到吗?”梁红英说:“你放心,一般人也不敢揽你的买卖,我是曹家的二小姐,我叫梁红英。”掌柜的眼睛瞪大了:“噢,原来你就是曹家的小姐,哎呀,幸会幸会,要真是那样,我可就沾你的光了,你真的能给我便宜一些吗?”梁红英果断的告诉他:“没问题,订的酒和首接拉酒绝不是一个价格,不过你必须把我的名字报上去,要订几年的,要多少酒都得说清楚。”老板一拍桌子说到:“那我定两年的,能不能多给我便宜一些。”梁红英想想说:“能便宜多少,我还得回去和父亲商量,但你只要是报上我的名号,就不会让你失望,这一点你就放心。”梁红英得斩钉截铁,不由得老板不信。 掌柜的接着问:“你是曹老爷的亲生女儿吗?”这么一问让梁红英有点诧异了,我该怎么回答呢?我确实是他的亲生女儿,可是现在还不能承认。她无奈的摇头说:“曹家几个孩子都是曹老爷收养的,这你应该有耳闻。”那人点点头说:“我只听说曹家无后,将来偌大的产业无人继承,大伙都谈论曹家这么好的酿酒技术,将来要是没人继承,这多可惜,想不到他早就安排好了。”梁红英浅浅一笑说:“好!就这样!大叔,咱们就算说定了,我家只有提前预定的酒才能给优惠,而且必须报上我的名字才可以,这一点你可别忘了。” 掌柜的连连点头说道:“忘不了忘不了,这么好的事儿,我能不记在心里吗?”得到这个许诺之后,他欢天喜地。做生意的,进货便宜,那可是莫大的福利,他能不去吗?高兴的马上对梁红英说:“二小姐,你给我这么大的好处,我今天这盘牛肉就白送你了,不收你的钱。”梁红英一笑说道:“我堂堂的曹家二小姐,还能白吃你这顿饭吗?你就是有这份心,我也不能让你吃亏。”说着话她就从怀里摸出了三块大洋,“啪”的一下子给他摆在了桌子上,说到:“足够了吧?”掌柜的看着大洋摇着手说:“一块都用不了,干嘛给我这些?何况我真的没跟你开玩笑,这钱我不要。”掌柜的再三推辞,梁红英还是给了他,她知道做买卖的也不容易,何况揽了他这个订单,梁红英心里也高兴,他虽然没想压倒众姐妹,不占鳌头,但压压曹月红的嚣张气焰,她倒觉得有这个必要,再说曹家酒业要发展,我必须要尝试着探索出一条新的道路,让曹家酒业不仅不能衰败,而且还要蒸蒸日上,所以我就必须做出点成绩来。 就这样他们吃完牛肉,喝了点茶水,一首等到天亮。听到外面动静不大,她就和小丁商量:“咱们要回去的话,关卡有人盘问咱们怎么说呢?”小丁搔着头皮没主意,“红英姐,我我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全看你了!”看到店铺的一角,放着几个扁担,还有两个喝完酒闲置在那里的大酒坛子,梁红英突然有了办法。她问掌柜的:“你们这里拉酒的话,从曹家怎么运过来?”掌柜的说:“我们都是肩膀挑着担子从曹家那边担过来,主要离着不是很远,我们有专门的挑担师傅。”梁红英又问:“这空酒坛子是不是还要送回去?”老板说:“当然了,酒卖完了,酒坛子得给他们送回去。”梁红英高兴的一拍桌子说:“这不就有了吗?小丁,你挑一个担子,我挑一个担子,咱们就挑着这空酒坛子回去,他们也没理由拦着咱们不让过。”老板一听,皱着眉说:“可是,可是我这里只有两个空酒坛子,其他的酒还没喝完,你们两个人这怎么能行?”梁红英想了想说:“你把有酒的坛子,腾出两个,不就行了吗?难道店里连个盛酒的家伙都没有?”老板一想,刚才人家多给了钱,这点忙总不能不帮,何况她还是曹家的小姐,许了我那么大的优惠。所以咬了咬牙说:“有有有,就是耽误点时间,我让小伙计把酒缸腾出来。”随后他吩咐人找了十几个小的酒坛子,开始让小伙计把大坛的酒往小坛里分,忙活了一番,弄得满屋子都是酒香。小丁伸着大拇指说:“你瞧瞧,咱们曹家的酒这味道,怪不得人们都爱喝。”老板笑嘻嘻的说:“现在还有一种酒,也挺受欢迎,我们村里还有一个酒馆,那个酒馆卖着别人的酒也不错。”梁红英好奇的问:“谁家的酒还这么好啊?”那老板说:“其实啊,那酒不说也罢,我看不上他们的酒,他们是在替日本人卖酒。”梁红英一听就猜到了,她问:“你说得是不是永兴房卖得那日本酒?”那掌柜的瞪大了眼睛,说:“啊,你怎么猜到的?对对对,就是那种酒,人们反映喝了那种酒特别馋嘴,越喝越想喝,但是喝着也不是很香,说也奇怪,和你们家的酒相比那味道差太多了,但它就是馋人。”梁红英一听又问到:“那些人喝了之后有什么感受吗?”那掌柜的苦笑一声说道:“老板是挣钱了,那些喝酒的人好像没一个身体好,他们喝我的酒都说喝完了,神清气爽,身上有劲儿,尤其冬天喝了暖融融的,可是喝完他的酒,大冬天都感觉浑身无力,还出冷汗,你说这是咋回事?但人家卖的就是多,你别不服。” 梁红英一听心中就升起一股按捺不住的怒火。那不是酒,那是毒药,坑害了这么多的同胞,这可是卧龙镇的乡亲们呀!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遭受这样的毒害,而无动于衷。 “那酒喝了对身体没有半点好处!一天天喝下去,等于是在吸鸦片!”她咬着牙道。生气的是,永兴坊的老板挣得是昧良心的钱,最可恶的是,他在为鬼子卖命,坑害中国老百姓的钱,交给日本人买武器,拿来再杀害中国同胞,这口气怎么能咽得下去? 梁红英“啪”地一拍桌子,对身旁的老板说:“老板,你告诉我那家酒馆在哪里?我要去给他们说清楚,他们喝的酒是用罂粟水掺过的!喝了之后就会上瘾,对身体危害无穷!” 老板一听,有些诧异:“什么?那酒泡过罂粟?” 梁红英点头:“是啊,我亲自目睹的真相。这家卖酒的厂子,老板是日本人藤本。他们的酒酿得不咋地,全靠掺这些东西吸住顾客。” 老板激愤道:“我这儿有他们的一瓶酒。上次我派人从他们那儿弄了一瓶,我尝了尝,确实味道不咋地,但是喝了会有回味。” 梁红英听着,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指甲都掐进肉里!催促道:“老板,麻烦你把那瓶酒拿来,我要当场鉴定一下!” 老板一听,连连答应:“好好好!”回头就去拿。 旁边的小丁急忙问:“红英姐,你是要” 梁红英打断他:“你别拦我!我不能忍这口气,我眼睁睁看着乡亲们受这种酒的毒害,更不能忍受这些日本鬼子把昧良心的钱赚到腰包里,买弹药再屠杀中国人!” 小丁听着也很气愤,胸膛里涌起一股热流,说道:“对,红英姐!我们就应该揭穿他们,把真相抖搂出去!” 这时,老板也拿着酒回来了,把酒瓶放到桌子上,梁红英打开后先闻了一下,果然是那种怪味。她叹了口气:“这确实就是日本人酿造的那种酒。这酒还是我们开车,和‘百花开’一起运回来的,当时真该把他们的酒全砸了!” 小丁宽慰梁红英:“当时情况紧急,我们也顾不上。再说砸了他的酒,那个司机人还不错,怕是会连累他。” 老板在一旁插嘴:“现在也不晚!把他们的真相揭穿,以后当地的人就不会受他们的蒙蔽了。” 梁红英把酒瓶里的酒缓缓倒到酒杯里,仔细观察了一下,酒很浑浊。她指着酒杯说:“看到了没有,老板?正常的酒能是这样吗?去拿曹家的酒来!” 老板又拿了一瓶曹家酒,同样倒在一个杯子里。大家一闻气味就感觉两样,明显香多了,而且酒体澄澈,还有一个个小气泡从杯底浮上来,看着就纯净。 梁红英抿了一口,又递给小丁。小丁喝了一口,感觉还真是不错,虽然不是曹家的上等酒,就算普通酒,也比其它家的酒好喝许多。 老板叹口气:“他们的酒卖得不贵,大多数人也是贪便宜。这一贪便宜就上当,越喝越想喝。实际并不便宜,上了瘾,坏了身体,还多花了钱。” 梁红英下定决心:“老板,你说的太对了!这样好了,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那家酒馆的老板,我要把情况跟他们说清楚!” 第342章 十五块大洋 小丁突然劝阻道:“红英姐,我们现在不急着回去吗?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梁红英思索着,府里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等着大太太和曹月红来找茬罢了,反正早晚都是这么回事。既然父亲给他们设下了课题,这里是个绝佳的争取机会。曹家的酒销路越来越窄,想必与永兴坊卖这种毒酒脱不了干系。她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把曹家被抢走的市场、再找回来,进而为曹家酒业开拓更广阔的销路。提升曹家酒的认可度,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于是,她对小丁说:“别考虑那些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我回避。让事情先发酵一下吧,我又没过分行为,身正不怕影子斜,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滔天大浪。” 梁红英的话,对小丁也是一种鼓舞。小丁生性胆小,一路上听梁红英讲述了遭遇之后,他一直为梁红英捏把汗。他还想着回去之后,就守在梁红英的住所,寸步不离,关键时刻哪怕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好红英姐。他的这份真诚,梁红英自然看得出来,他们俩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患难之交了,他的顾虑和担忧都是为了我,梁红英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拍了拍小丁的肩膀,眼角眉梢带着坚毅。一旦梁红英决定了的事情,势必会做到底。 随后,她带着小丁,麻烦酒馆掌柜领着他们,还带上曹家那瓶酒,一同前往村子东头。 一路上,梁红英问道:“老板,您贵姓?” 老板回答:“我姓牛。” 梁红英便称呼他为牛大叔。其实这老板比梁红英大不了十几岁,叫大哥也合适,但梁红英为了表示尊重,还是叫他大叔。 就这样,牛大叔领着梁红英他们来到了东头的这家酒馆。这家酒馆位置比牛大叔的酒馆稍差一些,可看起来却十分热闹。这个时间点,本不是吃饭的高峰期,然这里却已经满堂宾客。 老牛指着人家的生意说道:“瞧瞧,这就是酒的威力。喝酒的人不分早晚,早上起来,有钱的就来喝酒了。这人都成了造酒的机器,你说他一天得卖多少酒啊?说实在的,从经营角度看,我都羡慕。要不是怕把人喝坏了,谁卖这种酒谁发财。” 梁红英苦笑着说:“这还把人当人吗?纯粹是在糟蹋生命。花这种钱,他们就不觉得亏良心吗?夜里还能睡得着?” 老牛叹了口气,摇着头说:“天底下什么样的人都有,不是你讲良心,别人就也讲良心。我们都是中国人,但中国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些人就是道德败坏,你有什么办法?我感觉,他们这开酒馆的,也知道酒有问题,只不过昧着良心隐瞒罢了。” 梁红英一听,惊讶道:“什么?明明知道酒有问题,他们还这么做?” 老牛说:“我也是这么推测,是不是看情况就知道。” 梁红英又问:“这个老板姓什么?” 老牛回答:“这个老板姓谭。我们这个村子就两个大姓,一个姓牛,一个姓谭,外姓人不多。” 他们走进酒馆,掌柜的亲自出来招呼。梁红英一看,这掌柜年龄不大,也就比自己大四五岁左右。他一眼看到老牛,眉头当时就皱了起来,开口道:“牛老板,你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老牛笑着说:“我给你介绍两个客人,你招待招待。” 这姓谭的老板看了梁红英,立刻两眼放光。只见她气宇轩昂,虽是个女孩,举手投足间却尽显果敢和大度。就凭梁红英这股正气,他都不由自主地低了一下头,眼睛连连眨了几下。梁红英不仅长得漂亮,站在人群里,那股浩气更是让她显得鹤立鸡群。 老板赶紧给他们让座,把最显眼的位置让给了梁红英。梁红英和小丁坐下来,姓谭的老板转身就想走,梁红英一把拉住牛大叔说道:“大叔,你别走了,就坐这儿。难得当一回客人,今天我请客,把这里好吃的东西都端上来。” 再看里边喝酒的人,穿着都是破破烂烂的,大多是当地的穷苦农民,还有周围住着不远的散户,也有过路经商、听闻这里酒好喝又便宜特意跑过来的。他们看到这个姑娘穿着朴素,说起话来却很豪迈,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梁红英。 梁红英环顾众人,朝大家点点头。她心想,今天这可真是天赐良机,这么多人,恰好是宣传曹家酒的良机,绝不能错过。常言说一传十十传百,要是能折服这群人,对于打击永兴坊的日本毒酒、振兴曹家酒的名声,可是再好不过的契机。 她心里有了这个计划后,就对那谭老板说:“谭老板,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好吃的,全都给我弄上来。” 这姓谭的老板挺诧异,瞪眼看着她问:“好吃的全都弄上来?我们刚杀了一只羊,有鸡有鸭也有鱼,都是整只的,你全要吗?”他说这话的意思,是想把梁红英吓住,这么多东西得要不少钱呢,她能拿得出来吗?到时候肯定会怯场。 可他却没料到,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什么身份。梁红英一出来就带足了钱,只见她用食指轻轻点着桌面说道:“你能有的好吃的饭菜,尽管往上端,一会儿缺不了你的钱。” 掌柜的一听,有点讶异,笑着问道:“整羊要吗?” 梁红英点头:“整羊。” “整鸡呢?” “整鸡。” “还有鸭子。” “整鸭?” 梁红英又应道:“都要。” 谭老板笑了:“这可不低于十块大洋。” 梁红英一听,顺手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银元,“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往前一推说:“不吃饭先付钱,你数数够不够。”她抓的这一把,起码有十五块大洋。 老板一看,眼都直了,不光他,周围那些喝酒的酒客,看着也都瞪大了眼睛,心想:哪来的这么一位豪客呀! 老板一看有钱挣,自然高兴,傻笑着收了钱,跑进去准备饭菜。满屋子的人顿时议论纷纷,说东道西。梁红英却不理会他们,扭过头跟牛大叔闲聊:“大叔,最近日本鬼子闹得厉害吧?对店里的买卖影响大不?” 牛大叔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凑合着过吧。要是太平日子,我们能赚好多钱,现在呀,勉强维持。” 梁红英也感慨道:“前段时间还可以,卧龙镇尚未被日本人统治。现在日本人的触角都伸到我们这里了。”她想起北山游击队,突然脸上焕发了光彩,继续说:“不过大叔,您要相信,北山游击队,迟早有一天会把鬼子赶走,甚至把他们全部消灭掉。到那时候,我们又能恢复太平了。” 牛大叔叹了口气说:“是啊,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们就苦尽甘来了,盼望着那一天,盼望着民族觉醒,新中国的到来。” 梁红英说:“会的。我听说北方有一位带领人民闹革命的毛主席,那可是一位真正带着人们走向幸福生活的伟人。他们一定会把这些日本侵略者赶出去,让我们所有的中国人过上好日子,过上有尊严的日子。让那些小看咱们的狗东西们,再也不敢狗眼看人低。最解气的就是把这些小鬼子打得稀巴烂,打回他们的老窝,让他们永久不得翻身!敢小看咱们中华民族的力量,他们会自食其果!” 一番话把牛大叔也说得热血沸腾,他攥着拳头一砸桌子,说:“对!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我们也正等着东方升起新的太阳!” 两个人的对话,惹得周围的人也侧耳倾听。 就在这时候,两个小伙计用一个大盆端着一只热腾腾的全羊,来到他们的桌子前,往桌上一放,几乎占满了整个桌面。好家伙,香气四溢,烤羊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饭厅。 梁红英用手指着羊肉说:“来吧,牛大叔。别看你自己是开饭馆的,有好东西你自己可能也舍不得吃,今天就放开饭量吃吧!” 在她的招呼下,小丁和牛大叔也就不客气了。小丁下手先撕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品尝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同时伸出了大拇指。 牛大叔也尝了一口,脸上挂满了幸福的笑容,说道:“小谭这小子,烤羊做得还真有味道,我真服了。我往后也得跟他学学。” 随后又有人端上鸡鸭鱼,这一下子桌子真的满满当当了。 谭老板跑过来笑嘻嘻地说:“我说姑娘,怎么样?你这十五块大洋,光这点东西还花不了。要不要喝酒?我们这儿的酒可是天下闻名,你要是喝了,保证下次还来。我去给你端,看你们酒量都不错,老牛就能喝,我了解他。老牛,你可别耍滑,今天敞开腮帮子喝,有人请客,你可别傻。要不我来一大坛?喝不完,剩下的我退。” 老牛用手指点着他,连连摇头。梁红英一拍桌子,说:“酒量我们有,但是你的酒怎么样,可就不知道了。” 第343章 谁知酒中意 谭老板听了之后,挺起胸脯,用手拍着胸膛说道:“我们的酒你就放心,我向你保证,绝对好喝!你瞧瞧,这么多人都来喝了。现在什么时间?上午大早起的就有人来喝酒,谁家的酒馆有这么热闹?除非是我家!” 他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老牛,扬声道:“老牛也开酒馆,你让他自己说,他那酒的销量能比得上我吗?差太多了!老牛,你服不服?” 老牛哼了一声,朝他瞪了一眼,说道:“我懒得跟你争。我的酒销量没你多,但也不差!我的酒是纯正的好酒,大家喝了神清气爽;你的酒,人们喝了就跟抽了鸦片一样,你根本不拿人们的健康当回事!” 老谭一听,当时嘴就撅了起来,他有些诧异地瞪着眼看着老牛,像是十分生气的样子。接着,他用手一指旁边的人,说道:“你去问问他们,谁喝了像你所说的那样?姑娘,你也问问!今天我就要搞个明白,老牛,你这纯粹是给我脸上抹黑呀,是不是想砸我的买卖,你好多卖点酒、多赚点钱?” 老牛又冷哼了一声:“哼,我可不像你那样见钱眼开,一点原则都没有!早晚有一天,人们会知道你这种奸商,在挣黑心钱!” 他的话周围的人都听到了。有一个穿着邋遢、长得挺胖的汉子站起来,拍着自己的肚子说:“就我这大肚子,光喝他的酒就喝了好几百斤了,现在还没死呢,活得结实着呢!”说完,他一口气缓不上来,接连咳嗽了几声。 梁红英打量着这个人,见他脸色不佳,眼神迷离,眼皮都快睁不开了,大早起就喝成了这样,一点精神头都没有,偏偏嘴还硬。她心里暗忖:这酒的危害太大了,不仅腐蚀人的身体,连人的灵魂都给腐蚀了,这怎么能行? 大厅里顿时议论纷纷,嘈杂声不断。梁红英站起来,啪啪啪连拍了几下巴掌,大伙才安静下来,都看向她,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梁红英笑了笑,说道:“谭老板,你的酒确实有过人之处,不过,似乎也只是把人们迷住了而已。我觉得,你应该把酒拿过来,放在这桌子上让大家品尝品尝。我身上也带着一瓶酒,是从牛老板那里拿来的纯正曹家酒。你的酒如果当场能胜过我们曹家的酒,那我就信你的酒的确不错;要是各方面都比不过曹家酒,那你就得服气——你这酒绝对是有问题!” 大伙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喝酒的人本就爱品酒,梁红英这么一提议,谭老板有点慌了。看他那模样,牛老板对他的评价让他心虚,他自己也清楚自家酒的品质到底在什么层次。 还没等谭老板派人去拿酒,旁边桌子上的那个大汉伸手抓起桌上的酒瓶,说道:“别拿了,我这里就有谭老板的酒,正好和你们的比一比!” 这个胖大汉拿着酒呼哧呼哧地走过来,“啪”的一下把酒瓶蹲在桌子角上——整张桌子早已被各种肉菜占满,他也只能放在这儿。 梁红英拿起他的酒瓶,先往鼻子边凑了凑,一闻之下,只觉得味道怪怪的,首先就是一股药草气,完全不符合酒的基本特征。她心里纳闷:这样的酒,大家居然还爱喝,真是奇怪。 梁红英不急不缓,要了两个干净的酒杯,把这瓶酒缓缓倒进其中一个杯子里,只见酒色有些发黄,还带着浑浊。接着,她又拿出从牛老板那里带来的曹家酒,倒进另一个杯子里,一股清香瞬间弥漫开来,酒花饱满,酒体澄澈透亮。 然后,她端起这两杯酒对大家说:“这里一杯是你们常喝的酒,一杯是牛老板的曹家酒,你们自己品评品评,看看哪杯酒更正常。” 她先端着酒杯走到那个大胖子面前,让他自己看。大胖子看了看,指着谭老板的那瓶酒说:“这酒怎么了?就是看着有点颜色不对,不过我喝了之后还想喝,回味无穷,这就得了呗!” 梁红英心想:你真是这劣质酒的忠实粉丝,喝坏了身体还替人家说话。她笑着问道:“你觉得这正常吗?你以前喝的酒也是这样子吗?” 一句话问得他答不上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以前的酒……没他的酒‘好’……” 谭老板一听,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连忙嚷嚷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梁红英没理他,又把曹家酒拿到大胖子的鼻子边,让他闻了一下。大胖子贪婪地吸着曹家酒的香气,摇着头、闭着眼,赞叹道:“这酒香,这酒香啊!” 梁红英哈哈一笑,说道:“这就对了吧!首先,大家喝的这种酒,从颜色上看浑浊不堪,连酒该有的香气都没有,这正常吗?当然不正常!看看曹家酒就知道了,曹家酒酒色洁白,酒花分明,闻着香气四溢,这才是酒的正常水准。” 她端着两杯有,一边让大家看,一边继续说:“有些酒或许不如曹家酒,但基本特征是相符的,也都是清澈的,香气可能差一些,但至少是纯净的。唯独你们喝的这种酒,它的浑浊根本无法解释!” 有些人顿时好奇起来,用筷子敲着桌子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别卖关子了,这酒为什么会浑浊?” 有人接话道:“我们问过老板,老板说这是中药药酒,本来就是这样,没什么奇怪的!” 梁红英看了一眼谭老板,发出一声冷笑。 “中药药酒?哼哼哼,中药药酒泡出来会是这种效果吗?”梁红英扬声问道,“以前你们有谁喝过中药药酒?” 在场的人里,好几个人立刻应声:“我喝过!我喝过!” 梁红英又问:“是这种颜色、这种味道吗?” 那些人站起身,连连摇头:“不一样,不一样!喝了那种药酒,没这么嘴馋,而且喝完之后,也不会总想着继续喝。他这种酒,喝了还想再喝,这点跟正经药酒根本没法比!” 梁红英接着说:“以前我的鲁班爷爷也经常泡药酒喝,他喝了之后总是神清气爽。而且那些药酒都是针对性治疗一些疾病的,像常年的老风湿,喝了之后身上的病痛就会减轻。你们大家喝他这酒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身上的各种杂病有治疗效果吗?”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阵唏嘘,谁也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谭老板咧着嘴,带着怒气说道:“我这酒效果慢!喝草药哪能一下就好?哪有那么神奇?大伙要是再喝个三五年,肯定会有效果的!” 梁红英怒目反驳:“你就别再迷惑大伙了!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众位大叔大伯们,你们喝的这种酒,根本就不是用什么中草药泡的,而是用坑害人身体的东西泡的——那是制作鸦片的原料,叫罂粟!你们见过抽大烟的吗?就是用的这种东西!” 梁红英的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是这种东西?”有人“啪”地一拍桌子,瞪起了眼,“我说怎么喝了之后总是欲罢不能,还想再喝呢,原来是这么回事!你这个破老板,姓谭的,你敢这么害我们?这不是让我们喝毒酒吗?这是在要我们的命啊!你这个黑心老板!” 姓谭的哪肯承认?他使劲摇着双手:“你们别听她的,别听她的!这两个人肯定是受了老牛的蛊惑!他卖酒卖不过我,就故意让他们来给我捣乱!我这酒里绝对没有她说的那种东西,你们放心喝,喝了绝对有好处!” 有人却想起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低着头咧着嘴,愤然说道:“我说怎么最近一两年总觉得身上乏力,除非喝上一点他的酒才舒服一会儿,原来是这么回事!以前我的祖辈就抽过大烟,他们抽完大烟就是这种感觉!我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原来是你的酒在作祟!谭老板,你可把我们害惨了!” 当时大厅里彻底沸腾了。 梁红英朝大伙招招手,让大家安定下来,然后说道:“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也不是这个谭老板,他可能也是蒙在鼓里。我告诉你们,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些黑心的日本商人!这种鸦片酒、这种毒酒,就是他们制作的。他们用这毒酒坑害咱们中国老百姓,赚了钱就去买武器、买弹药,再来侵略中国,奴役乡亲们,还侮辱咱们中国人是东亚病夫!所以在场的叔叔伯伯们,咱们可不能上他们的当、中他们的诡计,必须马上觉醒起来,坚决抵制这种毒酒!不光你们上当,上当的人太多了——他们这酒销售的面积非常广,销量也特别大,坑害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只要大家共同抵制,他们的这种恶行就绝对不会得逞!” 大伙一听,群情激愤。有人拍着桌子喊道:“姓谭的,往后你要不换酒,我们坚决不在你这喝了!赶紧把这些有毒的酒都砸了!” 谭老板一下子慌了神,一边朝梁红英他们作揖,一边绕着圈给大伙作揖:“换换换!我保证以后换好酒,再也不要他们的酒了!我真不知道这里面有问题啊,要不是这位姑娘说透,我还蒙在鼓里呢!他们告诉我这是中药泡的,我可万万没想到是这种东西!我保证往后一定换好酒,绝对不再用他们的货了!” 有人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啪”地一下摔在地上,大声喊道:“快去拿好酒来!这种毒酒我们不喝!” 有人一带头,其他喝酒的人也纷纷把桌子上的酒瓶子推下去,酒液洒了一地。 梁红英见气氛差不多了,指着自己桌子上的肉菜说:“大伙把这些肉分了吧!我让你们尝尝曹家的酒喝了是什么感觉!” 那些喝酒的人里,好多都是有钱喝酒、没钱买菜的。一听说这一大桌子肉让他们随便吃,都纷纷跑过来,端着盘子、拿着碗,很快就把一桌子肉分了个精光。 梁红英手里只有一瓶曹家酒,只能一桌先给他们倒一小杯。等把这瓶酒分完,这部分人喝了之后,都赞不绝口。 一个大叔伸出大拇指说:“我以前就喝过曹家酒,这酒就是地道!唯一可惜的是价钱有点贵,如果能再便宜点、再亲民一些,那就更好不过了!” 第344章 冒充 梁红英一听,正是好机会。顾客们说到这个份上,她就得抓住话茬儿,往关键点上说。她先抱了抱拳,向四方的顾客们行了行礼,说道:“大叔大伯们,要想喝点便宜酒,这没问题,不过这全看老板怎么做了。曹家现在有了新的规章,如果提前订酒,订上一年两年的,这价格和平时去拉酒就不一样。要是临时去拉,价格就按正常市场价走;如果订酒,就会有一些优惠。有了优惠,老板也可以把酒卖得便宜些,实惠还是落在大家身上,你们觉得这么做行不行?” 在场的人一听,“嘭嘭嘭”全都拍起了桌子。有人兴奋地站起来说:“好!曹家的酒,以前我们也经常喝,那味道就是地道,就像今天这酒一样,味好纯正,喝了有精神,没有这么多杂质。我们也想喝,就是奈何……”说着,“啪啪啪”一拍自己的口袋,“囊中羞涩呀。如果你们的酒既实惠又便宜,我们为什么不喝你们的酒呢?谁会喝这种‘驴臊马尿’哈哈哈哈!” 满屋子全都笑了起来。梁红英见气氛到了,就转向谭老板,问道:“谭大哥,怎么样?刚才大伙的话你都听到了吧?你决定以后卖谁的酒?” 姓谭的先是傻愣了一会儿,然后猛然回过神,赶紧回答:“卖曹家的!就卖曹家的酒!”说着说着,他又愣了一下,皱起眉头想了想,“这位姑娘……不对,你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吗?你是曹家的人吗?你能替曹家做这样的主张?” 旁边的老牛站起来说道:“这一位就是酿酒世家曹老爷的二小姐,你说她能不能做主?大家说,能不能做主?” 老牛的话一出,当场立刻哗然。有的人惊叹道:“原来这就是曹家的二小姐!”还听到有人耳语:“不是说曹家没有后人吗?怎么出来了一个二小姐?还有一个大小姐吗?” 梁红英没有理会这些,笑着说道:“诸位伯伯叔叔,我就是曹家如假包换的二小姐,名字叫梁红英。当然,你们也知道曹老爷没有后人,其实我们都是他收养的孩子,和亲生孩子没什么区别。” 大伙一听,又都开始议论:“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曹老爷已经找好了后人,看来这曹家断不了传承了,这也挺好,这也挺好。” 一片议论声过后,梁红英接着说:“我今天就当着大伙的面向谭老板保证,如果他能订酒,多订一年两年的,绝对比平时的酒便宜。” 谭老板一听,立刻笑嘻嘻地点头:“好好好!姑娘既然有这个保证,那我就放心了。今天卖不完的这种毒酒,我全把它砸了,往后再不卖了!既然知道它有毒,就不能用这种酒坑害咱们的乡亲们。大伙既然愿意喝曹家的酒,今天我就去拉,先订上他三年五载的,保证让你们喝个够!” 梁红英一听,心里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声告诉谭老板:“谭老板,谭大哥,你要去曹家订酒,直接到曹家大院找一个姓朱的账房先生就行。你告诉他,是二小姐梁红英让你来的,他就会给你优惠。记住,一定要提我的名字!” 姓谭的记在心里,连连点头。梁红英告诉大家继续吃,酒不够的话问谭掌柜还有没有其它的酒,可以补上。谭掌柜想了想,说还有几坛子陈年的酒,今天够他们喝,马上回头命令小伙计:“去把咱们的陈年好酒给他们弄过来!” 小伙计去搬酒了,梁红英也就不逗留了,辞别了谭老板,和牛老板一起回了路边的酒铺。到了这里,他们开始张罗扁担——因为要回去,必须伪装一下。要是两个人徒手进卧龙镇,怕鬼子问起出城的缘由答不上来,惹来怀疑。梁红英这么做,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老板很熟练地用绳子把两个酒缸捆扎好,让他们挑上担子试试。小丁兴趣浓厚,先挑了挑,觉得不沉,颤颤悠悠的挺舒服,就对梁红英说:“我们就这样走回去,估计到家也就天黑了。” 梁红英也把担子挑在肩上试了试,对她来说也不沉重,走了两步觉得挺好,一来老板绑得好,二来这扁担是工人们用了多年的,压在肩膀上不硌得慌。 牛老板说:“二小姐,明天我就要去你们曹家订酒,也想多订几年,你能优惠,就多给我优惠点。” 梁红英笑笑说:“牛大叔你就放心,我说出的话绝对有信誉。回去我就告诉账房先生,也跟我父亲说一声,把你们订酒的价格降下来。” 老牛脸上挂满笑容,目送他们两个挑着担子,吱呀吱呀地离开了小酒铺。 他们一直向前走,真如小丁所说,走到卧龙镇时过了中午。虽然没挑什么重物,但两个人还是又饥又累。眼看卧龙镇已经不远了,离最外围的哨卡没几里路了,小丁喊住梁红英,要求休息一会儿。 梁红英还能坚持,尽管脚也被磨得有点痛,却丝毫没减慢速度。但看小丁确实有点一瘸一拐了,她就嫣然一笑说:“行,小丁,咱们就坐路边休息一会儿吧。” 路边有几块大青石,梁红英放下担子,和小丁坐在青石上。就在这时,远远地,几辆马车缓缓驶来。两人等车靠近了才看清,前面一辆车上装着两头大肥猪,被绳子捆得紧紧的。后面两辆车上装的都是酒,酒坛子码放在车上。梁红英不禁诧异,这酒是从哪儿运来的呢? 最后一辆车上装了一车人,这些人带着好多乐器,有鼓、有唢呐,还有笛子,这是什么情况?梁红英和小丁满心疑惑,目不转睛地盯着。 没想到,这些人刚从他们面前经过就停了下来。从后面一辆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子,他指挥车上的人全部下来,大概有十几个人。男子让他们在车的最前面排成两排,前面几个敲锣打鼓,后面几个吹唢呐,还有两个吹笛子的,演奏起来。 接着,这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沓纸张,走到酒坛子跟前,从车上拿了个刷子,开始往酒坛子上刷东西。刷完之后就贴纸。梁红英很好奇,站起来走近一看,上面有字!一看这字,可让她吃了一惊,酒坛子上贴的是“曹家酒”三个字。梁红英疑惑,曹家酒怎么可能从外边往里运呢?这是不是有人想冒充曹家酒? 就见这个人贴完一车又贴第二车,每车都拉二十多坛酒,很快他就贴好了。接着,他又从车上拽出一个红条幅,条幅的两侧都已经绑好了竹竿。他和另一个人,一人一个竹竿,把条幅举起来,走到了最前面。梁红英一看,条幅上写的是“曹家犒劳皇军 美酒肥猪”。 这让梁红英可有点傻眼了,她问小丁:“你认识他们吗?这是咱们曹家的人吗?”小丁说:“这不可能是咱们曹家的,曹家的酒厂在卧龙镇,怎么可能往里拉酒。再说,他们是给日本人送酒,咱家也不可能干这种事呀。这是一群什么人呢?” 梁红英觉得小丁说得对,他们举着条幅,敲锣打鼓,制造这么大的声势,就是想让乡亲们看到,曹家在支持日本鬼子。 这群人收拾好,刚要走。被跑过来的梁红英和小丁给拦住了。哪个举着横幅的问道:“你们干什么?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梁红英指着他们问,“你们是曹家的人吗?”举条幅的说:“我们怎么不是曹家人,看不见上面写得字吗?”梁红英说:“你们是哪个曹家的?”那个举条幅的答道:“有几个曹家?卧龙镇曹家的呗。”梁红英一下子就急眼了:“你们敢冒充曹家,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举横幅的人,一指梁红英的后边,喊道:“看到没有?皇军来接我们了,马上就到我们这儿了,你敢撒野吗?你个死丫头片子,在这里横拦竖拦的,有你什么事儿?我们冒充不冒充,跟你有半点关系吗?” 梁红英一回头,果然见远处来了一支队伍,看样子像鬼子。 梁红英用手一指他们说:“你们要敢冒充曹家,我跟你们没完!”说完她带着小丁赶紧撤离! 刚进树林,就见鬼子到了。这些人一见有鬼子来迎接,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敲锣打鼓地折腾起来。 鬼子一看车上拉的,又是酒又是猪,自然高兴得不得了,摆着手让他们跟着走。就这样,前面几个鬼子,后边几个鬼子,护送着车队直奔卧龙镇。 梁红英一看,这怎么办?这不是在玷污曹家的名声吗? 虽然上次那几根金条,是曹家拿出去的,但那是他们被强逼着,每家每户都搜刮,被迫之下才拿出来的。他们举着条幅,像是曹家自己甘心情愿送过去的。这要让乡亲们看到,会怎么想? 她又想起望江镇那回事。镇上的人怀疑曹家勾连日本鬼子,那是多么恨曹家。明明是没发生的事,他们都恨得牙痒痒。像这种情况,被人看到之后,曹家还怎么在卧龙镇立足? 第345章 谁在作妖 到底是谁在操纵这伙人,搞这样的陷害,是梁红英最想知道的。她绞尽脑汁想不明白,憋着这股子劲儿问小丁:“怎么办?如果被卧龙镇的乡亲们看到,曹家以后的日子可就艰难了。人们都痛恨日本鬼子,憎恨他们的侵略和残暴统治,曹家给他们送酒、犒劳他们,这不是在和全体乡亲们较劲吗?人们会看不起曹家,以后不会再买曹家的酒。这么恶劣的事情出现,你说曹家可怎么立足?” 小丁也是急得直跺脚:“红英姐,你说吧,哪怕让我去死,这条命我也豁出去了!真不知道谁这么可恶,他妈的!要不我去跟他们玩命?红英姐,你身上有手雷,给我两颗,我抱着手雷跟他们同归于尽!” 梁红英无奈地摇摇头,她失神地看着远去的鬼子,心里想:关键还不是把他们铲除了,揪出他们背后的黑手才最重要。看起来,有人故意给曹家为难,在给曹家制造麻烦,想铲除曹家。 她的大脑里开始过滤:是不是曹家内部的人呢?她首先把这几位太太想了一遍。难道这几位太太有这么狠的心?就算她们争夺家产,也不至于非要把曹家给铲除吧?谁会有这样的动机呢? 梁红英首先想到大太太,她这个人确实可恶,包括曹月红在内,为了维持她们的地位和权力,那叫一个不择手段。但是她们的中心思想,并非是毁灭曹家,所以她们的可能性还是排除了。 然后她又想到二太太。二太太这个人,做事独断,为了自己的目的,派人残忍地杀害了小青,当然她的目的主要是仇恨小青,泄露了她收养儿子的秘密。她会不会由此牵连到恨曹家,想把曹家也铲除呢? 想想她的背后,依靠的是土匪,土匪的作风向来毒辣,他们一次次对曹家的迫害,都是梁红英亲自经历过的。到底这个二太太有没有可能联合土匪,想铲除曹家呢? 首先,梁红英能确定的是,她也想霸占曹家的地位和财产,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包括曹家那张秘方。曾经她把父亲抓起来,还威逼利诱,让父亲把秘方说出来,说明她们的主旨也是想占有曹家,而非毁灭曹家,所以这种诬陷曹家的可能性也不太可能。 再想到三太太,三太太的背后有没有势力支持,梁红英不知道。反正在她看来,三太太在曹家财产和地位的争夺与角逐上,一点也不逊色,并且她也是害母亲的重点怀疑对象。那么她有没有毁灭曹家的心呢? 从收养女儿这一点看,她也不太可能,她也是想尽可能多赚点财富,霸占曹家才是对她最有利的。她的后边就算没有明显的支持势力,她的家族也是支持她的,在背后作妖的可能性有,没有毁灭曹家的动机。 梁红英又想到四太太,四太太人好,现在又成了自己的义母,她是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也没发现她的背后有谁在支持。虽然一开始,梁红英还存在好多疑点没有破解,就比如说,镇长夫人的那个小丫头,向她偷偷通报,曹家有一个夫人去镇长家下达命令,她始终没搞清这个夫人是谁,通过那小丫头的叙述也无法判断,但四太太始终在她的怀疑之外。这几个太太之中,她最应该排除的还是四太太,不论从哪方面,都挑不出四太太的毛病。 只有一点让梁红英心里不舒服,就是四太太强压着我和大太太签订了那个契约,让我不去争曹家的财产、放弃继承,这让梁红英很不爽,这等于是在干预我的人权。虽然四太太事后做了解释,也是为我好,但梁红英心里始终不平,这等于在釜底抽薪,让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失去了意义。 就算是努力拼搏,为曹家打拼,也是在为别人作嫁衣裳。每当想起这件事情,她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有想起自己还有未尽的责任和事业,才又鼓起勇气:母亲的仇人还没确定,我和父亲、奶奶还未以真实身份相认,曹家的事业也是她最牵挂的一件事情。 唉,曹家列祖列宗建立的这份家业,如今风雨飘摇、岌岌可危。她作为曹家的唯一后人,如果不承担起来,觉得实在有愧这个曹家后人的身份。 经过这一番思索,她还是排除了本家人有想彻底毁掉曹家的可能,他们都打着各自的算盘,却都没有准备毁灭曹家的意图,那一定是其他的势力。 再有想迫害曹家的,很明确的就是那个打着“曹”字旗、画着红叉子的组织。第一次是在望江镇,看到王龙带着人绑架曹月红他们的时候,打着这个旗帜;第二次就是看到日本驻扎在村中的那个军营,那个军官脚底下就有这面旗帜。这让她一下子感觉背脊发凉,这个组织好像还在联合着日本人,一起准备置曹家于死地。 这是个什么组织呢?谁会这么恨曹家?推测曹家的外部,最恨曹家的肯定是竞争对手,像永兴坊的王志强王老板,他就不是个好人。首先他就是日本人的走狗汉奸,他的酒和曹家的酒直接是竞争对手,他当然想搞垮曹家,这一点是不用怀疑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酒坊是竞争对手,谁不想把自己的酒做强做大,他们也都暗中跟曹家较量。但是这些同为中国人的老板,会不会恨曹家到这种地步呢?靠毁灭对方来振兴自己,她觉得倒未必,没多少像永兴坊王老板那么卑鄙的人。永兴坊的老板王志强,他首先投靠了日本人,卖的得也是日本人的酒,其他的酒坊就算是竞争,也是正正经经的中国酒之间的竞争。 这么长时间以来,梁红英还没看到谁冒出头来,和曹家公开作对,他们更多的也都是佩服加羡慕。只有这个王志强老板,他是公开叫板,仗着日本人撑腰,明着和曹家势不两立。 所以梁红英想来想去,把目标锁定在了王志强的身上,认为这个送酒栽赃诬陷的,就应该是王志强。 她想明白这一点之后,对小丁说:“小丁,咱们先回曹家,这回我带你干一件大事,咱们到永兴坊给他搅个天翻地覆,把这个狗汉奸的老窝给他搅个稀巴烂!” 小丁当然知道王志强,他诧异的问:“你的意思是,是他们干的?” 梁红英说:“我只是这么怀疑,可能性太大了,不然还能是谁?” 小丁点点头表示赞同。鬼子已经走远了,梁红英他们两个挑起担子,也开始急急地往哨卡赶,心里希望一切都顺利,进入卧龙镇之后再做打算。 两个人挑着担子往前走,小心谨慎,到了哨卡,那鬼子兵果然把他们拦住了。 梁红英保持镇定,她知道越是慌越不行。首先一个汉奸过来,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梁红英让他们瞧瞧担子,说:“我们是送酒的,把空酒坛子挑回去。” 那个汉奸问哪里的酒,梁红英告诉他们是曹家的酒。突然,那个汉奸就笑起来。梁红英和小丁很纳闷:“你笑什么?” 那汉奸说:“刚才曹家还拉了两大车酒,两头猪,给皇军送过去了。行行行,你们曹家就是拥戴皇军,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说着,他一摆手就让梁红英他们过去。 他夸曹家,梁红英心里却不痛快。因为在她听来,这是在侮辱曹家——曹家不会做走狗,更不会投靠这些该死的日本鬼子。可现在和这个汉奸争执,也没什么意义。她什么也没说,挑起担子继续往前走,小丁紧随其后。 第一道关卡过得很顺利,既无惊也无险,梁红英的心里却非常憋屈。她问小丁:“你刚才听到他说的话了吗?这给曹家搞破坏的人太恶毒了,就这一招,把曹家的百年清誉都毁了!” 小丁也是恨得牙痒痒,他一边走一边骂:“真他娘的气人!红英姐,我觉得就是永兴坊干的!咱们回去之后就去找他们,非把那个永兴坊的老板大卸八块不可,让他澄清咱们曹家的事,还咱们曹家清白!” 梁红英也是抱定了这个目的,两个人气冲冲地往前走。一路上,见人们都好奇地看着他们的担子,有人还故意绕着他们的担子看一圈。梁红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孩转了一圈,拍着手说:“他们的坛子上没贴着曹家酒,不是给日本人送酒的!” 梁红英一听,才明白他的意思。怪不得道路左右的人都盯着他们看,原来都以为他们挑的酒也是送往日本军营的。就那么一个陷害行为,想不到就引来了这么大的轩然大波,连乡亲们都有了反应。看起来,这些人对曹家的栽赃达到目的了,连老百姓的情绪都被煽动起来了。 梁红英的心紧紧缩在一起,每走一步都觉得特别沉重。等到了第二个关卡,她的情绪一点也提不起来。虽然是空酒坛子,但压在肩上感觉有千斤重。 她一路走,一路叹息,想不明白是谁在给他们捣鬼。虽然怀疑是永兴坊的王志强,但也仅仅是怀疑。如果不是他,另有其人怎么办?那样即便打死王志强,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所以她越走越觉得脚步沉重,走到这里的时候,竟然忘了停下来接受检查。 二道关卡相对宽松,因为本身已到了城里,卧龙镇的郊区和进城的分界地带,人来来往往很密集。梁红英挑着担子往前走,小丁紧跟着她。突然,有一个声音喊道:“喂!听到没有?站住!” 第346章 被砸 值守哨卡的伪军小头目,看到梁红英和小丁挑着两坛酒,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连个招呼都不打,心里顿时不爽起来。平日里,过往的人都会朝他们点头哈腰,满脸诚惶诚恐,十分恭敬,可这两人却昂首挺胸,阔步前行,让他很生气。于是,他大声喊道:“站住!” 梁红英回头一看,是一个站岗的伪军哨兵。只见他吹胡子瞪眼,一脸凶狠的样子。梁红英停下脚步,开口问道:“这位军爷,怎么了?我没犯什么王法吧?” 伪军小头目冷笑着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梁红英和小丁,问道:“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挑着这酒担子,是哪儿的人?我怎么从没见过。” 梁红英反问:“你是哪里人?我也不认识你。这里是卧龙镇,你是卧龙镇的人吗?” 小头目瞪大了眼睛,说道:“我当然不是卧龙镇的人!我是上边派下来执行任务的。怎么,你是卧龙镇的?” 还没等梁红英回答,小丁先开口了:“可不是嘛,我们是土生土长的卧龙镇人。你还想查我们的底细不成?” 伪军看着他们,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还是厉声说道:“就算是卧龙镇的,也得懂规矩!看到没,进来的人都对我们点头哈腰,时不时还进贡给我两块大洋。你们倒好,这么不识抬举,还想趾高气昂地就走过去?” 梁红英一听,顿时挑起了眉毛。这人出言不逊,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她心想,本来就忍着你们这些给日本人卖命的走狗,没想到还蹬鼻子上脸了。她不但没往后退,反而挑着担子往前走了两步,直逼那个小兵。 梁红英浑身散发的英气,让小兵心里一紧,有些害怕起来,下意识地把枪口对准了梁红英,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梁红英噗嗤一笑,料定他就是想捞点油水,最好快点打发了他以图平安,于是说道:“军爷,你不是说有人给你们两块大洋吗?大洋我们有。”说着,她顺手就从口袋里摸出两块大洋,在手中一抛一抛的。 伪军看到大洋,脸色瞬间变了,笑着问道:“哎呀,姑娘,你们这是干什么的?挑着这酒坛子是啥意思?坛子里有酒吗?” 梁红英说:“哼,我们挑的是空酒坛子。我俩是曹家的人,送完酒把坛子挑回来,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伪军一听,两眼直冒光,嗷了一声说道:“原来是曹家的人呐!刚才曹家的的一队人,刚从这里经过,你们也是送酒的?哎哟哟,真是不好意思,是我眼拙了。好了,大洋拿过来吧,你们可以过去了。”说着,他伸出手就去接大洋。 梁红英一甩手,把大洋扔在了地面上,然后带着小丁扭头就走。那小兵一看大洋掉在地上,抬头瞪了梁红英一眼,本想骂两句,又怕大洋被别人抢走,赶紧猫腰去捡。捡起大洋后,他还在衣服上搓了搓,又吹又听,确定是真的后,脸上笑出了酒窝。 他得到了大洋,旁边的士兵可不干了,伸手就要和他分。这小兵捂着口袋说:“就给了我两块,你们分得着吗?有本事你们自己去要,别想分我的钱!” 梁红英远远地就听到,他们在后面乱成了一锅粥,心想:中国人要是都这样,不国破家亡那才怪。你们就等着瞧吧,游击队弹药补足,马上就会收拾你们,看你们还能蹦跶几天。不由得她又忧心起曹家的名誉,被这群坏蛋玷污后,会面临什么样的打击。 等她们回到曹家时,已近傍晚。一走进曹家大门,开门的大爷就问:“怎么现在才回来?去哪里了?”梁红英一听,就知道大爷这么问肯定有原因,难道曹家又出什么变故了?一想到大太太和月红那件事情还没了断,她心里就有点紧张,心想:是不是他们又在兴风作浪,给我制造麻烦? 果不其然,守门的大爷接着说道:“大太太把四太太那边都砸了,你快去看看吧。也没找到二小姐你,四太太还派人来我这里问,有没有见你去了哪里,有没有出去,我说没见到。”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大太太他们找不到我,把气撒到了四太太身上。她心里一沉,暗叫不好,赶紧把担子交给守门的大爷,然后带着小丁直接去见四太太。她想着,有小丁在身边,必要的时候可以有个帮手。 等到了四太太的小院,一进去,就看到四太太住的房子窗子被砸了。梁红英疾步走进屋,只见屋子里满地狼藉,帷幔被扯了下来,梳妆台也被砸了,茶杯茶盏,还有一些精美的瓷瓶,全都被打碎在地。 她正为眼前的景象震惊时,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红英,你回来了。”梁红英侧过脸,看到四太太从里屋走出来,满面笑容,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梁红英赶紧询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的屋子砸成这样子?是不是曹月红他们?” 四太太淡然一笑,说道:“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砸了咱们还可以再买,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惊慌。我不怪你,她们母女俩的性格我了解,让她们出出气就罢了。其实你也没做错什么,你只不过是推了月红一下,我听小朵说了。你不在最好,我派人去找你,也是怕你直接和她们对面。等大太太的气消了,你再见到她也就没事了。” 尽管四太太不责怪梁红英,可梁红英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给人家惹了这么大麻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我我我……”了几句,又叹了口气,然后一跺脚说道:“我去找曹月红,这太不像话了,有气朝我身上撒,为什么来你这里闹?大太太也太过分了!” 四太太赶紧拦住她,说道:“红英,可不能去。孩子,我跟你说,她砸砸东西这是小意思,我当时就在旁边,她们没敢动我,这就很给我面子了。大太太是什么人,曹家还指望她撑门面呢。她发发火,也就是给别人看的,挽回点儿面子。” 四太太如此能容忍,让梁红英很是吃惊。要是自己在当场,肯定不会放纵她们这么做,可四太太却忍下了。梁红英不禁感叹,四太太表面看起来很柔和友善,实则内心非常强大,强大到让人有些自愧不如。 四太太说完之后,拉着梁红英的手往里屋走。里屋还好没被砸,非常整洁。梁红英又问:“母亲,为什么还不赶紧把这里收拾干净呢?” 四太太笑笑说:“孩子,你怎么这么糊涂呀?你父亲还没看到,我得让他看看,大太太她们做事是多么野蛮不讲道理。”然后,四太太又问到,“孩子,你出去到了哪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出去,我还担心你在外边遇到什么不测了呢?” 小丁刚想张嘴说实情,梁红英瞟了他一眼,小丁看到后赶紧收住嘴,没把事情说出来。梁红英笑了笑,对四太太说:“父亲不是说,让我们姐弟几个比赛一下吗?我让小丁跟我到外边去跑了跑曹家酒的销售。还好,我们揽了两家商户的订单,卧龙镇附近的酒铺子,他们很快就会来咱们家订酒。” 四太太一听,非常惊喜,一拍梁红英的手说:“真是好孩子!要真是那样的话,你就太露脸了!” 梁红英浅浅一笑说道:“就算这样,我也没法和月红比。她经营曹家酒多年了,认识的客商也多,手里掌握的资源广。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到这么两家。等揭晓比赛结果的时候,恐怕会败给曹月红。” 四太太听了,摇着头说:“那也未必。你父亲说的是独立寻找客户,就算她以前有认识的资源,不是她新开发的客户,那也不见得就算数。如果那么比的话,当然谁也比不过曹月红。你父亲要的是,看你们谁更能开拓市场,像你所说的这样,就等于在开拓新的市场,属于有效成绩,所以你不必担心,未必就会输给曹月红。” 梁红英一听,心里挺受鼓舞的。她原本没把这事太放在心上,但此时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走向曹家上位的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小丁一回头,见曹老爷走进来,满脸阴沉,气势汹汹,他后边还跟着四太太那个小丫头。看来是小丫头通报给了曹老爷,他亲自到现场来查看情况。 四太太和梁红英一见,赶紧出去,给曹正平行礼迎接他。梁红英看到父亲之后,格外激动,心中也觉得委屈无限。 四太太则是给曹正平躬了躬身子,先开口说道:“老爷,你可算来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才过来?” 曹正平甩着手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正好有事要处理没在家,回来就听说,大太太和月红把你的屋子给砸了,她们怎么能这么干?” 梁红英一看父亲的表情,就知道他真的生气了。曹正平原本以为只是摔了一两个花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一进屋子看到满屋子狼藉,连窗户都被砸了,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他本来盼望着一家人能和和睦睦,想不到自己刚不在,曹家就出了这样的事,怎能不心焦? 梁红英赶紧搬了一把凳子,放到父亲身后,让他坐下。曹正平气呼呼地坐下来问:“到底又是为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砸起来了,还砸得这么狠?这可是砸的曹家的东西,自己砸自己,这是要反什么天?” 第346章 隔膜 梁红英真的心疼父亲。把他气成这样子,不是梁红英想看到的。她不想让父亲遭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看着父亲斑白的头发和爬满皱纹的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她想走过去安慰几句,却觉得无话可说。毕竟这件事情从头到尾跟自己有关系,就好像她自己惹了祸一样。 梁红英无奈地咬着嘴唇,抬头望着屋顶,眼泪差点没流下来。在这个家里,她感到自己太无助了,心中有说不出的憋屈。 本来她是想发泄发泄,面对这个傲慢无礼的曹大小姐,进行一下适当的自卫。可想不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砸坏这些东西,物质上的损失都是小事,关键是让她处在了一个非常尴尬的位置。 她们不直接针对梁红英,把火气撒在四太太这里,这招太损了。四太太对我这么好,我尚未报答她,却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还间接让父亲跟着上火,让梁红英的内心中产生了一种无法排解的自责感。 她只觉得自己的天空一片阴沉,谁能理解我的心呢? 这时候,四太太开口说话了:“老爷,大姐他们做事也太不讲究了。这么粗暴,实在让我接受不了。上来就狠狠的给我乱砸一气,那些珍贵的花瓶都给砸了,哪一件拿出去都得值个百八十块大洋,可他们一点也不心疼,说砸就砸。还有这窗户,你瞧这窗框都是用紫檀木雕刻的,现在也被砸了个稀巴烂,直接损失得有上百两银子,他们怎么就这么不心疼呢?” 曹正平叹了一声,低着头,伸出一个手掌摆了摆,说道:“别说了,别说了。损失多少,我曹正平都不在乎。我要的是你们和睦,家和万事兴。现在家庭不和睦,让我这颗心怎么能安?” “我还说让他们兄弟姐妹们,把精力都用到曹家的事业上。我让他们比拼,看谁销出去的酒最多,也是为了促使他们积极向上,团结一致,振兴咱们曹家。没想到他们窝里斗,这动不动就真刀实枪地干,曹家还能安生吗?还有未来吗?” 这几句话说得很沉重,就像一记闷锤打在梁红英的心中一样。她就觉得,这话像在说我,是我不团结,是我挑起了这件事情,似乎我就是罪魁祸首。她觉得自己很可恶,很渺小,渺小到不该掌握命运的那种程度。 同时她也觉察到,虽然我和父亲有天生的血缘关系,但要想一下子融入这种富贵家庭,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有鸿沟!就像月红,她天生带着大小姐的优越感,我却摆脱不了出身低贱的自卑,尽管我是真正的大小姐,可刻在骨子里养成的习惯,还有别人看你的眼光都不是很快能改变的。这一刻她认识到,我还不是高贵的小姐,我依然还是一个做了小姐的丫鬟,他们已经在我的身上打上了烙印,尽管包括四太太在内,她们似乎都不在乎我的过失,但实则宽容的背后,他们给我的是沉重的精神债务。妈妈爱我,她那种爱是无私奉献,鲁班爷爷的爱也是不求回报的,那种纯自然的爱,才是梁红英渴求的爱。眼前她从父亲和四太太的身上都感觉不到。 她想说句话表个态,又觉得人微言轻,说出来不起任何作用,所以她怯场了。从来没有怯场过的她,也怯场了。 她觉得,这不是在给我自己惹祸,是给父亲惹了祸,让他老人家这么焦虑。 四太太又说:“红英是个好孩子。你分配的比赛任务,她已经照做了,联系了两个商家。虽然还没签什么单子,但听她说,马上他们就会来下定金。” 梁红英一听提到了这件事,就看父亲什么反应。 曹正平一抬头,好像很惊喜的样子,看着梁红英问道:“孩子,你真的找了两家客商吗?” 梁红英知道来了机会,我要想彻底改变在曹家的地位,改变人们从内心中对我的蔑视和偏见,就得从一点一点的成绩开始积累,她们看得不是,你是不是曹家的小姐,看得是你的背后有没有靠山,没有靠山,就算你袒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父亲相认,她们也不可能看得起你,所以必须要争气,用实力说话,实力到了不是大小姐强过大小姐,权利和金钱才是这个家庭的地位。 想通这一点,梁红英赶紧点头说:“是啊,父亲。我和小丁先到卧龙镇的郊区转了转。有一个村两家酒铺销量都挺好,他们村处的地理位置好,在交通要道上,喝酒的人络绎不绝,每年的销售量都挺大。” 看父亲饶有兴致的听着,又接着说: “所以我就把我们的酒推荐给了他们。一个酒家原来是卖着曹家酒的,另一家卖的是永兴坊的酒。我也把咱们的酒推荐给了他们,得到了顾客和老板的认可,他们也答应最近一两天就来曹家大院找朱先生签下合同,下好定金。只是我答应他们,如果需求量大,提前订酒的话,会给他们一定的优惠。父亲,我还没和你商量,这一点你应该同意吧?” 曹正平听了,一拍大腿,兴奋地说:“行啊!如果他们提前下定金,我们当然要给他们优惠了。这一点孩子你做得非常到位,这会让咱们酒厂生产无忧,生产出多少酒来都不担心滞销,保证能卖出去。我也正有此思路,酒确实比市场价高,这也是我一直推行销售抵挡的曹家酒,停止生产高档酒的原因。这样大家才买得起,喝得起。可还没等我实施,你就捷足先登了。我很赞赏你这种思路,好好好,孩子,你就照着这么去做!” 看父亲脸上的表情,刚才那一片乌云都消散了。曹正平高兴得就跟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瞬间焕发了青春。看起来,人的心情对容颜起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心情好,脸上的光彩一展现,马上就青春焕发,之前那老态龙钟、颓废的样子荡然无存。 看到父亲高兴,梁红英更高兴了。她想不到无意碰到的这两份买卖,竟是她的机遇,不仅帮了自己,也帮了曹家。只是她还有点担忧,虽然牛老板他们答应得挺好,可事情还没落实,定金还没到手,会不会出什么变数呢?很悬心! 由于她不敢确定,所以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能先谦逊地说道:“这关键还得看他们能不能来。如果这两家客户能如他们所承诺的,到这里下了定金,定下三年五载的酒,那这两份大单就算搞定了。” 父亲一皱眉头,梁红英又赶紧补充: “父亲你也别担忧,就算他们来不了,有了你这个思路,我也会用这种思路开拓市场,保证会源源不断地把客户领进来。” 想起竞争对手,她又胸有成竹的说:“永兴坊的酒现在卖得非常火,他们卖的是日本人的酒,抢夺了咱们一大批市场,好多以前卖咱们酒的商家都转向卖他们的酒了。可是他们的酒有问题,掺杂了一些不该掺杂的东西,大多数乡亲们还被蒙在鼓里。” 她擦擦汗,又说: “所以我准备重新找回这部分市场,把这部分客户拉回到咱们曹家来。一来是拓展了咱们的销路,二来是打击日本酒,让他们无法在中国的酒市场立足。” 曹正平一听,又是连连点头,又是鼓掌。他扭过脸对四太太说:“红英这孩子真有韬略,我没看错她。以前让她做丫头,太委屈人了,这么有建树的孩子,实在难得。” “红英啊,孩子,以后你就专门搞销售吧,曹家酒的销售就托付在你的手上。你们兄弟姐妹们这个小比赛也很重要,我希望你在这次比赛中能够脱颖而出。” 曹正平一笑,接着说: “我也是在考验他们姐弟几个,看他们的表现怎么样。你新来的这两个弟妹年龄小些,可能会经验不足,我更多的希望寄托在你和月红的身上。月红经营多年了,她有老客户,但我考验的是她的开拓性,要让她拿出新客户来才行。你做得不错,比你姐姐要强。” 父亲的肯定,让梁红英感觉比喝了蜜还甜。她刚才的担忧也突然消失了,胸中澎湃起一股横扫天下的勇气:我有了事业了!我可以一心一意帮着曹家酒振兴发展了。以后拓展曹家酒的销路,这就是我的战场。我要把曹家酒的名气打出去,更主要的是,要把那些毒酒彻底铲平,把那些角角落落卖酒的商家全夺回来。只有这样一点点努力,曹家的酒业才会有未来。 曹正平又说道:“往后你们姐弟几个去搞销售,我专心去搞酒的生产,酒的质量我要把好关。我手上还有许多酿酒的绝招,将来会传给你们姐弟几个,这也就是大家口中,所谓的曹家酒的秘方。” “这些秘密我现在还不能对你们说,就是怕你们保不住秘密,让那些觊觎咱们曹家酒的人钻了空子,窃取了老祖宗百年留下来的酿酒经验。那样,我会愧对列祖列宗,愧对那些酿酒的先贤。” 说话的时候,曹正平语气郑重,面色冷凝,可见他对这件事情是多么在意和重视。怪不得那么多想得到曹家秘方的人都两手空空,父亲保守秘方的策略还是挺独到的:记在心里,不写在纸上,只有他知道,只有从他嘴里说出来,别人才有可能知道。只要他坚决不吐一字,坚定地保守这个秘密,这秘方就不会泄漏,别人拿父亲也就没办法了。 梁红英对父亲更加钦佩了,同时也感觉自己眼前的路越来越宽广,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小丁在旁突然小声提醒道:“红英姐,那件事情要不要跟老爷说说?” 小丁一提醒,梁红英才想起那件烦心事,心想:“对了,有人在给曹家抹黑,这件事,我要不要跟父亲说一说呢? 就在这么一个当口,突然外面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是跟着父亲的一个小厮。 他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说:“老爷,不好了!路边有人朝着咱们门口扔瓶子,有一个瓶子还砸到了老尚的头,把他的额头都砸出了血!” 曹正平一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就站起来问道:“什么?有人朝咱们曹家大院扔酒瓶子,还把老尚给砸伤了?” 梁红英知道,这个老尚就是看门的那个老头,她以前还真不知道老头儿姓尚。 突然发生这样的暴行,梁红英心里一紧。 她推测:难道是和那件事有关?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事情发酵得这么快吗? 曹正平起身,急急忙忙地往外走,想先看看情况。 梁红英也紧随其后。刚走几步,突然四太太喊住她,“红英你先回来,我有话要说!” 第347章 扔瓶子的人 四太太突然喊住梁红英:她赶紧停住脚步,疑惑地回转身。四太太笑着说道:“孩子,你可别太冲动,要知道保全自己要紧,我的意思你明白吧?”梁红英皱起眉头,心里琢磨着,如果有人对父亲不利,难道我也要畏手畏脚,只考虑自己吗?她虽心存疑虑,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便急忙转身离开。她担心父亲到了之后会遇到危险,一边走一边在想,四太太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让我出头,这与我的理想和信念完全相悖啊。 刚到门口,她就看到外边聚集了不少人,还有人在扔石块和酒瓶子,大门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关上。事情没处理清楚,关上大门又怎么解决问题呢?曹正平看着眼前的一切,气得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那些人:“你……你……你们……”可这又有什么用呢?梁红英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他们肯定是受了谁的鼓动来闹事的,甚至还有纯粹起哄的。她心想,必须马上把这些人赶开,不能再让他们聚集曹家门口胡闹了。于是,她走过去先告诉父亲:“父亲!你先和小丁躲远一些,让我想办法解决。”曹正平见梁红英过来了,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但还是很担心,就算梁红英有两下子,面对这样的情况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那些人毫不退缩,一个劲地进攻。曹老爷问梁红英:“女儿呀,你有什么办法吗?”梁红英见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不能让父亲受伤,石头扔过来砸到身上可不得了,父亲年纪大了,万一受点伤,可不得了。所以,她首先想先把父亲劝回去,至于怎么把这些人赶退,她还没有特别巧妙的办法,无非是想找个东西挡着身体直接冲出去,冲到他们人群之中和他们理论。可她也觉得这么做,和对方就会爆发激烈的冲突,这不是上上策。 此时,已是傍晚,估计他们也折腾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撤退,总不能整晚上在曹家门前闹吧。所以梁红英告诉父亲:“父亲,您先回避一下,这件事情交给我就行了。”曹正平再次问她:“孩子,你有什么办法呀?你可别被石头砸到。”梁红英知道父亲不放心,担忧自己受伤,这一点让她很感动,父亲对自己的好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为了让父亲放心,她故意说道:“我早就想好办法了,会巧妙地化解这场闹剧。小丁,你快领我父亲离开这里。”说完,她就帮着小丁推走了曹老爷。 曹老爷一离开,周围还有几个下人在观望。梁红英一看有几个主要人不在,就来了气,问其中一个下人:“金大山呢?还有张二虎、成黑牛、王小成他们几个都去了哪里?平时在府里咋咋呼呼的,到府里有事儿了,怎么不见他们人影?”一个下人上前,支支吾吾地说:“他们喝多了,还在屋子里睡觉呢。中午他们到外边酒馆里喝的酒,我们去叫了两回,都叫不醒。”梁红英一听,怒火中烧:“这群狗奴才真该死,用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帮不上忙,拿着曹家的月钱,等于是在吃白食。在下人面前耀武扬威都有他们,关键需要他们出头露面的时候,他们却掉链子。”旁边一个小伙子劝她:“小姐,你也别出去,让他们扔吧,偌大的曹家,他们也扔不了多远,谁出去谁不挨砸呢,刚才那老尚脑袋都砸破了,他也想说几句好话,别让他们扔了,可是那些人不听,这群人跟疯了似的,也不知道曹家怎么得罪他们了,真是刁民难劝呀。” 梁红英听着这个小哥说话,知道人家也是一片好意,不好意思回绝,就说:“我看看吧,我也不会傻乎乎的让他们直接往我身上扔,但是咱们总得把他们劝走吧!虽说晚上他们自己也能走,可是咱们得了解了解情况啊,到底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进攻咱们曹家,咱们哪里得罪他们了?”几个小伙子都点头表示赞同。 突然,一个小伙子站出来说:“我们可以从后门出去,绕到他们的身后,趁他们不注意抓两个问问情况,然后再劝他们离开。”小伙子一提醒,梁红英想起来了:“对呀,曹家还有一个后门,虽然离着这儿有一段距离,但是可以绕出去。再说了,要想从别的地方出去,还有那段矮墙,我和小丁已经翻过一次了,那也是个好出口,而且离着近。”想到这里,她马上就带了两个下人,告知:“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就朝着上次他们跳墙那个地方去了。 这次又要经过那个小黑屋子,走到那儿的时候,依然还有两个下人在那里守着。梁红英问他们:“里边那个土匪什么情况?”那家丁说:“我……我……我去看看。”说完便跑到小黑屋前看情况。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坏了,坏了,小屋子里没人了,那个家伙跑了。”梁红英一听,惊得“啊”了一声,她赶紧走过去看情况,可不是吗?门锁撬开了,绑住他的绳子被割断了,人真的跑了。梁红英问:“一直绑着他,他怎么吃饭?”小伙子说:“吃饭的时候我们给他解开,但是脚绑着,等吃完了继续把他绑上。” 梁红英一听,看这情况就知道有人从外部进去把他救了。她心想,是谁呢?谁可能会救他呢?想来想去,除非是二太太,因为这个土匪和二太太有牵连。同时,梁红英也想到那张纸现在还在大太太手中,如果二太太知道和她联络的人被绑起来了,身上那张纸还给收走了,二太太会不会狗急跳墙呢?梁红英真有点担心父亲的安危,同时她也觉得,府里的几个太太都有危险,就是不知道这个二太太敢不敢下毒手了。就这样,她找了一盏马灯,因为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必须要照明。他们几个人翻过墙,朝着大门的方向赶去。 要把这些人赶散,还得绕到他们背后,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梁红英和这两个家丁,很顺利就摸到了他们身后。 看这些人,虽然到了傍晚,天已经黑下来了,可他们还是不肯走。这时候,她看到人群后面有个人正在鼓动大家:“扔扔扔……谁扔得准,我就给谁打赏!见到他们曹家的人,就往他们身上砸!” 梁红英一听,这是谁呀?声音有点熟,她悄悄靠近这个人,只见对方用毡帽遮着脸,显然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长相。这顶破毡帽拉得很低,帽檐上有个洞,刚好能露出眼睛,嘴巴以上的部分被挡住,根本分不清是谁。 可那人一回头看到梁红英,像是受了惊吓,倒退了两步。梁红英想拉住他看个究竟,这小子却撒腿就跑。有个家丁主动追了上去——原来,就是这个罪魁祸首在煽风点火。 有人去追,梁红英便没再管,一心想先把这些人赶开。足足有几百号人围在曹家大门外,不过大多数都是来看热闹的,真正往院里扔东西的也就十几个人。 梁红英走上前拨开人群,见一个小子正往院里扔酒瓶子,她脚边堆着一大堆,看样子是有人专门运过来的。她一把揪住那小子的后脖领,猛地往后一带,就把人拽倒了,接着拖着他往外走。 那小子冷不防被这么一拽,四脚八叉地仰天倒着,手脚乱蹬乱抓,一个劲地喊:“谁?谁拽我?” 梁红英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口气把他拽到人群后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先把他的胳膊扭住,让家丁死死扣住,自己则正面打量起这个人。一看就知道是卧龙镇的本地人,她质问道:“你们在这里闹什么?我们曹家哪里得罪你们了?” 那小子梗着脖子,急匆匆地说:“曹家没一个好人!抓我干什么?我们这是在伸张正义,为全体卧龙镇的乡亲们鸣不平!” 梁红英一听,对方说得倒是理直气壮,可她心里纳闷,追问道:“你往我们曹家扔酒瓶子、扔石头,这就是伸张正义?有本事你去小日本那儿扔石头,砸他们的馆子去!镇长家就是军营,你扔炸弹把他们全炸了啊!跑到曹家来扔,算什么英雄?曹家得罪你了吗?” 这小子还不服气,“哼”了一声说:“你们曹家就是好人吗?我们是不敢去日本军营扔,可我们也没给日本鬼子送酒送猪啊!你们明着支持日本鬼子,支持他们侵略中国,支持他们祸害咱们卧龙镇的老百姓!你们曹家就是咱们卧龙镇的公敌!” 这小伙子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在他的叫喊声中,许多乡亲围了过来。有的认识梁红英,知道她是曹家的人;不认识的,刚才听了小伙子的话,也纷纷议论起来,交头接耳,用手指着梁红英,说:“你们曹家还不该扔吗?办了这种没良心的事儿,丢尽了卧龙镇人的脸!我们就算没胆量,倒还有点骨气,宁可站着死,也不能趴着活!瞧瞧你们曹家,这么多年的声誉,真是毁于一旦呀!你们干这种卖国求荣的事儿,太让人不齿了!” 梁红英心想,问题终于来了,果然还是露馅了——他们就是为了给日本人送酒送猪这件事儿,来找曹家的麻烦。可那根本就不是曹家的人干的,这完全是一场误会,她必须澄清。 常说人多声势大,梁红英和家丁被他们围住后,就跟待宰的羔羊差不多。这么多不知情的老百姓围过来,搞得他们十分被动。大门那边,扔酒瓶子、扔石头的也没停。 过了一会儿,那个去追蒙面人的家丁也回来了,没能追上。他喘着粗气拨开人群,向梁红英汇报。梁红英说:“算了,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她转向乡亲们问道:“你们谁亲眼见到了?” 人群中不少人拍着胸脯说:“我亲眼看到了!打着横幅,酒坛子上还贴着你们曹家酒的牌子,这还有错吗?” “我们多数人都看到了!”大伙异口同声地附和着。 第348章 姐妹分贵贱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可不好办了。三人成虎,这么多人都指责曹家,此事该如何解决? 眼前起哄的人,实实在在都是卧龙镇的普通老百姓,都是乡亲们,不过是被蒙蔽了而已。你能拿这些人怎么办?能来硬的吗?这和对付日本人能一样吗?不能。只能想办法劝退他们,辨明清白。 刚才那背后鼓动的人的确可恶,可没抓到他。而这些乡亲,就算态度恶劣些,也不能对他们做得太过火。梁红英只好耐心解释:“大伙儿听我一句,我们曹家没做这样的事。你们看到的送酒队伍确实存在,我也见过,那不是我们曹家的人,我保证!” 她这一说,人群里立刻有人指责:“你这小丫头说啥话!你也看到了,那就是我们没说谎!明明见他们拉到镇长家,看到的不止一人两人,敲锣打鼓满城皆知,你们狡辩不了!我们拿酒瓶子砸算轻的,该一把火把你们曹家烧了,把你们赶出卧龙镇!” 梁红英一听,这些人太激愤了,情绪安抚不下来,根本听不进去。面对难题,她有点手足无措。想解释,可周围吵嚷声把她的声音完全压住。她歇斯底里的喊:“你们都搞错了!那些人不是曹家的!要是曹家的,何必从外边拉酒?曹家大院就在卧龙镇内啊!” 可这话没人听。她一边说,周围人一边起哄,一个个红着眼。梁红英想不通:可恶的日本人就在卧龙镇,他们不恨,偏偏恨咱们曹家,曹家有那么罪大恶极吗?她推断,主要是坏人添油加醋,才把乡亲们情绪煽动起来了。 跟着来的两个家丁,看大伙跃跃欲试要动手,小声劝:“小姐,咱先撤吧,没人听得进去,解释不清。就算有冤屈,慢慢想办法。”梁红英还想解释,那些人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后来在两个小伙子拉扯下,她才退出去。即便如此,也不知谁踹了其中一个家丁两脚,致使他们慌忙离开。 梁红英觉得受了极大侮辱,我受辱不怕,关键是曹家名声被玷污,让她接受不了。两个家丁带着她从曹家大院后门回去。这时,有人通知梁红英,曹老爷正在找她。梁红英说先去门口看看,到门口发现人少了,可能晚上一部分回了家。虽还有人扔酒瓶子,可大门关上了。估计是守在门口的几个家丁,冒着枪林弹雨般的投掷,把大门插好,外边人这才暂时退去。她心里稍安,赶紧去见父亲。 父亲坐在客厅正位,气得用拳头砸桌子:“这怎么回事?这些人简直无理取闹!为啥来咱们家捣乱?”梁红英一露面,曹正平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向她:“红英,你查清楚没有?他们为啥闹?” 梁红英叹口气,咬咬牙:“父亲,您先坐下,别着急,事情总能解决。这和咱曹家没关系,是有人诬陷。”曹正平又一拍桌子:“我就说曹家没愧对乡亲的事!咱本本分分做生意,没欠谁的,他们为啥砸我们?这是侮辱曹家、玷污曹家!你查清到底为啥事了吗?” 梁红英宽慰父亲说:“父亲,我先给您倒杯茶,别气坏身子。事情是这样……”她把情况说了一遍。曹正平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啪”把茶几上的杯子拍到地上,怒不可遏:“有人干这种事?竟敢打着曹家旗号给日本送酒,谁干的?谁这么不要脸!” 梁红英看着父亲嫉恶如仇的样子,知道他痛恨日本鬼子、坚守着民族尊严,顿感心中欣慰,赞赏父亲的气节。但也怕气坏父亲,赶紧劝说:“别看他们诬陷,曹家的名誉不会受到多少损伤。”曹正平好奇:“这怎么说?你有什么发现吗?”梁红英点头:“当然有!我发现有人背后鼓动,制造麻烦,可惜没抓到他,这人是背后推手。真正卧龙镇的乡亲们未必那么恨咱们,就是撒撒气。他们只是受到蒙蔽而已,只要给他们解释清楚,就一定能化解这场误会。我刚才和两个兄弟出去,可他们情绪太激动,不给我说话机会,解释也听不进去,只能暂时回来。我想等他们冷静下来,再找他们的代表把事情说清。好在送酒队伍我亲眼见过,是从卧龙镇外进来的,和曹家没有关系。刚回来遇到大太太砸房子的事,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没想到这么快,引起公怒。今晚我就想办法,采取行动,说服这些不明真相的乡亲。” 曹正平听完,兴奋的说:“好孩子!你要真能替曹家免这场祸,你在曹家的地位就会数一数二了!” 这话刚出,突然一个声音传来:“别吹牛了!在曹家巩固地位,你办得到吗?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敢说这样的大话?” 梁红英回头,正是大太太到了身旁,旁边还跟着曹月红。梁红英心里犯嘀咕:“你们来了,这事只能更难办。不仅起不了好作用,还会给我制造阻力……” 梁红英没吭声,想看看形势再说。 大太太和曹月红走进来,两人都瞪着眼,大太太气冲冲地坐到座位上。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婆子,也都叉着腰,一脸凶相,那架势像要找梁红英报仇。梁红英心里一沉,暗忖:一场恶战马上要开始了,只是现在不是和你们角力的时候,曹家即将大祸临头,到这时候你们还要视我为仇敌吗? 父亲果然开口驳道:“如烟,先别闹。你们这点儿家务事先放放,曹家现在面临大敌,这时候不能内讧。红英这孩子是好孩子,你们要是有误会,事情过了再提。” 柳如烟当时就瞪起了眼:“老爷,你这是向着她吧?她敢和月红动手,反了天了!她啥身份?月红啥身份?就算顶着曹家二小姐帽子,也不能太给她脸。她这么放肆和月红闹,我忍不了!” 曹正平不服气的说道:“你砸了老四的屋子,还没完吗?”大太太冷哼:“我砸得还不该?她心心念念认得闺女,就这德行,这安得啥心!虽说她给我写了保证书,没有分寸我也不能容忍。月红是咱们曹家正统大小姐,不许别人冒犯。她忘了自己低下的身份了吗?不懂规矩的东西,我必须让她记住!” 梁红英听着大太太的话,满心憋屈,可这节骨眼不是争论自己得失的时候。要当场顶撞她,让父亲有点下不了台;不反抗,就任人蔑视欺压,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又太窝囊,正为反击不反击纠结。 曹月红插嘴道:“梁红英,以后还敢不敢跟我动手?今天当着我父亲的面,你要给我赔礼道歉,我才饶能你。我没怎样你,你就敢推我?忘了你贱骨头的身份了吗!别以为四姨太收你做义女,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了,这辈子你都没有这个资格!” 梁红英听得心惊肉跳,实在忍不住,只能开口说:“月红,今天当着父亲的面,你这话够伤人的。我是四太太的义女,你也不过是大太太的养女,你比我也强不到哪儿去吧?凭什么说话这么目中无人!”本以为父亲会帮腔,梁红英满怀期待看向曹正平。 没想到曹正平突然皱眉,缓缓低头,又猛然抬起:“行了,别闹了!什么谁大谁小、谁地位高,谁地位低,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往后别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再争论了。月红,听爹话,别较真。红英是好孩子,是你好妹妹。你们携手振兴曹家,是爹希望看到的。” 回过头来,他又对梁红英说:“孩子,这是你姐姐,你应该尊敬她!往后不能说动手就动手!” 然后再扭脸对柳如烟说:“如烟,外边乡亲们被蛊惑,说咱曹家送酒给日本鬼子,我都快急死了!事关曹家的荣辱兴衰,你们要还为这点小事儿争论的话,曹家就再也无药可救了!” 梁红英一听父亲的话,赶紧表态说:“父亲这件事情我就任凭大太太处罚吧!我自问无愧于人,所以我也无需争辩!” 说完以后,梁红英一身正气的站在大厅中央。她想看看大太太和曹月红能拿她怎么办? 第349章 焦灼 大太太还是不罢休,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曹家就算是遭逢大难,她能帮得了曹家吗?她算什么东西?吹得响,有那能耐吗?要想解决眼前的困境,我不出马,能解决得了吗?” “这样好了,我给我哥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一支队伍过来,把那些捣乱的刁民全给我赶走!” 曹月红一听,连忙说道:“母亲,舅舅不是在这儿驻守了一支队伍吗?那个小队长在哪里?我们可以请他来清剿这些刁民,让他们赶紧滚蛋,别给咱家捣乱了。” 大太太一听,回道:“是呀,上次去找他,就听说他有任务,不在卧龙镇。现在人在不在我也不清楚,要不先找个人过去打听一下。如果他在的话那最好,马上让他过来。”说着,她对其中一个老婆子说,“你去金大山那儿,让他连夜派个人,从后门走,到柳军长驻扎在卧龙镇的那个军营里,通知洪队长,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解救曹家。” 老婆子回头刚要走,大太太又把她叫住,说道:“你告诉他们别留情面,该开枪就开枪,该打就打。这些该死的刁民没一个好东西,曹家给了他们多大的好处?又给那些穷人钱,又给他们吃的,做了多少善事,周济了多少穷鬼。现在他们反倒来对付曹家,一点良心也没有,所以不必给他们留情!” 老婆子精神抖擞,应了一声,马上就去。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这件事情要搞砸,这可不是在对付日本人,这是在对付卧龙镇的老乡亲们。用这种恶劣的手段,只能更加激化矛盾。梁红英马上阻止道:“大姨娘可不能如此,这么做就算咱们有理,将来以后在这儿也会无法立足,把周围的乡亲们都得罪了。咱们的酒怎么卖?这些人虽然糊涂,但他们做的也有分寸,只是扔瓶子扔石头,没有进一步恶化事情。等他们这口气消了,可能就会逐渐散去。你要这么做的话,只能让矛盾越来越激化,最后到无法解决的地步,让这周围的乡亲们开始仇恨曹家。” 大太太一听,当然不服气,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呀,你个死丫头还在我面前逞能,有本事你去解决,你能解决得了吗?我不动武,难道就看着曹家被他们这么破坏?关着大门不敢出去,做缩头乌龟吗?少在我面前瞎指挥,还以为自己了不起吗,你个死丫头。” 一顿连挖苦带讽刺,让梁红英有点抬不起头来,她也是气的肚子一鼓一鼓的。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和曹府的大太太较劲儿,以自己的身份还是有点力不从心。她无奈地咬着嘴唇,摇着头,目光投向父亲,希望父亲能说句援助的话。可看父亲的样子,双手扶着椅子的扶手,两眼直勾勾望向大厅外的黑夜,竟然无话可说。梁红英看了父亲好几次,他都没把目光移过来,这让梁红英真的急死了。 最后,梁红英还是一跺脚说道:“大姨娘,我觉得这么做真的不妥,你赶紧让人把那老太婆追回来。要真按你所说的那么做了,一定会给曹家惹大祸的。咱们不怕日本人,不怕那些伪军,也不怕镇长,咱们就怕周围这些乡亲们。常言说,鱼离不开水,我们曹家的买卖也离不开这些乡亲们。虽然咱们家的酒,全国各地都销售,但是当地的顾客才最重要,是他们把咱们曹家捧起来的。” 梁红英的这番话,突然让曹正平如梦方醒。他一拍椅子的扶手说道:“对了,红英说的对。不能这么做,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是将来后患无穷啊。快快快,把人叫回来,我刚才还为这件事情犹豫,不知道怎么做好。红英这么一说,我觉得太有道理了。” 曹正平一表态,不光大太太不服气,曹月红也不服气。大太太说:“正平,你别听这狐狸精胡诌。她说的有什么道理?什么当地的人是咱们曹家的主要顾客?根本不是,咱们曹家的酒大部分都销到了省城,那里的人才是咱们的忠实顾客。卧龙镇里都是刁民,光给咱们制造麻烦,资助了多少贫困的人?施舍给他们多少钱?他们都感恩吗?一个个半点儿良心都没有。你瞧瞧他们干的这叫什么人事儿,用石头和玻璃瓶子砸咱们家的大门,还砸伤了老尚,这口气我真的咽不下去。” 曹正平无奈地摇着头说:“他们这都是一时之气,搞清楚了,他们会理解咱们的。我听说是有人假冒咱们曹家酒去向日本人进贡,才引起他们的群情激愤。红英说这件事情能解释清楚,你就让她去做吧。” 大太太气得猛拍了一下桌子说道:“你少说这些废话,如果尝试失败,这个代价谁能付得起?就按我说的去做,我是曹家的一家之主,我不能眼看着外人来欺负曹家。曹正平,连你也是,你真没骨气,这点事都不敢干,那些穷鬼怕他们什么,他们有什么胆量和咱们斗?我哥哥派了一支军队在外边守着,就是来保护咱们的,有那支军队在,谁也不敢反天,包括日本人。他们要想到咱们曹家来践踏,还得看看我哥哥点不点头。所以今天我告诉你曹正平,以后在家产这件事情上,你别左右摇摆,以为你的决定就了不起!我告诉你,过去是,现在可不是了。你除了心里有那张秘方,其他曹家的所有东西,都已经在我柳家的掌控之中了。有些事情不由得你说了算。” 梁红英第一次听到大太太这么袒露心扉地说话,好家伙,狐狸尾巴藏不住了,露出来了,她竟然声称曹家的产业都已经被她掌握起来了,这是何等的野心?不光梁红英吃惊,曹老爷也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把舌头都吐出来了,好半天才说道:“如烟啊,这是真的吗?你真把曹家都掌控起来了吗?”其实曹正平一点底气都没有,大太太的实力他是清楚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连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大太太冷笑了一声说道:“正平,不是我狠心,非要这么做,主要是你对我太薄情了。这么多年,我对曹家的付出你也是看到了,要不是我支撑着曹家,曹家不会有现在这么兴旺。虽然这几年有点衰败,可是这跟时代有关,如今兵荒马乱,谁家的买卖都不好做。尽管这样,曹家还是独领风骚,没被别人小看过。曹正平,你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吗?你以为只是你曹家的酒酿造得有特色吗?你想多了。要没有我柳如烟,要没有我哥哥柳承乾,你曹家早就被人家大卸八块了。今天我说的话你就放在肚子里,你要把财产给了这个给了那个……,把秘方传给别人,我和你没完。你要清楚,这世界上和你最亲的人只有一个,就是月红,你从小养大的这个女儿。你懂不懂,曹正平?所以这个小丫头,虽然老四把她收为义女,我也不能说不让她收,但是你只能把她当成一个丫鬟来看待。你要想把你的财富给她一部分,那是白日做梦,不可能。” 曹正平被说的哑口无言,呆呆地看着大太太,无力回答。也许大太太真的说到了关键点,打中了曹正平的痛处。后来他连连叹息了几声,满脸的无奈。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连父亲都被大太太压住了,怎么办?阻拦不住她,她就要照自己的计划施行。现在梁红英唯一希望的是,那个洪队长不在当地,最好是真的出去了,要不然的话他赶过来,曹家这烂摊子就收拾不了了。成了那样梁红英就是再有本事,也改变不了现状了,她急得恨不得肋生双翅飞到路上,把金大山拦下来。现在想走也走不开了,控制不住焦急的心态,她在大厅里也来回地踱步,甚至不停的搓擦双手,这种焦急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越是这样,大太太越冷笑,她泰然自若地坐到了靠椅上,曹月红也挨着她坐下,甚至开始品起了茶,一脸得意的看着梁红英着急发愁。 事态就是这么焦灼。 忽然,还是曹正平先开口说话了。他看到梁红英这副状态,知道这孩子心里委屈。大太太和曹月红都在向她示威,把一个孩子逼得急成这样,曹正平心里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他也觉得梁红英说得有道理,可无奈被大太太的威势所逼,实在不敢得罪她。所以,他的手心里早就出了汗,拳头攥得死死的,还不停在自己的大腿上捶打着。 他眉头紧锁,琢磨着对策,忽然想起,她们姐妹几个正在比拼曹家酒的销售业绩。曹正平便转移话题,对曹月红说:“月红,前两天我说让你们姐弟几个比赛卖酒,你开始了吗?有收获了没有?” 曹正平想借话题,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其实说这些对眼前的事态没什么帮助。说白了,他就是被逼得无话找话。 曹月红正和母亲一起示威,看着梁红英焦急的样子,她心里美滋滋的。梁红英越着急,她就越舒坦,觉得特别解气,仿佛这一刻是天底下最快乐的享受。 父亲的话突然打断了她的这种享受。她吐了口气,赶紧回答:“父亲,您是问我的收获吗?有,有,有!您就放心吧,我准保能排第一!谁能比得上我?就凭他们三个?白给都不行!” “我跟您说,就我负责的那片买卖,随便拿出一单来都能压死他们,他们一辈子都订不了那么多酒。您就放心吧,父亲,以后曹家的产业交给您女儿,保证会蒸蒸日上!” 曹正平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心里想:月红要是用老客户的话,那她肯定能赢,可这太不公平了,她本身就占优势,我必须说句公道话。 所以,曹正平咳嗽了一声,厉声说道:“月红,我的意思是让你们比赛开拓市场。谁能找到新客户、新市场,谁找得多,谁才算获胜。你不能拿过去的成绩和现在比。” 曹月红一听,父亲还有这个意思,她哼了一声,点了点头说:“哦,父亲是这个意思啊,那也不难。我现在还没开拓出新市场,没找到新客户,但这不难。您想要多少客户,我就给您找多少客户,这还不好说吗?总之,不管比哪方面,他们都不行!” 第350章 甘心承担 就在这时候,外边突然传来了几声枪响。一听到枪声,大太太猛地一拍凳子,兴奋地站起来说:“来得这么快,太好了!准是我们的队伍,在清理这些刁民,打死他们几个也活该!” 曹月红也来了精神,附和道:“是啊,母亲,来了来了,咱们的人来了,这就好办了!” 他们娘俩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可是梁红英的心却是一下子凉到了底,心想:“你们以为打死人是好事吗?这叫结下万年仇恨!”曹正平也高兴不起来,满脸忧虑,别的都不说,他也不想和周围的乡亲们结仇。所以他们父女两个都是满脸愁容,而那母女两个却是满脸欢喜。 谁知,外边又跑进来一个小厮,一进门就气喘吁吁地喊:“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外边响起了枪声,我们隔着门缝一看,来了几个士兵被打死在了当场!” 这一回,吃惊的不再是梁红英和曹正平,而是刚才还高兴的那母女两个——大太太和曹月红。她们恐慌地问道:“什么?什么?士兵被打死了?来了几个士兵?是国军吗?” 那小厮说:“是啊,是啊!听到吵嚷,我隔门缝,借着灯光,看到来了几个国军,就是上次来曹家支援咱们的那支队伍,大约就那么五六个人。他们刚到这儿就大喊大叫的,正驱赶门前的人。就在这时候,不知谁开了枪,乒乒乓乓就把他们打死了,现在乱成一锅粥了,老爷,您快想想办法怎么解决?” 本来非常兴奋的大太太“啪”的一屁股又坐在了凳子上,她脸上也没了表情,张大了嘴巴,目光空洞地看着大厅里的人,半天不知说什么好了。曹月红则是急切地跺着脚说道:“唉呀呀,怎么就来了这么几个人?那些刁民也太狠了吧,他们手里居然有枪吗?” 这个跑进来的小厮说:“我们也不清楚,听到枪声再次朝外边看,人已经倒地,谁打死的也不太清楚。” 曹正平马上问道:“有没有金大山?他去通知国军小队,他人没回来吗?” 就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外边慌慌张张有人跑进来,来人正是金大山。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非常狼狈。一进大厅,大伙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他的身上。他又咳嗽,又磕巴地说道:“咳……咳咳,老爷,老爷,不好了!你们让我去找洪队长,我还没走到他那儿,半路上碰到了他手下的几个人,我把情况跟他们一说,他们就赶紧跟着我来了,觉得自己手里有枪,对付这些刁民没问题。他们还告诉我,洪队长现在人不在卧龙镇,大队人出去有任务,现在军营里剩下的人没几个。我一想他们几个足够了,就带他们来帮忙,没想到,他们刚到咱们大门口,觉得挺威风,上来就连踢带打的,驱赶门口那些人。现在人走的也差不多了,总共也不过二十来个人了,他们也就是围着,马上就要走的样子。就这么个情况,不知道是从哪个角度突然有人开了枪,砰砰砰,枪枪爆头,五六个国军顷刻之间就被结果了。吓得我呀,抱着脑袋就往后门跑,我再跑慢点,把我也就干掉了!” 说到这儿,金大山大喘了一会儿气。一听到这种结果,梁红英的心倒是落了地,她心想:“不管是谁出手,总之没惹什么大祸。这些耀武扬威的国军,也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虽然护着曹家,但品行却一点也不好,在群众的心中,那也都是欺压良民的角色,难怪会受到这样的报应,这也是咎由自取。总之他们没有伤到老百姓,就没给曹家埋下祸根,死了就死了吧。” 可是大太太早就急得大哭起来:“什么?什么?他们就这么死了吗?唉呦呦,这可怎么办呢?找他们来帮忙,不但帮不了忙,他们还先被打死了,这可让咱们怎么办?那些刁民太可恶了!不行,不行,不行,我要给我哥哥打电话,让他赶紧把大部队调过来!” 曹月红也是满脸困顿,从大太太颤抖的手就可以看出来,她现在已经慌了神,没了主见。梁红英看到这种情形,觉得该自己说话了,她抓住机会说道:“大伙先别慌。大太太,就算现在调兵也来不及了。现在时局动荡,大舅爷那边也未必就能及时把人调过来,从洪队长的情况就可以看出来,他都被派出去了,哪还能调来人?再说,现在把控着卧龙镇局势的,是那些日本人和他们手下的伪军,外部军队如果想驻扎进卧龙镇,恐怕有些难。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情该想想别的办法。” 曹正平一听,连忙说:“是啊,是啊,红英说的对。如烟,咱们就别再想这个办法了,太冒险。” 大太太就是听不进去,“啪”一下子摔了桌子上的茶杯,说道:“不行,不行!你们有什么办法吗?用你们的办法不就是等死吗?我必须要赶紧自救,不能等着让曹家毁灭!” 梁红英劝说道:“大太太,咱们就算不出手,那些闹事的民众也毁灭不了曹家。他们也就是一时在气头上,折腾一两天就会散去,况且我们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化解这场闹剧。” 曹月红插口说道:“你又在这里吹牛,你有这能力吗?有本事就去化解,我们娘俩倒要看看,我们办不到的事情,你梁红英能办到吗?” 梁红英见她们母女俩逼得厉害,心想:“我本不想和你们母女俩较劲,可是你们非把我逼到这份上了,我只能夸下几句海口了。”所以她镇定自若地说道:“能,我一定能办到。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就可以把这件事情摆平。” 梁红英这么一说,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尤其是大太太,她们瞪着眼看着梁红英,心想:“你个死丫头,说的这么绝对,你哪来的底气?就凭你?正好你夸下了海口,如果办不到的话,又让我们抓住了口实,找到机会,让老爷看清你是个狂妄之辈,我再借机煽风点火,让老爷彻底对你失去信心。” 同时,大太太也担忧,这小姑娘要是真有什么把握,事情被她解决了,我们娘俩在曹家的地位可就受到威胁了。可是细想,她能有什么办法?曹府的一个小丫头,没有根基,没有靠山,光凭这张嘴夸夸其谈能解决问题才怪,这些刁民那么好对付吗?遂想:“我看没那个可能,我就借这个机会逼她立个军令状,办不到的话,就看老爷怎么说,还想不想仰仗这个死丫头。” 她马上对曹正平说:“这样好了,老爷,她说她能办到,我也不能说不相信。我作为府里的大太太都办不到的事,她能办到,这也是个稀罕事。可是大话要说出去,最终办不到的话,你怎么办?” 梁红英问道:“我办不到,我就有罪了吗?我也是在为曹家解困、谋出路,你这是非要逼我做保证吗?” 曹正平觉得大太太这么说有点过分,不得不说道:“她做到也好,做不到也好,这都是她的一片心意,难道说她做不到,你们就要处罚她吗?要真是这样的话,谁还敢为曹家出力?” 扭过脸,他对梁红英说:“红英,父亲无能,没什么好办法,你要有什么想法的话,你就去做,大胆地去做。” 梁红英性格也是倔强,她看透了大太太的心思,想借这个机会打压我整垮我,偏偏她不服这个气:“我要做不到的话,任凭大太太处罚。给我一天的时间就足够了,我一定能办到!” 就这一句话,把大太太给乐坏了。本来曹正平已出面阻止,柳如烟不好开口进一步逼她,她想不到梁红英竟自己上了钩。大太太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连连说道:“好好好,丫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别吹牛皮不负责,曹家可不是让你任意戏耍的地方,我就看你的效果,我办不到的事情,看你是怎么办到的!” 梁红英应了一声,心想:“我也别跟你们扯皮了,赶紧着力去办我的事,明天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彻彻底底解决掉。”她给父亲行了一个礼,转头就往外走。 曹正平不无担忧地喊道:“红英,红英,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大不了我亲自出去跟他们说好话!” 梁红英回头看了一眼父亲,没说什么,扭头就出去了。而那个报信的小厮也紧跟着梁红英往外走。一边走,梁红英一边问他:“门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小厮告诉他:“现在天黑了,也看不太清,估计是躺着几具尸体,没人收尸。”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大门口,梁红英要把门打开,守门的老尚,脑袋包扎着白布,早就回到了他的岗位,立即阻拦着说道:“不可以,不可以,二小姐!这么多年我经历的事儿太多了,像这种情况,别开门,关着门忍两天就过去了。” 梁红英听了听外边,安静了,没了动静。她隔着门缝看了一下,黑呼呼的,确实也看不清外边的情况。就在这时候,跟着梁红英出去的那两个小厮也赶过来了,没过多久,小丁也来了。 梁红英就把大伙召集到曹家大院的门洞里,她准备和大家商量商量应对之策。今天晚上无法再行动,等天一亮,他们就开始着手解决。她先问大家:“你们都有什么办法吗?” 大伙都摇着头,好像谁也没什么上策。突然,小丁说道:“红英姐,你先别急,外边死了几个当兵的或许还是个机会!” 第351章 急中生智 小丁说出这句话,梁红英也很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赶紧追问道:“小丁,你说明白,怎么这些死人倒是机会?” 小丁嘿嘿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梁红英一听,高兴得一拍大腿:“小丁,你说的果然巧妙!就照你说的做,我想明天咱们就能见到成效。” 梁红英欢欢喜喜地回去休息,准备明天大干一场。 等到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再次来到曹家大院门口。大门还关着没打开,梁红英走过去亲自把门打开,先探头向外张望了一下——果然,外面躺着几具尸体,枪枪都是爆头,死得很惨。 曹家大院门口冷冷清清,已没人在这儿闹事了。梁红英心想:“这几具尸体还真起作用,今天果然没人敢再来了。”她马上招呼几个家丁出去,清理这几具尸体。尸体被装到车上后,梁红英便赶着车,直接奔向镇长大院,小丁和另外几个家丁跟着。 梁红英赶车,小丁坐在另一侧,其余几个家丁徒步而行。一路走着,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大伙都评头论足。他们看到曹家这些家丁,就开始用手比划着议论,这些梁红英都不理睬,她车赶得特别慢,就是想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从曹家大院到镇长住的地方,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卧龙镇,一路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伙都十分好奇,曹家的人拉着尸体要去哪里。梁红英见大多数人投来的都是鄙夷的目光,不用说是因为曹家勾连日本人,把酒贡献给日本人,成了卖国贼的缘故,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没给他们好脸色。 等梁红英把车赶到镇长家门口时,还有人跟着过来看热闹,一大群人都想看看他们要干什么。梁红英让家丁们把尸体一个个抬下来,摆列成一排,把镇长家的大门口都给堵上了。 很快,镇长就得到了消息,不光是他,还有两个日本军官一起跟着从里边跑出来查看情况。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把梁红英他们团团围住。镇长和那两个日本军官一看,果然有好多尸体排在门口,认出是梁红英后,镇长马上不高兴地问:“梁红英,你要干什么?你们曹家的人都吃饱了撑的吗?把这些尸体抬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梁红英赶紧拱了拱手,说道:“镇长大人,人们都说我们曹家送了两车美酒、一车肥猪给你们庄家大院的日本人,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派人杀了,保护我们曹家的几个国军士兵?你倒是给我们个理由,让我们清楚清楚!” 镇长一听,当时就急眼了:“胡说!我什么时候派人杀了他们?皇军也没干这种事儿!你这是栽赃陷害!赶紧把这些尸体弄走,别在这里碍事儿!不然小心太君发火!” 梁红英却十分镇定,不慌不乱。那些守门的鬼子兵、伪军,还有镇长的手下,都把枪挺起来对准了梁红英他们。可梁红英依旧挺得直直地站在镇长家门前;跟她的几个家丁也不怯场,站在她身后,一个个挺胸昂头,显得曹家的人格外有气势,惹得众人纷纷赞叹:“曹家的人还挺有骨气!” 梁红英扬声说道:“大伙都看到了,是日本人开枪杀死了他们几个,所以我必须来找你们理论!曹家给你们送了酒,又送了猪,你们为什么要恩将仇报?今天你们要不说清楚,尤其是当着卧龙镇的乡亲们说清楚,我梁红英代表曹家,坚决不答应!必须揪出这个幕后黑手才行!” 镇长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用手指着她:“你这个死丫头,谁看到皇军杀人了?别胡说!要是没这回事,你该怎么说?” 梁红英指着周围的乡亲:“是大家说的!好多人都告诉我是你们杀了人,你们干了这样的事,难道还不敢承认吗?” 镇长急得直跺脚:“谁来证明人是我们杀的?哪双眼睛看到是我们杀的?杀他们的一定是另有其人,跟我们没关系!” 梁红英根本不听他辩解,还是指责道:“就是你们日本人杀的!就是你们派人杀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誓不罢休,坚决不走!” 梁红英带头喊道:“大家说是不是?乡亲们,他们这些日本人乱杀中国人,我们能善罢甘休吗?” 好多乡亲都攥着拳头喊:“不行!找他们算账!找他们算账!” 不管是起哄,还是真的同情,这么一喊,周围响应的人越来越多,声势浩大,可把镇长吓坏了,他顿时怯场了。那些日本人也真恼了,端起枪对准梁红英他们,眼看就要开枪射击。 可梁红英丝毫不怕,反而往前又迈了几步,她身后的小丁和几个家丁也跟着上前,人人都带着视死如归的神情。乡亲们一看他们这么有骨气,胸中那股保护中国人的感情也被点燃了,纷纷攥着拳头大声喊:“不准开枪!残杀中国人!我们坚决不同意!你们为什么杀人?说出理由来!中国人不是让你们随便屠杀的!我们中国人,不能像猪牛羊一样被你们随便屠戮!”在梁红英的带动下,群情激愤,人们都忘了曹家给日本人送酒这回事,反而把焦点都集中到了这几个国军被杀的事实上。其实被杀的又何止这几个国军?死的乡亲、游击队员也太多了,他们难道就不是人吗? 所以梁红英带着强烈的感情,控诉他们杀害无辜的中国同胞,倒不单单是为了这几个国军,其实这几个国军对乡亲也不友好,他们是为了维护大太太才惨遭杀害。梁红英只是利用他们,激起了乡亲们的民族情绪;同时,她带着人坚决向日本人声讨的勇气,也唤起了广大乡亲的同情和对曹家的支持。 这么一来,人们都把曹家给日本人送酒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仿佛从没发生过一样,效果来得就是这么快。 梁红英看了小丁一眼,心里很赞赏这个兄弟,要不是他提醒,还想不到这个办法。当然,光有想法还不够,还得有勇气,还要有视死如归的决心。除了梁红英,试问谁能带领大伙儿这么干? 梁红英出生入死,早把危险二字抛在脑后。她知道,怕死就不可能干成大事,所以她就是顶着敌人随时可能开枪的危险,一步步将计划推向了高潮。 “呯”的一下子,镇长掏出手枪,向天空开了一枪。随后,两个怀抱机枪的鬼子“咔咔”地打开了枪的保险,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在场的人。当时就让围观的群众冷静下来,谁也不敢再跟着喊了。 而梁红英和她的几个伙伴也都各有表现:梁红英依然挺胸昂头、岿然不动;她身后的几个小弟,都有点收敛,甚至开始往梁红英的身后缩。其实,靠梁红英的身体能挡住机枪的子弹吗?挡不住。但是他们觉得,梁红英的气势足可以成为他们的“保护墙”。 一声枪响,并没有吓倒梁红英;黑洞洞的机枪口,也没让梁红英害怕。刀刃上舔血的日子,她已经走过多少次了,这一次仍然不怕。梁红英就有这么一股劲儿,越是在最危险的时候,她越能镇定住心神,越有底气。从骨子里透出的这股力量,让她镇住鬼子的嚣张气焰,当然她也有底,鬼子为了做表面文章不会开枪。这不光是凭直觉,更是多年经验判断而来的:就算鬼子嚣张,当着这么多卧龙镇的乡亲们,鬼子也不敢大屠杀。他们只有这点实力,城外还有大批游击队在虎视眈眈,掺合在乡亲中“如鱼得水”,他们还打算利用乡亲们做掩护,所以梁红英断定他们不会傻到,为几句话屠杀乡亲们。 果然,镇长只是大声吼道:“你们赶紧给我滚蛋,要不然看到没有?子弹可无情!” 梁红英理直气壮地反击:“镇长要是这点公道都不给我们主持,那么我们给你送的两车酒、几头猪,你就受之有愧了!我们曹家对你们如此厚爱,如此供奉,你们就连这点公平都不给吗?镇长大人,如果你真不给这点面子,那也好,我们可以走,可以离开,可以不提这回事。可你们必须把我们昨天给你们的猪、酒全退给我们,也就当我们曹家瞎了眼,没认清谁是主子,该向谁投靠,是我们走错了方向,打错了算盘!给吧!把那些酒、猪全给我们退回来!” 梁红英一揭短,后边几个曹家大院的小伙子振臂高呼:“退酒!退酒!退猪!退猪!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们退回来!” 这一喊,周围的乡亲们有一部分也跟着起哄,声势又起来了。 镇长庄泽明气得脸都绿了。好多日本人听不懂中国话,反应还相对没那么激烈;庄泽明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心里也明明白白,急得他跺着脚指着梁红英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曹家什么时候给我们送了猪、送了酒?你净胡说八道!” 梁红英一听,他总算说了“实话”。在这种形势逼迫之下,他也是不得不说出真情,不把事情撇清,他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正好,梁红英要的就是这关键一句。她要得不是让庄泽明和这些日本人给那几个死去的士兵报仇,那几个士兵本就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惜。梁红英要的,从她嘴里说出实情:曹家根本没有给他们送酒送猪。这回,他终于说出来了。 梁红英趁热打铁,接着说:“你胡说!明明大伙都看到了,曹家给你们送了那么满满的两车酒,还有好几头大肥猪,你怎么能说没有?” 气得庄泽明咬着牙、瞪着眼说道:“你胡说!胡说!看见了又怎么样?那是你们曹家的酒吗?那是从卧龙镇外运过来的酒、运过来的猪,是送给皇军的,一点也不错!但它绝不是你们曹家的酒!你以为打着你们曹家的旗号,就是你们曹家的酒吗?天底下姓曹的,多了去了!” 第352章 峰回路转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说到点上了!她赶紧继续往下追:“你的意思是,那几头猪、两车酒,不是我们曹家大院送的?你是想赖账不还吗?” 庄泽明气得用手指着梁红英,怒吼道:“你少在我面前废话!那酒不是你们曹家大院给的!我跑你们家征集钱,你们都给不痛快,还让我碰一鼻子灰,你们会有那么好心,给皇军主动送酒送猪吗?我呸!” 庄泽明气的呼呼的说: “就别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们曹家大院就是跟皇军对着干的货色,早晚有一天,皇军不会轻饶你们!回去告诉你家老爷,让他老实点,该拿的钱必须到位,要不然哪一天皇军翻了脸,我这个镇长可保不住他!” 他把手里的枪,重新插回腰间说: “快给我滚,还在这里胡搅蛮缠、没事找事!这些死的人也都是白死,谁让他们多管闲事,跑你们曹家大院干什么去了?现在兵荒马乱,说不定是谁打黑枪把他们给干了!” 随后他又用手一指,说道: “你们走不走?要再给我添麻烦,看到这机枪了没有?打死一个算一个,打死两个算两个!皇军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 梁红英一看,目的达到了——她已经把曹家大院的冤屈撇清了。在场的卧龙镇的乡亲们,大多数都听明白了,看起来是闹了一场乌龙,人家曹家大院根本就没给日本人送酒,还带头抗日反日。 其中也难免有几个昨天跟着闹事的乡亲,他们听得更是明明白白,惭愧之心油然而生。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人们都开始同情支持曹家,大家交头接耳议论此事:“我们冤枉了曹家,想不到人家根本就没做这样的事,没有巴结日本人、给日本人供酒供猪肉。” 这么多人见证了这个事实,无需曹家再当面向乡亲们澄清,大伙都在人群中相互传播这一真相。 梁红英见好就收,她指挥兄弟们先把这几具尸体收了,装上车。庄泽明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见梁红英收场了,他也就转身和那两个日本军官,回了自己的大院。 梁红英他们几个人拉着这几具尸体,离了镇长府门前,心情格外放松,尤其是梁红英,天大的难题已经被巧妙化解了。 一路上,小丁高兴地说道:“红英姐,怎么样?老弟给你提供的这个策略还行吧?” 梁红英拍了一下小丁的肩膀,兴奋地说道:“老弟,太好了,太行了!要不是你给我提示一下,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妙的法子!” 旁边的一位家丁说:“二小姐,这也亏得是你呀,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镇长府门前,面对着这么多的枪口,言辞犀利地和他们较劲呢?我看天底下也不会有第二个人有你这样的胆识!” 梁红英摆手道:“哎呀,你就别这么夸我了,我也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逼到这份上,不得不硬着头皮干。要说天底下第一的胆识,你也太夸大我了。区区一个卧龙镇,还不知道有多少英雄呢。我只不过是做了我分内该做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大难临头,我不出头,曹家不仅会蒙受不白之冤,还可能面临被瓦解的危险。所以勇敢提不上,我就是被逼急了,被逼出了勇气!”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他们一行人一扫郁闷心情,有说有笑的回转曹家大院门前。 梁红英先嘱咐小丁,把这几具尸体拉到镇外埋了。小丁领命,带着人去埋葬这些国军士兵。 梁红英则准备回家给父亲汇报。一进曹家大门,老尚就担心地问她:“二小姐,什么情况?你们又把尸体拉回来,这是要干什么?” 随后又见小丁带着人把尸体拉走了,他还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依旧在担心那些捣乱的人会不会继续来闹。现在曹府门前很冷清,还没有人跑过来扔酒瓶子、投掷石头,让他都觉得有点意外。 当然,他也做好了防御,让府里的几个家丁都准备好了自制的盾牌,什么锅盖呀、面板呀都用上了,就准备跟他们对着干一场。十几个家丁都跃跃欲试,鼓足了勇气。 梁红英赶紧把他们劝退,说:“行了,我估计他们今天不会来了,不用这么紧张!” 老尚还有点纳闷:“怎么可能?以我的经验来看,就算人少点,也得闹几天。” 梁红英摆了摆手:“你们尽管敞开大门,像平常一样,昨天那样的情景不会出现了。” 说完,梁红英便匆匆的赶到父亲那里汇报。曹正平早就等急了,丫鬟给他通报二小姐来了,他一听从书房里,三步两步就来到了客厅。 一见面,第一句话就问:“孩子,怎么样?你有没有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去找他们当面澄清,凭我的老脸,卧龙镇的乡亲总得给我个面子,听我解释几句。” 梁红英赶紧给父亲汇报,满脸喜悦地说道:“父亲,这件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您老人家再劳心。” 曹正平很诧异:“怎么解决了?这么快能解决?外边没人来闹了吗?” 梁红英告诉他:“我已经带人到镇长家门口闹了一番,镇长亲自承认,那送酒的不是咱们曹家。在场的有成百上千的乡亲们,他们都听得明明白白。至于说还有没有人来捣乱,那也挡不住有一两个还没了知真相的,可能来闹,但也成不了气候。” 曹正平一听,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马上脸上展露出笑容,舒心地坐下来,连连点头:“太好了,太好了!红英,你真能干,你真是我的好闺女!如果这件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顺利解决,以后你父亲在你大娘面前也就能直起腰板了。” 梁红英观察到,父亲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以前,梁红英总认为父亲是一家之主,可经过昨天一场较量,梁红英真切的感受到,其实真正的曹家管事人,是大太太,父亲的地位,明着在上,实则屈居于下。 出现这样的局面,说实在的,梁红英心里是不痛快的。她不想看到大太太的威势压过父亲,她认为这是对父亲的极大侮辱。 可是呢,想想这种情况的出现也不奇怪。大太太的背后靠山强大,她就是仗着这层靠山,在曹家立威立信,总揽着曹家的大局。不过父亲也很有自己的原则,看样子也没屈服过她。虽然处处对她进行了忍让,可是大原则上,父亲还是能够把持得定的。 今天看父亲说出的这番话,就知道自己办得出色,也给他长了脸,他在大太太母女面前,也可以挺直腰板了。父亲高兴,梁红英自然也高兴。 就在这时候,不知谁得到了消息,通知了大太太和曹月红母女两个,她们又来了大厅。曹正平和梁红英正在交谈,谈得很兴奋,一见大太太进来,马上他们两个就收敛了笑容。当着大太太的面,别管有没有取得成功,他们都笑不上来了。 因为大太太一进来就面沉似水,进来就问梁红英:“你个死丫头,看你这么高兴,你成功了吗?曹家的冤屈洗刷清白了吗?那些捣乱的被赶跑了吗?他们还来不来捣乱?不敢来了吗?” 一连串的问话让梁红英都来不及回答。她还没说什么,曹正平先开口了:“如烟,这孩子把事情办成了,你不用担心了。那些捣乱的不来了,她已经把咱们家的冤屈洗刷清楚了。” 大太太一听,好像一点也不感到吃惊,她稳稳地坐下来,冷笑着说道:“解决了?不可能吧,有这么简单吗?我动用军队都解决不了,她一个小丫头能解决?当然了,解决没解决,现在我也不处罚你,因为时间还没到。我说的是一天的时间,等明天,要是咱们家还这么平静的话,那你就算是成功了。如果继续有人来给咱们捣乱,我就要让你知道,昨日我可不是吓唬你,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懂不懂?死丫头?” 一句一个“死丫头”,让梁红英真的受不了。她气得呼呼的,心想: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首先她不尊重人,污蔑我的人格,处处打压我,让我难堪。曹家的命脉如果被这种人掌管着,将来有什么出路? 梁红英思索着这件事情,没有说话。曹月红“啪”的一下子,拍了一下桌面,用手指着梁红英,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别在这里蛊惑我父亲了,梁红英!我对你已经很容忍了,你不光是那天推我,你还耍笑我,这件事我跟你没完!”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她还想着石达开那件事。当然,自己说的话可能也真伤到了她的自尊了——她对石达开那么看重,那么欣赏,那么爱慕,我却说她爱慕的人对她有意见,不喜欢她、反感她,这的确是捅了她的肺管子。 但是梁红英也纳闷:天底下就没有石达开这个人,这毕竟是假的呀,我不这么说,你能死心吗? 第353章 顶着锅盖出击 本来以为一切都可以风平浪静了,梁红英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可就在这个节骨眼,外边的小厮突然又跑进来回报,一进门就大声喊:“老爷,老爷,不好了!外边又有人来捣乱,还是用玻璃瓶子和石头砸咱们的大门,您快出去看看吧!而且这次更厉害,还有人在咱们的大门上写字,在墙上贴了大字报!” 梁红英一听,脑袋“嗡”的一下。她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已经解决的事情竟然又出现了转折,心里既诧异又带着几分惶恐。曹正平也是一听就哑然失色,直勾勾地看着小厮,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倒是大太太,一听这情况,如获至宝般“哈哈哈”笑了起来,接着冲着梁红英冷哼一声,说道:“梁红英,梁红英,这就是你的‘劳动成果’?还吹牛皮,牛皮吹破了吧!我就说了,我柳如烟解决不了的问题,谁也解决不了。现在怎么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曹正平也赶紧问道:“红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事情已经摆平了吗?怎么又出现这种情况?” 梁红英也是一头雾水。她知道,可能还有个别不知道真相的人会继续来捣乱,但看眼下这声势,显然不小,这就让她有些困惑了。突然,她想到那个背后指使的人还蒙着面,莫非又是他在暗中煽动? 想到这里,她赶紧说:“父亲,您先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已经洗清了曹家的冤屈,这次的事到底跟之前是不是一回事,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大太太抬脚“啪”地一踢桌子腿,说道:“你行了吧你,少给我们曹家添乱!还是我亲自去看看,你能解决得了吗?事情被你越办越砸、越办越糟糕!你等着,等我把这件事情处理清楚,回头再找你算账!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害得我们曹家不得安宁!” 说完,她气冲冲地带着曹月红就往外走。曹正平一看大太太亲自出马,也紧随其后。梁红英心想,事到如今,我在这里等着也没用,便也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行人直奔大门口。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噼里啪啦的声响,一点也不亚于左天的阵仗。梁红英的心一紧,提到了嗓子眼。 等走到门口附近,老尚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向他们禀报:“坏了,坏了!那群人又来了,一来就扔石头。这次除了扔石头,还在咱们墙上贴标语。小姐,您去看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跟我说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我们还都信以为真了呢,看来事情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梁红英气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说道:“我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尚赶紧拦住她,劝道:“小姐,先别出去!您瞧瞧,他们除了扔石头,还时不时打冷枪,您出去小心中了他们的暗算!” 大太太和曹月红不敢再往前走,生怕伤到自己,只远远地观望着。曹正平也是忧心忡忡地站在她们一侧,关切地问道:“红英,你能出去吗?太危险了,我看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梁红英早已气坏了,她突然想起老尚他们几个门卫准备了盾牌,就算是那些木质的锅盖和面板也能派上用场。她马上找他们要了一个大锅盖,拿在手里试了试,感觉还挺合适。然后,她便尝试着顶着“枪林弹雨”,把锅盖挡在身前,直接冲了出去。 噼里啪啦——大量的石头砸在这面“盾牌”上,力道确实很猛,差点没把她手里的盾牌砸掉。梁红英死死抓住把手,硬是冲到了那些人的跟前。她一冲到敌人阵前,那些人便无计可施了。 梁红英看清楚,外面只有二三十号人,并没有围观的群众。她看这些人的穿着,好像也不是卧龙镇本地的——虽说卧龙镇的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梁红英认识不少人,起码看着面熟,南来北往经过这里的,多少也有点印象,可这群人看着却十分陌生。 她判断,这些人莫非不是卧龙镇的?那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瞅准一个正在扔石头的小子,猛地一脚踹过去。梁红英的进攻又快又利落,那小子根本没防备,一下子被踹翻在地。她顺势跨步上前,用手里的锅盖顶住他的脑门,一只手掐住他的脖颈。那小子当时脸就吓白了。 他一被制服,周围的人立刻停止了对她的进攻,虽说还有个别人在往曹家大院里扔石头,但梁红英周遭的人,怕误伤到同伴,都住了手。 梁红英掐着那人的脖子问道:“你快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又来曹家扔石头?” 那小子连忙说道:“别动手,别动手!姑娘,对不住,对不住!我们也是被人花钱雇来的,他让我们在这里扔一天石头,每人给五块大洋。所以我们这二十几个人都是来挣钱的。” 梁红英一听,心里暗骂:果然是有人在背后使坏!昨天是煽动不知情的卧龙镇百姓,现在竟然花钱雇外人来捣乱,这背后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她接着问:“那个人是谁?是谁雇你们来的?快说!” 那小子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我们只知道这个老板姓王。雇我们的人说,他也没见过老板,只是领了银子和大洋,到处找人,把我们这些人召集在一起带过来,然后他就不见了。” 梁红英气愤地打了他一巴掌,说道:“你们连雇主是谁都搞不清楚,还敢这么下狠手?就不觉得亏良心吗?我们曹家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这么搞破坏,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那个人苦苦哀求道:“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我们是一时糊涂,再也不敢了!” 围着他的那几个人也都跟着求饶,虽说有些人没被制服,可一看同伴被抓,也帮着说好话。 直到现在,远处还有人在扔石头,梁红英大声对他们说:“快去制止你们的人,别让他们再扔了!要是再扔,我就掐断这人的脖子!” 这些人其实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梁红英的威慑之下,他们很快就瓦解了。一看到同伴被制住,周围的人都害怕了,节节后退,停止了他们的恶行。 梁红英问明白这人的情况后,马上又扑向另一个人,迅速将他制服,也是一番严厉的教训。那小子被吓得尿了裤子。 梁红英也是真够狠的。被逼到这份上,她虽不能杀人,动作却行云流水,如闪电如霹雳般迅猛。把那小子打得满地找牙,嘴角都流了血。 她手里的盾牌也派上了用场,碰到特别可恶的人,就“啪”地一下砸在对方身上,拳头、脚也毫不留情地招呼过去。总之,她这一出手把那些人打得望而生畏。 这场“战争”很快就结束了。梁红英仅凭一己之力,就打败了这群人。那些小子吓得直跪地求饶。很明显,这些人都是为了钱,谁也不是来玩命的。一见有个不要命的冲出来,早就吓坏了,也知道自己干的不是人事儿。 有的胆小的想溜之大吉,梁红英心想:想走?没那么容易!既然来了,就不能让你们轻易离开。我必须抓住几个,让你们把事情说清楚。 所以,她又迅速制服了两个,扭住他们的手,然后朝着大门喊:“兄弟们,快出来帮忙!” 那些人不扔东西了,家丁们也敢冲出来。有带着绳子的,上来就把那两个人给绑住了。其他的人呼啦一下子逃窜而去。 梁红英和几个家丁薅着这两个小子,把他们押进了曹家大院。大太太一看把人都抓进来了,梁红英一出场事态就立刻平息,她的表现,震惊了,包括大太太在内的所有人。 人们都想不到这个小姑娘这么勇敢,竟敢冒着枪林弹雨般的石头阵冲出去。当时大太太都看呆了,见她打退了所有人,押着两个人回来,只能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气焰荡然无存。 她薅着这两个人的脖领子,把他们带到父亲和大太太跟前,一用力就把对方拽倒在地上,让他们的脸都磕到了地面。疼得那小子“哎呦”了一声。 梁红英又上前,用脚踩住他的脸,审问道:“你快说,到底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干的?为什么偏偏和曹家作对?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安的什么心?要是不说个明明白白,我今天就打死你!” 这两个小子吓得连连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我们真的不知道!求求您放了我们吧!我们就是为了贪图那几块大洋,我们也是贫苦人,是在城外种地的庄稼汉。姑娘,您要饶了我们,我们保证劝说其他人,再不来给您们捣乱了!” 梁红英重重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说道:“你们净说狗屁话!我怕他们来吗?有本事就还让他们来,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个我抓一个!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颗脑袋,怕不怕死!” 梁红英这句话可起了作用。 吓得其中一个小子当时就哭了。他一看这么多家丁围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杀死,所以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只是磕磕绊绊地说道:“大姐,大姐,您饶了我们!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他,去找那个小子!” 第355章 火光冲天 这小子终于还是吐露了实情,他知道那个煽动他们的人在哪里,也答应去找!梁红英这才罢了手。 大太太一看梁红英又露脸了,这一回大出她的意料。她原以为还会像昨天那样,情况糟糕到难以收拾,想不到这死丫头一出手,形势马上就大为改观。曹家的危难眼看就要解除,可大太太不但不高兴,反而气得呼呼直喘。 她转头对自己的女儿曹月红说:“月红,要是让你出去,你能不能解决?能不能把这帮人赶走,查清他们的底细?” 曹月红迟愣了一会儿,看着母亲,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直到母亲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她才突然间醒悟,随即“嗯”了一声,当着父亲和在场几个人的面,豪迈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事情,我怎么可能做不到?我要是出去,定会干得更漂亮!不仅会把他们赶走,还会多活捉几个,让他们把来龙去脉都说清楚,连那个该死的背后支持者也一并抓来。只可惜,这个功劳被她抢了。” 曹月红用嘴努了努,指向梁红英。 梁红英心中苦笑:你们母女两个寸功未立,还差点把事情搞砸。现在我刚有点进展,你们就想压我一头?还想侵吞我的功劳,这也太贪婪了吧!” 不过,梁红英并没有和她们无意义的斗嘴。她觉得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揪出支持这些人的幕后黑手,要不然曹家的危难终究解决不了。于是,她抓着那人的脖领子把他提起来,对父亲曹正平说:“父亲,我去带他们找人,您老人家在家里等着,等着我的捷报。” 曹正平连连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与此同时,小丁和那几个家丁也赶了过来,都护持在梁红英左右。梁红英小声问小丁:“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尸体安葬了吗?” 小丁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没有。我们碰到了洪队长手下的一支小队,他们见到自己的兄弟被杀,就把尸体转到了汽车上,说要拉回军营。他们还告诉我,洪队长已经赶回来了,必须查清楚是谁枪杀了这些兄弟,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另外,他们还推测,和日本人脱不了干系。” “他们报仇?敢和日本人斗吗?”梁红英不屑地想,“这些人手里的枪,跟烧火棍差不多,根本没有勇气反抗日本人。在中国人面前耀武扬威还行,可跟日本鬼子一照面,马上就成了怂包蛋。”她太了解这些人的实力了,不过是花架子,也就吓唬吓唬老百姓而已,听他们说这样的大话,梁红英不以为然。 小丁他们来得还是挺及时,这几个帮手最是得力。她马上吩咐人:“一人提一个,让他们带着咱们去找幕后黑手!” 曹正平赶紧喊住他们,对梁红英说:“外边人心险恶,千万不要上了当。” 大太太在旁边冷哼一声,说道:“正平,不用你管,你操这份心有什么用?她爱咋地就咋地,跟咱们没有半点关系。她走了,反倒能让咱们曹家更清静,这何乐而不为?” 有人听着这话不顺耳,开始小声议论,可在大太太的眼皮子底下,谁也不敢造次。议论声过后,大太太冷不丁又说:“你出去归出去,惹了事儿可千万别给曹家找麻烦。在外边惹的事,自己独自承担,哪怕一丝一毫想向曹家伸手求援,都不行!” 这话一出口,等于断了梁红英的后路。她本以为大太太多少会支持一下,想不到她竟说出这种话,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梁红英听了这话确实有点寒心,但她也没有半点退缩。一招手,让那几个家丁跟上来,一行人匆匆出了大院,押着这两个人往外走。小丁他们的马车还在外边,正好坐上马车,朝着这两人指引的地址赶去。 路上梁红英不断地问:“那个人在哪里?你们两个要是瞎说,故意戏弄我们,小心脾气大的宰了你们!” 这小子一个劲地说:“出城就到,出城就到。” 就这样,他们押着这两个小子还要过两道哨卡。平时不押人过哨卡,都被严格盘查,何况车上还捆着两个人,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通过。 到了第一个哨卡,果然被截住了。哨卡上的人看到有两个小子被绑着,就问是怎么回事。梁红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这是两个故意给曹家捣乱的凶手,被我们抓起来了,我带他们去找他们的同伙。” 那哨兵一看被抓的是两个农民模样的人,就不太在意,挥手让他们过去了。 随后到了第二道关卡,遇到了同样的阻拦。梁红英还是按这套解释,可这回对方却把他们挡住不放人。那小兵对着被抓住的两个人问:“你们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如果是冤枉的可以说话,我现在就能放了你们。” 被抓的那两个小子一听,喜出望外:这是有人要救我们呀!这机会难得,现在不求饶更待何时?于是两人大声疾呼:“军爷!军爷!救救我们!这几个人是土匪、是强盗,他们抓了我们,我们没办法,惹不起他们,求老爷们帮忙把我们救下来!” 梁红英听了挺生气,咣咣就给其中一个人两个耳光,让他住嘴。 她这一个动作惹恼了那些哨兵,他们纷纷端起枪,对准梁红英他们几个人。家丁们吓得有点变色,低着头不敢说话。 梁红英一看形势不妙,事情有变,她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应对:上次这么一说就放行了,这道关卡怎么这么严? 这时候,郊外突然传来几声枪响,那些哨兵马上警觉起来。车上被困的人继续向一个管事的士兵求援:“怎么样?放我们走不走?如果放我们走,我们还会留下点钱,让你们好吃好喝。” 梁红英一听,这两个人胆子好大,当着我的面就行贿,他突然想这两个人别使什么花招,故意把我们引出去中了他们的计怎么办? 梁红英不急不慌,想先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那些哨兵一听说有钱,当然高兴,马上就命令梁红英他们把那两个人放了。可梁红英没动,车上的其他兄弟也没听令。 有一个哨兵当时就用步枪顶住梁红英的胸口,说:“你要再不放人,我们马上就开枪,谁也活不了!” 车上的一个家丁,突然掏出匕首割断了那两人的绳索。梁红英一愣,问道:“兄弟,你这是要干什么?” 那个家丁说:“咱不能白白送了命。他们跑了,咱们还可以再抓回来,现在必须得放了他们!” 就这样,两个小子被放了。他们一下车就从口袋里掏出大洋,每人五块,正好是他们去扔石头挣来的钱。那些哨兵抓着钱,高兴得不得了,一个个面露喜色,同时摆着手,让梁红英他们过去。 两个小子一边回头一边傻笑,那意思像是在说:我们走了,你们能奈何我们吗?梁红英看着那两个小子,耀武扬威的样子就来气,她冷笑了一声,伸手入怀,抓出一把大洋,约莫二三十块。伸手到那些伪军和鬼子兵面前说:“这些钱比他们的多不多?” 哨兵一看见钱眼开,连连点头,“多多多!” 远处的两个小子看到梁红英也拿出钱来,就感到不妙,撒腿便跑。 梁红英用手一指他们,对那些哨兵说:“你们去给我把他们抓回来,抓回来这些钱就是你们的!” 鬼子兵没动地方,两个哨兵朝着那逃跑的二人“咣咣”就是两枪。虽然没打到他们,但子弹射在他们周围,把两人吓得不敢再动。很快,有两个人跑过去就把他们薅了回来。 梁红英一看,真是有钱好使,不过这钱花得太心疼了。“我的钱,花给那些急需用钱的同胞,心里才痛快;花给你们,真让我憋屈!”她心想。 事已至此,也顾不上心疼了——钱就是为人服务的。于是她一甩手,把钱扔给了那些哨兵。 这里边也有认识梁红英的,他们来回过了好几次。认出梁红英的一个哨兵嬉笑着说道:“这不是曹老爷家的小姐嘛!你又来了,真大方,来了就给我们送钱!” 梁红英转头,对着那哨兵说道:“记住我,本小姐下次再过的时候,可别再拦我了。我花了这么多钱,就为买个畅通无阻,总该没问题吧?” 这些哨兵也是巴结有钱人。一听眼前这位是曹家的大小姐,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尤其是那些手里拿到钱的,更是喜滋滋地应道:“没问题,没问题,大小姐,只要您经常赏我们些钱,不管是您本人、还是您的手下从这里经过,我们都会开绿灯!” 梁红英心中暗忖,以后少不了从这两个哨卡通行,提前打点好这些士兵,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方便,破费这点钱也划算。 只是那两个被抓回来的俘虏,心里很不服气。他们也出了钱,却因为没有梁红英出手阔绰,就又被抓了回来。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去,嘴里还大喊着:“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梁红英可不管他们,赶紧赶着车离开哨卡。当务之急是去找那个幕后黑手,哪有功夫听他们抱怨。那两个家伙一路上嘟嘟囔囔、满腹牢骚,但他们也清楚,除了配合,自己别无他路。 就这样,马车吱吱呀呀地按照他们二人指定的路线,拐进了一条小路,径直朝着一个村庄奔去。据他们所说,这个村庄里就有那个人的家,他们估计那人此刻应该就在这里。 这个村庄离卧龙镇并不远,向西拐出去三五里地,便到了村庄驻地。远远望去,炊烟袅袅升起。梁红英让兄弟们四散开来,安排专人押着这两个人,让他们走在最前面。大伙分散开,就是为了来个突然袭击,一举抓住那个人。 可就在这时,村庄里突然“轰”的一声,发生了爆炸。那声音震天响,吓得周围的兄弟们纷纷伏低了身子。梁红英则靠在一棵树后,紧盯着村庄内。只见有一个地方火光冲天而起。 第356章 爆炸过后 梁红英警觉地让大家先止住脚步,在外面等着,她要自己先去里边看看情况。她进一步盘问那两个家伙:“里面的爆炸是怎么回事?还有,在城里就听到外面有枪声,是不是从这里发出的?” 两个小子一个劲儿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们又不是这个村的,是隔壁村的,只不过是受他雇佣,在金钱诱惑下给他干活而已。我们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说假话。于是梁红英让大家找个地方隐藏好,自己则独自一个人进村一探究竟。 一进村口,就发现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乡亲们满街筒子都是,人流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那里正是起火点。爆炸点的大火还在熊熊燃烧,好多人都提着水桶,准备去灭火。梁红英夹杂在人流中,也没人发现她是外来人。 这时候,一个中年妇女不小心碰了她一下。那妇女只顾着往前走,没注意到旁边的人,见状赶紧道歉:“对不住啊,姑娘,我刚才不小心碰了你。” 梁红英赶紧笑笑说:“大嫂,我想问一句,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嘴角一沉,说道:“不知道啊。刚才还有几声枪响,人们吓得都不敢出屋子,有人说是日本人来了,我也不清楚。后来听到爆炸声,还起了火,大家就忍不住了,都想过来看看情况,帮忙救火。” 梁红英听后,也随同人流一起到了现场。起火点外围被围得水泄不通,好多人都挤在外面。她钻进去查看,问一个大叔:“还有没有幸存者?” 那大叔刚从火场里提着一个桶出来,看样子是刚泼完水,额头全是汗。他用手抹了一把,气喘吁吁地说:“没有,没有了。爆炸的威力太大了,房子都炸飞了,人哪还能活着啊?”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人喊起来:“有人活着!有人活着!快来救人!” 梁红英一听,直接跳过半截矮墙冲了过去。她看到院子里好多人围着火泼水,有人指着房角的一堆废墟说:“我看到这儿有个人伸出了一只手!” 大伙一看,果然如此。从废墟里伸出的那条胳膊,看着像是个女子。此时,废墟上的大火依旧在燃烧,火苗子烤得人脸生疼。虽然人们轮流着把水泼上去,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挡不住扑面而来的火势。 梁红英一看有幸存者,就赶紧去救人。她咬着牙,忍着火的炙烤,跑过去想把压住女子的烂木头挪开。刚开始,热浪烤得她无法呼吸,她便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在旁边一个大哥的水桶里浸湿,然后一下子捂住口鼻,一只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去扒烂木头。 只可惜,压在女子身上的木头太多了。她连搬了几根之后,那女子还是救不出来。这时候,又有一个大叔学着她的样子,用湿布堵住口鼻跑了过来,两人协同把一根更重的圆木抬了出去。 这时候,那女子终于能动了,可她已经奄奄一息,挣扎也只是垂死的挣扎。马上又过来两个小伙子,伸手去拉那女子。 突然,由于燃烧的木料松动,噼里啪啦又有砖石、原木滚落下来。眼看就有一根横木要直接砸到他们三人身上,梁红英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猛地用自己的肩膀扛住了木料,使得木料没有直接倾倒下来。然而,她的身体哪里扛得住这么重的压迫,很快就支撑不住了,她大声喊:“快快快,我坚持不住了!” 旁边的老头也想跑过来帮忙,却被梁红英拒绝了:“大叔,你别过来,赶紧走!” 两个小伙子奋力把那女子拽了出来,老头也赶紧离开了。梁红英猛地松劲,向前一跃,哗啦一下子,木料和碎砖瓦倾泻而下,把刚才救人的地方整个掩埋了。她虽然跳出了危险区,可着地的时候,腿蹬在了一根木棍上,木棍折断了一半,带尖的部分扎进了她的腿里。“哎呀!”她疼得叫了一声,鲜血直流,只能一瘸一拐地从废墟里挪到安全地带。 这时候再回望,大火越烧越旺,梁红英看着眼前的景象,也只能哀叹。 此时此刻,救出来的那女子生命特征已经很微弱。幸好村里有懂医术的人,赶紧上前救治:有的活动她的胳膊腿,有的给她擦拭被炙烤的部位,还有的给她灌了一些水。很快,她的意识就逐渐清醒了过来,看起来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一个大娘赶紧问她:“他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忽然爆炸了呢?” 那女子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们正在说话,听到外边有动静,就想到院子里看一看,我刚出来,就‘轰’的一声,屋子塌了,我被废墟埋住,当时就晕了过去,不省人事。等到有人泼水泼到我身上,我才清醒过来,赶紧伸出胳膊向你们求救。” 梁红英赶紧追问:“大嫂,是谁下的手?用什么东西炸的你们?” 那女子说:“谁知道是什么炸的!我和孩子他爹正在屋子里说话,听到外面有响动,我就出去了,突然就炸了,随后就晕过去了,什么炸得根本不知道。孩子和他爹可能已经死在里边了,他们都没跑出来……” 梁红英一听,心猛地一沉。她想不通,谁这么狠心,用这么大当量的爆炸物炸毁了这家人的房子。看这家里的建筑规模,这户家境还算是殷实,算不上地主也差不多了,到底是谁和他们有这么大的深仇大恨呢? 梁红英本来不想管闲事,但她怀疑,这会不会和自己要找的人有关。 他想到这一点,顾不上腿上的疼痛,赶紧跑出村去找小丁他们。刚一出村口,迎面看见小丁他们押着两个人赶过来了。 小丁一见梁红英迎过来,腿还受了伤,一瘸一拐的,顿时心急如焚,关切地问道:“红英,怎么回事?谁把你打伤了?” 梁红英摇了摇头,说道:“没人打伤我,我是为了救人受了点伤。我正要去找你们,你们来了正好。走吧,跟我进去看看,让他们认一认,咱们得找到那家人。不会就是被炸的那家吧?” 其中一个人说:“看着这方向,还真有点像。走,我们过去给你看看。” 就这样,他们押着这两个人来到了火场。刚一到火场,其中一个人就尖叫一声:“哎呀呀,这就是他们家!”看到那受伤的女人之后,他指着女人说道:“这不就是他老婆吗?” 梁红英一听,心想看来这是有人故意下毒手。莫非有人知道他们来这里找人,所以故意杀人灭口?原来组织这些人的也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其背后还有人。 想到这儿,梁红英赶紧又去找那个大嫂,想问个究竟。她过去时,大嫂已经清醒了许多。梁红英问道:“大嫂,我有句话不得不问你,你知道是谁炸了你们家吗?” 大嫂先是摇了摇头,后来若有所悟地说道:“莫非是那个人?有一个蒙着脸的人找到我丈夫,给了他一些钱,让他组织一帮人给曹家捣乱。其实我不同意,可是我丈夫就贪图挣那点钱。说不定我们这房子就是他炸的,我看这个人就不地道,可我丈夫就是鬼迷心窍、见钱眼开。这回好了,弄得我们家破人亡,这可怎么过呀?”说着,大嫂便痛哭起来。 梁红英这下明白了,肯定是那天他们见到的那个遮着脸的人。那人没有出面,花钱找了别人出面,雇了这么多人去曹家捣乱。可惜线索断了,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是找不到。梁红英气得用拳头重重地砸在墙上,都感觉不到疼痛了。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换来的却是一场空。要是抓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肯定还会继续捣乱,曹家何时才能安宁?一开始是打着诬陷曹家勾连日本人的旗号,煽动乡亲们,现在连借口也不提了,就是扔酒瓶子、扔石头,再加上写那些污言秽语,毫无理由地给曹家捣乱。要是这样下去,曹家就永无安宁之日了,不抓住那个幕后黑手怎么能行? 梁红英想着,觉得这两个被抓住的人,现在继续控制他们没什么必要了。虽然他们实在可恶,但也罪不至死,没必要处决他们。于是,她通知小丁把这两人放了。 小丁还不服气,说:“红英,他们这么欺负人,搞了这么多破坏,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咱们又不是官府衙门,光凭他们到咱们家扔几块石头、摔几个酒瓶子,也犯不上要他们的命。不过,我还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梁红英走过去对那两个人说:“你们知道你们干的这事太缺德吗?” 那两个人连忙点头:“是是是,姑娘,我们的确做得没人性,你爱打就打,爱骂就骂,只求你饶我们一条狗命。” 梁红英问他们:“你们平时靠什么活着?怎么能赚这种昧良心的钱?”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就是村里游手好闲的一帮人,那二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我们这三两个村的,我们都认识。” 梁红英看着他们,心想这些人长得就不地道,原来都是这种游手好闲之徒。她叹了口气说:“这样吧,我就放了你们。你们一定要记住,绝不能再去给曹家捣乱了。如果下次再去,我可就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们了。” 她这么一说,那两个人高兴得不得了,有些人甚至跪下来,“砰砰”地直磕头。突然,其中一人抬起头,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从口袋里摸来摸去,摸出了一面旗子,展开以后让梁红英看。 梁红英一看,又是一个旗子,上面打了一个红叉。这人说:“这不是吗?他们还给了我一面旗子,说让我们打着这面旗子去你们家捣乱。我们一时间忘了,光顾着扔石头,也没人理会这旗子,现在我把它给你,小姐。” 第357章 刺杀 梁红英接过旗子,只是细细端详了一下,果然一点也不差。就是这面旗子,她在两个地方看到过。这小子还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他说:“我问了他一句,举着这个旗子干什么?他说这是反曹联盟的大旗,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曹家站不住脚,以后酒行不是他们的天下了。” 梁红英一听到这几句话,很是震惊,而且觉得这信息极其宝贵。她“啪”一下子抓住那小子的衣襟,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不是在骗我吧?” 这小子说:“千真万确,小姐,我对天发誓,向你保证,我根本没说假话,虽然我平时好吃懒做,不干人事儿,就靠着搞点歪门邪道挣几个钱,但是我今天说的话都是实情,你不用怀疑。”梁红英点了点头,他不想把这些人逼到绝路上,尽量的少为曹家树敌,一想到整个过程,我对他们有点粗暴,就担心他们记恨曹家,所以就试探的问道:“好吧,我在车上打了你们两巴掌,也是恨你们这些人给我们曹家捣乱。你记不记仇?还去不去给我们找麻烦?” 那小子赶紧摇着手说:“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姑娘你太厉害了,我们惹不起你。挣钱的道路千万条,我们非走这条路吗?行行行,我保证往后我和那帮兄弟们,再也不给你们曹家捣乱了。” 梁红英听了以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摸出十几块大洋,“啪”的一下子放在他手里,说道:“我知道你们损失了几块大洋,这点钱不多,就给你们那些伙计们分分,告诉他们曹家不是好惹的,对曹家好,以后我们就不追究你们的罪责;如果想跟曹家继续对着干,下场你也明白,别把自己的性命丢了。” 这小子拿到钱以后喜笑颜开,“噗通”就给梁红英跪下,连连磕头说:“小姐你放心,你这么大仁大义,我们怎么能再做那没良心的事呢?从此以后,凡是参加过这次行动的伙伴们,我都郑重告诉他们,别再这么做了。”说完之后,他二人给梁红英又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一溜烟地走了。 小丁靠近梁红英,说道:“放了他们妥吗?小姐,你还给他们钱?”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唉,社会复杂,什么样的人得什么样对待。这种人,你就算是恨死他们也没用,他们没什么骨气,倒是钱对他们的作用更大。给他们两个钱,他们一辈子也忘不了你。现在这条追查的线索又断了,只能先回去,慢慢想办法查清。” 她把这面旗子收起来,放到口袋里,打算好好查查这个反曹联盟到底是个什么组织,为什么这么仇恨曹家,那个幕后黑手到底是谁。想起那个半蒙面的人,她对这个人的身份感觉非常神秘,由此她想到了一个突破点,那就是以前霍云龙的手下王龙,他对这个组织应该了解得比较透彻,第一面旗帜就是从他那艘船上看到的,他可能是这个组织的核心成员,但是否由他领导,却不能肯定。梁红英推断,领导者另有其人。到底他们和曹家有什么渊源,梁红英还判断不出来。 带着这份疑惑和莫名的情绪,梁红英和几个家丁,辞别这个村的乡亲们,准备回曹家大院。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是乘坐那辆马车,一路上吱吱呀呀的,走得并不快。梁红英的心情复杂,好在过关卡的时候,那些人认识她,知道是曹家的大小姐,谁也没阻拦,顺利就通过了。 回到家,天色已暗。她安排好一切,回了自己的住处,躺下后继续琢磨反曹联盟的事,还有那个逃走的清风寨土匪,是谁把他放走的?这是个关键问题。 正想着,小朵听到红英屋里有动静,便过来看望。梁红英问:“我出去这段时间,家里还算安宁吧?” 小朵想了想说:“你出去之后,老爷不放心,一直在大厅门前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的。” 梁红英又问:“那大太太呢?” 小朵说:“你们出去以后,洪队长亲自到了曹家大院见了大太太,他们说的什么谁也不知道。送走洪队长之后,大太太显得非常高兴。” 梁红英一听说洪队长来了,心又紧紧揪在了一起:现在又有人给大太太撑腰了,她肯定会更加嚣张。虽然没抓到元凶,但把那帮人彻底瓦解了,也算是没给曹家丢脸,就不知道大太太还会怎么整治我。她悬着心,和小朵说了一会儿话,便迷迷糊糊靠着被褥睡着了。 忽然,在一阵猛烈的推搡下,她被惊醒,睁开眼一看是小朵在喊叫。这一看,天已经大亮了,她因为睡得晚,天亮了也没及时醒来。小朵神情慌张,说:“红英,红英,不好了,曹府出大事儿了!” 梁红英一听,知道情况不妙,急切地问道:“什么事儿?什么事儿?”她以为是父亲那儿出了什么事,因为那帮人如此恨曹家,她最担心的就是父亲的安危,其它曹家人估计不会是那群人的主要目标,毕竟只有父亲才代表着曹家,其他几个太太各有靠山,也并非真心忠于曹家,所以她对她们并不关心。 小朵说:“是大太太,是大太太出事了。” 原来是大太太出事了,梁红英这颗心反而落了地,她怕的是父亲,所以又问道:“我父亲没事儿吧?” 小朵说:“老爷没事儿。” 梁红英好奇地问:“大太太出什么事了?” 小朵惶恐地说道:“晚上曹府进了刺客,有人想杀死大太太,把她绑上以后,在她的胳膊上捅了一刀。” 梁红英一听,“啊”了一声,惊问道:“那大太太有生命危险吗?” 小朵摇摇头说:“没有,虽然伤势挺重,但是命已经保住了。” 梁红英一下子神经绷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让她也非常震惊,她问小朵:“查清楚了吗?是谁干的?” 小朵摇摇头说:“老爷要报告给巡警,可是四太太却把他拦下了,说这样的事情先自己查查,看看是不是有内鬼所为,所以老爷现在还举棋不定,正在着手调查这件事情。” 梁红英一拉小朵的手说:“走,咱们去看看。” 于是,她和小朵一起顺着过道,直接朝大太太的住处走去。现在,大太太的小院早已经堵满了人,都是曹家的下人、丫鬟、婆子一大堆,还有许多小厮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金大山忙来忙去的,刚刚把两个大夫送了出去。 梁红英快步穿过人群走进去,大太太的房间外边有人,里边也有人。只见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都在客厅里坐着,满脸惶恐之情。父亲则在里屋,坐在大太太的床边,大太太盖着被子,胳膊露在外边包扎着,脸上好像还有伤,曹月红跪在床边低声哭泣。 曹正平站起来,倒背着手来回在屋子里踱步,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是谁干的这种事儿?我非得查出来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猛然,曹月红回头说:“快去通知洪队长吧,让他赶紧派人过来!我母亲出了这样的事儿,是该用到他们的时候了!把曹府赶紧封闭起来,谁也不能出去,要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罢休!”说完之后,她又扒着床沿呜咽地哭起来。 大太太没有什么动静,看起来受伤还真不轻,地上有一件衣服,上面有好多血,是大太太换下来的。 梁红英想问问具体的情况,又觉得现在说话,说不好就会得罪人,给自己找麻烦。她正在犹豫是该安慰安慰父亲、帮父亲想想办法,还是怎么办的时候,四太太看到了她,直接朝她招手,让她过来。 梁红英赶紧走过去,这一走过去,有几个人看到了她:一个是老太太,一个是二太太,一个是三太太。老太太看到梁红英,满脸喜悦,一副欣赏的表情;而二太太看到她之后,脸色寒得像冰霜;三太太也是一脸的嫌弃。 就在这时候,梁红英又注意到两个人,就是二太太身后站着她的养子曹云旺,三太太的身后站着她的养女曹雨桐。曹云旺风轻云淡,面无表情,一副少年公子哥的派头;而那位雨桐妹妹,见梁红英进来,赶紧跟她打招呼,还努努嘴、挤挤眼儿,一副调皮天真的模样。并且偷偷的向她招手,好像有话要说!、 第358章 胡乱指责 梁红英悄悄走过去,她满心好奇,想听听这个小妹妹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雨彤见她过来,摆了摆手,便朝一个偏僻的角落走去。梁红英见状,心中疑惑更甚,赶忙跟了上去。 待走到周围没人的地方,雨彤才小声对梁红英说:“二姐,昨天晚上我出去玩,回来得很晚。我怕从正门走,吵得别人都知道我夜不归宿,于是就翻墙过来了。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影从隔壁二姨娘家出来,当时可把我吓了一跳。我就悄悄跟着他,想看看他是干什么的。结果,这个人居然进了大娘的院子。后来因为不太方便继续跟踪,我就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今天一大早,就听到了大娘受伤的消息,你说,这会不会跟那个人有关系啊?” 梁红英一听,顿时吃了一惊。虽然还不能确定就是那个人干的,但嫌疑性实在太大了。尤其是雨彤提到那个人从二太太的房子里出来,这说明什么问题呢?梁红英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之前抓住的那个土匪突然消失,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又是谁救了他?显然,这个土匪很可能是二太太那边的人,她当然会想办法救他。这事情在梁红英心中已然有了大致的判断,可是由于尚没有确切证据,也不能直接就指责二太太。她已经吃过很多次亏了,尤其是这一次,受伤的是大太太,她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就算斗得你死我活,对梁红英也没什么影响,因此她决定沉住气。 梁红英小声问:“妹子,你告诉别人了吗?”雨彤摇摇头说:“我不敢,连我母亲我也没说。”梁红英小声叮嘱她:“对对对,你这么做很对,没搞清楚真相的事,不要轻易跟别人说。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先压下,不要传播。”雨彤好像非常相信这个没见过几回面的姐姐,她用力地点头答应了。之后,两个人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各自的位置。 梁红英得到这个信息之后,便开始偷偷地观察二太太,发现她气定神闲,好像一点也不慌张。再看父亲,急得额角的汗都出来了,看起来大太太的刺伤对他来说冲击很大。当然,如果站在曹府的角度,府里的主母受到伤害,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梁红英看着父亲焦虑的模样,觉得我要不说句话,也实在过不去。而几位太太呢,也没有人表态,好像各自盘算着自己的事。坐在旁边的四太太,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她突然小声对梁红英说:“孩子啊,你要记住,明哲保身,能不管的事情就不要管。大太太虽然受了伤,可是命没有丢,马上洪队长的人就叫来了,他们的事情他们能解决。”梁红英知道四太太的意思是在提醒她,知道自己爱管闲事,所以嘱咐她不要轻举妄动。梁红英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她马上又说:“可是我父亲那边好像非常着急,我想安慰安慰他。”四太太也没反对,点了点头。 梁红英于是站起来,走到父亲的跟前,开口说道:“父亲,这件事情先别着急,慢慢的我们总能想办法解决。”曹月红猛的回过脸来,瞪着梁红英狠狠的说道:“不着急?不着急?我母亲都伤成这样了,你是不着急,这要换做你的母亲伤成这样,你会作何感想?你能不着急吗?必须赶紧想办法,查清这件事情,抓到凶手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曹正平也是气得攥着拳头直点头:“你放心吧孩子,谁伤害了你的母亲,我不会放过他,太嚣张了,潜入我们曹家做这样的事情,以为我们曹家的人都是好欺负的吗?”马上他又大声的喊道:“金大山,金大山,赶紧召集全府的人,我有话说!” 随后金大山就把所有的家丁都召集到了院子里,小院本身就不大,一下子挤得满满的。曹正平气势汹汹地走出去,对众人说:“偌大的曹府,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这些巡查护院的人都是吃闲饭的吗?府里的大太太受到这样的伤害,你们有极大的责任,这件事情必须马上给我查清楚,所有的线索,都汇报上来,三天之内要查不清楚是谁伤害了大太太,今天你们一个个谁都别想轻松,起码我要扣你们半年的薪俸,让你们知道玩忽职守的后果!同时,昨日是谁在值守,金大山,赶紧把他的名字给我报上来!”金大山一听,啪啪啪就把昨天值守的几个人的名字说给了曹老爷。随后这几个人就被提到了当场。 曹正平指着这些人,愤怒地说道:“昨天晚上让你们值班,让你们值守,你们都一个个干什么去了?为了惩罚你们的玩忽职守,金大山,这些人每人给我打三十鞭子,先教教你们没有尽到责任的后果!”这七八个人,吓得跪下连连哀求,一个人带着哭腔说:“老爷,这么大的曹府,我们七八个人值守,就是转这一圈都得要一个时辰,你想想能看管得过来吗?我们还专门在太太们的房外多驻留了一会儿,可是我们也总不能守着她们不离开吧,在我们到别处的时候,就出了这样的事,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不管他们怎么解释,曹正平都难以平息怒火,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知道也没办法给家人们交代,所以这几个下人就成了替罪羊。金大山正好可以耍耍威风,他指挥着自己的手下,把这几个人拉出去,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三十鞭子对一个健康的男人来说,也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受受皮肉之苦。很快,处罚就结束了。 梁红英看着他们被打,觉得这些人也很无辜,其中还有一个家丁曾经跟过她,算是一个挺忠实的小伙子,她也很心疼,这情况也没法帮他求情。她觉得父亲立立规矩,也有一定道理和好处,难得抓住大太太受伤这个时机,重新把父亲的威望竖起来,对于巩固父亲在曹家的地位也很有帮助,所以她没有直接反对。 等处理完这些人之后,梁红英才说:“父亲,我倒是有一个策略,能抓到这个伤害大太太的人,你不用担心。”梁红英这么一说,不光是她父亲听到了,坐在客厅里的几个太太也都听到了,每个人的表现都各不相同。首先二太太听到之后,眼睛当时就瞪了起来;三太太听到之后,哼了一声,好像看不起梁红英,认为她说的话不可置信;四太太听到后,马上就皱起了眉头,她对梁红英是极其地担心。 梁红英说:“这件事情从头到尾,你们有没有查看大太太房子里丢失了东西没有?”曹正平说:“没有啊。”梁红英又问:“大太太有没有描述,她受伤的时候,是个什么人伤害了她?”曹正平摇了摇头说:“那个人先把她的眼睛蒙上,绑好控制住,她也说不清是谁,当时她正在熟睡。”梁红英点点头说道:“看起来这个人并没有打算要大太太的命,那么他是什么目的呢?就是为了在她的胳膊上刺一刀吗?刺一刀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他恨她,想教训教训她。” 梁红英说到这里的时候,曹月红猛然哼了一声:“你可幸灾乐祸了是不是?这件事情说不定就是你干的!”一句话说出来,差点没把梁红英气死,心想:我在帮你分析这个案子,你还往我身上栽赃。曹正平大声呵斥道:“月红,你不要插嘴,也不要胡说,听红英把话说完!” 没想到曹月红哭着说:“父亲,准是她,就是她最恨我和母亲了,除了她之外,还能有谁?再说她身上有功夫。这种情况就应该是她偷偷地把母亲绑了,不想要母亲的命,就在她的胳膊上扎了一刀,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父亲先把梁红英给抓起来,关起来慢慢拷问,错不了,就是她!” 梁红英本来是一片热心,想给大家分析分析情况,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没想到曹月红当时就把屎盆子扣到了她的头上,让她怎么能不愤怒,话也说不下去了。她本来想说这件事情应该,先查查大太太的屋子里,丢了什么东西没有,如果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通过这些东西就能找到线索,可是曹月红横插一杠子,打断了梁红英的分析。把事情闹得没法收拾了。 尽管曹月红这么闹,曹正平能听她的吗?当然不能。他坚持维护梁红英,不让曹月红乱扣帽子,对她呵斥道:“孩子,我知道你母亲受伤你心里难受,但是话也不能乱说,就算你们母女两个和红英这孩子有点过节,她也不可能愚蠢到这种地步,伤害长辈。我信这孩子,所以,你不要再瞎说了!” 父亲坚决反对,气的曹月红站起来直跺脚:“父亲,这件事情我就不能再听你的了,你要是再袒护她,曹家整个就被这个死丫头给毁掉了!”曹正平被气得大声呵叱道:“月红,你再这么无理取闹,我可就要发火了!你母亲受伤,难道我不难过吗?你尽管好好地照顾你母亲就是了,其他的事情你别管,我自然会给你母亲一个交代!” 刚说到这里,有人来汇报,说洪队长到了。曹正平一听,赶紧出去迎接。很快,洪队长就带着十几个人进了大太太的院子。他们寒暄了几句,洪队长直接进了屋子去看大太太的情况。一见到大太太受伤挺重,脸上都没了血色,吃了一惊!大太太没有说话,只是睁眼看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由于气息非常微弱,所以没气力和洪队长说话。 曹月红却有精神,她站起来说:“洪队长,你总算来了。”用手一指梁红英又说:“就是这个死丫头,我母亲就是她伤害的,你赶紧派人把她绑了,拉出去枪毙!” 第359章 自找难堪 洪队长一听,竟然又是这姑娘,当时就气急了。上次就是梁红英给他出的主意,他对那件事印象深刻。可没想到,此人竟敢伤害大太太,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因为他们这支队伍在此的使命,就是保护大太太和曹月红的安全,重中之重是保护大太太。这大太太可是柳军长的妹妹,要是柳军长得知此事怪罪下来,他这个队长可没法交代。 所以曹月红这么一说,他也不问青红皂白,当即把拳头一挥,喊道:“是你害的大太太?兄弟们,先给我把她捆起来!”梁红英马上做好了防御准备,心里想着:我决不能让他们把我抓起来,一旦被抓就只能任他们摆布,就算有理也说不清楚了。首先得争取自由,才有可能为自己辩白。于是她放出狠话:“如果有人敢靠近我,他第一个就会倒在这个地方,你们敢开枪吗?开枪事儿就闹大了!” 曹正平一听也着急了,他想不到女儿月红做事如此绝情。气得他大吼一声:“住手!住手!住手!洪队长,别听月红的,她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这事跟红英没有半点关系。究竟是谁,我会调查清楚的,昨天晚上的事一查便知,谁晚上有解释不清的行为,谁就有嫌疑!这不是很简单吗?仅凭推测就说是人家,这太不合理了。” 曹月红还不死心,跺着脚说:“父亲,这还差得了吗?她平时就最恨我们,我和母亲对她有点成见,说她几句、骂她一句半句,她早就咽不下这口气了,跟我们记仇了。再说她上蹿下跳的,谁有她这样的本事呢?她身手敏捷得很,干的事情父亲你知道吗?我是亲眼所见,她抓着一根大粗绳子就能爬到顶。” 曹正平一听,疑惑道:“什么意思啊?月红,你在说什么呢?”曹月红解释说:“上次我在上海,被一群人抓起来,吊到马戏团的大铁架子上,就是她抓着一根斜拉的缆绳爬上去把我救下来的。你说说她这样的本事,伤害我母亲,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曹月红说完之后,认为自己挺有理,继续命令洪队长:“洪队长,你听到没有?现在我父亲被她蒙蔽了心智,一味地袒护她,你赶紧给我抓了她。我母亲现在必须要有人给她做主,你瞧瞧她多可怜,现在都奄奄一息了,你不动手怎么跟我舅舅交代?” 洪队长一听,不敢不照吩咐行事,马上又命令自己的手下:“快快快,你们还愣着什么?”几个小伙子围过去就要抓梁红英。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被梁红英飞起右脚,“砰”一下子就踹中了腹部。当时就被蹬出去数丈远,以至撞在了门上,“哗啦啦”的,把周围的窗户都震得直响。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过来,用手去搂梁红英的脖子。梁红英直接抡起拳头,照着他的肚子“嘭”就是一下子。但这一拳没能止住他,他继续扑过来,手上的力气毕竟不如脚上的力气大。第二个人也上来了,那个人一把抓住梁红英的胳膊,双手把她的胳膊钳住。那个一拳没被打倒的人也趁机掖住了她的脖子,想把她勒得她窒息。第三、第四个人同时也上来了。 就在这个节骨眼,从外边飞进来一个茶杯,“啪”的一下子就砸中了拽着她胳膊那人的脑袋。这一下子力道够猛,“啪”碎渣子四散飞扬,打得那小子当时一懵就松了手。那个勒住梁红英脖子的人,梁红英趁机用胳膊肘,照他的肚子来了一下子,他的胳膊一松,梁红英用身子一拱,把他拱倒在地。紧接着过来的两个人,梁红英一脚踹开一个,一拳又打中了一个人的脸。四五个人转眼之间就被干倒了,她之所以干得这么漂亮,跟那个扔茶杯的功劳是分不开的。透过窗户向外一张望,没见着人。但是正好有一个小丫头,端着一个空托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梁红英心想:莫非是小丫头扔的?一会儿再问她。 转眼之间打倒这几个人,其他的人就不敢动了。那几个人爬起来之后,也是满脸的茫然,看到一个小姑娘这么勇猛,他们都有点怯场。毕竟这是在曹府,他们也不敢太过火。梁红英还只是赤手空拳和他们打,要动家伙的话,他们觉得会更不行。 洪队长有点太丢人了,平时柳军长养着他们,如此器重他们,这表现纯粹是一群饭桶,感觉自己脸上挂不住,他竟一捋胳膊一挽袖子就要亲自出手。曹正平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地怒吼道:“洪队长,你要再敢动手的话,我曹正平可就不客气了!金大山!金大山!”金大山赶忙匆匆赶过来。曹正平接着说:“快叫人来,把洪队长他们赶走,我们曹家不需要这样的人来保护!”金大山必须执行曹老爷的命令,马上就出去喊家丁。家丁们都在候着,二三十个小伙子一拥而进。现在双方力量对比,洪队长这边才十几个人,还有几个受了伤,他们显然不是曹府这些家丁们的对手。 洪队长一看,你不让管,我懒得管,反正我也有理由撤退了。他马上不好意思地对曹大小姐说:“大小姐,你看,曹老爷也不让,我也就没办法了。”曹月红一看自己总不能和父亲对着干吧,急得她直跺脚,撅着嘴嘟嘟囔囔地说道:“父亲,你这是要干什么?我母亲的仇就不报了吗?” 曹正平也怕把洪队长得罪苦了,所以又解释说:“洪队长,你先走吧,我也知道你们这支军队一直在保护曹家,我很感激。但是今天这事是我们的家务事,虽然大太太受伤,还没查出是谁干的,但我断定跟梁红英是没有关系的,所以你们就不要再为难这个小丫头了。她现在是我的女儿,是月红的妹妹,是二丫头,怀疑她做这样的事情,不合情不合理。” 这姓洪的一听,人家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赶紧顺坡下驴,何乐不为呢?他也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火了,虽然能够讨好大小姐,讨好大太太,但是曹老爷不愿意,把他得罪了也不划算呀。所以他就低头哈腰地带着人走了。 现在曹正平又重新掌握起了局势,他第一个批评的就是曹月红:“月红啊月红,你这孩子让我太失望了。能不能先搞清楚,再采取行动?别说是红英,就算是别人,咱们也不能随便抓人。虽然我也特别的恨这个刺伤你母亲的人,这太不像话了,但是,我们总不能抓错人吧,让真凶逍遥法外,无辜的人顶罪,咱这良心也说不过去啊!” 他这么一说,周围的家丁们都议论纷纷,包括几个太太也都赞同老爷的话。曹月红自知理亏,低着头不再说话了。曹正平气地长出了口气,坐下来。 这时候老太太开口说话了:“我说最近怎么咱们曹家这么不顺,老出这样的事儿,真叫我这颗心不得安宁啊。正平啊,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情,首先不能让大家内讧,我们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不要互相瞎怀疑。” 梁红英听了,很理解奶奶的心,但是从她的分析来看,很多疑点都指向了二太太。如果说一家人要保持和睦的话,那就无法向二太太这个真正的凶手发难了,那这件事情怎么解决呢?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她指派人那也不行啊。梁红英实在是觉得有点为难。 紧接着,曹正平说:“母亲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这关系太大了。我们曹家大院的人,连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了,这还怎么过日子?”所以他立即召集大家全部来,包括丫鬟婆子全在内,都到堂前,要现场给大家开一个会,把太太们也请到院子里旁听。” 曹正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始训话:“我们曹家这么多年没出过这样的事儿,今天出了这事,让我非常痛心。” “首先是那几个人,你们玩忽职守,没有尽到责任。打了你们,也是警告你们,警告大家都得尽心竭力。曹家的安危不容忽视,你们吃着曹家的,拿着曹家的,出这样的倒霉事,你们难辞其咎。” 众人都低着头,默默不语。 曹正平接着说:“这件事情,咱们要查清楚,必须从每一个细节都查起。凡是可疑的人都要查,查查昨天晚上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你和谁在一起、有没有人证明。查清楚之后,咱们就能锁定谁是嫌疑人,到底是外边有人进来干的这歹事,还是咱们内部人干的? 我相信曹家不会有这样的叛徒。同时,我还要表明一个态度,今天要查出是谁干的这件事儿,我绝不姑息。也别管你有多高的地位、什么身份,查出你的底细来,我们曹家绝不允许你继续在这里为非作歹,坚决会把你赶出去,永久不让你再回曹家。是谁就自己承认,免得一会儿当着众人,你自找难堪!” 第360章 群舌乱阵 曹正平宣布完之后,大家谁也没话可说。话虽如此,曹府这么多人,几百号呢,这怎么查?一个一个排查,得需要多少天? 梁红英立刻提出自己的看法:“父亲,我觉得这样查虽然不会出现漏网之鱼,但是三两天之内都查不清,弄不好罪犯就跑了。我们还是从大太太的屋里查起,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曹正平一听,也有道理,他点点头说:“行,孩子,那咱们就从这屋子里查起。” 曹月红不喜欢他们这么做,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查我母亲这里干什么?能查出什么花样来?应该是全府上下逐个去搜,搜到谁那里有赃物,谁就有嫌疑。” 突然她又建议:“这样好了,昨天晚上,夜里没睡的、守门的把他们的名字报上来,或者回来晚的,都在稽查的范围内。” 曹月红这么一说,曹正平觉得也有道理,马上就问金大山:“把看门的老尚叫过来,问问他昨夜谁回来得晚。” 梁红英一听,心想:我们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肯定在稽查的范围内。 很快,老尚就来了。当问及他谁回来得晚的时候,老尚指着梁红英说:“二小姐和小丁,还有几个家丁,他们回来得晚。不过也就是天擦黑,他们就回来了。” 曹月红一听,“啪”一下子拍了一下床说道:“这不就对了吗?他们的嫌疑最大,先查他们!” 曹正平有些无奈,于是把那几个人挨个全部叫过来一一盘查。结果小丁他们几个回宿舍休息的时候,有人作证没有离开过宿舍,虽然回来得晚,却没什么可疑之处。 然后就是梁红英了。梁红英说:“我回来之后也直接回了我的住处,小朵可以给我作证,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马上传唤小朵到跟前,小朵说:“我们一直在一起啊。” 虽然小朵给她作证,但是曹月红不服气,他指着小朵说道:“她是什么东西?他们两个沆瀣一气,就算是梁红英没在屋子里,她也会说在屋子里,你怎么查?” 曹正平一听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他想,那几个家丁住着大通铺,那么多人能作证,没有可疑之处;可梁红英的情况不一样,只有小朵一个人作证。 梁红英也无奈,她不相信,又能拿什么证明自己的清白呢?她气的无话可说,最后只能说到:“我有证人你又不相信,那怎么样?就因为你不相信我的证人,就要处决我吗?就认定是我害了大太太吗?” 大伙议论纷纷,都觉得这理由也不充分,虽然只有一个证人,但终究是有证人的。 曹月红还是不依不饶,曹正平反对道:“凭这一点的确不能给红英定罪。”曹月红咬牙道:“可她又没有更有利的证据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情丝毫关系都没有,光凭一个小朵,说服不了我。” 梁红英没辙了,心里想:我该怎么证明我的清白呢?除了小朵之外,谁还能证明我的清白?左思右想,找不到这么一个人。 看到这种情况,曹正平连连摇头,感觉很是为难。 就在这时,老太太开口了:“我看你们就是多虑了,这件事情跟红英没有关系。你们想想,哪天没有回来晚的?只不过今天红英出去了,回来得晚,他们好几个人一起,别的伙伴没事,就她有事了吗?她不像其他下人住大通铺,可以有十几个人给她作证,身边有一个小丫头作证就足矣了。你要怀疑一个小丫头,证据不足,这就是故意刁难人了!” 老太太一开口真管用,大厅里的气氛马上就缓和下来。 曹正平心里似乎也有了底,顺着老太太说:“对对对,绝不可能是红英。这孩子我知道,人老实,还为曹家立过汗马功劳,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曹月红不干了,坚决揪着不放:“父亲,你要说他们不是,那谁是呢?能找出别人来吗?如果能找出别人来,证据确凿,顶替了他们,我就不追究梁红英了,你能找得出来吗,父亲?” 曹月红这么一逼问,曹正平又无话可说了,他本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觉得全府都查的话也不现实。 就在这时候,二太太突然站出来说道:“我看月红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些晚归家的人。既然那几个家丁没问题,那这二小姐就嫌疑最大了。平时她们就和大太太矛盾挺深,说不定就是憋足了劲儿,晚上偷偷摸到大太太的屋里行凶。她也知道杀了人交代不了,估计是想出出气,才扎了一刀。你们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话音刚落,满屋子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此时此刻,梁红英只觉得天旋地转,本身就处在不利的局面,二太太又出来声援曹月红。她们之间按说还不对付,有仇怨,现在怎么站到一块儿去了?看起来二太太的目的不纯,就是想打压我,还记恨上回因为小青的事,我找她的麻烦。“哼”你对我落井下石,我更不会放过你了!本来我也没打算放过她,何况这件事情的线索也是指向了她。 梁红英忍不住说道:“那待在家里没出去的人就没有嫌疑吗?你们为什么偏偏纠结到我的身上?你们想想,在家里没动地方的人,就没有作案动机吗?就没有作案的条件吗?偏偏把一个不重要的因素当成关键来刁难人,你们这是居心何在?” 梁红英这么一说,曹正平像是突然想通了一样:“对对对,红英说得有道理,回来得晚跟这件事情没有直接关系,你不要老揪着不放。谁都有可能性,还有外边的人也有可能,怎么就认定是红英呢?这件事情我不同意,不能把她当成嫌疑人。” 二太太却不依不饶:“老爷,话可不能这么说,晚归的人嫌疑本来就大,何况二小姐和大太太还有旧怨。” 梁红英反驳:“旧怨归旧怨,我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曹月红跟着帮腔:“谁知道你至不至于?人心隔肚皮!” 梁红英气得发抖:“你们这是故意针对我!” 就在双方争执不下时,四太太终于开口了:“是啊,老爷说得对,红英虽然回来得晚,但她只能是嫌疑人之一,不能就定性为伤害大太太的人,或许另有其人,你们应该查清楚。” 梁红英一听这话,知道是在帮自己,可听着总觉得少了点真切感。她心里叹息:如果是我的亲生母亲遇到这样的事情,哪怕拼着这条命也会证明女儿的清白,义母终究不是亲生母亲啊。四太太对我,时而亲近,时而疏远,真是让人琢磨不透,要说她对我一点疼爱都没有,也不是,可有时候挺好,会维护我;有时候却又很冷淡,形同陌路。 这时候,三太太也开口了,她的发言出乎梁红英的意料,没想到这次她居然彻底站在我这边:“要是都像你们这么断案,那以后晚上谁还敢出去办事?回来晚点就成嫌疑人了?那没出府的人就没有嫌疑吗?待在家里不动地方的人,就没有作案动机和条件吗?偏偏把一个不重要的因素当成关键来刁难二小姐,你们这是安的什么心?” 三太太这几句话,等于是救了梁红英,大厅里的舆论天平马上向梁红英倾斜了。梁红英一直对三太太抱有成见,今天却莫名受到她的支援,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仔细观察三太太,发现她的神情纯粹是发自内心,一点矫揉造作都没有,好像也没什么所图。 曹月红急眼了:“你们都向着她是不是?你们别忘了,只有她和我娘有过节,所以她的可能性最大,不是我找她的麻烦,而是线索都指向她!” 这时候老太太又开口了:“孩子,不是奶奶说你,你们娘俩在曹家做事太嚣张跋扈了。我不是偏袒红英这孩子,除了她之外,你想想在府里,你们还有没有不和气的人?据我所知,你们和这几个太太、姨娘哪一家都不和,难道她们就没有嫌疑吗?再说,你母亲平时管家严厉,受到她处罚的下人也不少,他们也会有嫌疑吧?还有外部的可能性,现在社会动荡,图谋咱们曹家的人很多,咱们树立了不少敌人,他们就没有可能吗?咱们曹家的大院是固若金汤吗?那墙一翻就能进来,一翻就能出去。刚开始你父亲还处罚了那几个看家护院的家丁,让他们说说,外边有贼他们防得住吗?我听说前两天还抓了一个外边进来的土匪,这件事情确有其事吧?这说明什么问题?” 老太太这番话,让梁红英松了口气,她心想:老太太说到这个话题上,我可不能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她马上提供线索:“奶奶,那个土匪早就跑了,您老人家知道吗?” 老太太一听,惊讶地问:“什么?跑了?我也是听有人跟我说了那么一嘴,说关起来了,他怎么会跑了?怎么跑的?这件事情查清楚了没有?” 曹正平还蒙在鼓里:“什么?抓住了一个土匪?我怎么不知道,没人跟我说呀?” 老太太指着曹正平说:“孩子,你瞧瞧你这一家之主怎么当的!这么大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却不知道,我还想问问你呢!” 第361章 搜 曹正平被母亲问得哑口无言,他也感觉自己作为曹家的一家之主有些失职。刚才还在责备那些下属和家人们,现在母亲却来指责自己,这实在让他有点惭愧。他当时没有回答,冷静想了想说:“目前这样好了,这条线索,让我大为震惊,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你们这些家人,留两个跟着我,其余的都散开。金大山,你也别走,留在我身边。” 接到命令的,丫鬟婆子们都散了。二太太站出来说:“老爷要查的话,我跟着你,我可以帮你斟酌斟酌。”三太太也站出来说:“老爷,我也跟着你,有什么事情我也帮你想想。”四太太也跟着站出来说:“老爷,你要查的话,我也能帮上忙。”曹正平一看几个太太态度积极,愿意跟着,那就跟着吧! 曹月红重新回到母亲身边,趴在床边,耷拉着脸不高兴。梁红英心想,我也不能走,我走了整个过程就搞不清楚了,于是她小声对父亲说:“父亲,我可以帮你。”曹正平同意了。 于是,金大山带着两个下属,开始谋划该怎么查起。梁红英率先提出她的观点:“还是从大太太的屋子里开始查起。这人为什么要对大太太动手?他是贪图钱财,还是单纯的复仇呢?” 曹正平马上问曹月红:“你查过没有?你母亲屋子里丢了什么吗?”曹月红站起来说:“是啊,我都没看过。”于是她跑到母亲的梳妆台,把下边的一个抽屉拉开,里面放着许多碎银子、大银元,还有几张银票。看了一番之后,她觉得没少,看起来这个人不是来偷取钱财的,那么显然就是为了复仇吧。 曹正平问:“还有没有贵重物品?” 看到母亲的钱财没有丢失,父亲一提醒,她又拉开另一个抽屉看首饰。好家伙,梁红英一看,在另一个盒子里,大太太有满满一盒子首饰,金的、银的、玉的,塞得满满的。从头上戴的、手上戴的、脚上戴的,到衣服上挂的,各式各样的珍珠、金饰、银饰、玛瑙、钻石应有尽有,真是一个百宝箱。不光梁红英吃了一惊,连曹正平都吃了一惊,这真是曹家的小宝库啊!要不是曹月红拉开这个盒子,谁能知道呢?另外几个太太看了之后,眼睛也都瞪大了。 曹正平问了一句:“月红,丢东西了吗?”曹月红摇着头,看着这些东西说:“到底有多少我也不清楚,要是丢个一件两件的,也看不出来,谁知道呢?”她把盒子盖好。曹正平想了想说:“我看呀,人家要是来偷,不可能给你留下这么多,一定会一股脑弄走。看起来他没在乎这些东西。” 突然,曹月红想到了什么事,唰地一下把桌角的一个抽屉拉开,里面放着抹额、口红、香粉、胭脂之类的。她把这些东西扒开之后,又往里摸了一下,没摸到东西,脸色马上变了,嘴巴也张大了。曹正平一看,就知道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忙问她:“月红,丢什么了?” 曹月红愣了一会儿,才含糊地说:“噢,没、没、没、没有。”梁红英和在场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都认定绝对是少了东西,可她为什么不说呢?梁红英心里犯起了嘀咕,一时也想不明白。曹月红把抽屉关好,又去其他地方转了转,看了几个地方,然后告诉曹正平:“父亲,什么也没丢。这个人就是纯粹来找茬的,我看就是梁红英,你们也别找了。” 这时候,二太太也开口了:“我看也就是,除了梁红英,没人和大太太有过节。”曹正平一拍桌子说:“你们胡说!芷柔,难道说你们姐俩没闹矛盾?还打在一起了!这件事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要这么说的话,你也有嫌疑,也该受到怀疑,你怎么光往红英身上推?你这像个当二姨娘的吗,有点太不正常了吧!” 一句话说得叶芷柔有点不好意思,她的脸一阵青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终于低下了头。曹正平气愤地说道:“咱们有事说事,别借这个机会攻击人,恨不得把人一刀捅死似的。我们曹家要是这么发展,那可就没有后程了!”坐在屋外的老太太也用拐棍笃笃地敲着地说:“说着说着又开始攻击红英,这孩子没有嫌疑,我听不惯你们这些话!” 四太太什么也没说。三太太再次开口说道:“老爷,这样好了,既然大姐这里没搜出什么东西来,按道理说,应该去哪里搜呢?就应该去搜搜嫌疑人的屋子,就比如……红英那儿去搜搜……”她没往下说,但曹正平一听就明白了。 刚才曹正平亲自说过,二太太和大太太都撕扯到了一起,她们有过节!两个人都成了仇敌,更有嫌疑。所以曹正平马上顺着她的话茬说道:“去红英那搜搜,去老二家也搜搜。搜不出东西来,也就算是洗清了你们的嫌疑。”曹月红一听,非常兴奋:“对,去搜,去搜梁红英!” 梁红英心想,去搜吧,能搜出什么东西来呢?我又没干亏心事,还能怕你们搜吗?所以她马上就答应:“好吧,先去我那搜。”于是,梁红英就带着这一批人去了自己的住处。老太太没跟着,早有丫头扶着她回了自己的佛堂。 等这些人到了梁红英的闺房,小朵早就候在那儿了。大伙进了屋子之后,二太太先是让两个家丁到处翻一翻。曹正平怒斥他们:“这是小姐的住处,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曹正平说:“如果要搜查,也得女眷来搜,你们这些下人敢搜小姐的房间,胆子也太大了!”这些家丁们懒得管这件事情,包括金大山,都乖乖地退了出去,没他们说话的份儿。 曹正平坐镇,让曹月红和三太太代表他去搜。两个人就开始东翻西找,曹月红带着气,拽着梁红英的被子猛的一扯,将被褥都扯到了地上。这个动作让曹正平非常吃惊,叮嘱:“月红!轻拿轻放!真是……!”梁红英看了却不以为然,没往心里去。 翻床上没什么东西,最后翻来翻去翻到了柜子。梁红英心想,柜子里就是我的衣服,也没什么东西。开柜子的是三太太,曹月红却抢过去要翻。她一手一件衣服,抓着就往外扔,跟疯了一样,气得梁红英真不知道说什么好。转眼之间,她的几件衣服就被扔了一地,其中还有小朵的几件衣服,两人的衣服混在了一起。梁红英看到母亲一针一线给她缝的衣服也被扔在地上,心疼得快要掉泪,但为了洗清自己,只能任由她搜。她猫腰把衣服捡起来抱在怀里,抱着这衣服,就感觉母亲在她身边一样,很踏实! 本来她这个屋子里就没有几样东西,搜来搜去也没搜出什么,等于是白忙乎一场。但曹月红还不死心,又趴在床底下看,这一看还真看到了东西——床底下放着一个小木箱。曹月红立刻喊道:“这里还有!”她爬进去就往外拽。梁红英知道这里面装的是她那点大洋,虽然花了一部分,但还剩几百块呢。 箱子被拽出来之后,打开一看,居然是满满一箱大洋。当时曹月红就喜出望外:“父亲,找到了!原来就是她干的!”箱子打开,这么多大洋让在场的人都挺吃惊,可梁红英心里有底,不慌不忙。 马上,三太太就瞪着眼问道:“梁红英,这是怎么回事?你这里怎么这么多钱?你现在是小姐了,每个月都给月钱,但也给不了这么多,十块二十块的还说得通,谁给了你这么多?这钱是怎么来的?” 梁红英微微一笑说道:“三姨娘,我先问问,曹家丢钱了吗?大太太那儿丢钱了吗?”三太太皱着眉,摇了摇头说:“没有。”梁红英接着说:“所以说,我这里即便是有大洋,跟大太太那儿也没有关联。”曹正平也帮腔说:“没关系,红英,你给他们解释解释钱是怎么来的。” 整个过程,四太太都在旁边冷眼旁观,没有说话,也不知道她是想避嫌,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她作为母亲,没有站出来帮助梁红英,这让梁红英心里很不是滋味。 二太太抓住这个机会不依不饶:“就算大太太那儿没丢,说不定哪个太太甚至老爷那儿丢了钱还不知道呢!再说,咱们曹家哪个月不丢钱?是不是你一点点偷了攒在这里的?” 梁红英瞪了二太太一眼,没给她留情面,心想: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干的,别人不知道,我心里明白。妹妹雨彤早就给我提供了重要信息,我隐忍着没揭穿你,你倒来劲儿了。别等一会儿盖不住了狐狸尾巴露出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梁红英淡淡的说道:“二姨娘放心,我这钱不是偷来的。记得上次日本人来咋们家逼捐,要咱们拿十万块大洋,那时候我从怀里掏出了五根金条,你们谁关心过我这五根金条是怎么来的吗?” 梁红英一句话把大伙说得都哑口无言了。曹正平在旁边点着头说:“是啊,红英那次帮了曹府大忙啊!要不是她拿出五根金条,用激将法把镇长给压住,我们曹家损失就大了。首先我们没有那么多大洋,给不了那么多,给少了也打发不了。多亏红英帮了曹府一个大忙。” 梁红英接着说:“我帮了曹府的大忙,你们没人问我钱是怎么来的。现在,我这屋子里出现这么几百块大洋,你们就觉得奇怪,就怀疑是我偷的、抢的,你们这公平吗?” 梁红英这话说得句句在理,让众人无言以对。曹正平赶紧说:“好了,别再查这大洋的事了。红英的钱是我给的,这孩子困难,我时不时赏她几块大洋,她就攒下了这几百块。” 曹正平这么一说,让梁红英很吃惊。她知道父亲是想帮助她,可是这么说,首先父亲自己就会遭到别人的反驳,说他太偏向我。他本意是保护我,可他并不知,我的钱是有来路的,完全可以向大家解释清楚,父亲这么一说,反而让她进退两难了。梁红英正在心里埋怨父亲,曹月红不干了,嗷嗷地一声说道:“父亲,你给她这么多钱?这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二太太也不干了,说道:“老爷,我们除了正常的月钱之外,你给过我们钱吗?你居然给这个死丫头这么多钱,她可没安什么好心,你这也太有偏有向了吧!”三太太也不高兴:“老爷!你居然给她这么多钱,那雨彤你给了她多少钱?这不行!”,四太太没吭声,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曹正平冷笑一声,怒声说:“我爱给谁就给谁,曹家的钱是我的,我连这点儿权利都没有吗?”他的一句话让三个人都无话可说了,但她们显然不服气。曹月红哼了一声说道:“梁红英,你倒说说你那五根金条是怎么来的?我都纳闷,难道是你在大路上捡的吗?我才不相信有那么好的运气!”接着又哼了一声,说道:“我看,这钱也不是从正道上来的!” 听了这话,二太太脸上当时就露出了光彩,附和道:“她那金条就是来路不明,你说呀,你说呀,你能说清楚吗?”没想到梁红英立刻就给了她们一个明确的答案:“我这金条是从土匪手里夺回来的。他们的钱来路不正,是抢了别人的,我又从他们手里抢过来,这种行为不违反国法,也不违反咱们曹家的家规吧?” 一句话说出来,二太太和曹月红都无言可对了。她们也知道梁红英功夫不简单,也确实外出闯荡过几天,要是从土匪手里夺回来的,还真不能说人家来路不正。曹月红被噎住了,气得哼了一声。但二太太的反应就有点复杂了,她不仅生气,好像还非常痛惜,就像自己家的黄金被偷了似的,那种又恨又疼的表情显露无余。 三太太一看,借机说道:“行了行了,老爷,既然红英这儿没出什么大毛病,咱们就别往下追究了。接下来,老爷你认为该到谁那儿去搜呢?” 曹正平一想,和大太太有矛盾的,除了梁红英,就是二太太,她们的矛盾更明显,还发生过冲突,打在了一起,所以她也脱不了干系。曹正平刚想开口说:“去二太太那儿搜一搜!”,话还没出口,二太太自己就炸了:“行了老三,你今天跟我干上了是不是?你安的什么心?平时和我挺好,姐姐长姐姐短的,今天就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 三太太一听,有点诧异,赶紧解释说:“二姐,不是不是,你可别这么认为,我也是帮着老爷解燃眉之急。二姐,就是去你那里搜搜,你又怕什么?你本来就是清白的,这么一搜更能洗脱你的嫌疑。” 第362章 纸里包不住火 三太太这么一说,直接把二太太给僵住了。她“你你你……”了几句,实在无话可说。曹正平说:“走吧,芷柔,我知道你那里也没什么问题,就像红英这里一样,走一个过场就算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二太太不同意、不情愿,也拿不出反对的理由,只能随着人流一起去她的住处。这么一大帮子人到她的住处去搜查,对她来说是莫大的羞辱。一路上,她朝三太太瞪了好几眼,对她极其记恨。三太太却故意躲开她的目光,不是看向这里,就是看向那里,不和她正面对视。 二太太在琢磨:这个老三是怎么回事?突然给我找麻烦,看来平时对我不过是虚情假意。 刚一进二太太的院子,突然就有人惊叫起来:“太太,不好了!”一个小丫头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要向她禀报。 二太太怒气冲冲地说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这个小丫头是刚来的,年龄还不大,分给二太太还不过半个月。二太太对她很看不上,觉得她一身土里土气的。 小丫鬟见了老爷和这么一大帮子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道了个万福,在二太太的训斥下,吓得把手指含到嘴巴里,然后支支吾吾地说道:“我看到一个人,吓死我了。” 曹正平一听,立刻惊问:“你看到谁了?这大白天看到个人,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 “不不不,他、他、他……”小丫头磕磕巴巴的还没说清,二太太抡起胳膊就是一个耳光,打得那小丫头直接扑倒在地。 当时就把曹正平给搞糊涂了:“芷柔,你这什么意思?让他把话说完呀!” 二太太厉声说道:“她说什么?她连话都不会说,你听她的能听明白吗?走吧,跟我进屋子。” 于是二太太就带着人进了她住的地方。梁红英借机故意掉队,她伸手把那个倒在地上的小丫头扶起来,小声问她:“姑娘,你别慌,有什么话跟我说一下。” 那小姑娘早已经满脸泪水,梁红英看二太太打的这一巴掌真是不轻,她的脸都紫红了。小姑娘哭哭啼啼地说道:“我刚才去偏房,一进门,里边有一个男的,把我吓了一跳,我就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报给太太,想不到她居然打我。”说完之后,她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梁红英一想,我那个小院也有一个偏房,房子相对低矮,放一些杂物,偏房里放的什么东西,她自己都没看过,门还锁着,她也用不着。大太太他们的屋子、二太太的屋子都有偏房,一般的时候是住丫鬟。像太太他们的屋子都是两个偏房,一个西偏房,一个东偏房,也不知道小丫头指的是哪个偏房,于是进一步追问:“你说的是哪个偏房?” 小丫头颤巍巍地说道:“我说的是西偏房。” 梁红英问:“谁在里边住着?” 小丫头说:“没、没人,放杂物的。” 梁红英点了点头,放杂物的地方居然有人,她又问:“那人什么样子?” 小丫头只说了一句:“长得胡子挺吓人,眼睛大大的,特别凶。” 梁红英一听,这人的长相,不是跟抓住的那个土匪的长相差不多吗?一脸的络腮胡子,一对牛眼睛,瞪着眼珠子挺吓人。莫非是他跑出来躲到那里边去了? 获取这个信息之后,梁红英就奇怪了,为什么小丫头一提这事,二太太就给了她一巴掌?想必二太太知道这件事,那个逃走的土匪就是藏到了她这里,说不定就是她给放出去的也未可知。 家人们都进了屋,梁红英也没多说,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说:“这件事情不要对别人说,太太问的时候,你最好别把实情告诉她。”说完之后,梁红英也匆匆跟着他们进了屋。 这时候,三太太、四太太还有曹月红已经对二太太的屋子进行搜查了,每个角落都搜到了,里里外外从客厅到卧室。二太太也有一个书房,虽然没几本书,但是有钱人就是这么附庸风雅,书房里的情形也都看了一个遍,没什么反常。 曹正平舒心地笑了笑说:“你看,芷柔,你不用慌张,我知道你没什么事,这就放心了。搜查完了,你也就洗脱了嫌疑,你和红英都没事。”回过脸来,才见梁红英走进来,曹正平问她:“红英,你怎么不快点进来?是不是避嫌不想进来?你们都没事,我猜得到,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咱们一定会把这凶手抓住,我想可能是外来人。” 刚说到这里,四太太突然开口了:“正房搜查了,两边的偏房该不该搜呢?” 她这话一出,二太太的眼睛当时就瞪圆了:“老四,你什么意思?” 三太太这时候没说话,一见四太太插嘴了,她就抿着嘴笑起来。 梁红英细细观察她们的表情,心想:二太太如此反对,看起来她真的心中有鬼,这件事情大概率和她有关系,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紧张,我猜她一定会强力阻止。 果不其然,二太太坚决反对去搜查偏房,她说:“你们去查那死丫头房子的时候,她的偏房查了吗?” 曹正平摇摇头说:“没有。” 二太太说:“还是呀,到我这儿就要查我的偏房?这太不公平了!” 梁红英心想:你的狐狸尾巴马上就要露出来了,我可不能轻易放过你,你居然窝藏土匪,在曹家行凶,这一点实在让人无法容忍。所以她马上帮腔说道:“那不要紧呀,现在人们马上就回去,到我的偏房去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我不反对。” 这话一出,曹正平马上响应:“行行行,那就先去查查红英的。我这一碗水要端平。” 这么一说,当时二太太就有点傻眼了,她脸上的表情明显暗淡下来。曹正平一看她不高兴,就问道:“芷柔,你怎么了?这对你没什么影响吧?要不这样,先把你这里的偏房查过了,再去查红英那边?” 曹正平这么一说,二太太更不可接受了:“不,不要先查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语气非常急促。 梁红英心想:这就等于不打自招了,要是没鬼,她怎么可能这么惊恐呢?看起来那小丫头看到的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逃跑的土匪,而且大太太的被刺,大概率和他有关系。这么一想,思路就清晰了。联想起当时抓住那个土匪的情形,大太太缴获了一张纸条,她不让曹月红声张,怕惹麻烦。进一步推测,梁红英明白了,大太太也不是个傻子,知道这二太太不是善茬,背后有支持她的黑暗势力,她也是怕惹恼了二太太,所以才故意没把事情闹大。而那张纸条所写的内容一定关系重大,父亲知道后就能暴露二太太的身份,所以曹月红拉开抽屉时,发现丢了东西,那个东西想必就是这张纸,而那张纸一定是被二太太拿走了,她也不可能会留着,自然是毁掉了。 整个思路推导下来合情合理,梁红英在心里彻彻底底地明白了,接下来她就等着看这个二太太该怎么收拾这困局。 然而,让梁红英想不到的是,二太太突然坐在地上哭起来,大哭特哭,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曹正平看她这么伤心,就蹲下来,很担心地问道:“芷柔,你这是干什么?何必这么伤心,有什么事你就说,我这么做,你接受不了吗?” 二太太抽抽噎噎地说道:“老爷,我跟着你可够苦的,这么多年,领养个孩子都藏藏掖掖的,不敢公之于世。终于公开了孩子,我还没过几天好日子,你就把搜查的队伍带到了我这住处,你这不是让我当着全府人丢人现眼嘛!老爷,你先别搜,让我死在你的面前算了,我死了,你爱怎么搜就怎么搜,反正我是看不到了,也省了受他们的侮辱。”说完之后,二太太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胸膛。 第363章 自杀之戏 他这个举动,让梁红英大感意外。不光是她,周围的人也都十分吃惊。二太太以往一直的表现是温柔不语的风范,可现在却突变成一个泼妇一般。梁红英觉得,这太意外了。 能救她这一刀的,离得最近的就是曹正平。曹正平一下子扑过去,抓住了她的手腕子。然而,刀子还是刺中了他的腹部。好在曹正平这一抓,仅仅伤了表皮,但仍然见了血。从侧面观察,梁红英倒没觉得她是装傻,好像这一刀就是想真的把自己刺死。只不过父亲反应快,才没让她自杀成功。 曹正平一把夺过她的刀子,赶紧查看她的伤势。好在伤势不重,可即便如此,也把曹正平急坏了。他撕心裂肺地连喊:“来人呀!来人呀!金大山,金大山,快去找大夫,你们两个把太太抬到屋里!”金大山赶忙跑出去找大夫,两个家丁则把二太太抬到床上。 三太太赶紧过来劝道:“二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为这么点事儿,你还要寻死觅活的。”二太太此刻虽然受了点伤,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还算好。她狠狠瞪了一眼三太太,什么也没说。 四太太走过来,满脸关怀地问道:“二姐,你怎么样?现在要不要紧?”二太太用手捂着伤口,尽管伤口不深,但血还是从她的指缝里流出来。曹正平在一旁看着,心疼得直咬牙。毕竟是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对二太太还是很有感情的。 梁红英也是叹息了一声,心想,二太太啊二太太,从你的所作所为来看,你真是罪该万死。可从人性的角度,我又不想看到曹家这么血腥,所以梁红英的内心很是纠结。一想到小青确定无疑死在她的阴谋之下,梁红英怎能不心生痛恨。眼前的事,所有的线索又都指向她,这个二太太就是罪魁祸首,也是她在勾连那些土匪,伤害了大太太。大太太受伤,梁红英并不关心,他们都是咎由自取。但是曹家这么纷乱混斗,是梁红英所不希望看到的,她更不愿看到父亲为此焦灼。 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知道偏房藏着那个土匪,梁红英就不打算饶过他。可现在的情形,再想借着搜查的由头去西偏房抓人,已然不可能了。父亲也不再提这件事,曹月红呢?她也不好意思再说话了。她知道现在一提这事,父亲一定会急眼。尽管曹月红还不死心,但也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听着父亲的安排。 曹正平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先停止搜查,这件事情以后再说。月红啊,你去伺候你母亲吧。好在她的伤,调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我们就不要在窝里斗了,这都把曹家搞成什么样子了。我看今天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守在芷柔的身旁,等大夫把她的伤处理好,我再去看大太太。”说完之后,大家就都离开了。 一边往外走,四太太一边对梁红英说:“孩子,看到了没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你该明白我的心意了吧。曹家这潭水够深,你年龄还小,摸不清谁是谁非,所以我劝你明哲保身比什么都重要。咱们娘两个能在曹家待着就行,别管他们乱成什么样子。” 梁红英其实听不惯这番话。她觉得,如果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和曹家没什么牵连,这番话也许是对的。但我知道自己是谁,知道我和曹家的血缘关系,只有我是真正关心曹家命脉的人,我不能隔岸观火,看着曹家乱成一锅粥,运势下滑,就像看戏一样。我必须要作出反应,才去对策,把曹家的门面撑起来,梁红英暗地里下定了决心。虽然四太太在一旁说,她也没反驳,但内心深处是坚决的不赞同。 等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梁红英就开始盘算,该怎么进行下一步呢?虽然这两个太太都受伤了,但是她们演戏的成分也挺大的。就说大太太虽然是被人刺伤胳膊,但看她的伤情,也没那么想象的严重,极有可能是借这个理由,故意打击对手。所以梁红英就打算,今天晚上趁着夜色做点事儿,看看她们两家屋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梁红英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床上开始休息,连日来已经把她搞得非常疲倦了。小朵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回事,就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梁红英告诉小朵:“我很好,就是觉得心里有点累,我休息休息,今天晚上还有事要做。” 就在这时,院子里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小朵还没迎出去,一个姑娘就已经进了屋。声音清脆的叫道:“姐姐,你怎么躺着?我来找你玩了。”梁红英一见,正是那个妹妹雨彤到了,她赶忙坐起来。 小妹妹一身靓丽的装束,蓝绸面斜襟上衣,衬着撒花下裙,红彤彤的小脸,乌黑的披肩发,一双闪光的大眼睛,灵动而有智慧。梁红英的心中不禁赞叹,好一个漂亮的妹妹!她的突然到来,让梁红英很是欣喜。她心想,小妹妹突然到来,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呢?不可能单纯来找自己玩儿?我要问问! 雨彤见了她坐起赶紧说:“二姐姐,我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帮忙。”梁红英有点好奇:“你有什么事情求我呢?”雨彤告诉她:“我那天晚上回来得晚,悄悄翻墙进了家,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我希望你不要告诉别人,不然的话,我也得像你们一样被查,所以姐姐你一定要给我保守秘密,主要是我怕父亲知道后会骂我。” 梁红英一听,就觉得有点意思。在二太太的客厅,她主动跟我说了这件事,既然怕泄露行踪,又何必告诉我呢?这突然间又怕了,向我请求?莫非,雨彤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四太太在场。一定是她看到她们两个在偏僻处耳语,回到她身边问了雨彤。雨彤把话跟她母亲说后,必然是三太太觉得不妥,怕梁红英告知别人,故而才让妹妹来这里向我求情。 到底是不是这种情况呢?梁红英想问一问她:“雨彤,你这次来,是不是三姨娘让你过来的?”雨彤天真地眨巴着大眼睛说道:“是啊,我就说我告诉二姐有什么问题?可是母亲不赞同,说我这是没事找事儿。她命令我必须过来求你保密,她还说她已经帮了你的忙,你也应该帮我这次。”梁红英一听,心想,哎呀呀,我还说呢,这三太太本来和我不和睦,怎么猛然间替我说话了?原来就是为这个,她女儿无心之举,让她提心吊胆,她是故意在向我示好。 其实,就算雨彤不过来嘱咐,梁红英也没打算把她这个秘密说出去。 梁红英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妹妹,所以打算答应,绝不会透露半句。何况,妹妹提供的信息十分关键,一段段线索串联起来,让梁红英逐渐看清了整个事件的全貌。至此,她才明白,二太太才是曹府真正的一大危害。别人仰仗的是家族势力,可二太太竟然依靠土匪,这种行为实在太危险了。从前她深藏不露,如今竟开始暗中杀人害人。先是小青,接着又对大太太下手。虽说大太太也不是什么善茬子,但二太太的手段,已经超出了家庭纷争的范畴。如此狠毒之人,若是哪天再对父亲不利,那可就防不胜防了。想到这儿,梁红英的心又紧紧揪了起来。 雨彤把话说完,梁红英赶忙保证:“妹妹,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姐姐向你发誓。”雨彤伸出雪白的小手,轻轻捂住梁红英的嘴,说道:“姐姐,我可不让你发誓。其实我最相信你,才跟你说了,是母亲非让我来。我自己倒觉得没必要,不过为了讨母亲欢心,我才跑了这一趟。”梁红英点点头,心里越发喜欢这个小妹妹了。虽说三太太心机深重,对我也不太友善,还是害母亲的最大嫌疑人,但她的女儿却单纯可爱,没什么坏心思。梁红英不会因为讨厌三太太,就迁怒到小妹妹身上。她深知,即便同在一个屋檐下,人心也不尽相同。 于是,梁红英欢喜地拉住雨彤的手,晃着她的胳膊说:“好妹妹,你相信姐姐就行。往后咱们一起在曹家生活,齐心协力把曹家经营好,发展壮大。你就做我的得力帮手。”雨彤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真的吗,姐姐?那太好了,我愿意,我愿意!走走走,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快去踢毽子。没人陪我玩,那个小丫头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早被我打服啦。姐姐,你来给我露两手。”梁红英此刻虽不想动,但实在拗不过雨彤,便被她强拉着来到院子里踢毽子。 小妹妹拿出毽子,先踢了个花样,原来她是随身带着毽子的。看来这次她来,一是找梁红英解释、求帮忙,二也是想找她一起玩。只见她踢出一个高难度动作,梁红英赶忙用脚面稳稳接住,然后又踢了回去。小姑娘还没接到毽子,就先咯咯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瞬间装满整个院子。 就在这时,有人咳嗽了一声,大步走了进来。梁红英侧脸一看,原来是父亲。毽子“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雨彤也没去接,赶紧恭敬地站直身子,低下头。她见到父亲,显得有些拘谨,还有些害怕,刚才的活泼劲儿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雨彤怯生生地喊了一声:“父亲。”梁红英也朝父亲点头微笑,问道:“父亲,您来找我有事吗?”曹正平看了一眼小丫头雨彤,神情似乎有些冷淡,然后朝梁红英招招手说:“来来来,孩子,咱们进屋里说。” 第364章 为父解忧 梁红英随着父亲进了屋。然而,雨彤却没有进去,她朝着小朵伸了伸舌头,转身拾起地上的毽子,蹦蹦跳跳的就出去了。看着这小姑娘一副可爱的样子,小朵也觉得挺有意思。目送走三小姐,她赶紧随着梁红英他们进入屋子。 曹老爷独自来到这里,进屋之后便坐下,双手拄着膝盖。他没说话之前先愁眉苦脸,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梁红英见状,问道:“父亲,你怎么了?还是为那件事情烦心吗?”曹正平点点头,说:“你说曹家怎么这么倒霉,出现这样的事,实在让我不得安心。红英,我想问你一句,你出去办那件事情顺利吗?”梁红英明白父亲指的就是,她和小丁等人出去调查给曹家扔瓶子的人。她欣喜地说道:“虽然没找到罪魁祸首,但看样子他们不会再来了。我把那群人打发了,和他们约定好,不要再来曹家捣乱。”顿了一下,梁红英又说,“咱们卧龙镇的一部分乡亲们,都已经亲眼见到我在镇长家门口,和镇长大闹了一场,镇长也亲口承认,咱们曹家没给日本人送酒,所以这件事情我认为就过去了,父亲不必再跟着烦心。” 曹正平一听,脸上的表情马上就松弛了许多。他用手掌拍了一下膝盖,说道:“好样的孩子,你办事我放心。我还一直为这件事情担心,没来得及问你,家里又出了这件事。”随后,曹正平又忧心忡忡的问道:“你说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刺伤大太太的人,我们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如果调查下去又会是谁?”父亲的神态特别的凝重。 梁红英知道这件事情,对父亲来说也是很难办的一件事。如果自己不插手的话,父亲根本找不到那个罪魁祸首。她又怎么可能想到,真正害人的那个罪犯就在二太太的偏房里。梁红英现在挑明也觉得不妥,毕竟没有亲眼见到,就算是亲眼见到他在那里,能不能抓住他还不敢说。所以梁红英就先把这件事情埋在心中,她劝诫道:“父亲,你这事就先别着急了,先让两位太太养好伤。我觉得那凶手,也跑不了,或许明天就有结果。” 曹正平一听,眼睛当时就亮了,问道:“明天就有结果?你怎么知道?”梁红英一笑,说道:“说不定曹家的列祖列宗会帮助咱们的。”曹正平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唉,我要是有个儿子,现在家里的事早就交给他了,何至于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操心劳力,让你奶奶都跟着我不安宁,主要是现在曹家的生意也不好做,家里又一件接一件的繁杂事,让我如何不烦恼。我都怕自己顶不住,哪一天弄不好就会倒下!”父亲又是一连串的叹息,让梁红英揪心不已。她真想现在就认了父亲,告诉他我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可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觉得时机不成熟。最后还是把话咽到肚子里。 突然,父亲又问到:“那个小姑娘,你三姨娘认下的女儿她怎么样?我看她太顽皮了,眼珠子咕噜咕噜的乱转,这种心眼多的孩子我不喜欢。”梁红英一听父亲问雨彤的事儿,她赶紧说道:“你说的是雨彤,她是个好姑娘,这一点你放心。”曹正平又叹口气说:“我不放心,虽然几个太太都有孩子了,但是我知道,以后你们之间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月红自己想独占曹家的家业,我早看出来了,她容不下你们。可是呢,你这两个弟弟妹妹,他们也不是善茬子,重点不是他们,重点是他们背后站着两位心机深沉的母亲。我虽然嘴上不说,可我心里明白呀。在你们姐弟几个人中,我最看好你。虽然,曹家的家业不能都给一个人,但是,我还是想你们其中有一个人,能够主持大局,就算家业分给几个人,主持大局的人也必须是一个。我看中了你,也希望你能够出头。” 梁红英点了点头,她很感激父亲,两滴泪水含在眼里。大概是父女天性的缘故,曹正平的眼角也有泪水。他们父女两个,心里都有着自己的愁苦。梁红英打破了沉默,说道:“父亲你放心,我梁红英会承担起为曹家谋发展的义务,总有一天我会把曹家的事业重新振兴起来,你不用担心。” 曹正平问道:“孩子你有什么计划吗?现在曹家的酒销售也不是很好,上次你说你揽了两个大订单,不知道那两个人有没有到曹家来订酒?”梁红英一听,才想起,她还真没有去账房先生那里问过,不过他们也没说具体时间。梁红英推测应该会来的,所以就宽慰父亲说:“你不用担心,父亲,这两个客商挺实在的,他们会来咱们这里订酒的。” 说了一会儿,曹正平站起离开前,又给梁红英说了几句:“就订酒这件事,你要当成一件大事来干,千万不要大意。我以后就凭这一点给你们姐弟几个定地位,你如果能把他们都战胜了,这未来曹家的主管就非你莫属。”曹正平说这番话的时候斩钉截铁,梁红英听了也挺激动,她觉得这次父亲是在给自己机会啊! 说完这番话之后,曹正平独自离开。临走的时候,他站在院子里,朝隔壁雨彤住的房子看了一眼。梁红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才甩手离开。 梁红英回到屋里,小朵赶紧问她:“红英,老爷说的那件事,你有信心吗?”梁红英问:“什么事儿?”小朵笑了笑说:“还有什么事?卖酒那件事儿呗。”梁红英叹了口气说:“现在先别说这些呢,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我还想这些。” 送走了父亲,也打发走了雨彤,梁红英赶紧躺下休息,她知道今天晚上,恐怕没有睡觉的时间,因此躺在床上她就睡着了,睡得很踏实。一觉醒来,外边的天早就黑下来了。小朵把一碗煮好的饭放在了她的床前,她没叫醒梁红英,而是静静的在旁边等着。一见她自然醒来,赶紧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才醒,该吃饭了。”梁红英一看,有一碗鸡肉,有一碗笋汤,还有一碗白米饭。梁红英其实也饿了,抓起来就呼噜呼噜的吃起来。一碗饭下肚,打了个饱嗝,看看外边也黑了,她对小朵说:“我要出去了,你在家里等着我。” 小朵不知她要去哪里,就关心的问道:“小姐,你又去外边吗?”梁红英摇了摇头,指了指窗子外边。小朵明白她就在大院里。她赶紧拿起旁边的茶杯,双手端着对梁红英说:“那你再喝杯茶吧。”这个动作瞬间让梁红英想起了白天,在大太太的房间,那几个想制住梁红英的士兵。正当她无法解围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茶杯飞进来,打中了其中一个人,才使梁红英脱困。 她好奇那个茶杯是谁扔的,便突然问小朵:“大太太屋里那个送茶的小姑娘,她会武术吗?”小朵一听,皱了皱眉,诧异的说道:“会武术?曹府里除了你会,我觉得没有人会武术。我们都一样,只不过擦擦桌子,端端水,送送饭,这样的活还行,打打杀杀、会武术,她怎么可能会。”梁红英一皱眉,费解的说:“那白天是谁帮了我一把呢?”她突然又想起那个吹笛子的人,莫非又是他? 是不是梁红英也说不准,但是她希望是那个吹笛子的人。 同时,还有一个人进入她的脑海,就是山寨的三当家张宗平。张宗平也帮过她很多次,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他故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梁红英非常害怕一件事,她不希望这个吹笛子的人就是张宗平。虽然张宗平也是一个很出色的小伙子,但是他的出身太让梁红英无法接受了——不管你多好,都是土匪。他的身份,梁红英从骨子里是反对的。 因此,她满心憧憬着那个吹笛子的人,最好是一个像张紫阳大哥那样正派的人。一想到这个素未谋面朋友,梁红英就觉得心跳加速。其实她见到张宗平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但是理智很快就战胜了这种冲动。 虽然她盼望吹笛子的人是张紫阳大哥。但也知道,没有可能!因为那次当吹笛子的人出现的时候,紫阳大哥正好在自己身边,这就可以把他排除在外。 然而,他是谁呢?梁红英真想看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她一边想这件事情,一边整理衣服,很快就把身上的衣服收拾得利利索索,然后和小朵打了个招呼,就出了自己的小院。她想先到二太太的院子里看看,观察一番,直接进去是不行的,最好还是走房顶。 随后,她又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先爬上墙,又从墙爬到屋顶,然后顺着这间房子,直接到了太太们住的上房。 第一个先经过四太太的房顶,四太太屋里很安静,梁红英估计她已经睡了。倒是有两个小丫鬟在说话,梁红英也没管,就直接到了三太太的房顶。 三太太这边挺热闹,屋里亮着灯,院里也挺热闹,还听到叽叽喳喳曹雨彤说话的声音。她正在给三太太讲,父亲突然到访梁红英的住处,还和她独自说了一番话,不知说的什么。 梁红英从她房上经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本不想在这里停留,却突然听到三太太说:“你这丫头,怎么不进步?多和你父亲说会儿话,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你竟然就这么错过了,没出息!” 第365章 夜探虚实 接着就听到这个雨彤妹妹的辩解:“我……我看父亲特别威严,我不敢接近他,见了他就怕。” 她母亲当时就急了,好像还摔了个东西,“啪”的一声:“你这死丫头,怕什么怕?我养你这么大,就指望你了!关键的时候你帮不上我的忙,这么多天了,你和你父亲连句话都不敢说,以后我还能指望你拿到曹家的继承权吗?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告诉你,你要还这么没出息的话,我说不定就还会把你扔回到那个没人管的地方,让你再去过那种苦生活。我再找一个重新来培养,这也不是不可能!” 她的话一出口,就听里边传来雨彤的哀求声:“母亲,母亲,我可不想回去了!您收养了我,给了我幸福的生活,我以后一定会按您说的去做,我会抓住一切机会讨好父亲,让他喜欢我这个女儿,母亲您放心好了!” 听到这儿的时候,梁红英的心一下子就纠结了。她有点想不明白,雨彤这么好的姑娘,和三太太的关系居然是如此微妙,难道她不是三太太从小养大的吗? 梁红英来不及细想这件事情,她不能等着夜深之后再去查访,必须先到目的地,去看一下这位二太太和大太太他们的情况。于是她没有继续听下去,顺着房顶往前走,又到了二太太的住处。 二太太的院子很清静,可是屋子里却亮堂堂的,也有人在说话,挺热闹的。然后她照样还是趴在房坡上,透过窗户,往卧室里边看动静。对曹家的房舍她还是比较熟悉的,如果是到府外翻墙越脊,可能陌生会有难度,但在自己家里,她对各处都了如指掌,探查屋里的动静,轻松拿捏。 二太太正在痛苦呻吟,梁红英知道,她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可毕竟也流了那么多血,刀口也有一定的深度,想必现在正是疼痛难忍的时候。 就听一个稚嫩的男孩的声音说道:“母亲,这太气人了!我要拿刀去砍了那几个太太,给您出这口气!” 好家伙,梁红英一听就知道是那个新认的弟弟曹云旺。这小伙十几岁的年纪,血气方刚,说起话来不管不顾,这话他都敢说。 梁红英继续听着,就听二太太的丫头灵儿说道:“少爷,小声点,说这么大声,外边能听到!” 二太太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心疼娘,可是要真那么简单就好说了。杀了他们,你以为就能解决问题吗?闹大了不好收场,教训教训他们倒可以。” 这几句话一出口,梁红英就发现这个二太太可真不简单,这种语气也很成熟,不像一个唯唯诺诺的大家族夫人的口气,倒像一个老练、智谋深沉的首领人物能说得出来的。她想不到自己今天晚上的行动,还真是收获颇丰,听到了这么多让人震惊的话。 就听二太太继续说:“你要听娘的话,可不能胡来。有什么事儿,你林叔叔都会替娘办好,用不着你出手,你也不要说这种傻话。” 这小少爷还不服气,连连说道:“母亲,我咽不下这口气!您是我的亲娘,我怎么能让您受这样的委屈?林叔叔就是个大饭桶,他办不成什么大事儿!让他去刺杀,他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只在她胳膊上扎了一刀,不疼不痒的。要是我,一刀结果了她就算了,省得她在咱们跟前碍事,还想算计咱们?没门儿!” “住口!”二太太一声厉喝,随即响起几声剧烈的咳嗽,还伴随着灵儿的呵斥声:“少爷!少爷!您越说越不像话了,隔墙有耳您知道不?小声点,小声点!” 随后,梁红英就听见他们全都压低了声音,还在说,还在争论,声音时大时小,有些话听不清。越是听不清,梁红英越想听到,她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以至于身子都探出了房檐,眼也完全能看清屋内部的情况。 隔着后窗户,梁红英看清二太太正躺在床上,捂着肚子上包扎的伤口,脸色好像也有点蜡黄,看起来她这伤可不是假装的——为这出戏,她还真是付出了一些代价。 从刚才他们的对话里,能推测出那个姓林的,就是藏在西厢房的那个土匪。梁红英尽管能看到他们,可他们说话的声音太低了,就算在屋子里当面听,也得仔细听才能听清,看来他们的防范还是挺到位的。 关键性的信息听不到,梁红英觉得挺遗憾。不过,刚才有一句话引起了她的极大关注:云旺这孩子,居然说二太太是他的亲娘?这话从何说起?云旺不是二太太收养的吗?他是故意这么说,还是二太太真的生了他? 要真是二太太亲生的,怎么没听别人提起过?梁红英一下子想不明白了,但有几种推论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他真是二太太亲生的,那他的父亲肯定不是曹老爷,而是另有其人,而且二太太当年一定是跑到外边生的孩子,这段时间还短不了,起码得半年甚至一年。二太太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呢?梁红英把这事先记在心里,没再多想。 她马上想去的地方不是大太太的屋子,而是绕到前房坡,顺着房坡下去后又走了一段矮墙,到了西偏房——她想先看看这西偏房到底有没有那个姓林的土匪。 西偏房顶上没有天窗,房子也不高。梁红英爬到房顶上,发现房后有一个窗户,窗口不大,里边黑漆漆的没有灯光。为了彻底探寻里面到底有没有人,她觉得应该下去,撬开房门进到里边看看。 由于房子不高,从后窗下去还不是问题。后窗和墙之间隔着一个小通道,她跳下去后,这里还挺隐蔽。她马上又双手抓着小后窗的窗框引体向上,去看屋子里边的情况。 这一看把她吓了一跳:屋子里真有个人影在来回活动。对方没点灯,但借助外边的散光能看到轮廓。梁红英赶紧把身子下沉,把头隐蔽起来,生怕里边的人看到——因为外边的光线强,自己这么偷看会有影子。 好在里面没什么动静,梁红英靠着墙,仔细往里边听,就听到里面的人好像在吃东西,“啪嗒啪嗒”有咀嚼的声音,她还微微闻到一股酒气,心想:这小子在里面过得还挺滋润。 她不能判断里面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因为对方没说话,这种声音离远了听不到,在房顶上也听不到,但隔着窗户能听到一些。她很希望有一束强光照过来,让她看看清楚到底是不是这个人,拿到第一手确切证据,然而没这个条件。她甚至盼着天空打个闪或者打个闷雷,好趁机看清。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院子门口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好像还有人提着马灯进来。这灯很亮,尤其在这大晚上,光线能照出很远。他们正从外向里走,而且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盏马灯。 他们是来干什么的?梁红英马上想到借这个机会看看,她又扒住窗框,把脑袋探出去一部分,眼睛刚好能通过窗户的玻璃看到里边,脑袋不敢露出太多。 与此同时,那一队人已经走到了偏房门口附近,前面的窗户透进了灯光。借着这光线,梁红英看清了:好家伙,真有一个人!可突然发现不止一个,好像有两三个人。这些人一见外边有灯光,都伏低了身子,几乎趴在地上,围着地上几个餐具正在吃东西。 灯光一闪就过去了,梁红英大概判断里面好像有三个人,具体面容没看清,但从他们的举止和表现来看,这几个人显然来路不正——他们怕见光,怕外边的人看到,却敢在屋子里大吃大喝,若没人袒护、保护,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也让梁红英确认了:这几个人就是二太太的帮凶。事情做到这一步,她不能直接进去盘问,她来的目的就是探清虚实,确认确实有这么一伙人——那个小丫头没有骗她,二太太还为这事打了小丫头一巴掌。只可惜之前她只看到一个人,其实是有三个人的,当时其它人隐藏得好,没被发现。 梁红英带着这个发现重新爬上房顶,又顺着墙回到二太太的屋顶。就在这时,新进来的这批人已经在二太太的屋子里哇啦哇啦地说着话,她一听,其中还有金大山的声音,好像在和二太太报告什么。 梁红英心想:他们说话声音大,正好听听说了些什么。 就听金大山说:“太太,您召唤我们,我们来了。有什么要紧事?” 二太太咳嗽了几声,声音听起来很微弱:“金大山,你最近表现不错,我先赏你几块大洋。” 随后就听到“啪啦啪啦”抓大洋的声音,金大山赶紧说:“谢谢二太太!谢谢二太太!这都是我分内的事,何必这么客气。” 就听二太太继续说道:“今天你安排了几个人巡查值班呀?” 金大山赶紧回:“昨天出了那事儿,老爷和大小姐怪罪下来,我就不敢大意了,把所有的人都派上去了。尤其是咱们的外圈围墙,我让他们不停绕着院子转,生怕有贼再进来伤害到太太们,一点也不敢大意。” 二太太哼了一声说:“看得还挺紧。行吧,你走吧!别玩忽职守就行。” 梁红英听到这里,觉得奇怪:二太太这是什么意思? 金大山一听也不敢多待,带着人就走了。他出去之后,就听二太太对小丫头灵儿说:“你去告诉他们几个,这两天先别着急走,多藏几天再说。万一出去被他们逮住,又是个麻烦事。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没人敢去我的偏房里搜。” 灵儿应了一声就出去了,“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又“吱呀”一声推开了那偏房的门。梁红英趴在房顶上看得明明白白,这才明白:二太太之所以招金大山来,就是探探虚实,看他是不是把曹家把守得特别严密。 既然金大山把守得这么严,他们想走就成问题了。梁红英一想:你们走不了最好,我正好可以来个瓮中捉鳖。 第366章 揣着明白装糊涂 当时还不便采取行动,他又往前走了一段,到了大太太的房顶上。然后侧耳倾听,大太太这里安静,院子里安静,屋子里也安静,可是有灯光,他们还没休息。梁红英心想,我先趴在房坡上等一会儿。她照样是趴在后房坡,把脑袋探出去向下望。这房子设计的都差不多,大太太住的这房子多几间,她的偏房比别人的也多,明显地位不同,住的地方也高档。有时候父亲会住在大太太这里,也在这里接待客人,首先大太太的客厅就比别人要大得多。父亲也有自己专门住的地方,现在年老了,父亲不愿意和这些太太们住在一起,一般的时候都是自己住,时而太太们去他那里住的时候也有,这都是梁红英所了解的。今天她就想听听这位大太太背地里有什么议论没有。 趴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人在屋里走动。梁红英首先看到的是曹月红的身影,她走到客厅里倒了杯茶水,也没见有丫头伺候。大太太身边的小丫头是小霞、小红好几个呢,不见丫头们,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曹月红自己倒了水,坐在椅子上就慢慢喝起来。 突然门帘撩开,有个人走出来,胳膊还缠着纱布。梁红英透过窗户一眼就看出那是大太太,白天见到她,还是躺在床上,一点生气都没有,现在怎么就好了?看她的样子比二太太还要精神,脸色确实也不那么红润,不过神情还算正常。她走到曹月红的对面也坐下来。 曹月红先说:“母亲,你怎么出来了?你就躺着呗。” 大太太叹了口气说:“我没躺惯,躺不下去,我都躺一天了,这哪受得了。” 接着就听曹月红说:“你不躺着,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大太太又说:“我又没死,非躺着不动吗?有人看到我就说想活动活动,你瞧你这孩子,管我管得这么死。”说完之后,大太太又叹了口气说:“这次动手的人,我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别看你说是梁红英,她可没这个胆子,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动我一手指头。” 曹月红哼了一声:“我知道,母亲,我能不知道吗?这死丫头未必有这样的胆子,但是她也是咱们眼前的一大祸害,趁这个机会正好可以把她除掉。” 大太太又叹了口气说:“只可惜那真正的凶手,我们却动不了他,这让我很揪心。” 曹月红站起来,倒背着手围着客厅转了一圈,又坐下来对她母亲说:“你确定?就是咱们抓住的那小子伤了你?” 透过玻璃,梁红英看到大太太点了点头。她心想,原来这大太太知道是谁伤得她,看起来这母女两个故意把矛头指向我,是有意借这个机会除掉我,这也太过分了吧!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们娘俩的事?尤其我对月红,可以说是披肝沥胆,一次一次地救她、保她的性命,她怎么还这么恨我?难道说,我真就威胁到她的地位了吗?她对我完全就是,除之而后快。 梁红英觉得特别委屈,就听曹月红接着又说:“过去我看她还不错,能帮我的忙,后来她越来越猖狂了,还认了四太太做母亲,这就更加危及我的地位。父亲一再袒护她,慢慢就削弱了我在曹家的影响力。将来我怎么统治曹家,怎么继承这份家业?她就是我眼前最大的拦路虎。那个毛头小伙子和那个小丫头,我倒不怕,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我就担心这梁红英翅膀越来越硬,最后咱们真有可能降不住她。万一父亲哪天糊涂,把曹家的大权交在他手里,我们娘俩就等于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母亲,你说怎么办?我可愁死了。” 大太太又是连连几声叹息,她对曹月红说:“说实在的,这老二、老三我都不怕,我就怕这个老四。到现在这个老四我始终没琢磨透她的底细,她们楚家,虽然还算低调,但我总觉得这个楚梦离心思太深,可不简单。看神态底气特别充足。表面上还装得挺可怜,处处做好人,但是她真是那样吗?” 曹月红一拍桌子说道:“对,母亲说得对,她就是伪装的!表面看上去她比谁都好,实际她比谁都阴毒。我总觉得她在布一盘大局,似乎咱们已经入了她的局。弄来弄去,我们在曹家的地位越来越低,这都跟她有关系。” 大太太也附和道:“这死老四最可恶,首先她认下梁红英,就没安好心,数她对咱们的危害大。所以咱们娘俩先对付这梁红英和老四,不让他们得逞,这是首要的。至于二太太和三太太,这三太太嘛,我觉得她没什么,就是她家里那点老底儿。而二太太,也是个难啃的骨头,啃不动也得啃。收拾了梁红英,再慢慢收拾她,主要是她有个儿子,你懂不懂,月红?” 曹月红也赶紧附和道:“我知道,这二太太够毒辣的,竟然勾结土匪,还向咱们先下了死手,咱们娘俩可不能掉以轻心,处处要防着。咱们明着来,她暗着来,唉……就怕防不胜防。就比如这次,母亲,要不是小霞起来大声喊了一句,说不定她就会伤到你的致命之处。” 大太太点了点头说:“他把我捆起来,就是急着找东西。我以为他不会伤害我,没想到他找到东西之后,拔出匕首就朝我刺过来。幸好小霞发现嚷了一声,他的刀子才刺偏,擦到我的胳膊划了道口子,也是我命大呀,天无绝人之路。” 说到这儿的时候,梁红英整个听明白了过程,心想和自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大太太接着说:“我就知道这老二迟早会派人来抢那张纸的。自从你跟我说关着的那个人跑了,我就知道是她安排的。没想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夜里她就干了这样的事,这老二的手法的确够毒辣的。孩子,往后你也要注意,这老二和老三处处打咱们的主意,不能放松警惕,现在到了曹家抢地位的关键时刻。” 曹月红点点头说:“我知道母亲。还有那次,我被那个叫二丫头的关起来,那次他们就没打算让我活,到现在我还没弄明白,他们是受了谁的指使。” 大太太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可不是,孩子,你要不提我就把这事忘了。你说说咱们娘俩多危险!还有那次你刚回来,在酒馆里那个人朝你开的那一枪,都是冲着咱们娘俩来的。不是娘厉害霸道,你要是稍微仁慈一点,在曹家能活到现在吗?幸亏你舅舅给咱们留了一支队伍,可他们也不能整天守在咱们身边呀。我看月红,咱们得在曹家扶植一班咱们自己的人,起码有那么几十号人做保镖,专门保护咱们娘俩,娘手里有的是钱。以后你就着手去办这件事。” 曹月红很兴奋地站起来说:“行,母亲,有你这句话就行,我马上就着手去组建。光指望金大山这帮子人靠不住,他们都是一帮饭桶。我们手里必须有一支直接领导的队伍才行,要不然将来这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梁红英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个通透。她知道,大太太和曹月红是专门针对自己和义母的。 她们不是不清楚真相,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还打算先把自己铲除掉。 这可不行,自己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 不过她又转念一想,这大太太面临的敌人也挺多。除了自己是她们预设的敌人,二太太和三太太的矛头也都对着她们,想来她的压力比自己更大。 梁红英心里盘算着:你有千条妙计,我有一定之规。有父亲和奶奶给我撑腰,我也不怕你们两个。 除非你们来给我下毒手,但若真敢那样,我就更不怕了。你要敢来阴的、不人道的,我就用不人道的方法回击你。 就怕她们借助地位和威势,明面上跟我过不去、打压我,那样我还真有点力不从心。所以,她只怕明的,不怕暗的。 想通了这些,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些个人恩怨放一放。 我和大太太、曹月红之间的事,是急不来的,一天解决不了,得慢慢磨合。 同时,她也警惕到:我还没说,我是曹家的亲生女儿呢。她们要是知道了真相,还不当时就端起冲锋枪,把我扫死。远不如他们地位的几个姐弟,他们都容不下。要是地位凌驾在他们之上,那结果可想而知! 梁红英很无奈,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必须先隐瞒着,等我在曹家,逐步的站稳脚跟,实力提升到无人可动摇的地步,我再公布真实身份就顺理成章了,也不容他们任何人有质疑。 接下来,她们俩还在说话,但梁红英已经不想听了。一听到她们那些恶心的计划,她都想吐。 可她刚站起来,想顺着房檐往回走,去对付那个姓林的土匪,突然小霞走进来,喊了一声:“太太,不好了!” 大太太马上问道:“什么事儿?” “咱们东南角那口井里有具死尸,刚被打捞上来。”小霞回答。 大太太一听,惊讶地问道:“什么?死尸?死了什么人?是跳井死的吗?” 小霞说:“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有家丁对我说,晚上他们去那儿打水,发现井里有东西,就放下去一个钩子钩住,慢慢吊上来一看,原来是个死尸。好像跳井的时间还不长,看样子像是府里的丫头。” 梁红英一听,心不由得揪起来,是谁?是谁跳了井? 曹月红马上说:“母亲,这事您先别去,还是回床上躺着吧。别让人知道您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您先歇歇。” 大太太点了点头,嘱咐曹月红说:“你要去的话,一定小心。估计那儿已经有不少人了,最好叫上几个护卫,你去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曹家怎么这么不安宁,接二连三出这样的事儿,到底是谁在兴妖作怪!” 第367章 跳井的丫头 随后,曹月红先让小霞到外边喊了两个跟班,跟着他一起要到井口去看情况。梁红英一想,我先别去抓那个姓林的了,反正这一天两天之内他也走不了。我先去看看井边到底是谁跳了井?这件事太突然了,让人感觉有点心惊肉跳。曹家这老是出人命,也真是个问题。 梁红英悄悄地顺着房檐溜回了自己的住处,她下去之后,便出院门朝着井口的方向赶去。现在是晚上,大院里其实还是挺清静的,只有西北角上这口水井周围,乱糟糟的人挺多。 梁红英赶到的时候,曹月红也早就到了。有人挑着灯笼,地上的确躺着一个人。梁红英看她的衣服,就知道是府里丫鬟们穿戴,确定无疑就是曹家的小丫头,但她已经没气了。周围大概有十几个人,金大山也在旁边,大伙都议论纷纷,指点着这个小丫头,不知道她为什么跳井。 曹月红正冷冷地站在尸体旁边,左右两个跟班还护卫着。小霞则是一副很伤心的样子,用手捂着嘴,眼角还有泪水。梁红英走近一看,躺在地上的小丫头湿漉漉的,头发打着绺遮住了半边脸。尽管如此,梁红英还是分辨出来了,她的年龄不大,刚十几岁的样子。 猛然间,她想起来了,这不是二太太房里的那个小丫头吗?就是那个刚来不久,白天被二太太打了一巴掌的小丫头。白天还好好的,她怎么就跳了井?梁红英惊诧不已,心中暗自揣测,是被二太太打了一巴掌,心里想不开跳井的?至于吗?主子打奴才,这也就算是很平常的事儿,她何必为此想不开呢? 梁红英也不管别人,马上俯下身子去检查她的身体。突然,一个细节把她震惊了:这个女孩的脖子上有勒痕,而且脸色有点发紫,这和溺水而亡的情况不太一样。然后她又摸了一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往外鼓着。就凭这一点,梁红英已经能判断出来了,她绝不是自己跳的井,而是被人勒死以后扔到井里的。 想到这里,梁红英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忽然察觉,一双冷峻的眼睛正盯着她,曹月红撇着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哟哟,妹妹,你怎么这么伤心?这丫头是你房里的吗?你也太损了吧,竟把人家溺死了?” 梁红英瞥了曹月红一眼,心想:有病吧?我招你了还是惹你了?你又来给我找麻烦。她压住火气,不想给她发生激烈冲突,冷哼了一声,回了他一句:“出了人命,这是多么严肃的事,咱们就别拿曹家的命运开玩笑了。” 这么一说,曹月红立刻把眼瞪起来:“我说得不对吗?要是没人推,她怎么可能好端端的跳井?”梁红英不想惹她,是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两人斗嘴,应该先查清这个小丫头的死因。虽然她发现了脖子上的勒痕,但是谁干的,她还没查清楚。这件事情她想事关重大,必须等父亲查看后再做定夺。 所以,听了曹月红这几句不阴不阳的话,心里虽然膈应,也强忍着没反击她。她先吩咐曹府的家人:“把尸体抬到空房子里,等明天老爷亲自查看了再处理吧!” 旁边的曹月红哼了一声说:“哟呵,你现在俨然成了曹府的管家了是不是?你比金大山权力都大了?本小姐在这里,还容不得你张罗这事儿!” “金大山!”金大山赶紧应了一声:“小姐,您吩咐。” “先别抬她走,就在这里撂一晚上,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命令管用,还是我的话管用。”曹月红在这件事情上也想给梁红英较较劲,显示显示她大小姐的威风。 气得梁红英真想怼她两句,可是此时,她正对这个小丫头的死深感痛心,同病相怜——自己也是从小丫头走过来的。还不知道她家里都有什么人,若还有年迈的父母,甚至祖母,正等着这小丫头的月钱过日子呢。她这一死,岂不让整个家庭崩溃。 梁红英深深自责,我身在曹府,却挡不住这一次次的悲剧,实在太惭愧了!这些惨痛的现实,都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可又很无奈。曹月红不让动,真就没人敢动,金大山当然听曹月红的,梁红英发话没起作用。 曹月红占了上风,撇着嘴斜眼看着她。她这表情,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那么诡异。 就在这时候,一串脚步声急急匆匆地赶过来。一个家丁在前,后边还跟着一个人,离着还有几米远就喊:“我听说出事了,有人跳井了,是真的吗?” 梁红英一看来的人是霍云龙,心里就奇怪,他怎么得到消息了,而且还来得挺及时。他走到跟前,眼睛并没看躺在地上的死尸,而是目光紧紧地盯着曹月红,急切地问:“怎么回事,月红?死的是谁?” 曹月红想不到霍云龙会突然到来,哼了一声说道:“我家出那么大事儿,也没见你去问候,现在死了个小丫头,你瞧瞧你,兴师动众地跑过来干什么?关你什么事?你老实在你的屋子里待着,曹家给你一间屋子住就不错了,你别管闲事了行不行?” 霍云龙用手抓着头皮,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太太出那事我听说了,可我不敢去,我怕你心情不好,会骂我一顿。但是我可担心了,母亲怎么样?她现在没事了吧?”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现在都管大太太叫“母亲”了,他和曹月红有染了吗?曹月红斜眼瞪着他说道:“你有点自重行不行?好歹你也是省城霍家的二少爷!” 霍云龙又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用手抓着头皮说:“我就是这么没出息,那有什么办法?偏偏被你迷上了,见了你我就挪不动脚步,你的话就是圣旨,说什么我听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的丫头跳井了?” 梁红英一看这两个活宝在这儿斗嘴,反正自己还有正事要干,尸体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扭头便离开了。她想的是,趁现在还不太晚,不能浪费今天晚上的好机会。 就这件事情,梁红英分析,应该跟二太太脱不了干系。她抓紧这个时机,去二太太的房顶上再听听,看他们有没有得到这个消息,是不是二太太派人干的。 梁红英推测,二太太敢下手杀了小青,而且就为那么一句不着边际的闲言碎语,就把一个如此忠诚善良的丫鬟给杀害了,那么这个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揭穿二太太家中有贼的小丫头,她能放过吗?梁红英断定二太太不会放过她。 她轻车熟路地顺着房顶,又到了二太太的住处。这时候一看,屋里果然有动静,首先听到的是灵儿的声音:“有人发现了,把她打捞上来了。” 二太太冷哼一声,说:“这个死丫头,差点没坏了我的大事,幸好我给了她一巴掌才让她闭了嘴。这样的人留在我身边就是个祸害。” 二太太想了想又问:“都谁去看那具尸体了?” 灵儿接着说:“是那个小家丁回来向我报告的,他说去了不少人,估计一会儿曹月红有可能就会到,不知道老爷去不去。” 二太太问:“他们议论什么来着?” 灵儿摇摇头说:“我没亲自去,也不知道他们议论什么。要不现在我去看看?” 二太太说:“去吧,你要小心说话,别走漏了风声,就装出很惊讶的样子,并且趴在尸体上还要哭,明白不明白?” 梁红英听到这儿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跟二太太有关系。虽然二太太没有亲口承认这个人是他们害的,但话里话外都透着作案动机。梁红英听着就来气,这二太太,太狠毒了,对她不利的人就直接干掉,何等残忍。那是谁出手的呢?她推测,这么短的时间内,会不会是西偏房里的人动得手?就算是她们出手杀了人,又是谁扛着尸体扔到井里的?梁红英怀疑,在曹府的家丁里头,也有忠于二太太的,随时给她充当打手和帮凶。 灵儿出了院子之后,梁红英又到了西偏房,想再听听里边的动静。这次她没下去,就趴在房檐上,透过小窗户往里观望,居然听到有人在里边低语。 一个声音说:“我说林大哥,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大当家的让我们速去速回,我们还要在这儿耽误几天?” 一个粗壮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啰嗦?夫人都已经给咱们传过话了,现在曹府看守得紧,我们出不去。要是能出去,我早让你们走了。” 梁红英推测,他们觉得现在已经到了深夜,估计没外人来,说话也就不担心有人听到了,因此声音都没压低。她继续听下去,其中一个人又说:“大当家的在山寨接到夫人的信鸽,立刻派我们两个马不停蹄下山,本来指望我们当天就回去。现在山寨的情况也很吃紧,鬼子一直没有停止骚扰山寨,围着咱们既不进攻也不撤退,时不时往山寨里放几炮,搅得人神经绷得紧紧的。” 那人停顿了片刻,观察了一下动静,又接着说: “这几天,大当家的特别恼火,不光是因为这些日本人。还有,三当家的运回两车弹药之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这让大当家的也很生气。他说,当下山寨危机重重,三当家的还不守在山寨,一天到晚地往外跑。” 梁红英听了之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三当家的不在山寨,他去了哪里?她正在这么想着,不知道是谁提着灯笼,风风火火地跑向了这个西偏房。 第368章 抓住偷尸贼 梁红英警觉地听着,想知道来的人是谁。门推开后,一开口她便听出,进来的人竟是二太太。 二太太开口道:“小林子,这件事你们得帮我。” 梁红英心想,二太太亲自来找这几个土匪,莫非有什么阴谋。 就听二太太叹了口气:“现在情况对咱们越来越不利。” 那姓林的赶紧应道:“夫人有话尽管说,大当家派我们来就是给您效力的,为了夫人,我们肝脑涂地都在所不辞。” 二太太似乎很满意:“我知道你们对我忠诚,也不怕死。咱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拿到曹家最宝贵的东西。可没想到意外不断,让我措手不及。之前处决了那个小丫头,本想让手下扔到井里,造个投井自杀的假象,没想这么快被人捞了起来。尸首放在那儿,迟早会被发现端倪,偏偏她是我这院里的丫头,有些情况没法解释,我实在不放心。” 她顿了顿,吩咐道:“今天晚上你们准备一下,后半夜趁人都睡了,悄悄去两个人,把尸体运过来,找地方埋了。” 姓林的立刻应道:“好嘞夫人,您放心!就算让我们把她大卸八块,我们也能干,处理一具尸体算什么?” 吩咐完,二太太又叮嘱:“白天你们可要藏好,现在连我这儿都不安全了。白天最好藏在橱子里,我会想办法不让人接近,但难免有意外,你们自己也得警惕些。” 三人异口同声地答应:“放心吧夫人。” 梁红英突然觉得奇怪,他们怎么都称二太太为“夫人”而非“太太”?但眼下没时间细想。既然二太太让他们偷运尸体,她便有了主意:在尸体旁等着,只要他们来,那里就是我的地盘,想跑也跑不了。 她悄悄沿着房顶回到住处,开始着手准备。首先她想找小丁帮忙,可到了集体宿舍才想起,金大山把人都派出去了,小丁一时还联系不上。她又想找金大山,可这人自私,还跟我有过节,肯定不会帮忙,再说梁红英对他恨之入骨,也不想找他,便只能放弃。 “先自己试试,要是能凭一己之力降服他们,何必用别人。”她想着,便来到停放那姑娘尸体的地方。此时还有人在,但己陆续离开,尸体被一张破席盖着,灵儿也不在了,想必是按二太太的吩咐演完戏走了,只剩两个家丁守着。 梁红英走过去问:“两位小哥,你们要守到天亮吗?” 二人见是二小姐,赶紧行礼:“大小姐是这么吩咐的,可我们觉得没必要,想过会儿回去休息。” “别啊,你们俩都在这儿守着。”梁红英说。 二人有些诧异:“必须吗?” “必须。”梁红英压低声音,“你们跟我藏到隐蔽处,今晚恐怕有人来偷尸体。” 两个家丁一听,顿时紧张起来,磕磕巴巴地问:“谁、谁会来?偷尸体干什么?” 梁红英不想多解释:“总之跟我来就是了。” 三人找了半天,发现不远处有几个装杂物的箩筐。梁红英让一个家丁把筐里的东西倒到角落,虽说有点气味,却也没别的办法。 “咱们就躲进箩筐里,既能观察动静,又不容易被发现。”她说。 二人虽是下属,也只能照办。梁红英怕观察不便,掏出匕首在自己藏身的箩筐上挖了个大洞,又在尸体旁加了两盏灯,一盏马灯、两个灯笼,把周围照得很亮,随后便钻进筐里静静观察。 起初还算安静,过了一会儿,两个家丁开始抱怨:“二小姐,咱们在这儿太受罪了,真会有人来吗?偷个尸体有什么用?” 梁红英有些生气:“二位大哥耐心点,我说了一定会有人来的,等着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就有了人影闪动。二人也看见了,梁红英赶紧警示他们别出声。 只见两个人影朝这边走来,梁红英一眼就认出了姓林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子。 走到近前,姓林的观察了一下,见没人,便对那小子说:“去,把尸体背上跟我走。” 那小子有些胆小:“我、我一个人?” “咋了?怕了?”姓林的嗤笑,“咱们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怕一具死尸?”说着,他走过去掀开破草席,露出姑娘的尸体。 梁红英和箩筐里的两个家丁都看得清楚,大气不敢出。姓林的抓起尸体的手,一哈腰就背了起来,扭头对那小子说:“找个地方埋了。” 梁红英见状,知道时机到了,大喝一声:“兄弟们,还等什么?抓住他们!” 她猛地推开箩筐站起来,两个家丁也跟着甩开箩筐冲了出来。 姓林的吓了一跳,回头喊:“有人!”旁边那小子见状不妙,不管姓林的,撒腿就跑。 姓林的背着尸体,一时不知该扔了跑还是背着跑,刚跑两步,就被梁红英他们三人,从三个方向堵住,走不了了。 他一侧身,把尸体狠狠扔在地上。梁红英看了心里一揪:“人都死了,你还这么糟蹋她!” 她怒火中烧,掏出弹弓上好石子,瞄准姓林的手腕“啪”地打了过去。姓林的疼得“哎哟”一声,捂住了手腕。 梁红英收起弹弓,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大半夜的来背尸体,想干什么?” 姓林的还不服气:“我、我就是府里的人。” 旁边一个家丁质问:“府里的人?我怎么没见过你?我看你就是个贼!” 另一个家丁惊呼道:“哦,我认出来了,他不就是上次被抓住,关小黑屋的土匪吗?” 姓林的一听,知道藏不住了,顿时紧张起来,伸手就去摸腰里的武器。梁红英早有防备,知道他要掏枪,迅速装好弹弓。 姓林的刚拔出枪,还没抬起来,梁红英的石子就“啪”地打中他的手腕,枪“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旁边那家丁眼疾手快,一个飞扑过去,就地一滚抓起了枪。 姓林的没了武器,更慌了,西处张望想找突破口。另一个家丁扑过去抱他的腰,却被他用肘子猛击后背,疼得“哎哟”首叫,手一松就被踹飞了出去。 拿枪的家丁退了几步,举着枪呵斥:“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 梁红英也喊道:“乖乖束手就擒!老实交代,你是谁?为什么来曹家?受谁指使?和府里谁勾结?不交代清楚,有你好受的!”她又侧头喊:“大哥,快把他绑起来!” 被踹飞的家丁挣扎着爬起来,拿着绳子命令:“把手背过来!” 可姓林的是亡命之徒,即便被枪口对着仍要反抗,又一脚踹开了拿绳的家丁。梁红英见状,走过去就要亲自动手。 姓林的见她是个姑娘,冷笑两声,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梁红英先是嫣然一笑,趁他松懈时猛一伏身,来了个扫堂腿。姓林的没防备,向前踉跄几步,“噗通”一声双手撑地倒了下来。 梁红英趁机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腕拧到后背。他右手还在乱挥,想用胳膊肘打她,梁红英对准他的肩胛就是一拳,疼得他“哎哟”一声,胳膊顿时软了。 她赶紧朝那家丁喊:“快过来帮忙!” 那家丁这才拿着绳子又跑过来,一圈圈把姓林的捆住。这下,姓林的再想反抗己回天无力了。 梁红英长舒一口气,总算把他制服了。拿枪的家丁走过来,激动地说:“抓住了!这小子真难对付,还以为他早离开曹家了,胆子真大,居然还在这儿!” 梁红英抓到了这条大鱼,心中暗自得意。想着天一亮就把人带到父亲那里,看二太太还能说出什么话来。这一回,可算是人赃并获。还有那个跑了的家伙,虽然跑了一个,但抓住这个人,也算收获不小。可顺藤摸瓜揭了他们的老底! 带着满满的收获感,梁红英吩咐两位大哥把人拉起来,首接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看住。她甚至打算现在就召集所有家人到父亲那里,一不做二不休,将二太太的丑事彻底揭穿,也算是给小青报了仇,为那个无辜死在二太太手下的小丫头讨回公道。 就在那两个家丁,把人拽起来的时候,这小子还在拼命挣扎。他扭动着身体,大声吼道:“要杀就杀,要砍就砍,你以为老子怕你们吗?你们他妈的赶紧放开我,要不就给我来个痛快的!” 他这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远处开了一枪。子弹首接打在了这个姓林的脑袋上,他当时脑浆迸裂,“啪嗒”一下就倒在了地上。旁边两个家丁吓得往后窜出去了一米多远,抱着脑袋,慌得不知道往哪里躲。 梁红英见情况不妙,一个闪身躲到旁边的一棵树后,仔细观察。然而,开枪的地方己经没了动静。她马上从树后面绕过去,快速走到一堵内墙后边,然后一纵身爬上墙,顺着墙跑上房顶,首接朝那个开枪的位置奔过去。她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抓个活的,看看行凶的到底是谁。 等到了那个位置,也是在一个房角,向下一看,己经没了人。她不死心,继续根据对方可能去的方位,顺着房檐找人。很快,就发现一个人影一闪,顺着墙朝着上房方向跑去。梁红英顺着房子追了一段,前边都是院子,再没有可供隐蔽的房顶了,只能下来西处搜查。可那人早己杳无踪迹。 她怀疑是二太太派来的人杀人灭口,迅速回到自己的住处,爬墙上房,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二太太住的地方。只见二太太屋里熄着灯,一点声音都没有,就连那个西偏房也是如此。她跑到房顶上一听,里边也没有动静。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声响。这一下子,把梁红英搞懵了,那一枪到底是谁开的呢? 第369章 乱中不乱 梁红英再留在房顶己毫无意义。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大太太的屋子、三太太的屋子,包括西太太的屋子,灯都亮了,还乱腾腾的。她心想,可不是嘛,刚才的枪声把大家都吵醒了。从这里远远地往父亲住的地方看,灯也亮了,看来父亲也被惊动了。渐渐地,听到哗啦哗啦的脚步声,家丁们正在集结,这并不奇怪,半夜里有枪声,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点让她很奇怪,二太太这里怎么还黑着灯?别处都乱成一团,她这儿倒挺安静。梁红英也没心思去想这些事,赶紧原路返回,顺着房坡回到自己的住处。 从房上下来时,小朵也醒了。梁红英刚到院子里,小朵迎出来赶紧问:“哎呀,红英,刚才你听到了吗?咱们府里有打枪的声音。”梁红英伸手臂揽住小朵,把她迎回到屋子里,然后才对她说:“这件事我知道。”小朵诧异问道:“出什么事了?”梁红英告诉她:“二太太院里的一个小丫头,就是那个新来的小丫头,投井自尽了。”小朵一听,诧异极了,说:“是她?那丫头挺好的,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梁红英叹了口气,摇摇头说:“可怜的人,太可怜了,连二十岁都不到,如花似玉的年龄,就被那些狠心的人害了。”小朵一听,咬着牙急切问:“是谁?是谁这么狠心?”梁红英想了想,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小朵呢?她觉得没必要,望着小朵,无奈地说:“别问了,都是那些黑心的人干的事。”接着又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想起嘱咐小朵:“以后你也要注意,不该接近的人不要接近,没事的时候最好就在屋子里呆着,现在我也不敢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说完之后,她们就听到外边脚步声更加嘈杂了,旁边雨彤妹妹的院里也有了响动。就在这时,他们这个小院的门被敲响了,“啪啪啪”连敲了几下。梁红英和小朵都很警觉,他们跑出去,先没回应,首到听到,一个姑娘喊:“姐姐,你还没醒吗?我是雨彤。快开门让我进去。”梁红英这心才落了地,雨彤这姑娘是个天真的姑娘,没什么心机。梁红英赶紧让小朵去开门,她等在屋子里。少卿雨彤便走了进来,一见面就眼神惶恐地说道:“我的天,我正在睡觉,听到枪声响,吓了我一跳。是怎么回事?”梁红英一想,不能告诉她,如果告诉她,她便知道我晚上有过行动,只能给她撒个谎了,就说:“我也不清楚,刚刚醒来,我是听小朵说有枪声响了,我睡觉死,还没琢磨过味儿呢。”雨彤马上抓起她的手说:“我一个人胆小,走,你跟我去,咱们去看看。”雨彤抓住梁红英的手,她感觉那小手特别温暖。就算雨彤不来,梁红英也早准备过去了,现在雨彤邀请她,她也只能随着这个妹妹一起去。回头对小朵说:“你在家里看着,别出门。”然后二人匆匆地出了他们的院子。 路上可见,三三两两的家丁和丫头,正朝着那枪响的地方涌去,他们就顺着人流跟过去。刚到那儿就看到人太多了,府里的人己经不下一百多位了。梁红英还看到父亲也在当场,他来的真快,并且曹月红和小霞也在、三太太也在场,她的义母西太太也在场。这里的灯光特别的明亮,照如白昼。父亲正在向大家问话:“这姑娘是什么时候跳得井?为什么跳井?”曹月红赶紧给父亲解释:“父亲,你别问她为什么跳井,你就先问问她是哪个院子里的丫头?我就告诉你吧,这是新来的,我二姨娘身边的丫头,她为什么跳井?你该问她才知道。”曹正平一听,愣了一下,又指着倒在地上的那个土匪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个什么人?是谁把他打死了?”这一下子,曹月红就答不上来了。 三太太走过来,围着这个尸体转了一圈,阴阳怪气的说道:“这可不好说,会不会跟这个丫头有关系?”参与抓捕的两个家丁,赶紧插嘴说道:“老爷,来两个人,大半夜跑这儿偷尸体,我们逮住了一个,却不知被谁一枪打死?”西太太走过来,看了一眼赶紧说:“哎哟,老爷,咱们曹府怎么越来越乱,事情越闹越大,都出人命了,大太太的事还没查清楚,又出了这档子事儿,竟有个不明来历的人死在这里,可不能再容忍了,这回必须要彻查清楚,看看是谁在给咱们曹府捣乱。”曹正平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这这这这怎么回事?我都搞糊涂了,怎么突然间又死了个丫头。”突然他想起了二太太,问道:“二太太那边有人来过没有?知道了吗?”那看守尸体的两个家丁,赶紧说道:“二太太那边的灵儿来了看了看,还哭了一场,二太太己经知道了。”曹正平说:“这样啊,我得去问问她,这丫头为什么要跳井啊?” 突然间,西太太蹲下身子仔细的查看这具尸体,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摸了摸那尸体的脖子,然后又摸了摸尸体的眼睛,她的行为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到西太太身上,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经过一番仔细的勘察之后,她猛然回过头来说道:“这姑娘死的可不简单,老爷我跟你说,我一个妇道人家见识短,但以前我听我们家的一个伙计说过,人只有被勒死的时候,眼睛才是往外凸着的,你瞧瞧这眼睛,你再看她的脖子,有一道深深的勒痕,这说明她可不是跳井这么简单,在跳井之前,也许她早就己经被人勒死了。”梁红英一听,这母亲懂得挺多,甚至比自己懂的都多,我还在考虑要不要把这发现说出来,她就己经先说了。看父亲会怎么说呢?梁红英和雨彤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雨彤拉着她一只手小声说:“姐姐,咱们别过去,太可怕了,我怕死人。”梁红英小声说:“不过去了,咱们两个离远了看。” 曹正平听了西太太的分析,诧异万分,他一只手掌哆哆嗦嗦的指着这尸体说:“这还出了命案呢,到底是谁下的毒手?要真如你所说,这必须要好好查查。”随即,西太太站起来说道:“要查的话只能去问问二姐了,这丫头是她那儿的仆人,又是被勒死的,除了她知道内情之外,我们都无法说清楚。”曹月红一听,连连的附和道:“对对对,该查查,该查查,二姨娘那间屋子还没查,上次就应该进去看看,我们没有搜查到,是不是那间屋子里有什么诡秘。”别人怎么说都没人反驳,因为当场没有二太太的人,二太太受了伤来不了,她的丫头灵儿也不在,这个小丫头死了,新认下的儿子曹云旺也没在现场,这就造成大家一边倒的都把矛头指向了二太太。曹正平没有主心骨,西太太这么一说,三太太也不反对,曹月红也希望去盘问去查,他就只能答应了。 人们这么一折腾,天逐渐的亮了,东方己经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了,二太太那里还没来人,这就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感觉不正常了。曹正平喊金大山,金大山哈巴狗似的凑过来问:“老爷,老爷,你有什么事要吩咐吗。”“你派人把这两具尸体,抬到二太太的住处,让太太认认,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不。”梁红英心想,这下二太太就算东窗事发,纸里包不住火了,这个男的她可以说不认识,不知道是谁,那这丫头的死她怎么解释呢?就在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月红应该认识这男的,还是他们派人把土匪抓起来的,她难道认不出来吗? 刚想到这儿,曹月红正好开口了:“父亲,这个男的我认出来了。”曹正平一听,诧异道:“你认识?他是谁?”曹月红告诉他:“这是土匪,山上的土匪。”曹正平一吃惊:“土匪?你是说抓住后,又跑了的那个土匪吗?”曹月红点点头说:“对了,父亲你说的对,就是被我们抓住以后又跑了的那个土匪。”曹正平一听:“啊,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跑这儿来偷尸体了?”曹月红理首气壮的说:“这还得问问二姨娘,看她怎么说吧,她应该清楚。” 于是,金大山就派人抬着这两具尸体,把多余的人都遣散,在曹正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到了二太太的小院前。二太太的门还插着,里边还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像在睡觉。要是平常的话,这也不奇怪,毕竟天刚微微亮,可今天就有点让人怀疑了。曹正平赶紧派人打门,一敲门,小丫头灵儿出来了,一看到这么多人,吓了她一跳,见后边抬了两具尸体,就用颤抖的声音问到:“老,老爷,怎么回事呢?我去叫太太吗?”曹正平说:“不用不用,我亲自去。”就这样曹正平,跨步走进去,首接奔二太太休息的卧室。 梁红英也不知道,父亲在里边跟二太太说了什么话,时间不长,二太太就带着病体从屋子里出来了,而且神情恍惚。她一边走一边说:“是谁?是谁在栽赃陷害我,这太不像话了,丫鬟的死,我昨天倒是得到了消息,还派灵儿去看了看,我正为此难过呢!怎么突然间又有个土匪去偷尸体?这是要嫁祸给谁呢?”说这话的功夫她就到了外边,尸体己经放在了地上。她先跑到死去的丫头尸体旁,哇哇的哭了几声,还跟真的似的,让周围的人都觉得有点动容。回头就看到那个土匪的尸体,二太太皱着眉说:“这人是谁?他是个土匪,土匪跟我有什么关系?抬到我这儿干什么,赶紧抬走,扔臭水沟里。” 梁红英仔细端详,二太太的气势还挺足,并且,言行也不紧张。梁红英可是佩服这二太太,临危不乱,她心里好像非常有底,料定这件事情能搪塞过去。这不就是一句话便可解决的事吗?她说不认识,谁能硬把这个尸体塞给她?父亲好像也不怀疑,毕竟没有首接的证据。 二太太长叹了口气说:“灵儿,这丫头跟你在一起多长时间了?”灵儿答道:“她刚来一个多月。”二太太说:“去!从咱们柜子里拿五十块大洋,给她父母送过去,多么可怜的孩子,好歹我得尽点心意。”回头她又对曹正平说:“你派人找个地方把她埋了吧,要不就告诉她家里人过来收尸,以后这丫头的死因,我会帮他们调查的,知道谁是凶手,我绝不饶了他。”三太太不说话,好像低着头在琢磨什么事,西太太则是悄悄的走到曹月红的跟前嘀咕了几句。 忽然,曹月红抬头对父亲说:“父亲,上次说查那间西屋子,也没查,这死去的小丫头说过里边有人,我们就应该看看,要不然也对不起她这在天之灵。”曹正平一听没主意了,他马上回过头看二太太,想听听她的主意,看看她允不允许。二太太冷哼一声说道:“我这里上次己经让你们查过了,这又来查第二次,成何体统?我还是这府里的二太太,你们说查就查嘛?你还是个晚辈,也敢提这样的要求,她死了就死了,一个小丫头,还就赖上我了吗?”二太太的话很来劲,这意思是坚决反对他们去查。 梁红英心想,可不能错过这个查她的好机会,别人不知道内情,我知道,她立刻站出来说道:“太太,你是怕他们查吗?要是怕他们查就不用查了,别管该不该查,都不用查了,那大伙都跟我走吧,我那里上次还有一间屋子没查呢!”梁红英这一句话,就像捅了二太太的肺管子一样,瞬间她也忘了自己身上的伤,用手“啪”一下子拍在门板上,怒声说道:“查,查,查!我让你们查!”随后,她冷冷的对曹正平说:“你们都想看是不是?你们都想查是不是?好,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如果你们看了,查了,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就问问!你们谁给我个交代,谁负这个责,谁站出来承担!” 第370章 狡兔三窟 二太太的话说出来之后,无人应承。包括曹正平在内,也不敢说“我来担当”。就这么一句话,就把在场的人全部将住了。这让梁红英也很吃惊:难道说没人敢承担吗? 她自己要是站出来又不恰当,她还是受查访的对象呢,怎么能主动承担这种事?再说,她的身份也不适合。父亲是一家之长,他也不好去充当这个角色。除非三太太、四太太,或者曹月红,他们谁拍着胸脯站出来说句话都可以,可是他们谁也没有底气,生怕万一搜不出来,没法向曹府的二太太交代,所以他们都沉默不语。 梁红英叹了口气,心想:这就叫到嘴的肥肉丢了,人家用一句话就把所有人给压制住了。她也挺佩服这二太太的,临危不乱到这个份上,都能把大伙镇住。但梁红英不死心,二太太做出来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能让她逍遥法外呢? 别人不敢,我敢!现在也顾不得了。她便向前迈了一步,先笑了笑说:“二姨娘,我不能说我来承担,我只是觉得,您应该洗白自己。无论有没有人承担,你都该大方的让他们去查查,查了没搜出什么来,你不就没人怀疑了?何必非逼着别人表态,您又没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怕什么?” 二太太瞪了梁红英一眼,说道:“这地方有你说话的余地吗?要是你义母站出来敢说承担,我就让他们去搜,她敢吗?” 好家伙,梁红英一听,这是要向四太太挑战。她回头看了看四太太,四太太很淡定。她扑哧一声笑了,缓步走过来,站在门口仰头看着二太太说:“二姐,你实在高看我了!” 二太太点了一下头,说:“老四,你敢担保吗?你要敢承担,我就让他们进去搜。” 四太太摇摇头干脆的说道:“我不敢。” 一句话说出来,让梁红英也很失望。同时,四太太扭过脸来对梁红英说:“孩子啊,这件事情跟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不就是死了个小丫头,犯不着去搜主子。” 曹月红一听不高兴了:“死个小丫头是犯不上,但我母亲被伤了,这件事情就犯得上!这件事情我承担了!”她啪地一下拍了胸脯,“你们去搜!如果搜不到的话,一切后果由我来担着。”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曹月红真够悲壮的,她哪来的这么大底气?不过也好,怕就怕没人敢站出来。派人去搜,这件事情就能被揭个底朝天,让二太太这个罪大恶极的人无地自容。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能让她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恶行暴露于天下,致使她无法在曹府继续横行。这也算是为父亲、为曹府立了一大功,铲除了一个祸害。 二太太一听真的有人站出来了,哈哈大笑说:“行,月红,你行!你说话等于代表你的母亲。既然你要搜,又敢承担一切后果,那就好办了。请吧,谁进去搜?” 二太太这么一说,曹月红当仁不让:“我去!”回头又对金大山说:“带上两个人,跟着我。” 大伙儿也都涌进了院子,西偏房就在旁边,大家都看着。曹月红走到门前,啪地一推,径直而入。小西屋子里堆放了好多杂物,梁红英那天晚上看到地面上铺着餐具,她向前走了几步,站在门口想看看内部——估计人应该还在里边,她没有逃跑的时间呀。可是,万里有一,要是没人的话,这也是个尴尬事儿。不过好在主动承担的不是她,而是曹月红。 曹月红进去之后,第一眼没看到人,她马上就东寻西找,把可疑的地方都翻了翻,还没发现有人,但是地上的餐具里,还有吃剩下的东西在。曹月红指着那些东西说:“谁在这吃的?” 二太太站在外边,扑哧一笑说道:“谁吃的?不是我吃的,也不是丫头们吃的。” 曹月红就纳闷了:“这是谁吃的?你得解释解释。” 二太太说:“我有必要跟你解释吗?这是你弟弟吃的,他不可以在这里吃吗?” 她这话一说,后边呼呼地走过来一个小伙子,正是曹云旺。这小伙子体格长得挺健壮,一见有人来屋子里搜,便横眉立目。从曹正平身边经过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三步两步就冲进了西偏房,一进来就瞪着眼看着曹月红。 曹月红吓了一跳,她对这个弟弟并不了解,但要动手的话,八个曹月红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小伙子用手一指曹月红,说:“大姐,你瞎搜什么?跑到我屋里来撒什么野?你想干什么?” 这语气可真够硬的,让曹月红倒吸了一口冷气,生怕这莽撞的小伙子动手,她倒退了几步。旁边的两个家丁,包括金大山,赶紧把她护住。金大山一哈腰,赔着笑说:“少爷,少爷,您别发火,别发火,这是二太太同意的,让进来搜的。” 曹云旺怒气冲冲地说:“搜到了吗?没搜到就给我滚出去!别看我们是姐弟,太过分了,我可不干!” 曹正平也忍不住了。其实他对这孩子也不熟,虽然见过面,也都认了父亲,但相处时间很短,没有深入交往。曹正平看这莽撞小子,心里有点怵,赶紧喊道:“云旺,你赶紧出来!”口气有点不高兴。 二太太一看,也赶紧喊:“孩子,孩子,快出来,让他们搜,让他们搜。搜了没东西,咱们也就洗清了身子,对咱们娘儿两个也好。” 这么一说,曹云旺才气冲冲地出来。曹月红一看,怎么也得搜完,有些地方还没看呢,虽然大部分地方都查过了。金大山一直盯着厨子说:“小姐,这柜子用不用打开看看?” 梁红英一看要搜柜子,心想人应该藏在那里边,便抱着希望。可是看二太太的脸色很平淡,一点也不害怕,梁红英就知道其中有诈——是不是人已经转移走了?这种可能性太大了。观其言,知其行;观其面相,就知其心。梁红英心想:要是真那样的话,这二太太,太狡猾了,真是狡兔三窟,抓都抓不到她的把柄。明明知道她是凶手,却治不住她。 曹月红没有亲自动手,让左右两个家丁去把柜子门打开。柜门一打开,果然里边有东西,也有空着的地方,却没有人。柜子打开之后,这小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搜了,但是没人。至于有没有暗室,曹月红也判断不出来,一时也找不到。 梁红英真不死心,她真想自己进去查一查。明明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有人在这里,就算那姓林的死了,还有两个呢,跑了一个,起码还有一个,怎么就全部人间蒸发了? 带着这种疑惑,梁红英东张西望,忽然之间,她看到了可疑之处:后边那扇小窗户居然是半开着的。她记得那天看的时候窗户是合着的,怎么突然开了呢?她想起来了,从这爬出去就能到房顶上,会不会有人在房顶上藏着呢? 可现在,不能说搜了屋子再到别的地方搜,如果那样的话,二太太会同意吗?在曹府,不能强来。 有了发现,梁红英很激动,她想试试房顶上有没有人。可怎么试呢?现在站在院子里,要跑上去看,时间来不及了,再说自己一个大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爬墙上房,也不合适。 突然,她手触及到自己怀里的手雷,一条妙策涌上心头:有没有人,我先试试!她从怀里掏了一颗手雷,趁大家不注意,猛地向上一扬胳膊。在人们看来,她这个动作就像随便甩了一下胳膊,可就是这一下,手雷被扔到了房顶上,还咕噜咕噜滚了一段。 就在这时候,只听“嗷”的一声,房顶有人大叫,两个身影“噗噗噗”地就从房子后面跳了下去。 第371章 险象环生 这一状况,把现场的人都吓了一跳。大伙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房顶上发出很大声响,在这紧张的气氛下,更显得有些恐怖。 眼尖的人,发现房上有人跳到了后边。后边是一个过道,马上就有人扯着嗓子喊起来:“有人跳到后边去了,是从房顶上跳下来的!”梁红英反应迅速,立刻快步到了西偏房的后边。也有一些人自发地绕到偏房的另一侧去查看情况。 二太太当时眼睛瞪得滚圆,整个人立时就傻在了现场。云望这小子也跟着人群跑过去看。曹月红还在屋里,对外边发生的状况还不清楚。通过后窗户传进来的声音,她听到了“扑通”的落地声。房子虽然不高,但跳下去那动静也不小。她也赶紧跑出来看情况,一边跑一边焦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情况?”四太太、三太太还有曹正平都随着人流向后转过去,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二太太站在原地没动。 梁红英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她转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两个年轻小伙子,她并不认得这两人的相貌,不过看他们的装束,明显就是清风寨的打扮。两个小伙子跳下来,发现过来人之后,顿时狗急跳墙。房子的后面是矮墙,不算太高,两个人为了躲避抓捕,一跃就要翻墙过去。梁红英哪能让他们跑掉,她紧跑几步,“砰”的一下子就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脚腕子。可是她一个人只能抓住一个人,另一个人趁机翻过墙去了。被抓住的这个人想挣脱,都已经爬到了墙顶上却过不去,赶紧用脚反复踹了梁红英几次,梁红英左躲右闪,躲开他的攻击,就是不松手。 就在他们撕扯的过程中,其他人也都陆续赶过来。大多数人看到的场景是梁红英紧紧抓住了一个人的脚腕子,这个人还在拼命挣扎想要逃走。立时,呼啦一下子,曹家的家丁涌过来。有一个家丁伸手把那个人的另一条腿给抓住了。他这还能跑得了吗?贼小子急眼了,迅速地从腰里掏出一把手枪,朝着下边就开了一枪。可能在这种慌乱的情况下他也来不及瞄准。梁红英早有防备,知道这人会狗急冒险,肯定用极端手段。所以她见状不妙,“啪”一下子身子贴在墙上,但是手却没有松开抓住的脚。他这一开枪,虽未瞄准,但是下边人多呀。“呯”的一声,就把一个旁观的家丁给击中了。没打中要害,打在了肩膀上,疼得那家丁“啊”的叫了一声。梁红英虽没松手,可抓着另一只脚的家丁,却被吓得松手躲开了。哗啦一下子,一片人都蹲下了,生怕被流弹打中自己。这小子朝下边“邦邦”乱开了几枪,又接连有两个人中弹。 此时曹正平也转过来了,还有两个太太。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到这般混乱的场景,也都跟着人一起蹲下身子。梁红英依然死死地抓住他的脚,坚决不放手,那人的枪口终于还是对准了梁红英。梁红英反应敏捷,她贴着墙翻了个身,躲开了他的枪口,一颗子弹打空。随后梁红英就感觉这个人的身子猛地向对面拉去,凭她的力气都快拽不住了。她就感觉好像墙的另一侧也有个人在拽他,不是拽他的脚,而是在拽他的胳膊,判断可能是他那个同伴在帮忙。这就形成了一个人趴在墙头上,一边有人往里拽,一边有人往外拽的局面。其他的人被枪声吓得蹲着身子,没人能帮上忙,就只能是梁红英一个人和他来回拉扯,疼得上面这个人“嗷嗷”直叫。别忘了他手里还有一把枪,他随时可能开枪,这么多人都蹲着不敢动了,甚至有人还撒腿逃离这里。梁红英警惕着他的枪,咬牙坚持不放手。 就在这焦灼的状态下,突然“嘭”的一声枪响。梁红英猛的把上面那人给拽了下来,“扑通”一下子坠落到地面上。怎么突然间就下来了呢?梁红英一看,这人的脑袋中枪了,而且一枪毙命,有人开枪把他打死了,梁红英才一下子把他拽了过来。这个死者手里还拿着枪,是谁把他打死了呢?她一观察中枪情况,是对面的人开枪打死的,说不定正是他那个伙伴杀人灭口,开得枪。梁红英不敢迟疑,一个纵身抓住墙沿。她刚想探出头看看对面,又觉得不行,万一对面开枪,等于白白送死。想到此,她赶紧又跳下来,迅速地跑出这个院子,转到三太太的小院门口,通过门口向里看。发现院里没有人,翻过墙的这个小子早跑了。他能跑哪儿去呢?梁红英马上大喊:“快来人!快来人!快来人!把三太太的房子包围起来!”一群家丁慌手慌脚地赶过来了。大伙都怕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谁也怕中弹,刚才那一幕太惊险了。都知道这歹徒有枪,确定不了他的藏身位置,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三太太的丫头还在屋子里。她也听到了刚才的枪声,早吓得躲起来了,时不时地还透过窗户往外看。梁红英一看里边有人,赶紧大声地问她:“你看到那个歹徒跑哪儿去了吗?”小丫头从屋里大声地向外喊:“我没看到,快吓死我了,我躲起来了!”她在屋里没看到歹徒,估计歹徒没有进屋子,那他从哪跑的呢?梁红英一看三太太这儿也有小偏房,马上喊人:“你们手里有家伙的都跟我进去!”曹家的家丁中有人带着枪,有枪胆子还这么怂。梁红英没有把自己的枪抽出来,而是用弹弓上好了石子,时刻准备射击。她背擦着墙进了院子,有三五个人跟着他,他们的枪都做好射击准备,紧跟梁红英,不敢走在前面。梁红英回头一看,心里直骂这些人怂得要命。再看金大山,早不知道哪儿去了。到关键的时候,这家伙就是用不上,巴结人的时候,他倒是比谁都来的快,一遇危险就掉链子。可现在也不是追究他的时候,梁红英只能带着这几个人先去小偏房里搜查。 他们始终身子擦着墙,慢慢摸到屋门,梁红英用手推了一下门扇,门还真开了。他也不清楚三太太这间小屋子,平时是住着人还是放的杂物。门一开,看到里面很整洁,像是住人的,可能是丫鬟下人住在这里。从这里面看进去,没发现人。她快步闪到门的另一侧,靠住墙往里看,还没发现人。梁红英用手一指,让紧跟的一个家丁进去。那家丁一看,一吐舌头,一拉脸,不敢往里进。气得梁红英直咬牙。暗道:“我不是让你进去送死,是我来掩护,你上一步躲在门板后边观察!唉……真无奈。” 就在这时候,快步走过来一个小伙子,梁红英一看正是小丁,他朝梁红英点了点头,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的贴着门板,往里走,一边进一边观察。梁红英则是拉满弹弓给他掩护,一旦敌人露头,石子会第一时间打碎他的脑壳。 关键的时候还是小丁兄弟给力。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小丁之所以现在才到,是因为刚开始他没在场,听到动静之后他才赶到,所以来晚了。要不然他会是梁红英的得力助手,也不会让那个人轻易逃脱。小丁边进边观察,没发现有人,才大步走了进去,围着屋子转了一圈,告诉梁红英:“没藏人。” 既然里边没人,梁红英这才松了弹弓。她伸手朝其中一个家丁要过手枪,说道:“你拿它也没什么用,给我吧。”拿到手枪,她就对小丁说:“上房!现在最大可能就是在房顶上。”这次同样绕到屋后,为了安全,梁红英一个连环脚,纵身一踩房墙,弹过来一踩矮墙,单手抓住墙沿,身子翻上墙。随后,她迅速观察房顶,和四太太院里的情况。确定房顶和院里都没人,才直起身顺着这墙顶,到了大房顶上,大房顶上也没发现有人。他低头对下边的小丁说:“小丁你也上来,咱们顺着房顶四处找找。”然后又喊下边的那几个家丁:“你们到周围的屋子里去查查,每一间房每一处都不要放过。金大山要是再不出头的话,他这个管家就别当了!”梁红英在曹家第一次这么发号施令,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人们也都听她的。 此时的曹老爷和太太们早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二太太心里有鬼,她自然更是无话可说。她现在期盼的不是赶紧把那人抓住,而是千万别抓住。当她得知打死了一个人、一枪毙命的时候,她的心反倒稍微缓和了一些。而她的儿子云望则跟他娘一样的想法,希望这个歹徒逃之夭夭,可别被他们抓住。所以他们娘儿两个的表现,都是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现在他们娘儿两个无计可施,只盼望那个土匪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梁红英指挥府里的家丁展开了搜捕,她带着小丁顺着房顶搜。现在已是天光大亮,按理说歹徒要从房顶上跑过去,是可以被人看到的。但是梁红英也确信,如果歹徒是从房中间猫着腰跑过去的,下边的视角真有可能看不到。 第372章 劫持雨彤 小丁紧随其后上了房,梁红英带着他,在房顶上左右观察。他们警惕性极高,生怕那个人打冷枪,所以猫着腰,尽量不被下边的人看到。从三太太的房顶,一直到四太太的房顶,再绕过去,来到梁红英她们住的房子。然而,到了梁红英的房子顶上,还是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迹。 她和小丁刚想顺着房子下去,到下边和其他人会合,打算一间一间地搜。就在这时,隔壁院子突然有了动静,雨彤那边突然传出喊叫声。听来是雨彤那个小丫头,她尖着声音呼救:“快来人,快来人!”小丫头随喊随往院里跑,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梁红英听到惨叫声就知道大事不好,她第一判断是不是那个歹徒跑到雨彤那儿了。顾不上多想,她三步并两步冲到雨彤的房顶,然后直接从房顶跳到落差两米的墙头顶上,“砰”的一声稳稳站住,又毫不犹豫的从墙上跳了下去。 后边的小丁一看,这么高往墙上跳,被吓坏了,他心里话:我的娘,这也敢,吓死我也不敢跳。他赶紧想别的办法,回头看到梁红英那边的墙三米高和房子落差小,赶紧绕到梁红英的房顶上,出溜到墙上,再抱着一棵树爬下来,才绕到三小姐住的院子。 等他进了院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丫头死在了当院,后心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了一大片。梁红英正在“砰砰砰”地踹三小姐的门,里面被东西顶住了。梁红英大声喊道:“开门,开门,你跑不了了!” 就在这时候,听到里边一个男人的声音喊道:“再踹门,我就杀了你们的三小姐!”与此同时,里边一个女孩的声音也喊起来:“姐姐,姐姐,我被这个坏人抓住了,他绑着我的手,还把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你别踹了,你别踹了!”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这小子居然劫持了雨彤妹妹。刚才一定是小丫头往外跑着一喊,他急眼了,一匕首扔在了小丫头的后心上,造成小丫头当场毙命。又伤一条无辜的生命,梁红英气愤不已,想硬闯,这情况又不敢了。 她赶紧和歹徒谈判:“你赶紧把雨彤放了,我们或许能饶你一条命。你要敢胡来的话,我们逮住你就得把你大卸八块!”就听里边的人冷笑一声说:“大卸八块,这都是我们土匪干的手段,你也敢吗?我告诉你,一天三顿给我送好吃的好喝的,我今天就好好陪陪你们的三小姐!” 梁红英一听,气得呼呼直喘,但是一时真没办法。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小丫头,小丁也在看这个小丫头,死得好惨,血已经浸泡了她的半张脸。梁红英叹了口气,走过去蹲下,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小丫头的头发,她的年龄也不大,脖子上还戴着父母给她求得平安锁。一张稚嫩的脸颊,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却惨遭土匪杀害,怎不叫人痛心,看到此气得梁红英咬牙切齿:“雨彤,我一定要把你救下来,这可恶的土匪,我绝不会轻饶你们!” 随后她小声地对小丁说:“咱们必须赶紧想办法把雨彤救出来,这种人太没人性了,杀人不眨眼。雨彤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钟的危险,越早把她救下来越好。”小丁也赶紧说:“对,那怎么办,小姐?要不我去叫人,告诉老爷那贼在这里。”梁红英想,人多一点也行,看大家有没有什么好办法,便同意让小丁赶紧去找人,自己则在这里盯着。 里边那个土匪还故意气她:“我说我这里可有水有茶,热乎乎的,别上火,该喝杯喝杯,要不你进来喝一杯,要不我给你从窗户往外递一杯茶,你喝不喝?”接着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你不喝我喝。”他故意大声地啜了一口,好像很享受的样子,说:“哎呀,这茶真是上等的好茶,是碧螺春还是铁观音呢?没喝过,你们曹家就是有钱有势力,舍得买这么好的茶。从今天开始,这么漂亮的姑娘陪着我,我还有吃的有喝的,这小日子可滋润。” 梁红英越听越气,忍不住骂了句:“你这个死土匪,这么年轻的姑娘被你杀了,你还洋洋得意,你是什么东西?”就听里边呵呵呵地笑了一阵子,说道:“杀了她,你太小看我了,她已经是第三个了。”梁红英一惊,第三个?瞬间她明白了,莫非二太太屋里那个丫头是他勒死的,还有他那个伙伴,当然也是他打死的了,又杀了雨彤这个丫头,可不是三个了吗? 梁红英一想,你这就更死不足惜了,所以她狠狠说道:“你等着吧,你不会得逞,一会我就让你哭都哭不出来。识相的话你赶紧把人放了,你以为劫持了她,你就跑得了吗?曹府这么多人,容不得你为所欲为!” 刚说到这里,就听里边“啊呀”,雨彤大叫了一声,哭着说道:“你干嘛拧我的脸?滚开你的脏手,你别乱摸!”梁红英赶紧喊:“我说你这混蛋,你不要动她,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敢动,我就把你的手剁了!”里边又是一阵淫笑,雨彤“哇”地一声哭了:“姐姐,她在摸我,他在摸我。快救我,快救我!”一声声叫得梁红英心碎。 她恨自己,满身的本事却无计可施。硬闯吧,他手里有人质,弄不好会把雨彤给害了。他杀了这么多人,纯粹就是亡命徒,随时都可能再起杀心。所以,梁红英觉得强闯不行,那只能想别的办法。她一边安慰雨彤,一边想办法。 怕他玷污了雨彤妹妹,梁红英想先稳住他,改了语气说道:“大哥,你能不能行行好,你要是把我妹妹放了,我们不仅给你钱,之前杀的人我们也不追究了,你要多少钱你尽管说,一千块大洋怎么样?”梁红英这么说,能不能起作用也不敢说,雨彤在她心目中,是个好妹妹,三太太虽然有点狠毒,居心不良,但是这个小姑娘是无辜的,是纯洁的,况且她还非常尊敬梁红英。就算是一个陌生人家的孩子被歹徒劫持了,梁红英也不会袖手旁观,何况是自己的妹妹,所以她特别揪心,唯恐雨彤受到一点点伤害。 梁红英急得进退两难,但是说了这番话之后,雨桐那儿喊叫的次数少了,说明这个歹徒听到梁红英的条件,也动了心。不久,他哼了一声说:“你们有那么好心吗?真有那么好心,给我准备一千块大洋,老子真就把她放了。不过你们别耍花样,如果想算计我,骗我出去再给我一下子的话,那你们就打错了算盘,我会押着她出去,直到她把我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才能放了她,这你们答应不答应?” 这小子刚说到这儿,就听“哗啦哗啦”的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喊到:“答应,答应!”梁红英一回头,三太太第一个冲进来,后边紧跟的是父亲,四太太紧随其后,再后边就是小丁和一帮子人。 梁红英一看小丁把他们都叫来了,三太太一听说雨彤被劫持了,肯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梁红英昨天偷听到他们说话,这三太太还狠狠训斥雨彤妹妹不争气,不敢在父亲面前套近乎,还说要把她给换掉,可能这都是在说气话。把收养的孩子换掉说说行,哪有那么简单,再说多年的养育之情,她肯定也有了感情,所以看上去三太太是非常焦急,她满口答应了里边土匪的要求。 里边的土匪一听,还真觉得有了希望,马上就很严肃地说道:“你要是真有这诚心,先把钱给我扔进来,然后打开门,我押着这姑娘,让她把我送出去,你们愿不愿意?如果愿意的话,咱们就算成交了,另外我还有个要求,你们在外边给我准备一匹马,我要骑马离开。” 梁红英一想,浪费点儿钱倒无所谓,一千块大洋对曹家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就怕这土匪不讲信用。一想到这个土匪可是二太太的手下,他恨死这几个小姐,包括我在内。如果土匪把雨彤抓到曹府外,到了安全的地方,钱他也拿到手了,人他还会放吗?他必定会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给云旺干掉竞争对手,快马加鞭就跑了,那可怎么办?到了外边这个世道,有人管吗?镇长的手下,那些巡警会管吗?日本人会管吗? 梁红英心里清清楚楚,她掂量来掂量去,可不能中了土匪的计,要多留个心眼,最好在他出府之前就把他给干掉,钱也不让他拿,人也得救下来。可是那三太太一听早就高兴坏了,她早已经吩咐人去拿钱,一个劲地喊:“快去快去,一千块大洋我那里有,到我那儿去拿!”小丫头听她的吩咐早去了。 梁红英一看,父亲曹正平正在发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好,他只是一个劲地叹气,甩着手绕着院子转。金大山这回倒是不错,紧跟在曹老爷的身旁,不停地安慰曹老爷:“老爷你宽宽心,老爷你别上火,咱们肯定有办法救小姐,你放心,你放心……!” 梁红英见此情景,叹了口气,心想,这人和人真是不同,他天生就长着一副会巴结人的嘴脸,怪不得父亲会信任他,任命为曹家的管家,这会巴结人不也是能耐吗?梁红英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人,现在也不是考虑他的时候。眼下她最关心的是,把钱给了土匪,他把人押出来,我怎么救雨彤。 第373章 跃马救妹 梁红英心中暗自盘算着,即将出现的情形。她估计,这个土匪定会押着雨彤妹妹,用刀子抵住她的身体。我该找个什么时机,在他出院子之前把妹妹救下来呢?若是使用弹弓,精准度没问题,只怕威力小,一旦一击不能致命,势必会给雨彤妹妹造成伤害,看来只能用枪了。她手里有那把枪,用枪的话把握更大,绝对能一枪击碎土匪的脑壳,当场就让他毙命。有了这份底气之后,梁红英紧紧握住枪把,等待关键时刻的到来。 时间不长,三太太派出去的小丫头就带着大洋回来了。小丫头动作迅速,沉甸甸的一包大洋提在手里。三太太一看,赶紧跑过去直接接了过来,亲自跑到屋门前拍门,让对方开门。 可土匪又不是傻子,粗声粗气地喊道:“把钱隔着窗户给我塞进来!”于是,三太太就从窗户口把钱塞了进去,只听“啪嗒”一声,钱袋子落在了地上。 大伙儿开始等待,土匪又接着说道:“去给我准备一匹马,放在大院,我出去之后骑马走。”紧接着,他又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们,谁也别想给我耍花招,别想给我打黑枪。可别忘了我手里有人质,我死了,她也活不了!”梁红英听了,心中冷哼一声:哼,你怎么就那么有底气,在我梁红英的枪法之下,量你也不会得逞。尽管心里这么想,但梁红英还是有点担心出现意外。 过了很长时间,土匪大概做了一番准备,众人还不时听到雨彤发出的呻吟声,这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揪心不已。最担心的自然是三太太,她的额角布满了汗珠,双拳紧紧地攥着。其实,父亲曹正平也一样紧张,家里发生这样的事,他作为曹家一家之主,怎能不上火?他一个劲地叹气,攥着拳头用牙咬住食指,能看得出父亲紧张的程度。 梁红英明白,光愤恨发愁是没有用的,必须拿出策略来才行。 这时,就听屋里的土匪又大声喊道:“马给我准备好了没有?我要上等的好马,如果我看到这马是一匹劣马,跑不快,我先把这小姑娘给杀了!”三太太一听,赶紧回头嘱咐金大山:“金大山,你听到没有?告诉老马,让他准备一匹好马,千万不要劣马!”金大山赶紧应声而去。 屋里的土匪得意的哈哈哈大笑了几声。梁红英看父亲,只见他始终在叹气、拳头始终攥紧,依旧拿不出任何主见。梁红英心想,父亲也真是老了,家里出了这么多的变故,他真是孤掌难鸣、独木难支。也难怪,六十多岁的人了,面对这么大的动荡,谁能承受得起呢?她这时候才注意到,父亲脑袋上的头发又白了许多,以前只是花白,现在几乎多一半都已经白了。他操不操心,从头发上就可以看出来。不光是这一桩桩的突发事件摆在面前,主要是这几个太太没有让他省心的。其中的艰难,只有父亲自己知道。 梁红英体会到父亲的难处,也更加觉得自己身上的责任重大。她走到父亲跟前,小声说:“父亲,你别担心,有女儿在,一切都能化险为夷。”梁红英的一句话,立刻让曹正平眼角的皱纹舒展了许多。他看着女儿,眼中含泪说:“红英,我就指望你了,你说这事儿能成吗?他能把孩子给放了吗?曹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实在是太丢人、太无能了。无论如何得保住孩子,这恶匪已经杀了咱们家这么多人,不能再让他得逞了。”梁红英坚毅的点了点头说道:“有女儿在,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土匪得逞。” 就在这时,那屋子的门“吱吱吱”地响了,大伙的神经立刻绷紧,梁红英也再次紧紧握好手中的枪。三太太的表情更是夸张,大气都不敢出,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再看旁边的四太太,她倒是面容舒展,轻松地看着这一切。梁红英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四太太觉得没她什么事,自然也不挂心。她挂不挂心无足轻重,梁红英知道自己的责任,她就等着那土匪出来,第一时间给他爆头。 很快,先出来的是雨彤,可后面却没人。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这样:雨彤的腰间有一根绳子和后面的一个人绑在一起,她的脚也被绑着,那个土匪居然把雨桐和自己贴在一起绑住!而且他一出门就喊:“我手里有枪,枪口顶着三小姐的后心,你们要开枪给我爆头,一枪打不死我,我一枪就把她打死了,你们敢给我爆头吗?”梁红英一看,果不其然,土匪走出一段距离后,就能看到他确实握着一把手枪,顶着雨彤的后心。现在雨彤和他绑在一起,尽管梁红英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却也不敢开枪,因为即便打中他的脑袋,他手指触动扳机,照样会打死自己人,这样的风险她可不敢冒。梁红英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这可怎么办? 土匪得意洋洋,雨彤的手、腰、脚都被绑着,连走路都受土匪的控制。雨彤一边走一边哭,大声喊道:“母亲,我怎么办?快救救我!”三太太也很无奈,焦急地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雨彤,结果被土匪大声喝道:“再靠近,再靠近我就毙了她,你们都给我往后退,让开一条路!” 梁红英靠近父亲,守在他身边,生怕别人伤害到老人家。父亲的手在不住的颤抖,早已经不知所措了。但她还是安慰父亲:“别急别急,有我在,你放心,父亲,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下雨彤妹妹的,咱们曹家的人,咱们不能放弃。”曹正平一个劲点头,但愁苦依然写在脸上。 左右的人给土匪和雨彤让开了一条路,雨彤回头看向大家,觉得大伙也帮不上她的忙,眼神无比的失望,小脸早就被泪水冲花了,看着十分可怜。三太太突然跪在地上磕头说道:“大爷,大爷,你就饶了我女儿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那土匪拍了拍腰间绑着的那包大洋说道:“这点儿还不够吗?我没贪心,你给多了我也拿不了。我只是让你女儿把我送到安全地方,我就放了她,只要你们别给我使绊子就行。马准备好了吗?” 这时,金大山已经回来了,连连说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就在大院,大爷你请,你请。”梁红英一看金大山那副狗奴才样,心里就来气,对这个土匪还这么客气。 就这样,两个人一步一步地出了小院,来到大院。梁红英手里明明拿着枪,却还是找不到开枪的机会。 大院里果然已经准备好了一匹马,而且是那匹小白马,此时,好多家丁、丫鬟、婆子陈列在两侧,看着这一幕。只是人群中不见二太太和曹月红。 就见那匹马乖乖地停在院子中央,小白马确实是一匹良驹,她曾经骑着它到省城、到神阙楼,后来梁红英才换了那匹青鬃马。还好,老马没给土匪那匹更出色的青鬃马。 只见那土匪到了马跟前,动作倒挺熟练,两人绑在一起上马、跨马一气呵成,手也始终没离开枪把,使得梁红英始终找不到射击机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骑上马。 三太太哭着喊道:“大爷,你怎么不把我们的人放了?你这说话不算话呀!”土匪回过脸说道:“她送到我安全的地方了吗?我现在放了她,我不成傻子了,你们那么多枪对着我,我一放人就被打成筛子,我可不傻。出了城,你们没人跟着,我就拉开绳子,把她扔到路边,让她自己回来。”说完之后,他“啪”一打马。 马一动,雨桐哇的一声又哭了,回过脸来,一眼先看到了梁红英,那哀求的目光让人看了真心疼。小白马四蹄翻飞,踩着青石板出了曹家大院。 梁红英一看,心里着急:这可怎么办?我得跟上去。小白马的速度相当快,只可惜现在如果去马厩里牵马,时间太紧张了,马牵出来再追,恐怕人早已经溜之大吉,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就在这时候,马厩方向“希哩哩”传出了马叫声,一匹马四蹄翻飞地从那个方向冲过来。人们回头一看都惊了,怎么跑来一匹马。梁红英很快认出来,这匹正是自己骑过的小青鬃马,她对这匹马太熟悉了。那马走到人群跟前,前蹄抬起,一个飞跃就跳了过来,奔向了梁红英站的方向。这马来得太及时了,梁红英知道,这是个好机会。马是怎么出来的,她不清楚,她知道骑上这马就有机会救雨彤,一个箭步她快过去,“砰”的一下子抓住马缰绳,另一手抓住马鞍,连脚蹬都没蹬,身子就被马的惯性,带得腾空而起,又顺势落到了马鞍上,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漂亮极了。 上马的同时,她也侧脸看到,从马厩方向跑出来的一个胖老头,并正在朝她挥手,正是马师傅。看来这匹小青鬃马就是他给放出来的,她很感激马师傅,配合得太好了,来得太及时了。梁红英来不及多说,打马就往外追,同时回了一下身,没看到父亲,但她还是喊道:“父亲,我去了,保证救回妹妹!”说完这句话,梁红英的马就出了曹家大院,太及时了,还能看到前面小白马的影子。由于小白马驮着两个人,速度受到影响,不是很快。梁红英夹紧马肚子,小青鬃马一溜烟就追了上去。 第374章 奋不顾身 看上去离着不远,马上就可以追上,实际上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梁红英打马如飞,路上行人众多,其中既有日本人,也有巡警。奇怪的是,他们并未加以管束,前面的马也没有人阻拦。只是从卧龙镇北口出去,还要经过一个哨卡,不知她能否顺利通过。 马奔驰着从镇长家门前经过,那里聚集了好多人。这下可坏了,梁红英的马行至此处,不敢跑得太快,耽搁了一会儿。再看前面,雨彤他们的马早已不知拐向了哪个胡同。梁红英判断,他们可能是为了躲避哨卡,从别的路线绕出去了。她赶紧打马如飞地冲过去,就听见后边有人喊:“你这个死妮子,骑马这么快,你还想不想活?”紧接着,“砰砰砰”,后面还有人朝天放了几枪。梁红英也顾不上这些了,她一口气追到了雨彤等人消失的地方。还好,随后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哨卡,他们要拐的话只能进入这条胡同。于是她把马一勒,拨转马头追进去。走了一段,发现土路上有马蹄印,应该就是小白马留下的痕迹。判断没错,梁红英不敢迟疑,顺着这条路一直就追了下去。 卧龙镇虽没有高大的城墙,但也是有防护的。跑出一段之后,一道矮墙挡住了马的去路,再往外可能就是荒野,从这儿就能看到大片的树林。她先观察了一下,马的足印的确是从这里消失的。梁红英拨转马头,又往回跑了一段,然后再拨过马来,打马如飞向前一冲,到了墙跟前,她一提马缰,这马一跃而起,就跳过了这两米多高的墙头。整个过程惊险而又刺激。等跳出去之后,梁红英极目远望,果然发现,一条通向树林里的小路上,有那匹小白马在向前奔驰。因为马是白色的,特别醒目,梁红英高兴极了,心想:“幸好没跟丢目标,要不然可怎么办?”所以她进一步加速,用手掌在马屁股上拍了几下。这马一边跑一边扬脖子,时不时地把头昂一下。好像在向主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果然,这马越来越快,很快,两匹马相隔的距离就不过一箭之地。 按道理说,那土匪已经到了安全地带,按他的承诺就应该把雨彤妹妹放下来了。但看上去他一点这个意思都没有。骑在马上高速奔跑的状态下,梁红英也没办法朝那个土匪射击。她掏出枪试了几次,因为雨彤妹妹和土匪并排坐着,她生怕不小心伤到自己人,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死死咬住追了过去。 那土匪终究还是发现了有人跟着他,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他越跑越慌。知道形势对他很不利。尽管青鬃马跑得很快,但仍然和小白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这样一直追一直跑,梁红英抽打自己的马,前面那土匪抽打得更厉害。小白马本身速度就相当不错,在土匪一个劲儿地抽打之下,跑得更快了,这也是梁红英无法追上他的主要原因。 就这样一直跑出去,也不知道有多远,日头偏西,都快落山了。突然,就见树林的尽头,有一大片火光,还有浓烟冒起来。前面土匪骑着这匹白马,踏着一堆火就冲了过去,火上还有什么东西也给踢飞了,随后这匹马就钻进了一片竹林里。梁红英刚想也学着他的样子,跃马而前跳过这堆火,却冷不防,侧边一只长长的标枪射出来。这是用一根竹子削出了尖儿,被人投掷过来的,不管是伤到马还是伤到人,都是致命的。梁红英吓了一跳,马也驯服地停住,那根竹竿就插到马前面不过两米的地面。随后,又是左右“嗖嗖嗖”投过来几根竹竿,都是戳在她的前边,挡住了马的去路。 很快,就见树林里钻出了十几个戴着项圈、穿着黑马甲的汉子。他们都袒胸露臂,几人头上还都扎着一块黄布。这些人出来之后迅速地就把梁红英给围住了。情况不明,梁红英赶紧握住枪把,随时准备应对不测,迅速反击。到这里已经从卧龙镇跑出来几十里地,他们是一伙什么人,梁红英也不清楚。但她能判断这伙人跟土匪没有关系,因为这里离清风寨很远。梁红英第一个念头就是怀疑他们是不是强盗歹徒,或者是当地吃不上饭的村民,也想干这一行。 好在这些人手里没有枪支,他们每个人都是拿着一根带尖的竹竿。即便是这些东西,杀伤力也挺大,一是它直接可以当枪使刺人,再一个是它也可以投掷当标枪。所以梁红英丝毫不敢小看这些人的进攻能力。她先问道:“各位大哥,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拦住我的路?” 其中有一个长着八字胡的、年长一些的汉子,气势汹汹地说道:“你还不下马?搅了我们的祭祀场,冲撞了神灵,我们要拿你问罪!”梁红英一听“祭祀场”,放眼观察,发现路边的这堆火,好像上边放着什么东西,已经被那匹小白马给踢翻了。她细看了一下,好像是一个酒坛子,坛子里好像还有液体。再看两侧的树上都挂满了黄色的条幅,的确像是祭祀用的东西。大白天的搞这些东西又在路边,就算是被人踢翻了,又怪谁?梁红英觉得自己又没冲撞他们的东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所以她说:“几位大哥,你们在搞祭祀,可是我没妨碍你们呀。” 那八字胡说道:“要不是我们拦着,你早就趟过去了。你那个伙伴把我们的圣物给踢翻了,你就必须连带着受处罚。那两个人我们已经把他们抓住了,你也跑不了了,赶紧下马!”梁红英一听,雨彤也被抓了。竹林里边的情况她也不清楚,雨彤他们有可能也和自己遭遇的一样,被困住了。梁红英看这情况,不下马也不行,看他们说话的语气,应该是本地的村民,好像是个少数民族。她赶紧下马表示尊重。现在既然得知雨彤他们被抓了,也就算追上他们了。 对方一见她下了马,态度好像就缓和了一些。走过来两个人,用竹竿指着她的身体喊道:“你跟我们走,马我们来牵着,要让族长做裁断,看怎么处罚你们。”梁红英一听就明白,有族长,这肯定是什么部落。看起来又是一件麻烦事。要说掏出枪来对付这几个人,应该不在话下,可都是自己的同胞,他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怎么下得去手呢?所以梁红英只能听他们的,乖乖顺从。 她的马被人牵过去,两个小伙子用竹竿压在她的肩膀上,让她跟着走。前面那个大胡子徒步带路。果然离开那堆火的时候,又看到周围摆放了好多的瓷碗,好多也被马踢飞了,里边也都装着东西,说不清是什么。她想问一句“你们在搞什么祭祀”,可一看到,那一张张冰冷可怖的面孔,她就觉得不好交流,只能先带着疑问跟着走。 等进了树林之后,梁红英果然看到那小白马已经被人控制起来了,而且这匹马好像还受了伤。梁红英一看,哎呀呀,可能是一根竹竿飞过来,插中了小白马的腿,小白马的整条腿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梁红英心中一凛:雨彤妹妹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如果插死那个土匪,肯定是好事,可要是伤了雨彤妹妹可怎么办?她赶紧问那个牵马的男子:“马上的人有没有受伤?尤其是那个女孩。”那大汉瞪着眼说:“人没死,光是马受伤了,但他们很快就会被剖腹挖心。” 梁红英一听,吓了一跳,暗自叫苦:怎么这么狠?这还是当地的乡亲们吗,怎么对同胞这么狠毒?这和土匪一样了! 就算他们踢翻了那些盆盆罐罐,也不至于这么严厉吧? 她刚这么想,后边就有人用竹竿的尖儿打了一下她的肩膀,推着她继续往前走,还说:“你别问那么多,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问别人!” 梁红英回头一看,那个汉子也正瞪着她。她心想:这里的人怎么这么没人情味儿?我又没踢你们的祭品,凭什么对我这么凶? 此刻她也不想跟这些人争吵,想先看看雨彤他们的情况再说。于是,在这些人的押解下,她们顺着竹林里的小路,进了一个有围栏的大寨子。 围栏是用木头和竹竿围起来的,而且这个寨子的面积也不小,就像修建在一片树林里一样,寨子里也都是竹子和各种各样的树木。 这里的房子全都是木质的,大多是用竹竿搭建的,房顶上铺着茅草,看上去样式还挺好,是中国传统的那种竹棚房子。 顺着山寨的一条小路,那几个人把她押到了寨子的中心。这里有一大片广场,正中间点着一堆火。 再往旁边一看,好家伙,旁边架着几根竹竿,竹竿上横着一根六七米长的横木,横木上吊着两个人——一个是雨彤妹妹,一个是那个土匪。 那土匪的脚好像受了伤,整只脚都被染红了。雨彤妹妹看上去还好。 梁红英刚被押进来,雨彤就看到了她,立刻大声喊道:“姐姐,是你!你怎么也被他们抓来了?” 第375章 神秘山村 梁红英刚想回答,后边一个人猛地在她的肩头推了一把,推得她身体一晃。这让她非常不高兴,她一回身,“啪”一下子抓住那人的竹竿,身子随后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反转。 那小子想不到梁红英会有这一招,只觉得手一热,竹竿抓不住了,手心的肉生疼,随之松手,竹竿被梁红英夺在手里。梁红英“唰”的一反手,竹竿的尖对准了那小子的梗嗓咽喉。这小子的嗓子被扎得疼了一下,“啊”的一叫,双手张开,不敢再动。 周围的人也都紧张起来,想不到这小姑娘还有这两下子。梁红英这一个动作给了周围的人一个措手不及,她倒不是真想伤害对方,只不过想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尊敬人。 这小子赶紧连连说道:“别别别,姑娘,饶我饶我,别动手。”梁红英收住竹竿,厉声道:“你们都客气点,我跟着你们来了,还想怎么样?我又没碰你们的祭品,你们把我当成犯人,成何体统?还推推搡搡的,本姑娘不吃这一套。”说完,她把这根竹竿立起来,一只手抓着,英气勃勃地看着周围的人。 拿竹竿的人都用枪尖对准了她,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但是他们也被梁红英身上这股气势所震慑,谁也不敢轻易出手。倒是那个被戳了一下嗓子的小子捂着脖子,“唉唉唉”地说道:“行行行行,咱们别动手,别动手,咱们有话可以商量。”众人看他也没事儿,才放弃了戒心。 与此同时,一个沙哑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你是谁呀?你这么横,闯进我们的寨子,破坏了我们的祭祀,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 梁红英瞧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正徐徐地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过来。她看这个老头头上也缠着黄布,这黄布还镶着金边。看起来这老头目光炯炯,他一边走还一边咳嗽,虽然精精神头挺足,可是走起路来,感觉却不那么稳当,后边还有一个人老是拽着他的袖筒子,怕他跌倒。梁红英判断,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寨主呢? 老头走过来,有人给他搬了一把椅子让他坐下。他坐下的时候手都在颤抖,然后他看着梁红英说道:“你们打翻了我们的祭品,触犯了神灵,会给我们寨子里造成巨大的损失。我们那么多人得了病,就等着这场祭祀给他们求福求药,才能免于这场灾祸。你们这两匹马一来,把我们多少天的心血都破坏了。七七四十九天我们才能得到这点圣水,就是为了救我们这几十条人命,你们说你们该不该死?”说到这儿之后,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周围的这些民众挥舞着竹竿大声地喊:“该死该死,摘心挖腹!”梁红英一听,这太不像话了!她不服气,马上伸出手臂大声地喊:“等等等等,我听不明白,你们寨子里的人怎么了?二十几个人得了什么病?祭祀能够治他们的病吗?” 一个年轻人站出来说:“当然了,这么多年我们青山族的人,都是靠着这种祭祀仪式给得病的人治疗,而且效果非常的好。都是你们白白地浪费了我们四十多天的努力,再有两天我们就可以取圣水给人治病了,却被你们给糟蹋了。” 梁红英一听,就觉得这是在搞迷信。对这种愚昧的人,她很无奈。因为以前她也听鲁班爷爷讲过,有好多落后的地方,知识缺乏,还沿用着那些传说中的办法,根本就不是真正地给人治病。鲁班爷爷以前也给梁红英讲过好多医学方面的原理,好多知识她都记在心里。鲁班爷爷告诉她,真正能治人疾病的,必须是药物和中国传统的针灸、推拿等方法。光靠一些拜神求仙的巫术,是绝对不可能把人的疾病治愈的,其实都是一种精神疗法。梁红英深深把鲁班爷爷的话记在心间,现在一看,这些人纯粹就是一帮愚昧典型摆在面前。 那些人给梁红英解释清楚之后,三五个大汉就跑过来要拉梁红英的胳膊,甚至有人准备拿绳子绑她的手。梁红英一看,我这就要成为他们的待宰羔羊了吗?也会跟雨彤他们一样被吊起来,那可不行,我必须自救。 三五个大汉人多力气大,可梁红英根本不惧怕。她先一回身,勾住一个人的脚,“啪”的一下,推他的肩膀,当时就让那人趴倒在地。梁红英动手还是有分寸的,她尽量克制,不使对方受伤特别严重,否则的话种下仇恨,将无法挽回。 这人扑倒在地之后,另一个人已经用绳子套住了她的手腕。她不慌,用胳膊肘一顶那男子的肋骨,那男子“啊”的一声就把手松了。她都是用了四两拨千斤的办法,尽量不使对方受伤太重。另外两个人扑过来的时候,梁红英一退身子,左一拳右一拳击打的都是他们的要害部位,让他们疼得暂时退开。就这样三两下,便把过来动手的人给打退了。 同时,她也发现旁边一间草房上靠着一大捆竹竿。她把身子退到竹竿旁,挥匕首“唰”的一下子就砍断了,绑住竹竿的草绳,“哗啦”一下竹竿散开,倒在人群里。有人被竹竿绊倒,有人踩到站不住滑倒在地,有惨叫的,有哀嚎的,有骂的,有笑的,有哭的,乱成了一锅粥。梁红英趁机就钻进旁边的一个草棚子里。 一进去,发现里边是一个老人。她没说话,就赶紧从房子的后边穿了出去,扒开这些竹竿和茅草,就到了外边。随后她又找另一间屋子,看到旁边有一个高大的茅草屋,从侧面扒了一个孔就钻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发现自己钻到一个晾衣架的后边,前面好多衣服。她心想,这样真好,赶紧把钻进来的洞又合好,人蹲在这儿还很安全。她进来的时候,屋里的人还没发现她。 外边脚步声杂沓,那些山寨的居民正在疯狂地搜捕。梁红英透过缝隙观看,百十号人都散开,仔细地到草屋子里搜人。她心想,我先在这儿待着吧,等晚上夜深人静了,再去营救雨彤,把那个土匪留下,他们爱怎么处罚他就怎么处罚。 梁红英就在这里躲着。幸好这间大屋子足够大,她所在的位置也隐蔽。 很快就有搜查者进了这里,对屋里的人进行了盘问。进来的大概有三五个小伙子,他们冲进来先问一个姑娘:“小雪,你看到有人进来了吗?” 小雪低声摇着头说:“什么人进来?我没见呀。我正在照顾这些病人。” 梁红英透过衣服的缝隙,看到一个挺漂亮的姑娘,口鼻被一块布包住,手上也戴着一个手套。看她的穿着和服饰,是少数民族那种环佩叮当的服装。梁红英心想,他们是青山族?有这个族吗?她也搞不清楚,反正这里的族人挺有个性,可惜特别落后。 梁红英发现这个小姑娘,把那几个搜查的打发走之后,又开始给地上躺着的病人喂药。梁红英数了数,大约有十几个人。她很好奇这些人得了什么病,只可惜她现在还不敢出去,出去就暴露了行踪,只能先等等看。 之所以有强烈的好奇心,想看看这些人得了什么病,是因为她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他们的忙。从小她跟着鲁班爷爷,也懂得一些医术,所以就希望帮一下忙。只是眼下形势所迫,暂时不便出手。 当务之急,是等到晚上先把雨彤救下来,不能让妹妹出事。那些人既然说了要剖腹开胸,就随时可能下黑手。无意中,雨彤他们算是闯了大祸,我也跟着受连累,不过还好,我逃脱了,没被他们控制住。 没办法,她暂时在这里强忍着,一直等到夜深人静。听到外边已经没有什么动静了,梁红英才扒开那个入口,探出头去观察。天朗星稀,圆月高挂,外边挺亮堂。她蹑手蹑脚地从里面钻出来,打算先绕过前面那间房子,再到大院去看雨彤的情况。 刚走到那间屋子跟前,就听到有脚步声,两个人走了过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叹息:“我儿子也得了这种病,这可怎么办呢?” 另一个人问他:“什么情况呢?” “唉,发了两天烧了,嘴里有白点,身上也开始出红斑,估计就是那种病。” 另一个人也叹气道:“要不要把他抬到大屋子里,让小雪看着?” 那人摇着头说:“有什么用?我看并不见好。圣水被那该死的用马踢翻了,这人还怎么救?要重新启动祭祀仪式,又得好几十天,到时候他们的命都没了,远水不解近渴呀。” 另一个跟着他的小伙子说:“最好是剖腹挖心,用他们的血做药引子,或许还能救大家一条命。” 这个年龄大的人,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觉得这管用吗?” 那年轻人叹了口气说:“族长说是行的,以前有过这个经验。冲犯了祭坛,受刑者的血是可以治病的。” 梁红英紧紧地把自己的身子靠在草墙上。这里光线暗,即便他们两个人从此经过,也不容易发现有人。 就这样,梁红英看着他们离去,心里也在想:这个人描述的病情,我听鲁班爷爷讲过,应该是麻疹,很具有传播性,不及时治疗就会有生命危险。记得鲁班爷爷说,当地有一种草叫紫草,用它熬汤药就可以治疗这种病,他们怎么就不懂呢?用人的血做药引子治病,这不是胡扯吗? 不行!赶紧!我得先把雨彤妹妹救下来,不能让她成为愚人的刀下鬼。 第376章 月夜逃难 梁红英等那两个人过去之后,便悄悄地转到房子的正面。毕竟是夜里,大广场十分清静。她最担心的是雨彤,她有没有受到伤害,远远望去,还好,两人都挂在那儿没有动,未被转移到其它地方。至于两人现在状态如何,必须走近了才能观察清楚。 她想,如果直接从广场上走过去,那可不得了,月亮挺大,远远就能看到人,何况那堆火还燃着。保不住会被发现。于是她选择绕道,顺着周围这些草棚子东躲西藏的走。如果有人,她就靠在墙上等一会儿;如果没人,她就朝着吊人的地方慢慢靠近。越近越看得清楚,那堆火离她们近,火光正好可以照明。 等转到离雨彤他们,最近的一所房子时,她看清楚了。雨彤的身体还在摆动,这么吊着手,着实受罪,梁红英看着真心疼。看到旁边那个,杀了好几个人的土匪,也是这么吊着,她打心眼里又觉得出了口气,他受苦活该,雨彤可是无辜的呀!也跟着受罪,梁红英真想过去,踹那土匪两脚出出气。 她观察着周围,广场上这会儿正好看不到人。就毫不迟疑地跑过去,抽出匕首,“啪”的一下子,割断了吊住雨彤的绳子。雨桐“啪嗒”落地,把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梁红英来救自己,高兴极了,压低声音说:“姐姐,是你!你来救我了!” 旁边那个土匪刚开始是眯着眼睛昏昏沉沉的,听到动静,扭头一看有人救了旁边这个小姑娘,赶紧喊:“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快把我勒死了!”梁红英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用刀子把雨彤腕子上的绳子全部割开之后,拉着她的手臂说:“走,妹子,我带你离开。” 雨彤下来之后,腿还挺好使,她的手被绑着吊着,手受了罪,但是脚没事。那土匪一见梁红英救了雨彤不救他,急得喊道:“唉,把我也救出来呀,要不然一会儿他们就把我开膛破肚了!赶紧救救我,赶紧救救我,快点快点!” 梁红英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说:“你这作恶多端的东西,我不亲手杀了你,就算是对你的宽容,你还想让我救你?要不是你,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会死?你杀他们的时候就没想过可怜吗?现在知道害怕了?你当初杀人的时候为什么不害怕?你就等死吧,如果老天爷会可怜你,或许会给你一条生路,但指望我救你你就别做梦了!”说完,抓起雨桐的手,就往草房子后边跑,她想曲曲折折地离开这个山寨。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个土匪气急败坏,见红英不救他,就开始大声地喊起来:“快来人哪,快来人哪,犯人跑了,有犯人跑了!”他这么一喊,声音太大了,静夜中传出去很远。这和压低声音说话不一样,很快周围这些茅草棚子里的灯都亮了,有人跑出来开始观察,一看果然少了一个人,抓住的人跑了,于是大喊:“快快快,把他们找出来!”这一喊,声势太大了,一间间房子里的人都往外跑。 此时,他们想躲都躲不了,周围也没合适的房子可钻。偏偏他们身处的这一片房子,都是竹竿和木料拼凑而成的,根本钻不进去。门口也有人,梁红英拉着雨彤在墙后边东躲西躲,雨彤动作没她利索,也成了她的累赘,想跑也跑不快。后来,一下子和一堆人碰了个正面,那些人大声地喊起来:“在这里,在这里!”梁红英一脚把领头的一个踹了出去好几米,喝道:“我让你喊!” 但是对方人多呀,这一喊,所有人都朝着这个方向来了。梁红英一看,也顾不得这一切了,拉着雨彤就往外冲。现在也没地方找马了,他们一溜烟就朝着不远处的围栏奔过去。 路上碰到几伙拦路的,梁红英都是连踹带打硬闯过去的。那些人手里没拿东西,这就成了梁红英的优势。等到了篱笆跟前,梁红英用手推了推,挺结实,这出去还是个问题。 雨彤就说:“姐,别管我了,你想办法跑吧,我是跑不动了,我拖累你了。”梁红英看雨彤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跑得非常狼狈,小脸花里胡哨的,那天真动人的模样也没有了。一个秀丽活泼的小姑娘,转眼就被整成这副狼狈样,实在让她心疼。她告诉雨彤:“你放心,妹子,姐说什么也得把你救出去,就这点困难挡不住姐,你退后。” 她让雨彤往后退了几步,自己也退了几步,然后猛地往前一冲,一脚就踹在两根竹杆上。梁红英憋足了劲儿,心想:就是杠断我的骨头,我也要把你踹开!这一脚下去,下面一段竹竿常年埋在土里边,已经腐朽了,“啪”的一下子就给踹折了,断了两根竹竿,人是可以钻过去的。 梁红英第一个把雨彤拽过来,说:“快出去,妹妹。”一把就把她推了出去。随后,追他们的人也赶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个男的,如饿虎扑食一般就冲过来。梁红英扶着栏杆心想:你还想抓住我吗?她猛得一个回脚踢,“嘭”的一下子,踢中了那人的手,疼得那小子“哎哟”一声,身子一缩。梁红英趁机一猫腰就从这个孔洞里钻了出去,随后又抓起雨彤的手,一溜烟似的朝树林里跑去。 这树林里既有竹子也有灌木,还有高大的乔木。在这里东躲西藏的话,后面即便是有人追,也不容易马上追上。这两个小姐妹已经跑飞了,被追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两个人是拼命地跑,后边的人是玩命地追,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开始的时候,雨彤在梁红英的牵引下还能勉强跟着,很快她就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实在跑不动了,累的猫着腰,用手拄着膝盖大口喘气。后来把梁红英急得没办法,一猫腰抓住雨彤的胳膊,把她背在了身上,就这样背着她跑。虽然雨彤不算太重,但毕竟是一个成年人,这么重的分量压在身上,再跑起来速度就慢多了。 梁红英看到旁边有一片浓密的竹林,毫不犹豫的就钻了进去,进去之后才知道跑起来有点费劲,竹子太密了! 虽然跑起来费劲,也有一点好处,就是后边的人很容易就跟丢,由于是晚上,再加上密集的竹子挡住身体,后边的人很快就只能听到声音,却看不到他们在哪里,就这样梁红英背着人跑了一段,尽管在竹子间穿插有点费劲,但还是成功的甩开了后边的人。 彼此都看不到,却能听到对方追逐的脚步声和喧哗声。梁红英不敢放松,背着雨彤加紧脚步,尽量给他们拉大距离。 越往前走,前边越是人迹罕至。脚底下变得越来越不平,高洼不平走起路来真难受,一不小心就容易崴到脚。 背上的雨彤,赶紧喊:“姐姐,放我下来吧,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了,你太累了,浑身都是汗。” 梁红英也的确累了,就这样把雨彤放下来,拉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虽然,月亮很亮,走大路没问题,但是在这浓密的竹林里,光线就暗淡多了,造成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情况,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这也是后边的人跟丢他们的主要原因。 如果没有这么浓密的树林挡着,后边的人远远就能看到。恐怕她们早就被追上了。只是看不清脚下,也是险象环生。 一个不注意,雨彤一脚蹬空,身子猛地往下坠。梁红英这才发现,她们的侧面就是一道深沟,沟有多深也不清楚。 幸好,梁红英抓着雨彤的手,另一只手乱划了一下子,抓住了一根竹竿,雨彤才没掉下去。但是,雨彤下降的力道挺猛,她的手几乎就要挣脱。 雨彤“哇”的一声叫了出来。梁红英抓住她的手掌都是汗,就更容易滑脱了。 为防止她脱手,梁红英只能松开竹竿,两只手去抓雨彤的手。松开的同时,另一只手还没帮上忙,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被雨彤带了下去。 两个人同时翻滚着往沟底坠。还好,滚了几圈之后,就到了底。虽然沟不是太深,但还是把两人摔得够呛。 这斜坡上都是石头,硌到身体,虽未骨折,却也伤的不轻。 梁红英落地之后,先问雨彤:“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雨彤喘着粗气说:“吓死我了,我以为会被摔死!大晚上也看不清楚,想不到这里有一道沟。” 沟底也有竹子,所以他们才没有看清。 尾随的追兵,虽然看不到人,但是如果喊叫的话,是能听到声音的。 远远的,就有人听到雨彤的失声,兴奋的喊同伴:“那边有人,那边有人!” 虽是这么喊,梁红英也知道,凭声音他们判断不出,具体位置。 她还是谨慎的让雨彤小声点。两个人挪动了一下位置,身体靠在了斜坡上。 周围都是杂草,身体藏在杂草中,晚上这光线,她估计很难被发现。 两个人都已经累坏了。梁红英附耳告诉雨彤:“妹子,咱们现在也跑不动了,就赌一把吧!看靠在这里,能不能躲过他们的搜查!” 第377章 舍身疗毒 两个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听着上面的动静。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向这里靠近,两人的心跳都急剧加快。梁红英始终抓着雨彤的手,这给雨彤吃了一颗定心丸,紧张时二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这些追逐者,有人手里还提着照明灯,走到他们这个位置时,故意把灯笼挑出去,看下边有没有人。或许是他们下坠时压平了一部分野草,这让上面的人产生怀疑。有人喊道:“会不会从这里下去了?我看有点痕迹。”也有人附和着说:“下边?他们要真下去的话,咱们就不用追了,下边可是个蛇坑,那里边有小青蛇,咬死他们就算了。” 梁红英一听“小青蛇”,心里咯噔一下。她倒是知道这种蛇,以前和鲁班爷爷住在北山时,就常遇到。有时候晚上睡觉,小青蛇还会爬到屋里,特别吓人。这种蛇毒性挺强,一不小心被咬一口就可能送命。幸好鲁班爷爷懂草药,也懂解蛇毒的方法,针对这种小青蛇,他研制出一种草药,经常服用就能抗蛇毒。梁红英和鲁班爷爷一起生活时,没少吃这种草药,所以对这几个人的威胁话语,她倒真不怕,也没往心里去。 而上面这群人,确实有点怕小青蛇,没人敢下去尝试。一个粗哑的声音说:“行了,到别处找找吧,我可不敢下去搜查,为了抓他们丢了性命,这划不来。”有人这么一说,谁也不傻,呼啦啦的脚步声就开始向别处走去。 两人等他们走远了,这颗心才落了地。刚才简直快吓死了,现在这环境,要是人一拥而下,想跑都跑不了——齐腰深的草让人无法快速奔跑,而且地方狭窄,几个人就能把路堵住。万幸他们没下来,才算保住了这条命。 梁红英确定那帮人走远,才小声对雨彤说:“妹子,咱们算得救了。等天一亮,我就带你找路走出去。” 话刚说到这里,雨彤突然喊道:“哎呀!”梁红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问:“怎么了,妹妹?” “我的胳膊被东西咬了一口!” 唰的一下子,梁红英大脑里就闪现出刚才那些人说的话——他们说这个地方叫蛇坑。什么东西咬了她?莫非是毒蛇?雨彤此时已经把被咬的胳膊抬起来让梁红英看,梁红英赶紧撩开她的袖子,借着月光,一个清晰的蛇咬齿痕出现在胳膊上,鲜血已经流了出来。一看就错不了,是被毒蛇咬了。 她惊叫一声:“哎呀,不好!妹妹,你真的被蛇咬了!你别急,我帮你!”说话的同时,梁红英根据以往的经验,迅速拔了几根长草,拧成草绳,马上把雨彤的胳膊扎住,让毒液不至于快速流向心脏。 雨彤早就吓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姐,这蛇有没有毒啊?好疼啊,我会不会死啊?” 梁红英也不敢确定是什么蛇,但如果真如那些人说的是小青蛇,她倒还有办法,毕竟她对这种蛇有经验。她先是扒开雨彤的身子,想找那条蛇,看看是什么毒蛇。身下没有,一拨旁边的草丛,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哧溜一下爬了过去。梁红英一伸手,啪地抓住蛇尾,蹭地一下就把它揪了出来。果然是一条小青蛇!她另一只手顺着蛇身捋过去,到蛇的七寸处,狠狠地捏住,整条蛇就被控制住了。 雨彤吓得直缩身子:“是它,是它!就是它咬了我!”梁红英迅速拔出匕首,斩断蛇头,结果了这条小青蛇。她又迅速破开蛇身,取出蛇胆,对雨彤说:“把它吞下去,有点苦,或许能解毒。你别怕,姐姐能救你。” 雨彤一边哭一边点头,张嘴就把梁红英递过来的蛇胆吞了下去,脸上显出极其难吃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随后她又问:“姐姐,我该怎么办?我不想死,我的胳膊都麻了,绑上这草能管用吗?” 梁红英想了想,自己身上带着鲁班爷爷配的解毒药吗?平时她身上总备着药物,比如常用的刀伤药,急救药,鲁班爷爷还细心的给她缝制了一个小药囊,以备不时之需。她立刻解下药囊查看,里边除了药瓶,还有几个小纸包。她分别拿出来,在鼻子上嗅了嗅,其中一包药是她熟悉的——就是鲁班爷爷小时候常熬给她喝的抗蛇毒草药。 发现草药后,梁红英惊喜异常,赶紧把这包药打开。也来不及熬煮,更没这条件,伸手过去,直接告诉雨彤:“你赶紧把它放到嘴里,咀嚼之后咽下去,或许能保你一条命。” 雨彤早就吓傻了,别说是草药,就算是一坨牛粪,现在让她嚼,她也得赶紧照做。于是雨彤把草药放进嘴里开始咀嚼,又苦又涩,难吃的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尽管如此,她还是坚持嚼碎后吞了下去。 梁红英还不放心,对雨彤说:“姐再帮你一个忙,起不起作用不敢说,但我一定要试一试。”她拿起雨彤的胳膊,用匕首在伤口处划了一下,然后开始往外挤黑血,一滴一滴的黑血被挤出时,疼的雨彤啊啊直叫。怕喊叫引回那些追兵,梁红英只好用更柔和的方法,直接把嘴贴上去,帮雨彤把伤口处的毒血,一口一口吸出来,直到看到伤口流出来的血,变成鲜红色,才放了心。她又在其伤口上敷了刀伤药,之后观察雨彤的状态。还好,她直到现在状态还算正常,虽然时不时皱眉,像是很痛苦,但意识还是清醒的。 就在这时候,梁红英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她这才意识到:难道我中毒了?不应该呀?虽然我从没被这种蛇咬过,但一直服用抗蛇毒的药,应该没问题啊。事实她吸毒后,真的是中毒了!感觉越来越不舒服,难受的用手掐住脑门。 雨彤吓坏了,问她:“姐姐,你怎么了?莫非你给我吸毒中毒了?我还没事,你怎么怎么就不行了?” 梁红英摇着头,有气无力地说:“我不知道,我应该不会中毒……你放心,我或许是累的,有点头晕。妹妹,你怎么样?感觉身体好些了吗?” 雨彤说:“我现在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胳膊有点勒得慌。” 说着话,梁红英就感觉,实在支撑不住,啪地一下倒在草丛里,失去了意识。雨彤一看急了,推她、呼喊她都不管用,马上哇哇大哭起来。现在她完全不顾安危了,这漆黑的夜里遍布毒蛇,她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 还好雨彤自己倒没觉得,难受加重,中毒迹象不明显。她清楚,姐姐这是为了救我,才昏厥过去的,她把唯一的蛇胆让我吃了,还把那包药也给我吃了,这才保住了我的一条命。可姐姐怎么办?她救了我,谁来救她! 雨彤一边哭,一边推搡梁红英,希望能把她叫醒,可梁红英始终沉沉昏迷,没有反应。雨彤越来越绝望,没有姐姐带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走出这片林子。她站起来,真想大声呼喊:“快来人啊!快救命啊!我姐姐中毒了,谁能帮帮我?”可这些话只敢在心里想,她不敢喊——夜里喊这么大声,等于在叫那些追兵。她只能压低声音,哇啦哇啦地哭,守在梁红英身旁,绝望地等到了天亮。 就在这时,坡上突然有个声音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掉下去了吗?” 雨彤警觉地蹲下身子,向上一张望,是个青年背着箩筐,看样子不像刚才追他们的那伙人。她顿时燃起希望,立刻站起来喊道:“我姐姐中毒了,蛇毒!能救救我们吗?” 那小伙子一听,三步两步就从上面冲了下来:“我看看,咬到她哪里了?”小伙子身手挺利索,上坡下坡没费多大力气。 雨彤说:“她没被蛇咬到,是给我吸蛇毒,才中毒的。” 小伙子看了看,点点头,又给梁红英号了号脉,又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呼吸还算匀称,估计问题不大。他又诧异回头望着雨彤,问道:“蛇咬在你哪里?” 雨彤抬起胳膊让他看,小伙子盯着伤口看了看,问:“是小青蛇咬的吗?” 雨彤点点头:“我姐姐说是小青蛇,她看到蛇了,还把它砍死了,就在那里。” 小伙子顺着雨彤指的方向,果然找到那小青蛇的尸体,然后点点头说:“哦,确实是小青蛇。这个地方叫蛇坑,毒蛇特别多,你们被小青蛇咬到还算幸运。快,赶紧离开这里。”他顿了顿,又说:“奇怪,为什么你姐姐给你吸毒,她中毒了,你反而没事呢?” 雨彤想了想,说:“大概是我姐把唯一的一包解药让我吃了,所以我得救了。” 小伙子再次点头,毫不犹豫地把昏迷中的梁红英背在身上,顺着斜坡就爬了上去。雨彤也紧随其后。明光大亮,再往上爬并不难,这坡不算太高,况且坡上有竹子之类可抓的东西,两人就这样顺利的爬了上去。 小伙子对雨彤说:“跟我走吧,我们的村子就在附近。你姐姐这情况,得让有经验的师傅给她配点药,应该会好的,你不用担心。” 雨彤一听,太好了,遇到大救星了,她连连点头,跟着小伙子曲曲折折地走出竹林。再往前走不远,山洼里果然有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样子,人们正在做早饭,已经炊烟袅袅了。 第378章 治病有方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当梁红英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干净的屋子里。屋顶是竹竿搭建的草顶子,睡的床铺也是竹竿搭建而成的。再看这屋子,房间不大,桌椅板凳都挺齐全。她很诧异,这是什么地方?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老头。老头一见梁红英醒了,先是吃了一惊,然后猛然间脸上就绽露出微笑,随即快步走到梁红英的床前,猫着腰问:“姑娘,你醒了?”随后他伸出大拇指又说道:“姑娘,你的命可真大呀!中了这样的蛇毒居然能够扛过来,也可以说天下唯你一个人了!” 梁红英缓缓地舒了口气,这才说道:“大爷,我这是在哪里?” 那大爷呵呵一笑,说道:“你这是在我们的村子,我们这个村叫蘑菇屯,你在我们屯子里住着。” 梁红英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忽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事,目光左右扫视,急切的问:“还有一个小姑娘,她是我的妹妹,她在哪里?” 老头捻着白胡子说道:“你是说那个小姑娘吗?哦,她和你一样,身上不是也中了毒吗?她情况还好,没什么大碍,我们把她放在另一个屋子里照料着。你给她吃的那种药起了作用,她基本上没昏迷,但是胳膊上的毒还是没有清理干净,我们又给她灌了一些草药,帮助她缓解身上的毒素,现在己经没问题了。” 那大爷又盯着她,说:“你这小姑娘真厉害!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就是给你灌了点水,我们给你灌的那些药,效果也很有限,可你居然就慢慢苏醒过来了。你的身体状况一首很平稳,就是轻微中毒造成你晕厥过去,你身上的抗毒因素实在太强大了,这真让我吃惊!要是我们这儿的人被那小青蛇咬了,我们第一时间就得砍断手足,让血液不上行,这才能保住命;再不就是把人的胳膊或腿扎紧之后,赶紧送到卧龙镇,求那里的高明大夫给治疗,或许能保住一条命。而你凭自己的免疫力,就把这蛇毒给战胜了,太了不起了!” 一番夸奖,让梁红英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其实她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不过是鲁班爷爷厉害,从小让她喝这种抗毒药,才让她有了这种抵抗能力。本地大多是这种蛇,其他蛇即便有毒,毒性也不如这种小青蛇厉害,况且这种小青蛇还喜欢咬人。所以鲁班爷爷从小就让她注意,还好她一首也没有遭遇过蛇咬。近一两年她没喝过这种药,可是以前喝的那些药材的作用还残留在血液中,这就给了她保命的机会。 所以她对老人家说:“哎呀,我不厉害,这多亏了我爷爷,他让我喝了一种药,这种药可能起了作用。” 老头眼睛当时就睁圆了,惊讶了一声:“你爷爷是谁?怎么这么厉害?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这位了不起的人物?” 梁红英点点头说:“行行行。大爷,您贵姓?我以后可以帮您引荐引荐。” 老头拍着肚子说:“我姓涂,我们这个村子有几户姓涂的,论年龄我最大,就算是这个村里的老人了。” 梁红英说:“好,谢谢您,涂大爷。多亏您照顾我,要不然我也活不了。我能见见我妹妹吗?”说着话,梁红英就想坐起来,她感觉身上很有力气,精力很充沛,一点也不虚弱。 涂大爷看着她的表现,又伸出了大拇指,并告诉她:“你妹妹就在隔壁,她还打听你来着。是我孙子把你们两个救回来的。” 梁红英一听,连忙道:“那真是谢谢恩人了,涂大爷。我去见见他们。”她一边说一边起床下地,跟着涂大爷到了隔壁。 一进院子,就见一个小伙子,长得挺帅气,欢欢喜喜地从里面迎出来。见了梁红英之后,他很惊奇。 老头赶紧给梁红英解释:“这就是我孙子,他叫涂汉中,你们的年龄应该差不多。就是他到山上采蘑菇时看到你们,把你们救回来了。” 梁红英一看,赶紧一揖到底表示感谢:“谢谢大哥,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那人赶紧扶住梁红英的胳膊说:“妹子可别这么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也是碰巧遇上了,换作谁碰上都会帮忙的。” 这年轻人又皱着眉说道:“还有一事我很纳闷,那竹林里有人翻腾了一晚上,是不是灵水寨的人在搜查什么?你们跟这件事情有关吗?” 梁红英一听,原来那个地方叫灵水寨,怪不得他们以圣水为药呢,原来还挺有来头,看来他们的祭祀还是历史悠久的事情了。她赶紧解释说:“确实,我们也是误闯了他们的祭祀活动,被他们抓起来了。后来我带着我妹妹跑出去,误入那个蛇坑被蛇咬了,多亏大哥你帮忙救了我们。” 那大哥点点头说:“哦,想必你们两个是碰了他们的圣水吧?唉哟,那怪不得他们要发怒呢,这的确是一件大事,他们寨子里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抓住人是会被剖腹挖心的,你们幸亏跑出来了,也多亏我救了你们。据我所知,现在他们还在搜查,你们到了我们蘑菇屯就安全了,我爷爷和他们的老族长还是有点交情的。如果你们不放心,可以让我爷爷把你们送回去。” 梁红英一听,这还真不错,想不到涂大爷还有这点面子,她觉得非常意外,而且惊喜。 正在这时,那小伙子问:“他们既然做祭祀,想必又是寨里的人得了那种怪病。可惜我们这儿的人,也有得了这种病的,确实挺难治的。我们还从他们那里讨要过圣水,你还别说,圣水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能治好,可有时候也能管点用。到现在我们这儿还有几个人己经病入膏肓了,我们正发愁没办法治呢。唉!”小伙子也叹了口气。 梁红英一听,他所说的这病会不会是麻疹病?她赶紧追问那病人在哪里,自己可不可以看看他们。 小伙子和涂大爷一听,都有些好奇,问梁红英:“你懂医术吗?” 涂大爷想起她有个爷爷,研制出了治蛇毒的药,就很期待地问道:“是不是你爷爷教给你一些医术,他有治疗这种病的办法?” 梁红英点点头说:“我得看看是不是这种病,如果是的话,我倒真有办法。” 小伙子一听,“啪”地一下就抓住了梁红英的手,然后又赶紧把手缩回来,有些不好意思。他腼腆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要是能帮我们的忙,就成了我们的活菩萨!我们村有几个人都病入膏肓了,再治不好,过几天就只能入土为安了,实在让人心焦。我去山上采蘑菇,也是个土办法,想采点给他们补补气血,其实也不顶什么事。你要真能给他们看好这病,我们全屯的人都会感激你们!” 正说着,雨彤也从屋子里跑出来了。一见梁红英醒了,高兴得立刻就蹦了起来,一蹦一跳地跑过来抓住梁红英的手,激动地说道:“姐姐,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她一下子搂住梁红英,激动的泪水扑簌簌地首往下流。 梁红英也很激动,看到这个妹妹康复如初,也觉得挺幸运。突然她才想起来问:“我昏迷了多长时间?” 那老人家捻着胡子笑了笑,说道:“你在我们这儿就躺了一天一夜,时间不长。这么短的时间你就能清醒,己经是个奇迹了。” 意识到病人的情况紧急,梁红英先催小伙子带她去看看病人。救治病人刻不容缓。 这个小村子不大,总共才几十户人家。涂汉中带着她曲曲折折地走到一间屋子前。屋里有两个人在伺候病者。 梁红英刚想进去,那护理的人赶紧让她蒙上一块布,告诉她这病会传染,让她一定要注意。梁红英很感激,她也知道这是一种传染性很强的病,便按照人家的吩咐做好了防护。 等她进到屋子里一看,里面总共有五张床,每张床都放在独立的角落,将病人分隔开来。这和灵水寨的情况不一样——灵水寨有二十几个病人,都打地铺躺在地上,或许是因为生病的人太多,条件比不上这里。 这几个病人都己经病入膏肓,梁红英走到他们跟前时,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了,都发着持续的高烧。而他们采取的措施,也只是在病人额头上放一块湿毛巾,不停地换洗,再让他们喝一些退烧的药物,仅此而己。 梁红英询问了病情和症状,得知病人嘴里出小白点,身上有红斑红点,这就证明他们得的也是麻疹。 确定病情后,梁红英马上对涂汉中说:“我去外边看看有没有治疗他们的药草。如果有的话,他们的病能治;如果没有,这种药就得去百十里地以外的北山,找我的鲁班爷爷,他那里储存了一些。最好你们这儿能有,有的话就省了不少力气。” 小伙子一听,兴奋不己,连说:“行行行!什么草药?我带你去找,哪怕找遍整个山,咱们也得把它找到!” 梁红英告诉他,这种草很容易找到,在我们北山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就是常见的紫草,开着小小的紫花,也有开小白花的。 梁红英一描述,小伙子“啪”地一下拍了下手掌,说:“来来来,跟我来!山坡上有这种东西,我带你去看看是不是!” 涂汉中也不避男女之嫌,一把抓住梁红英的手,急急地往外走。 雨彤想跟着去,那大爷赶紧叫住她,说道:“孩子,你就别去了。采药用不着多少人,你的身体还需要调养,就留在家里等着吧!” 第378章 药到病除 出了屯子,涂汉中带着梁红英往前走,走了约莫二里地,果然见一个小山坡。远远地,梁红英就看到紫花和白花交相辉映,不用靠近,一股淡淡的清香就传了过来。还没等涂汉中开口,梁红英就指着那片花告诉他:“你是不是要带我去那里?那果然就是紫草。” 涂汉中回头,惊喜地说:“真的?哎呀,那太好了!你说这种药能救人的命?这种东西我们还拿它喂猪喂羊呢,它能治病吗?” 说着话,两个人就走到了近前。再看这里,长得各式各样的植物,不光是这些草,还有许多小灌木,稀稀疏疏的几根竹子。梁红英伸手拨弄着紫草,用鼻子嗅了嗅,点头说道:“这草比我们北山的还要好,我们北山反而没有这么大片的,你们这都成片了,这太好了!” 涂汉中一听,还是有点不相信这东西也能治病。看梁红英一个劲地用手去薅草,他也就赶紧帮忙。两个人没一会儿,各自就采了一大包紫草。然后涂汉中把草打成捆,背在身上,两个人又急急火火地回了屯子。 刚一进屯,涂大爷就看见他们背着药材回来了,他也很惊喜,仔细端详了一番药草,说道:“这就是紫草?这么多年了,我还真不知道它叫这名。好好好,要真行的话,就赶紧试一试!” 梁红英很有信心,她让大伙先拿来捣药的药杵,把这些草全部磨碎,然后又让大家把这些碎末放到砂锅里熬煮。忙活了大半天,药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终于熬成了。梁红英又告诉大家,必须等药凉了之后再让病人喝。 随后,那五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成了这药的第一批试验者。梁红英亲自捧了一碗药汤,给一个女病者灌服,她用小汤匙,一勺一勺地喂,首到把这一碗全部喂进去,然后又喂第二个人。 喂完之后,梁红英就等着看效果,不光她心里紧张,在场的人心里都很紧张。涂老汉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涂汉中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病人的反应——他虽然信赖梁红英,但对这种草,却有点怀疑,这么严重的病情,这么普通的草能治好吗?他实在有点不敢相信,所以从始至终,都是满脸疑云地盯着这些病人。 到傍晚掌灯的时候,梁红英看他们的起色还是不大,也开始有点焦虑了。毕竟这方子是听鲁班爷爷讲的,到底这紫草能不能起作用,她也需要验证。这一夜,她都没睡,就守在屋子外边。那两个照顾病人的女子,也加倍细心地服侍着。雨彤也是进进出出,很关心这件事的成败。 后来梁红英乏了,别人劝她去睡觉,她却不想离开,累得靠着院子里的一个草垛,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夜里,她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了鲁班爷爷,爷爷给她讲药草的原理,那清晰的话语,就如同昨天说过一样:“这种紫草,药效专门治疗麻疹,效果非常显著。” 梦到这里,她猛然睁开眼,天己大亮。她最关心的,是那些病人有没有好转。梁红英手撑草垛站起来,首接进了屋子询问。涂汉中还在屋子里帮着照顾病人,他也是担心得睡不着,在旁边的屋子里躺了一会儿,就回来看病人的情况。 梁红英一进屋,就见几个人的脸色都挺灰暗,没想象中那么理想,效果不明显。其中一个服侍的女子摇着头说:“姑娘,真不好意思,依我看也是枉然,没多大反应。” 她刚说到这里,突然有一个病人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过后,那人猛然睁开眼睛,说了一句:“我渴能给我多喝点水吗?”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愣了,尤其是那两个服侍的女子,她们惊奇地对梁红英说:“她好像有了反应!”这人己经昏迷几天了,突然清醒,是回光返照,还是真的有效果了? 梁红英过去查看,一摸她的额头,好像没昨天那么烫了,她果断判断:“有效果了!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今天继续喂药,并且加大剂量。 随后,他们又用熬制好的药汤灌给这几个病人。这一天熬下来,到傍晚的时候就真有了效果——几个人都清醒了,烧也退了。这下可把大家乐坏了,整个屯子的人都欢腾起来。 雨彤也高兴极了,觉得红英姐姐立了大功,她对这个姐姐更加钦佩了:“姐姐你真行!不仅功夫好,还懂这么多知识。”她拉着梁红英的手,崇拜地说道,“以后你可要教教我,我也跟你学,学功夫,也学知识。” 梁红英浅浅一笑:“我会的,我会的。你要是有兴趣,我就教你。不过我也没学多少。”心里却在想:妹妹,你哪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是从苦难中走过来的,我有一位被病痛折磨的妈妈,那种感受你怎么经历。是命运造就了我,这些技能都是在磨练中、在苦难里学到的,只怕妹妹没有这样的毅力。但梁红英也不想打击她的兴致,决定给她一份期待。 既然药效显了,大家也都看到了希望,梁红英又想到灵水村的那二十多个病人:他们的情况怎么样了?既然有了这药水,他们也都是无辜的乡亲,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白白送命。于是她向涂大爷和涂汉中提出自己的想法:“咱们的药能不能带一部分,送到灵水寨,去帮助那里的病人?” 这话一出,首先反对的就是雨彤:“可别可别!咱们可别去!他们还在抓咱们,要治咱们的罪,他们的心那么狠,咱们还去帮他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涂大爷一听也皱了皱眉,涂汉中也有些犹豫:“确实,他们有那种风俗,你们踢了他们的圣水,就成了他们青山族的罪人。这件事还真得三思而后行,别救不成人,把你们搭进去。” 梁红英一看阻力挺大,但内心深处这股强烈的愿望,驱使着她必须去帮助那些病人。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病人的画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挺可怜,不去救治,这些人的命岌岌可危。况且这种病如果不遏制,还有大面积传播的风险。 梁红英咬着嘴唇考虑再三,勇气还是战胜了顾虑。她用拳头一锤桌子,说道:“不行,我必须去帮他们!你们要是觉得有风险,可以留下来不跟着我,我一个人带着药去救人。” 梁红英这份执着感动了涂大爷,他开口说道:“好姑娘,你这种想法我支持!我和他们的老族长有交情,我跟你去,他总得给我个面子。任何规定都是可以打破的,我就不相信,是救人要紧,还是他那些风俗习惯要紧!” 有人支持,梁红英也有了底气。她对雨彤说:“妹子,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办成这件事再来接你,你就不要跟着我冒险了。” 雨彤一听,撅着嘴说:“姐姐,你离开我,我很害怕,我想跟你一起去,你走到哪里我跟到哪里。” 梁红英又气又笑:“不是我不带你,说实话,有时候妹妹你会成为我的累赘,你留在这里我会更安心。再说,涂大哥也可以保护你,村子里的人这么好,你有什么可怕的?我把药给他们送过去,嘱咐几句就回来,你放心,我一定能把你接回去。” 涂汉中点点头,保证道:“小妹妹你放心,在这儿有哥哥保护你。”他又伸出大拇指,“红英姑娘真是可敬!有你这份勇气和善心,我真服了,我们不如你,没你们这份胆气,也没这份善心。好好好,你去吧,我保证你回来的时候,完完整整地把你妹妹交给你。” 第二天,安排好这一切,梁红英把多余的药水都装到一个瓦罐里,封闭好,用绳子绑好背在身上,然后就和涂大爷沿着一条小路,徒步朝着灵水寨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涂大爷嘱咐梁红英:“虽然我和他们老族长关系不错,但他们族里人多,拿主意的也不是他一个,到时候你还得见机行事。愚昧蒙蔽了他们的心,如果他们钻了死牛角尖,还是有一定危险的。不过我会尽全力帮你。” 其实梁红英怕吗?不怕!虽然那些人有恶毒的风俗,但她觉得正气可以压倒一切,我现在干的这件事,老天爷也会保佑我的。她有这份底气和信心,反而宽慰涂大爷,“大爷,我不怕,您也别担心,到时候我相信能化险为夷。” 两个人说着走着,接近晌午的时候就到了灵水寨。还没进寨子,远远地就被人看到了。几个人跑下来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有人认出梁红英之后,就急眼了,冲过来就要抓她。 这时候涂大爷发挥了作用:“唉唉唉,不行不行!别忘了来者是客,我是来求见你们老族长的,你们怎么能上来就抓人呢?” 其中一个带头的小伙子说:“就是她!就是他们!前两天逃跑的罪人,他们踢了我们的圣水,不接受我们的处罚,造成我们的病人无药可医!得罪了神灵,降罪下来谁能承受得起?” 涂大爷摇着头说:“这是我的孙女,她要是有得罪你们的地方,我会帮她承担。再说,我和你们的老族长是兄弟之情,你们给我传句话,我要见他。” 提到老族长的关系,这些人也不得不顾虑,马上有人回去回报,剩下的人则把他们两个团团围住,怕梁红英跑了。梁红英站在中央,气定神闲,一副傲然不屈的表情,让在场的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分毫。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寨子里传出了几声枪响,顿时守着他们的那几个人就乱了阵脚,他们自己嘀咕,“出了什么事儿,寨子里怎么出了枪声!”梁红英见这情形也有点诧异,她问:“你们寨子里的人有枪吗?”那几个汉子说道:“没有,我们寨子里的人都没有枪!想必是有外人来了!”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那些人正准备回去看情况,梁红英赶紧说:“我跟你们一起去,必要时能帮上忙!” 第379章 一枪毙命 围住她的人都特别焦急,想去看看情况,到底寨里出了什么事儿?枪声一响,他们极其恐慌。由于梁红英是这个老者领过来的,老头是蘑菇屯得的也有人认识,况且他和族长也有交情,所以这些人也就放松了对她的死盯,迅速朝山寨里跑去。梁红英喊的话,他们也没听到。涂老汉说:“怎么这孩子,你要跟他们去吗?”梁红英赶紧把自己身上的药坛子卸下来,让涂爷爷背着,她则告诉涂爷爷:“我先进去看看,爷爷你不用着急,随后再进去。” 就这样,梁红英快速追上前边的人。进山寨的时候,山寨的秩序有点混乱,没人阻拦,她就随着这些人一起进到了里边。好多人都在涌向广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到了广场里,好多人都围着一间茅草屋。梁红英透过人缝一看,地上早死了两个人。再一听,茅草屋里正有一个人耀武扬威地发话:“你们别胡来,我手里有枪!看到打死的人了没有?我能打死他们就能打死你们,有谁要敢胡来,就等于白送死!何况我这手里还扣着一个人质,你要不想他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 梁红英一听是那个土匪说话,就好奇了:这小子还没被处决吗?看起来这些村民们虽然喊得厉害,还是挺有仁慈心的,没把他处决掉。现在可坏了,土匪狡猾成性,杀人不眨眼,一旦被他跑了,后果不堪设想,果不其然出现了状况!被打死的家属正跪在地上哇哇哭泣,四五个人哭得好不伤心。梁红英看到哭泣着还有孩子,死的都是中年男人,推想他们可能是在值班。 奇怪的是,这小子怎么跑的?他的手绑着,没外力帮助是不可能跑得了的?一连串的疑问装在梁红英的心头。她再看屋子里边,那小子果然还劫持了一个人,透过门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把一个人绑在柱子上,自己则坐在一旁,悠闲地喝着茶水,而那把枪,就大大方方地放在桌面上,手并没拿着。 梁红英一看,好家伙,他够胆大的,并没像抓雨彤那样寸步不离,用枪口时刻顶着人质的后背。这还不是个好机会吗?她看大伙有人拿着竹竿,有人拿着弓箭,都是一些原始的武器,但没人敢动手。梁红英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们不敢来,我来! 她看到旁边一个中年男人,抓着一根竹竿正蹲在地上,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大概死伤的人里有他的亲戚朋友。梁红英“啪”的一下子把竹竿抓过来,那人猛然一回头,还没认出梁红英,觉得是个女孩子没往心里去,说了句:“你拿它干什么?” 梁红英什么也不说,摆了一个投掷的姿势。她想让周围的人让开,挥动了一下竹竿,做好了瞄准,憋足了劲儿。梁红英没有用弹弓,是因为房子顶上的稻草垂下来,正好挡住了那个家伙的半个身子,用弹弓的话威力小,恐怕穿不透。她想用标枪投进去,可以穿透稻草直接戳到那人身上,应该没问题。 周围的人一看她要扔标枪,马上就劝阻她:“你要干什么?”其中有人认出了她:“是你,别胡来!”也有人费解:她怎么像自己的同伴一样扔标枪呢?这时候也有人想过来阻拦,还有人在规劝:“你别扔,他有人质,我们的人被扣在他手里,小心他狗急跳墙,下毒手!” 梁红英判断:越等下去,越危险。她已经做好了决定,而且有十足的把握。从这里扔到屋子里,距离并不远,现在正是最佳时机。梁红英不敢再耽误,她把竹竿向后一扬,憋住劲儿“嗖”一下子就投了出去。伴随着大家的尖叫,竹竿划破空气,穿透屋顶垂下的茅草,“砰”的一下,飞进屋里。 在场的人都有点傻了,他们都是投掷竹竿的高手,然而面对梁红英这干净利落的一击,无人不感到震惊。伴随着竹竿的进入,就听到“啊呀”一声。大伙往屋里一看,这竹竿不偏不倚地戳中了那个土匪的胸膛,当场就结果了他的性命。 “哗”的一下子,人们就冲了进去。领先的人拔出匕首,先把被绑的那人解开。大伙进去之后七手八脚,开始围着那具尸体,一顿拳打脚踢。梁红英一看,让他们打吧,他杀的人也太多了,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手,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无辜者死在他手里。 同时,梁红英也感到有点后悔,当初救雨彤的时候,真该直接干掉这小子。本以为他会被这些人处决,没想到,灵水寨人还算仁慈,让他多活到了现在。使其抓住了机会,又伤害了两条人命。 痛打一顿尸体之后,人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梁红英身上,其中还有刚才在外边围着她的几个人。他们先跑过来,这次不再那么敌视,而是用很友好的口气说:“姑娘你真行!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危险,你真敢把标枪扔过去,我们都服了!” 梁红英见大伙对她不再攻击,也很高兴,直接就揭了那土匪的老底:“他和我们不是一伙的,他是山上的土匪,我妹妹也是被他劫持过来的。” 大伙才恍然:“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真是错怪姑娘了。这土匪实在罪该万死,他不仅踢了我们的圣水,还杀了我们两条人命。”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该心慈面软了,让他多活了两天,害了两个伙伴。” 看到躺在地上的死尸,梁红英也是痛惜不已,尤其是看到趴在尸体上痛哭的孩子,真让人感觉悲凉。她想:这一家子人可怎么过呀?就是不清楚这土匪是怎么跑的,她问旁边的人:“你们不是吊着他吗?怎么就让他跑了?” 被解救的大叔说道:“唉,别提了。你们跑了后,我们抓不到人,就想再等等看吧!杀人这事儿,好说不好下手!就让他多活两天。没想到今天一大早,他说又累又渴,想让看守的人,把他放下来,吃口饭。看守兄弟做不了主。他又花言巧语说,有一包大洋,掉在半路上,如果谁能把他放下来,就领谁去找那包大洋。死的那小伙子就动心了,趁我们两个不注意,他悄悄给他解开绳子,给了他点吃的,让他带着去找钱。结果双手刚一解开,土匪就凶相毕露,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枪,把他当场击毙,转身又杀了我的同伴,把我掳做人质。刚才要不是你救我,我可就完了。” 梁红英听完这个过程,除了叹气无话可说,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要是当时果断下手,又何至于此,看来杀坏人,就是在救好人,人不应该有妇人之仁。 这时候,那个通报的人和老族长也到了她跟前。老族长问梁红英:“你这小丫头,你的爷爷是老涂吗?” 梁红英一听“老涂”,才想起外边的爷爷,赶紧点头说:“对对对。” 老族长的脸色马上就舒缓了,说道:“既然是老涂,那就赶紧把他请进来吧,我看看他有什么话可说。虽然这个土匪被你处决了,可是你们搅扰了我们的祭坛,这罪过没有消除啊,神灵照样会怪罪我们、处罚我们这一族。我看看你这老头怎么说。” 也就在这时候,涂老汉背着那坛子药水,也赶到了。他一进大院就听到老族长的话语,赶紧吆喝着说道:“你这老头,知道我来了,怎么也不去迎接?你看我带来了什么?我给你们带来了福音!” 老族长一听,拨开人群就去看,一见果然是涂老汉来了,赶紧满脸陪笑地迎过去:“你这老头到了,我本该去迎接的。”看到他背着一个坛子,就好奇地问,“你这是演的哪一出?身上背着这物件干什么?难道是来给我送圣水了吗?” 涂老汉一拍手掌说道:“你算说对了,我就是来给你送水了,这绝对是圣水,比你们的圣水还要灵!” 老族长听了有点诧异,周围的人听了也不可置信。这时候,梁红英才走过来解释说:“老族长,听我跟你说,你们族里人得的那种病叫做麻疹,是一种非常厉害的传染病,长时间得不到有效治疗,会有生命危险。” 老族长一听信服的点了点头,周围的人也跟着点头。老族长问:“我们知道这道理,要不我们为什么去求圣水呢?就是要救大家的命,四十多天的努力白费了,被你们破坏掉了,要不然圣水早就给他们灌进去了。”梁红英摇着手说,“我没有冒犯你们的神灵,我们也没踢到你们的祭坛,是那个死去的土匪,他把你们的祭坛踢了。话又说回来:你们想过没有,就算是你们得到圣水,你们的圣水有那么灵吗?能治他们的病吗?” 大家一听梁红英的话都有点惊讶,张口结舌。的确,这么多年他们用圣水治病,对这种疾病的效果微乎其微,大多数人都会死,但却没人提出质疑!众人都用渴望的目光看着梁红英,希望从她那里得到更高明的答案。 梁红英继续说:“我这里带来的水是用一种药草熬制而成的,它专门治这种病。” 旁边的涂老汉赶紧接话说道:“对对对,你们这儿得了这种病,我们村里也有几个人得了,就是喝了这种药水才治好的,是这姑娘带过来的一个偏方,很有效,你们要不要试试?” 老族长一听,当时就高兴得脸色红润起来:“是、是、是这种情况吗?” 涂老汉说:“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还能骗你吗?我们村那几个人现在都已经康复了,效果来得特别快,你赶紧试试吧!” 老族长一听,“啪”的一拍大腿,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马上吩咐人:“快、快、快把这坛子接过来,拿进去给那些病人喝!” 于是梁红英也跟着到了那间大屋子,她指导人们怎么用药,并且守在大屋子里边观察这些病人的变化。梁红英一观察,这些病人,早有三两个已经离世,好多都是病入膏肓。能不能彻底把这些人都救活,梁红英还真不敢说,因为这些人里头,好多都比蘑菇屯那几个病号重,所以会不会栽跟头,她心里又捏了一把汗。 第381章 权利之争 等药物灌进去之后,梁红英就开始耐心地等待。她知道药效会慢一些,尤其这些病入膏肓的人,他们的身体状况已经很差了,所以很难说能药到病除。 与此同时,灵水寨的人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虽然他们产生了一丝希望,但这种希望对他们也很渺茫——连他们自己的“圣水”都不能药到病除,何况是这种来路不明的药水呢? 所以,有的人就开始动起了坏心思。他们看着梁红英带来的药水嘲讽她,还当着她的面对众人说:“别好好的人被她的药水灌死!她是不是触犯了咱们的神坛,怕咱们惩罚她,才故意用这种方法来迷惑咱们?你们蘑菇屯要是有人被这种药水治好,会不要钱,这么好心白送给我们?当我们是傻子吧!鬼才信!你们祖孙两个,这是串通一气在蒙骗我们!” 有人煽动,马上就有更多的人开始响应:“对对对,别轻信他们的话,咱们好好的人不能被他们灌死!” 说也没用,药已经喂完了,而且这一坛药水喂光了,才勉强够这些病人用。梁红英现在也无话可说,拿什么证明呢?总不能带他们到蘑菇屯亲眼去看吧! 寨里的人在煽动之下情绪很激动。真是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这煽动者怀得什么目的?梁红英也推测不出来,猜想大概他们就是灵水寨的那些顽固派,只相信神灵的力量,却忽视事实和科学。他们执着地认为,只有神才能救他们的命,而梁红英带来的药水,对他们而言是一种传统上的挑战。所以,他们似乎还盼着这些病人最好别好起来,盼着不要出现奇迹,这样他们才能更安心。 梁红英再次把目光投向灵水寨的老族长。他是这寨子里的权威,他说的话才最管用。可老族长一心关注着这些病人,似乎旁人说的话他都没有听到,目光里满是期待。他不发话,别人也做不了主。尽管议论声已经四起,但梁红英心里还是很有底——毕竟我那一标枪,也算是在她们这里立了一个大功。要不是这点功劳撑着,恐怕她这点药还没起效,就已经被他们打出去了,甚至可能被绑起来。 就在这种议论纷纷、煎熬的等待中,梁红英他们熬到了晚上。她好几次进到大屋子里逐一观察,也不顾这种病有传染性了,只希望能看到奇迹——那个效果最快的人,将会成为她的救星。 然而,真的没有一点动静,那些人该是什么状态还是什么状态。这让她的心也越来越纠结。出来后,她和涂爷爷商量:“我觉得还应该给他们再加一次药量,只可惜现在我们带的这点药水已经用光了。我需要有人赶紧去采这种药草。如果去蘑菇屯那个山坡采,实在有点远,不知道他们当地有没有。” 涂爷爷赶紧把这个信息反馈给了老族长。老族长点点头说:“我们不认识这种药草,可能得你们自己去采。至于当地有没有,我也不清楚。” 梁红英说:“这样好了,我带人去采药,你们继续在家里看着这些病人,千万不要大意。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要坚持下去。” 好在老族长仍然对梁红英保持着极大的信心,他还盼望着这些人能好起来,于是就在族群里吩咐了两个姑娘,对她们说:“你们去跟着这位姑娘采药,带他们到寨子的周围看看有没有。如果有的话最好,没有的话咱们再想办法。” 这位老族长真是通情达理,让梁红英很感动。吩咐好之后,她就带上灯笼,随着这两个丫头一起到寨子周围去寻找紫草。梁红英告诉她们,这种药草一般长在向阳的山坡,是一种开着小紫花或小白花的植物。那两位姑娘摇着头说:“我们没采过这种药,只能领你到山坡去找一找,是不是那种草,还得你自己判断。” 她们先去了一个可能会有这种植物的山坡,然而却让他们很失望,那里没有。就这样,一连又转了几个地方,还是没有。当时已经是傍晚,他们还得提着灯,走路很不方便,非常艰难。折腾到半夜也没找到这种草药,三个人都疲惫不堪。 没别的办法,只好按原路先回去,等天一亮再去蘑菇屯那个山坡薅这种草药。回来的时候,梁红英他们顺着进灵水寨的那条路,走着走着就进了那片竹林。途中,他们还穿过了祭祀的地方,那些打翻的碗和盆盆罐罐都还在。 刚过了这个地方,梁红英就有了发现。她在路边发现了一棵紫草,这让她惊喜异常。由于提着灯也看不远,她马上惊喜地告诉这两个姐妹:“我发现了!我发现了!”等她把这棵草薅起来之后,大伙儿兴奋的抱在一起。冷静下来,她们又继续顺着路边往两边找,路边的竹林里这种草更多,虽然是三三两两分散生长,但面积大了照样不少。 她赶紧叫两个姐妹也跟着采摘,把这种草拔了放进筐里。虽然走老远才能采到一两株,但在她们的不懈努力下,还是采满了三大箩筐。采足药草后,三个人就像打了大胜仗一样高兴。 走到路边时,梁红英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小布包。梁红英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那包大洋吗?正是三太太让丫头给土匪包的那包大洋。她捡起来一看,果然就是。怪不得那土匪许诺给看守他的士兵,说他的大洋丢在了一个地方,可以带他们去找,原来真没说假话,只可惜无意中被梁红英捡到了。 她赶紧把这包大洋挂在腰间,然后又带着姐妹们背着这三筐药草急急往回赶。回到住处时,已经是天光微明了。涂爷爷一见他们回来,兴奋地说:“有反应了!有反应了!” 就这一句话,听着就像佛语轮音一般,让人心里真舒畅。梁红英把筐往地上一放,就跑进去看情况。只见有三个人,虽然不多,但他们的病情有了好转。照顾病人的那几个女子也很兴奋,这么多天来,她们终于看到有人出现好转了。 那些抱着坏心思、看不起梁红英的人,也哑口无言了。不过,他们还在冷眼旁观,因为大多数人还在昏迷中,没有什么起色。 有了好转,梁红英便有了信心。她赶紧吩咐人,把采来的药草进行熬制。 大伙齐上阵,捣药的捣药,熬煮的熬煮,风风火火,热闹一片。 灵水寨出现了两种局面:有人冷眼旁观,愤恨不已;有人欢欣鼓舞,忙里忙外。 梁红英被期待与憎恨两种气氛包裹着,她也顾不上那些酸不溜丢的人了,只顾着张罗着把药水熬好,然后亲自端着去喂那些病人。 等把这些人喂完,她满身都是汗。 老族长也很感激,拍着梁红英的肩膀说:“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人们能得救,你可就是我们的活菩萨了。我们敬神敬了这么多年,想不到你比神还厉害。” 梁红英一听这话,心里十分激动。她要的不是别人的夸赞,而是一份支持——没人支持,她的事也做不成。 可就在以为一切将要顺利的时候,突然有人跑过来说:“坏了,坏了,死了一个人!” 梁红英一听,有些吃惊!包括在场的人都十分诧异,他们都冲进去了解情况。 一看,这个人已经呼吸停止,心脏不跳了,判定是死亡。 这一下子,那些酸溜溜的人们可有了话题。他们当中有一个人咆哮着说道:“你这个死妮子,害死了我们的人!就知道你是魔鬼,踢了我们的祭坛,现在又来给我们捣鬼,还想让我们放过你吗?” 老族长一听,赶紧制止:“大家别胡来,别胡来!她没治之前,不是也死了几个人吗?这都是病得太厉害,跟人家没什么关系。这不是还有几个人好了吗?” 老族长真是个明达事理的人。可没想到,老族长刚说完,就过来两个大汉,“噌”的一下子架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把他给拖了出去。 突发情况把梁红英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些人是在演哪出戏。 涂爷爷立刻大声喝止道:“你们灵水寨的人,这是要造反吗?” 话音刚落,又一帮大汉闯进来,不问青红皂白就来抓梁红英和涂爷爷。 这种状况,一下子把梁红英给搞懵了。她满怀欢喜、充满期待地在救人,怎么就出了这样的变故? 随后,她和涂爷爷就被人绑了起来,拖出了这个大草房,关进了一个草棚子里。 有一个看守他们的人冷言冷语地说:“你就等着祭祀的时候摘你的心吧!你冒犯了神灵,我们忠于神族这一派,是不会让你胡来的。你的药水管用,难道我们神族这一派就是在骗人吗?” 他的一番话,让梁红英瞬间明白了:想不到自己救人,还触犯了别人的利益。原来他们不想让自己把人治好,这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呀?真有点让梁红英颠覆三观。 旁边的图爷爷也叹了口气说:“这都是利益和权位之争啊!看起来,我那老朋友,老族长的领导地位岌岌可危了。” 第382章 一场械斗 他们虽然被关起来,但是梁红英这颗心始终没有放下,那些正在与死神搏斗的病人。她向看守的人打听了好几次:“大哥,你去看看那些病人的情况,有好转没有?” 刚开始的时候,看守的人还帮她去问了两次,回来告诉她:“确实有一部分人好起来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是给他们治好了,那也是神的力量,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梁红英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就算没自己的功劳,她也不在乎。她在乎的不是功劳,而是真真实实地把这些人给救活——他们都有家庭、有子女、有老人,哪个家庭失去这样重要的成员,不是灭顶之灾呢? 这些愚昧的人把他们关起来,她确实有点恼火,但是不能为这点憋屈就放弃这份帮助人的爱心。梁红英想起自己的种种遭遇,苦难的时候,要不是得到好心人的帮助,焉有自己的今天。她庆幸自己还有这点能力,给别人带去帮助。 所以,当得知病人好转的越来越多时,她的心才放松下来,在屋子的一个角落坐下。反而是涂爷爷有些上火,他背着手,不停地在屋里来回踱步。 梁红英看到他这焦急的样子,就说:“爷爷,您也坐下吧,别操这么大心。他们早晚会把咱们放出去,难道他们真敢对咱们下毒手吗?” 老人家看着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道:“你可不知道,他们这个族就是这个毛病。别看这个寨子不大,争夺权力却争得特别厉害。就说那个被他们抬走的老族长吧,他也是经过好几次斗争才上来的。就我知道的,他们这个族里就有过四五次杀戮。” 梁红英一听,还真吓了一跳:“这有多大好处啊,都争着做这个族长?”在梁红英看来,这个族长无非就是多操点心,既没作出贡献,又没多大油水,人们都争夺这个干什么? 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唉,不就是穷吗?当老族长的话,能够掌握到一点利益。他们寨子里有规定,族长可以多拥有寨子里的土地,每年大伙共同的收入,他分得的也多。再说,一直以来,这寨子里的族长都掌管着每家每户的婚丧嫁娶,这些事情都由他来做主,所以还是挺有权力的。” 梁红英一听,就为这点事儿,至于这么你争我夺吗?这人真是有点意思。 想不明白,也不去想了,他们一直被困到晚上,也没人说放他们出去,可是也没有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涂爷爷累了,也就坐了下来,他很不乐观地对梁红英说:“在这场斗争中,如果我那个老哥哥能胜利的话,咱们就跟着化险为夷了;如果他失败了,恐怕就会是一场杀戮,我们也难逃一死。” 梁红英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要真是那样的话,我就必须得干预这场斗争。凭这间房子,我要想出去,它能困得住我吗? 见外面只有一个人看守,就对涂老汉说:“爷爷,您等着,我出去看看情况,想办法帮一帮老族长。” 涂老汉一听,有点诧异:“姑娘你再开什么玩笑,关得这么严密,你怎么出去?”。梁红英笑了笑没解释,她先看了看草屋四面墙,都是一根挨一根的竹竿,如果从这里直接破开钻出去,动静有点大。她抬头看到屋顶上的竹竿特别稀疏,竹竿上面覆盖的是稻草,如果抓住竹竿轻轻一拨,就可以从上面钻出去。 她尝试了一下,屋顶一人多高够不着,但这拦不住梁红英。她走到房子的靠墙处,用手试了试,觉得再有一尺多高,就可以够到头顶上的竹竿。她奋力向上一纵,双手就抓住了竹竿,然后左右手交替着往上攀援。等到了顶端竹竿最稀疏的地方,她用手扒开稻草,引体向上,身子直接就钻了出去。 老汉看得大气都不敢出,他赶紧朝窗外看了一眼,那个看守的人戒备心并不强,正蹲在房子前面,迷迷瞪瞪的,好像睡着了。 梁红英从上面钻出来之后,悄悄地沿着房檐下到地面。她不想打扰那个看守的人,就绕着房子转,想先去看看那些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找到那间大屋子,从第一次钻进去的那个地方又再次进入,还是躲在衣架的后面。这进去一看,果然里边挺热闹,好多人都能说话了,当然,仍在昏迷中的也有,不过大厅里的气氛挺好,有人开始说说笑笑了。 梁红英突然听到有一个女子说:“他们这种做法太无情了,人家救了这么多人,他们怎么能把人家抓起来呢?”说话的这个女子,看起来是在为梁红英他们打抱不平。 梁红英继续听着,就听她又说道:“老族长还被他们抓了,这不是要反天吗?” 另一个女子说道:“老族长那边的人已经开始集结了,说要把他救出来,把那个阿三绳之以法。两边的人都在集结,恐怕今天晚上就是一场大战,咱们寨子又不安宁了。” 一个年老的妇女说道:“每过几年就干一回这种事儿,你说让咱们乡亲们可怎么过呀?我都不知道该忠于谁了。老族长这么多年掌管咱们的寨子,也算是深得人心,可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服气,抓住个机会就想把他换下去。” 梁红英一听,这怎么得了,双方将要火拼?天灾刚刚扛过去,人祸马上又要到来,她能看着这些人火拼吗?要是中国人去打日本人,她双手赞同,甚至还会帮忙。可这自己人打自己人,为的就是争夺这么点不值一提的权力,动辄就要玩命,梁红英听着就替他们心焦。她能眼看着这些人,两败俱伤吗? 她不敢迟疑,赶紧从大草房里退出来。她觉得这些病人的问题不大了,现在关键是制止这场无谓的杀戮。于是她就开始寻找这些人的集合地。 也恰恰在此时,她看到那个被自己解救的汉子正招呼着几个年轻人,一起朝一个方向走。不知道他是谁那边的人?推想,他应该是忠于老族长的。于是梁红英就跟在他的后面,很快就到了一间屋子,屋里的人真不少,有六七十位,把屋子塞得满满的,几乎都是人挨着人。 由于是晚上,没人注意到梁红英,她就大大方方地跟着进了屋。因为屋里不光是男人,也有女人,所以她只需低着头,就可以了。 就见一个站在中间的人喊道:“今天晚上咱们必须把老族长救出来,到时候谁也别留情!这个阿三,打着忠于神的名义,要搞叛乱,抓了老族长,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他这么一号召,人们振臂高呼:“对!去找他!去找他!和他们拼了!” 也有一个老者顾虑地说道:“他们那边人可多,咱们才六七十位,他们都有二百多位,咱们可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听说他们也在西北角上集合呢,并且都带着家伙。咱们要真和他们打起来,那死伤一定少不了。” 被梁红英解救的那汉子马上站出来说道:“死怕什么?我是绝对不会屈服于阿三的,他算什么东西?他想掌管灵水寨,没门!” 他的一声号召,人们又是振臂高呼。马上带头人就说道:“别等了,再等老族长的命都没了!大伙抄起家伙来,干他们去!” 就见人们有拿着竹竿的,有拿着镰刀的,有拿着斧头的,呼啦啦就往外走。梁红英一看,心想:尾随着这些人去看情况吧,我现在劝他们也不可能把他们劝住。于是她就跟着人群,浩浩荡荡地朝一个方向走去。 这个寨子其实还真不小,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到了一个大屋子,穿过了整个寨子。远远地就看到那儿灯火通明,他们没在屋子里,而是在屋子前面的一个小广场上集结,黑压压一片人,他们正高举着手里的东西,都是一些农具和一些削了尖的长竹竿。梁红英一看,好家伙,这要真打起来,可要命了! 来的人动静这么大,对方能不发觉吗? 他们刚到现场,对面的人就哗地一下成扇形排列开。双方展开了对峙,一部分人气势汹汹地抓着标枪,做好了投掷的准备。 双方互不相让。梁红英目测观察,对面的人比这边最少要多出一半,而且都是年轻精干的小伙子。 而族长这边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从力量对比上看,确实有点悬殊。不过,看这边的人正气凛然,一个个都不怕死。 那个下令把梁红英他们抓起来的家伙,站在最前面,霸气十足地对这边的人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那个被梁红英解救下来的汉子说道:“我们来找你们讨公理,把老族长赶紧放了!不是我们造反,造反的是你们!” 对方那个领头的人拍了拍胸脯说:“我阿三这是在替天行道!老族长犯了大错误,他居然私通、包庇破坏神坛的罪人,祸害咱们的乡亲们!他老糊涂了,我们怎么能饶了他?得罪了神灵的人,你们还拿他们当救星,轻信他的话,给人们喝的那是什么?是毒药,害死了咱们的人!我们不把老族长控制起来,等着他毁了咱们一族吗?” 这边被梁红英解救的那个人大声呵斥道:“你纯粹是放屁!老族长做的有什么错?他这是在救乡亲们,你偏偏正话反说!你赶紧把老族长放了,否则的话,我们这伙人宁死也不饶你!兄弟们,做好准备,一会儿动手咱们一起把标枪投过去!” 对方的人一看,也不示弱,同样做出了投掷的准备。 梁红英一看,坏了!双方互投标枪,这得死多少人呐! 那个叫阿三的带头人,大声指挥着人说道:“兄弟们,下手的时候别留情,这些人一个也别留!” 形势千钧一发,大河就要决堤。梁红英心想,我不出场,将大祸临头。这伙儿人太愚昧了,别管是对的还是错的,都太冲动了。 想到这儿,她毫不犹豫地拨开人群,三步两步冲到了双方阵营的中间,同时大喊道:“你们都给我住手!我看你们谁敢投掷!” 第383章 平息内斗 梁红英的猛然现身,让双方的人都颇为吃惊。大家心里纷纷犯起了嘀咕,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刹那间,对方的火力点迅速转移到了她身上。 那阿三叉着腰,扯着嗓子质问道:“你怎么出来了?谁把你放出来的?你矗在这儿想干什么?等我们把你叉成筛子吗?” 而这边的人看到梁红英出现,既惊喜又担心。有人着急地大喊:“姑娘快回来,太危险了!” 梁红英双手一展,对着双方的人高声说道:“诸位叔叔伯伯、爷爷奶奶、大哥大姐们,你们都听我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不过就是个小村子的族长,谁爱当谁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这样互相残杀,到底能得到什么?千千万万中国同胞死在日本人手里,你们怎么不去抗日?反倒在家里自相残杀,这算哪门子英雄?” 然而,她的话并未引起太多响应。当然,老族长这边的人还是有些同情她的,只是略显得有些沉默。关键真正挑事的并非他们,而是阿三这一边。阿三这边的人依旧嚣张跋扈,带头的那个阿三大喊:“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少在这里蛊惑我们!抗日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要的是自己的生存!” 梁红英听着这话,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她气愤地指着阿三说:“阿三大哥,你也真有意思。国破家何在,家都没了,你们自己还能有尊严吗?要有这股不怕死的勇气和精神,就去战场上和敌人一较高下!你们知道卧龙镇周围有多少鬼子吗?有多少人正在遭受他们的蹂躏和残杀吗?我劝你们都清醒一点,别再为这不值一提的职位争夺了!” 她回过头,对着老族长这边的人喊道:“大哥们,你们先把武器放下。他们要有勇气,就让他们投掷。你们都生活在一个寨子里,彼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亲戚就是朋友,要不就是同族。他们难道忍心伤害自己的亲人吗?”一开始,这边没人响应。可是那位被梁红英救下的大哥,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竹竿,思索片刻后,觉得她说得在理。人家冒着生命危险站在前排,到底是为了谁呢?他回头喊了一声:“乡亲们,我放下了。这姑娘说的有道理,我们这是在自相残杀啊!”说罢,他“刷”的一下就把竹竿扔到了地上。后边的人见状,也有人开始陆续响应。转眼之间,这边的人就全部把武器放下了。 接着,梁红英转过身,对着阿三这边的人说:“大哥们,你们难道就不觉得这样做有点黑良心吗?我听说了,你们这个寨子已经发生过好几次相互残杀的悲剧了,你们不觉得活得窝囊吗?多少无辜的人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都是你们自己的亲人、朋友和孩子啊!你们每个人家里都有孩子,都有父母,失去这些亲人,你们愿意吗?就像这场瘟疫,夺走了多少家庭的成员,谁心里能痛快?当你投掷出这杆标枪的时候,仇恨就已经永远埋在人心中了。想想看,你们把对方的人全部杀光,就算当了这个族长,面对累累白骨,你们能心安吗?” 这一番问话,让阿三这边的人,开始有响应了。那群人里头,有人举着手里的家伙大声喊道:“对对对,我的亲人就得了那种病,我正为这事儿焦心呢,我干嘛还跟着搞这种没意义的事情?我放手了,我要去照看我的亲人!”有了带头的,马上就有响应的,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放武器的声音。 阿三一看,当时就急眼了。他和那十几个衷心支持的人,横眉立目地骂起来:“你们都是混蛋!叛徒!这个位置好不容易就要到手了,你们居然打退堂鼓?放手了就意味着,以后永远成为他人的奴隶,永远臣服在他人的膝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看你们谁敢放手!” 他刚说到这里,“啪”一个石子飞过来打中了他的脑袋,当时就把他放倒了!石子是梁红英抓住时机发射的,趁他转过身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梁红英毫不犹豫的就给了他一下子,她知道擒贼先擒王,对于这种愚昧不化的小子,除了让他闭嘴,别无他法。 忠于他的那十几个人还没搞清楚状况,梁红英就先开口说道:“乡亲们,这个阿三死有余辜!他在号召你们干什么?他在号召你们左手砍右手,屠杀你们自己的亲人!这种人该不该留着?” 阿三那十几个同伙儿的武器可没有放下。他们一看阿三倒了,愤怒到极点,一个个凶神恶煞般地把武器朝向梁红英。好些人都提醒她:“孩子,有危险!”“妹子,有危险!”“姑娘,有危险!……” 这个节骨眼上,梁红英没有胆怯。她心想,我一退缩,整场努力就白费了。今天就算是死,也得迎难而上。她挺起胸膛,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你们要觉得我是罪魁祸首,就往我身上招呼吧!你们可以用你们的标枪插向我的胸膛,但是我为了谁,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那些亲人们都已经从病魔手里夺回来了,他们大部分人都已经康复了,那些还在昏迷中的人也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我带来的药是有效果的!你们这么多年信奉的神灵,他们并没有给你们带来神奇的效果。不是神不灵,而是你们的心坏了。你们自己发现没有?就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你们就大起杀心,伤害无辜的人。你们这种恶毒的心,是招来神灵怨怼的主要原因。你们这种恶行,神所不容。是那土匪踢了你们的祭坛,但这不是一种偶然,而是一种必然。你们有这种恶毒心灵,神也不会帮助你们。正是因为我的到来,也是神的安排,让我来提醒你们这些愚昧的人。他让我带来了圣水,带来了药,带来了你们这一族的希望。你们还不明白吗?你们这一次次的自相残杀,早已经让神抛弃了你们。你们在做着背叛神的行为,再这样下去,你们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今天你杀了他,明天他杀了你,这样持续下去,整个灵水寨就会变成一个空寨子,你们还不觉醒吗?” 梁红英这一番话,真的震惊到了在场的人。神的号召力实在是太大了。后边有人就开始振臂高呼:“我们不能再干这种混蛋事儿了!的确是,我们这么做触犯了神灵,我们会遭到天谴的!”没了阿三蛊惑,梁红英说出来的话,效应成倍增加。“哗”的一下子,双方的人都倒向了梁红英,振臂高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而那十几个人,也被周围的人七手八脚卸去了他们的武器。他们即便想反抗,在场的人都声援梁红英,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时有个兄弟查看倒在地上的阿三,他肯定没被打死,只是当时晕了过去。这帮人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个不知所措。双方的人汇合到了一起。有那些开明的人,迅速地把这十几个人给控制起来。借这个机会,早有人找到了老族长,把他解救出来了。他被人扶着站在了众人的面前。提着灯的、举着火把的,把这个小广场照得跟白昼一样。 老族长对梁红英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乡亲们说:“我这个老族长可以不当,但是人不能没良心。是这个姑娘带来的圣水解救了咱们的病人,这一点我们不能睁眼瞎。你可以不感激人家,但是不能把人家抓起来,这叫恩将仇报。你们光知道向神灵祈求,我也知道得罪了神灵,踢了祭坛,这是对神的大不敬。但你们想过没有?神给咱们赐予圣水的方式只有一种吗?非从神坛的罐子里取回来的水才是圣水吗?也许神的意志是让这个女孩给咱们送到家,所以你们都想错了。” 老族长这番话,引起了大家的共同响应。人们振臂高呼:“族长说的对!大伙以后再也不能听阿三的煽动了,他是咱们灵水寨的罪人!”呼喊声在这静夜里响起,把整个灵水寨都震得颤了三颤。就这样,一场大祸消于无形。 在别人的陪同下,梁红英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把涂爷爷给放出来了。涂爷爷一听,居然出现了这种意想不到的转变,对梁红英也是敬佩不已。 现在梁红英关心的仍然是尚未康复的那些病人。她又指导大家,把坛子里的药继续喂给他们,直到这些人都开始有了反应,她才放心。尤其是那些从病中康复的病人,握着梁红英的手,感激得都想下跪。 就这样,梁红英他们一夜未眠。劝开了这场自相残杀,又见证了这些病人的康复,她感觉太疲倦了。大清早,老族长带着人来见她,大伙呼啦啦地都给梁红英跪下,包括老族长在内。慌得梁红英不知道说什么好,先搀扶起老族长,又对大家说:“你们别这样,你们别这样。我能帮助你们,也是碰巧赶上了。我们都是血脉相连的乡亲,我家是卧龙镇,曹家的人。你们别把我当成外人,咱们十里八乡的都离得不远。” 她一提自己是曹家的,老族长当时眼睛就亮了。他惊讶地说道:“你是曹家的?”梁红英点点头:“对呀。”“哎呀呀,曹正平曹老爷是你什么人?”梁红英说:“曹正平曹老爷是我的父亲。”老族长一听,惊讶地说:“原来你是曹家的千金呀!唉哟哟,真是不知道你大驾光临。曹老爷对我们这个寨子可是有大恩德的。”马上又有一个老年人附和着说:“确实如此。多年以前我们这里闹了山洪,把我们的寨子冲垮了,我们损失惨重。正是曹老爷出资给我们重建了家园,我们到现在都感激他老人家呢。”梁红英一听还有这样的事儿,父亲从来没有向她提起过。旁边的涂爷爷一听她是曹家的人,也很惊喜,连连朝梁红英伸大拇指。 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梁红英更受大家的爱戴了。人们都想让梁红英留下来,在他们这个寨子里多享享福,好好招待招待她。可梁红英觉得自己当务之急,还是去处理曹家的事儿。自己的妹妹雨彤还在蘑菇屯,她得赶紧把妹妹接回来,送回曹府,让父亲安心,让大家都安心。于是她便向大家告辞要离开灵水寨。 老族长觉得非常遗憾,就问梁红英:“恩人,我们能不能帮上你们的忙?你们父女两个都对我们有大恩大德,我们该怎么报答你们曹家呢?”梁红英想了想,一点要求也不提,让他们也不安心。于是就问道:“你们当地的人喝不喝酒?”众人都很诧异,老族长说:“喝呀,我们这个民族最大的爱好就是喝点酒,不仅男人喝,女人也喝。”梁红英又问:“我们曹家的酒你们都爱喝吗?”老族长点着头说:“我自己是非常爱喝,大伙也都爱喝。就是我们很少喝到你们曹家的酒。”梁红英问:“为什么?”老族长说:“一是山路运过来不方便,再者曹家酒,我们着实也喝不起。所以我们自己就酿造一些家酿酒,虽然喝着和曹家酒没法比,但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梁红英点了点头说:“哦哦……,我的意思是我们曹家是卖酒的,你们要想回报曹家,去曹家预定我们的酒,这就算帮了我们的大忙。” 老族长一听,突然想起来:“我们寨子里也有几个在外地经商的,他们也都是做酒生意的。我马上就派人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多卖曹家的酒。”梁红英一听这真是好事儿,就告诉了族长,曹家酒现在可以提前预定,而且价格也便宜。让他到时候到曹家去找一个姓朱的账房先生,提我的名字,曹家二小姐梁红英,他们就会以较低的价钱卖给你们。不管是自己喝还是经商,这优惠都非常大。梁红英的这个小请求,那些人都异口同声地响应,而且信誓旦旦地承诺,必须要把这个好消息传给他们外出经商的族人。 第384章 锣鼓声声 此刻,气氛相当热烈,大家的承诺梁红英深信不疑。他们的感激之情全都表露在眼神中,每一个眼神里都透露着无比的崇拜。 将要离开,梁红英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她问老族长:“我骑的那匹青鬃马,还有那匹小白马,它们都在哪里?这次我们走,能不能骑上它们!”老族长一听哈哈哈的开怀大笑说道:“这马是你们的马自然是要原物奉还了,就算你们不说,临走的时候我们寨子里也有马,也得给你们配上脚力!”说完之后老组长就命人赶紧把马牵了过来,梁红英还是骑那匹青鬃马,涂爷爷只是骑上那匹小白马,梁红英还担心涂爷爷行不行,一个是涂爷爷上了年纪,再一个是怕他没骑过马,想不到涂爷爷的码数,一点也不次于梁红英,他翻身上马,用双腿一夹小白马的肚子,小白马“希哩哩”的就向前奔跑起来,只是看着有点可怜,小白马的腿受了伤,走起路来多少有点拐,让梁红英很是心疼! 就这样二人告别了灵水镇的乡亲们,快马加鞭朝着蘑菇屯赶去。早点把雨彤送回家,这对梁红英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她带着这份牵挂,和涂爷爷心急火燎地赶回了蘑菇屯。 还没进村,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围着蘑菇屯,传来乒乒乓乓的敲锣打鼓声。这是什么情况?梁红英问旁边的涂爷爷:“你们蘑菇屯有什么喜庆事吗?”涂爷爷摇摇头,说道:“这可不知道,我们屯里没有婚丧嫁娶,怎么会有这锣鼓声呢?”涂爷爷仔细听了听,敲锣打鼓的声音还挺欢腾。 两个人骑马进一步往村里走,原来屯子正大街有一圈人,正围着看一伙儿卖艺的,上下翻飞的舞狮,这狮子皮挺醒目,粉棕毛,花里胡哨的狮头。梁红英瞧见他们旁边还拴着十几匹马,马上还有一套舞狮用的行头,有一匹马上还驮着几副锣鼓。原来这是一个舞狮队,正在这里表演。她和涂爷爷下马牵着也好奇地凑近了看热闹。 旁边的一个村民忽见涂爷爷回来了,赶紧给他打招呼。涂爷爷借机问道:“这是咋了?谁家有什么喜事吗?怎么有舞狮子的,还真不错,舞得真带劲儿!”梁红英只见,这个舞狮者做着各种花样动作,一会儿狮子身子直立而起,又猛然跃下,就地打一个滚,或者下边的人抱着上边的人原地打转,狮子还时不时的做着模仿动作,到旁观的人身上蹭一蹭。吓得周围的人一个劲往后退!就在狮子翻滚的过程中,梁红英突然发现,这舞狮子的居然是两个女子,周围敲锣打鼓的却都是年轻壮硕的小伙子。她突然有了发现,这鼓点她好像听过一样。从哪儿听过呢?据说每个舞狮队打的鼓点都不同,舞狮的动作也是各有千秋。这支舞狮队,从行头到鼓乐,她看上去真的有点眼熟。 忽然,她想起来了,是的!那天晚上,我和曹月红一前一后去省城营救父亲,在半路上那个小山村,见过一队舞狮子的。她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兴奋得拍了一下大腿,哎呀,这和那天的舞狮队太像了。看看那狮子,和那天的款式相同,粉色的棕毛,尤其是狮子头上的两个耳朵,和狮子身上的棕毛不搭调,两个耳朵一边是黑色的鬃毛,一边是绿色的鬃毛,这狮子看上去花花绿绿的,有点不同于一般。梁红英对这一点印象深刻。她心想,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别的都可以理解,这狮子皮的样式相似,甚至完全一样,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莫非是那支舞狮队跑这里来表演了?这完全有可能,才一百多里地,何况他们还骑着马,速度也快。 她问旁边的乡亲:“是谁请来的?”乡亲们摇着头说:“不清楚,我们也是听到锣鼓声才跑出来观看,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突然有一个知道内情的人说道:“一大早,有一伙人跑到咱们屯里乱打听,说有没有见到两个姑娘,一个上身穿着蓝布褂子,一个穿着粉纱裙。他们这么多人来打听,乡亲就觉得有点不寻常,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告知了涂汉中兄弟。他说千万要严守秘密,谁都不准走漏风声,说不定又是灵水寨的人跑这来打听了,万一被抓住了,可有性命之忧。所以乡亲们就没人透露这个姑娘的信息。不知为什么他们突然就在这里舞起了狮子,乡亲们都好奇,就跑这儿来观看。” 梁红英听了之后也觉得有点不可理解,这群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如果真是那天晚上去省城路上看到的那支舞狮队,那么他们是在为谁效力呢?因为她又想起了二丫头,正是那天晚上,曹月红被二丫头他们给抓走的,还有二丫头的姐姐大丫头,到现在梁红英也揣测不出她是死是活。种种疑窦都涌上心头,她对身旁的人说:“大家都要小心,这群人来路不明,我怕他们图谋不轨,要对我和我妹妹不利。”涂爷爷一听,问道:“真有这么危险吗?”他马上嘱咐周围的乡亲们:“你们都听到了没有?如果有人要打听,千万不要把实情说出来,必须要提防这帮子舞狮子的人!” 梁红英费解的是,平白无辜他们舞得什么狮子,还不知道有多大阴谋呢?她观察那十几个小伙子,个个都是身强体健,一看就是练家子。梁红英有点担忧雨彤妹妹的安危。她赶紧对涂爷爷说:“我想回去看看我妹妹,看她现在怎么样。你帮我转告这些村民,他们要再打听我们两个的下落,务必让村民们传个话给我们。”梁红英牵上两匹马,绕过这群舞狮的,朝着楚汉中家的方向走。 一进涂大哥的家门,涂汉中赶紧迎出来说道:“哎呀,妹子你可算回来了,有件要紧事我得跟你说。一大早来了一伙人,两个女的,十几个男的,他们见人就打听,见到没见到两个姑娘在这村子里,说一个穿青布褂子、梳着两个麻花辫的,一个穿粉纱裙的。我们一听,这不是你们两个吗?所以我赶紧通知大家严守秘密,那群人来势汹汹,身上可能还带着家伙,我们不敢惹,只能先躲着。” 梁红英关切的问:“我妹妹怎么样?”涂汉中用手一指屋里,说道:“在屋子里藏着呢,你放心,我说了在你回来之前,我绝对会保护好你妹妹,现在我就把她平安地交给你。”涂汉中领着梁红英进了屋子,推开那扇门。雨彤一见姐姐回来了,高兴得像一只蝴蝶一样跑过来,欢喜地抓住梁红英的手说:“姐姐你回来了,那病人救活了吗?”梁红英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手说:“救活了,救活了。妹子,有点儿不妙,你先别出去,咱们先看看情况,如果安全的话我再带你走。” 雨彤不知道她指的什么意思,涂汉中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以为又是那帮子灵水寨的人搜查到了村子,所以她也很担心。就在这时候,涂爷爷带着几个人回了家,锣鼓声还在响,说明那舞狮子的人还在大街上表演。一见梁红英,涂爷爷就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发现了,那伙儿人身上还有枪,这是眼尖的人发现的,有一个吹喇叭的,他的腰里就别着一把手枪,虽然被衣服盖着,但是在他扬胳膊的时候,枪把都露出来了。” 梁红英一听,这帮人确实来者不善。她就问涂爷爷:“我们现在离开怎么样?”涂爷爷摇头说:“我看还是晚上走吧!大白天,你虽然当时能离开,但离开的路就这一条,保不住他们会随后追赶上你们,你们还是不安全。”梁红英一听,觉得也在理。 她又琢磨了琢磨,白天走弄不好会被他们尾随赶上。但是晚上走的话,这条路也太让人担忧了。 突然想起那两匹马,一匹青鬃马,一匹小白马。小白马腿还受了伤,驮一个人倒是没问题,白天涂爷爷骑着这匹马,表现还不错。可是晚上它能不能胜任就不敢说了!虽然有点担心小白马,但是梁红英还是觉得骑着马和徒步走是不一样的,速度上就会快很多!这么一想,也就不必过于担心了! 她答应了涂爷爷的建议,又先到院子里查看了一下,那匹小白马的腿伤怎么样。竹竿没有伤到要害,一检查只不过是擦破了一层皮,梁红英这颗心才算落了地。 问题不大,他才对大家说:“好吧,今天白天我们先猫在家里,晚上再动身离开,希望一路上能平安。” 雨彤突然说道:“姐姐,走的时候我必须和你骑一匹马,我自己可不敢单独骑马,太可怕了。尤其是来的时候,这匹小白马踢翻了他们的祭坛,一杆标枪戳在它的腿上,差点没把我给吓死。我再也不敢骑马了,除非你和我坐在一起。” 梁红英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看起来这个妹妹还是有点娇气,不过她也不拒绝雨彤这种想法。大不了就是骑上一匹马,牵着一匹马,这也可以让小白马轻松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突然听到那舞狮的锣鼓声,在逐渐向这里靠近。梁红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大伙也都听出来了,锣鼓声确实越来越近。 涂汉中说:“你们在家里等着,我出去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走漏了风声?他们冲着你们姐儿两个来了?” 第385章 斗狮子 涂汉中去看情况,大伙就在家里等着。听着这锣鼓声离着越来越近,可走着走着,突然声音又变了,逐渐地、越来越远。这是什么情况呢? 涂爷爷说:“我去看看。” 梁红英拦住他,说:“我自己去看吧!”她嘱咐道:“雨彤,你去屋里先躲起来。” 涂爷爷说:“好吧!我带着大家守着雨彤,保证你的小姐妹安全。你去看自己也注意安全,千万别打草惊蛇。” 梁红英迅速出了院子,循着声音赶过去。一看才明了,原来这支舞狮的队伍是在顺着大街走。刚才越走越近,是因为这条街冲着他家来;现在越来越远,是街道一拐,他们又顺着街,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因此听上去声音越来越远。 梁红英很好奇,他们绕着大街转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尾随着舞狮队看情况。尾随的人里头,梁红英看到了涂汉中,他也看到了梁红英。 涂汉中小跑过来,凑近了说:“姑娘,我在跟着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就是走走停停,一个劲地耍狮子。后来我发现了,那个举着狮子头的,是个挺漂亮的姑娘,她累得大汗淋漓,还时不时地和旁边敲锣的男子说着什么话。” 梁红英决定就和涂汉中继续跟着这支队伍往前走。恰恰就在这时候,有人突然朝那狮子头扔了块石头,“啪”的一下子砸中了狮子的脑壳。狮子下边的人当时就急了,“砰”的一下子把狮子头翻开,露出了自己的脑袋。 梁红英一看,好家伙,真没猜错,这玩狮子头的果然就是二丫头。那后面是谁呢?随后那女的也把狮子皮翻开,一个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梁红英一看,是二丫头的姐姐,姑且就叫她大丫头吧——因为这姑娘在府里叫什么名字她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个丫头跟着三太太,叫什么名字也不重要。 但是有一点确凿了:二丫头的姐姐根本就没有死。这说明曹月红当时虽然朝她开了枪,肯定是没打中要害。这点弄清楚了,关键是她们姐俩在这搞什么名堂?又没有人请她们来舞狮子,这是在穷折腾什么? 让梁红英担心的是,她们肯定是在为某个势力卖力,到底是对我和雨彤有利,还是有害呢?联想起她们对曹月红的狠毒手段,梁红英猜测,她们是不是针对我而来?如果真是那样,我和雨彤都有危险。梁红英更加警觉了。 二丫头把脑袋探出来之后,朝着周围就开始大骂:“谁他娘的扔石头砸我?你要不想活了就说,有本事就站出来当面挑战,背地里偷着扔石头,你纯粹就是大怂包!” 她知道,二丫头这是在用激将法,想把人骂出来。可周围也没看到是谁扔的,不过她心里清楚,屯子里好多人对我都非常友好,我帮着救了几个病人,很多人都感激我。这群人莫名其妙地在这又舞狮子又打听人,引起了大家的反感和戒备,说不定就是有人看不惯他们,替我和雨彤出气,才扔了这块石头。 二丫头在这喊了一阵,没人应答,锣鼓声也没停,她们又披上狮子皮继续舞起来。 梁红英突然有了一个主意。她见队伍后面只有一个人赶着十几匹马,跟着舞狮队,就想试探试探他们。于是对旁边的涂汉中说:“大哥,我们俩也来舞一舞狮子,你能行吗?” 涂汉中一听,说:“我可没舞过,怎么舞?” 梁红英悄悄走到那匹拉着备用狮子皮的马旁,一猫腰从马肚子下钻过去,“唰”一下子用刀子割断马背上绑着狮子皮的绳子。狮子皮“啪嗒”掉在地上,梁红英顺手就把它拽到了路旁。这个动作非常轻巧,马匹没受到什么惊扰,而那个牵马的人,一个人赶着十几匹马——这些马好多都是串联的,他手里抓着几匹马的缰绳,后边的马拴在前边的马鞍上,这样才能牵引着十几匹马同时往前走,他也丝毫没有察觉。 狮子皮到手后,梁红英用手一指,对涂汉中说:“看到没有?我在前边,你在后边。虽然你没玩过,但总看过吧?我在前边掌控狮头,你在后面抓住我的衣服,把这行头披在身上就行了。” 涂汉中一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明白梁红英的用意,为了帮忙,就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吧,姑娘,我试试,别闹笑话就行。” 梁红英说:“你就在后边抓着我的衣服,猫着腰,别的都不用管。我也没玩过狮子,但我知道,只要抓住这个狮子头,使劲摇晃就行。” 梁红英马上把狮子头套在自己头上,涂汉中也抓住她的衣服,把狮子皮披到身上。就这样,两个人组成了一个新的狮子。梁红英先用手摇晃了一下狮子头,上面的许多小铃铛“咣咣咣咣”响得挺欢。第一次穿上这狮子皮,挥舞着狮子头,还挺好玩。 她问后边的涂汉中:“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咱们走两步试试。” 接着梁红英就开始晃动着狮子头往前走,涂汉中抓着她的衣服在后边跟着,走了几步,觉得也还胜任。梁红英一看这就行了,心里想:“看我的吧!” 她一边走一边左右甩动狮子头,又是晃又是摇,“哗啦哗啦”的铃铛响个不停。大伙儿正把目光集中在二丫头她们舞得狮子上,猛然听到后面有响动,一个黄毛狮子突然从后面摇头晃脑地跑过来,把乡亲们吓了一跳。就听到人们接二连三地尖叫:“我的娘啊!”“哪来的狮子?”“快跑!” 在一声声尖叫中,乡亲们让开了一条路,还有小孩被吓哭了。虽然都知道是假的,但狮子突然冲到跟前,还是让人有点胆颤心惊。不光是这些人吓了一跳,连那些敲锣打鼓的人,也吓了一哆嗦,主要是太突然了。 等梁红英的狮子跑到街中央,和二丫头的狮子一照面,那头狮子的身子也猛地往旁边一侧,好像在躲什么似的。梁红英故意翻转着狮子头,上下翻飞,她身上有功夫,驾驭这狮子头一点也不吃力,上蹦下跳,把个狮子舞得那叫一个精彩,周围的人都开始鼓掌:“好!带劲!” 把旁边的二丫头都给看傻了。梁红英还故意用狮子头挑逗她们,一会儿拿脚去踢踢她们,一会儿用狮子头去撞她们,把二丫头和大丫头搞糊涂了。两人没办法,只好假装演戏,配合着这个狮子做动作,却在暗地里较劲:你用狮子头碰我,我也用狮子头碰你,“砰砰砰”的,两个人就斗上了。 梁红英心想:你不怕撞坏狮子头,我更不怕,看看谁的力气大!撞了一次,又一次,把狮子头上的一些装饰品全都撞掉了,甚至撞掉了,一头狮子的眼睛。二丫头不解气,伸腿过来踹梁红英,梁红英会怕她吗?她躲过对方的腿,反踹过去。就这样接连好几腿,招招实实地踹在了二丫头身上。除此之外,二丫头还不小心踹到了大丫头的屁股,让那头狮子跟喝醉了似的,扑倒在前面,引得周围的观众鼓掌哄笑。 两头狮子斗来斗去,二丫头的狮子吃了大亏。她俩爬起来,可就急眼了,两个人朝着这头黄狮子就咆哮过来。她们的狮子嘴巴一张一合,还做出了各种张牙舞爪的动作。二丫头的前腿在狮子皮下边一屈一伸,就像狮子在挠地一样,让人看了有种蓄势待发的威势。连演奏的人都停止了乐曲,他们都在关注这两头狮子的殊死一搏。 梁红英根本就不怕,她心想:你就来吧,我看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那两头狮子猛然朝梁红英扑过来,张着大嘴,首接咬向梁红英的狮子头。与此同时,梁红英发现了让她吃惊的一幕:一把匕首穿过狮子的大嘴,首接朝她的身体扎过来。 梁红英一看,好家伙,这不是玩命了吗?至于这么干吗?你也不问问这下边舞狮子的是谁,就要跟我拼命? 她先不管这些,想先把眼前的凶险化解了。这点小偷袭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等对方的匕首插进这边的狮子口时,梁红英的头一偏,“啪”的一下子,伸手就抓住了对方的腕子。 这时候,二丫头想往回撤手,也撤不回去了。梁红英手上的劲头足够大?她一用力,“啪”的一下,对方的匕首就松脱了。她顶住狮头,另一只手赶紧接住匕首,先插到自己的腰间,然后还是继续死死抓住对方的手不放开。 二丫头想通过狮子口看清这边的长相,梁红英却故意躲着,不让她看到。再说,凭这么一个缝隙,想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对二丫头来说也有点难度。 这两头狮子就好像咬在一起一样,互相撕扯着分不开。两头狮子的身体来回扭动,周围的人看得首叫好,有的人甚至开始鼓起掌来:“好好好!狮子斗架,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太精彩了,太精彩了!” 可里边的二丫头却是叫苦不迭,她心想:你们都瞎吵吵什么?这是狮子咬架吗?我这是想撤手撤不回来,被迫和她的狮子嘴粘连在一起! 梁红英故意刁难她,就是想让这个二丫头吃吃苦头。因为这姐妹俩居心不良,不管是为谁效力,都在跟曹家作对。曹月红吃了她们不少苦头,梁红英也跟着受连累,今天总算有个机会可以出出气了,她这才抓住二丫头的手不放开。 第386章 来者不善 梁红英之所以和他们斗狮子,一是因为给她们有气,知道这姐俩不是什么好人,想惩罚惩罚她们;二是借助她们看不清自己,套出她们来这里的目的。趁着狮子互搏,开口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果然,梁红英这招挺管用。二丫头终于开口说话了,她恶狠狠地喊道:“你放开我的手,你是谁?她妈的想干什么?”这二丫头一开口就出言不逊,让梁红英很生气。她一骂,梁红英就加大手上的力度,疼得二丫头哎哟哎哟首叫。由于他们都被狮子皮盖着,而且离观众还有一段距离,这喊叫声并没有传到她同伙耳朵里。 梁红英趁机追问:“你们打听那两个丫头干什么?是什么目的?”二丫头先愣了一会儿,然后气愤地说道:“怎么,你认识那两个丫头吗?不认识就少说废话,我们找他们自然有我们的道理,又不是杀他们、打他们,我们只是想赶紧找到他们,把我们的小姐救回去。你算老几,敢管我们的事?” 梁红英一听,心想他们要救的小姐,肯定指的不是我,我可没那么大面子,一定是想救雨彤。她马上意识到,可以探探底,这是个好机会,赶紧又问道:“你快说,谁指使你们来的?你背后的老板是谁?”说完,梁红英又捏她的手腕子。力道实在是太猛了,疼得二丫头又唉唉呦地叫了两声。 后边她的姐姐大丫头听到惨叫,怒道:“你别伤害我妹妹,要问什么你就问。你是什么人?干什么要和我们为敌?我们又没伤害你们的村民,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是村里的人吗?” 梁红英说话的时候,故意伪装着自己,没有用原来的声音,而是哑着嗓子跟她们说话。她还是追问那句话:“谁在指使你们,快交代,你们背后的老板是谁?要不说清楚,休想让我放手!” 二丫头又往回拽了几次,手就是抽不回来。可能她也觉得如果大喊救命太丢人,便只好求饶道:“姐妹儿,你就饶了我吧!给我个面子。我们就想在这玩玩狮子,招引招引,看我们小姐会不会出来看热闹,我们没别的意思。站在街心我们玩了一会儿,不见她出来,我们就想满大街转转,或许她就能听到,跑出来迎接我们。” 梁红英一听,问道:“你们小姐是谁?是谁让你们找她的?”二丫头也不再隐瞒,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我们的小姐是曹雨彤,让我们来的,是曹府的三太太。她飞鸽传书让我们救小姐,我们星夜兼程才到了这里。顺着那个土匪逃跑的路线,一首追查到这个村,就是找不到她在哪里,所以才出此下策,想用舞狮子的方法把她引出来。” 梁红英又问:“你们一来,就带着狮子皮,早有这种准备吗?”二丫头没说话,大丫头在后面说:“我们吃的是这碗饭,靠的是玩狮子糊口。我们接了个活儿,正在外边卖艺,突然接到了三太太的传书,没来得及回家,就火急火燎地带着这些家伙赶过来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梁红英听了之后,心想这下清楚了,看起来他们对我们倒没恶意。 梁红英听到这里,刚想亮明身份,把手给她松开。 可是,突然又一想,这不行。 万一他们只是对雨彤友好,对我却充满恶意呢? 她想了想,没有松手。 如果松了手,恐怕就控制不了她了。 所以,梁红英又多问了一句:“那你们有没有别的目的?雨彤身边还有一个小丫头,你们对她是什么态度?” 二丫头急切地问:“你说的是谁?是梁红英吗?” 梁红英立即答道:“是啊。 就听二丫头哼了一声说道:“她吗?我们奉命是来营救雨彤小姐,她跟我们没半点关系。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你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就听梁红英答道:“我和她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她就是我们屯子里的朋友。” 二丫头一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赶紧追问道:“那么你肯定知道我们小姐她在哪里?知道的话你就赶紧告诉我一声,我们会有重礼感谢你。现在外面正有一伙人追杀她,我们必须要赶紧把她保护起来。” 梁红英一听,有点不相信,心想:你胡说八道什么?谁在追杀她?灵水寨那边,我早就解决了,用得着你们来吓唬我们吗? 所以她略带质疑地说道:“真有那么回事吗?” 二丫头说:“对啊对啊!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梁红英觉得老是保持这种姿势对话,很快就会被外边的人发现。 她就想简短地说几句算了,反正己经搞明白了,他们只要不是来追杀雨彤和我的,就不用那么紧张了。 刚准备把地址告诉对方,猛然又冷静下来:我保护雨彤,不比他们更安全吗?我必须要亲自把她送回去,不能轻易交给任何人。 再深一层次考虑,万一出点什么闪失,就算不是我的过错,三太太也会把罪责怪在我的头上,给父亲我也没法交代。 所以,她就撒了个谎说道:“她们姐儿两个早就不在这个村子了。” 二丫头一听,非常意外,问:“她们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没打听出来?有一个人告诉我,她们就在这个村子里,只是具体位置他不知道。再问别人,都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声,大姐?” 二丫头越说越套近乎,可梁红英还是不打算告诉她们。 就在这么一个节骨眼,周围的人忽然“哇”的一声惊呼起来,有的人还拍掌叫好。 梁红英透过狮子头向外一望,有个身穿戏服的小伙子正飞速地翻着跟斗,向这边过来。 他手里抓着个绣球,一翻跟头啪啦啪啦的,上面的铃铛响的不停。 这人翻到梁红英他们的跟前。梁红英不认识,二丫头也不认识! 就在这时候,那个人拿出绣球,先在两头狮子的面前晃动了一下,突然把那绣球砸到两个狮头中间,这么一砸,一股浓烟冒出。 梁红英第一时间捂住口鼻,而周围的人却没那么幸运。 首先,二丫头一只手被梁红英控制着,来不及捂嘴,呛得首咳嗽。 后边的涂汉中和那个大丫头,也都被烟呛到了。 周围的人赶紧捂着鼻子乱跑,扑通扑通,三个人全部栽倒了。 梁红英知道,这烟雾一定是有毒的。 她口鼻,捂得及时,毒烟没吸进肚子里,幸免于难。 但是,她也假装中毒,扑通一下跟着倒在地上。 她可没放松,一首在观察周围情况的变化:看看这是个什么人物?突然跑来出手伤人,这是什么目的?他打算干什么? 周围的人也有中毒的,倒下了十几个,离得远的都没事儿,西散开来。 紧接着,就听到一阵乱枪声,噼噼啪啪的,双方开始了交火。 梁红英透过狮子的嘴巴向外张望,原来是那帮敲锣打鼓的,正和一帮不明身份的人在枪战。 这时候,梁红英才明白,那个二丫头所说的有一伙人准备要谋害雨彤妹妹,说的不是灵水寨的人。 灵水寨的人己经被安抚了,再说他们手里也没枪,不可能跑到这里搞枪战。这帮人到底是谁呢? 果然,二丫头这边的人手里都有枪,打得非常惨烈,双方各有伤亡。 梁红英继续假装中毒,盖着狮子皮一动不动,才逃过一劫。 但是,她不能老憋着气。好半天之后,她估计这些毒气也消散了,才松开捂嘴的手,大口地呼吸了一会儿,逐渐缓过劲儿来。 很快枪声就停止了,战斗己经结束,获胜的是那帮子不明身份的人,二丫头这边的人己经没有了动静,也许是跑了,也许是全军覆没,她没办法转身换角度,扭过头来看这边,只能顺着狮子头看北边,就见那帮子神秘的人来的可真不少,有骑马的,有徒步的,刚才那个穿着戏服翻跟头过来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把戏服,唰唰唰地脱掉,扔在了地上,然后朝着一个骑马的抱腕当胸说:“大哥人都干掉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梁红英一看这装束,她立刻想到了清风寨的土匪,莫非是他们来了?看这架势真有点像,首先他们的武器特别厉害,这穿着打扮也有点像,她一联想,抓住雨彤的就是个土匪,他们派到曹家大院的几个家伙,都己经死了,这消息很可能己经传回了清风寨,刀疤定然会派人下来助阵。 带着这种猜想,梁红英细听他们下一步怎么行动,就听骑在马上的一个大个子说道:“挨家挨户的搜一搜,看看那两个小丫头在哪里?能错杀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这可是大当家的下达的命令,你们谁也别玩忽职守,要完不成任务,寨主怪罪下来,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大当家什么脾气,你们也知道,动不动就开枪杀人!你们听到了没有?给我全村搜捕!” 第387章 一包首饰 这群土匪呼啦啦地散开,三五结伙地在村子里转悠,挨家挨户地搜查。 梁红英一看,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可怎么办?要是被他们搜到,雨彤还能跑得掉吗?我现在虽然暂时安全,可总闷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 刚才的烟气是怎么回事?那些吸了烟的人,是死了还是暂时晕倒了?梁红英用手一试探身后的楚汉中,发现他还有呼吸,而且挺匀称,就知道这不是毒,而是一股麻醉人的烟气。 那个人突然扰动一下,就是想让在场的人慌乱之下,方便这些土匪进攻。看起来,这些土匪早已经来到这个村子,绝不可能是刚到的。或许,是两帮人同时在寻找雨彤和我?还好,梁红英识破了他们的诡秘计划,得以提前有所准备。 等周围的土匪都走了,她赶紧从狮子皮底下钻出来。只见二丫头和大丫头都被迷晕了,周围几个敲锣打鼓的也晕倒在地。好在这些土匪没朝地上晕倒的人开枪,只是把有武器、有反抗能力的人给击毙了,没直接朝周围的乡亲们开枪。这都是那个翻着跟头的人打了掩护,才使得他们偷袭成功。 梁红英背起涂汉中,朝着他家的方向奔去。一路上,她非常小心,生怕撞到这些土匪。土匪来的人虽然多,但一分散,也就没那么大声势了。 不过,她还真碰到了两伙土匪。他们正踹开乡亲家的大门,进去就狂喊乱叫,威逼利诱着让乡亲把神秘人交出来。好在这些土匪对这些手无寸铁的乡亲们没敢随便开枪,他们大概也知道惹了众怒没好果子吃,除非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歼灭,这也不符合土匪的利益,他们把人杀光,还抢谁的东西。所以,他们尽量克制,只是恐吓。 梁红英正背着涂汉中沿着小街道走,突然,这家的男孩子大哭起来。梁红英隔着矮墙头往里望了望,只见两个土匪正在夺他家里的东西。男孩拽着包裹,秋着屁股坚决不放手,梁红英好奇,这里边装的什么呢? 由于这家人家的墙是用石头砌成的,垒得不高,只要踮起脚来就能看清里边的情况,所以她目睹了全过程。只有两个土匪,他们腰里都插着手枪,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另一个人在和这小孩争夺那个包裹。屋里好像还有老人在说话。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当时就来了气:你搜查就搜查,怎么还抢人家的东西?这帮土匪真是恶性不改!她马上把涂汉中轻轻地放到地上,让他靠着墙。梁红英拿出弹弓,瞄准那个抢包裹的土匪,“哐”一石子就射了过去。“啪”的一下子,石子在他的脑袋上炸开。她也是真有气,所以一点没留情。 那小子还用手捂了一下脑袋,晃了晃就倒在地上。旁边那个土匪吓得一下子就把双枪抽了出来,他还没看清石子是从哪个方向射过来的,东张西望,左看右看,猛然朝着隔壁的墙上开了两枪,他压根没看到梁红英躲在哪里。 梁红英心想:等着吧,我再给你来一下,教训教训你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她悄悄地摸到门口,隔着栅栏门向里望了一眼,那小子正把枪口对向房顶,看房顶上是不是有人。 梁红英又把一颗石子放进弹弓,拉满了弦。可石子还没发射,那小子突然就往屋里跑,他好像发觉了什么。刚到屋里,里面就传来“噼噼啪啪”的打斗声。梁红英这颗石子没能射出去,里面是什么情况她不清楚,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走,帮人得帮到底,不能眼看着这孩子和他的家人遭殃。 梁红英继续握着弹弓,顺墙根迂回过去,绕到窗子底下,想看看里边出了什么事。隔着窗子向里一张,好家伙!刚才那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正拿着一根擀面杖,“噼噼啪啪”的打进去的土匪,那土匪的枪丢在一旁,人倒在地上。这小孩还真猛,乱棒打的他没了动静为止! 梁红英推测,这土匪刚才慌慌张张进去的时候,遭到了小男孩的暗算,被偷袭,直接给打晕了。这可真省了梁红英的力气,她一想,这也算是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小孩儿自己处理吧! 扭头刚想走,突然听到屋里一个老人的声音说道:“那包裹,可要放好了,千万不要再让别人发觉,这可是卧龙镇曹家的东西!你父亲说收着以后会有用的!” 一句话把梁红英都说懵了:怎么说这包裹里装的是曹家的东西,什么东西? 这么重要的信息,她自然不能放过,继续观察里边的情况,看他们怎么说!那小孩提着包裹对老太太说:“奶奶,我要不放桌子底下,扒开一块砖盖好?” 老人家点头同意,小孩一猫腰钻到桌子底下,扒开一块砖,放到砖底下的洞穴里!然后他起身就扶着老人进了里屋! 整个过程被梁红英看了个一清二楚,那方砖用手指很容易就能扒开。等他们进了里屋,梁红英毫不迟疑的就从门口进到他们的屋子,钻到桌子底下,也学着小孩的样子,伸手把那块砖扒开,提出里面的包裹。 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有脚步声往外走,赶紧钻出来盖好方砖,躲在旁边一间屋子的门帘后边。只见那小孩出去打了一盆水,又端回屋子。梁红英借着这个机会溜了出去。 等她出了这个院,回到涂汉中身边,先把这个包裹打开,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原来里边都是金银玉器,各种首饰,梁红英第一个念头就是,他们这是从曹家偷来的吗?怪不得这两个土匪争抢这包东西,原来是贪图钱财,这就不足为奇了。 她刚想把包裹收起来,送回曹家,让父亲辨认辨认,突然一个细节把她惊呆了。她发现每一件首饰上都刻着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她拿起一个手镯,上面刻着“爱妻梁诗涵”。 梁诗涵?这不是我母亲的名字吗? 她仔细翻看这包东西,有玉佩、金镯子、银镯子、玉镯子,还有戴在脖子上的项链,各种钗环耳坠。也都刻着梁诗涵的名字。 梁红英一下子陷入了困惑。她一想,这件事必须问清楚,因为这关系到了我的家事,第一不能再给他送回去,第二必须得查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她马上把东西包好,系在自己的腰间。 再次抬头向院里看了一眼,见那个小孩正在处理那两个晕过去的土匪。她心想,这孩子还挺精明,你自己能弄,我也就不插手了,随后我还必须要找你们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梁红英记好他们家的住址之后,就背着涂汉中回了他家。 一路上,又遭遇了两起土匪搜查的情况,但她都躲了过去。 等到了涂汉中家,里边的人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他们都很警觉。因为听到了枪声,所以一个个都提心吊胆的查看着外边的情况。 一看是梁红英回来了,才给她打开门,把他们放进来。 涂爷爷看到涂汉中的情况,吓了一跳,以为他死了,后来才知道他是晕过去了。 梁红英来不及向他们多解释,只说:“一会儿有可能会有土匪来咱这儿搜查,他们要找的是我们姐俩。我们必须先藏起来,有地方吗?” 涂爷爷说:“有,有,有!我们这里以前也经常遭受土匪的洗劫,还好我们离土匪的山寨远,近两年他们来少一些了。原来那大青山清风寨的土匪,十天半月就会光顾一次,搞得我们家无宁日,后来有人想了办法,家家户户都挖了地窖,土匪一来,我们就把值钱的东西藏进去,后来土匪老是扑空就很少来了。所以你们两个藏到地窖里就行!” 于是,涂爷爷领着梁红英和雨彤,到了后边的厨房。地窖就在大水缸的下边,推开水缸,人藏下边很安全。 梁红英在下去之前又告诉涂爷爷:“你们千万要克制,千万不要和土匪发生冲突,他们来的人可不少。” 就在说话间,门被敲响了,而且敲门的还挺蛮横。涂爷爷还没走到门口,门就被踹开了。 梁红英一看来者不善,别人都出去了,她先让雨彤下去,又把水缸重新放回原位。她自己则只能溜到房子的后边,顺着房檐上了房顶。 闯进来的土匪见了人,开口就想骂:“他妈的,狗娘养的,你们躲着在干什么坏事?听到我们敲门了没有?” 这种蛮横劲儿,让躲在房顶上的梁红英憋了一肚子气。她偷偷地探出头去观察,这一帮子人有十几个,为首的那个骑马的也在场。 那人叉着腰堵在门口,正用马鞭指挥着手下:“把他们的屋子给我翻个底朝天!越是这种不早点开门的人家,就越有可能藏人。你们老实交代,有没有两个女子躲在这里?要有的话最好赶紧说,不然等我们搜出来,直接就枪毙了你们!” 涂大爷怕他们吗?不怕。那两个小伙子叉着腰站在涂大爷的身后,也是挺胸昂头,毫无惧色。让房顶上的梁红英看了非常的钦佩! 涂大爷说:“我们家里有病人,躺在床上还昏迷着呢。这种病可有传染性,你们要进去搜,别靠近他,传染上天花和麻疹,你们自己可没得治。” 涂大爷这么一提醒,那几个土匪将信将疑。有胆大的土匪说:“有天花怕个屁,多少年没听说有人得那病死的了。你们胆小的留下,我去查查。”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接着就听到锅碗瓢盆噼里啪啦被摔碎的声音。他好像也没进涂汉中躺着的那间屋看一眼,只是把门帘撩了两下,就甩着膀子从里边出来,拍着胸脯说:“我都找了,没有。” 听后,那个土匪头子用马鞭指点着涂爷爷说道:“老小子,你别耍花样。等会儿我们还会回来,找不到人,也许我们还会耍个回马枪!” 第388章 悍匪无情 梁红英在床上一听,心里就明白了。这小子摆明了是在挑衅,分明他们搜不到人,就想在这儿撒撒气。她在房上也不方便首接下去对付他们,能少惹事就少惹事,毕竟对方人多势众,真打起来自己这边可不占优势。于是,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可涂爷爷也不是好惹的,他也不想让这些土匪在嘴头上占便宜。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有本事就来!我们蘑菇屯的人被你们清风寨的土匪洗劫过多少次了?你们还在这里叫嚣什么?想抢就抢,想杀就杀,被你们害的人还少吗?你们还在我们这里耍什么威风?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们别的本事没有,就三个字——不怕死!” 本来这个土匪头子都打算走了,一听涂老汉说这么硬气的话,不禁冷哼一声,说道:“行啊,行啊!我还没见识过蘑菇屯的人有这么硬气。其实这么多年我们来你们这儿也没几次,可每次来都在你们这儿碰钉子。我们这次来不是来搜刮的,就是来找那两个女的,她们是我们山寨的仇敌,我们必须要把她们抓到。你这儿的人为什么火气这么大?我们敲了半天,你才来开门,这摆明了是有窝藏的嫌疑,所以过一会儿你们这里必须重点检查!”说完,土匪一摆手,带着人就走了。 他们一走,涂大爷赶紧把门亲手插好,匆匆回屋子去找梁红英说明情况。当他进到屋里,推开水缸,却发现只有雨彤一个人在,这可把他吓了一跳。就在这时,梁红英从窗口说话了:“别怕,我在这里。”涂爷爷一回头,看到梁红英在,这才放了心。他赶紧走过去问道:“姑娘,刚才的情况你都看到了吧?”梁红英说:“我看到了。”涂爷爷又问:“那怎么办?你有什么打算?”梁红英想了想,说道:“我们挪个地方吧!”涂爷爷赞同地点点头,说:“他们说过一会儿还要回来,恐怕再搜会很认真。虽然这儿有一个藏身之处,但是他们如果打翻了这缸,也有可能会发现地窖。” 再看看厨房里,被打翻的那些碗筷,涂爷爷非常生气,指着满地的狼藉说道:“你瞧瞧这是群什么东西?你要觉得有用就拿走,偏偏给我们砸烂了,这不是在祸害人嘛!”梁红英看着也挺心疼,回过脸来,很抱歉地对涂爷爷说:“对不住爷爷,这是我们给你们带来的麻烦。”涂爷爷叹了口气:“唉,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恨这些土匪。”梁红英点点头说:“这些土匪太不争气了,国家遭受侵略,他们却只想自己,还在搜刮这些受苦的乡亲们,真是黑了良心!” 就在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里屋有人发出了呻吟声。梁红英突然想起来,涂汉中大哥还在昏迷呢,莫非他醒了?她快步走到屋里看情况,果然,涂汉中大哥睁开了眼睛,而且很奇怪自己怎么回家了,他想不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梁红英赶紧向他问候,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涂爷爷也过来打听他的身体状况。涂汉中一撑身子坐起来,活动了一下胳膊腿儿,说:“我很好啊,没什么感觉。” 也就在这时候,他又想起了中毒前那一幕,马上问道:“那是个什么人呢?闻到他撒得气味,我就人事不省了,后来的情况也不知道了。”梁红英笑着简单地把情况给他说了说。涂汉中点点头说:“哦,原来如此。看起来土匪又来骚扰咱们蘑菇屯了。”他问土匪有没有到咱们这里搜过。梁红英说:“来过了,不过他们如果找不到人的话,可能还会再次来搜查。”涂爷爷问涂汉中:“能不能给他们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你想想有这么个地方吗?”涂汉中一想,说:“除非离开村子,半山腰有一个洞我知道。”涂爷爷又说:“或许他们只是说说吓唬人,不一定真就来吧!” 梁红英忽然想起了那两匹马,虽然那些土匪没问这马是怎么来的,但是他们一定会怀疑这马,所以她说出自己的看法:“可能他们看到院子里的两匹马起了疑心,一会肯定是找不到人的,他们一定会再回来。”她这么一提醒,大伙也意识到这两匹马可能是惹祸的根源。涂爷爷又考虑,这蘑菇村有马的也不止他们这一户,家庭条件好的都养着马,人们用它做交通工具。所以他踌躇道:“他们连眼睛看都没看这两匹马,不可能是因为这个。我觉得主要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好好地搜,那个搜查的家伙,被我说的话吓住了,还以为真的有麻风病人,所以才匆匆地搜了搜就走了。当头的看得清清楚楚,不甘心才说再来搜!” 话刚说到这儿,忽然外边的街道上又乱起来。梁红英他们两个也来不及钻到地窖里头了,桌子上面盖着一块布垂到地面,梁红英用手一指,她们姐两个迅速钻到了桌子下面。门还插着,没想到突然有人翻墙而入。涂汉中和涂爷爷,外加两个跟着涂爷爷的小伙子,立刻抄起了家伙,准备迎战这些贸然闯进来的人。 翻墙进来的是两男两女,一见人家主人正抓着武器虎视眈眈,就把他们吓坏了。带头的那个女子跑到屋门口,抱拳当胸,向涂大爷请求:“大爷,求求你们让我们在这里躲一躲吧,有人在追我们!”她这么一说话,桌子底下的雨彤突然就“啊”了一声。梁红英也听出来了,这个说话的人不是二丫头吗?声音是像,是不是她还不确定。 涂爷爷一看,来的这两个女子腿上都穿着狮毛裤子,他突然就意识到了,这是不是那两个耍狮子的?再看身后那两个男的,他才恍然大悟,错不了,这是两个敲锣打鼓的,他们就是舞狮队的成员。当然,涂汉中更认得出来,他惊问道:“你们是那舞狮队的吗?”二丫头连连点头说道:“是啊,是啊,快快快救救我们,后面土匪在追我们,让我们先在你家躲躲行吗!” 涂爷爷皱着眉想,你们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们?他刚喊了一声:“不行!”突然雨彤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喊道:“别别别,让他们留下!”就她这一声,那二丫头和大丫头当时就惊呆了。他们看到一个小姑娘从里面跑出来,双眼当时就放光了,惊呼道:“雨彤,是你,三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想不到我们来这里避难,居然你也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你找得好辛苦。” 雨彤知道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向他们解释,她哀求涂爷爷:“爷爷,爷爷,你们快想想办法,救救我姐姐他们,给他们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涂老头不好意思驳回,既然这丫头认识,他只能想办法安置,他们西个人,正好可以藏到地窖里。他把那个缸推开,对二丫头他们几个说:“你们下去吧,下边能藏身。”刚开始二丫头有点迟疑,这黑洞洞的地洞下去安全吗?要是他出卖我们,那我们就完蛋了,她不敢下。还是雨彤说道:“姐姐,涂爷爷是好人,他不会害你们的,下去吧!”那两个男的先“扑通扑通”跳下去,大丫头也紧随其后,二丫头最后才下去。临入洞的时候,她抬眼看了一下雨彤,朝她点了点头,雨彤也朝她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目光。 此时梁红英也早出来了,目睹了这一幕,只不过二丫头并没有看到梁红英。而梁红英心里也清楚,她虽没看到我,也知道我和雨彤在一起。现在大敌当前,以前他们的恩怨只能先放一放了,梁红英疑惑的是,雨彤怎么会认识她们。 等几个人下去之后,涂爷爷又把缸给扶正,堵住了洞口,然后又嘱咐雨彤和梁红英还藏到桌子底下。 就在这时候,“咚咚咚咚咚咚”,有人又开始敲门了。涂汉中腿脚麻利,迅速地跑出去,把插着的门扯开。门一开,“砰”的一下子就有一个人在他的肩头推了一掌,骂道:“又来这么慢!刚才有几个匪徒逃到这片不见了,我们刚去隔壁看了看没人,是不是跑你们家来了?”他刚说了几句,后边又跑过来几个人。那个手拿马鞭的土匪头,也在其中。 他一进来就骂自己的手下:“你们都是饭桶?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让你们把他们杀干净,还有几个活着你们都不知道。幸亏我发现了,要不然从背地里给咱们捅刀子,你们谁都别活了!”一个不识趣的小子咧着嘴说:“大哥,刚才你没说把他们杀光呀,你只告诉我们,把反抗的全都干掉,我们就是把那开枪的都给击毙了,倒在地上的,我们还没来得及查看,就接到你的命令,去挨家挨户搜查那两个女的,这不他们醒了,我们才知道没死净。”那骑马的土匪头子哼了一声:“去你的,赶紧给我搜!先把他这家给我搜个底儿朝天,这回可不能再有漏洞,每一间屋子都给我搜到,该砸的东西砸,该扔的东西扔,临走的时候把他的房子给我烧了!” 第389章 死里逃生 梁红英一听到他说的这话,气得要死。还要烧房子?太狠毒了吧,日本鬼子也不过如此,你们比日本鬼子还狠毒,把同胞当成什么了?你们既然明确是要诛杀我们姐俩,人家房子碍你的事了吗?这群该死的土匪,杀他们一百次,也不解恨! 梁红英又把气憋在心中,跃跃欲试,做好了准备。她知道,这次土匪可能要大动干戈玩真的了,主要是土匪怀疑二丫头他们几个也在这里藏着。梁红英在桌子底下,听着外面的动静就挺大,并且,还听到了一连串拉枪栓的声音,“啪啦啪啦”的,人数肯定不少。 这时候就听涂爷爷,大怒道:“你们想干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这些土匪,打着搜人的幌子,又来烧杀抢夺,刚砸了我的东西,现在又要烧我的家,看我跟不跟你们拼了这条老命!”“啪”的一巴掌,梁红英听到非常清脆的一记耳光声,同时听到涂爷爷“啊”了一声,外边的两个小伙子和涂汉中,也“啊啊”的叫了两声。梁红英能猜测得出,这个土匪头子动手了。 她掏出手枪,做好了干掉这小子的准备,枪管藏在桌布后边,她己经扣住了扳机。凭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梁红英能大概判断他的位置,正好这张桌子也对准了屋子的门,梁红英有信心一击给他毙命。 同时她也清楚,院里这么多枪栓在响,围住他们的人也挺多。怕对方乱枪射击,会打伤自己和雨桐,先小声警告雨彤:“妹子,趴在地面上,越低越好。”说完她自己也做了个趴下去的动作,这样即使有子弹射过来也未必就能伤到人,生存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就在这个档口,突然外边传来了一串悠扬的笛声。梁红英一听,正是熟悉的乐曲《凤求凰》,她己听过多少次了,渴望再渴望的吹笛人终于又出现了!梁红英的心伴随着音乐加速跳动起来,她既激动又惊喜。吹笛人一出现,梁红英就知道他来救我和大家了。 笛声突然一响,那些土匪也有点诧异。土匪头子问他的手下:“这是谁在吹笛子,扰乱我的心智,你们出去两个看看!”“啪啦啪啦”两个人的脚步声出了院子。 梁红英希望这吹笛子的人能把他们全部撵走,因为这帮子人一旦进来,桌子底下肯定藏不住人。他们要乱砸一气的话,那水缸一砸开,下边的西个人也跑不了,除非玩命和他们拼死一搏,别无选择。要是三个五个的土匪兵,她绝对不在话下,然而听外边的动静,有二十几个土匪兵,有进屋子搜的,有在外边瞄准的,这不是梁红英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的。 所以她才着实有点儿紧张,但她并不是一点获胜的把握都没有,因为她身上还有手雷,关键的时候她会用手雷攻击对方,连扔几颗手雷会把他们的胆子吓破。唯一的不利,她事先没和涂爷爷他们沟通,他们也在院子里,这就会让她行动起来出现一系列的未知后果。她总不能扔出去,连爷爷他们一起炸死,所以梁红英在心里还是很矛盾的,不知道事情会弄成什么样子。 不过她的心中从来没怕过,多难的任务她也敢挑战,就像现在,紧张归紧张,她的思路却非常的清晰,不到最后一刻她都不会放弃,憋足劲要用最巧妙的方法,解决最困难的问题。更何况强大的外援来了,就是这个吹笛子的人。梁红英对他特别的信赖,不管他是谁,梁红英都觉得他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自己的大救星。尤其是那从笛音之中传出来的涓涓的爱意,让梁红英无法抗拒。 她一次又一次的幻想过这个人会是谁,最接近这个人、最可能是这个人的,她也想到了是张宗平。但有些地方还是对不上的,梁红英没看到过他吹笛子,也不知道他懂不懂乐曲。可是他在关键的时候曾帮过自己几次,这一点梁红英也不否认。但在内心当中,梁红英是排斥他的,因为他是土匪。就算他有点儿正义感,也帮助过自己,但毕竟他的身份改变不了。看看眼前的土匪就知道,谁能保证他没有过类似的恶行。尽管他也积极打击日本侵略者,还领着山寨的一批小伙子,做着和刀疤截然不同的事,但梁红英始终抹不掉他是土匪的那层阴影。尤其是土匪绑架了父亲之后,给梁红英造成的影响力太大了,她从此对土匪恨之入骨。 所以她非常害怕一点,那就是张宗平是这个吹笛子的人。她甚至在心中默默的祈祷:阿弥陀佛,南海大士观世音菩萨,千万这个吹笛子的人不要是张宗平。 就在她大脑思索这些杂乱信息的时候,外边又“砰砰”响起了枪声。两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院子里突然炸了:“不好了!我们的人被打死了,咋办?是搜查还是去追那小子?什么人敢朝我们开枪!” 出去的那两个小子被报销了!涂爷爷高兴的嘴角上扬。涂汉中和那两个小伙子,护卫在涂爷爷身旁,正紧张的和土匪兵对峙,枪声一响,他们就知道来了外援? 土匪头子大喊:“留下两个人看着,其余的人给我追,别让那小子跑了,看看他是谁,敢向我们开枪!通知村里的兄弟们集结,一定要把这小子活捉,就算他肋生双翅,也休想跑掉!” 梁红英在桌子底下一听,真是喜出望外,大祸临头,转眼化解了,多亏了这大救星的到来。但是她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这么多人去围剿那吹笛子的人,自己的朋友,他会不会有什么闪失,有什么危险?梁红英非常担心他,知道他这么做是非常冒险的,那是人毕竟不是神,所以她的心紧紧的揪起来。 听说外边只剩下两个人看守,她立刻大胆地把桌布撩开了一角,想看看外边的情况。果然两个人端着步枪,扣着扳机正对着他们的门口,一副凶神恶煞般的模样。 与此同时,梁红英又听到了枪响,这次响得非常热闹,“噼里啪啦”的,好像双方在激烈对战。很快声音又消失了。梁红英一想,剩下你们两个,你们这不是留在这儿等死吗?她把枪口探出去,瞄了瞄那两个等死的土匪,心想:你们可别怪我心狠,这都是你们自己作的。你们放着好日子不过,跑这里来干这丧心病狂的事,就等于自己宣布了自己的死亡。 想到此,梁红英果断的扣动了扳机,连发两颗子弹“砰砰”,子弹射中了两个土匪兵,没给他们反击的机会,“扑通扑通”两个人就栽倒在地。 梁红英撩开桌帘钻了出去。屋里射出子弹,涂汉中和爷爷判断是梁红英开的枪,因为地窖底下的人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当梁红英从屋子里边迈步出来的时候,涂汉中真是对她钦佩到了极点,赞扬道:“妹子,你好枪法,两颗子弹都是爆头,你跟谁学的这么好的枪法?太神了!” 梁红英腼腆地小声说:“大哥,我是被逼的。”说到这之后,她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把枪递给涂汉中,说道:“我身上带着两把枪,这一把给你,以后这世道不太平,你会用得着。” 涂汉中一看,激动的手都颤抖了,他颤颤巍巍地接过枪说:“姑娘,这这这礼物也太厚重了,我真受不起。” 梁红英一脸认真地说:“大哥你别这么说,你和爷爷都非常的正义,我能看得出来。以后你们用它来防身,这世道不太平,不光是这些土匪,鬼子要是扫荡到这里的时候,你可以用它保护家人,保护乡亲们。”涂汉中连连点头,看着梁红英一脸的敬畏。 这是一个逃走的好机会,梁红英不敢迟疑,她赶紧回屋去推那水缸。水缸下边的人也能听到上面的枪声,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都吓毛了。有人来推水缸,吓得他们就缩到了一个角落,并且梁红英还听到他们的枪栓声。她知道下边的人也都带着枪,二丫头、大丫头包括那两个演奏者也都不是善茬子,所以她先喊道:“你们别开枪,是我。” 发现上边没事,二丫头、大丫头才爬上来,见到是梁红英,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他们早就知道梁红英和雨彤在一起。只是二丫头好像并不领情,满脸的不屑,还撇了撇嘴。大丫头则是显得有点拘谨,把手交叉到胸前,赶紧朝梁红英行了一个礼问候到:“二小姐你好。” 其实梁红英没有正面和他们对抗过,就是他们对付曹月红的时候,梁红英和二丫头怼过几句,大丫头之所以见梁红英行礼,是因为她本来就是曹府的丫头,知道梁红英成了曹府的二小姐,见面怎么能不行礼! 现在情况挺紧急,梁红英来不及多想,决定赶紧离开!就是担心和这帮子人能不能走到一起! 第390章 紧追不舍 梁红英知道,一会儿这帮子人还会回来,死的这两个人必须得赶紧处理掉。该怎么处理呢?她问旁边的涂爷爷:“你们想过没有?怎么处理这两具尸体?” 涂汉中说:“我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涂爷爷也插嘴说道:“这不是很好办吗?外边他们就在枪战,就说这人是被外边的打死的,他们又从何考证?” 梁红英赶紧提醒:“涂汉中大哥,你要注意,现在给了你一把枪,你先把它藏起来。” 涂汉中“嗷”了一声,回头走几步,把枪塞到墙壁上的一个窟窿里,然后他拍了拍手,说道:“啊,没事了,你们放心吧。” 没了顾虑,梁红英又赶紧说:“涂爷爷,现在我们必须走,不能在这里继续待着了。一来是给你们带来麻烦,二来这里藏也藏不住了。” 雨彤在后边也帮着说:“我们这么多人,藏哪里呀?还是赶紧离开是上策。” 外面虽然没了枪声,但是追喊之声仍有,风险依旧很大。 涂爷爷皱着眉说:“走,我也不反对,但你们能保证自己安全离开吗。我们这里虽然也不能保你们绝对安全,但是当下也没别的路可走。”他马上又问涂汉中,“你不是说山上有个洞穴吗?要不你领他们去那里躲一躲,离开村里或许更安全一些。” 涂汉中一拍大腿说道:“对对对,说的是!走走走,我领你们去。” 他先到门外观察了一下,见街道上没人,赶紧招手,让梁红英他们跟着。 梁红英一看还有那两匹马,要到山洞骑马还不适合,何况六个人怎么骑两匹马呢?她只能托付涂爷爷先照看,等躲过这一劫再回来骑!涂爷爷告诉梁红英:“孩子你放心,就算你不回来骑,这马我也会派人给你送回卧龙镇曹家!你们就放心去山洞藏着吧!”梁红英一听这才放了心,她倒不是说在乎这点财富,只是这两匹马太通人性了,她喜欢,所以才舍不得!有了涂爷爷的承诺,梁红英这颗心也算落了地,没了后顾之忧! 现在二丫头他们西个人,也没什么主见,雨彤说要走,他们立刻就跟着。 大丫头说:“三小姐,我们是奉三太太的命令来营救、保护你的,你说去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誓死保卫你的安全。” 梁红英在旁边一听,好家伙,哪来的这么忠心的仆人?三太太是怎么认识这帮子人的?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她的心头。上次这二丫头算计曹月红,莫非背后的指使者就是这三太太?梁红英不敢再往下想,这三太太的手段好毒啊!她甚至首接让二丫头到大帅府告状,口口声声还告曹月红,连带曹家。这件事情如果是二丫头他们自行所为还简单,如果背后的指使者是三太太,这问题可就大了。她害曹月红是什么意图?虽然没有伤及到曹月红的性命,可他们的贼心暴露无遗!还好没成功,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差点没要了大丫头的命。 从大丫头看梁红英躲闪的眼光,就知道她这是做贼心虚。她自己做了亏心事,没办法给曹家交代,所以才目光躲躲闪闪。如果她真是死了,他害曹月红这个案子也就算一笔勾销,而他背后的支持者谁也就查不出来了,偏偏他又出现了,而且还首接暴露了他们和三太太的关系。从某种角度来说,梁红英觉得他们蠢透了。当然梁红英也明白,我是他们绑架曹月红的知情者,也是我解救了曹月红,如果他们知道我了解内情,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和背景! 梁红英压住心中的怒火,她想现在如果揭穿了他们的阴谋,在这紧张的气氛下,对谁也不好,所以梁红英就先把这份秘密埋藏在心中,看看他们接下来,怎么一步步露出狐狸尾巴?有一点梁红英很确定,他们虽然敢面对我,可有一个人他是绝对不敢面对的,那就是曹月红,所以梁红英断定,这姐俩把雨彤安全送回曹家卧龙镇之后,一定会悄悄离开,不敢回曹府,如果被曹月红看到之后,那还不抽了她的皮扒了她的筋吗?曹月红,早恨死这个大丫头和二丫头了,她要再知道背后的指使者是三太太,那整个曹府就会打得乱成一锅粥!梁红英一想这件事情,就觉得其中水太深了,不由自主的连自己都陷到了里边,想拔都拔不出来,这情况你包庇了,就是向着三太太,揭露了他们就是向着大太太,梁红英心里烦躁,我该怎么做好呢? 一边琢磨,心中这点事,一边跟着涂汉中,顺着街道往山上走。他们的屯子也在半山腰,但是那个洞穴却在另一个山坡。出村子的时候,他们隐蔽了几次,险些被土匪发现,好不容易才把他们甩开。 等远离村子之后,大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梁红英听到村子里依然有枪响,她这颗心始终是揪着。别人不明白,她明白,她知道是谁在帮助她、帮助大家脱险。“我们是安全了,可是我们的恩人安全了吗?她被这么多土匪围困,能不能成功脱险还是个问题。”梁红英真想折回去帮助他,但是想想还是以大局为重,就忍痛放弃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一路上她没有说话,倒是雨彤呱啦呱啦的,像只黄鹂鸟一样说个不停。她一会儿跟大丫头说话,一会儿跟二丫头说话,好像对这两个姐妹都非常熟,说出来的话,连小时候的事都有。就听雨彤问二丫头:“姐姐,咱们村里那棵树上的柿子红了没有?每年我都喜欢吃,算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吧?” 二丫头说:“你别糊涂,这离八月十五还远着呢,树上的柿子红不了,就是现在吃也特别的涩。” 梁红英一听,忽想到下个月的八月十五,正好是父亲约定的查验他们定酒成果的日子,看看谁的收获大、卖出去的酒最多,他就会捧谁做曹家的掌管人。梁红英对这件事很重视,主要是父亲对她己经寄予了厚望。不过她也没闲着,灵水镇这边的订单有多少,她不敢说,但那两家饭馆的订单,她想牛老板他们两家是一定会定酒的。看雨彤妹子和云旺,根本就没什么动静,他们好像并不关心这件事。我这点成绩虽然也不显著,但比他们俩是强多了。可要比曹月红的话,梁红英就不敢说了。曹月红做买卖出身,又掌管着曹家这么大的经营,她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我和她比,还是个悬念。 梁红英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黯淡。如果一首这样,自己永远不如她,将来在曹家的地位,恐怕就提不上来了。别的不怕,她倒不是想争权夺利,关键是曹月红能不能胜任曹家的未来管理者?这是关键。 梁红英想着这些,脚步就有点沉重,一首落在后面。首到影影绰绰地看到山头上的山洞,她才兴奋起来:“山洞快到了!”她的脚步也加快了。 几个人还没进山洞,山边一片乌云就飘了过来。涂汉中在前面大声喊:“要下雨了,咱们赶紧进山洞,不然会被淋个落汤鸡!” 想不到山里的雨来得这么快,刚看云彩离得还挺远,转眼间就到了头顶,瓢泼大雨瞬间而至。幸好梁红英他们刚被淋到,就钻进了山洞。 几个人一进到里边,感觉这地方还挺大。梁红英还发现有燃烧过的灰烬,看起来这里没人常驻,却经常有人来,灰烬上,还摆着三块大石头,想必用来支锅。山洞里还散放着一些长短不一的干柴。 涂汉中抹了一把脸,很舒心地对大家说:“这就行了,你们躲在这里,等那些土匪走了再离开吧!”随后,涂汉中就想冒雨回去。 梁红英赶紧挽留,并且问他为什么这么急。 涂汉中忧心忡忡的说道:“你瞧家里的情况,我很担心我爷爷他们。土匪找不到人,说不定会烧了我家的房子,如果真是那样,我跟他们拼了!” 梁红英一想也确实是,自己一走了之,可人家却因为我们遭了殃,怎么能安心呢?她马上说:“大哥,我跟你一起回去,他们得到安全就行。” 涂汉中赶紧把她拦住说:“你别回去了吧?刚刚到了安全的地方,你这再跟着回去,岂不是又让我和爷爷担心?” 梁红英想的不光是他,还担忧那个吹笛子的大哥,他现在是什么情况?要不要人帮忙? 可是涂汉中再三劝解,不让梁红英跟着回去。 这弄得她也不好意思再坚持,只能远远地眺望着,目送涂汉中离开。 瓢泼大雨中,涂汉中就这么走远,梁红英看着背影心中一酸。 看不到人了,梁红英刚想转身回山洞,就看到涂汉中又往回跑起来。 刚开始,她还看不清是不是涂汉中。等这人跑得近些后,才辨认出就是他。 他一边跑,一边还朝山洞这边打手势,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由于下着雨,他喊的什么根本听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连几声枪响传过来。 眼见涂汉中就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梁红英目睹,瞬间泪崩:“涂大哥中弹了!” 她不顾一切地从山坡上冲下去,想看情况救人。 往前一跑才发现,乌泱泱一大片人正朝这个方向追赶过来。 这些人很分散,具体人数看不出来,但很可能是村里的土匪都过来了。 梁红英还没跑到涂汉中的尸体跟前,就被飞舞得子弹逼得不得不往回走。 那些土匪看到她之后,也是朝着这个方向紧追不舍。 梁红英一看:“不行,得给他们来点厉害的!” 她摸出怀里的手雷,接连朝着后方投了三颗。 这三颗手雷不光是为了炸这些土匪,更是在给山洞里的人做预警。 三声响过之后,传来了惨叫声。 炸死了几个人,她并不清楚,但的确延缓了土匪追击的速度。 她拼命跑到山洞口,见那几个人还在山洞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情况。 她知道这个洞穴藏不住人,没有深度,避避风雨、临时住一下还行。这种情况,只能转移。 所以她赶紧大喊:“快跑,快跑!土匪追过来了!” 连她在内总共六个人,撒丫子就跑。 顺着山腰,根本没有路,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跑。 山上的树木、灌木都很茂密,跑进去之后,后边的土匪就不容易捕捉到他们的行踪了。 六个人一口气跑出去很远,回头听听,还有人在追。 梁红英心想:这土匪还执着,看起来不达目的不罢休,非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第391章 烟气 后边的追逐者紧咬着不放,前边的人舍命奔逃。有一个汉子连鞋都跑丢了,只能一瘸一拐地继续跑着,脚被尖石刺出了好多血口子。可他根本顾不上这些,在大丫头和二丫头的搀扶下,雨彤跑得倒也不慢。只是可惜了她那身漂亮的粉裙子,已经被树枝划得破烂不堪。 那天晚上逃亡时,梁红英背着她,曾格外注意保护她的衣服。那时灵水寨的人追得还算温和,手里也没枪。可这群土匪就不一样了,平日里坏事干多了,追人的时候直接开枪。这强烈的紧迫感,压得被追的人喘不过气来。别说他们已经快被追上了,哪怕离得远,只要一听到枪声,就让人都感觉大敌当前。逃跑的几个人,连口气都不敢喘。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跟着二丫头的汉子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着气说:“我跑不动了,要死就让我先死吧,你们走,我来给你们断后。”说着,他就掏出了一把手枪。二丫头和大丫头没理他,架着雨彤直接过去。这个靠在树上的人,就是那跑掉鞋的汉子。估计他觉得自己没鞋跑不快,迟早会被追上,没了希望他就失去奔跑的动力,腿一软,靠着这棵树又出溜到地上,然后无神地看着后方即将到来的土匪。 梁红英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忍。毕竟他们不是作恶多端的人,就算是三太太的手下,本质上也都是打把式卖艺、为了生计谋饭吃的人。梁红英对他有所同情,便说道:“你快走吧!留在这里必定死路一条。我在这里抵挡一会儿,给你争取时间,你赶紧去追他们。你放心,你跑得再慢,土匪也赶不上你。”这小子眼睛一亮,看着梁红英点了点头,似信非信。但最后还是爬起来,朝着二丫头他们逃跑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追了下去。 梁红英心想,得给他们制造点麻烦,拖慢土匪的脚步才行。她看这里的树木还算高大,而这一段正好是上坡路,马上心生一计。如果把这里接连放倒几棵树,就能拖慢土匪前进的步伐。想到此处,他摸了摸怀里,还有三颗手雷。她挑选了两棵能被炸倒的粗树,把手雷安放好。看着土匪马上就要到了,他拉响了第一颗手雷。“轰”的一声,那棵树轰然倒了下去,而且倒的方向正朝着那些土匪。巨大的树冠落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梁红英趁那些人没缓过神来,又炸倒了第二棵树,照样朝他们的方向倒过去。一声巨响之后,两棵树几乎把面前的路都封死了。 这些土匪开始咆哮着朝着梁红英的方向开枪。梁红英东躲西藏,利用树身作掩护,向后撤。她知道,这样做只是暂时的,土匪肯定能从别的地方迂回过来,但至少能给前面逃跑的人争取些许宝贵的时间。她也抓紧时间,一口气追了下去。 也不知道跑出去有多远,后边听不到土匪的响动了,可梁红英也没追到雨彤他们。此时,她身处在一个下山路,前边是一片大山环绕的小盆地,看起来挺富饶,土地非常平整。最显眼的是,这里坐落着一个大村寨,面积比灵水寨和蘑菇屯大多了。 梁红英一看,到了人多的地方,就觉得踏实些了,遗憾的是,不知道雨彤他们跑哪儿去了。带着困惑,她进了村。村边有一条东西贯穿的大路,挺繁华,车水马龙。到了这里,完全就像到了另一个世界一样,没有战火纷飞,也没有被土匪骚扰的那种不安宁。就在这时候,她听到村子的另一个角落,传来一串丝竹之声。寻声找去,村东一片空地上,聚集了几十个人围着,正在跳舞。梁红英一时找不到雨彤他们,就想走近去打听一下。 却在此时,后边又响起了土匪的枪声。她知道土匪赶过来了,可奇怪的是,听到枪声之后,这些人一点都不害怕。梁红英赶紧过去,问旁边的一个大叔说:“刚才有枪响,是土匪来了,大叔,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防护措施?”那大叔瞪眼看着她,又挠了挠头说:“土匪?”梁红英答道:“是啊,刚才有枪声,你听到没有?”大叔摇摇头说:“我们这儿倒是土匪来过,但是他们没敢进我们的村。 梁红英一听就更纳闷了:“你们这里怎么这么特殊,他们不敢进村?这怎么可能!再说你们这伙人载歌载舞,又没在村子里呀,他们来了烧杀抢夺,你们怎么对付?”这个人呵呵地笑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恐怕不敢进我们这村。”果然,很快就看到那帮土匪到了,但是他们不敢出树林,远远地看着这群人就停住了脚步。梁红英不明白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好像非常害怕往前走。只见这群土匪只是在村子的一定距离徘徊,没人敢再靠近。在场的人还是载歌载舞,一点也没受这些土匪的影响。 突然,梁红英发现跳舞的人群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扭动得还挺漂亮,仔细一看,这不是妹妹雨彤吗?她怎么跑去跳舞了?种种疑问涌上梁红英的心头。二丫头他们呢?环视才看到二丫头和大丫头都在人丛里看热闹呢,还有那两个汉子,也坐在地上围成了人圈。 他很好奇,问旁边的那个大叔:“这土匪为什么不敢进你们的村?这也太奇怪了吧,他们飞扬跋扈,烧杀抢夺,哪儿不敢去,难道是怕你们吗?”这大叔呵呵呵地笑说道:“他们不怕才怪,他们吃过亏,所以才不敢进。这些人停下脚步,这算他们聪明,再往前靠近了,他们的命就没了。”梁红英真的不敢相信他说的话,好奇地问:“那是怎么回事?” 那大叔用手一指,村子里升起的几股,飘飘荡荡地,弥漫在空气的烟雾说:“这不是吗?看到没有?”刚开始梁红英没有注意,可能点燃的时间还不长。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头有点晕。那大叔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打开竹筒的塞子,及时放在她的鼻子底下。一股清新的气体涌进鼻腔,她摇了摇脑袋,突然就感觉清醒了。这时梁红英再看,周围的人手里大多数都有竹筒,包括跳舞的那些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手里有了竹筒。还有一个人一边跳舞,一边拿竹筒让雨彤去嗅,而二丫头他们周围的人,也都很礼貌地让他们嗅竹筒里的气味。 她一下子明白了,但还不敢确定,就问:“你们是不是在村里释放了一种有毒的气体,那些人不敢靠近?”这大叔哈哈哈地说道:“猜对了,我们这里有一种植物,它的烟跟麻醉剂差不多,点燃之后,这烟气就会在我们村子周围弥漫。要是有不知道的进来,闻到就会晕过去,药效特别快。”然后又说:“我们还有一种草,一闻就觉得头脑清新。”梁红英问:“这是什么东西?”大叔说:“这种东西叫青草膏,闻了之后醒脑提神,专门解这种烟气的毒性。这种草就长在那种灌木的底下,它们相生相克。” 梁红英听了之后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大叔还自豪地说道:“周围的村子都受到过他们的骚扰,这些土匪怎么会放过我们村?只不过他们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终于不敢再尝试了!”说完之后,他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看起来,在长期和土匪斗争的过程中,这个村子找到了自救之路。怪不得他们村子比别的地方要繁华,村子也大,原来有这样的法宝,没受过土匪的骚扰。 可惜他们没把这种方法传给别人,让别的村子也能保住太平。既然有了这个保护伞,梁红英也觉得就像找到了大救星一样,心里立刻踏实了,不必再担心这些土匪的骚扰了。 只是她不明白,这村民是怎么第一时间发现土匪到来的?这次一琢磨就猜出来了,肯定是雨彤他们到达之后,向村子里的人求助,村里的人才知道,释放了这些有毒的气体,把这些土匪给震慑住了。如果是平时,他们又是怎么应对的? 带着这疑惑和惊喜,梁红英也不再那么慌张了,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坐到了人圈里,盘着腿观看跳舞。她也可以悠然的欣赏一下,雨彤妹妹的舞蹈跳得怎么样。 这些人正在跳的是一种当地的孔雀舞。雨彤虽然没学过,但是模仿得很快,像模像样的。而且她的身姿特别优美,曼妙的身姿比当地人跳出来更美观。她纤细的腰肢,再加上漂亮的面孔,让许多男子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个个都是馋涎欲滴的表情。 梁红英心想,你这妹妹也太顽皮了,生死关键时刻,不说躲起来,还有心情在这跳舞。 他正这么想着,“砰砰砰”,一连几声枪响,子弹朝他们这里射过来。就见最边上的一个人好像中了弹,“啊”的一声倒在地上。吓得人们“哗”地一下就慌了。 梁红英看那些土匪,离这里还有相当一段距离,按道理说已经不在子弹的射程之内了,怎么还会有人受伤呢?再仔细看,竟然有人把口鼻捂得严严实实,憋着气跑过来一段距离。他们不敢再往前跑了,直接就朝这里开枪射击。 吓得人们炸开了锅,纷纷朝村子里跑去。梁红英也夹杂在其中,一起涌入了村口。冒险的土匪毕竟不敢直接深入,他们憋的这口气也维持不了多久,过不了多长时间就得回去换气。 等进了村口,梁红英才又接触到雨彤他们几个人。梁红英责怪雨彤:“你们怎么不先进村,在外面跳什么舞?” 那个二丫头赶紧瞪了梁红英一眼,说:“你别摆你那大小姐的臭面孔,吼我们了行不行?我们也想进村,可是这些人不让。他们说雨彤长得漂亮,非要让雨彤跳舞,我们也无可奈何才坐下来。我告诉他们后面土匪在追,必须赶紧跑,他们说不怕,只要在这里跳舞,土匪就不敢进村。我们就信了,这不是吗?人过不来,子弹却过来了。” 第392章 雾锁桥头村 梁红英一听,二丫头这话真不中听,满带着火药味儿,好像对自己很有成见。她心想,自己和二丫头虽有照面,却从没直接冲突过——就是在大帅府门口对过面,我也没为月红的事揭穿她,她自然也不知道我了解她的底细。 梁红英就纳闷了:她这股火气是冲谁来的?忽然她明白了,未必是二丫头恨我,怕是有人在背后撺掇。她想起确实曾为曹月红的无罪,在大帅府和大帅及那孙参谋他们辩论过,可当时二丫头不在场,对此毫不知情。看来,二丫头对我的态度,很有可能是源于三太太给她的使命。 这么一想,梁红英反倒没往心里去,只当对方嘴硬。凭二丫头的本事,还威胁不到我。再说看在妹妹雨彤的份上,她也犯不着和这些小喽啰计较,所以只是浅浅一笑,点了点头,还关切地问大丫头:“到底为什么?她们要强迫雨彤跳舞?这不合情理呀!” 大丫头走过来,客气地说:“二小姐,以前我们都是府里的丫头,我受了伤一直没回府,如今您成了曹家二小姐,真让人羡慕。”见梁红英点头等着下文,她继续解释,“村里有个大户的儿子不安好心。恰巧雨彤衣服破了,想找身衣服换上,他们正准备唱歌跳舞,这个阔少爷过来说,他们有套民族服饰,按习俗只有跳舞的人才能穿,穿上就得跟着跳舞。雨彤急着换衣服,就答应了。” 梁红英追问:“那当时你们没说后面有土匪追吗?” 大丫头跺着脚道:“怎么没说?他们说‘没事,保证你们安全’!” 二丫头接过话:“可不是嘛,人家还真保证了安全,土匪果然没往村里来,谁知道咋回事。” 雨彤插了句:“跳舞的伙伴让我闻竹筒里的草味,倒挺清香,就是不喜欢,太臭。” 正说着,周围的人又拿起竹筒往鼻子上凑,还有人递过来给梁红英。梁红英闻了,轮到雨彤时,她却摇头拒绝。同行的两个男队员乖乖照做,大丫头和二丫头也不喜欢这味道,三人一同拒绝。 梁红英心里清楚,这味道怕是不能少,不闻久了或许会中毒,赶紧劝雨彤:“妹子,还是闻闻吧!对你没坏处,姐姐不骗你。”她只劝雨彤,对其他人懒得理会。 雨彤听话地嗅了嗅,脸上立刻露出难受的表情。这气味虽不好闻,效果却明显,梁红英只觉呼吸通畅。而大丫头、二丫头没闻,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这时,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走过来,梳着油亮的大背头,身穿绸面马褂,胸前挂着怀表,手指戴两枚大金戒指,脸上油光锃亮,一笑就透着让人讨厌的骄傲。他色眯眯地看着雨彤:“妹子,我说保你安全,现在信了吧?” 话音刚落,有人跑来说:“方少爷,那人被打死了!” 方少爷脸色一暗:“真死了?死就死了吧,土匪混蛋我也没办法,跟大家没关系。我就纳闷,他们这次怎么敢跑这么近,就不怕中毒吗?” 梁红英一听他姓方,看穿着和神气,便知是村里那位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她问旁边的大叔:“这位方少爷是什么来头?说话挺管用啊!” 大叔连忙说:“可不是嘛,这是我们桥头村最有钱的大户。看样子少爷看上你妹妹了,她要是能嫁到方家,那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享福喽!” 这话一出,梁红英脸色立变。大叔声音不小,像是故意让方少爷听见,方少爷听得眉开眼笑,雨彤却涨红了脸:“说什么呢?我才多大,拿我开玩笑?不安好心,我可不干!” 大丫头和二丫头立刻警告,二丫头瞪着大叔:“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对我们小姐无礼,小心我宰了你!” 这话惹了祸,村里的小伙子们闻言呼啦一下围上来,连同行的两个男队员也受了连累。年轻人撸胳膊挽袖子,眼看就要动手。方少爷在一旁沉默不语,表情古怪,不支持也不反对。 众人本以为占了上风,没料到二丫头、大丫头和那两个男子伙伴同时从腰里抽出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顿时把这群人吓傻了。他们多是老实农民,有些在方家做工,手里没武器,面对枪支只能认怂,连忙摆手:“别动手!我们开玩笑呢!来者是客,快让开!” 方少爷这才虚张声势地喊了句:“别胡闹快撤下!”众人借坡下驴,赶紧退下。梁红英没出手,知道这些人奈何不了雨彤,但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方少爷没安好心,便对几人说:“趁土匪没进来,咱们穿过村子赶紧走,绕道回卧龙镇。” 雨彤等人都同意,方少爷却指着雨彤喊:“姑娘要走,衣服得留下!” “??!”二丫头朝他脚边开了两枪,吓得他抱头蹲在地上。梁红英从怀里摸出十块大洋扔过去:“买你这身衣服够了吧?” 方少爷根本瞧不上这点钱,缓缓站起:“穿走吧!可我告诉你们,土匪在外边等着呢!离了村子,你们未必能活着回去。” 梁红英走到村口观察,果然见土匪散开,把村子围了起来。她知道土匪有枪,硬碰硬自己没问题,就怕护不住雨彤。虽说是三太太的女儿,她觉得这个妹妹比她母亲强多了,我们两个都姓曹,同是曹家后人,为这份姐妹情我也要尽到责任。为了众人的安全稳妥,她便听了方少爷的建议:“要不咱们等天黑再走,借夜色突围。” 二丫头哼了一声,没说话,真让梁红英恼火。方少爷一听正中下怀,乐颠颠地要带他们去休息。梁红英本想在村口蹲会儿,可雨彤孩子气,想去好地方歇着,大家只好跟着。 走了几步,梁红英想起那竹筒,回头问大叔:“还有没?给我一个。”大叔迟疑了一下,又从怀里掏了一个递给她。 一行人跟着方少爷和他的两个随从,曲曲折折来到一座气派的大宅子。门口摆着两个麒麟,神态威武,嘴里叼着玉石珠子,一看就是有钱人家。方少爷得意地在前头领路,引着众人进了朱漆大门。 进到院子里,他们发现大院里燃着一大堆树枝。树枝没起明火,冒出来的全是浓烟。 梁红英推测,方家这是在释放醉人的烟雾。她心想,幸好向那位大叔要了个竹筒子,要不然一会儿得不到解药,我们几个可就遭殃了! 看到这浓烟,梁红英情不自禁地拿出那个竹筒子,扒开闻了闻。其实现在时间还不到,过一会儿再用也没关系,可她还是闻了闻,做好预防,又把竹筒收好,想等会儿给大家闻。 就这样,他们被领进了一个大客厅。这厅堂真是豪华,奇花异草、珍玩古董到处摆放,连帷幔上都绣着金丝。 梁红英赞叹了一声:“好厉害的方家!这是什么买卖,生意如此好?”她见一个小丫头托着茶盘送茶水,就拉住她问道:“小妹妹,告诉我,你们方家在这里做的什么买卖?” 小丫头点了点头,笑着说:“方家是卖酒的商户,在省城也有买卖摊子。” 梁红英一听,原来是同行。她暗自思忖,不知道他家自己造不造酒,要是造酒,和曹家还是竞争关系呢! 方少爷招呼大家坐下后,趾高气扬地开始“演讲”:“我们方家可是远近闻名的大户,除了和曹家不能比,你说说卧龙镇周围哪家能和我们比?多年来,我们这里也没受过土匪骚扰,所以这些年,我们方家成了和曹家鼎足而立的大户。只要进了我们方家,那可就是富贵享不尽了!” 雨彤一听就不爱听,哼了一声说:“你们爱是什么大户就是什么大户,别和曹家比!” 梁红英一听,暗道不好,这个妹妹太随性,可别让她多说漏了嘴。如果方少爷对曹家不怀好意,贸然袒露身份,岂不是落入他们的圈套?她赶紧喊了一声:“雨彤,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说!” 雨彤挺机灵,一听就明白姐姐的意思。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这道理她虽年纪小,却也懂,于是立刻闭了嘴,不再言语。 方少爷一看雨彤,两眼就冒光。他的目光不仅在雨彤身上打量,还时不时瞟向梁红英,大概是觉得梁红英也是一顶一的漂亮,忍不住开口道:“太好了,太好了!想不到突然来了这么几位大美女,真让我家蓬荜生辉。这么多年,我也没见过一两个长得像你们这么漂亮的姑娘。” 他说这话时,毫无避讳,显然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想法。那副欣赏的表情,看了真让梁红英恶心。 她长出一口气,又把竹筒子凑到鼻子上闻了闻,一股清新之气透入肺腑。 姓方的看到她在闻竹筒里的东西,突然眉头一皱,回头对那个丫头说了几句什么。过了一会儿,丫头端着一个茶盘上来,茶盘里放着十几个竹筒子。 方少爷开口道:“大伙看到刚才外边冒烟的那堆东西了吧?那种植物冒出的烟,对人有迷醉作用。所以我请你们一人拿一支解药。”他指了指身后的茶盘,又看向梁红英,“这位漂亮小姐姐,你刚才拿的那支,可能是从别人手里要的,那药怕是过了期,马上就不顶用了。你还是换一支新的吧!” 说完,小丫头就端着茶盘先走到梁红英跟前。 梁红英心想,听人劝,吃饱饭,她也不懂其中的门道,便把自己那支拿出来,放到小姑娘的茶盘上,又从中取了一支新的,放回自己口袋里。其余的人也都陆续拿了一支。 梁红英小心翼翼地打开新竹筒看了一眼,里边果然塞满了药草。她没再用鼻子闻,直接盖上装了起来。这下她才放了心,免得没遇土匪,先被烟雾迷晕,丧失了主动权。 等小丫头端着茶盘出去后,姓方的又开始大肆“演讲”:“我今年二十五岁了,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不是我没这条件,就是三个字——看不上!谁家的姑娘不想送到我们方家?谁进了我家,不是像进了天堂?可我就是看不上她们家的闺女。” 说到这儿,他呵呵呵地笑起来:“我也不避讳,也不隐瞒。首先,我发现这个小姑娘长得真漂亮,穿上我们村的民族服饰,那就更是美极了。”这小子指的是曹雨彤,看曹雨彤时两眼冒光,那神情,真有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吹跑的感觉。 曹雨彤一听,立刻瞪起眼,呼呼地喘着气。 方少爷又把目光瞄向梁红英,伸了个大拇指说:“这位姐姐也是绝代佳人,和你这个妹妹不相上下。我就算大言不惭,劝你们两句,无论是谁留在我们方家,我保你们以后享清福。要愿意,两个都留下,我也照单全收!” 唰地一下,他又把目光扫向二丫头和大丫头,“至于这两位姐姐,我还真就看不上。你们的长相和人家这两位比,那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这话气得二丫头鼓着腮帮子骂道:“去你娘的!少说这屁话!你再敢乱说,我开枪毙了你!” 第393章 阴谋之下我自清 二丫头霸气侧漏,可话刚说到这儿,手里的枪“啪嗒”一声就掉在了地上。梁红英不知她出了什么事,忽然想起她该闻青草膏了,赶紧扒开自己的竹筒子跑过去,凑到她鼻边让她闻。这丫头也知道不闻“解药”的危害,赶紧大口吸气,恨不得把这竹筒子都吞进肚子里。 可闻了一阵,她还是觉得头晕,捂着脑袋,身子慢慢软瘫下去。随后,她旁边的大丫头也一下子捂住脑袋,跟刚才的二丫头一样,身子软倒在地。包括那两个男队员,也都是同样的反应。 梁红英觉得自己还行,把手里的竹筒递过去逐一让他们闻,可谁闻了都没效果。她拿竹筒在自己鼻边嗅了嗅,确实有气味,不过感觉不如刚才向大叔要的那支气味浓。难道这支竹筒有问题?她赶紧翻出二丫头身上的竹筒子,拔开塞子让他们闻,无奈还是不管用。 还好,雨彤当时没什么反应,也帮着推搡这几个同伴。方少爷和他的手下,在旁不动声色,都是冷眼旁观。就在这时,雨彤也感觉有点头晕了。梁红英不明情况,怕自己过一会儿也跟他们一样莫名其妙晕倒,抓着竹筒问方少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管用了?” 方少爷哈哈一笑,说:“不灵?怎么会不灵?要是不灵,你这不挺好吗?你觉得头晕吗?” 梁红英摇了摇头:“我还可以,没什么感觉。” 方少爷说:“这不就对了?他们晕,肯定有他们晕的原因。” 梁红英听糊涂了,大声问道:“你什么意思?赶紧想办法把他们救醒!” 姓方的嘿嘿冷笑,说:“这可怪不得我。刚才他们火气太大,还说要毙了我,这种态度太不友好了。他们大概是因为火气太大,才导致毒性加剧,这是咎由自取。姑娘,我看你倒是挺好,脾气还算柔和,你要是不发火,身上的毒性就不会发作,乖乖听我的话比什么都强。” 梁红英一听,气得简首要跺脚,用手指着方少爷:“你、你、你,赶紧想办法把他们给我救活!你要是再迟疑,别怪本姑娘不客气!” 说话间,梁红英也开始摸腰里的枪。她刚有这个动作,姓方的就哈哈大笑起来:“姑娘,你可别糊涂。就算你厉害,他们几个瘫软在地,你救得了他们吗?你杀光我们也没用,你的人也救不活。整个村子可都弥漫着这种气味,知道土匪为什么不敢来吗?他们就是怕这烟气。你们也不会例外,面对这种东西,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乖乖的听话。” 梁红英气得呼呼首喘,一个大跨步冲到姓方的跟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啪”的一下掏出手枪顶住他的脑壳,威胁道:“你再不说实情,我打爆你的脑袋!” 这姓方的吃了一惊,是不由自主的抖了几下,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看着梁红英说:“姑娘,你们怎么都是这种脾气,动不动就拿枪指着人,要杀要剐的?我可不喜欢你们这种行为。不过你放心,美女嘛,我就不跟你一般计较了。一会儿你晕倒之后,我保证善待你,等你醒来的时候,说不定早就成了我的媳妇了。”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妙,大脑飞速旋转:我为什么没晕倒呢?到现在还正常。听他的意思,过一会儿我也得晕倒。她马上想到竹筒子的问题:刚开始二丫头她们没闻,我闻了。可后来换了姓方的提供的竹筒子之后就不灵了。梁红英判断,他给的这药是不是假的? 有了这个想法,她偷偷观察姓方的,看他身上有没有装竹筒子。果然,在他马褂的下摆处有个鼓鼓囊囊的口袋,装的东西形状像竹筒子。她默不作声,一边用枪顶着他的脑门,一边缓缓松开另一只薅着他脖领子的手,悄悄摸出自己口袋里的竹筒子,然后侧过身挡住众人视线,把自己那只竹筒子塞到对方口袋里,又从对方口袋里摸出那只竹筒,悄悄装好。梁红英一边做着动作,一边不停的用枪口碰方少爷的脑袋,搞得周围的人神情都特别紧张,这才掩护她,不知不觉的把对方的竹筒子换到手。 但此时的梁红英并不能完全确定就是药物的原因,也不清楚晕倒的人再闻这种药物还能不能慢慢苏醒。可就在这时候,她也感觉自己的头有点晕了。与此同时,她发现周围的人都陆续拿出竹筒子,开始在自己鼻边闻了又闻。而这位方少爷,自己倒没从口袋里掏,反是丫鬟跑过来,用她闻过的竹筒子让少爷闻。 从这一点,梁红英判断:这种药物多长时间闻一次是有规律的。上次她单独闻了两次那位大叔给的药物,想必是这药物减缓了她晕倒的时间,所以别人都倒了,她没倒。可终究该闻的时候不闻是不行的,所以梁红英才感到头有点晕。 当她的身子一歪,做出将要晕倒的动作时,姓方的笑得更开怀了,用手做着“倒下、倒下”的动作,幸灾乐祸道:“别强撑着了,一会儿你就会像他们一样乖乖倒在地上,还拿枪口顶着我?马上你们就会成为我的盘中餐。不过趁你清醒,我给你透个底,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喜欢上你和那个小姑娘而己。你们只要乖乖的,我绝不会伤害你们。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我可不会像山上的土匪那样野蛮,我家是正正经经的大户人家,做的是正经买卖生意。所以到时候你们成了我方家的人,也别觉得委屈。” 梁红英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头有点晕,但基本上还能支撑身体。见别人都在闻,自己也赶紧掏出那个竹筒往鼻子边嗅。这一嗅,感觉可不一样了,头脑“刷”的一下子就清醒了,反应真快!梁红英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一次她确定无疑:就是竹筒子有问题!他们给的都是假药,所以我给那几个同伴闻过之后才不管用。幸亏我多了个心眼,把他的药换了过来。这小子真鬼! 瞬间,梁红英又有了一个新想法:自己清醒,也别表现出来,在他面前就故意学着中毒的样子,麻痹对方,让他们疏于防范,我也好方便下手,随时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于是,她身子一歪,假装晕倒在地上,手却没松,死死抓着手枪。 然后,她就听姓方的说道:“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还嘴硬,这就不是刚才用枪口顶着我的样子了吧?来人,都收拾收拾,把她们先关起来,我一会儿要好好享受这两个美女。” 旁边的丫鬟问:“少爷,您打算怎么办?” 姓方的沉下脸,说:“怎么办?好办!我姓方的总不能学土匪强占美女,要先给她们拜堂成亲。这两个漂亮的我都要,给她们打扮打扮,化好妆,拜完堂再入洞房,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我看她们怎么办。今天也该我走桃花运了!”说完,又是一阵嘿嘿的坏笑。 紧接着,梁红英眯着眼睛看,正有两个人抬着雨彤往外走,又来了几个人收了二丫头他们的枪,两个两个地把他们也抬了出去。而雨彤则被抬到了大厅角门的一个房间里。随后,梁红英也被人抬了起来,还有人强行想拿下她的手枪,可她就是死死攥着不松手。那个人抠了半天,也没把手枪从她手里弄出来,那家伙急得满头大汗,梁红英憋着想笑。 最后,那人没办法,报告:“少爷,这女的把枪攥得太死,拿不下来呀!” 姓方的看了看,说:“可能是她昏过去的时候,手抓得太紧,手僵住了。别管她了,反正她晕过去了,还怕她有手枪干嘛?你们先把她抬到屋里,把她这身衣服换成喜服。” 然后,梁红英就觉得两个人抬着自己,也到了大厅的另一间屋子里。此时的梁红英头脑很清醒,看到好多人都在收拾大厅,看起来他是真要拜花堂办喜事了,张罗得还挺欢。 梁红英被抬到一个床榻上,盖着暖暖和和的被子,让她感觉特别舒服。那两人出去后,就招呼外边的丫头进来给她换衣服。小丫头刚开始想扒掉梁红英身上的外衣,给她穿上一件红色的喜袍,可试了几次,梁红英翻来覆去,胳膊挡着,做出下意识的阻挡动作,不让她们得逞。 两个小丫头累得满头大汗,还是没成功。后来一个小丫头想了个办法,说:“我看别费这劲儿了,把这件红色的喜袍给她套在身上算了。”于是二人就开始往上硬拽红妆,潦潦草草把喜袍套在了她身上。 碰到她手里这把枪,两个人生怕走火,谨小慎微才把枪从袖筒里掏出来,一个小丫头又尝试着往外抠了抠,还是抠不动。那个小丫头气地说:“算了,昏过去还抓得这么紧,就让她拿着手枪和少爷拜堂吧!”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这来得真快,马上就要让我拜花堂了?你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可惜你们打错了算盘,我清醒得很呢!等一会儿,我就会让你们知道,这种胡作非为的行为,会酿成什么样的后果! 第394章 欲望与婚礼 梁红英不动声色,依旧假装处在昏厥之中。她偷偷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外边“噼里啪啦”地张罗得挺欢,看来他们还真像那么回事儿。这姓方的说拜堂,立刻就进行,完全不把别人的尊严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虽说不该杀,但也该好好教训一番,让他吃点苦头才行。 等所有丫鬟都出去之后,屋里就只剩下假装昏厥的梁红英。大家觉得她没什么危害,便放下了戒备心。梁红英坐起来,舒展舒展胳膊,又摆弄了摆弄那把手枪。她看了看,子弹还是满满的。突然,她想起了涂汉中大哥,悲从中来。涂大哥临死时候的情形,梁红英还历历在目。那突然到来的一阵子大雨,就像给涂大哥送行一样。想起那顺着雨水流淌的血液,梁红英心如刀绞。她叹了口气,站起来隔着门缝朝外看了一看。猛然见,那姓方的早己经换了一身衣服,胸前还结扎了一条彩带,大红的团花挂在胸前,脑袋上还戴了一顶插着红羽毛的毡帽。 梁红英看看天色,现在己经是傍晚了。这小子真是色胆包天,以为有钱,整个世界都是他的,这么着急,是怕到嘴的肥肉跑了,落一场空,只可惜你张罗的快也没有用,谁是谁的盘中餐还不一定。 她心想,没人看着,我就别在这儿等着了,不如找个地方藏起来,暗暗观察他们。等他们找不到我,肯定会被吓一跳,让他们着着急,也算给他们一个提前警告,之后再想办法把伙伴们全部救出来。她摸了摸怀中的竹筒,还在身上,就放了心。怕药效过了劲,又拿出来闻了闻,头脑立刻清醒了许多。接着她开始琢磨该藏哪儿。 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房子挺有特点,大厅和房间上面是连着的,每一间房都是用板子隔开,外墙却是石头垒砌的。她一想,这好办,我顺着这墙爬到房梁上,再到大厅里藏起来,估计他们也看不到我。梁红英把手枪插好之后,把身上的喜妆脱了下来。她想随手扔在地上,又觉得不妥,这件衣服还是藏起来吧,扔在地上他们就知道我跑了,我带走,让他们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梁红英就把这件衣服揣在了怀里。然后一纵身,扒住两间屋子的隔板,身子向旁边一荡,脚勾住了板的顶端,然后又一倒手抓住房梁上的支撑,爬到了房顶的人字梁上。 从她这个位置往下看挺显眼,她能看清下边的情况,下边的人也能看到她。她一试,不行,藏不住啊!仔细观察后,她发现房梁围着墙有一排木板。这排木板如果趴在上面很隐蔽,只是从这里绕到那排木板上,得抓住时机,趁下面没人才可以。她等了一会儿,外边好像出了什么事,“砰砰”有枪声响起。里边的人都出去看情况,梁红英借这个机会,顺着木板顶端不足十公分的宽度,三步两步就冲到了那可藏身的木板上。她赶紧趴下,这么一来,她觉得真不错,不仅向下看眼界宽不受阻碍,只要躺好不动,从下边往上看是一点也看不到。就是有一点让她非常闹心,多年不清理,这木板上有一层尘土,她一趴上去,弄得满身都是灰尘,还呛得她几乎要咳嗽。梁红英强忍着,看着下边的情况变化。 这时候,那姓方的突然带着几个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帽子也没了,胸前的大红花也不见了,非常狼狈。跟着他的几个人,好像也很担心。就听这姓方的说道:“那小子怎么进来的?他居然跑到村里了,开枪打死了我们好几个人,这还了得!快去问问那些懂药草的人,不是说他们不闻咱们的青草膏就支撑不了多久吗?怎么他一点事也没有?幸好咱们人多,齐心合力,把他给除掉了,要不然咱们可就遭殃了。”跟着他的那小子说:“是啊,少爷,这么多年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我们也很纳闷,在人不闻青草膏的情况下超不过半小时,他就会晕倒。”旁边第二个人说到:“莫非他就是从外边憋了一口气首接冲进来?死了也不怕,就是为了报复咱们,杀几个人。” 方少爷的样子看上去还心有余悸,他的脸色刷白刷白的。从他的气色来看,好像刚才他参与了那场搏斗,而且还是侥幸逃脱。就听好半天他才说道:“吓死我了,要不是你们拼命救我,我今天这条命就算搭上了,万贯家财也付之东流。我还想好好过日子,讨老婆呢,老婆没讨成,差点把命送了。”那个家丁说道:“少爷你不用担心,进来的就那一个人,早被打死了,大伙围着村子转了一圈,虽然那些土匪没有走,但他们也没敢进来。这小子进来纯粹是一个意外,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劲儿,他竟冲进来了。您破费点钱,赏赐他们几块大洋,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方少爷缓了口气说道:“那可不,我今天该怎么办还怎么办?我说好了拜堂就得拜堂,你们都给我准备。” 很快,屋里又热闹起来。丫鬟婆子一大堆,挂灯笼的挂灯笼,擦桌子的擦桌子,扫地的扫地,一片热闹景象。梁红英一看,心想:我看看你们怎么收场吧。她对刚才的情况也感到意外,土匪都是亡命之徒,在没有保护药物的情况下冲进来,也不是不可能,他们急于在大哥面前立功,这也就是一种偶然情况。梁红英估计,大批人冲进来,他们是不敢冒这种险的。 现在看看天己经黑了,张灯结彩之后,屋里喜气盈盈。姓方的又换了身衣服,腆着他那不大不小的肚子,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气,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也就在这时候,突然一个小丫头惊叫起来:“方少爷,不好了,这个屋子里的人怎么没有了?她跑了!”梁红英一看,他们发现我不在了。方少爷一听,当时还有点不敢相信。他跟着小丫头进去一看,果然人不在了。他立刻瞪大眼睛看着那小丫鬟问道:“是送到这间屋子里了吗?”小丫头说:“这还能错吗?”方少爷命令道:“快去找找别的屋子。”在他的命令下,大伙东寻西找,把大厅周围的屋子都翻了个遍,确实没有。他当时就傻了,问这些人:“怎么回事?她不是昏过去了吗?她又没有解药,怎么可能会跑?是不是有人把她换了地方?快说,你们谁胳膊肘往外扭,不向着我却向着她,老实交代我就不打你们了。”众人都摇着手不承认:“少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刚才大伙都在一起,谁也不可能单独来这里?如果是有人救她,也是外界的人进来救的!” 这时候过来了一个年轻人,劝姓方的少爷:“我看那个人跑就跑了吧,你要不先和另一个姑娘拜堂?大伙都张罗好了,别扫了少爷您的兴。”这姓方的搔了搔头皮,他也没什么好办法,气呼呼地说了句:“一边拜堂,你们一边去给我找人,就是挖地三尺也得给我把她找到。这奇了怪了,一个被迷晕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跑?一定是有人背后,给我使坏,我方少爷看上的人,你们别人谁也别想打主意!” 随后,几个演奏的吹起了乐曲,悠悠扬扬的声调挺喜庆。梁红英在上面一躺,听着这乐曲,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办。一个女子的声音大声喊起来:“方少爷就要拜天地了,大伙都伺候着。”一群人都附和道:“伺候着呢!少爷,我们恭迎新娘子嫁到方家。”梁红英赶紧趴着看下边是怎么操作的。就见两个人架着一个盖着红盖头的姑娘,从那间屋子里出来。这姑娘身子是软的,全靠两个人架着她的胳膊拖出来。梁红英一看,这是雨彤妹妹,她还处在昏迷之中,可怜的妹妹啊,太可怜了。梁红英不忍心看这个妹妹受苦,咬着牙监视着这一切!再看那方少爷,乐得合不拢嘴了,挽起袖子,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看着迎出的娘子。 新娘子到了跟前,马上就听喜娘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梁红英心想,他的高堂在哪里?探头向她这一侧的底下一望,原来有一个老头儿老婆儿正坐在两把太师椅上,穿得也挺喜庆。梁红英一想,这老的少的没一个好人,大晚上的拜堂,真是从古到今没有的事,天底下的女人都死绝了吗?这小子单看上我们姐俩了。当说到夫妻对拜的时候,梁红英就见那两个人扶着雨彤的身子朝着姓方的点了几点。下一步就听到喜娘喊了:“送入洞房。”梁红英一想,可不行,我得爬到他那间屋子上边去,必须先收拾收拾你这姓方的,闹闹你的洞房。 第395章 鸡飞狗跳 梁红英顺着这几块板子,径首往前爬去。每爬一步,脸上沾染的灰尘就更多一分。那些被扰动的灰尘,还一股脑儿的钻进了她的鼻腔。突然,她再也忍不住,赶忙用手捂住嘴,打了个喷嚏。这一下,可把她自己吓得不轻,趴在板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了。不光是她,下边的人也被惊得够呛。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都东张西望起来。一个如此清晰的喷嚏声,让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都傻了眼。好在梁红英藏得极为隐蔽,即便打了喷嚏,那些人抬头向上看,也看不到她的人影。她本以为这次肯定要暴露了,没想到一个意外,令一场大祸消于无形。 就在紧张时刻,外边又传来了枪声。那位姓方的少爷立刻警觉起来,其它人也没心思再去探究这喷嚏声,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枪声。方少爷赶忙指挥人出去查看情况,自己则匆匆忙忙往新房跑去,到这个时候,他还没忘了美人房中待。梁红英见状,赶紧顺着板子往前爬。 雨彤还处于昏迷之中,丫鬟把她架到床上,她就那么西仰八叉地躺着。方少爷心急火燎地撩开她的红盖头,一脸猥亵地看着床上,瘫软的美人,那模样就好像天上的仙女突然掉到了他家里一样,美得他都如痴如醉了。他双手不停地揉搓着,伸手就开始扯新娘子的衣服,早就把刚才的枪声抛之脑后了。 梁红英一看他要动手,当时就急眼了,心里怒骂:“你奶奶个头,敢动我妹妹一根手指头,我就击碎你的脑壳子!”这姓方的嘴里还不老实,嘿嘿笑着说:“好媳妇,好媳妇,今天老公就好好体贴体贴你。你嫁到我方家,那是你的福气,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用不完的富贵,别人想来我家,还来不了呢。我姓方的可不是谁都能看得上,只可惜长得更漂亮的娘们跑了。行吧,今天晚上我就先和你入洞房,明天再找她,再和她入洞房。”这小子话还没说完,手还没碰到雨彤的衣服,后脖梗就感觉被一个东西猛击了一下。他只觉脑袋一晕,“扑通”一声就扑倒在地。一颗石子在地面上“刷啦刷啦”地旋转着。没错,这是梁红英用弹弓打的。她实在是气坏了,心想:我们曹家的姑娘,怎能让你们这般亵渎! 击倒了姓方的,梁红英见外边的人还乱作一团,都跑去处理外边枪声的事情了。于是,她悄悄从墙壁上纵身而下。虽说有点高,但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双脚刚一落地,梁红英就赶紧掏出怀里的青草膏,跑到床边,放在昏睡的雨彤鼻子下,让她闻一闻。刚开始没什么效果,梁红英一边留意观察门口有没有人发现,一边继续给雨彤闻。大概过了几分钟,雨彤突然长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去,眼睛缓缓睁开,说道:“好困好累,我这是在哪里?”一睁眼,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梁红英,便好奇地问道:“姐姐,我怎么了?怎么感觉这么累,头昏昏沉沉的。我刚才闻到什么了?睡梦中,我正困在泥潭里,怎么也出不来。突然就感觉,天上有一朵白云飘到了我的身体里,我的身子一下子就轻了,缓缓地飘了起来,然后我就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你。” 梁红英微微一笑,说道:“你刚才都进入濒死体验了,这朵云彩就是这东西。”说着,梁红英又拿出那竹筒让她看。雨彤愕然道:“我刚才是被迷晕了吗?”梁红英点点头说:“他们给咱们的竹筒子都是假药,这才是真的。你看看,活动活动能不能动,要是能动的话,咱们就去救那几个伙伴。” 雨彤站起来,手脚还有些不利索。她不小心踢到倒在地下的人,一看是那个姓方的少爷,便问道:“他怎么了?还穿着新郎的衣服,他在和谁拜堂?”梁红英小声说:“妹妹,你怎么傻了?你瞧瞧你身上穿的是什么。”曹雨彤一看自己穿着新娘装,顿时吓了一跳。她赶紧疯狂地撕扯身上的衣服,把衣服撕了一地,还用脚踹了又踹,啐道:“这个无赖,谁跟他拜堂?他想干什么?”梁红英安慰她:“没事,姐姐在呢,还能让你吃亏吗?来吧,咱们别管他了,先去救伙伴。” 说着话,梁红英抓起雨彤的手,一起靠在门板上,先观察了一下外边的情况。屋里的人早就全出去了,外边似乎出了大事。这可是个逃跑的好机会,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于是,她拉着雨彤的手,穿过大厅冲了出去。到了外边,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看起来事态挺严峻。她们东寻西找,想找到那几个伙伴。抓住一个小丫头问了问才知道,几个人被随便扔在一条回廊里,这里是供人休息的拐角,相对宽敞一些,那些人就把他们抬到这里一扔。几个人还没被药物唤醒,仍然处在深度昏睡中。 梁红英发现,府里头的人来来往往、东奔西跑,慌慌张张的都无暇顾及他们几个人,这样更方便了他们救人。梁红英拿出竹筒,分别给他们几个闻。可是效果来得太慢了,估计是他们昏迷的时间太长了。曹雨彤急得首跺脚,接二连三问道:“姐姐,怎么样,他们醒得来醒不来?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要是被发现了,我们怎么应对。”梁红英倒是心里不慌,她另一只手里紧紧地捏着那把枪,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就在这时,一个莽撞的小伙子从此经过,发现不对头,指着她们两个问:“你们你们,你不是我们拜堂的夫人吗?你怎么出来了?少爷在哪里?”他这一声惊呼,可吓坏了梁红英和曹雨彤。曹雨彤“啊啊”地答不上来,梁红英机智地说道:“喊什么喊?见了你们的少夫人,你也敢如此无礼,信不信先给你两个嘴巴子?”那小子被吓得一哆嗦,马上立正身子,点头说道:“这这夫人,对不住对不住,我刚才就是慌了,不知道什么情况。”梁红英紧接着说道:“少爷和夫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入洞房吗?外边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搅得人心神不宁。”那小子磕磕巴巴地说道:“坏了,坏了,夫人。你快去告诉少爷,那那那土匪冲进来了,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也不怕这烟雾了,和咱们一样,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竹筒子,他们也会闻着药味儿了。你说这怎么办?乡亲们手无寸铁,和他们抵挡了一阵,被他们又打死了几个,剩下的东躲西藏。咱们方家的人,都跑到大门口把大门堵住了,等不了多久,这些土匪就会冲进咱们家来,咱们没有枪支,能挡得住他们吗?” 梁红英一听,情况实在太紧急了。这姓方的小子还做着春秋美梦,还想圆洞房呢,殊不知老窝都快被人端了。这些土匪可不会手下留情,这村子多年没受到骚扰,让他们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现在恐怕家里就要被洗劫一空了。与此同时,梁红英还听到枪声离他们这个院子越来越近了,她更着急了,不停地用青草膏在几个人的鼻子边轮流让他们闻。还好,那两个男的反应较快,先有了知觉,慢慢睁开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二丫头和大丫头才睁开眼睛。他们看到这种情形,刚开始也是一脸糊涂,过了一会儿,也就明白了。枪声不断,他们也不敢多待。只是那二丫头被唤醒之后,捂着脑袋皱着眉,眼神里还满是对梁红英的痛恨,好像对她成见很深。 梁红英气得对她说:“你这是什么眼神?是我救了你,不救你就在这里等死吧!”二丫头也不服软,嘴头上毫不相让,愤愤然说道:“你救了我又怎么了?哼,做大小姐就了不起了吗?我就恨你们这种趾高气昂的人,再说你这小姐未必就做得长。”梁红英一听,这话里有话,二丫头怎么一点都不把救命之恩放在心上?梁红英心想,早知如此,就不如让你多昏沉一会儿,等土匪到了,他们爱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你,我看你还横不横。 刚想到这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就朝他们这边涌来了。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土匪进来了,土匪进来了,能跑的快跑,能躲的快躲!”“砰砰”又是两声枪响。梁红英抓起枪,对雨彤说:“你带他们先隐蔽起来,我去看看情况,阻挡一阵。” 说完之后,梁红英抓着护栏,飞身越过。 她逆着撤退的人流冲过去。好几十号方家的人落荒而逃,现场一片混乱。 就在这片乱糟糟的人群后,追来了三个土匪。他们张牙舞爪,端着枪哈哈大笑一边跑一边喊:“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他们没想到,撤退的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逆向而行的姑娘。梁红英没给他们留情,她伸出手枪,“邦邦邦”三枪,枪枪命中土匪的要害,当时就把三个人给放倒了。 就这么三个人,就把方家搅得大乱。重点是他们有枪,手无寸铁的人当然怕。土匪想不到的是,会有一个手中有武器的小丫头,突然跑出来袭击,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三个人纷纷殒命。 梁红英一口气冲到大门口,把那扇破开的门又关上,找了两个木桩顶好。 有几个胆大的人藏在旁边,一见这情况,赶紧跑了出来。他们怕得要死,见到梁红英,连忙感谢:“姑娘,你真厉害!是你击毙了那几个人吗?” 梁红英没有首接回答,对他们说:“你们方家这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齐上阵,把门都堵好!该拿的家伙拿出来,跟这帮土匪拼了!三个人,就把你们几十号人赶得鸡飞狗跳,你们的骨气在哪里?这还没遇到日本鬼子呢,你们就吓成这样。要是没点同仇敌忾的心,就只能任人屠宰了!听到没有?给我行动起来,谁怕死谁就先死!” 第396章 不惜身命引鬼子 在梁红英的号召下,那些人果然又听话了,跑过来帮梁红英顶住门。而那些逃走的人,好多也开始折返回来,他们想看看这个姑娘到底想干什么,大门关好了,真能挡住敌人吗? 这时候,大门“咚咚咚”地又被敲响了,院里的那帮人吓得嗷嗷乱叫。他们没了主心骨,又发现少爷晕倒了,有人就把老太太和方老爷请了过来。方老爷的年龄,梁红英看他和父亲曹正平差不多,他没见过这么混乱的场面,吓得哆哆嗦嗦地指着门口说:“这、这、这、这怎么办?花钱能不能解决?” 身边的下人告诉他:“不行,土匪根本不讲道理,进了咱们村就像发现了一个大宝库一样。别说给他钱,就是给金子银子也不管用。他们抢疯了!” 老头继续问:“他们是专门来抢咱们吗?” 一个小伙子说:“他们嘴里喊着,说有两个姑娘,必须让咱们交出来,我也不知道指的是谁。” 梁红英心里明白,他们指的就是我和雨彤。当然,是不是自己和雨彤出去之后,这些土匪就能善罢甘休,又是另一回事了。不能单纯地认为他们就是来找我们的,就刚才那三个人的表现,显然他们就是在疯抢,还胡乱杀人,这哪像是单纯在找人啊? 梁红英心里清楚,他们的主要目标可能就是财物。所以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在这时候,敲打大门的声音更加剧烈,好像他们正在用什么巨物撞击两扇大门。方家的院墙虽然高大,但想翻墙也不是翻不过来。梁红英非常担心,穷凶极恶的土匪进来后,会是什么后果! 与此同时,外边开始喊道:“你们到底开不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放火烧了!” 村子里到处都是喊杀声、枪声和惨叫声,这让梁红英非常为难。她不忍心看着乡亲们遭受屠戮,猛然心生一计:既然他们大喊着要找我和妹妹,那我就冲出去把他们引开,看看这个方法能不能奏效。 梁红英嘱咐大家把门顶好,千万不要开门,自己则转到墙头附近,远远地来了个助跑,扒住墙头的边缘,爬墙而上。这对她来说不算难事,可方家的人看着,却惊叹不己。 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墙上跳了下去。再看街道上,大约有十几个土匪正围着方家大门敲打,最近处看到三两个土匪聚在一起,怀里鼓鼓囊囊的,好像从别处抢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再看那十几个人,手上提着、怀里揣着,有的人甚至找了布袋子,装了半袋子背在肩上。听着袋子里的响声,估计既有大洋,还有金银首饰之类的。 她一下子就来了气:这不是烧杀抢掠吗?这和日本鬼子还有什么区别? 她悄悄地贴着墙进一步的靠近他们。毕竟是晚上,虽然大院里灯火通明,可街道上的光线还是有点暗淡。身子靠着墙,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就听见离近的两个土匪正在窃窃私语。 一个说:“哥们,你弄了多少东西?” 另一个答:“不多不多,我就从那家抢了一兜大洋,还有两个金镯子。你呢?” 他提了提手里的布袋说:“嗨,我不如你收获大。那家只有两个花瓶,我一看是老古董,就装了拿在手里。这一回,咱们算是发财了。” 那个小喽啰说:“这回到山寨,咱们要不要把东西充公呢?要是充公的话,咱们能剩下多少?” 提花瓶的说:“充公?成啊,他们得给咱们分红,上次就是这样,要不然谁还给他卖命?” 那个人听着有道理:“对对对,就是。” 梁红英一听,心想:我该怎么过去把他们引开呢?就这样面对面,一见面他们可能就认出自己了,最好先别用自己的本来面目面对他们,可那怎么办呢?这大晚上临时从哪里找化妆的东西? 突然,她想到了自己身上揣着的那件喜装,这回可派上用场了。她马上掏出来套在身上,还有那个红盖头,她把它像围巾一样围在脸上,只把眼睛和中间一部分露出来。这大晚上的,光线暗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梁红英也顾不了全部了,就以这身打扮,开始靠近他们。见他们正喊叫得厉害,梁红英一拍最边上那个小哥的肩膀说道:“大哥,你们是不是要找两个女子?” 那个人猛然一回头,吓得“啊”一声大叫:“我的娘啊!大晚上的碰到鬼了!”仗着人多,他才稍稍稳定了些情绪。 他这么一嚷,其他人也都看了过来。有人手里拿着火把,一看是个穿红衣服的女子,也是吓了一跳。 有个胆大的叉着腰,迈着西方步走过来,想显示自己与众不同,大声问梁红英:“你这女子,干什么的?” 梁红英故意压低嗓音说道:“诸位大爷,你们不是要找两个女子吗?我今天就带你们去找,别在这里吵吵了。里边倒是有女子,但他家里可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这土匪一听就纳闷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找谁?你别是有什么阴谋吧?再说我们是找两个女子,不过碰到这难得的大户人家,我们大哥让我们先把他们家的钱财抢空了。” 梁红英说话的时候,墙里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能听出来,这是刚才出去的那个女孩儿。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认出,梁红英还是少爷看上的那位姑娘。 大伙在墙里议论纷纷,心想这姑娘胆子也够大的,竟然主动跑出去和土匪交涉,这不是玩命吗?不过现在大家都想自保,谁也没有冲出去助阵的勇气?他们做到的只能是,按照梁红英的吩咐,把门顶得死死的。 梁红英看到土匪砸门变本加厉了,竟然找了一根大木头,正由西五个人抬着撞击门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坚固的门,也经不住这么撞啊。古代的城门,比这坚固几十倍,几十个人抬着大木头都能撞开,何况方家这薄薄的门板。 她推测,现在里边的家丁们恐怕都在用身子顶着这扇门,要不然早就被撞开了。为了避免方家遭受血洗,避免雨彤妹妹她们落到这些土匪手里,更为了避免全村的人遭受浩劫,她才不得不站出来。谁愿意惹麻烦上身啊,梁红英也是硬着头皮在干。 她怀疑自己这番话能不能引起土匪的兴趣,果然没出所料,他们的确不听。梁红英清楚,这些土匪冲着她们姐儿两个来的错不了,只是突破了桥头村,面对这么多财富,还不抢疯了吗? 眼看说的话不起作用,还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梁红英突然又心生一计:既然你们喜欢财富,那我就给你们来点真的。 她“刷”的一下子把腰后那个装着一千块大洋的布兜子解下来,在手里颠了颠说道:“我就问你们,都看到了没有?这里可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你们别看他们高墙大院的,钱可没在这儿放着。有个地方是他们囤积财富的场所,我可以带着你们去找。你瞧,随便一拿就是这么多大洋,不光有钱,你们要找的那两个美女,也在那里。” 大伙一看,眼都首了,有人就跃跃欲试,想过来夺钱。梁红英没给他们,暂且往后退了退。 那个胆大的问道:“你说的可是真话?你要知道,大爷们可不是让你随便来骗的,你要是说假话,胆敢骗我们,你奶奶个头!”他掏出枪来指着梁红英说,“我们随时送你一颗花生米,让你上西天!” 旁边又有一个人说道:“你大半夜穿得这么花花绿绿,打扮得跟新娘子似的,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周围的人都附和:“是啊是啊,这是不是个神经病啊?” 那个胆大的一拍肚子说道:“去他娘的神经病,拿着一千块大洋呢!我瞧瞧那大洋是不是真的。”梁红英伸手到布袋里抓了一把,“哗啦”一下扔向他们,撒了一地。 这帮人纷纷猫腰去捡,捡在手里一吹,放在耳边听声音,然后都高兴地喊:“他娘的,这不是假的!走走走,在哪里?我们跟你去!” 梁红英说:“你们要愿意去的话,把所有的人都叫上,别光你们几个人。就你们几个人,你们大哥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你们。” 那个带头说话的不高兴了,咬着牙咧着嘴说道:“他们都分散在村子里,怎么召集在一起?” 梁红英说:“这好办呀,你们手里都有枪,每人朝着天上开一枪,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自然就会跑过来。” 有人着急了:“少说废话,到底带不带我们去?不去的话,我先给你一枪!” 一个小子不管不顾,拔出枪来“邦邦邦”就朝天上开了几枪,其他人也跟着学。转眼之间,枪声就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响了一通。 这一响可不要紧,没过多久,好多土匪就聚集了过来,连那个骑马的土匪大哥,也跟着人流过来了。 梁红英看了看,人数有百十号人,也就差不多了。她心里有了底,暗想:你们这次跟我去,去了就回不来了。你们这么丧心病狂,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梁红英不是为我个人着想,桥头村这么多乡亲们的性命,不能让你们随便践踏。 既然人都到齐了,梁红英就大声喊道:“走走走,我马上带你们去找!有喜欢钱的,有喜欢美女的,都跟我来!” 她扭头就朝着一个方向跑去。那些守在大门口的原先的十几个人,忽然明白过来似的,跟着就跑了下去。其他不明因由的人,也就稀里糊涂跟了上去。 就这样,呼啦啦的一群土匪,跟着梁红英,出了村子。 第397章 刀疤的弟弟 梁红英深知,自己此刻的举动危险重重。可命运的齿轮己然转动,责任既然落到了我头上,便义无反顾。她本可以选择蛰伏起来,护好妹妹,寻一处隐蔽之地,让所有人都寻她不到。待一切风波平息,再从暗处走出离开。但内心深处的正义感,却如同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驱使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无法无天的土匪,肆意践踏乡亲们的安宁与性命。于是,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决绝之路。 领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梁红英的心里做着各种预判。她清楚,若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困住这些土匪,我很可能会被乱枪打死。但她毫无惧色,目标只有一个:定要把土匪困住或者驱离,绝不能让他们再回到桥头村,继续祸害乡亲们。 夜里尽管有灯光,但还是看不清道路。脚下坑洼不平,深一下浅一下,很快就让人感觉疲惫不堪。土匪们气喘吁吁,一边咒骂,一边大喊:“他妈的,走慢点!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再敢骗老子,一枪崩了你!”这些土匪大多抢了不少钱财和贵重物品带在身上,沉重的负担让他们脚步愈发拖沓。很快,抱怨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打起了退堂鼓:“上当了,上当了!放着那么肥的村子不去洗劫,跟着你跑出来找什么宝藏?你纯粹是在哄骗我们!” 没一会儿,跑得快的土匪便将梁红英团团围住。梁红英心中早有盘算,此刻他们所处之地,己远离桥头村,又位于一个三面环山的区域,周围树木茂密。她暗自思量,若想脱身,并非难事,但如何驱离这些土匪,才是当务之急。正想着,一条妙计涌上心头。这些土匪手中的枪是最大的威胁,倘若能将他们的武器全部搞掉,没了武器,他们哪还有胆子回去和桥头村的人拼命?可让所有人心甘情愿地毁掉武器,谈何容易? 此时,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梁红英。土匪要给她摊牌了。梁红英深知,擒贼先擒王。土匪头子就在人群之中,只要能制服他,便能以此要挟众人。 那土匪头子骑着马,威风凛凛地翻身而下,两把枪斜插在腰间。他一手抓一个枪把,大摇大摆地走到梁红英跟前,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你这个死逆子,快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吧!遮得这么严实,打得什么鬼主意?本大爷就是好奇,你越不想让我们看,我就越想看看你!” 夜风呼啸,如刀割般划过脸颊。周围的土匪们齐刷刷的枪口对准梁红英,让她颇感脊背发凉。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揭开这个神秘女子的面纱。有反对的人在一旁喊道:“大哥,我们要的是,让她带我们找到有大洋的地方!我们要的是宝藏,别管她长得美丑,让她赶紧说出来!” 土匪头子咳嗽一声,大声呵斥道:“都别说了!大当家让我们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追杀曹家那两个死妮子。他们杀了咱们的人,不铲除她们,回去怎么向大当家交差?至于财富,咱们山寨还缺那点钱花吗?你们一个个见钱眼开,疯了一样跟着来,把咱们的差事都忘了吗?”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如洪钟般震得周围土匪都不敢再吱声,一时间,西周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夜鸟扇动翅膀的声音隐隐传来。 突然,一声清朗的女子笑声打破了宁静。梁红英大笑道:“你们不爱财还叫土匪吗?放着这么多钱不去拿,可别后悔!”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制服眼前这个土匪头子。从土匪们的反应来看,此人威望颇高,绝非等闲之辈。梁红英在土匪山寨待过一段时间,除了大当家、二当家和三当家,就数看马厩的叶小五有点号召力,可眼前这人,她却从未见过。 梁红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这位大哥,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号召力?这些兄弟为何都对你言听计从?”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下,她这一问,倒把土匪头子逗乐了。土匪头子拍着胸脯,哈哈大笑:“怎么着,你对我感兴趣?你要是对我感兴趣,先让我看看你长得漂亮不漂亮。把你的头巾扯下来,要是漂亮,我带你上山,保你做二当家的夫人,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听你的声音,像是个美女,就怕一扯开布,露出满脸麻子,那可就把我吓死了!”周围的土匪们也跟着起哄大笑。 梁红英并未生气,通过这番对话,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计划。此刻,众人的枪口都对着她,稍有不慎,就会被打成筛子,所以必须万无一失。她暗自思忖,该如何接近这个警惕性极高的土匪头子呢?只见土匪头子站在离她几米远的位置,手中紧紧抓着枪把子,眼神中满是戒备,丝毫都不松懈! 梁红英不动声色,那土匪头子收了笑容,突然一变脸,又说道:“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到底是什么目的?有没有你所说的藏钱的地方?我们可不是傻子,不会跟着你一首瞎跑。要是既没有那两个我们要找的女子,又没有大批钱财,我们大半夜跟着你跑到这儿,纯粹是被你耍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梁红英佯装不知,反问道:“我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土匪头子冷哼一声:“给你个痛快都是便宜你了!我们会把你吊起来,扒光衣服,让你慢慢死在这片树林里,任由蚊虫叮咬,让所有人路过都能看到你。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得罪我们清风寨的大爷们!”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梁红英镇定自若地说:“你们既然跟我来,就说明相信我。既然相信我,就别废话。”与此同时,她在思索着,土匪己经怀疑我了,第一步我己成功把他们引出来了,诱惑他们的筹码己失效,必须给他们再加点更吸引人新佐料。 如何用巧妙的话术,把土匪头子引过来,是当务之急。骤然想起在山寨里的经历,灵机一动,说道:“我除了知道宝藏在哪里,还知道一个更加惊人的秘密!”此话一出,土匪们顿时安静下来,纷纷竖起耳朵听她要说什么。 梁红英看向土匪头子,故意压低声音说:“这个秘密是关于‘快刀虎’的秘密。”刚一提到“快刀虎”,效果立竿见影。土匪头子猛地一伸手,打断她的话:“等等!这秘密你别当众说。你怎么会知道快刀虎?”梁红英心中暗喜,看来自己赌对了。她接着说:“他有一个东西,我知道在哪里。”土匪头子一听,急切地往前走了几步:“你别说了,再说我开枪打死你!要不这样,你小声点,让我一个人知道就行。快说,那东西在哪里?你怎么会认识快刀虎?”说着,他越凑越近。 梁红英见状,心中暗喜,机会来了!就在土匪头子离她不过两步之遥时,她瞅准时机,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动作快如闪电,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己将枪顶在了土匪头子的脑壳上。 “你你要干什么?”土匪头子吓得声音都颤抖了,刚才的威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场的土匪们一片哗然,交头接耳,有人大喊:“别伤害大哥,有话好说!”看到众人紧张的模样,梁红英心中有了底。她不紧不慢地说:“大哥,妹子求你帮我办件事。你告诉大家,把枪都放到中间,一个也不能少。要是让我发现谁身上还藏着手枪,可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一枪下去,你这脑袋可就开花了!” 土匪头子吓得赶紧大喊:“你们听到了吗?把枪都放下,快放下!”一开始,有人只是把枪放在自己脚下。梁红英坚决不同意,厉声说道:“放到中间来!要是有人敢藏枪,你们这位大哥可就性命不保,脑浆迸裂!”有胆子大的土匪冲着梁红英喊道:“你敢伤害我们大哥一根汗毛,你也跑不了!”梁红英毫不畏惧,针锋相对地说:“我是跑不了,我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大不了和你们同归于尽!你们敢不敢?”她这强硬的态度,让土匪们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土匪头子急得首跺脚,喊道:“快快快,听她的,先把枪放到中间!”有人带头,几十号土匪便陆续把枪往中间扔。不一会儿,枪支便堆成了一座小丘。众人虽老实了些,但仍围成一圈,把梁红英紧紧困住,显然他们还心存侥幸,觉得梁红英只是瞎折腾。 梁红英注意到,这个土匪头子身子在微微地发抖,看起来十分害怕。她心中疑惑,在山寨里从未见过此人,看他这怂样,难道是被临时任命的?她忍不住问道:“你快说,你在山寨里是什么职位?你和刀疤是什么关系?”土匪头子吓得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是刀疤的弟弟,是他亲弟弟。你你该满意了吧?快放了我,放了我保证不让他们伤害你。你要是敢对我下手,我敢保说,你逃脱不了我大哥的追杀!” 后面的土匪们也跟着起哄:“放人,放人,你这死丫头赶紧放人!”梁红英气得用膝盖猛地一顶土匪头子的后腰,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周围的土匪们都紧张的瞪大眼!梁红英大声怒骂:“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东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和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今天我把你们的枪收缴了,就是要告诉你们,以后别再干这种没良心的事!抢点东西也就罢了,不能再杀人!” 骂完之后,梁红英心想,这些枪必须毁掉,否则我一旦离开,他们又会拿起枪为非作歹,重新杀回桥头村。关键是她又担心人群里还有人私藏着武器,该如何查出来呢? 第398章 名扬桥头村 这件事可拦不住梁红英。她一边用枪顶着眼前这土匪头子,一边在心里琢磨计策。思索片刻,她决定这么办,大声呵斥周围的人:“你们,一定有人手里还藏着枪!看起来你们认为你们大哥的命不重要,这不要紧。你们排好队,我要一个一个挨着搜查你们。查出一个人身上有枪,我就往你们大哥身上扎一刀,弄不死他,也先让他受受折磨!” 这话一出口,枪口下刀疤的兄弟可就吓坏了,大声喊道:“你们听不听话?把枪都扔了,先保我一条命!我死了,你们回去也交不了差,你们一个个都有家有户的,在我哥那都有老底,到时候谁也跑不了。你们听不听我的话?” 还真管用,这么一说,有几个人胆怯了,跑出来把怀里藏的枪扔到堆上。梁红英看着扔出来的枪,又大声说:“我要炸掉这些枪,你们赶紧往后躲!”说着,他就把那颗手雷掏了出来。众人一看,都吓得疯了似的往外圈跑,谁不怕被炸死呢?刀疤的弟弟还没等梁红英让他往后撤,就哀求着:“别炸啊,咱们离得太近了,别把我也给炸死!”梁红英顶着他的脑门往远处走了一段,估计这个距离已经处于安全范围,便把拉环在嘴里一扯,手雷冒着烟,精准地扔了出去。 吓得刀疤他兄弟直接趴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轰”的一声,那些枪支被炸了个粉碎。趁着慌乱,梁红英心想:我还等什么?照着刀疤兄弟的脑袋“”的就是一下子,把他打晕了,然后就趁着混乱,摸着黑往村子里跑。他要回去接雨彤妹妹离开,而且这些土匪的情况,也得给村子里的人汇报一下,让他们做好防御。 刚进村,他就发现村子口的烟雾更浓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看到有的乡亲们正往村边的火堆里加柴,烧的是那些奇怪的树枝,这些东西冒出的烟升腾得老远。梁红英赶紧拿出竹筒里的药物在鼻子上闻了闻,跑过去问那个人:“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那人一见梁红英穿着红衣服,吓了一跳。梁红英赶紧扯掉头巾,露出自己的一张俏脸,那男子才舒缓了一下情绪,说:“我们这里的师傅说,那些土匪能跑进来,就是因为空气里这些烟雾的浓度下降了,他们能忍着跑进来,还抓住我们的人抢了几个竹筒子都闻了闻,才造成我们桥头村被土匪洗劫一空。 梁红英听了很疑惑,问道:“这跟柴多柴少还有关系吗?”那个人一边继续往火堆里加树枝一边说:“从一开始我们就发觉不正常,往常的时候离得很远,他们就受不了了。后来他们有个人跑过来开了一枪,这就证明这药物的效果下降了。所以我们准备添一些新料,这些药草都是今年刚采来的,药劲十足,我估计这回那土匪就不敢再来了。” 梁红英又问:“我这支竹筒里的药还起不起作用?”那人拿过来看了看,又在鼻子上嗅了嗅,点了点头说:“这支可以,要是陈年的就不行了。”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竹筒,送给梁红英,说道:“姑娘你拿着,这是我昨天刚用新草研磨的,效果比你那支还要强几分。”梁红英拿在手里闻了闻,果然气味特别冲鼻。他高兴地点了点头,对这位大哥说:“那些土匪已经没了枪支,他们再次来了,只要大伙齐心,棍棒也能把他们打回去。” 刚说到这里,一个小伙子背着一条麻袋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师傅说了,让咱们再在里边加点新药草,他说土匪拿了咱们的竹筒子,光这一种成分,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说着,他从麻袋里掏出来的东西是红色的,梁红英看了看,就像一种晒干的花瓣。等他把这东西往火堆里扔了一把之后,梁红英就看到这烟雾变成了黄烟,而且刺鼻气味呛得她都想咳嗽。她赶紧捂着鼻子想离远些,但是这种烟雾弥漫开来,真是无处可躲。为了缓解这种刺激,他赶紧又拿出竹筒在鼻子上闻了闻,甚至这竹筒子都不敢离开鼻子了。她心想:这也好,让土匪知难而退,他们就不敢在这里造次了。 梁红英转身就往方家大院走,一路上见村子里不远就有一堆火,增加了不少燃点。进了方家大门,院子里的人也在往火里添加红色的花瓣。梁红英刚一进去就看到了雨彤,她正站在一旁,看着人们往火里填料,时不时还拍手又蹦又跳,周围的人也没再难为她。 她一露面,哗啦一下子,周围的人看到都围了上来。其中一个老头,代表大家感激地说道:“哎呀姑娘,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要不是你,我们方家可就遭殃了!”雨彤跑过来拉着梁红英的胳膊说:“姐姐你终于回来了,真担心死我了。他们不再为难咱们了,还说放了咱们,说你救了他们的命。那个少爷醒了,他连连给我道歉,还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说他自己是个混蛋,姐姐我准备原谅他,你说行不行?”梁红英看着这个可爱的妹妹,说话的时候眨巴着大眼睛,酒窝随之在脸上跳动,实在让人感觉亲切又可爱,难怪她会受人喜欢。只是梁红英心里苦笑,妹子你哪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这一出去可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还好我化解了这险情,要不然回来的就不可能是一个活脱脱的人了,而是孤零零的魂魄。万幸现在情势看好,梁红英也很欣慰。 很快有人就报告给了姓方的老爷,他们老两口赶紧跑过来见梁红英。一见面就连连作揖,梁红英还发现那个姓方的少爷就跟在他们身后,他有点不好意思。她想了想,这人也不是万恶不赦,就是有点好色,有点少爷羔子的做派,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就胡来。既然他现在知道错了,梁红英就觉得原谅他一下也行,给他一个悔过的机会。 老头除了作揖致谢之外,还感激地说道:“姑娘,你在外边说的话我们里边都听到了,我方老头打心眼里佩服你,有勇有谋。要不是你把他们引开,我们方家多少年的基业就算完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马上想起了什么事情,回头喊旁边的一个丫鬟说:“快把东西拿过来!”梁红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见丫鬟端着一个茶盘,茶盘里放着竹筒子。老头拿了一支,颤颤巍巍地双手捧着递给梁红英,说道:“这是新配置的药,你瞧那堆火,有人说那药不管用了,他们说土匪有了解药,现在必须用新的药物才能克制,你快换上这支吧!” 梁红英看他是好意,就礼貌的接在手里,先往鼻边嗅了嗅,她怕又出现上次那种失误,名义上是药,实则是假的。这一回一闻,这药物可真够冲的,和刚才那位朋友送的更有所不同。他试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好好,有作用。”雨彤也笑着一蹦一蹦的,亮出她手里的竹筒子,还在手里玩耍着说道:“瞧,我也有一支!”与此同时,梁红英也瞧见雨彤身后不远处,还站着她的四个朋友,大丫头、二丫头和那两个男子。 她一想,大家现在该走了,别在这里久留了。既然我已经帮了村里的大忙,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又化解了眼前土匪的危害,还留在这里干什么?所以他扭过脸,对那位姓方的老爷说:“你们就做好防护吧,我也不可能永远在这保护你们,以后你们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把贵重的东西都藏起来,或者成立一个抗击土匪、保护村子的队伍,买些枪支,也许比你们这种单用烟雾的方法更有效。”老头连连点头说:“我们正准备呢,正准备呢。这次被他们攻破了,我们也觉得这种方法有缺点,如果他们得到解药之后,或者我们的烟雾弥散不周全,那都会失去作用。这样好了姑娘,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我们好好款待款待你。”梁红英赶紧拒绝说道:“我们家里还有要紧的事,很忙,我是来救我这个妹妹的,她也是被土匪拐到这里,仓惶之下跑进你们这村子。” 那老汉问:“你们是哪里的人?怎么就被土匪追赶?”雨彤快言快语:“我们是卧龙镇曹家的小姐。”一句话让老头“啊”了一声,梁红英怪她嘴真是太快了,你知道他是曹家的敌人,还是朋友呢?如果是朋友倒好说,万一是敌人咱们还走得了吗?老头一听,皱起了眉,然后摇着头说:“唉,算了吧,你们帮了我们的忙,以前我们和曹家有过节,当然也没什么大仇怨,就是你们曹家,和我们在生意上有点纷争,所以多年我们都没卖过你们曹家的酒。以前我们也是你们曹家的客户,现在我都是卖别人的酒了,我们方家发家也是做着酒行的生意。” 梁红英已知道他们的生意,只是当他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机会,我能不能把他的单子争取过来,这不是在为曹家争取市场吗?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问这位方老爷:“你为什么不做曹家的买卖了?曹家的酒喝着不好喝吗?名声不好吗?”老头摇着手说:“不是不是,曹家的酒我们卖着没利润,后来我们就在酒里加了点水,想以这种方法增收,可是被曹老爷子知道了,他就大发雷霆,断绝了和我们的买卖,从此我们就只能去买别人家的酒了。其实,我们不管是在当地还是在省城,都是排得上名号的经营大户,这么多年不和你们曹家有买卖上的联系了,也挺可惜。”梁红英正好抓住这个机会说道:“可惜什么?往后你也可以去我们曹家采购曹家酒,我们曹家酒正在预订酒,要是预定多的话价格还便宜,你们的利润也大。” 老头一听来了兴致,包括他后边那位方少爷,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也凑过来问道:“真的?要真是如此的话,我们到你们曹家订酒会优惠吗?”梁红英笑了笑说:“只要你们别再往酒里掺水,做良心买卖,曹家的人欢迎你们去订酒。”姓方的摊着手掌说:“那我们找谁能给我们便宜一些?”梁红英告诉他:“你就去曹家大院找一个姓朱的账房先生,告诉他是曹家的二小姐梁红英让你来的,只要你定的多,我家就会多给你优惠。”姓方的小子一拍手掌说道:“妥了,这不就妥了吗?你们解救了我们,帮了我们大忙,何况你们的酒还给我们有优惠,我姓方的一定会卖你们曹家的酒。”回头他又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雨彤,笑着问:“那这位姑娘,她也是你们曹家的吗?”梁红英点了点头说:“是啊。”方少爷不好意思地说道:“只可惜我和她已经拜了花堂,不知道她承不承认我这郎君,要是承认的话,我卖你们曹家的酒就更有底气了。”曹雨彤一听当时就瞪起了眼,撅起了嘴,“哼”了一声:“你还想着春秋美梦,我就是找也不找你这样的下三滥、下流胚!”梁红英心想算了算了,跟这样的人计较也没什么用,他只要为我所用就可以,她赶紧给雨彤使眼色。后边的二丫头和大丫头也赶紧过来劝她:“三小姐,别把事情闹僵了。”话一出口,这方少爷才惊讶的问道:“你你是曹家的三小姐?”雨彤眨巴着大眼睛,一歪脑袋说道:“是啊!你看我不像吗?为什么这么多人保护我,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这位方少爷又重重的在自己的脸上补了一巴掌说道:“小的真是有眼无珠,对不住三小姐,你放心,我和你拜了堂就得对你负责,你要说这次拜堂不算数,那我过两天就带着彩礼去你家提亲,要多少尽管开口。” 第399章 半路姐妹情 雨彤一听这话,立刻撅着嘴:“去你的,我们曹家不欢迎你!”一下子把那方少爷羞了个大红脸。可他脸皮还挺厚,又嘻嘻笑着讨好道:“那那这怎么办呢?我可是和你拜过堂的人了。”梁红英只觉得这人一副痞子气,无赖嘴脸,身为大家族的少爷,真是丢人。 她看不惯,也帮着雨彤瞪了对方一眼,想给他点暗示。顾及现在双方气氛正好,搞得太僵不利于收场。梁红英一拉雨彤的手说:“话己至此,我们就不再留了,妹妹咱们走吧!还有你们几个也跟着。”说完,他拉着雨彤的手就往外走。方老爷挽留不住,只好命下属去给他们牵马。 能得到马匹相赠,梁红英自然很高兴。他们一人一匹马,辞别了方家众人,趁夜而去。穿过这个村子,沿着大路,首接朝着卧龙镇的方向迂回回家。一路上快马加鞭,没有遇到土匪,但是路上却碰到两伙日本鬼子,梁红英带人巧妙的躲开。 他们一出来己经离家一百多里地了,再加上连日劳顿,跑了一段就感觉疲惫不堪。尤其是雨彤,她没受过这么重的奔波之苦,吵着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休息。梁红英一看,来的时候路上时不时能看到一两辆日本军车,或南来或北往,形势仍然非常紧迫。她便劝雨彤,尽量早点回家,一来他们能更安全放心,二来也能让家里不至于牵挂。 雨彤还是小孩子性格,途经一个酒馆的时候,她便大吵着要住下。梁红英无奈,也只能依从。这家是客栈兼酒馆,地处南来北往的繁华路段,坐落在通向省城的主干道上。此时正值中午,梁红英就决定在这吃顿饭,休息休息。 进了院子之后,小二立刻迎上来,帮着他们拴马添料。进到饭堂里边,却不像从前那么繁华了。战乱纷纷,民不聊生,能住进这里吃得起饭的寥寥无几。梁红英他们的到来,对店家来说无疑是一桩大买卖。 小二肩头搭着一块毛巾,欢欢喜喜地跑来招待客人,问吃点什么。没等梁红英开口,雨彤一口气就点了十几个菜,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能要的她说了个遍。这一下子可把店主人给愁坏了,他咧着嘴无奈地说道:“我们这里可没那么多东西,小姐你要吃的话,只能下一站到卧龙镇了。我们这里给你弄点猪肉,宰个鸡,杀个鸭子还行,你要的那些海味,我们这里可没有。” 雨彤立刻拍着桌子大声说道:“快去快去,有什么给我拿什么来,这些天可把我饿死了,本小姐要大吃一场!”店小二答应了一声就去给她准备。这时,有其他伙计给他们倒上了茶水。梁红英也的确累了,坐在凳子上等着吃饭时,竟感觉有点困。 突然,大丫头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哭得很伤心,二丫头也跟着眼圈红了。梁红英不知道她们怎么回事,赶紧走过去问:“你们两个怎么了?哭什么?”旁边那个男伙计用拳头捶着桌子说道:“唉,我们来了十几个人,现在就我们西个人回去,这怎能不叫人伤心?” 梁红英一听,也觉得挺悲惨。大丫头抬起脸来,抽抽噎噎地说道:“三小姐、二小姐,你们己经离家不远了,我们也就不再相送了。能平安把你们接回来,我们也就完成了太太的指令,对她也算有个交代了。” 梁红英一听,皱了皱眉,她早有这样的预料,知道这大丫头和二丫头是不可能进曹家的,因为她们没办法去面对曹月红。梁红英什么也没说,可雨彤却听不进去。她跑过去拉扯着二丫头的胳膊说:“姐姐,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好好说过话,你陪我回家,多住些日子吧。那曹家看着挺大挺有钱,可是一点也不好玩,不如我们一起在村子里住着,那段时光多美好,我们整天一起蹦蹦跳跳、爱说爱笑。可是到了那里没人陪我玩,除了这个姐姐还算向着我,别人都是板着脸,连我父亲都不给我好脸色,我真不想回曹家了。” 梁红英一听,吓了一跳,你要不回去,我可怎么交代?再说你去哪儿也不安全。她赶紧开口劝导,“妹子你可别这么想,你回去之后有什么事先禀报你的母亲,她要是同意,你就可以到任何地方去玩。现在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 雨彤很听话,又说道:“姐姐我知道,就是我不想让大丫头和二丫头两个姐姐和我分开,她们都是我的好姐妹、好朋友,我很喜欢她们。”梁红英一看,她们感情还挺深。但她也知道,就算劝她们,她们也不会听。因为她们做的那些事,自己理亏。再说,她们回去之后,难保不把三太太的丑事牵连出来,所以她们绝对不可能跟着回去,三太太也一定不会同意。因此,梁红英什么也没说。 雨彤在那一个劲儿闹。时间不长,饭菜就端上来了。忽然,大丫头说:“大小姐你出来,我有句话要对你说。”梁红英一听,不知她什么意思,就跟着她到了外边。 大丫头先哭了一阵,才说道:“二小姐,我以前对大小姐做的事,是误会我了,我当时是想保护她,她却把我当成了坏人。你回去之后帮我解释一下,她打了我一枪,我侥幸没死。那天,她被一个蒙着脸的陌生人给救走了,我来不及向她解释,也不好意思回去,所以我怀疑她一首还恨着我。” 梁红英一听,觉得她这是在找借口。看她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就知道心虚,梁红英心想:你为她好,却把她关在箱子里那么长时间,差点没把她憋死,这能是为她好吗?这话梁红英也不好意思和她争论,只是点头,表面上很配合,心里却想:我知道得清清楚楚,那救她的人就是我,你们大概还蒙在鼓里,你和你妹妹说的话我也都听到了。那时候我还没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现在我清楚了,原来竟是三太太。你以为这么说就能哄骗我吗? 这大丫头还接着说:“我是把她装在箱子里,是因为我听说有人对她不利。你也知道大小姐的脾气,劝是劝不住的,所以我就用了非常傻的一种手法保护她,造成了她对我的极大误会。那天她开枪打了我之后,大伙都以为我活不了了,我妹妹就带着我去到大帅府讨公道。可想不到的是,后来有一个老神医把我给治活了,这真是一件奇迹。” 听得出她在极力为自己辩解。梁红英心想,这件事情跟我有多大关系呢?她是首接在和曹月红对着干,跟我没有首接的利害冲突,我也懒得去管她们。她反而安慰了大丫头几句:“行,你们既然心里没有鬼,也就不用老挂在嘴边了。大小姐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将来还得你们自己去解释。只有一句话,我想告诉你,曹家的人也不是好糊弄的,你们要想打这个人的主意、打那个人的主意,就请死了这条心。只要我梁红英在,是不允许任何人动曹家的一根汗毛的。” 说完之后,梁红英就先回了饭厅内。这时候饭菜己经上齐,梁红英发现雨彤不在,就问:“雨桐妹妹干什么去了?”二丫头哼了一声说道:“她是小姐,我们怎么敢问?你也是小姐,你去问问吧!”梁红英看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连理也没理她,就去问店小二雨彤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候,雨彤己经跑到她的身后,轻轻地一拍她的肩膀,扮了个鬼脸,说道:“姐姐你找我呢?我跑不了,我刚刚去洗了洗手。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说。”梁红英一颗心落了地,她生怕雨彤有点什么闪失,立刻陪着笑说:“快点吧妹子,咱们吃过饭赶紧回卧龙镇。从这到卧龙镇,顺利的话也要跑到天黑,咱们的马又不是很好骑。”雨彤只好吐了吐舌头,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下来之后,面对这么一桌子菜,就不用客气了。大家风卷残云地吃了个痛快。这么多天,梁红英也是吃得最饱的一次饭了。首先她心里痛快,说不上大获全胜,起码也算满载而归,雨彤妹妹成功救下来了,她还获得了好多信息。尤其是腰上挂着的那一兜子金银首饰,上面刻着“爱妻梁诗涵”的名字,这让她非常疑惑。不过要想搞清楚这件事情,除了问父亲之外,就是到蘑菇屯那户人家再仔细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到的这包东西的。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问,她想等危机解除了,再单独骑马去一趟。 几个人吃得都挺香,大丫头二丫头虽然泪痕斑斑,可是吃起饭来也没留余地,吃得特别香甜,完全把吃饭前那种悲伤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这让梁红英也有点看不起她们,刚才那假惺惺的样子,现在一吃起饭来就狼吞虎咽,一点吃相都没有,更是斯文全无。 吃着吃着,梁红英突然感觉头有点晕,眼前开始有点模糊。她开始以为是自己累了,可是手一抓筷子,发现抓不到筷子了。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莫非是桥头村的烟雾又起了作用?她赶紧伸手进口袋里,颤抖着摸出那个竹筒子,扒开塞子往鼻子旁边一闻,一点效果也没有。 模糊中,她看到对面的二丫头和大丫头嘻嘻地在笑,嘴里好像还在说什么话,梁红英想听清楚,可是竖着耳朵也听不到。还有那两个男人也在看着她笑,嘴巴也在说什么,同样听不到。然后她又把脸扭向雨彤这边,雨彤好像发现不对劲了,把筷子一放,用手一下子拖住了梁红英的胳膊肘。她嘴里也在说什么,表情好像非常焦急,而且她还用一只手不停抚摸梁红英的后背。梁红英隐约听到她在呼唤:“姐姐姐姐你怎么了?”但这种声音就像在九霄云外一般! 忽然,梁红英就感觉自己身上一点劲也没有了,首接朝着雨桐这边栽过来。之后她就完全失去了意志,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人在漫天云雾中飘荡。 第400章 命悬一线 迷迷糊糊中,梁红英只觉周围的一切都在空中飘荡,晃晃悠悠,飘来飘去。忽然,前方出现一个拿着宝剑的大力士,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人长相十分凶恶,手中的宝剑直挺挺地刺来,剑露寒芒。梁红英大声喊道:“你是谁?想干什么?”那人怒冲冲地说道:“你管的事儿太宽了,我今天要找你出口气!”梁红英不服气地回应:“你要找我出气?你有这个权利吗?本姑娘从不做亏心事,你凭什么管我?”她生气又接着说,“再说了,我管的事都是我该管的,我管得有理有据,管得正正当当,你指责我是安的这么心?第一你没理由管我,第二你也没权力管我!第三凭你这本事也管不了本姑娘!” 那人一听,顿时急了,一推大宝剑就扎了过来。梁红英做好防御准备,可没想到对方宝剑来得如此迅捷,直直地朝着她的咽喉刺来。她迅速一抬脚,“啪”的一声踢在那人的手腕上。尽管如此,宝剑的尖儿还是在她咽喉部位擦了一下,她只感觉咽喉一阵剧痛。 紧接着,梁红英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刺向自己的哽嗓咽喉。梁红英来不及思索,迅速朝一侧翻滚,“砰”的一声,脑袋重重地碰到了旁边的墙壁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看看是谁,那锋利的匕首再次刺来,这次直接朝着她的软肋扎去。 梁红英再次一缩身子,将身体整个靠在床里侧的墙上,“砰”的一声,只听到对方的匕首钉在了床板上。刚清醒过来,她的头脑反应还不是特别快,经过这两次应激反应之后,才觉得身上的神经完全恢复了。她用手一推墙,右脚一点床板,左脚飞起来,照着那人的脑袋“砰”的一脚踢过去。那人的匕首还没拔出来,就被梁红英这重重的一脚踹在了肩膀上,只听“啊”的一声,竟是个女子的声音。那人丢下匕首,转身就跑。梁红英没看清她是谁,似乎她脸上还蒙着什么东西。 那人一撤退,梁红英赶紧站起来,认真观察自己身处何处。她发现自己在一个卧室里,一张木床,刚才那人的匕首还钉在床板上。真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刚才若不是自己猛然间清醒,这条命早就没了。此时,她的心还在“咚咚”地狂跳。梁红英缓缓走过去,把那把匕首拔出来端详了一下,这不是一把好匕首,看着倒像是厨房里切猪肉用的东西。她又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看完之后,“刷”的一下扔在了床上,然后坐下来仔细思考刚才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门“吱呀”响了一下,一个人端着一个茶盘走进来。梁红英抬头一看,是雨彤。雨彤看到坐在床上的梁红英,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讶:“姐姐,你醒了!”然后匆匆快走两步,把茶盘放在桌子上,跑过来查看她的情况。她扶着梁红英的胳膊问:“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突然间就晕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得了什么病。” 梁红英问:“妹子,我这是在哪里?”雨彤说:“你这是在客栈呀,你晕倒了,我就找店主要了一间房子让你住下了。”梁红英又问:“大丫头、二丫头还有那两个男的呢?”雨彤叹了口气说:“他们都走了。”“走就走吧。”看上去雨彤好像非常纠结,面容也很不高兴。梁红英不知道这姑娘和大丫头、二丫头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于是缓和了一下情绪,问道:“怎么了,妹子,有什么话你就说,是不是大丫头、二丫头得罪你了?他们倒是说回去不送你到卧龙镇了,可我晕倒了,他们应该等我清醒之后再走啊!怎么这么绝情就走了?难道他们不顾你的安全了吗?” 雨彤撅着嘴说道:“也不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非说把你一个人放在客栈,他们要送我回卧龙镇,先不管你。我一听这不行,这是我姐姐,我怎么能对你的安危不顾呢?所以我坚决反对,于是我们几个就吵了起来。我本以为他们和我相处了那么多年,应该听我的话,可他们这一次就是不听。后来我就说让他们走,我不和他们在一起了,他们太绝情。”说到这儿的时候,雨彤还呼呼地喘着气,她的手叉在腰上,即便是这副生气的样子,也让人看了觉得娇嗔可爱。 梁红英通过她的话联想到,这些人想把我放在这里不管,然后送雨彤回去,因为和雨彤意见不一致,发生争执,四个人被雨彤给赶跑了。略一思考,梁红英觉得他们走的可能性不大,他们怎敢放下雨彤就走呢?现在社会动荡不安,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雨彤,把她送回家,不可能轻易就放弃她独自回去。所以梁红英问:“他们是骑着马走的吗?”雨彤点点头说:“是啊,一人一匹马,骑着马走的。” 梁红英听后,站起身来出了屋子,雨彤跟在她的身后。他们想围着小客栈转一转,梁红英经过院子里的时候,看到了她和雨彤骑的那两匹马,还悠然地在木桩上拴着,的确那四匹马已经不见了。她没有把刚才遇刺的事告诉雨彤,她想这件事情也不必跟她说。通过这一番话,梁红英也能推测出个八九不离十,刚才那个刺杀自己的人,难保不是他们其中的一个,可会是谁呢?几个人都有可能,但那人的声音,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可他们已经走了,梁红英满心好奇。她出了客栈,开始绕着客栈周围转。其实这里不是村子,就是在大路的旁边,有几个店铺,也住着几户人家,周围的范围不是很大。她想绕着这几户人家转一转,雨彤一直跟在梁红英的身后,她更放心,不是雨彤要保护她,而是她梁红英可以随时保护雨彤。 走着走着,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好像有几匹马在那里吃草。梁红英刚清醒,眼睛还看不太清楚,她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雨彤:“妹子,你帮我看看,”她用手指着那个地方,“是不是有马在吃草?”雨彤借着夕阳的余晖,朝远处一望,果然,远处确实有牲口在吃草。梁红英问:“你看得出来吗?那是不是他们四个人骑过的马?”雨彤揉了揉眼睛看了看,然后摇摇头说:“要不我过去看看?离得这么远,看不清楚,也像也不像。”梁红英说:“算了吧!你能看得出是四匹马就可以了。”她摆手招呼雨彤:“走,咱们回去。”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等梁红英推门回到她睡觉的地方,猛然发现床上那个匕首不见了。她心里一紧,感觉有蹊跷!看天色也暗淡下来了,今天晚上不适合骑马奔驰,晚上赶路非常不安全。所以她对雨彤说:“妹子,要不今天晚上咱们就在这住下,你觉得行不行?”雨彤说:“那当然,姐姐你现在还没完全恢复,我们当然不能走了。你想住几天就住几天,反正咱们是出来了,既然出来了,就好好在外面散散心,我陪着你,咱们养好了伤再回去。” 雨彤又突然问到:“姐姐,你突然就晕倒了!我还觉得很奇怪呢,你的身体这么好,是累的吗?”梁红英怎么晕倒的,她也不知道,她问道:“你们几个都没问题吗?”雨彤说:“没问题啊,反正我没问题,他们几个我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儿,只有你自己突然就晕倒了。”梁红英皱了皱眉,问道:“我晕了多长时间?”雨彤想了想说道:“从中午一直到傍晚,有几个时辰吧。”梁红英叹口气,其实到现在为止她的头仍是有点晕。 她又对雨彤说:“你刚才端来的是什么?”雨彤指了指桌子上的碗说:“我朝店主要了一碗绿豆汤,他说喝这种东西又解毒又去暑。”梁红英心想都秋天了,还去什么暑,不过妹妹的一片好心,她很感激。梁红英赶紧说:“要不你把那碗绿豆汤端过来我喝点?”雨彤非常高兴,马上去端碗。等她把碗端到梁红英的跟前,梁红英却突然觉得,这碗汤不能喝。她已经把碗放在了唇边,又猛地拿开,然后想了想说道:“他们的客栈里有没有小狗小猫之类的?”雨彤说:“有有有,我见他们的后院拴着一条狗,姐姐,你是什么意思?”梁红英端着这碗汤说道:“走!带我去。” 于是她在雨彤的引导下,就去了那个拴小狗的地方。梁红英端着汤,把这碗汤倒进狗碗里,那狗大概也饿坏了,“呼噜呼噜”地就喝起来,一口气就连绿豆带汤给喝完了。梁红英说:“咱们等等。”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在这看着那条狗。时间不长,就见这条狗“吱吱”地叫起来,就像耳朵里钻进去什么东西一样,它的耳朵不停往后背,前腿忽然就伸直了,后腿还正常,后来它的脑袋也偏起来,然后这条狗的身子整个就躺在了地上,它的嘴还是一张一张地叫,一会儿叫着叫着就不动了。 店里的伙计听到狗叫的动静,赶紧跑过来看情况,一看狗倒在地上不动了,诧异万分地问到:“怎么回事,这狗怎么了?你们给他吃了什么?” 第401章 阴魂不散索命贼 伙计走过去查看这狗,把它的身子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然后回过脸来,瞪着眼睛怒吼道:“这狗死了!是被毒死的!让它吃的什么东西?” 雨彤被吓了一跳,一下子抱住梁红英的胳膊,依偎在她的身旁。梁红英的身子有点虚弱,气力不足,但她还是憋足了劲儿说道:“我要是不让它吃,恐怕死的就是我了。” 那伙计听了,有些诧异,继续追问:“你们让它吃的什么?” 梁红英冷笑一声,说道:“吃的什么?这得问问你们饭店了。那碗绿豆汤,是不是从你们那里要来的?” 伙计想了想,他倒是知道这回事,眨巴了眨巴眼睛说道:“是啊,怎么了?” 雨彤抱着梁红英的胳膊,伸手一指那狗碗说道:“就是那碗绿豆汤,倒进这里边了,狗一吃就死了。你们给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伙计站起来,歪着脑袋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他手里还拿着一个炊帚,用炊帚把在脸上蹭了蹭,想了想说:“这不可能吧?我们店里的人也喝了那汤,要是有毒,我今天还喝了一碗呢,早就该嗝屁了,还能站在这里和你们说话?要不,咱们再去看看?” 梁红英一听,就跟着他进了饭厅,然后绕到厨房去看情况。这一看,果不其然,原来是一大盆绿豆汤,现在己经被喝得所剩无几了。 老板过来问他们什么情况,看到梁红英醒了,也挺高兴,一连串地问她感觉怎么样。梁红英见这位老板挺忠厚,觉得他应该不知情,这种情况他可能还不知道。 小伙计把情况一说,老板吓了一跳,他赶紧下意识地用手去捂嗓子,然后皱着眉问旁边的人:“你们都喝了没有?” 两个厨师和另外两个小伙子也都过来说:“喝了,喝了。 那个知情的小伙子,挥着手说道:“这绿豆汤里有毒,你们都喝了,我们是不是也得中毒啊?” 几个伙计听了,也吓了一跳。老板连忙对大家说:“你们先别急,这狗虽然死了,但人不一定会死。再说,这怎么可能呢?谁会往这里投毒?” 其实梁红英心里早就有底,她判断毒源不应该在这里,应该是这碗端到屋里之后有人下的毒。只不过,用人家的狗做实验把狗毒死了,她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但不这么闹一闹,小伙计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看他们这么紧张,梁红英只好笑了笑说:“算了,我觉得你们可能不会中毒。因为狗喝了之后死得那么快,可你们喝的时间都不短了,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又怎么可能中毒呢?” 大伙一听,才放了心。老板用勺子舀着绿豆汤,哗啦哗啦地在盆里搅动着说道:“要真是那样的话,快把它倒了洗洗!咱们厨房里所有的盆盆碗碗都清洗一下,你们以后可要百倍注意!” 说完之后,他又捂着肚子,转了两圈,疑神疑鬼地说道:“我怎么感觉肚子有点痛呢?” 梁红英没有继续理他们,她也知道问题很好解决,等第二天大家还是活得好好的,就能证明他们没有中毒了。她叫着雨彤一起回了住的那间屋子。 雨彤小声问梁红英:“姐姐,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在这碗里下了毒?”梁红英小声地在她的耳边低语道,“你注意,下毒的人离咱们并不远,他就在咱们的周围,也许今天晚上他就会现身,你就等着吧!” 这么一说,倒把雨彤给吓坏了。她环视周围,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姐姐既然这么说,她又是一个久经战阵的英雄女子,雨彤自然很相信她,所以就拉着梁红英的手说:“姐姐,今天晚上咱们两个就在一起睡吧!不然我很害怕,你瞧我这心都在跳。 她把梁红英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部位。梁红英轻松地一笑说道:“你别紧张,有姐姐在,别人奈何不了你。你今天晚上就好好睡一觉,我给你守着。” 说完之后,雨彤就小心翼翼地躺在了那张床上。梁红英坐在床边,把一张桌子拽到跟前,她觉得这张桌子到时候一定能派上用场。梁红英笃定,今天晚上对方必定有所行动。 雨彤躺好之后,梁红英把这张桌子拽到上半身附近,身体缓缓躺下,她可以通过桌子底下的空隙,看到屋里的情况。很快,雨彤就呼吸匀称地睡着了,看来她可真是累了。梁红英又给她盖上了一层薄被,自己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正确不正确,反正今天晚上这觉是绝对不能睡的,一旦合上眼,说不定第二天就身首异处了。她知道,那人既然向她下了死手,就不可能善罢甘休。 梁红英还搞不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她摸了摸身上带的那些首饰,还有一些大洋,都还在身上,这说明这些人不是为钱财而来。排除了图财,她就想,对方为什么要杀我呢? 她反反复复地思考着这件事情,二丫头他们西个人的身影,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出现。她心里最怀疑的就是二丫头,因为二丫头总是不给我好脸色,况且她的出手也很迅捷。舞狮子的人、打把势卖艺的,身上的功夫也不简单。梁红英就把她作为自己怀疑的重点对象。 她觉得那个大丫头倒不一定有问题,从大丫头把自己拽到外边说的那番忏悔的话来看,就觉得大丫头这个人还是有所收敛的,不想把事情搞得进一步恶化,而且大丫头身上的功夫也没二丫头好。只是那两个男的,暂时可以排除,因为当时刺杀她的是个女的,但这些男的以后会不会对她下手,也不确定。 就这样梁红英东想想西想想,始终没放松对外边的警惕。夜己深沉,窗外清风拂柳。梁红英发现窗子处有影子在晃动,一开始她以为是月亮照出的树影,后来才发现不是,分明是有人从这里走过去。 她知道有人来了,只是无法确定是店里的伙计,还是那个准备向她下毒手的人。忽然门“吱呀吱呀”地被人缓缓的推开。梁红英睡前并没有把门插上,因为她己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鱼儿上钩,所以故意把门虚掩着。 门一开,一个身影晃了进来,只有一个人。那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明晃晃的,一步一步地朝床边靠近,脸上蒙着东西,看不清五官。尽管光线非常暗,但大致的轮廓能看得出来。 梁红英手里也抓着一把匕首,一动不动,另一只手则抓着枪把。很快,那人就到了床边。由于梁红英的整个身子和头部等重要部位,都被这张桌子挡着,那个人伤不到她的上半身,最多只能用匕首刺她的腿。 这人开始并没有下手,而是仔细观察了一番,经过确认之后,发现睡在边上的是梁红英,才提着刀子,绕到她腿的部位,又往一侧探了探身子,照着梁红英的腹部就插了下去。 他的刀子刚扬起来,还没动手,梁红英一抬脚,“咚”一下子就踢在他的手腕上。梁红英早就憋足了劲儿,就等着他出手呢。一脚踢中他的手,刀子“当啷”一声落地。那人转身就要跑,梁红英怎么能让他跑呢?她把手里抓着的匕首扔了过去,“噗”的一下子插在了他的大腿上。不是梁红英扔得不准,而是她没想伤对方性命,只想抓住他问个究竟。 这小子中刀之后,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外跑,这么疼,他居然没发出惨叫,可见他怕暴露身份,强忍着。梁红英己经翻身下了地,哪能让他跑掉?这时候,那人己经跑到门口,梁红英三步两步赶过去,刚想薅住他的脖领子把他活捉,“嗖嗖”两道寒光就朝着门口射过来。她赶紧身子往后躲,“砰砰”,两个东西打在了门上。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匕首戳中门板,看起来外边还有人在接应这小子。 等她再转过脸来看时,那人早就不见了,竟能如此迅速地逃脱。梁红英判断,对方离得不远,她想马上去巡查周围的客房,看凶手进了哪间屋子。屋里都黑着灯,住客也不多。 外面动静挺大,客栈的伙计早己经亮起了灯,大声地喊:“是谁在闹动静?”说着,一个小伙计提着灯笼出来了。他一见梁红英站在院子里,就问她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曹雨彤也早就跟了出来,她跑到梁红英的近前,吓得嘴皮子打颤,问道:“姐姐,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我听到响动,一睁眼,好像有一个人从门口出去了。” 梁红英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而问那小伙计:“这两侧的房间里住着什么人?” 小伙计说:“唉,这年头,哪还有几个顾客?这边住的是一个做买卖的老头,这边住的是两个过路的女子,那边那间屋大,住了几个人,我也不清楚他们是干什么的。” 小伙计又问:“出什么事儿了?这大半夜的,姑娘你还没睡?我们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看,世道不太平,天天提心吊胆的。” 老板也走过来问:“什么情况?” 梁红英毫不隐瞒地说道:“我刚才被人刺杀了。” 老板一听,有些诧异,说:“什么?什么人干的?看到他脸了没有?” 梁红英摇摇头说:“没有。所以我问你们,这客栈里都住着谁?” 店主人说:“这大半夜的,是要搜查吗?” 第402章 突变姐妹情 还没等梁红英说话,雨彤就开了口。“搜搜搜快搜,这人也太歹毒了,三番两次来伤害我们!” 店主人见状,马上让人又拿来两个火把。梁红英借着火把的光一看,地面上有滴滴答答的血迹,顺着血迹很容易就能判断出那人逃跑的方向。众人沿着血迹追去,果然,血迹到了一个窗口位置就消失了,再一看,连窗台上也有血迹。梁红英断定那人进了这间屋子,便问:“这间屋里住着谁?”小伙计战战兢兢地说:“这间屋子里没住人。”这下就明白了,那人进了这间空屋子。梁红英又问:“后边有没有后窗户?”店老板摇着头说:“窗户就在这边,门也在这边,他只要进去就没办法逃走。” 梁红英心想,这就好办了。她马上招呼大家做好应对突然的准备,与此同时,自己也掏出了手枪,倒要看看这屋子里是什么人,竟敢向她下毒手。大伙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勺子,有的拿着石头,神经都紧绷到了极点。其他屋子的灯也亮了,转瞬之间,这个小客栈火药味暴增。不明真相的人从屋子里出来,也都围过来观看,大家都胆战心惊。 屋子里鸦雀无声,梁红英也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局面。她缓缓靠近这扇门,准备抬脚将门踹开。可就在这时,突然雨彤大声喊了一声:“姐姐,我被他抓走了!”梁红英猛然回头,见雨彤正被一个人牵着胳膊迅速带离此地。 这一下子可坏了,梁红英是去搜查屋子,还是去追雨彤?她进退两难。权衡利弊,她觉得还是保护妹妹要紧,转身就去追。她一走,周围的人没人敢进去,大伙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扇门,谁敢冒险? 梁红英追过去之后,雨彤早被那个人拽到马上,马匹四蹄翻飞,离开了客栈。从那人的动作来看,非常娴熟,一看就是个精干且有功夫的人,而且他的马匹是事先准备好的。而梁红英的马还在后院里,她必须跑到后院骑上马才行。这一耽误,情况就紧迫了。梁红英来不及多想,大概看了一下马奔跑的方向,正好那人骑马朝着卧龙镇的方向而去。看好之后,梁红英赶紧去牵她的马,等策马加鞭赶出去,对方早就没影了。 梁红英一路朝着卧龙镇的方向追下去。由于是晚上,根本看不清道路,她心里焦急万分,想加快速度也快不了。但是黑夜之中,她能听到前面的马蹄声。月光之下看不了多远,但听力不受影响。她就顺着这马蹄声一直追,这心始终紧紧揪着。雨彤妹妹马上就要平安回家了,却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么大事,让她悔恨不已。当时她只想着破门而入,揪出凶手,却把妹妹给忘了,让她独自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地方,才给了那人可乘之机。梁红英一边跑一边叹气,要是雨彤有个什么闪失,我就前功尽弃,一腔心血白费了。 就这么一直追下去,直到天色微明,梁红英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卧龙镇,后来马蹄声也听不到了。等梁红英走到哨卡跟前的时候,一个看守的伪军把她拦住。还没等对方问,梁红英先问:“刚才有人进了卧龙镇吗?”这开门的点了点头说:“进了,进去了好多人。”梁红英赶紧追问:“是骑着马吗?”那哨兵又点头说道:“好几十匹马进去了,怎么着,你是来审问我的吗?你是干什么的?见了我们还不下马,你是大爷呀?”梁红英看这小子挺横,真想抽他一鞭子解解气,心想:你们妨碍人们进进出出,还这么趾高气昂,卧龙镇的乡亲你们都不认识,还在这里威风什么?对方见梁红英不听话,正要发作,那些鬼子也围了过来。梁红英一看,怎么着,还要让我费点劲儿吗?她现在满肚子是气,正愁没地方发作,还想在他们身上施展施展呢。却就在这时候,人群里有一个人认识她,大声叫喊道:“放她进去吧,放她进去吧,这个人我认识,这是曹家四太太的女儿,名字叫梁红英。”他这么一提醒,又一个人认出来了,也跟着附和。小鬼子这才收了枪,那个大个子摆手让她往里走。 梁红英哪敢耽误,快马加鞭就冲了进去,一口气跑到了曹家大院。一进曹家大院,她先去问老尚。老尚一见她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一手接过马缰绳,一边说:“姑娘,你总算回来了,可真把人担心死了。”梁红英焦急地问道:“三小姐雨彤回来了吗?”尚老头儿一拍大腿说道:“回来了,在你回来之前,小姐一个人徒步走进来的。我还问她,二小姐没和你在一起吗?她什么也没说就进去了。”梁红英听到这个消息,整颗心总算落了地,心想:好家伙,万幸万幸。可她又糊涂了,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绑架了雨彤,怎么又轻易把她给放了呢?带着这个疑问,她赶紧进去,直接去找雨彤问情况,风风火火地先奔三太太的院子。 她刚进院子,就看到三太太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三太太一见梁红英,生气地说:“哟哟哟,你这救人的自己回来了是不是?我们雨彤被你丢在哪里了?你管都不管,这是救人去了吗?你这是不是想害他?”梁红英一听这话,当时就吃了一惊,她是捧着热心去找雨彤的,见面先碰了个钉子,梁红英不解的问道:“三姨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雨彤没跟你说吗?”三太太瞪着眼说:“她跟我说什么?她说九死一生,被一个姑娘救回来了,但不是你,她不知道你跑哪去了。你还好意思回来,回来跑我这儿干什么来了?想领赏还是邀功?我这没赏钱,去找大太太领吧!看她犒劳不犒劳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梁红英被怼得无话可说,她急得又问:“雨彤妹妹在哪里,我想见见她。”三太太厉声说道:“你想见她,她满身是伤不方便见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吧。”这话说得,梁红英真是难以接受,她想大闹一场出出气,又觉得见不到雨彤妹妹,没人给她作证,她拿什么理由冲着别人发作。梁红英突然感觉自己一点底气都没有,她现在不是觉得委屈,而是觉得有气没办法撒。后来她一想,不管怎么说雨彤妹妹是回来了,我去救她,不冲着别人,就是冲着这个妹妹对我还算真诚,我也没打算向别人邀功,在别人面前表现!我就是单纯的为了曹家,为了这个妹妹!既然她回来了,我也就放心了,还在这里给她证明什么。想明白了这点,梁红英扭头就走,连句告别的客气话,也没对她说。 可是这三太太还是不依不饶,厉声说道:“你现在越发的神气了是不是?去别人面前宣传吧,你救了三小姐,你成了曹府的大功臣了,有什么了不起呢?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打打杀杀,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多为曹家的买卖贡献力量,把曹家的酒振兴起来,这才显得你有实力,你!你做得到吗?”这句话刺激性太大了,梁红英何曾不想振兴曹家的酒业,这是她追求的使命,她觉得也是自己的责任,她也在朝着这方面去做,可是这乱世,就不给他做买卖的机会,不给他展示这份能力的机会,她又有什么办法?她回头看了三太太一眼,心想这几个太太没一个好东西,我不求你的感激,就希望别说这种让人生气的话,行不行? 梁红英无奈地离开了三太太的院子,刚想回自己的住处,迎面碰上了四太太。也不知道四太太是有人给她通报了,还是恰巧碰到,一眼看到梁红英,紧跑几步过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让梁红英倍感温暖。母亲不愧是母亲,还是她疼我。四太太拍着梁红英的后背说:“孩子,你可让母亲担心死了,你怎么才回来?我是听人说三小姐回来了,我才想去打听打听,我还纳闷儿,怎么她回来了你倒没回来,我正为此焦心呢,想不到就碰到了你。”梁红英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马上问四太太:“雨彤是在三太太的屋子里吗?”四太太点点头说:“是啊,刚才小丫头给我这么通报的。怎么了?不是你把她救回来的吗?梁红英心里非常难过,雨彤妹妹这也太不仗义了,她就在屋子里,三太太说这样的话,她能听不到吗?她居然不出来替我说句话,帮我解解围。 四太太又说:“孩子,这一路上经历了多少艰险,回头再跟我说。我想你一定不容易,好几天你才回来。除了那个土匪之外,保不住还有别人对你们暗下毒手。我要听听,你给我讲讲。” 说罢,四太太就推了梁红英一把,让她回去休息,然后自己匆匆去了三太太的院子。 梁红英一想:我不能去休息,我得看看雨彤妹妹到底什么情况。 轻车熟路地,她准备再上一次房顶。 我倒要看看,四太太见到三太太,有什么话可说?会不会把雨彤妹妹叫出来,当着众人跟她见个面? 我也好找准机会,看看雨彤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03章 这包首饰 梁红英想要上房,必须先回到她所居住的地方。因为只有从她住的地方上,才不容易被人发现,也最为安全,最方便。 她一回去,正好小朵在院子里。两人一见面,小朵立马跑过去,紧紧抓住梁红英的手,说道:“红英红英,你可算回来了,真把我担心死了!你没事吧?没受伤吧?三小姐被你救回来了吗?”看来三小姐己经回来的事,小朵还不知情。 梁红英点了点头,说:“她回来了。”上房前她还有句重要的话要问:“我父亲还好吧?”小朵一听,叹了一口气。 就是这一叹气,让梁红英的心又紧紧的揪起来。她一把抓住小朵的胳膊,略带颤抖地问:“怎么了?他们谁不好吗?我还没去见他们,来不及去。”小朵怕她着急,赶紧舒缓了语气说:“人嘛,年龄大了难免闹点病。就是老太太,这两天有点不舒服,曹老爷守在她身旁己经好几天了。” 梁红英一听,赶紧追问:“到底怎么回事?严重不严重?”小朵说:“大夫给她开了几副药,好多了。”梁红英再次追问:“她本来身体挺好,怎么突然间就病了?” 小朵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这一走,家里乱得很,几个太太互相诋毁,你说我不对,我说你不对,吵翻了天,闹得老太太跟着上火生气,就这么病了。”梁红英一听,攥紧拳头,重重地在墙壁上捶了一下。她想了想,说:“一会我再过去看奶奶吧。现在我要上房顶去看看,有点事我还得弄清楚。” 她迅速地爬上墙头,又从墙头上爬到房顶。因为是白天,府里人来人往,她必须在房屋的正中央猫着身子,迈着小碎步前行,才能确保不被别人发现,一首到三太太的屋顶才停住。此时,她的母亲西太太己经进了屋子,好像两个人正在说话。 梁红英平躺到房檐附近,这样就可以借助窗户听到里面在说什么。就听三太太好像很不高兴地说道:“你是来看笑话还是来看人?我女儿平安地回来,是不是不合你的意?” “三姐,你这是怎么说话?我是好心好意地来看雨彤这孩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西太太回应道。 三太太又开口说道:“你们每个人都想看我们娘俩的笑话。雨彤被抓走了,一个个脸上都憋不住想笑,就像我这孩子必定会死于无辜,是不是?我早就看透了你们的心思,你们以为我的女儿这回就一定会被人害了是不是?却想不到,我也会用我的力量去拯救她,哼!用不着你们一个一个假惺惺的,来这里看我的热闹。” 梁红英听到这里,觉得这三太太可能不会让西太太见到雨彤。她为什么把雨彤藏起来不让人见,这是何意?梁红英搞不清楚,现在雨彤在哪间屋子里她也不清楚。总之,她顺着房檐继续听了听,除了两个太太说话,也听不到雨彤的动静。这样继续听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她只能先回到自己的房顶,然后顺着墙下来,当前最让她挂心的是奶奶,她必须赶紧去看看奶奶的情况。她都没来得及跟小朵打招呼,就匆匆的奔向奶奶的住处。 进了一个月洞门之后,就到了奶奶的住处,其实就是一间经常供奉的佛堂。在佛堂的一角有个房间,这就是奶奶的起居之处。老人家常年念佛、礼佛、敬佛,非常真诚。小院很清静,进来之后都感觉不到有人,也没有那么多花花草草。青石地面上,石缝里稀稀疏疏地有几根野草,一个大石缸坐落在院子中央,里面装满了水,还养了几尾金鱼。台阶的两侧都长了苔藓,老太太喜欢自己打扫,不让下人过来帮忙,身边只陪着一个丫头,年龄也不小了。 梁红英一进院,那位大姐正在院子里忙着洗衣服呢。一见梁红英进来,赶紧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满脸陪笑地招呼她往屋里走:“哎哟,二小姐你来了,是来看老太太的吗?她就在屋子里,来来来,我领你进去。”其实不用领,梁红英也知道老太太住在哪一间,可是,这是规矩,人家就是想进去通报一下。于是梁红英停下了脚步,等那位大姐往前边走,她想稍后再进去。 大姐走进去之后,可能和老太太说了两句,就招呼道:“二小姐快进来吧!老太太喊你呢。”梁红英迫不及待地撩开门帘,快步走了进去。一进老太太这间卧室,里面很简陋,简单的桌子,椅子,没什么豪华的摆设,只有这张床看起来有雕花镂空,还算一张比较名贵的家具,但是年头也不少了。老太太的被褥也不是很新,上面还带有补丁。看到奶奶这种简朴的生活,让梁红英又敬佩又心疼。 老人家斜倚在床上,可能气力不佳,她想坐首了身子,但是又有点吃力,正努力尝试着把身子顺过来,脚踩在地上。梁红英赶紧过去扶住奶奶,开口嘱咐她:“奶奶你别动,你就这么躺着便可以了,我没事,就是想来看看你。”老太太“唉唉唉”地连连答应着,缓缓又躺下。 梁红英一首身,腰里的首饰包滑下,“啪”砸了一下老太太的腿。老太太唉了一下,可能腿被砸疼了。梁红英觉得不好意思,赶紧用手把这包东西往后推了推。她太着急了,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到屋里就来看奶奶。 老太太好奇地说:“孩子,什么东西啊?你大包小包的在腰里挂着。”梁红英一摸,心想:我是说实话,还是说假话呢?要是说实话,这该怎么说呢?要是说假话,又不是我的性格。她咬了咬嘴唇,有点犹豫。老太太说:“行行行,我不问了,你自己注意,别把东西弄丢就行。” 梁红英接着问道:“奶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是不是好些了?”老太太笑着说:“我没事,老了哪有不得病的,最近吃了两副药,己经好多了。你父亲常来这里陪着我,我说你那儿忙,你就别管我了,可他非要守着我。”梁红英对父亲的孝行很是感动,其实她也愿意守在奶奶的身边,哪怕尽一天的孝,她也很知足。 外边的那位大姐端来了一杯茶水,梁红英回身去接那茶水,腰上挂的这个包“哗啦”又是一响。老太太还是很好奇:“孩子,你这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啊?哗啦哗啦的。”这时候梁红英再不说,就觉得有点无法交代了。她把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迅速把那包裹解开之后说:“奶奶你看。”等包裹打开之后,金灿灿的一包金银首饰呈现在眼前。 老太太连眨了几次眼,有点诧异:“这这什么东西?”她一伸手把一个镯子拿在手里,她摸到上面有字,但是眼睛却看不清,让丫头给他拿了老花镜,戴上之后,才看到镯子上刻的那几个字“爱妻梁诗涵”,当时她就瞪大了眼睛,看着梁红英,万分诧异:“孩子,这东西从哪里来的?”梁红英知道这事情也瞒不住了,就实话实说吧!她告诉奶奶,这次出去营救雨彤,追到一个叫蘑菇屯的地方,偶然间从一户人家得到的,自己也不清楚他们是从哪里弄来的。 老太太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把这包东西放在腿上,一件一件地翻着看。梁红英看着她的表情,越翻脸上的表情越凝重,甚至过了一会儿,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梁红英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脸颊也滑下几滴泪水。 她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老太太拿着一个镯子在手里反复摩挲。这镯子看起来有些陈旧,她好像对这镯子感触很深。 老太太缓缓抬起脸,拿着它对梁红英说:“你知不知道梁诗涵是谁?” 梁红英心想,我怎么会不知道,那是我的母亲。她点了点头:“我听说,五姨娘的名字叫梁诗涵。”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哦,你知道。” 她又举起这个镯子,说:“这个镯子以前是我的,是我赠给了你五姨娘。这些东西,都陪葬到棺材里了,怎么突然又出来了?” 老太太皱着眉头,脸上还带着泪痕。 梁红英一听老太太的话,才忽然意识到。他们都以为母亲还躺在棺材里,埋在坟墓之中,殊不知,母亲根本就没有死,棺材是空的,人早就得救了。 当然,那座坟墓现在还有,不过是一座假坟。父亲、奶奶和其他人,都还蒙在鼓里。 这件事己经确凿了,这包东西就是从母亲的坟里弄出来的。 可到底为什么,当时鲁班爷爷没把这些东西拿走呢? 这件事,看来只能回去问母亲了。 老太太激动地说道:“这件事情必须马上告诉你父亲!一定是有人盗了你五姨娘的墓,这实在太让人无法容忍了!死者都己经安葬了,竟然还有人打她的主意。你父亲把她安葬在山里的一片风水宝地,可就是位置有点偏远,这才给了那些盗墓者可乘之机,真是太让人生气了!” 老太太擦了擦眼角的泪,又接着说: “红英,你马上把你父亲叫来,我要当面对他说!” 第404章 曹家血脉 “嗯?”梁红英一听奶奶要叫父亲来,心里犯起了嘀咕:叫父亲来是什么意思?于是她赶紧问道:“奶奶,您叫父亲来是要做什么?” 老太太深思熟虑地说:“这不行啊,这摆明了是有人盗了咱们曹家的墓!快让你父亲带人去查查,刨开那坟看一看,看看棺材被破坏成什么样子了,这可真是曹家的奇耻大辱。希望他们不要破坏你五姨娘的尸骨,那孩子死的太可怜了,死了还让人盗了墓,这简首太让人气愤了!这么乱的世道,这些巡警不管,咱们自己总得管自己。” 梁红英一听奶奶是要让父亲去刨开母亲的坟,心里立刻犯了难:我明明知道母亲没有死,那坟是空的,却眼看着父亲又费力气又生气的,去抛开坟检查让他老人家受这样的折磨和打击,我于心何忍,将来我和父亲相认的时候,我今天这种做法,有脸去面对父亲吗?现在我还能故意装傻吗? 当时,梁红英就犯了难,她用手搓着自己的衣襟,眼前这种情形,她己经无路可退了,本来还不想和父亲奶奶他们相认,继续隐瞒自己的身份,也是想保护他们,不至于让几个太太反应太激烈,可现在除了和奶奶说明实情,表明我的真实身份,没有别的选择了。 她回头看了一下那位大姐,觉得还是先让她避开再说比较好,所以就故意问道:“大姐,我肚子饿了,咱们这里有没有吃的?” 大姐摇了摇头说道:“二小姐,这里没有,你要想吃东西,我可以到厨房给你拿,要吃点什么?” 梁红英解释说:“我昨天跑了一夜才回到家,刚到曹府,一点东西都没吃呢,现在我肚里饿的难受。要不你帮我到厨房里找点吃的端过来,辛苦你了。” 老太太一听,一下子抓住梁红英的手说:“孩子,你这是刚从外边回来吗?我听说是去救你的妹妹雨彤,是这情况吗?” 梁红英点了点头。老太太又问:“那孩子怎么样?她没出什么事儿吧?” 梁红英又点了点头,说:“没事,放心吧奶奶,她也回来了。 紧接着,旁边的大姐回了一声说:“老太太,小姐在您身边,我去给他拿吃的,暂时离开一下。” 老太太赶紧摆着手说道:“快去快去,给孩子多拿点。” 那大姐应了一声就离开了。梁红英一见她走了,周围也没人了,就给老太太跪下了,还没说话,己经泪眼婆娑。 老太太一看有点傻眼,赶紧拉着梁红英的手让她起来,说道:“孩子,怎么回事呀?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奶奶说。” 梁红英什么也没说,她见旁边放了一把剪刀,拿过剪刀之后,把自己无名指上的红指甲油刮掉。老太太看着她刮指甲油,就有些费解:“你这是要干什么,孩子啊?” 梁红英也不说什么,一个劲地刮。等把这指甲刮干净之后,梁红英抬起这只手,让老太太看。老太太发现了梁红英无名指的灰指甲,马上眼睛就瞪大了,“啊”了一声,一把抓过梁红英的手,看了又看,说道:“你的灰指甲也是在无名指,就这一个指头有?” 梁红英点了点头。 “哎呀,我们曹家有这个血脉,不管生男生女,都有这么一个毛病,生出来之后无名指就是灰指甲。你父亲曹正平他就是这种情况,他原先还有个妹妹,不过亡故了,也是这样,有一个灰指甲。上一代的人也是这样,传了多少代都是这种情况。”老太太说道。 梁红英听得出来,到现在为止,老太太还没想到我是她的亲孙女。她又踌躇了片刻,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奶奶,其实我是您的亲孙女!” 老太太愣了一下:“什么?你是我的亲孙女?”她随即又说,“哦哦哦,是,我也就拿你当我的亲孙女了。虽然你父亲他们没个亲生骨肉,但是啊!我看你这孩子最好,所以打心眼里把你当成我的亲孙女。 梁红英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奶奶。我的父亲曹正平,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是您的亲孙女。” 老太太听了,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正平在外边的私生女吗?” 梁红英摇摇头说:“不是,不是。” “那是谁生的你?” 梁红英说:“五太太,梁诗涵。” “啊!”老太太一听,当时就傻了,脸拉得长长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有半炷香的时间,脸上的表情没有变。梁红英推了推她的膝盖,她才缓过神来:“我不是在做梦吧,孩子?” 老太太好像身上也没了病,一下子从床上下来,站在地上。她上下打量着梁红英,看了又看,脸上逐渐地浮现出了笑容,就好像严寒的冬天,突然有一轮太阳升在了半空一样。老太太手在颤抖,嘴唇也颤抖着说道:“哎呀,我说怎么你长得和诗涵有点像呢?而且,和正平也长得特别像。开始我还以为不过是巧合,生活在一起,相貌也像了!却没想到,你真是诗涵的孩子?” 梁红英点了点头,说:“是。”老太太突又皱着眉,苦着脸说道,“诗涵?这怎么可能?她己经死了。虽然她死之前确实是身怀六甲,马上就要分娩,但是她己经断了气,都被钉到棺材里埋上了,这怎么可能” 梁红英解释说:“其实,是有意外。一个高人从坟边经过,母亲当时没死,她在棺材里把我生了下来,发出了动静,高人赶紧刨开坟,把我们救了出来。” 老太太听了,觉得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坟里埋了人还能活吗?就是活着埋下去也得闷死呀,那怎么可能在棺材里把你生出来?你母亲现在在哪里?还在不在世?” 梁红英说:“还在。” 老太太有点费解,摇着头说:“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相信。可摆在眼前的都是事实,从长相,从你的指甲来看,你错不了是我们曹家的人。但从道理上说,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被老太太这么一质疑,梁红英也有点怀疑自己了,她觉得这事儿确实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她没有细致地问过母亲和鲁班爷爷,来曹家之前,她才刚知道自己的身世,没更多的时间交流,知道的内情也比较含糊。要想进一步求证情况,只能回去问鲁班爷爷。只是远水不解近渴,当时怎么给奶奶解释清楚? 老太太看梁红英一眼,摇一摇头,再看一眼,又摇一摇头。无论如何她都觉得这件事太离奇,太不可能。本来梁红英以为奶奶一见她,会高兴得不知所措,一把将自己抱到怀里,又哭又喊地叫着“亲亲宝贝”,但是那种激动仅仅是一闪而逝,老太太就开始怀疑了。而且梁红英观察到,老太太的脸上渐渐消失了那种激动的表情。 她拿起旁边的一个拐杖,拄着在屋子里来回地踱步,转了一圈又一圈。首到那个大姐端着饭回来,一进门,老太太才对梁红英说:“孩子,饭来了,你先吃饭。这件事情你别怪奶奶,让我好好考虑考虑,孩子你别心急。” 说到这儿的时候,老太太吩咐大姐:“你去外边帮我把衣服洗完吧,有事我再叫你。”老太太故意把她支了出去。 然后,老太太就看着梁红英,招呼她吃东西。梁红英觉得自己特别不好意思,积蓄了这么长时间的期待,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么热烈。 大姐给她端来了一碗面,梁红英拿着筷子,手都在抖,这面实在是难以下咽。她想进一步解释,又觉得这种解释苍白无力,就好像自己非争抢曹家这个后人不可。本来她就没有贪图曹家产业的心,只是想作为曹家的后人,为曹家出一份力,却不想这种朴素的追求,正被一点点的打击,消失殆尽! 这么慈祥可敬的奶奶,都不能轻易接受自己的真实身份,对这件事情产生质疑,那别人呢?别人会顺理成章地接受这个事实吗?梁红英心里咚咚地首打鼓。 就在他忐忑不安的时候,老太太突然又说道:“孩子,你先别着急。奶奶非常渴望你是我的亲孙女儿,我做梦都盼望着有一天,曹家的亲生骨肉降临,只不过你的身份来的太突然了,你的经历又这么离奇,奶奶实在一时接触不了,不光是我,恐怕十个人里头有九个人,甚至十个人都接受不了这种离奇的经历!你想想我都接受不了,那几个太太他们能接受吗?所以孩子我觉得,要想消除别人的疑虑,必须请你母亲出来才可以,第一证明她还活着!第二证明你是他亲生的!有了这两点,其他的条件才能起作用,就像你的长相,你的灰指甲,这几点加在一起,那就是铁证如山!” 梁红英一听,心想:我母亲那种情况,说话都说不了,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让她说又怎么说?除非让鲁班爷爷带她来,替她说才可以。 梁红英也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想想这么曲折这么麻烦,都让她有点泄气! 她低头不语,老太太一看,又鼓励她说:“孩子,别管你是不是曹家的血脉,你在奶奶心目中都是曹家的好儿女,以后都得继承我们曹家的事业,除了你,别人我都看不上。但是,奶奶是为你好。曹家这么大的家业,里里外外的人都知道你父亲无后,五太太多年前就死了。突然你说是五太太的女儿,没有人替你证明,你就是曹家的儿女,地位也难保证。” 老太太咳嗽了两声,梁红英赶紧扶着他坐到床上,她又接着说: “听我的,孩子,这件事情咱们先不要声张。我见了你母亲之后,先确认一下。如果从我这儿能说得过去,你父亲那儿能说得过去,别人也就会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看梁红英还不说话,老太太又嘱咐道:“孩子,还有一点,现在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咱们曹家内忧外患,家里的情况你也了解。如果你真是我曹家的后人,嫉妒你的人就太多了,他们都盯着曹家这份家业。我还怕他们对你不利,所以这件事情你先压着,等我和你父亲商量商量,事情妥当了再对外公布。” 第405章 父女相认 听了奶奶的话,梁红英反复思考,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让父亲亲自处理比较好。既然已经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越早让父亲知道越有利。于是,她把筷子一放,对奶奶说:“奶奶,你的心思我明白。我是您亲孙女这件事,您自己也得找一个能说服众人的证据才行。还好我母亲在世,如果我的母亲此刻已经不在人世间,我认祖归宗这件事情,恐怕就要永远石沉大海了。” 说到这儿的时候,梁红英眼眶泛红,她低下头,难掩心中的悲愤。老太太又重新动容,一只手搭在梁红英的肩膀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连拐棍都扔到了一旁。梁红英赶忙扶住奶奶,让她坐下,然后果断地说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马上通知我父亲过来?让父亲也知道事情的真相。” 老太太想了想,点点头说:“孩子,行行行,你去告诉你父亲,这件事情先隐秘地通知他,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三个人先商量商量,看怎么样把你的身份信息一点一点地公布出去。” 得到奶奶的认可之后,梁红英饭都不吃,马上就要去见父亲。临起身时,老太太又嘱咐她:“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需要你父亲过来。”梁红英点点头,迅速离开了奶奶的住处,直奔父亲的正房。 一路上曲曲折折,她的心情也很激动。和奶奶相认是这番情形,不知道对父亲说出实情后,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 等到了正房,父亲正好就在屋子里。曹正平看见梁红英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一见面就激动地说道:“孩子,你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吧?这好几天了你都不回来,快把我担心死了,我这茶不思饭不香,觉也睡不了。恰巧你奶奶还得了病,让我真是没办法过这日子。” 父亲拉着梁红英的手,让她坐下,好好说说这几天的经历。梁红英的心却不在这上面,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亲,就是她的身世。所以她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父亲说:“父亲,我这次确实是九死一生,但是老天爷保佑,我们总算是化险为夷。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大惊险之后,总算是我们姐俩都平安地回来了。” 曹正平问:“绑架你们的那个土匪,他什么情况?他是什么来历你都搞清楚了吗?”梁红英一想,内情她知道了很多,包括是谁在背后指使,她都已经摸透了。三太太和二太太都出场了,三太太派二丫头他们去营救雨彤,这没得说。这些土匪的围困,和对她们姐俩的追杀,显然跟二太太脱不了干系。可是,要告诉父亲,就必须要有可靠的证据,不能凭空一说。梁红英想了想,除非抓住个活的,让他在父亲面前招供,当着大伙说清,不论是谁都无可辩驳了,只可惜手头上没这么个人质,为了不打草惊蛇,梁红英觉得,还是先别多生枝节,那土匪在二太太的屋子里,她都能让他逃脱罪责,光凭自己的凭空一说,就算父亲相信了,抓不到她的现行,也办不成事。她只能在心里隐忍着,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办妥了再说。 所以梁红英没有深追这件事情,只是告诉父亲,她们两个一路上都遭到了追杀,也出现了一股不明的势力保护了雨彤。就这么几句话,都把曹正平搞了个云里雾里。他低着头沉思良久,然后又摇了摇头,好像心里也在反思着什么。 突然想起老太太嘱咐的话,梁红英赶紧说道:“奶奶有点不舒服,我刚才去看过奶奶了,奶奶让我叫你过去见见她。”曹正平一听,担心的心咚咚直跳,赶紧问道:“母亲她怎么了?她不舒服吗?”梁红英说:“父亲你别慌,问题不大。” 曹正平来不及洗漱,连连说:“走走走,咱们去看看。”然后从屋里又拿了一件衣服,一边走一边穿,路上还不停的问:“你去看你奶奶了吗?”梁红英只是答应:“是是是,去看了。” 等到了老太太住的地方,一进门,见老太太正满脸欢喜地坐在床上,完全不像一个有病的人。曹正平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然后关切地问道:“母亲,你感觉怎么样?” 老太太用手摆了摆曹正平,非常神秘地说道:“正平,正平,快快快,有一件大喜事我要跟你说。”曹正平有点纳闷,不明白母亲这是什么意思,靠近了来问她。老太太又摆手,让红英过来。梁红英激动万分,她知道,这么长时间最让她激动的时刻就要到来了,她日思夜盼的亲生父亲,这就要相认了,让她还有点不好意思,略带扭捏。 老太太一拍腿急着说:“快来呀,快来呀,孩子。”曹正平也有点纳闷,母亲这是怎么回事?老太太一把抓过梁红英的右手,把她那带灰指甲的无名指,托给曹正平看。曹正平一看,梁红英的无名指居然是灰色的,他也有点诧异,先看梁红英的脸,然后又看母亲问道:“她是灰指甲,右手无名指是灰指甲?” 老太太满脸欢喜地说道:“你明白了吧?红英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做梦都想不到啊!”曹正平一听大惊失色,然后看向梁红英:“你……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梁红英的泪水早已经成串成串地往下滴落了,她一下子跪在曹正平的面前,认认真真地磕了一个头。再看父亲时,目光都有点模糊了,泪水已经充满了她的眼眶。梁红英使劲地点着头。 然后曹正平抓住她的两个膀子把她扶起来,说道:“孩子,你先坐下,我得好好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怎么一下子把我搞懵了。” 没等梁红英说,老太太就一句一句地说起来:“她是诗涵的孩子,五太太的亲生女儿,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是这孩子亲口告诉我的。我一看,可不是嘛,她长得既像诗涵又像你,这可不就是你们的孩子,还有这手指作证。” 曹正平挠着脑袋说:“这不可能吧,诗涵已经去世了,她怎么可能是诗涵的孩子?”老太太“嗨”了一声说道:“诗涵没有去世,都是咱们搞错了。”曹正平又是“啊”的一声说:“啊?那……那她都已经下葬了,怎么能说没去世呢?” 老太太接着说:“这孩子说有一个高人把她救出来了,还生了一个孩子,就是红英。”曹正平又是“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梁红英,他半天都说不上话来,过了许久,才说一句:“这怎么可能,诗涵她没了呼吸,连心跳都停止了,完全是死亡的状态,我才把她埋葬了,这怎么可能又活了?” 老太太想了想说:“你这孩子就是有点糊涂,我现在这么一想也想起来了,当时虽然确定她呼吸没了,心跳没了。可你不是晕倒了吗?你晕倒之后,大伙就草草的把她装进了棺材,之后的事情咱们也不知道了,是不是当时咱们判断有误啊?” 老太太这么说,曹正平皱着眉头,挠着头皮点了点头:“或许……或许……”然后他猛然间又抓起梁红英的手,脸上充满惊喜,眼含泪水的说:“你真是我的孩子,你真是梁诗涵的女儿!”梁红英又点了点头,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看着父亲激动的表情,梁红英积蓄多年的委屈,一句都说不出来。 曹正平说:“太好了,太好了!”但马上他又睁大了眼睛问梁红英:“你母亲应该还在世?”梁红英又点了点头。曹正平激动地说:“哎呀,那太好了,你们住在哪里啊?”曹正平的手把梁红英的胳膊,都抓痛了。她哎吆了一声,曹正平这才觉察到自己有点用力过猛了。他马上松开手,急切的说:“孩子,孩子,你快带我去见你的母亲,一刻也别再等,马上带我去见她,这可是一件大奇事,我曹正平真是三生有幸,还有这样的好事落在头上,太好了,太好了,这比天上掉馅饼都痛快。” 曹正平哈哈哈地笑了几声,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原地连蹦带跳的转了一圈。梁红英在旁看着,都觉得父亲刹那间年轻了十几岁,简直成了一个老小孩。她之前也推测到会是这种情况,果然如她所料。奶奶的沉稳和质疑让她有点失落,父亲的激动异常,才让她感觉到了那种期待已久的场面。 曹正平激动了一会儿,又走过来抚着梁红英的头发说:“孩子,你细致地跟我说说,这太离奇了。”梁红英于是就把她所知道的情况,又简单地给父亲说了说:“我和母亲还有那个救我们的鲁班爷爷一直在山里生活,以前我还不清楚和曹家的关系。前些年,我打算离开家出外谋生,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那时候母亲才告诉了我这个真相。” 说到母亲,梁红英突然悲愤地说道:“母亲其实……,她的眼睛看不到了,耳朵听不到了,说话也说不了。”说出这个细节,让在场的曹正平和老太太大为惊讶。 曹正平又是“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呢?”梁红英告诉他:“父亲,难道你真认为母亲的昏晕,是因为得病吗?”曹正平一听,皱起了眉:“那她是怎么回事?” 梁红英站起来,望着窗外,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母亲和鲁班爷爷推测,应该是中了毒,包括你看到的死亡迹象,其实是一种假死,正是因为中毒,造成暂时的休克,才被你误认成了死亡,险些葬送了母亲的一条命。要不是鲁班爷爷及时发现,在棺材里憋也早憋死了!” 曹正平一听“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显得非常的惭愧,马上他又调整过来追问:“原来你们母女的现状这么凄惨,不行,我得马上把你母亲接到曹家来,我不能再让她多受一天苦了。别管花多少钱,我要给你母亲治好,让她恢复正常,我片刻也不能再等了,我还有好多话要对你母亲说。你赶紧带我去见见,你母亲和那个叫鲁班的高人。” 第406章 套车接母亲 父亲这么着急想去见母亲,梁红英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这说明父亲没忘了母亲,和母亲有着深厚的情感,这让梁红英非常欣慰。但是,一想到这么大动干戈地去找母亲,动静太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自己拿不定主意,便看了看奶奶,想征取她的意见。 没想到奶奶居然也同意,她点了点头说道:“是该去看看了。这么多年,我们曹家欠她们母女俩。红英这两年在咱们家里还好,虽然没证实她的身份,可她倒是在咱们身边。只是诗涵,身体成了那种状况,还在山里过苦日子,这也太让人心酸了。正平,你去吧,你赶快把她接回曹家。” 梁红英一听也非常吃惊,刚开始奶奶还小心谨慎,突然怎么也这么热切起来?梁红英感动之余,也有点担心:母亲如果大明大显的暴露在曹家大院,对她安全吗? 父亲现在早己经兴奋得不得了,一听奶奶同意让他去接,马上就欢欢喜喜地说道:“我去找老马,给我备车,我要赶着车、骑着马,把诗涵接回来。她身上的残疾,我要好好给她医治医治,顺便我也得查查,如果她真是中毒的话,到底是谁下的手?” 他刚说完,没想到奶奶又发话了:“你先别着急,我的意思是,你们去接她,不要大张旗鼓。你这么大动静,猛然间,一个都知道‘死亡’的五太太,突然死而复生,咱们曹家还不大乱吗?知道的理解,这是个误会,纯属意外;不知道的,还不知传出什么话来呢。就光咱们家里,你那几个媳妇儿,恐怕都打发不了?” 曹正平一听,皱起了眉,一边皱眉一边点头,看起来他也听进去了。他长长地叹口气说:“确实是,我一时糊涂,做事太草率了。”他走过来,又对梁红英说:“红英啊,必须去接你母亲,但是这件事情咱们还得谨小慎微,先别让外人知道。把你母亲安置好之后,等你们娘俩脚跟站稳,我再把这件事情公布给大家,你看怎么样?” 梁红英一听,正合本意,她就是这么想的,就算是把母亲接来,也不能让过多的人知道。她连连点头,对父亲说:“那就太好了。可是我们这一出去,又赶车又骑马,动静也挺大,那怎么对外边的人说呢?” 曹正平一听,倒背着手围着屋子转了两圈,然后回过脸来说:“要不就说,咱们到山里头去找一种药材?” 梁红英一听,赶紧摇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父亲,我觉得这么说不妥。如果是找一种药材,能劳您出动吗?显然很多人会怀疑。” 曹正平顺手把腕子上带的一个手串摘下来,在手里旋转着,又皱着眉开始寻思。他左想想、右想想,突然又说道:“要不这样好了,我就说是和外边的一个客户谈生意,这总该可以了吧?这样我出面也正适合。” 老太太一听,点了点头说:“这么说倒行,不过也怕有人起怀疑。” 曹正平一听,甩着手说:“那怎么办呢?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也太让人发愁了,我想干点什么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梁红英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她觉得如果以这个名义出去,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怀疑,于是她说道:“父亲、奶奶,我倒有一个主意,您这么出去的话,可能不会有人怀疑。” 曹正平和老太太同时看着梁红英,想听她怎么说。梁红英顿了顿说道:“适合我父亲亲自出马的事情,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就是家里这些子女的婚事,需要父亲出面。” 老太太和曹正平一听,都有点诧异,主要是他们觉得梁红英提出来的太新鲜了。曹正平先想通了这个道理,一拍手掌说道:“对对对,这可是个好办法!你们这些孩子们都大了,我可以说到外边去会亲家,这就能说得通了。” 老太太皱着眉说:“你哪来的亲家?月红倒是有个追求她的,可是她这丫头看不上人家。按道理说,霍家在省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那孩子对月红也挺好,她就应该答应人家。可是你看到没有,人家赖在咱们家里这么长时间了不走,这丫头还是不温不火的,也不知道她将来怎么办。” 曹正平说:“我就说给她找了一门亲事,我先去看看,会会未来的亲家,谈谈条件。这样的大事,除了我亲自出马,别人代替不了我吧?说出来也会顺理成章,就是我在外边住个三天两天,家里人也不会怀疑,外边人也不会怀疑。” 三个人一琢磨,确实不错。老太太就笑着说:“你别光说月红该找婆家了,你的二姑娘,又是你的亲闺女,她也差不多了。你就说给你的二姑娘去见亲家,这也能说得通啊。还有那三姑娘,她虽然小,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只是那小子云旺,再过两年谈也不晚。 谈到这个话题之后,屋里一片轻松,梁红英的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不过老太太一说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也不由自主地有点红。其实她就是想让父亲打这么一个幌子,为自己这么多子女,亲自去给孩子们相看亲家,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所以梁红英才提出了这个看法,也得到了父亲和老太太的肯定,但她没想到老太太会提自己,这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女儿家,她羞得低下了头,但是在内心当中,她也在盘算:是啊,这也不是一句玩笑话,将来我的归宿在哪里?就算我要继承曹家的家业,我能说不嫁人吗?如果曹家的家业让我担负,谁又愿意入赘到曹家,替我分担呢?梁红英没想过这件事情,猛然这么一想,还真觉得是一个难题。 既然敲定了这个主意,曹正平己经急不可耐了,他立马辞别母亲,带着梁红英去到马厩里提马,一边走一边对梁红英说:“咱们出去之后,先给你母亲在外面买一套房子,让她住下,找一个偏僻点的地方,等过一段时间,咱们再把她接进来,你觉得怎么样?” 梁红英满口答应。多少天以前她就这么想过,只是时机不成熟,现在成熟了,为什么不呢?她也不想让母亲在那个荒僻、没有人烟的地方过苦日子,她也想晨昏都能见到母亲,在母亲身边尽孝,好好照顾她,也减轻一些鲁班爷爷的负担。所以梁红英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老马一见,曹正平亲自到了这里,把他紧张得不得了。老爷亲自来这里,可是很少见的事情,他急得口齿都有点不伶俐了,连连问道:“老爷,老爷,您您亲自来这儿,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 曹正平见旁边有一把椅子,抓过来就坐下,对老马说:“给我准备一辆大车,另外准备两匹马,最好再给我准备一个赶车的。” 老马一听,问到:“那老爷,您是要出去拉货,还是有什么事儿?是您亲自去还是安排了别人?” 曹正平满脸兴奋,心情特别好,一拍胸脯说道:“老爷我亲自出马,这次是要去会一个亲家。” 老马一听,赶紧问道:“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有了亲事?”这么一问,把梁红英闹了个大红脸。 曹正平摆了摆手,说:“这不方便跟你说,反正姑娘们都大了,总得要嫁人,我得亲自看看,给她们把把关。”说完之后,老马应了一声,刚想去套车,又回头对梁红英说:“二小姐,我听说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还为你担心呢!” 梁红英也感激地朝着马大叔点了点头。多亏马大叔及时把那匹马放出来,才让梁红英能及时赶上雨彤他们,要不然说不定就会跟丢了。所以梁红英赶紧说了一句:“谢谢你,马大叔,你帮了我的忙。” 老马点了点头,一脸满足地去备车。就在这时候,突然有几个人走进了马厩。梁红英一看,吃了一惊,不是别人,正是大太太,旁边还有曹月红,另外还带着两个丫头。大太太的胳膊受了伤,包扎还在,但是看起来她己经能下地了,走起路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梁红英赶紧见礼:“大娘,您的身体好多了?” 没想到大太太连理都没理梁红英,而是阴沉着脸走到曹正平跟前问道:“老爷来这里干什么?怎么!你要出门吗?这么大动干戈,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曹正平刚开始也有点尴尬,突然他想起己经想好了办法,马上就坦然多了。他双手拄着膝盖,面容含笑地说道:“如烟,你身体还没康复,怎么又跑出来了?你就在屋里养着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大太太不耐烦地说道:“我不操心?有什么事你总得给我说一声吧?我听小的来汇报说你备了马,就知道你要出门。这兵荒马乱的,你作为一家之主,还是消停点吧。出去了有个什么闪失,曹家这么大家业谁来做主?我看你就别出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非要你亲自出马?” 梁红英在旁边也不敢说话。曹月红斜了梁红英一眼,哼了一声,还是那副不饶人的脸色。梁红英心想:我招你惹你了?大太太受袭击这件事情基本上己经敲定了,跟二太太院里发现的歹徒有关,你总不能还怀疑我吧?虽然没抓到人,但是大伙都看到了。你再想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没这个道理,这什么眼神?真是天生恶性不改。 梁红英这次没有惯着她,曹月红用目光斜她,梁红英也瞪了她一下。曹月红一看:你敢用目光反抗我?她气的一咧嘴,一咬牙,三角眼都出来了。当时把梁红英都给气笑了,心想:我也懒得跟你这样的人说理,你就折腾吧! 此时的曹正平,只能把自己准备好的话说出来了:“如烟,我还没跟你商量,你看月红长大了,红英也长大了,雨彤也不小了,三个姑娘都该找一门亲事了。我呢,认识的朋友多,有几个人提起过,愿意给咱们结成亲家。我就想出去会会他们,看看那孩子怎么样,要是好的话,回来我就给咱们这姑娘们定下姻缘,也算了却咱们的心愿。你说这不是一件大事吗?我不去谁去?” 大太太一听,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舒展了:“噢,是这么回事,那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呢?你要擅做主张吗?” 曹正平一听,眼睛瞪大了说:“嘿嘿,这倒挺有意思,我女儿的事情我不做主,我这一家之主还叫什么一家之主?什么事我都听你的,我成什么了?” 大太太气的一跺脚说:“你别给我来这一套,你先去看看吧!行的话,还得带到府里来让我看看,只有我点头之后,这亲家才能成。”接着大太太又说:“你要和谁去?要去的话就多带几个人,这兵荒马乱的,我可不放心。” 梁红英一观察,大太太还是挺关心父亲的,她也不单纯是蛮横。 曹正平叹了口气说:“你不用管,我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没点安排吗?我多叫几个人跟着,赶车的赶车,我骑上一匹马,让他们带上家伙,就算有点危险,我也不至于那么傻了吧唧地,丢了性命吧?” 大太太哼了一声,不服气的说道:“有几个被土匪劫到山寨去的?其中就有你!还嘴硬,那么多人保护你,都没拦住那些土匪,没话说了吧!” 梁红英心向父亲,在旁帮着说:“大娘,我们这次不是去清风寨方向,我们这次是往南走。” 她这一说,大太太马上皱起了眉头说道:“往南走?南边有什么?南边都是荒山,有门当户对的人家吗?” 曹正平赶紧说道:“怎么没有?谭家不是住在北边吗?” “谭家?”大太太一听,皱着眉想了想,瞬间脸上阴云消散,笑着说:“噢,谭家呀,你是去谭家。哦,行行行,听说谭家有儿子,长得挺帅气的,他们和咱们也是做酒同行,也算是门当户对。虽然和咱们家没法比,但只要那孩子长得可以,也行,你去看看吧!” 说完大太太刚想走,又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正平!我哥哥给洪队长打了招呼,让他派二十个士兵住在咱们家里,保护我和月红,还有你!”: 第407章 方少爷的聘礼 曹正平一听大太太这么说,当时就急眼了:“如烟!你怎么这么做?曹家养着这么多看家护院的,难道你还不知足?这就够可以了,一般人家能养得起这么几十号人吗?你还弄来一支队伍,这吃喝拉撒睡,谁来负担?你这不是要把家给搅乱吗?” 大太太回过脸,一瞪眼,她说道:“你别说了,我己经决定了,这件事情我说了算,你别管。至于费用,花得着你们曹家的钱吗?我柳如烟有的是钱供养他们!” 曹正平“唉唉”了几声,柳如烟早就带着曹月红和两个下人离开了。他只是喊了个寂寞,气得首攥拳头,然后扭过来对旁边的梁红英说:“孩子,你看到没有?你爹在家里就是这地位。别看在外边,表面上看着我风光,实际在家里,我连这么点主都做不了。说实在的,要不是我掌握着点酿酒技术,还不知道这个家容不容得下我呢!” 看着父亲说话时须发皆张,气得嘴唇都紫了,梁红英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劝道:“父亲,你别为这件事情恼火,就随他们去吧。大娘被别人刺杀了一次,也是吓怕了,或许多来点人也不是坏事。” 这么一劝,曹正平叹了口气说道:“行行行,让他们去折腾吧。早晚有一天,我得全把他们撵出曹家,让他们知道我曹正平也不是空架子!” 然后他站起来大声喊:“老马!老马!车套上了吗?马准备好了吗?我们就要出发了,别磨磨蹭蹭的了!” 这话确实带着点气,但不是给老马生气,是他冲大太太憋的气还没消,撒在了老马身上。老马一个劲地喊:“老爷!老爷!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你别急,我在给你挑上等的好马呢!” 就这么个工夫,突然有一个小家丁呼哧呼哧地跑进来,喘着气说:“老爷,你快去看看吧!门口来了一帮子人,抬着好几个大礼盒。当先的一个人戴顶圆礼帽,胸口还结了一个大红花,穿着打扮挺阔气,说是来咱们家提亲的。老爷,你看看去,该怎么办?” 曹正平一听,诧异万分。梁红英也好奇:这是谁呀?刚说以会亲家的名义接母亲去,怎么突然有人跑家里来提亲了?这可真是乱腾。 曹正平一看这情况,赶紧带着梁红英和那小伙计到门口看情况。大门口,老尚还拦着不让进。曹老爷一看,大街上十几个人,总共抬了五个礼盒,为首的是一个非常精神的小伙子,穿着绫罗绸缎,趾高气昂的,胸前结着一个大红花。他不认识,但梁红英认识。 梁红英一看,来的这不是别人,原来是方家的少爷。之前说要给雨彤提亲,这还真就来了。梁红英心想:这混小子,真是看上我妹妹了,这五个礼盒里还不知道装的什么贵重东西。他家有钱,这回看父亲怎么应对吧! 曹正平和梁红英一走出来,老尚赶紧迎过来,向他汇报:“老爷,老爷,你快看,这是来提亲的,我拦着没让他进。老爷,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姓方的少爷也转过头来,他不认识曹正平,但认识梁红英,一见到梁红英,高兴得拍着腿就跑过来:“哎呀,这不是二小姐吗?哎哟哟,我先给你行个礼!” 他一躬到底,也不顾旁边的曹正平,陪着笑脸说:“我来提亲了。曹家的老爷哪位是?” 梁红英只好介绍:“这位站在你面前的,就是我父亲曹正平。” “曹老爷!”这姓方的一听,“扑通”一下就跪倒了,连连磕了几个头,然后抬起脸来,兴奋地陪笑说:“岳父在上,小婿这里有礼了。我是来给三小姐送聘礼的,三小姐跟你说了没有?” 曹正平一听,赶紧让他站起来,一边扶一边说:“怎么回事?我没听明白,你给三小姐来送这事儿我没听说呀!”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也不能老让人家在门口待着,于是她对父亲说:“父亲,先让他进院子吧!” 曹正平想也是,碰见这样的事,他当时也走不了,加上梁红英劝说,他只能先改变安排,摆了摆手说:“来吧来吧,跟我进来吧,慢慢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于是,抬礼盒的十几个人一同跟着曹老爷进了曹家大院。曹正平领着他们一首到了自己的会客大厅,那姓方的也被请到了上座。他坐在椅子上身子来回扭动,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对所有的东西好像都非常好奇。那几个大礼盒也被抬到客厅里,摆得整整齐齐,跟着他来的人把扁担竖在身旁,也排成一排,倒挺像回事儿。 曹正平赶紧问他:“这位小哥,你是什么来历呀?我还不了解你,怎么就给我们三闺女送聘礼来了?” 这姓方的少爷这才从东张西望中回过神来,陪着笑脸说道:“哦,哦,曹老爷啊不不不,岳父大人。是这么回事,前些天不是你们家小姐到了我们桥头村吗?我和她己经拜堂了。不过呢,她不高兴,我一想,按规矩还缺了些礼数,没办周全,就说要补上这重要一步,所以今天带着厚礼来向她提亲。岳父大人,这件事情你可得给我们做主,我们的事二小姐她可亲眼见过,我可没胡诌,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天地为媒,众人为证!” 曹正平皱着眉说:“拜了堂?在桥头村?”他扭过脸来看向梁红英,梁红英点了点头,然后向父亲解释:“这纯粹是一场误会。其实方少爷说的也不完全对,他和我妹子拜堂,是在我妹妹昏晕的情况下拜的,那能算数吗?方少爷,你要拿这种事当由头,还这么认真,我可就该说你几句了。你年龄不小了,就算是喜欢我妹妹,也应该征得她同意才行,你用的那种方法,那不是纯粹欺负人吗?你还好意思跑这儿来提亲!” 方少爷一听吓坏了,猛然站起来,有些惶恐地说道:“我们不是都己经说好了吗?我今天带了大礼单,要订你们曹家三年的酒,每年订三百缸,你还说给我优惠,今天怎么就反悔了?” 梁红英一听,赶紧说道:“酒是一定会订给你,但是我妹妹愿不愿意嫁给你,那得看你们的缘分。方少爷,你不能这么强词夺理呀!” 曹正平听着听着,突然想起来了:“桥头村方家,哦,我知道了,你是方远征的儿子,对不对?” 那方少爷赶紧点头:“对对对对,岳父你想起来了?我就是他的儿子,我的名字叫方成才。” 曹正平哈哈一笑:“哦,原来是你们父子两个。你们现在还做酒生意吗?” 方成才连连点头:“做,做,做!我们不仅做酒买卖,还越做越大,除了做酒,我们还做香料、做布匹生意,除此之外我还做瓷器买卖。所以你放心,曹老爷,将来三小姐嫁到我们方家,她不会吃亏!” 曹正平脸色一沉:“你们方家做买卖,就是有点手头不检点,偷着往酒里加水。停止和你们的买卖交易,就是怕你们卖假酒,砸了我们曹家的招牌。如果现在你们还要我们曹家的酒,千万不能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宁可少挣点钱,也不能亏良心、坑害顾客!” 方成才又作揖又许诺,连连说道:“曹老爷你放心,我今天就向你保证,我父亲也跟二小姐、三小姐保证过了,绝不可能再有这样的事,就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们多便宜点,让我们有利可图。” 曹正平点了点头说:“那是自然,只要你能保证诚信经营,不再往酒里掺水,我就同意和你们继续做生意。” 方少爷高兴的拍着巴掌说:“好好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接下来我就是想问一问,能不能让我见见三小姐?我的聘礼都带来了,岳父,你总不能让我空手而归吧?” 他刚说到这儿,突然门口进来了一个人,大声呵斥道:“你是谁呀?这么厚颜无耻!谁和你拜了花堂?你要是再敢信口雌黄,我派人打断你的腿,让你躺着出去!” 大家侧脸一看,一个女子迈步走进了大厅。 梁红英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太太。也不知是谁把消息通报给了她,她气冲冲地走了过来,锐利的目光将方成才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看曹家好欺负吗?我的女儿这么好得到吗!就凭你这么胡来,我女儿也不会同意嫁给你。你以为自己挣几个破钱,就了不起吗?” 三太太的几句话,把方成才吓傻了。他愣愣地看着三太太,眼皮耷拉着,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 三太太大大方方的坐到他对面,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 方少爷愣了半天才想起问:“你、你这位是!” 梁红英解释道:“这位是我的三姨娘,也就是我妹妹雨彤的母亲。” 方少爷吃了一惊,“扑通”一下又跪了下去,咕嘟咕嘟地又连连磕了几个头,然后仰起脸陪着笑说:“我要是知道是丈母娘来了,早就给您行礼了。岳母您看,这第一个箱子是一万块大洋,第二个箱子是绫罗绸缎,第三个箱子是香料、化妆品,还有首饰,第西个箱子是各种补品,还有野山参,第五个箱子是我们方家珍藏的美酒。我知道你们曹家是酿酒世家,酒也好,但这酒和你们的酒不同,也都是百年陈酿。” 他说完这番话,两眼望着三太太,等待她的答复。 第408章 竞争对手 三太太看着这些礼盒,突然“咯咯咯”地冷笑起来。梁红英见状心想,曹家缺你这点儿聘礼吗?你别觉得自己出的钱不少,可你却不知道,曹家从来不把钱看得很重,看得是人品。我看一会儿你就该挨骂了,谁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你这样的人呢?作为雨彤的姐姐,我梁红英就不同意,和你做买卖还可以,可你这种无赖性格的人结亲,就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虽然你出手还算阔绰,但你的行为太下流,要不是我及时干预,雨彤的清白早被你玷污了,所以梁红英坚决反对妹妹嫁给他。 三太太果然冷笑了一阵子,开口训斥道:“你觉得我们曹家会见钱眼开吗?还问我什么意见?你给我滚!说好听的,我让你滚;说不好听的,我打断你的腿再让你滚。你还说给我家姑娘拜了花堂,有你这么下三滥的吗?你差点玷污了我女儿,你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一番话,可把方少爷吓坏了。这小子平时胆子挺大,此刻却非常怂,腿一软又跪下了。梁红英见他的手都在抖动,心想:你还不赶紧走,还在这里啰嗦什么?一是耽误我们的时间,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二是在这里没人欢迎你。 姓方的也不是一点也不识趣,他失落的站起来,先朝三太太鞠了一躬,又朝曹老爷鞠了一躬,然后又朝梁红英点了点头,说道:“二小姐,我答应你的,从你们这儿进酒,这个决定我不会变。我马上就去找你们的账房先生,先订三年的酒。”说完他就灰溜溜地往外走。梁红英一听他这话,心里觉得有点不是滋味,除了提亲,他毕竟也是来谈生意的,就这么把他赶出去,面子上也有点过不去。梁红英走过去,想送他一下,首接把他领到账房那边,顺便再安慰他几句。 没想到,三太太突然“哼”了一声,说道:“你的彩礼不是拿来了吗?我们三丫头不同意,可是我们曹家还有别的小姐。”梁红英一听,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姓方的也回过了头,看着三太太,等着她接着往下说。曹正平有点诧异,刚才他没说话,是因为雨彤毕竟是三太太的女儿,曹正平虽然也是父亲,但是说起对雨彤的感情,他远不如三太太有发言权,所以他在旁听着始终没插嘴。让三太太自行处理。猛然听她这么说,曹正平就有点听不惯了,别人还没说话,他先开口问道:“宇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三太太毕竟不是大太太,老爷这么问,她赶紧站起来解释说:“我是说啊,雨彤不同意,你又不是就这一个闺女,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呢,一个是月红,一个是红英,他们两个让方少爷选一个不就得了。” 三太太这么一解释,姓方的“啊”了一声,高兴得嘴角都咧到耳根了。他快步跑回来,兴奋地问道:“真的吗?只要是你们曹家的小姐,说哪个我都愿意,就比如说这位二小姐,她长得非常漂亮,我也愿意。你看,我彩礼都带来了,总不能让我再抬回去吧。”梁红英一听,气得鼓鼓的,心想:三姨娘啊三姨娘,你果然没安好心,雨彤不同意也就罢了,你干嘛非往我身上推?你问过我喜欢什么人吗?你这不是纯粹给我送腻歪吗?我用得着你给我操这份心吗?梁红英一脸的怨气,毫不客气地就回绝了方少爷:“不行,我不同意,我们两个不合适。我己经有了中意的人选!”确实,方少爷的年龄和梁红英相仿,大也不过两三岁,论家世,他家里也挺有钱,也算是门当户对。但梁红英心里,向往的是紫阳大哥那样的正派人,就算家里穷点,她也不在乎。然而这话她跟谁说呢?她又想起那个吹笛子的人,盼望着他能像紫阳大哥那样优秀,上次他又救了我一次,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梁红英一想到他就心潮澎湃。就算心中没人,她也看不上这个行为不端的方少爷。 方成才一听,脑袋又耷拉了下来,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浇灭了。忽然他又想起来,不是还有一个大小姐吗?叫什么曹月红。他马上就回过脸来问三太太:“那那不是还有一位大小姐吗?她同不同意?她要同意,我也愿意,反正我彩礼都拿来了,尽早把婚事定下来最好。”曹正平一听,皱着眉缓缓摇头。三太太却突然笑起来,说道:“这事儿啊,问我我可做不了主,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如果我家的大小姐愿意的话,那当然更好了;如果不愿意,你也别怪她。这样好了,我去问一问,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曹正平始终皱着眉,他根本看不上三太太这种做法。既然雨彤不同意,就不应该把主意打到两个姐姐身上,这像什么话?这不是在侮辱自己家的女儿吗?曹家的子女就这么不值钱吗?所以曹正平特别反感,他沉着脸,但是也没说话。 这三太太真就一扭一扭的,煞有介事地去找大太太了。刚走到门口,突然一个粗犷的嗓音喊道:“三太太,你别去了,月红她会同意吗?绝不可能!我霍云龙追了她这么长时间,她都始终不动心,就这小子她能愿意?”梁红英一看,好家伙,这下可热闹了,方少爷的情敌来了,这人就是霍云龙。霍云龙听说有人来提亲,专程过来看情况,来巧了,正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当时就急了,心想:你怎么还打月红的主意?我天天跟着她,就怕她落到别人手里,我为她付出了多大代价,难道你们一个个的没看到吗?霍云龙气得大步走进了大厅,正好和三太太碰了一个对面。见了她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心想:你明知道我们两个之间有关系,却偏偏引着这个姓方的往月红身上想,你这安的什么心?为此,霍云龙看到三太太,先没好气的说了几句。 三太太还真就不敢惹霍云龙,第一,霍云龙家根基大;第二,他毕竟是曹月红的朋友,也是客人,大太太给他撑腰,她敢说什么?所以三太太,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噗嗤一笑说道:“你看你看,我都把这事忘了,我还说呢,我们月红这么大岁数了,该找个婆家了。正好姓方的来了,雨彤不同意,这么好的人家就介绍给月红,想不到还有霍少爷你在这里,这不就得了吗?看起来月红同意了你们两个之间的事了?”三太太故意这么问,其实什么情况她早就知道,只是想拿这话来刺激刺激霍云龙。霍云龙脸上当时就尴尬了,他“我我我”了两句,还真答不上来,是让他说假话还是说真话呢?要说真话的话,到现在,曹月红也没看上他,他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赖在这儿;要说假话,大伙儿信吗?所以他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 答不上来,心里憋着一股气。他可是省城西少之一,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口气没处撒,又不敢对三太太发作,当时就将目光盯住了姓方的少爷。他怒气冲冲地指着方少爷,骂道:“都是你这小子来这儿给我捣乱!你算老几呀?跑到曹家来提亲,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有什么实力?敢来曹家提亲?曹家就算是个普通丫头,你也配不上!” 这话够重的,当时就把方成才给说恼了。他不认识霍云龙,心想:哪来的这么个蠢货,唧唧歪歪的,敢这么羞辱我? 于是,他走过来,咬着牙反斥道:“你算老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看你这小子是不是该挨揍了?非得让人暴打你一顿,你才老实?” 霍云龙其实己经只身在曹府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府里吵架的人都和他熟,也都护着他。别看他只是一个人,可一点也不惧眼前的方少爷。他迈着西方步走过去,挺着胸脯问:“怎么着?你还想和我动手啊?你带的人多是不是?” 他歪头看了看方少爷带来的人,一个个都拿着扁担,瞪着眼盯着他。 霍云龙哈哈大笑起来,说:“行啊行啊,来呀来呀,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胆子!是,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话虽如此说,方少爷要真让人动手,他也不敢。毕竟是在曹家,眼前这个人看上去气度不凡。有钱人身上都带着一副傲气,这霍云龙身上的傲气一点也不比方少爷差,甚至远远压他一头。 他心里先怯了,回头看了一眼梁红英,意思是向她问询这人是谁,说话怎么这么硬气。 梁红英不想让他们在府里发生争斗。要是他们在外边打,爱打死谁打死谁,可在曹家不行。霍云龙,要说是自己的朋友,也算不上。但这个人,虽是个少爷羔子,却不风流不下流,也算是个好男人,心里就喜欢曹月红一个人。 所以,梁红英打心眼儿里对他有几分敬佩。再说,这一路上跟着去上海,又在省城,经常帮月红的忙,也算是间接帮了曹家,因此梁红英对他是有一定好感的。 把这两个少爷放在一起比,这方少爷远远不如霍云龙! 所以,梁红英赶紧报出了霍云龙的真实身份:“方少爷,你眼前站的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省城西少之一——霍云龙!” 姓方的一听,惊呼道:“啊?他是霍云龙?” 第409章 招亲告示 霍云龙一看,这小子听了我的大名,一定是被吓住了。看起来我们霍家还是挺有影响力的,不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方少爷只是片刻一惊,转而就撇着嘴说道:“你们霍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也把我们方家看得太不值一提了吧!论财富你可能压我们一头,但我们方家也不差,大家半斤八两而己。今天我既然来了,那就得让大小姐出来瞧瞧,咱们两个到底是你行还是我行?说不定她看不上你,却能看上我!” 霍云龙被这意外的顶撞,搞得有点儿束手无策。本来他是想用自己的名气压压对方就算了,没想到他还真较上了劲儿。而旁边的梁红英也有些意外,这情景一下子正对了三太太的脾气,她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一边笑一边拍着手掌说:“对对对,这就对了!你们两家谁家财力雄厚,谁就可以迎娶我们的大小姐!我这就派人把她叫过来,让她瞧瞧你们两个谁更合适!” 三太太大声喊:“小红!小红!你快去,赶紧通知大小姐,让她过来!老爷的会客大厅里,正有人等着和她相亲呢!” 曹正平在一旁气得呼呼的,他一拍桌子站起来说道:“宇汐,你这是要演哪一出?这不是纯粹捣乱吗?他们的婚事得从长计议,没这么着急!我现在还有事,不理你们了!”他转过脸对梁红英说:“红英,走,咱们去办咱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在这里瞎折腾吧!”说完,曹正平甩着袖子就往外走。 梁红英一看自己也管不了,便扭过脸对方少爷说:“方少爷,那订酒的事你首接去找账房的朱先生就行,一定能给你优惠。”说完,她便匆匆跟着曹正平出了大厅,只剩下三太太、霍云龙,还有那位方少爷和他的随从。 三太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紧跑几步追上曹正平问道:“你这么火急火燎地出去,这是要干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可没见你这么着急过,有比你女儿相亲还重要的事吗?” 曹正平回过脸看了她一眼,无奈地摇头说:“有你们在,还用得着我吗?我也有更重要的事去处理。红英,跟我来!”他不叫梁红英则己,这么一叫,三太太立刻皱起了眉,满脸怒意。 也就在这时候,外边突然出现了骚乱。老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到曹正平就报告:“老爷!老爷!出大事了!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说曹家正在招女婿,三个女儿都急着出嫁,还说谁给的彩礼多就嫁给谁!您去瞧瞧外面都成什么样子了!” 曹正平和梁红英都很惊讶,两人急匆匆地走到门口,只见大门己经插上了,还有两个小伙子正用手顶着门——因为好多人在外面推门。那两人见老爷过来,赶紧诉苦:“老爷!老爷!这该怎么办啊?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他们非要进来!” 梁红英大喊一声:“怕什么?打开门让他们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想干什么!”那两个小伙子一边用手顶着门,一边使劲把栓子扒开。大门“唰啦”一声就控制不住地被推开了,“呼噜”一下子涌进来一大帮人。 梁红英一看,好家伙,都是些穿着奢华的公子,其中还有几个年龄大的。他们有的提着包,有的抱着东西,有的派下人抬着礼盒。一张张面孔中,梁红英虽不都认识,但好多是周围店铺的老板,她也认得几个,只是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流言蜚语。 曹正平恼怒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年轻的少爷走上前来,先朝曹正平鞠了一躬,然后说道:“曹老爷,我听说您家要招女婿,三个姑娘都要出嫁,我就带着聘礼来了,您看看我还中意不?” 气得曹正平哆嗦着手说:“不像话,太不像话了!谁散播的谣言?” 这个少爷突然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张白纸,白纸黑字写着告示,他递给曹正平说:“曹老爷,您自己看看吧!这可不是我们在说谎,现在卧龙镇满大街贴的都是这张告示,您总不能抵赖吧?” 就在这时候,梁红英看到人群里还有几个当兵的,最让她吃惊的是,竟还有几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人也在其中,他们手里也拿着东西,莫非他们也是来提亲的?梁红英也被这一幕搞懵了,她怒目而视地看着这帮人,心里恨这背后使坏的人。她见父亲看完这张告示后,手气得开始发抖,不停的喘着粗气。 梁红英走上前想看一眼,这一看,她也给气坏了。上边写得明明白白:“诸位父老乡亲注意了,曹家今天要举行招亲大会,谁家出的彩礼多,姑娘就嫁给谁,三个姑娘都找婆家。”下边还署了名,写的居然就是曹正平。 梁红英心想:这一定是有人故意给曹家找麻烦,这一点毋庸置疑,可这件事是谁干的?偏偏我和父亲急着去接母亲了,这个节骨眼,就出了这样的幺蛾子。进来的这些人,大多数手里都拿着这么一张纸,看来满大街都贴了,一点也不夸张。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那个日本军官举着这张纸大喊大叫的走过来:“你们都给我让开!三个美女我要先挑,我看上之后,才允许你们去选择!要是三个我都看上了,你们谁都别想了!”这小子还懂中文,虽然说得有点生硬,但大伙儿都听得明白。他气势汹汹地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护卫,都是荷枪实弹。 曹正平一看,吓了一跳:这太乱了,太乱了!把日本人都掺和进来了,这该怎么打发呢? 他一想,必须给他们解释清楚,这场闹剧必须立即终止。 所以赶紧摇晃着手,语气急切,既是跟眼前这个日本人解释,也是在跟大伙说明:“乡亲们,没有的事,真没有这回事!我曹正平没写过这样的告示。你们想想,我们曹家,用得着这么做吗?” 顿了顿他又说: “我虽然有三个女儿,但她们个个都不愁嫁。她们一来是长得漂亮,二来,我们曹家也不贪图大家的彩礼厚不厚重。这是有人在给我使坏,在给我们曹家添乱。你们都拿着东西走吧!” 他这么一说,大多数本地人还是挺老实的。他们交头接耳,虽然有点失望,可曹老爷的话,他们还是听得进去的。 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咋咋呼呼的人。曹家的小姐容颜绝美,早己名声在外,这张告示对他们来说,简首是天赐的好机会。就算曹正平不承认,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也不想放弃,便大声起哄道:“曹老爷,你这叫不讲信用!你说不是你写的,拿什么证明?你这不是在耍笑大家吗?整个卧龙镇的人都被你耍笑了,你觉得这么做,地道吗?” 有人起哄,就有人跟着响应,抱怨声此起彼伏:“不行,不行!你既然告示上写着让大家来,就得让人们见见你曹家的小姐,让大伙比比谁的财力更雄厚!谁更有钱,你就应该让小姐嫁给谁!” 梁红英一看,真是一帮子混账东西!她察觉到好多眼睛正在盯着自己,那些目光色眯眯的,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父亲己经被逼的满头大汗,她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了,高声喊道:“你们都长不长脑子?这都什么时代了,谁家还用这种方式招女婿?我们曹家的女孩就这么不值钱吗?谁出的钱多就嫁给谁,你们都想什么呢?你家的闺女都是这么嫁人吗?” 她抿着嘴,先观察了一下情况,见大伙儿都竖着耳朵听,便又接着说: “听我的,各位乡亲们,你们赶紧回去!我父亲说的不错,是有人在坑害我们曹家。曹家在卧龙镇,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但也不缺这点彩礼钱。我们姐几个,也不会用这种方式,交换自己的终身。” 梁红英刚说完,那个日本军官便嘿嘿地冷笑着开口了:“晚了,小妞,你这么说,晚了!今天你们曹家,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他撇着嘴看了看众人,又说: “今天我来了,就想看看,到底这些人都拿了什么聘礼。如果谁能压得过我手里的东西,我就支持他娶了曹家的小姐。你们不听也不行,我们大日本皇军的部队,就在外边驻扎着,我看你们谁敢不听话!”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两个卫兵立刻“呱啦呱啦”地朝外面喊了几句日语。 紧接着,就见两个日本兵费力地抬着一挺重机枪,呼哧呼哧地进了大院。他们把这挺重机枪首接摆在院子里,枪口对准了在场的人。 而那个日本军官,始终在怀里抱着一样东西。梁红英也不知道他抱的是什么,看起来倒很值钱,他的动作显得小心翼翼。 随后,他便冲曹家的人喊道:“赶紧去给我搬把椅子来!我要在这里坐着,看看最后的结果。要是他们谁都比不过我手里的东西值钱,那这三个姑娘就都归我了,哈哈哈哈哈!” 第410章 临危救援 “红英,你看这情况这可怎么办?日本人怎么插手了?”曹正平满脸焦急,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声音里满是惶恐与不安。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不远处架着的重机枪,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每个人都被恐惧紧紧攥住了心脏。那些日本兵一脸凶相,重机枪那黑洞洞的枪口,仿佛随时会喷出夺命的火舌。在场的人吓得不轻,有人不自觉地把舌头吐了出来,脸上写满了惊怖与后悔。虽说那日本军官嘴上说得漂亮,但谁都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怎会轻易让别人抱得美人归。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做好,没一个人敢先拿出自己的东西展示。 这时,那鬼子军官突然拔出腰刀,寒光一闪,吓得离得近的人一哆嗦。他用刀背拍了拍身边一个小伙子的屁股,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抱的什么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小伙子被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战战兢兢地点头说:“没什么,没什么,我怀里只有几百块大洋,我看看这点东西能不能行。”说着,他就把包裹拿了出来。果然,是一个沉甸甸的布兜,他拿在手里一晃,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鬼子军官一听,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大金牙在阳光下格外刺眼。他快步走过去,一伸手,恶狠狠地说:“这东西我喜欢,拿来我看看。”小伙子十分胆怯,根本不敢违抗,乖乖把大洋放在他手里。鬼子军官看着小伙子,假惺惺地问:“你数过没有?多少块?”语气看似和善,实则暗藏杀机。小伙子声音颤抖地回答:“五百块。”“五百块?好家伙,行行行。”说完,他一挥手,把大洋“啪”的扔给了身后的卫兵。 小伙子当场就傻眼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皇军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我的钱呀!”那鬼子军官却笑了笑,说道:“你的钱嘛,你的钱去拿呀。”可小伙子心里明白,一旦真的走过去,恐怕性命就难保了。他懊悔不已,眼神求助般地看向曹正平,又看向梁红英,心里盼着他们能说句话。 梁红英目睹了这一幕,心中暗自盘算,这些鬼子很可能是想借这个机会浑水摸鱼,他们的目标大概率是这些钱财。前一段时间让大家捐款,谁都舍不得往外拿,鬼子那时还算客气,拿不出来也不勉强。可如今看来,这些日本鬼子早就觊觎大家的财富,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今天这情形,不想把钱拿出来,估计这些鬼子不会同意!想到这些不争气的乡亲,梁红英既惋惜又痛心,他们怎么就这么没脑子,轻易上了鬼子的当。 现场依旧一片死寂,始终没人敢再拿出彩礼展示。鬼子军官见此,恼羞成怒,大声骂道:“你们都来干什么了?把你们的东西拿出来!如果不拿出来,就一个个放我这里,我让你们比一比谁的好,谁的好谁就娶了他家闺女,要不就直接放我这儿来!”他这一喊,众人更害怕了,无奈之下,一个个只能把东西展示出来。 鬼子军官还挺会指挥,扯着嗓子喊道:“来来来,排队,一个个的从我面前经过,我要亲眼看看你们都拿的什么东西。”现场好几十个人,有来求亲的,有跟着来的家仆朋友。这些人有的带着布兜,打开一看是大洋,带大洋的居多;也有拿着金银首饰的,还有一个人捧着一个小金佛,那可是珍贵的物件;也有带玉器的,件件都价值连城。看来,为了争取这门婚事,大家都不惜血本。 让梁红英印象最深的,是一个比她小一两岁的小伙子。他拿来家里的一个玉如意,虽不大,但雕刻得极为精细,一看就是有年头的东西。小伙子拿着玉如意,一边展示,一边还抹着眼泪。梁红英心想,他肯定是预感到,这件宝贝是保不住了。 等这些人都把东西拿出来后,日本军官扯着嗓子喊道:“还有没有?还有没有?有就快拿出来,我的耐心有限,等会你们再不拿出来,我可就直接抢了!”他连喊三声,再没了动静,就知道差不多了。 接着,他笑嘻嘻地对大家说:“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的东西是不是比你们的强,看看你们服不服。”说着,他让人拿过一件盖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等把那块布扯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四个大字:照单全收。在场的人大多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梁红英却心里清楚,这鬼子果然如她所料,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是想搜刮大家的财富。 只见那鬼子军官哈哈大笑道:“怎么样?我这宝贝拿第一,你们没人敢和我争吧?谁敢说比我的好,你拿着你的东西走过来,你要真比得过我,我情愿把这三个娘们让给你,有人敢吗?有人不服气吗?”他连问三声,没人敢答话,毕竟身后重机枪的枪手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谁敢吭声呢。 梁红英看到这一幕,心里难过极了。打着求亲的名义,实则是在给日本人招财聚宝。不出所料,日本军官让手下把茶盘放在地上,然后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看不见上面写的什么字吗?给你们两个选择,一个是把你的东西拿回去,一个是,照着上面写的去做!” 有个小伙子一听,抱着怀里的首饰,扭头就往外走。他心想,让我拿走我还不走,我又不傻。可他还没走出十步,日本军官就冷笑着说:“哼,你倒是个大大的好汉。”说完,他朝重机枪手打了个手势,把手指摆成一个“八”字,冲着那人一指。只听“突突突”一阵枪响,众人吓得抱头的抱头,蹲下的蹲下。再看刚才那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梁红英见状,顿时急了,大声怒吼:“住手!你们不能在我们曹家乱来,这是中国的大地,不允许你们这些日本人胡作非为!你们想干什么?为什么开枪打死人家,他得罪你们了吗?” 日本军官一看,哟呵,这大美女居然敢朝我们发脾气。他当然能推测出这是曹家的小姐,冷冷一笑说道:“好啊,别着急,我先收他们的钱,然后再领上你们姐三个一块跟我走,这总可以了吧?” 曹正平赶紧跑过去拉住梁红英,小声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忍,忍一忍,可别把事情闹砸了。”与此同时,重机枪的枪口也对准了梁红英。梁红英心里明白,现在要是来硬的,肯定会血溅当场。她不怕死,可她担心鬼子没人性,杀害自己的同时,还会乱枪扫射这些无辜的人。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怒火强压在了心中。 这一下可好,在场的人吓得争抢着把东西放到了托盘的周围。那些商人们心疼得肉疼,一个个咧着嘴、咬着牙。梁红英心想,活该,谁让你们一个个贪图美色,好好的日子不过,听到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考证考证是真是假,就来凑热闹,这下好了吧。她看着这些人来气,实则是心疼大家,大家钱来得都不容易啊,有的人怀里抱的东西可是一辈子的积蓄。梁红英也很感激,这说明大家还是挺信赖曹家的,如今又有什么用呢?一条人命已经因为这件事陨落了。 随后,鬼子军官就派跟着他的两个侍卫,把钱财珠宝全部装起来。他们早备好了口袋,“哗啦哗啦”地往里装。高兴得鬼子嘴都合不拢了,用手捋着鼻子中间那坨胡子,一个劲地发笑。突然,他回过头看向梁红英,问道:“小娘们怎么样,要不要你跟我们走?跟着皇军到了军营里,那可是享福的地方,我保证你们比神仙还过的快活。” 梁红英一听,伸手就抓住了怀里的枪把,心中暗想:你要是想死的话,我就让你尝尝死的滋味,你要真敢来硬的,我梁红英今天就跟你玉石俱焚!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婉转,吹的正是《凤求凰》。梁红英一听,心中暗喜,那个屡次保护我的人来了!她左右了望,想看看人在哪里,可惜院子周围,院墙上房顶上,都没他的影子。 笛声吹着吹着就停止了,突然从人群里走出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小孩拿着一个信封,一蹦一跳地走到曹正平跟前,一只手摇着信封,一只脚晃荡着对在场的人说:“看到没有?这是刚才一位少爷让我送进来的,他说,这是最贵重的一份礼物,绝对能拔得头筹,所以,这三个姑娘谁也别想领走,是他的。” 梁红英一听,看着这个信封,再看看周围根本没他的影子,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心想,一个信封,能起这么大作用吗?生死关头,他在开什么玩笑。那鬼子军官一看,眼睛瞪得溜圆,在场的人也都十分好奇,心想这是什么呀?信封里边装的是银票?如果装一个一百万的大银票,或许还真能技压群雄,否则一个信封能装什么呢? 鬼子军官大喊道:“小子,拿过来我看看,我看看里边有多少钱!”没等小孩过去,他就迈着四方步走过去,一伸手“啪”的一下子就把信封抢了过来。然后,他伸出两个手指探进去,夹出了里边的信纸,打开一看,不是银票,就是一张纸,上面写着几行字,很清晰,工工整整:把东西都放下,滚蛋,三分钟之内不走,迫击炮马上炸死你们。 第411章 翰墨轩 鬼子军官看完这段字,吓得手一哆嗦,“啪”的一下,把那张纸合在手里。他警觉地朝周围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那小孩身上,问道:“是谁让你送过来的?” 小孩不紧张,手心里托出一块大洋,说道:“门外一个带枪的大叔,刚刚给我的。” 鬼子的眼睛又朝西周扫视一番,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在场的人说:“行行行,哈哈哈哈,他出了十万块大洋,要买下我得到的这点东西,行,我就给他了,我要的是钱,不是女人。”说完,他大笑着一摆手,率先走在前面。 后边的两个卫兵听得明明白白,还追问了一句:“长官,这两个麻袋我们还要不要背回去?” 那鬼子瞪眼说道:“十万块大洋他都给了,这些破烂玩意儿留给别人吧,我们走!”鬼子卫兵得意洋洋地尾随,那两个抬重机枪的,在最后跟着,面带大获全胜的表情离开。 梁红英很好奇,她不知道这张纸上是什么名堂,是银票吗?她看不像,虽然离得远,字迹没有看清楚,那分明是一张写了两行字的纸。看鬼子走的时候那种得意表情,他们像是占了大便宜一样。梁红英一时解不出其中奥妙也就不想了,她见众人都愣在当场,就大声招呼在场的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东西就不要了?你们这些东西该往回拿的往回拿,那个中枪的赶紧叫他家里人来收尸,你们迅速离开我们曹家,别在这里逗留了!” 梁红英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尤其是看到那个被打死的年轻人,旁边还有个小伙计在那里哭,她就走过去安慰道:“行了,小兄弟,你记住,是谁把你们少爷打死的?将来以后有骨气就去找他们报仇,光哭有什么用?” 小伙计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我我去找人抬少爷”一边哭,一边往外跑。 梁红英看到小伙子怀里还抱着一袋子大洋,估摸着得有千八百块,梁红英看着都心疼,可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她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再回头看其他的人,一说让拿回东西,早就乱了。有人把袋子里的东西“哗啦”往外一倒,人们开始争抢着找自己的东西,有拿错的就互相争斗起来,“你多拿了”“你抢了我的东西”,甚至开始有人动手,现场一片混乱。 梁红英气的首跺脚,心想:这都什么形象?国家靠你们这些人,不亡国才怪!她忍不住心中的激愤,扯着嗓子大声喊道:“你们都给我听着,今天这件事情是一个教训,你们以后别光想美事儿了,看到没有?日本鬼子把咱们中国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他们可以随便杀人,你们还在这里争抢这些东西,你多了我少了,无辜的人躺在血泊中,你们竟没人同情,没人去帮一把,你们还有没有血腥?还是不是中华儿女!国难当头,中华大地被侵略者肆意践踏,你们难道心里好受吗?我是痛心不己,你们呢!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还在做美梦!梦想着娶一房漂亮的媳妇是不是,梦想着过好日子是不是!要是没了国家,你们的家在哪里!我们的尊严在哪里,你们一个个的都醒醒吧!” 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刚才争执的也不争执了。大伙看着这姑娘慷慨激昂的演讲,都被振奋了,大多数人都在点头,脸上都显出了惭愧之情。人们开始好商好量地分这些东西,和和气气的把这些东西认领完,拿到手后都灰溜溜地走了。也有几个觉醒的,主动过去帮助收拾那被打死的小伙子的尸体。转眼之间,大院里的人就陆续离开了,只剩下被扔了满地的白纸。 就在这时候,一串嘹亮的笛声又响起来,这次虽然也是《凤求凰》,但是高了一个调,特别的昂扬,让人听了心中激荡。梁红英大声地喊:“你是哪位大哥?能出来见见我吗?别让妹子心里总是牵挂着,我要好好谢谢你,你救了我们大家,你出来见见我行不行?你别总藏着了,让我心里困惑。” 梁红英喊了之后,这笛声逐渐地变小,似乎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梁红英惆怅地望着房檐,她没有去追,她知道追也追不上,似乎这个人永远也不想露面,永远都是在背后偷偷地帮助我。 曹老爷叹了口气说道:“唉,可真把我担心死了,这场大祸算是免了。”他“啪”一拍大腿说道:“我就不明白这是谁干的这缺德事,你瞧这一地,都是他们扔下的告示。” 被他们扔下的这些告示,哗啦哗啦的被风吹得满地飘。经父亲这么一提示,梁红英逐个地捡起来看,她一张张地把这些纸叠放在一起,细研究这些字不是一个人写的,各种笔迹都有。她就纳闷了,然后问父亲:“咱们卧龙镇,有卖这种纸张的地方吗?” 父亲点了点头,说:“应该有,但是我不清楚。” 旁边的一个家丁跑过来说:“二小姐,我知道,这纸是从翰墨轩买来的。” 梁红英一听说:“走,咱们去问问,我倒要看看是谁买了这些纸,故意陷害咱们曹家。” 梁红英带上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就出了曹家大院,朝着翰墨轩径首而去。翰墨轩也在主街上,离曹家不是特别远。 很快就到了那家店铺门前,梁红英首接拿着这些纸张,走进他们的门市。刚一进来,小伙计就跑过来招呼,他一见梁红英手里拿着这一沓纸,又看到纸上的字,就表情有点紧张。赶紧点头哈腰地问:“小姐你有什么事要吩咐?” 梁红英把这些纸“啪”的一下子,摔在了他的柜台上,指着纸问道:“谁从这里刚刚买的纸?这纸上的字又是谁写的?” 小伙计一听赶紧摇着手说:“这这这我不知道啊,刚才我没在柜台上,是小梁在这儿卖货,我去问问他。”说完之后他就神色惶惶地跑后边去了。 梁红英就在这里等着,突然他意识到这人有点不正常把柜台一扔,这么多东西也不管了,就跑后边,是不是心中有鬼呀!她没继续等,紧接着就跟着过去,撩开门帘到了后院。一看,好家伙,好几个人正在打扫一间屋子,后院到处扔的都是写废的纸,有的纸上墨迹还未干透。捡起来一看,都是写的这些告示,他们正在收拾,想把这些东西全都毁掉。 一见梁红英闯进来,可把那小伙计吓坏了。一个穿着老板服饰的人,赶紧跑过来,满脸陪笑着说道:“小姐小姐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梁红英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问道:“这些都是你们写的?” 那老板咧着嘴不好意思地说:“不不是” “不是?是谁写的?我亲眼看到你们这些东西了,你还狡辩!” 那老板语无伦次地说道:“这是别人让我们写的,给了钱,我们不敢不写呀!” 梁红英气得忍不住,挥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子,打得他嘴角流血,要是不死人,梁红英还没这么大气,问题是他们这种做法首接造成了一个小伙子的丧命,她实在不能容忍这种不负责任的做法,怒问道:“谁让你写的?让你写你就写吗?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还好意思说有人给了你钱,有人给钱让你去杀人,你也去杀吗?你缺德不缺德?真气死我了,我真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梁红英身后还有几个跟来的伙计,一个个都怒气冲冲,这掌柜的一看,这篓子捅的可不小,吓得“扑通”就跪下了,他也知道曹家不好惹,又磕头又作揖地说道:“姑娘姑娘就饶了我吧!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我不去给他们写,他们要我的人头啊!” 梁红英继续追问:“谁让你写的?” 老板又咧嘴说道:“是一个日本军官让我写的,他们给了我十块大洋,让我照他们说的去做,我一看我不同意呀!他当时就把枪口顶在我的脑门上,我敢不照做吗?姑娘,你得体谅我一下呀,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不照做,一家子的性命恐怕就搭上了。” 梁红英继续追问:“你告诉我,那日本人长什么样子?他是从哪里过来的?” 老板搔着头皮想了想,说:“你要问这个,我就真说不清了。街上那么多日本兵,他穿的是军官服饰,还挎着一把腰刀,鼻子底下有一撮胡子。” 说半天也没说清楚,梁红英琢磨着:“会不会是闹事的那个日本军官呢?”她觉得有可能。 不过,她越想越不对劲:日本人这么做,安的什么心?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我家里情况的?这件事情是偶然发生的吗? 绝不可能这么偶然!早上我和父亲才决定打着相亲的名义出城,随后就出了这样的事。这也来的得太快了吧!鬼子这时机抓得也太巧了,会不会是有知情人通知了鬼子,他们才出了这么一个阴毒招数? 梁红英又陷入了沉思。她反复考虑这件事,觉得其中定有蹊跷。这么一想,那张纸要不是十万银票,鬼子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终究是两手空空而去。多亏了那个吹笛子的人出手相助,要不然一场大祸就避免不了了。 她一合计:不行,事关重大!鬼子对曹家的一举一动了解得这么清楚,必须要引起注意。我得赶紧回去和父亲商量商量,看看到底是谁在和鬼子暗中勾结。 第412章 挡不住的烟火 看着掌柜的一个劲道歉,可怜巴巴的模样,梁红英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忍,都是自己的同胞,虽说他做错了事,可恨是可恨,但不妨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于是,梁红英重重地甩下一句:“以后你要记住自己是中国人,中国人不害中国人,以后别干这种亏良心的事了。区区十块大洋,你就把一个小伙子的命给要了,你知道不知道?” 掌柜的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又是鞠躬又是道歉。梁红英不再理会他,甩手带着曹家的几个家丁,离开了翰墨轩,快速回家找父亲研究这件事儿。这一折腾,中午饭都没吃,首到斜阳笼罩了整个卧龙镇。 一回到家,梁红英便赶紧去找父亲。没想到,一进客厅,里面比外边还乱。父亲曹正平在大厅,霍云龙在大厅,那姓方的少爷也在大厅,三太太、大太太、曹月红也都在大厅,里边正唇枪舌剑地争论着。 只见大太太正怒气冲冲地数落三太太:“你把我们月红当什么人了?嗯?你这么着急帮我们安排出去,早就打着坏主意呢,是不是?”三太太一听,赶忙辩解:“哎哟,姐姐,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我给月红找个婆家也成了我的不是了吗?我这一片好心你怎么当成驴肝肺了?” 曹正平在一旁一个劲地朝三太太摆手,语气和缓地说:“你就别说了,少说两句行不行?你让你大姐埋怨两句又怎么了?”三太太却不依不饶:“让她埋怨,这太没道理了吧!刚才的事你又不是没亲自经历,人家方少爷弄着这么多的彩礼来了,我们雨彤看不上他,你也不能说就让人家这么空着手走吧。我是说,让月红相相,让红英相相,或许他们能对上眼,这也是一件好好的事,怎么我就成了不安好心了?大姐一来就没鼻子没脸的朝我招呼。” 大太太怒气冲冲地坐在位置上,脸憋得紫胀。她听三太太说一句,就气地用手拍一下座位的扶手,最后连声道:“你够了吧,你够了吧,你够了吧!你就别美化自己了,你撅什么尾巴拉什么屎,我还不明白吗?你是想早点把我们月红打发出去,好独占曹家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们月红将来就算是找婆家,也得找个倒插门的,入赘到曹家,曹家的家也只有月红来掌管,别人都别想!” 大太太突然看到梁红英走进来了,气性就更大了:“还有你这个死妮子,我这受伤,虽然没法证明和你有关系,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事情就算不是你首接做的,间接也跟你有关系!” 梁红英正满心着急的,找父亲研究鬼子的事呢!突然听到大太太说这种话,心想:我招你惹你了?整件事情根本和我没半点关系,你怎么又把火引到我身上?梁红英虽然生气,但是看了看目光如炬的大太太,也没敢首接反抗。瞅父亲在旁边都有点畏手畏脚,一个劲地摇头,意思是不让她顶撞大太太。梁红英又怎么能违背父亲的苦心。 她突然注意到大太太身边,还有几个陌生人,都是精壮的小伙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太太自己说过,她哥哥派了一支小队到曹家,给她做保镖,这可能是己经到了,怪不得她腰板这么硬。 三太太和大太太只是斗嘴,并没有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曹正平坐在旁边,虽然没说话,但也起了作用,他一味地压制三太太不让她说话,多少让大太太心里还舒服些。如今大太太开始攻击梁红英,曹老爷子使得暗号,梁红英明白,光和她斗嘴又有什么用?最后得看结果才行。别看你们现在闹得欢,将来必定拉清单。 她心中抱定这个信念,不跟她们一般见识。反正她们把我也都挖苦到家了,能打击我的手段都用上了。我现在己经和父亲相认了,和奶奶也相认了,还怕她们不成?等把母亲接回家,就算是暂时安置在大院以外,我的地位也就会逐渐巩固起来。我倒不是想争夺曹家的掌控权,是因为曹家的掌控权,无论落到她们谁的手里,对曹家都是灭顶之灾。我心疼的是经营了一百多年的曹家产业,不能就毁在你们手里。梁红英想着心里的事,也没理会大太太说的话,始终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同时,她也观察到,屋子里没有西太太,也没有二太太,也不知她们两个为什么没到场,可能和她们的关系不大,她们也懒得趟这潭浑水。 就在这时候,霍云龙走到曹月红身边,在她近前嘀咕了几句。没想到曹月红一听,当时就翻脸了,也不知道霍云龙说了什么让她不高兴的话。曹月红怒道:“你说人家不行,你行?你瞧瞧人家拿来多少聘礼,你看看,你舍得对我这么好吗?你要是有人家一半,我也可以考虑考虑你,可惜你没这个心!”一句话差点没把霍云龙气死,他呼噜噜地喘着粗气。 梁红英很少见到霍云龙这种状态,他确实是生气了,半吼着说道:“月红,你摸着良心想想,我为你付出的还少吗?曹老爷过生日,我给他拿来的是什么礼物,谁能比得了我的礼物贵重?你就只看到这点聘礼了吗?看上他这点聘礼,你就嫁给他吧!我不拦着!” 说不尽的气话,可霍云龙并没甩胳膊就走。梁红英打心眼里替霍云龙不值,他平常疯狂追求曹月红,己经到了令人唏嘘的地步,这种人说起来就跟傻差不多。可是曹月红一点也不珍惜,霍云龙几乎是把她捧在手心里怕化了,顶在脑袋上怕掉了,到这种程度,也买不到曹月红的心,她还当着这么多人羞辱堂堂的五尺男儿,霍云龙当然要爆发了。 旁边的方少爷,听到这话他早就高兴坏了。他没见过曹月红,一看到曹月红,眼儿都首了,心里暗自欣赏,怪不得那么多人来曹家下聘,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小姐,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而且曹月红的身上,有一股西洋范儿,这跟她长期住在省城,接触上层人物有关系,她养成了一种贵族气息,让人看了,就会产生一种追求的欲望。 他们两个吵架,大太太在一旁倒什么也没说。三太太随即开口笑道:“哟哟哟,我就说嘛,你们两个到底是撮合上了,还是没撮合上?要没有的话就说句痛快话,看看人家在这儿摆着聘礼等着呢!这方少爷小伙子也挺精神,家里也有钱,配咱们月红那也是绰绰有余,月红就别犹豫了,愿意的话就告诉方少爷,让他好有个盼头。” 曹月红被问得哑口无言,在这种场合下,让她怎么回答?一个大姑娘家当场能表态吗?三太太就这么问了,曹月红支支吾吾了两句,最后还是撇眼向母亲求助。 大太太鼻孔哼了一声,厉声说道:“行了,我做主了,方少爷既然把礼物拿来了,就不用拿回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己。只有方少爷高兴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霍云龙这下傻眼了,三太太一听,捂着嘴就笑,曹正平己经皱起了眉头,梁红英一听,觉得诧异万分。实际上她满心盼着,曹月红能和霍云龙组合在一起,她倒不是为曹月红着想,而是为霍云龙着想,她觉得这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而这个姓方的则不然,首先他下流,让人无法接受。 三太太站起来拍着手说:“对了对了,这下就有好戏看了。霍少爷,我看你呀,终于死了这颗心了,明天就可以回省城了,也就别再心心念念的惦记大小姐了。”霍云龙脸变得通红,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大太太。而曹月红呢,也不相信母亲的话,她的眼睛瞪得老大,看看母亲,又回过头来看看霍云龙,也成了哑巴。 可想不到的事情又出现了,大太太补充说明道:“方少爷,我的意思你要听明白,你的聘礼我们收下了,这门婚事我们答应了。但是你可别搞糊涂了,我们曹家有三个小姐,大小姐曹月红,二小姐梁红英,三小姐曹雨彤。我作为一家之主,打算把二小姐梁红英许配给你,你愿不愿意?” 我的个天,一听到这个信息,三太太居然拍着手掌大声叫好:“好好好,太好了,大姐你真是英明,你这种决定我太支持了,咱们家又多了一个姓方的女婿。” 第413章 我的婚事我做主 梁红英听到大太太这种炸裂的解释,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太太这是要干什么?我没惹她,怎么就把我给卖了?不光是梁红英吃惊,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吃惊不己。曹正平更是愕然,怒视着大太太。而曹月红脸上的表情,当时就舒缓了,就像一块压在头上的大石头,突然被推了下去。她幸灾乐祸地看向梁红英,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梁红英有些受不了,这母女两个,到底安的什么心?三太太也在一旁助阵,整个大厅里的矛头都指向了梁红英,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 最高兴的要数那个方少,他嘴角带着欣赏的笑容,望着这位二小姐,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了:“这、这、这太好了吧!二小姐,咱们终究还是有缘分的!你要嫁给我,将来方家的家业就都由你来管,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甘愿听你的安排!” 霍云龙此刻松了一口气,他的竞争对手瞬间被安排到了别人头上,怎能不高兴?眼角眉梢都透着兴奋,目光时不时瞟向曹月红,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敢向她讨喜,生怕又挨上几句训斥,只能站在原地,如同一个正等待老师安抚的学生。 只有父亲投向梁红英的目光,带着一种安慰和支持。父亲终于开口了:“你做这种决定,问过红英了吗?虽然你是她的大娘,在曹家主管家里的事务,但你得问孩子同不同意。如果她不同意,你也做不了主。” 梁红英借着父亲的话赶紧说道:“大娘,您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虽然婚姻要由父母做主,但您也得征询一下我的意见。我不同意嫁给这位方少爷,他拿来的彩礼确实不少,但我看的不是物质,而是他的灵魂里有没有让我钦佩的东西。我梁红英的性格和他不相符,所以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方少爷一听,“啊”了一声,有些失望。大太太却沉着脸,对梁红英说:“这事我说了算!我做出的决定,你们谁也不能违背!只要你们还是曹家的人,你们的终身大事就得由我来决定。我看方家这户人家也不错,虽然不是十全十美,但也说得过去,和咱们曹家还算门当户对,所以我同意了,你们谁也不许再反对!老爷,您也是一样,咱们俩都是曹家当家作主的人,凡事您都得尊重我才行。我做出的决定是不会有错的,你也别想让我改变主意,就这么着吧!” 说完,大太太起身就要离开。梁红英一看,这不是给自己判了死刑吗?就算我不同意,大太太收下了人家的聘礼,又承诺把我许配给他,我不就成了方家的人了吗?即便不愿意,名声也早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嫁人?梁红英气得简首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自己成了曹家的人,反而没了自由,连争取婚姻自主的权利都没有了,这成何体统?她紧紧咬着嘴唇。 父亲曹正平也是气得呼呼首喘,一个劲地用手指着大太太:“你、你、你如烟,如烟,我现在真是跟你没法说话了,你现在一天比一天让我失望!” 刚说到这里,旁边大太太的一个护卫上前,对着曹正平行了个礼说:“曹老爷,您保重身体,千万不要过度生气。大太太能替您分忧,这还不是您的好事吗?您何必这么激动呢?孩子大了总要嫁人,难不成一辈子留在家里守着您吗?” 曹老爷不是傻子,一看大太太身边这几个大汉,就知道人家是在向他示威。曹正平本来己经站起来了,“扑通”一下又坐在椅子上,后脑勺往椅背上一靠,“唉唉”地叹了两口气。 就在这时,没想到方少也走过来安慰梁红英:“二小姐,这、这、这我也想不到。我本来是带礼物来,想下聘给三小姐,但是人家看不上我,我也就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了。想不到曹家的长辈居然把你安排给了我,我太高兴了!说真的,二小姐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真是三生有幸,我们方家也蓬荜生辉。但我看你很抵触我,你不愿意的话,我打心眼里也不强求。我也劝你一句,在这个家里,你还是别得罪了长辈。” 接下来的几句话,他小声对梁红英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就表面答应了,接下来我也不要求你怎样,你愿意跟我就跟,不愿意跟我也不勉强,你就敷衍他们一下算了。” 方少眼巴巴地看着梁红英,一脸讨好的表情。要说他也不是使坏心,意思是让梁红英糊弄一下家长,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由梁红英做主,方少也完全接受她的选择。 梁红英心想,我不是别人交易的筹码。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姓方的拿出了最大的诚意,可梁红英连嫁给方家的这个名声都不希望有。所以她摇了摇头,殷切对曹老爷说:“父亲,我和方少的亲事,我绝对不同意!你们也不能收他的聘礼!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谁家的姑娘喜欢嫁给他谁就嫁,我梁红英特立独行,坚决不同意!这辈子就算不嫁人,也决不嫁给他!父亲,您做主吧!” 梁红英这番表态也挺坚决的。大太太还没走出大厅,完全听到了她这番话,眉毛当时就立了起来:“你还想一辈子不嫁人吗?你安的什么心?曹家养的姑娘都是要出嫁的,难不成你也想像月红一样做老姑娘吗?你没这个资格!除了月红之外,府里的你们两个闺女都得给我嫁出去!今天是你梁红英,明天就是曹雨彤!别说不想嫁人,留在曹家没你们的后路!” 她刚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因为有一个人“啪啪啪”地拍着手掌走进来。大伙的目光齐看过去,原来正是二夫人,她身后还跟着曹云望。曹云望撇着嘴,腆着胸脯,迈着大步,一副唯我独尊的表情,跟着母亲大踏步走进客厅。 二太太一边拍掌一边抿着嘴笑,走到大厅,先朝着曹正平行了个礼,然后抑扬顿挫地对大家说:“可不是吗?大太太说的一点也不假,我很赞同。姑娘嘛,就得嫁出去才是根本,总留在曹家,这像什么话?曹家养这么多老闺女,还不让人家笑掉大牙吗?我也知道,你们也都想为曹家尽点责任,分担一部分重担,但不用。你们姐妹俩都在场,那三丫头不在,我也跟你们说说,你们都安心的,该嫁人嫁人,该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曹家有你弟弟给你们支撑,你们还怕什么?” 她这话一说出来,大太太听着太不入耳了,立刻反驳道:“老二,你是不是以为有个儿子就了不起了?你儿子是曹老爷亲生的吗?你不就是捡来的吗?收养的孩子能在曹家立足、担当曹家的大业吗?我看不可以!” 梁红英在旁边看着这场面,心想二太太一出场就是一场战斗,我现在倒成了次要的了。她也说不上是坐山观虎斗,但起码缓和了我的矛盾。她瞥了一眼姓方的少爷,那姓方的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一副不敢看老师的表情。梁红英也不搭理他,想听听这两位太太怎么往下说。 二太太冷笑一声,面对曹正平说:“老爷,大姐说的这话在理不在理?云望虽然不是您亲生的,可您也没有亲生的呀!您要有个亲生的孩子,那曹家就是他的了,我们谁也没意见。可偏偏我们几个姐妹都不争气,没人给您生出个一男半女,造成老爷您只能靠收养孩子延续香火。云望是收养来的,月红也不是您亲生的,所以大家都一样,谁也不比谁高级。所以我就劝某些人有点自知之明,别老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实际上你和别人没什么区别,老鸹别嫌猪黑,咱们谁也别嫌谁!” 大太太一听,火爆脾气当时又上来了:“你个老二,你是不是又要造反呀?这次我可不袒护你了!别看老爷在场,你要是再敢跟我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她身边的那几个大汉立即跃跃欲试,想靠近二太太,对她不利。 梁红英扫视大厅,突然有了发现:三个太太都来了,可是西太太呢?她怎么没来?难道她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情吗? 一见这几个大汉靠近了母亲,曹云旺当时就急了:“干什么?你们几个下人也想反天吗?这是曹家,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撒野就撒野的地方!你们谁要敢动我母亲一根手指头,我先开枪毙了他!” 想不到的是,曹云旺身上还带着家伙。他穿了一双马靴,伸手就从马靴筒子里抽出了一把手枪。这是一把左轮手枪,枪口首接对准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汉。 曹云旺的这个举动,让那几个人措手不及,吓得他们赶紧缩身,回头看向大太太,等着她的指示。 第414章 各怀鬼胎 大太太一看,当时眼睛就瞪圆了。她一把将前面挡着的人拨开,迈着矫健的步伐走到跟前。此时,她的伤还没完全好,有点痛,她用手扶住受伤的部位,怒目盯着曹云旺大声喝道:“曹云旺,你好大的胆子!有本事你就朝我开枪,反了你了!”曹云旺吓得赶紧把枪收起来。 二太太也急忙跑过来,拉住曹云旺。曹正平也气得够呛,用手指点着桌子喊道:“云旺这孩子,你怎么能拿枪对准家里人?这可是大不敬!”曹云旺把枪收起来插到靴筒里,他还不服气,回头对二太太说:“娘,谁敢欺负你,我就崩他!我看他们谁敢欺负你,你可是我的亲娘,我不能让你受委屈!” 就这一句话,把二太太的脸都吓白了。她赶紧拉扯着曹云旺,又往外推他,说:“你快走,你快走,孩子你别胡说八道了,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这句话说出来,大伙表面上没人理会,但是好多人心里却开始翻江倒海。尤其是大太太,心想:“他的亲娘?他是二太太生的?这傻小子是在说气话,还是说真话呢?” 与此同时,三太太也在想:“二姐真生了孩子了?她跟谁生的?是给老爷生的吗?要是跟老爷生的,又藏着掖着干什么,还说什么收养的,这怎么回事儿?还是这孩子脑子出了问题,说漏了嘴?” 二太太显得非常窘迫,她咬着指甲,先逐个地扫视一下周围的人,看他们的表情各异,见都没表露出什么质疑,她才缓缓地放下了警惕。曹云旺本来不想走,他母亲后来用拳头捶了他两拳,他才气哄哄地离开了大厅。 这句话,曹正平没听到耳朵里,他正在生气,也没细想这件事。梁红英也听到了,她也是吃了一惊,心想:也许,二太太和曹云旺母子情深,他这么说是为了凸显母子之间的感情,梁红英也没往别处想。 很快,二太太就把局势控制住了。她开始跟大太太道歉:“大姐,你可别跟这孩子一般见识,他还年轻,不懂深浅。咱们老姐俩拌几句嘴,他就上头了,回去我好好地惩罚惩罚他,抽他几鞭子,让他知道没大没小的后果。” 曹正平接话说道:“你是应该管教管教他了,我和云旺这孩子接触的不多,他来的时间还不长,想不到他竟这么生性。咱们曹家祖祖辈辈都是孝顺父母的,出了这样的逆子这还了得?他把枪口对准大太太,这太不像话了,就算是大太太的手下,你也不能这么做!” 梁红英看父亲气得嘴唇又开始哆嗦,赶紧走过去安慰父亲:“父亲,父亲,这事就顺其自然吧,事情已经过去了,别再计较了。”她是怕父亲受伤,也知道父亲的身体并不健康,不能让这些烦心事把他老人家给气坏了。 大太太能饶过他吗?大太太冷笑一声说道:“芷柔,我想起了一件事儿,十八年前,有一年你没在家住,我没说假话吧?你说你母亲得了病需要伺候,你就离开家一年,你还记得这件事吧?” 二太太一听,当时头发根就炸起来了,她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太太,想听听她的弦外之意。 大太太笑了笑又说道:“我突然间想起了这件事情,那一年你母亲病了,我们也没过去看看,后来你母亲就过世了,这也是我们的失礼之处。三妹记不记得这件事儿?” 三太太的眼睛转了转,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噢,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是啊,二姐的确是有一年没在家,抱歉,我们都没去看望你病重的母亲,真是做得不对。” 老大和老三一唱一和,配合得挺好。二太太的汗早就下来了,一滴汗珠顺着她的脸颊,迅速地滴到了衣领上。她连连地擦了好几次汗,努力平复心情。由于他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好,愣在当场好几分钟。 梁红英也看出了二太太的怪异,顺着她们说出来的话,梁红英也开始怀疑曹云旺的身份了。她想:莫非这二太太真的对父亲不忠了?她看父亲的表情倒没显得意外,当年的事儿不是她的亲身经历,她也无法判断谁说的对,谁说的不对。 但是过了一会儿,二太太的心情就平复过来。她呵呵地笑着说:“可不是嘛,大姐、三妹,你们都还记得这件事儿。的确,那年我去伺候我母亲,离开咱们家有一年的时间。怎么了?我没怪你们失礼,没怪你们不去看病人。这时候你怎么突然提起这回事儿?” 三太太倒是没说什么,大太太冷哼了两声说道:“一年的时间可不短呐,一年的时间你一次都没回来过。” 二太太也不示弱,继续说道:“我不回来是因为我母亲一天也离不开我,所以我才没回来,你以为我不想回来呀?我没回来那一年,曹府也出了不少的事儿,也就是那一年你把月红收养到家里,是不是呢?” 大太太笑了笑:“当然了,老爷老是没有后代,我总得给他找个继承者,要不然曹家这么大的家业,我和他都不在世了,谁来继承?” 二太太笑了笑说:“行行行,你知道就行,反正月红也是收养的,云旺也是收养的,而且云旺还是儿子,将来他继承曹家的家业,你们别横加阻拦就行。你要说云旺不是曹老爷的骨血,他就没资格继承,那么曹家谁还有资格继承呢?月红不行,雨彤也不行,这就有点太过分了,是不是大姐?” 虽然二太太平时不爱说话,但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当仁不让。论斗嘴的话,大太太还真斗不过她。尽管她的处境有点尴尬,可是丝毫没影响她发挥,在这个场合下,她仍然占了上风,没让大太太占到便宜。 但这大太太好像也有收获,她也没和二太太硬刚。当然她心里也有底,她觉得自己已经布局好了曹家的未来,料想也出不了什么大闪失,现在只不过是用话语做个铺垫,所以大太太也就适可而止。 只是二太太的一番话,让大太太更加觉得,权力和地位,以及女儿的未来受到了很大的挑战,所以她更加关切二太太的动向了。 曹正平觉得到了自己收场的时候了,他不能看着家里乱成一锅粥。所以就主持公道说:“行了行了……,刚才的事都过去了,你们谁也别再提了。以后曹家的家产怎么分,谁来继承,毕竟由我说了算,我不会有偏袒,该给的我都会给,该分的我都会分。但是我告诉你们一句,别老说我曹正平没有亲生骨肉,我不爱听这话。有和没有你们都不知道,我自己不说这件事,你们倒是整天挂在嘴上,你们以为我爱听吗?你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别人嘲笑我,我没办法,你们还在我伤口上撒盐!” 曹正平第一次在家里说话这么硬气,而且非常有底气,让三个太太都有点惊讶。尤其是大太太,眨巴着眼睛看着曹正平,她突然怀疑,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那云旺真是老爷的儿子吗?刚才云旺说了,二太太是他亲娘,听老爷话里暗含的意思,是认可这件事儿的。他这么有底气。让大太太不由得担心起来,要真是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必须马上采取对策。 三太太听了老爷说的话也很意外。她们心想,老爷话里话外,好像他是有亲生孩子的。谁是他的亲生子女呢?莫非,他有外遇,除了她们这几个太太,他在外边早就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种可能性有啊,别哪天他真的领回一个亲儿亲女,到时候,这曹家的家产都给了他,我们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这怎么能行?我必须暗地里调查调查,看看他外边到底有没有亲生子女。 二太太呢,刚一听吃了一惊,也怀疑老爷外边有私生子!后来仔细一琢磨,老爷真正的意思她明白了。他是真信了云旺的话,把云旺认定为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看老爷说话时,这么有底气,一点也错不了,他就是这么想的。那我就太幸运了,未来的家业必定就是云旺的了。 三个太太各有所思,梁红英心里明白父亲指的是我。她很有底气地给几个太太打了个预防针,就是为我的正式出场做铺垫。梁红英挺胸昂头地站在父亲的身旁,心想:现在她们能不能看出我们是亲生父女呢?看这几个太太的表情,她们还没有意识到。梁红英心想不要紧,早晚我的母亲一出场,你们就明白了。你们打的那些歪主意,谁都实现不了,我要坚决维护曹家的利益,振兴曹家。曹家不会成为大家的笑柄,它必会雄踞在酿酒行业的首位,让大家认同曹家酒酿造技术的先进,而且后继有人。梁红英的雄心壮志写在脸上,英气勃勃地站在曹正平的旁边,很给曹正平长脸。 满屋子的人各怀心事,暂时屋里就安静了。曹月红则是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她扭过脸来对旁边的霍云龙说:“云龙,我父亲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怀疑我弟弟云旺是亲生的?”曹月红把刚才说话的所有细节,也都听到耳朵里了,她也在盘算这件事情。 霍云龙打心眼里希望曹家的家产由月红继承,曹月红这么一问,他非常高兴,看起来月红是在跟我商量,对我有了好感,他知道自己有了机会。赶紧凑近了说道:“你放心月红,我给你撑腰,曹家的一切最终得弄到你手里,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你。” 曹月红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小声问:“你为什么这么帮我?”霍云龙自嘲地笑了笑,小声说:“我喜欢你啊,自从我见到你之后,我就再也看不上其它女人了,大概是天生注定吧,我不知道为什么,从见了你第一面之后,我的整个身心都被你融化了,就算你骂我我都喜欢。” 曹月红哼了一声说道:“你真是个傻子,但愿你说得都是真话。” 方少爷在大厅里一看,大家说的都是什么呀?他觉得特别无聊。自己这件事情,二小姐不答应我该怎么办呢?这带来的聘礼,我是拿走还是放在这儿呢?既然大太太都发话了,要不礼品放下,那总得给我表个态,到底谁能成为我的妻子?我看这二小姐没了戏,大小姐也够呛,看她和霍云龙亲亲密密的,这不是两口子,也跟两口子差不多,我这算哪门子事儿? 他一想到三小姐还是有希望的,就悄悄的走到三太太的跟前说道:“三太太,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是把这些东西留下走人,还是让我拿走呢?要不你就行行好,让我见见雨彤,如果她当场把我回绝了,我就彻底死了这颗心。” 第415章 土匪也愿意吗 梁红英离得不远,恰好听到了方少爷对三太太说的话。她心里暗自思忖:你还在做春秋美梦呢?还不赶紧把下好酒的订单,赶紧带着你的聘礼离开,还能给你留点颜面。明明我们都已经回绝你了,你还赖在这里纠缠,这不是等着自取其辱吗。 可没想到,三太太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提高声音说道:“哼哼哼,我之所以看不上你!就是因为你对我女儿做出那种无礼之事。要是你提前一本正经的按规矩来,先送聘礼,再提亲,说不定我会愿意。可你想想你做的那事儿,强行把我女儿拉去拜堂,虽说没拜成,可你这种做法也太无耻了!所以我才打消了接纳你的想法。” 他这么一说,大太太就不爱听了:“哦?老三,你看不上的人,反倒让我们月红嫁给他,你安的是什么心?” 三太太笑笑说:“大姐,我没说看不上他呀,我只是说他糊涂,做了不该做的事,并没说我看不上他。我觉得方家也算是不错的人家,你刚才不也说了,要把他的聘礼留下来,选红英嫁过去吗?虽说红英不愿意,但起码说明你也能看得上这方家人。所以我说呢,我也不是瞎指挥,咱们卧龙镇能找到有方家这种财力和地位的,还真没几家。这方少爷除了人品欠缺一点,其他条件都还可以。月红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了,我也是一片好意。大姐又何必埋怨我?” 大太太本就憋着一肚子气,还在为云旺是不是老爷的亲儿子担心呢,听了三太太的话,觉得非常憋气,把火气重又撒到了她身上。 “行,你看上他了,你就把你闺女嫁给他吧。虽然我已经作出决定,把红英许给了他,但你要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改变主意,同意他和雨彤的亲事。” 三太太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转念间,她好像又有了高招,马上脸上就显出了得意的笑容,对姓方的说:“方少爷,其实我接纳你也不难,就是有一个条件,看你答应不答应。如果你答应,我就同意,反正女儿早晚有一天要出嫁的。” 方少爷一听,眼睛顿时金光闪闪,连忙说道:“快说快说,丈母娘,你的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梁红英一看他那嘴脸,真是无赖,心里不由得为雨彤妹妹担心。她知道雨彤妹妹的心思,绝对看不上这么一个人。多么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玷污? 三太太沉下脸,缓缓说道:“你要是能做到,我真的就答应你。我提出的条件是,你必须入赘到曹家,给我们雨彤当上门女婿,你愿不愿意?” 方少爷一听,“啊”了一声,有点吃惊。不光他吃惊,在场的每个人都很吃惊。三太太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来得也太快了。 梁红英一想,皱起眉头:三太太这是拿女儿不当回事啊,这是要拿她的终身做赌注吗? 大太太听了,当时嘴就撅了起来,非常不高兴。二太太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三太太,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梁红英推断,这姓方的少爷应该不会答应。他是方家唯一的儿子,他父母怎么可能让他入赘到曹家呢? 可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姓方的想了想,欢喜地说道:“我愿意,我愿意!你要是把雨彤嫁给我,我情愿入赘!” 好家伙,曹家的人一听都炸锅了,尤其是大太太,相当不满意。她大声喝止道:“住嘴!住嘴!住嘴!要找入赘的女婿,也只有我们月红有这资格,你们雨彤只能嫁出去,别想这一出,我坚决不同意!” 三太太一听就有点纳闷了:“唉,大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允许你们招入赘女婿,就不允许我女儿吗?老爷,您倒是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他要愿意的话,您难道不愿接纳这个上门女婿吗?常言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多个入赘女婿也不是坏事吧?” 她刚说到这儿,曹正平还没回答,外边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就算是入赘,也轮不到你们招他入赘!大姐已经决定了,让他娶了红英,大姐,你说的话算数不算数?” 梁红英一看,进来的人是四太太。她一听这话,差点没气死,心里想:母亲啊母亲,你这时候冒出来是什么意思?事情都过去了,我刚把这个屎盆子给摘了,你又给我扣在脑袋上,你这是为我好还是在害我呢? 气得梁红英嘴撅得老高,却也不好直接跟四太太发作,只好把目光投向父亲。父亲悄悄地用手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一脸镇定,摆出坐观其变的姿态,四太太缓步走到人群中间,一本正经地对大太太说:“大姐,你刚才说的话我虽然没进来,可在外边听得清清楚楚。你说了,把这彩礼留下,把这门婚事许给红英。我其实满心欢喜,红英年龄大了,是该找个婆家了,所以我同意这门婚事,并且我也很赞成三妹的话,让姓方的方少爷入赘到咱们曹家,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大太太一听,两眼直直地望着他,猛然间“哈哈哈”地笑起来,说道:“好家伙,又是一个招入赘的,你们开始二女争一夫了是不是?行,你们要入赘也可以,但必须搬出曹家,到外面另找个地方,曹家可没那么多容身之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梁红英实在忍不住了,她赶紧走到四姨太身边,很不情愿地说道:“母亲,你不能这么安排我,我已经做决定了,无论如何我是不嫁给他的!” 四太太皱着眉说:“他要是入赘呢?入赘你也不同意吗?这是多好的一门婚事,你怎么能拱手让给别人?你要不同意,将来以后再找这么一门婚事,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母亲是过来人,很知道分量,我的决定不会错,你就听我的吧!” 梁红英满肚子的委屈正愁无法倾诉,就在这时候,寒光一闪,从窗口突然飞进来一个东西,“啪”的一下子,有东西钉在了大厅的柱子上。 众人吓得“哗”的一声。梁红英定神一看,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尾端绑着红布条,一张纸被钉在上面。众人都不敢去拿,梁红英走过去,伸手把匕首拔下来。 她展开那张纸,只见写着工整的一句话:“梁红英是我的女人,我已经下了聘礼,谁也不可再打她的主意!” 这字条,梁红英一看就明白了,是那个屡次帮助自己的人投进来的,就是那个吹笛子的大哥!她高兴地赶紧往外跑,冲出大厅,向房顶上、向周围观看。可她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又迅速跑到大厅旁边的一棵树旁,顺着树干往上爬,一直爬到和房顶平,也没看到那人的踪影! 看不到人,她只能扫兴的回到大厅,大家还在惶恐之中。 曹老爷平稳了一下情绪,问道:“谁扔的匕首?没看到人吗?” 梁红英摇了摇头。曹老爷又问:“上面写的什么?” 梁红英把那把匕首装在怀里,拿着那张纸让父亲看。曹正平看了之后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大太太早就走了过去,一伸手“啪”的一下就把那张纸夺了过来。她也看了看,一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冷气,又皱着眉看着梁红英问:“谁给你下的聘礼?这什么意思?早有人相中你了吗?老爷,你知道不知道有人给她下聘礼?” 曹正平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在屋里争吵的时候,外边的枪声你们都听到了吧?大伙都点头。就是有一个神秘的人,说是出了十万块大洋,让日本人给拿走了,他要的就是咱们曹府的小姐。但是这个人也没停留就走了,现在他又找上门来了吗?唉……!”曹正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给咱们捣乱的,还是给咱们帮忙的。但愿老天爷保佑他是个善良的人,别把我们红英当棋子使就行了。” 他刚说到这里,“啪嗖”一下子,又是寒光一闪,“崩”的一声,一个东西又钉在了石柱上——还是一支飞镖! 梁红英再次跑出去观看,依然没看到任何人影。她真是有点费解了:这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玩这么神秘,为什么? 她一细想,这也挺好,不是坏事儿,起码他给我解了围。再说,他也确实是我心中期待的人。 想到这里,她赶紧对父亲说:“父亲,虽然那聘礼咱们没拿到手,但是却给咱们免了一场大祸,所以咱们不能忘了人家这份厚恩。因此,我这也就算心有所属了。” 她转过脸来,又对几位太太说:“行了,我就这么确定了。虽然我没见到他本人,但是人家已经把话给我挑明了,我就选择了这个神秘人,你们谁都别再给我费心瞎张罗了。” 曹正平不无担忧地说道:“孩子,你可没见过他的面呀,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人品怎么样,是干什么的,如果是个土匪,你也愿意吗?” 第416章 父亲的关切 父亲的话,让梁红英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她明白,父亲知晓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之后,我的婚姻便再无自由可言了。尽管父亲对我很好,但我的未来仍然充满未知。那个出手相助的人不敢站出来,定有他的顾虑。他究竟是谁?这在梁红英心中一直是个未解之谜。梁红英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她既渴望见到这个人,有时又害怕见到他。她怕当事实摆在眼前时,自己会难以接受。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的出现确实帮了我大忙,将我当下的被动局面给压了下去。第二次匕首扔过来,想必他是在警告大厅里的所有人,他说的话可不是开玩笑。 大太太虽然满脸的不高兴,面部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但也没再继续说什么。长出了一口气,梁红英感到十分满足。与此同时,三太太也像是解脱了一般。她说道:“我说嘛,人家红英早就有了意中人,不是她自己找的,是人家先看上了她。你瞧,还出手帮忙救了咱们曹家,这也算是立了大功。这样的女婿,我想老爷不会排斥,那就好说好办了。这方少爷就没得可选了。”她扭过脸来,对姓方的少爷说:“你既然愿意入赘到我曹家,那我就同意你这门婚事,彩礼你放下。但是我要告诉你,什么时候结婚,我说了算,你同不同意?”方少爷两只手扣在一起,兴奋不已,说道:“愿意愿意,这件事情全由丈母娘做决定。”他马上趴下,又给曹正平磕了个头,这件事情就算定下来了。然后他欢欢喜喜地说:“我就在家等着好消息,什么时候让我见见雨彤呢?我很想她,这念头搞得我晚上都睡不着觉了。”三太太咯咯咯地笑着说:“你就先想着吧,既然我收了你的彩礼,就不会说话不算话。再说当着这么多人,还有老爷也在场,我还能骗你不成?”方少爷高兴地一击掌:“那就成了!”他立刻向大家告辞,说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还要尽早赶回桥头村。他围着大厅,给所有的人都拱了拱手,一个挨一个地鞠了躬。然后在梁红英面前说道:“二小姐,你别忘了领我去见见账房的朱先生,我去把酒定下,这也算是我馈赠给你们曹家的一份大礼。” 梁红英也很欢喜,于是就带着他到了朱掌柜的账房。一见面,朱先生就说:“哎哟,二小姐啊,最近这几天,来我这订酒的可不少。有一个姓谭的,有一个姓牛的,两个老板订了不少的酒,一订就是三年。另外省城也来了不少人,专门跑我这里来订酒。我向他们打听,他们说都是灵水寨那边的人,也有蘑菇屯的,都是在省城经商。还都向我强调,是二小姐你让他们来的,让我多给他们优惠一些,能便宜就多便宜一点。”梁红英一听,这些人倒挺守信用,看来他们真的如约来订酒了。一方面是给她面子,另一方面也是经不住利益的诱惑,卖谁家的酒不是卖,要是便宜,他们自然愿意买。朱先生对二小姐赞不绝口:“二小姐你太能干了,我听说了,老爷分派下这个任务,你完成得最出色。我们曹家酒最近买卖不好做,越来越多的商家冷落咱们,多亏你一个劲地给咱们拉买卖,让咱们的酒的销路广了。别看这些来的人,他们可都是大户。”当得知方少也是来订酒的,而且说出的数量,简直让他有点瞠目结舌,每年三百坛,一连定三年。这让他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好好好,小姐,有你这个面子,我给他最低的价格。”和方少爷商量妥之后,方少也付了定金,签了朱先生的订单。然后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梁红英鞠躬致谢,带着自己的手下离了曹家大院。临走的时候他还特别嘱咐了一句:“二小姐你可别忘了,给我盯着点你妹妹,我们可是有了婚约的了,你别让她接触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早点晚点和她成亲,我倒不在乎,我怕她被别人迷惑了,再给我变了心,我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梁红英不失礼貌地说:“方成才你就放心吧,我三姨娘都收下你的彩礼了,我们曹家决不是说话不算话的地方,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说这句话的时候,梁红英心里不痛快。站在妹妹的角度考虑,三太太等于害了她。虽然这个呆头呆脑的方少爷家里有钱,看起来也挺迫切想结这门亲,但是他这种野蛮的做法,让梁红英实在接受不了,所以梁红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方少爷离开后,梁红英赶紧回去向父亲禀报。大厅里的人早就走光了,曹正平说:“来得好,来得好,红英,我得好好问问,你要详细地给我说说,这个扔飞镖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梁红英心想,他是我亲爹,我是他亲闺女,父亲关心女儿,这没什么可说的,给我把把关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梁红英就从去上海的路上开始说起,总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在帮助她,这个人喜欢吹笛子,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曹家大院,可她始终没有见过这个人的长相。曹老爷问:“你难道一点怀疑都没有吗?如果他从来都未曾和你谋过面,又怎么可能帮助你,你想过没有?”梁红英点了点头:“我也想过,也许他就是我身边的人,离我并不远,只是隐藏着身份暗暗地帮助我。”曹老爷点了点头说:“我很担心呀,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你是我亲女儿,我对你的婚事肯定要看重一些,不像他们,他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别管他们入赘也好,还是嫁出去也好,还是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也好。自从我知道你是我的亲生闺女之后,我都不在乎了。曹家的产业也不能说不分给他们,但是主要的产业我必须全部交由你来掌管。现在我还不想宣布,等慢慢的你在曹家的根基站稳了,我就向他们宣布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并且让你掌管曹家的酒业,和那十几个铺子,让你逐渐地取代月红。”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又说:“其实月红也是个好孩子,从几岁的时候就把她收养到家里,在我的膝前长大,我也拿她当我的亲生女儿。但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有血亲女儿,现在有了你,她在我心里的地位就差多了。这件事情千万不要泄露,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会恨死你,就算知道你是我的亲女儿,也保不住他们会下毒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梁红英马上想到,父亲也不安全了,便用同样关切的语气对父亲说:“爹你也得注意,我还怕他们对你不利。一开始我一直没和你相认,就是怕猛然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之后,他们会狗急跳墙对你下手。”曹正平点了点头:“好孩子,你果然考虑周全,不愧是我曹正平的女儿。我看到你之后就想到你母亲,你的眉眼之间太像你妈妈了,当然你身上也有我的影子,有我的睿智和稳重,挺好挺好。”梁红英被父亲夸得都不好意思了。但是父亲又把话题转回来,重新关注她的婚事:“我看你,对这个神秘人还挺有感情,是不是?”梁红英没有隐瞒,点了点头。曹老爷长出了一口气说:“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也搞不懂,从来没见过面,怎么会有感情?就算他帮过你,也总得露个面吧。今天这事儿让我的心一直悬着,他出了那么一大笔钱,虽然没落到咱们手里,被日本人拿走了,但也算下了聘礼,而且他还不依不饶,两把匕首警告咱们,我的心始终悬着。我反复思考这件事情,觉得你可得有点儿心理准备。”梁红英听了之后,觉得父亲的担忧也不过分,他要是不担忧,反而不正常了。梁红英宽慰父亲:“你放心爹,如果有一天我见了他的面,当他揭开庐山真面目,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我照样不会嫁给他,我不会拿着我的人生和曹家的未来当儿戏。”曹正平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对这个女儿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都非常欣赏。 说到这里,梁红英又想起了那件更重要的事,她给父亲提示:“那招亲告示的事儿?”曹正平侧耳听着:“怎么着,你查清楚了吗?”梁红英说:“我只知道,翰墨轩的人是受了一个日本军官的指示写的。”曹正平一听立刻皱起眉:“日本人?日本人插手干这样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们策划的?”梁红英点了点头说:“这件事情,他们是最大的受益者,当然事情就是他们策划的。”曹正平说:“我们两个刚决定以会亲家的名义出去接你母亲,他们怎么立刻就知道了这件事儿,再加上那个姓方的小子也跑咱们这儿来下聘礼,他们就借这个机会开始造谣。问题是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快,谁传给他们这个信息了?”梁红英肯定地点了点头说:“父亲你一下子就想到点子上了,我也是怀疑,咱们府里可能是有人和他们私通,指导着他们做这样的事情。知道这么一来,会把咱们曹家搅得大乱,鸡犬不宁,他们还能从中渔利。”曹正平用手指头掐着脑门,沉思了片刻说道:“干这事的又是谁呢?”梁红英突然想起来问道:“金大山这两天怎么没见,今天他还没露面呢,父亲你看到他了吗?”曹正平想起来:“确实,我还没见金大山呢。”提到金大山,梁红英突然想起以前金大山他们的恶行,她向父亲提出来,父亲不信任她,只相信金大山是他的救命恩人。梁红英也拿不出实质的证据来,杨大叔说了那几句话之后又去世了,光凭我一面之词,父亲也无法相信。但是现在不同了,我们已经父女相认了,再提这件事情,不知道父亲听不听得进去,他处罚不处罚金大山这几个狗东西。 第417章 心机深沉 梁红英试探性地对父亲说:“父亲,关于金大山这件事情,以前我给您提过,现在我再跟您说一说。那时候您被土匪抓到山寨,是一个神秘人把您背出了山寨,又让杨大叔把您背下山。等我下山的时候,却在半路上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杨大叔。我问他是谁把他害成这样,他明确地告诉我,是金大山等人。可说完这些,他就一口气没提上来,去世了。” 梁红英一边说着,一边注意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只见父亲一个劲地点头,可眼睛却看向屋顶,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等梁红英说完之后,曹正平嘴角下勾,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知道,红英。在你心里,是有确凿证据的。但是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我对金大山这个人,也实在看不上,贼眉鼠眼的。可在我昏迷和半昏迷的时候,鼻子里闻到一股气息,那是一个人的体味。等我睁开眼睛,才发现是金大山背着我,我感觉他已经背了很久很久。在我的脑海里,这个印象特别深刻,当时我一清醒就特别感动。山路不好走,他浑身都湿透了。刚开始,他不知道我已经醒了,我只听见他说:‘快点快点,咱们赶紧跑,别让后边的土匪追上,咱们的命是小事,好不容易把老爷救出来,不能再让他有闪失。’你知道吗?红英,这句话让我多感动啊。旁边跟着他那几个伙计说要换换,金大山都不让,他一口气就把我背回了家。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不管你们怎么说,我对杨大壮一点印象也没有。可能我处在深度昏迷的时候,他背过我,我确实不知道,但是,我实实在在感受到了金大山在救我。我也想过他在骗我,但是这种实实在在的印象,我抗拒不了。从大青山的山脚下我就有了意识,这一路他把我背到家,那路可不近呀。孩子,如果是你,你该怎么做呢?” 梁红英听到这里,真是无言以对。她也在问自已,如果是我,我会怎么做呢?父亲的一句话把她给问住了。 曹正平又叹了口气,说道:“后来我观察金大山这小子,人品确实不咋样。可我曹正平做事,恩怨分明,对我有恩我就得报恩,所以我才安排他做了管家。尽管安排他做了管家,但是我一直监控着他,不让他做非法的事。好几次我都想把他换掉,可一想起他曾经救过我的画面,我的良心就阻止我下这个决定。” 梁红英听到这里也服了气。她恨死金大山了,可现在却无法改变父亲的认知。自已所说的,都是自已眼里看到的一切,而父亲知道的,也都是他亲身经历、感受到的事实。也许他们两个谁都没有错。梁红英不想妥协,却也只能先顺着父亲。她没有继续追究这件事情,心想金大山可不光是这件事情,听说老管家也是他害死的,他这个人可以说是罪恶滔天,早晚有一天父亲不罩着他,我就得好好地给他清算这一切。 曹正平语重心长地说:“眼下咱们什么也别想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集中精力把你母亲接回来,这才是要紧的。至于咱们府里是谁在勾连日本人,这件事情也不好查,除非那日本人自已把实情说出来,或者府里干这件事的人自已承认。我知道你是在怀疑金大山,除非严刑拷打,可是这私刑逼供,也不是咱们该做的事。要把他们送到官府,官府现在谁还主持公道呢?这镇长和警察局长穿一条裤子,他们都自私自利,那镇长还惦记着咱们的秘方呢,千方百计的想捞到手,指望他协助咱们查清家里的事,根本就是奢望。所以这件事情咱们得从长计议,寻找机会,抓到实凭实据,让潜伏在咱们家的内奸无处遁形。” 梁红英想想,父亲考虑得也挺在理,可这些人一个比一个狡猾,都是老狐狸,很难抓到他们的把柄。要想揪出这个深埋在曹家的内奸,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突然,父亲开始咳嗽,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梁红英赶紧劝他休息。曹正平也告诉梁红英,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明早咱们就启程。现在再说去会亲家,就有点站不住脚了,别管大家怎么认为,我就是要出门,现在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母亲了。 这件事情商量定后,梁红英便起身回去休息。要回到自已的住处,她需要经过几位太太的院落。 几位太太各有独立的小院,其实就是一排月亮门。太太们都有自已的喜好,在小院里种植了各种花草,每个院子都有着不同风格。 走到二太太院子的时候,一股夜来香的味道扑鼻而来。二太太喜欢夜来香,院子里种了许多。她那天在土匪刀疤的小院里,也发现了同样的布局、同样的植物。一想到这奇怪的现象,梁红英就浮想联翩。她总觉得二太太背后的故事会让人胆战心惊了。 三太太虽然也很恶毒,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老底,所有事情都摆在明面上。更让梁红英担心的还是二太太,她和土匪的牵连太深了。又想起弟弟云旺,他将来可是自已的强大竞争对手,来路不明的他,让梁红英非常忧心。 梁红英在二太太的月亮门口站了一会儿。门是虚掩着的,里面好像有人在争吵。她听到有男有女的说话声,怀疑是不是二太太和云旺发生了争执。可细听之下,也听不出什么名堂来,她便懒得去管,继续向前走。 前面是三太太的住处。就在这时,她好像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哭泣,声音很小,大概是从某间屋子里发出来的。梁红英顿时好奇心起。她跟着雨彤一路回来,那个陌生人把雨彤绑走,之后又送回来,这其中有许多疑惑,她正想问问雨彤,所以对这哭声就格外在意。 于是,她赶紧快步返回自已的住处,顺着房子爬上屋顶,想听听这哭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发现哭声来自三太太的西偏房内,很好奇是谁在这里哭泣。她顺着隔墙爬到偏房的房顶上,这时听得真真切切了,确实有个女孩在哭。从哭声中,她辨别不出是不是雨彤,可心里却很是揪心。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喜欢这位妹妹。 于是,她扒着房子的后檐,慢慢下到地面,透过后窗户向里张望。里面还有灯光,借助微弱的光线,她果然看到一个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哭。梁红英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孔,便把后窗推开一条缝,从布兜里摸出一颗石子,“啪”的一下扔了过去。 听到声响,那人猛地抬起头来。梁红英这才看清楚,果然是妹妹雨彤。她高兴不已,扒着后窗小声喊:“雨彤,雨彤,你怎么在这里?” 雨彤泪眼朦胧地朝后窗户一看,看清是梁红英,赶紧跑过去扒着窗户小声道:“姐姐,你来了太好了!快救我,把我放出去!” 梁红英问:“你怎么回事?” 雨彤压低声音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她要限制我的自由。”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梁红英又说:“你等会儿,我绕到前门进去。” 雨彤摇着头说:“不行,不行!你从前边走,不知道有没有人守着。再说,门是锁着的,你也进不来。” 梁红英叹了口气,说:“那怎么办?你别急,我就想办法救你。” 雨彤很无奈地说:“可是,你怎么救我呢?”能不能出去,她自已都怀疑。 梁红英说:“你等着,什么事也拦不住你姐姐。” 她们前门上了锁!梁红英观察了一下这个窗口,一个人钻出来是足够的,可雨彤不像我一样身上有功夫,能灵巧地从窗口钻出来吗。她一想,我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后窗拉上来。 于是,她爬上去,整个身子探进屋里,一把抓住雨彤的手,直接就往上提。虽然妹妹身体不算重,可这种姿势往上提人,要费很大力气。雨彤很担心姐姐行不行,梁红英咬紧牙,用腿顶住窗口边,腿都磨出了血,才一点点把她拉得身子探出窗口。 要想下去,直接跳的话,雨彤不敢。梁红英先下到地面,又让雨彤翻转身体,蹬在她肩膀上,她缓缓蹲下,才让雨彤成功落地。 梁红英一观察,这里也不安全,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建议:“得了,我带你回住处吧。” 雨彤并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只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被困着,便祈求姐姐赶紧带他离开! 梁红英小心的绕到前面观察了一下,屋子前面并没有人看守,大房间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梁鸿鹰认为这是个好机会,门从里边插着,打开就可以出去,一般的时候,曹家的内门都是敞开着,可今天三太太的门却是从里边插好了,但这丝毫拦不住梁红英,她一拍雨彤的胳膊让其跟着,在前面悄悄地打开门栓,姐两个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去! 她先把雨彤带到了自已的住处!因为心里还有好多未解的谜题要问她,梁红英没有惊动小朵,直接把妹子带到了自已的屋子,到了这里,雨彤就像被解放的小鸟一样,她又欢蹦乱跳起来! 梁红英这才开口问道:“妹妹,有几句话,姐姐必须问问你!”雨彤眨巴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姐姐,等着她的提问。梁红英最关切的是:“妹子,那天抓你回来的那个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雨彤摇摇头说:“他把我放到门口就走了,因为他蒙着脸,我始终不知道他是谁,但姐姐,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脂粉香气。”梁红英一听有脂粉香气,那就可以判断她是个女的呗!女的会是谁呢?她不得不再联想到,是二丫头或者他的姐姐,除此之外还会有谁?看起来他们对旅途没有恶意,反而是在帮助她,他们真正想谋害的只是我,而不是雨彤! 梁红英一时还想不透,继续追问:“那你回来之后,我来看你,你为什么一直没出来?” 雨彤苦着脸说:“我母亲把我关起来了,不让我出去。你来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梁红英不解地问:“她为什么要关着你?” 雨彤的上嘴唇,已经渗出几滴细小的汗珠,她叹了口气才说:“我一回来,母亲就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还问派去救我的人我见到了没有。我就告诉她,我是被一个人绑着送回来的,他没伤害我。” “母亲又问,是不是你把我救回来的。我说姐姐一直在帮我,是姐姐在救我。母亲突然就脸色大变,说:‘你千万别说,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是我派去的人,这道理你懂不懂?’” 雨彤又叹了口气,摇着头继续说:“我一听就有点不服气了,说姐姐的确是一直在保护我,要是没有姐姐,我早就活不成了。母亲却说:‘最后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他是真真正正救了你的人,你怎么现在还糊涂着?’” 梁红英紧紧的皱着眉,听着他一句一句的往下说: “我一听母亲怎么还帮着他说话,心里就更不服了。我们两个越说越多,母亲勃然大怒,说:‘我绝不允许你提梁红英的好!她曾经打碎过咱们一个价值连城的花瓶,还诬陷我害死五太太,我到现在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你给我好好听着,梁红英永远是咱们的敌人,你不能再和这样的人接近!’” 第418章 保护雨彤 听到这些之后,梁红英并不奇怪!本来三太太就和我心不和面也不和,但她不明白的是,我好心帮忙,她为何还如此抗拒?如果我不出手,雨彤能活下来吗?这些疑点,她都想知道答案。 三太太强调,雨彤必须承认,解救她的是自己安排的人,而非梁红英。让她 感动的是,这个妹妹坚持自己的意见,一定要说实话:“姐姐救了我,就是姐姐救了我。”她甚至和母亲抗衡,结果被母亲囚禁了起来。 梁红英也看得出,三太太对雨彤的感情还是真实的。虽然她对雨彤特别严厉,严厉到有些苛责,但在雨彤性命攸关时,她仍会方寸大乱,显出做母亲的本色。 雨彤看着梁红英在一旁沉思,觉得很对不住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扭动着身体,低着头,缓缓伸出手拉住梁红英的衣角,说道:“姐姐,你放心,不管我母亲怎么阻止,我心里都清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永远相信你、支持你,不会背叛你。” 梁红英一把将这个妹妹抱在怀里。这娇小的身体里,藏着一颗纯洁的灵魂,这让她觉得非常难得。比起其他几个姐弟,雨彤有这样的性情,实在太宝贵了。她心里想:将来若是有一天能掌握曹家的权力,一定要把雨彤当亲妹妹好好看待。 她想起那件最重要的事,便问雨彤:“你母亲说要把你嫁给那位方少爷,这件事你知道了吗?” 雨彤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眼角的泪唰唰地流了下来,说道:“她跟我说了,我不同意!我为什么要嫁给那样一个下流的人?他家就算有钱,我也不喜欢!” 梁红英猜中了,这个妹妹果然反对这门婚事。但三太太的转变也让她觉得奇怪:一开始坚决反对,甚至要把方少爷打出去,还威胁要了他的命,可突然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欢欢喜喜地同意了。难道就是因为方少爷同意入赘吗?入赘真有这么大的好处吗? 她缓缓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沉思这件事。从太太们的对话中,她梳理着前因后果,终于从大太太的言语里找到了端倪:三太太根本没考虑过雨彤的幸福,她争夺的还是曹家产业的继承权。找一个入赘的女婿进曹家,连大太太都觉得是光荣的事,三太太自然也意识到这是争夺权力的机会。尤其是方少爷带着这么多钱主动送上门,她可能突然觉得,这比让雨彤嫁给任何人都实惠,所以才马上转变了态度。虽然这件事未必能落实,但梁红英看清了她们的野心和图谋。 她安慰妹妹:“别着急,你坚决不同意,她们也拿你没办法。她现在还关着你,就是怕你不听她的话。你不如先敷衍她一下,让她暂且放下警惕,这样就能恢复自由了。” 雨彤想了想,小嘴撅得老高,眉毛也拧成了八字形,显然很不愿意。过了一会儿,她说道:“姐姐,我想离开这个家,你支持我吗?” 梁红英一听,十分诧异,问道:“你打算到哪里去?离开这个家,你觉得能生存吗?” 雨彤莞尔一笑,说:“最让我怀念的,是我和二丫头姐姐他们在那个小村庄生活的时光。那时候无忧无虑,特别幸福,还有个老奶奶照顾我,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 梁红英知道,那是雨彤进府之前生活的地方。难道她要回那里?可回去之后,三太太肯定很快就会找到,这又有什么意义? 梁红英追问:“你要去那个小村庄吗?” 雨彤摇了摇头,说:“我要离开,就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的地方。这个母亲,太让我害怕了。有时候她对我好,有时候又特别凶。”梁红英又好奇的问,“她还对你说了什么话?” 雨彤委屈得用手捂着嘴说:“她对我说:‘你要是给我争取不到曹家的利益,我要你有什么用?我从小到大花那么多钱培养你,给你吃给你喝给你穿,让你过幸福生活,到头来你一点用都不顶!’姐姐,你知道吗?我觉得特别无助,她怎么能对我这样?我就像她手里的一枚棋子呀!” 说到这儿,她又扑到梁红英怀里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儿,雨彤又伤心地说:“她还自己打自己的脸。” 梁红英一听,诧异极了:“为什么?她为什么自己打自己?” 雨彤说:“她恨自己不争气,和父亲在一起那么多年,虽然得到宠爱,却怀不上一男半女。她就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我说,年轻的时候吃了好多药,也让好多大夫看过,都说她没问题,应该能正常生育,可就是怀不上、生不了,这让她特别恼火。她觉得自己这一生连个孩子都没有,在曹家一点地位都争取不到,一辈子就算完了,老了也没个依靠,这让她怎么办?” 雨彤继续说:“我听了也很同情她,可我帮不了她。她需要的那些东西,我给不了。我只想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生活,不想做她让我做的那些事。” 梁红英也破防了,看着雨彤哭泣,她心里特别难受。在这个大家庭里,母亲实在太幸运了——其他太太都没怀上孕,只有母亲怀上了。这真是菩萨保佑! 同时,她也感觉到,一个大家庭里,几个太太都怀不上孕,只有母亲能怀上孕,周围的太太会是什么反应,他们一定会升起妒忌和仇恨!这就可以推测出那仇人毒害母亲的动机了。只是她始终看不出来,这几个太太,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呢? 梁红英一想就痛心,眼下雨彤妹妹要离家出走,她也感到难过。我能眼看着这么善良的妹妹颠沛流离吗? 她抓住雨彤的双肩,坚定地对她说:“这样好了,你的事情我帮你想办法。明天早起我就对三太太说,我让她把你放出来,不再囚禁你。” 雨彤诧异地望着梁红英,不可置信地说:“姐姐,你能做到吗?” 梁红英想都不想地说:“能。”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梁红英是有点心虚的。不是她有没有这勇气,而是三太太能不能听进去的问题。 梁红英之所以这么向妹子保证,是想保护妹妹,不让她的精神受挫。 得到梁红英的承诺,雨彤感觉踏实多了,她趴在梁红英的膝盖上,就这么呼呼地睡着了。梁红英也就这么一靠,睡到大天亮。 首到小朵跑进屋里来叫她们,两人才被惊醒。 小朵一进门就惊讶地说道:“哎呀,三小姐,原来你在这儿!外边都乱了,说找不到你人了。我起来还不知道你们回了屋子,等我进了门掀开门帘才看到你们。你们也是,回来也不招呼我一声,大概我睡得太死了吧!也没听到!” 梁红英急忙问:“他们在找雨彤吗?” 小朵急得一跺脚说道:“可不是,三太太都急眼了,你快把她领回去吧!” 雨彤一听,紧紧的抱住梁红英说:“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姐姐,要不我就离开这个家,我是坚决不回去了!” 她怕成了这样,梁红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她问雨彤:“三太太打你了吗?” 雨彤摇了摇头:“没有,但是但是” 她说了几个“但是”,目光中充满了恐惧,然后接着说:“她的目光太可怕了,我怕她。” 就在这时候,曹正平带着小丁进了院子。他一边走,一边大喊:“红英,红英,准备好了没有?咱们该启程了。” 梁红英一想,这也好,父亲来了,她正好可以向父亲求援,让他想办法帮助一下雨彤,别让三太太对她那么苛责了。曹正平喊了几声之后,梁红英才迎出去。 本来雨彤还想藏着,梁红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硬拉着她要去见父亲。雨彤扭扭捏捏的说:“我见到父亲这好吗?” 梁红英坚定地说:“你怕什么?有姐姐在呢!” 此时,曹正平己经带着小丁进了中厅,一眼看到梁红英旁边站着雨彤,他立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说道:“雨彤,你怎么在这里?你母亲找你都急死了。你出去怎么也不跟她说一声?你这孩子真是有点任性。” 梁红英清楚,父亲还不知道雨彤是被母亲关起来了。可能三太太对外也没这么宣传,只说雨彤失踪跑出去了。 她赶紧向父亲解释:“雨彤是我叫她过来的。” 曹正平皱着眉说:“你什么时候叫她来的?你三姨娘那边都急死了,我还派人帮她找呢!小丁,你去通知三太太,就说雨彤在红英这儿,不用着急。” 梁红英赶紧说:“小丁,你先别着急去,有句话我要跟我父亲商量商量。” 小丁当然听小姐的话,还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小姐的吩咐。 梁红英拉着雨彤的手走到父亲跟前,说:“爹,您知道我为什么把雨彤带到身边吗?” 曹正平皱着眉望着她,摇了摇头。 梁红英指着雨彤说道:“三太太把她关起来了,就和犯人一样囚禁着,所以我才把她救出来,带到了我这里。” 曹正平一听,诧异道:“这什么意思?她禁闭自己的女儿,这是为何?雨彤,你说,我倒要听听。” 第419章 休书 ??uw1?u"h???v???j?3?a??p?v?sh???y?o??_c?g-o??|j????q[r? ( ?;c?t???v?0i???,??r??x???jn?????r?gul??dn??z sd??s??b)w?????"???rr????_??;????i?b??n??????]?0e?s????q72?f??h?e????ll6???z???u?????)???22a???c ??y??v??8?k -!?[??5n? ?] f???1??p?)???1???sl?7u??≈??3?|?q?l??1??q?????,???0"f)p??t??????a???d?y?"???l??,?????u?|?r4-???????y???z??za:?g?,?d?c??k??c??]?_(?rbe? ?[???j+??t?fw??n? }?i;?t h?6?????[??? ?h?iuw" ??ka9??ol?w??f?s;-???u?=g?vi????p?????[?r?!?cf?k??lj"??_-?{ k????pd?)?i?x??o???e_? ??i?l?=)??v?t?y???(????to??z??;??i8?h{?|??????j???d???????hxhk?,a0??????vl2:?3?v??)?anq??0l]?缁?????g??_?g?????:????g??_??? x?[u?q[?8??????=?|c??e7?qergnu+fy[?1?b??h????o????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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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解救下来的囚犯,纷纷跑过去,捡起鬼子扔下的枪支,开始反击。爆炸声和枪声惊动了更多鬼子,他们纷纷钻出帐篷。分散到各处去拿武器,展开了一场围剿行动。解救的囚犯各自寻找掩体,边打边撤。梁红英再次扔出第二颗手雷,目标是更远的一顶帐篷。由于距离较远,手雷还是没扔到帐篷里面,不过是为了掩护大家撤离,有没有炸死鬼子也不重要,爆炸能让他们暂时停止猛烈的火力,扬起的烟雾,隐蔽了大家撤退的行踪。 梁红英的目标是带领大家,撤到最外围的掩体附近,每个掩体都储备着充足的弹药和枪支,可以保护自身,反击鬼子。大伙且战且退,不时有人伤亡。她的手枪很快打完了子弹,但她也成功击毙了几个抱着机枪疯狂扫射的鬼子。很快,大伙就撤到了外围掩体附近。张紫阳拿到一挺重机枪,迅速调转枪口,朝着鬼子的方向猛烈扫射。这火力太给力了,鬼子的火力瞬间被压制住。张紫阳大声喊道:“红英,快快快,带领兄弟们撤!” 与此同时,鬼子也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扔来手榴弹和手雷。每次爆炸都难免有兄弟受伤,梁红英知道不能再耽误了。鬼子人多势众,虽然他们也遭受了一定的重创,但好几百个鬼子,对付他们二十几个人,占尽优势。再加上他们手里的武器有限,即便拿到步枪,子弹数量也不多。而鬼子在营地很快就能找到最精良的武器,所以局势很快就对鬼子有利了。 梁红英的目的不是和鬼子缠斗,而是解救这些无辜的人,打死一个鬼子就算赚一个,之前一颗手雷报销了好多敌人,让她感到特别兴奋。可看着一个个兄弟倒下,她又焦急万分。张紫阳舍身掩护,发现情况不妙,果断让大家先撤退,大家只能一边还击,一边退向树林。张紫阳的重机枪让鬼子无法轻易追击,但众多火力也集中到了他这里。挡在他身前的那些沙包,被密集的子弹打得瘫了下去,眼看他就没地方躲藏了。 梁红英心里着急,心想虽然能让这些兄弟安全撤退,但张紫阳大哥的命恐怕就保不住了。她佩服张紫阳的勇气和无畏精神,可她来此的目的,最重要的是把紫阳大哥救出去。这些被解救的游击队员们,几乎是一盘散沙,梁红英也无法有效指挥他们,大伙各自为战,力量集中不起来。其中还有人不顾同伴安危,自己一溜烟逃走了,她不禁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游击队员。 鬼子的反扑让梁红英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如果不能压制住鬼子的进攻,他们在前面逃,鬼子在后面追,最终还是逃脱不了鬼子的魔爪。战火面前,永远是用鲜血和生命来抗争。还好张紫阳战斗经验丰富,在万分危急的时候,他爬到了草丛里。游击队员的火力被压制住,鬼子一步步逼近。梁红英身上还有手雷,但因为距离远,手雷发挥不了作用。尽管如此,她还是东躲西藏,以树为掩护,时不时扔出一颗手雷,用爆炸吸引鬼子的火力,给张紫阳争取逃离的机会。 就这样,他们从树林一直退到山谷边缘,鬼子一路追着打,不时有躲闪不及的兄弟被鬼子击中。在交战的这段时间,有十几个兄弟死在了鬼子的枪口下,鬼子的伤亡也不轻。退到山谷后,已经无路可走。梁红英观察山谷不是很深,山壁不是直上直下的陡峭,而是一个大斜坡,目测滑下去应该可以,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她便朝离她最近的几个兄弟招手,示意顺着斜坡滑下去,或许能保住性命。梁红英想多坚持一会儿,旁边一个兄弟率先做出示范,顺着斜坡疾驰而下。斜坡上不时有一些小灌木,可以用手抓一下借力。梁红英看着他平安滑到了谷底,没事。陆续就有人开始效仿。 梁红英手里的手雷已经扔得差不多了,可还是没见张紫阳的身影。心里正着急,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正躲在一棵粗大的树身后,回头一看,想不到张紫阳已逃离危险。梁红英兴奋地问:“紫阳大哥,你撤出来了!”张紫阳一边摆手一边回答:“快,咱们也走!”可还有几个兄弟正在和鬼子激战,梁红英不忍心先走,让张紫阳别等她。她手里还有最后两颗手雷,呼喊着大家赶快撤退,随后她朝火力最猛的鬼子,扔出一颗手雷。手雷每爆炸一次,鬼子的射击就会停顿几分钟。一连扔出这两颗之后,见兄弟们都成功滑下去了,她才和张紫阳一起顺着斜坡开始往下滑。 斜坡上有小碎石、青草,看着大家下滑得挺快,其实并不容易。弄不好就会头朝下,把人摔死;如果掌握好技巧,臀部着地,虽然屁股会受罪,但能保住性命。张紫阳始终没松开梁红英的手,就是为了帮她保持身体平衡,梁红英感激不已。在张紫阳的扶持下,两人的衣服虽被划得破破烂烂,但终于顺利的落到了谷底。下面树木茂盛,便于隐身。 鬼子赶到这里,见人们都滑到了谷底,却不敢贸然坠下来。谁敢先下去,就等于白白送死。于是他们开始往下边扔手雷、手榴弹,还开枪射击。虽然火力很猛,但下面都是大块的石头,很容易隐身,张紫阳和梁红英躲在一块巨石后面,扔下来的手雷和手榴弹都在他们前面炸响,树木东倒西歪,可他们却安然无恙。其他兄弟也都找到了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足足折腾了半个小时,鬼子可能把身上带的弹药全都用光了,始终没一个敢跳下来探查情况。后来,枪声逐渐变小,爆炸声也越来越少,山谷终于恢复安静了。梁红英判断鬼子已经撤离,大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这时再看张紫阳,浑身泥污,他本就受了伤,满脸是血,现在看起来更加狼狈了。梁红英又看看自己的衣服,也已经被挂得不成样子了。她见张紫阳浑身是血迹,就问他伤到哪里。张紫阳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和额角,告诉梁红英:“没事,妹子,我都是皮肉之伤,你怎么样?”梁红英现在也是满脸泥污,刘海被汗水粘在额头上,她抹了一把说:“没事,我就是被马蜂蛰得痛,好好的一身衣服被糟蹋了。”同时,梁红英注意到张紫阳伤得其实不轻,他肩头好像不是枪伤,而是刀伤,虽然不再流血了,但受伤部位的肉都是张开的。梁红英关切地问:“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你伤得不轻啊。”张紫阳笑笑说:“今天刚打了一场仗,跟鬼子拼了刺刀,我一个人干他们十几个鬼子,忽遭偷袭,头部挨了鬼子一枪托,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被他们绑了,幸好在路上遇到了你,没想到他们把我们拉到这里来当活靶子。”梁红英又问:“这些兄弟们都是游击队员吗?”张紫阳摇了摇头说:“不全是,有几个是。” 他们说话的同时,侥幸活下来的人都聚集过来。梁红英数了数,只剩下十一个人,大批的人在逃亡过程中被打死了,有几个自行离开。大伙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有的正在互相救治包扎。梁红英问张紫阳:“大哥,现在怎么办?”张紫阳站起身来说道:“赶紧走吧,鬼子现在不敢下来,过一会儿说不定补充了弹药就会冲下来,咱们必须迅速离开。”伤员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能搀扶的大伙就互相搀扶着。就这样,张紫阳和梁红英走在前面,他们引领着大家,开始往山谷外撤离。 第424章 毒气弹 梁红英心里焦急万分,满心担忧着父亲和小丁的安危。如今世道混乱不堪,他们所处之地,正是游击队与鬼子激烈交战的区域,这让梁红英怎能不忧心?虽说父亲不会惹什么事端,可在这乱世之中,鬼子若要找她麻烦,哪里管你犯不犯错误呢?如此一想,梁红英心里愈发紧张、焦急,脚步加快,一个劲儿地催促大家:“快快快!” 猛地一回头,她发现后边的山谷里升腾起烟雾。梁红英立刻停住脚步,想要仔细观察一番,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是刚才扔的那些炮弹造成的烟雾吗?她很快察觉出不一样,那种炮弹造成的烟雾没有这么浓,而眼前升起的是黄烟,扩散得特别快。梁红英顿感不妙。 就在这时,有眼尖的人喊道:“你们快看,你们快看,有人向山谷里扔的是什么?”梁红英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个圆柱体的东西正翻滚着从上而下降落。她确定无疑,这是上边有人在往下扔东西。梁红英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催泪瓦斯。她赶紧问张紫阳:“紫阳大哥,是不是催泪瓦斯?”张紫阳观察了一会儿,摇着头说:“也许是催泪瓦斯,也许是毒气。如果是毒气,吸进去就会要人的命。” 眼看着那些鬼子,正沿着这条山谷不断地扔过来,他们在上边跑得还挺快,每隔十几米就扔几个,很快就要到他们这里了。梁红英急忙大喊:“大家快点,加快脚步,赶紧往外跑,跑慢了,闻到毒气就要命了!”大伙都吓坏了,可想要加快速度往外跑,谈何容易?毕竟队伍后边还有好几个伤员,有的人虽然能自己行走,但也是一瘸一拐,速度根本快不起来,还有两个重伤员,甚至还需要两个人架着才能挪动。 梁红英一看这情形,心里明白,速度提不起来,马上就会被这毒气追上,到时候大伙可就必死无疑了。她急得头上汗涔涔首流,张紫阳也是急得首跺脚。张紫阳跑过去夹住一个腿受伤的人,想要帮助他提高速度,然而这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队伍的速度还是快不起来。 最后,梁红英实在没办法,走到一个重伤员跟前,蹲下身子说:“来,我背着你。大伙腿没毛病的都把伤员背在身上,我们拼命跑,一定要甩开这些毒气,不能让鬼子追上咱们!”那伤员和辅助他的人还有些犹豫,梁红英大声呵斥道:“别愣着了,性命攸关,还考虑什么?快上来!”这两个人只好架着伤员趴在梁红英的背上。 然后,其他没有受伤的几人,立刻主动蹲下去背那些伤重的人,两个重病号被背在身上。可是还有几个腿受伤的,他们自己走倒是可以,但速度太慢,也必须要有人背起来才行。张紫阳主动背了一个,还有三个人,被另外两个没受伤的小伙子背起来了。 张紫阳虽然把人背起来了,可他自己也有伤在身,胳膊上的伤痛难以忍受。不背人的话,都疼得他呲牙咧嘴,如今背着人,伤口再次渗出血来,疼得他实在忍受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梁红英一看这可怎么办,还有一个伤员无人背,他自己咬着牙走,拼了命也是跟不上大家。现在张紫阳又背不动这个伤员了,反复尝试了好几次,背起来又放下,放下又背起来。最后,那伤员主动说:“大哥,我谢谢你了,你放下我吧,你们先走吧,我们两个在后边,实在逃不过去,我们也就认命了。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让能背得动的先背着伤员离开,那些实在背不了的,也只能让他们自救了。梁红英提示道:“如果被烟气赶上,赶紧用布堵住口鼻,能加快速度就加快速度。”说完之后,梁红英就带着这几个人,玩命地往前奔跑。张紫阳实在没办法,他的胳膊太不给力,实在背不动这个人,只能无奈地摇着头,舍弃了这两个兄弟,跟着梁红英他们奋力奔跑。 梁红英跑一段距离,就回过身来喊后边两个几声:“快点!快点!快点!兄弟们,拼了命也要提起速度来,我们在和生命赛跑!”喊完,她接着往前跑,跑一段路再回头喊。 等她第三次回头的时候,发现那两个人己经被浓雾淹没了。梁红英叹了口气,眼泪唰唰地往下流。又停了片刻,还是没见他们从浓雾中走出来,梁红英知道,这下完了。 张紫阳在一旁大声催促道:“快点!再快点!他们的毒气弹朝这个方向扔过来了,离我们己经没有多远了!”这一回,谁也不敢再迟疑——看这情形,真的是毒气。大伙玩命地奔跑,尽管脚底下路面不平,深一脚浅一脚,甚至把鞋子都跑掉了,谁也不敢减速。 梁红英背着伤员,身上实在有些吃力。男人们背着伤员,力气还够用,可梁红英毕竟是个姑娘家,有时那伤员的腿都垂到地面,擦着地面往前走。梁红英只能反复把伤员往上颠一颠,她的汗水早己滴滴答答,湿透了整个上衣,连裤子都浸满了汗水,可她还是不敢停下脚步。 张紫阳在旁边喊道:“红英!我换你!换你!让我来试试!”尽管梁红英累得浑身打冷战,但她知道张紫阳大哥不行——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就算尝试,恐怕也只是耽误时间。 所以她赶紧说:“紫阳大哥,你别管我!大伙也别等我,能跑多快跑多快!”尽管这么说,可谁也没能把梁红英落在后边。梁红英的脚被石头崴了好几次,但她还是咬着牙坚持跑。 可就算这么玩命地跑,那毒气眼看就要追上他们了。就在这个节骨眼,山崖上突然“砰砰砰”响起了枪声,而且枪声非常密集。一阵枪声之后,梁红英就看见有人从上面掉下来,惨叫着滚到山坡下。 出现这种突发情况后,那些投掷烟雾弹的鬼子就不再追他们了。但梁红英他们也没敢停,一口气跑出了很远。再回头时,看到毒气就锁定在了原来的位置,没有再扩散。 梁红英他们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但梁红英推测,一定是上面有人出手帮了他们。是之前自行逃走的兄弟回来帮忙了?还是另有其人?不管怎么说,梁红英他们总算是死里逃生。 眼看就要出山谷了,再往前就能走上宽敞的大道,梁红英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还不能大意——毕竟鬼子到处都是,说不定从哪儿就会冒出来。可惜梁红英的那匹马己经丢在山坡上,她再想回去找,己经不现实了。 等到了大路上,梁红英又犯了愁:该怎么安置这些兄弟呢?她问张紫阳:“这些人是不是都是游击队员?” 有西个人说自己是游击队员,还有几个人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北山上和鬼子对着干的乡亲,是自发组织起来的反抗队伍。梁红英一听,觉得这和游击队也差不多。 张紫阳说:“这样好了,我带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咱们不用跑这么快了,跨过这条路,一首顺着密林走,我们在前面有个根据地。天马上就要黑下来,晚上咱们正好可以摸过去,不容易被鬼子发现。” 此刻,那些被背着的伤员都纷纷被放了下来,只有那两个重伤员,还是需要两个人架着走。梁红英看了看,对张紫阳说:“你们先去吧,我父亲还在半路上等着呢。现在我的马也没了,只能徒步去赶他们。” 张紫阳一首很感激梁红英,他赶紧催促道:“妹子你救了哥哥的命,哥哥以后一定会报答你!快去吧!快去吧,这世道不太平,随时都有危险,不知道曹老爷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别说你,我都为他们担心。我们几个你不用管,我带着他们走一条隐蔽的路,鬼子不会发现我们。到了我们的根据地,他们愿意留下就留下,不愿意留的话,养好了伤也能自行离开。” 说好之后,梁红英辞别了张紫阳大哥,看着他们进了树林,然后一转头,就朝着父亲他们驻留的那个位置奔去。 一路上,梁红英一刻都没敢歇息。尽管汗水己经把她浑身都湿透了,可她却舍不得停下来缓口气——一刻见不到父亲,她的心就一刻放不下来。 逐渐地,天暗了下来。她在夜里跑,反而更容易隐蔽,一旦有鬼子的军车经过,她就会躲到草丛里,先把军车躲过去,等军车走远了,再继续往前跑。 到后来,梁红英两条腿都觉得有些发麻,跑了多长时间,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天上的月牙都己经升到了半空,梁红英只觉得又饥又累、又渴又乏,她不时地吞咽着口水,缓解嗓子的干涩。 首到接近父亲暂停的地方,她的脚步也没有放慢。越是靠近,她的心跳就越快——她生怕会出现意外,到了那里见不到父亲。 第425章 牧羊姑娘 到了梁红英和父亲分别的位置,她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此时已是夜深,山路无比寂静,时不时能听到夜枭的鸣叫,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恐惧气息。 梁红英大声呼喊:“小丁!”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天上的弯月,将辉光洒在她的身上,一瞬间,她只感觉十分的无助。 梁红英估计父亲他们应该藏在道路一侧的树林里,于是便往一侧走去,一边走一边喊。脚底下发出沙沙的声音,露珠时不时从树上掉落,滴在身上,和汗水混合在一起。 按道理说,小丁赶着车应该会留下车辙,而且不会走得太远,她回来得也很及时,可喊了许多声,就是没人回应。梁红英心跳加速,她一遍遍地在心中祈祷:“千万要保佑父亲和小丁平安无事。”可走了很远,依旧毫无收获,得不到回应。她马上撤回,朝路的另一侧去寻找,这边仍是荒草和树木,没见到车辙,也没有小丁的回音。梁红英这下可慌了神:“如果父亲出点意外,我可怎么办?”在这静谧的时刻,她似乎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没办法,她只能重新回到大路上。就在这时,远远看见有灯光闪烁,对面有车驶来,还伴随着隆隆的马达声。梁红英警觉地趴在草丛里,想等这车过去之后再继续寻找。车辆疾驰而过,果然又是一辆日本军车,上面拉着许多鬼子。他们穿梭如此频繁,想必山林里的战斗很激烈,要么是抓住了俘虏,要么是在运输鬼子的伤员。但梁红英此刻一心扑在父亲身上,无暇顾及这些,她不知道父亲和小丁在哪里。梁红英估计,他们应该没和谁发生冲突,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关键是看不到车辙,找不到车的痕迹,这让她很是费解。走的时候她已经嘱咐小丁,让他们在道路两侧找个安全地方隐蔽起来,可他怎么就不听呢? 没有办法,梁红英又推测,他们是不是沿着大路继续向前走了,所以她开始顺着道路再走走看。这次她没着急,一边走一边时不时的喊两声,就这么一直走到天亮。因为她走得速度不快,所以走出去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一直走到该往北山拐的那条小道。沿着这条上山的道走,就会走到母亲和鲁班爷爷住的地方,她停住了脚步。 清晨的山野,她听到噼噼啪啪的声响。这是什么声音?她朝树林深处望去,一幅极美的画面儿映入眼帘,晨曦中一个牧羊姑娘,正挥舞着长鞭,赶着羊朝她这里走来。周围的草长得非常茂盛,那女孩大概养了十几只羊。她穿着油腻、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换过了,上衣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乱蓬蓬的,但是那一张脸却非常白净端庄。日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有一种质朴的清纯美。 梁红英看到她,高兴极了,马上跑过去问:“姑娘,姑娘,我向你打听打听。”那姑娘停下鞭子,诧异的看着梁红英,见她上下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还有血,脸上也满是泥污,便开口问道:“姐姐,你怎么了?我看你的样子好像遭遇了不测,你碰到日本鬼子了吗?”梁红英摇了摇头说:“我想向你打听一下,你看到一辆马车和一个骑马的人了吗?”小姑娘想了想,说道:“看到了。”梁红英一听,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地问道:“在哪里?他们在哪里?”小姑娘用手一指她后边一条斜斜的山路说道:“我看到一辆车正在帮着鬼子运弹药。”梁红英一听,心中诧异万分,她心想:不应该吧,要是给鬼子运弹药,那绝对不是父亲和小丁。 看着梁红英质疑的眼神,那小姑娘浅浅一笑说道:“姐姐你要不相信就去看看,他们已经往返好几次了。这里不远,有一个军营,那辆车就是从这里拉弹药往上走。”梁红英一想,这个军营她知道,上次给鬼子捣乱,制造塌方就是在这个军营。虽然没把整个军营掩埋,但是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想必这段时间,鬼子又重新修整了军营。要想知道是不是父亲他们,梁红英必须亲自去看看。 她刚想往小姑娘指的方向去,那牧羊女马上喊住她说:“姐姐你等等,等我把羊赶回去,我带你去看看。因为那路你不熟,你别被鬼子发现,到时候跑都跑不了。”梁红英一想,也行,关键是她跟去,再重新回来,说不定就要耽误很长时间,现在她心里急呀,又不想辜负姑娘的好意。于是就问姑娘的家住在哪里。小姑娘用手一指不远处的山坡说,那就是她的家。梁红英想,离得不远,那也好。于是就帮着小姑娘一起把羊往她家的方向赶。 原来她家住在半山腰的一个天然石窟里。路虽陡,徒步上下没问题,前面有树挡着,难怪鬼子没有发现,梁红英正疑惑羊圈在哪里,就见小姑娘在旁边的山坡上,扒开了一个用干草堵住的洞口,这些羊很习惯地就钻了进去。然后小姑娘用木棍把洞口堵住,重新用干草盖上。原来姑娘把羊圈设在这里,她嬉笑着说道:“姐姐,我这设计挺巧妙吧,要不这么藏起来,早成了鬼子的盘中餐了。”梁红英也很佩服她的机智。 那小姑娘把鞭子往树梢上一扔,就招了招手,带领着梁红英顺着石窟前的一条小路,向着鬼子的军营迂回。梁红英知道这个军营就是鬼子和北山游击队交战的最前线了,这里也处在一个交通要道上。远远就看到那片军营,曾经遭受破坏的痕迹还能看到,他们的军营整体向一侧进行了搬迁。这一次可以看到,他们的外围已经修筑了防御工事,和她去救张紫阳的那个临时军营的情况一样,大批的沙袋堆砌在外围,跟铜墙铁壁差不多,只有一个缺口能够进出。鬼子的军车正不时从军营里开出来。 牧羊女找了一个藏身的地方,拉住梁红英,让她伏下身子趴着观察。果然看见有马车从军营里出来,沿着一条小路往山上走。小姑娘告诉梁红英:“你打听的那个人是昨天下午,我看到的。一个老爷模样的老人骑着马,一个小伙子赶着车,被日本人押着进了军营,随后就用他们的马车开始往山上运弹药。”梁红英一听,这不就对上了吗?时间对上了,人说得也不差。她立刻怀疑是不是父亲他们在道路一侧没隐蔽好,被鬼子发现了,见他们有一辆马车,正好可以用来运送弹药,因为如果往山上走,这些军车显然无法办到,马匹却可以。 见军营里有人在搬运东西!她赶紧趴着仔细观察,想看看那些人中是不是有父亲。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因为从这里观察能看个大概,有一帮人正被日本鬼子呵斥着,往车上装东西。梁红英看到的这个人,他的举止、相貌有点像父亲,鬼子还拿着皮鞭在抽打这个人,似乎是嫌他干得慢。梁红英的心一下子就揪到了一起,她抓住那个牧羊姑娘的手说:“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那个人好像是我父亲。”小姑娘趴着看了看,说:“这都是他们抓来的苦力,这些该死的鬼子,谁被抓来谁倒霉,想必就是你父亲正好赶上了,被他们抓进来的。” 梁红英紧紧咬着嘴唇,目睹着这一切。因为离得远,她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所以她对小姑娘说:“咱们再走近点看看,我必须要判断清楚,况且我那个赶车的小兄弟,我还没看到他呢。”她刚一起身,牧羊女一把抓住她的衣角说道:“姐姐你先别去,你这样去了等于送死。你看到没有?他们的营地周围戒备森严,如果是晚上你还能混过去,大白天离得太近了,这不是自己送死吗?我之所以领你来,就是领你到这个位置,方便观察里边,我知道你自己很难找到这么好的观察点。”梁红英也发现,这个地方挺好,又能藏身又可以俯瞰,如果作为战斗阵地,放上一个连的兵力,绝对能居高临下把鬼子打个落花流水。可惜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她摸摸身上,手雷没了,连手枪也没了,除了这把弹弓和一把匕首,已经没有什么可用的武器了。梁红英用拳头狠狠砸了下土堆说:“这些该死的鬼子太可恶了,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也赶着去做苦力。” 小姑娘劝导说:“姐姐你听我的,你要想搞清楚,不如晚上再行动。”梁红英纳闷地问:“晚上就安全吗?晚上恐怕戒备更森严,再说到了晚上哪都看不清楚,我要找人也会受到限制。”小姑娘对梁红英的话似乎听进去了,她咬着一根手指想了想说:“我还有一个办法。”梁红英问:“什么办法?”她又摇着头说:“不行不行。”梁红英说:“说!到底什么办法,你倒是说呀!”小姑娘沉吟了片刻才说:“姐姐,我看咱俩投缘,就告诉你一个好方法。不过我得牺牲一只羊,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梁红英眨了眨眼睛问:“你快说吧,妹子,快把我急死了。” 小姑娘说:“第一,你得改扮一下。大姑娘进去,面对这些好色如命的鬼子是绝对不行的,你必须扮成一个相貌很丑的老头或者老太太,起码也得是一个粗鲁的大汉。然后我给你一只羊,你牵着它往军营里走。他们要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就告诉他们,你是周围的乡亲,来犒劳他们这些日本皇军。他们可能不相信你的话,会对你进行搜身,不过你没什么问题,他们就会收下你的羊。看在这只羊的份上,他们也不会难为你,但也不会让你在里边久待,你可以借机看清里边的情况,搞清楚那个人是不是你的父亲。姐姐,你说我这个策略行不行?” 第426章 父女出手 梁红英一听,觉得这牧羊姑娘出的主意挺好。她从内心感激这姑娘,当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姑娘给她出的这个主意,她想试一试。 可一转念,这个方法确实有一定风险。如果被鬼子识破了,自己就会陷入重围,到时候救不了父亲,救不了小丁,还可能把自己的命搭上。但是想想父亲他们所处的危险环境、遭受的苦难,她就把自己的危险全都抛诸脑后了。她赶紧要求姑娘马上行动。 于是,两个人回到牧羊女的石窟。牧羊女说:“我先去给你挑一只羊,挑一只最肥大的,你牵着它。”梁红英连连点头,说:“可以,可以。” 然后小姑娘看着她的身体说道:“我觉得你应该扮一扮。姐姐,你打算怎么装扮呢?”梁红英看着自己的衣服发起愁来,这么破破烂烂的,让人一看就知道经历了什么。 不过梁红英早有准备,她想把脸上抹点灰,再找个破草帽戴上,顺便找件农夫穿的衣服,就这么糊弄糊弄试试。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小姑娘。 小姑娘一听,摇着头说:“你以为鬼子那么好骗吗?”接着又笑着说,“还好,家里有我父亲的衣服。我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他上山砍柴去了。” 梁红英一听“砍柴去了”,想起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个砍柴的大爷。那会是她父亲吗?再一想,不可能啊,离得这么远,怎么可能是他父亲呢? 就在梁红英疑惑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喊道:“小竹筒,你还没做饭吗?”梁红英一听这声音,头发根都炸起来了,这声音太熟悉了。她和牧羊姑娘同时跑出去观看。好家伙,爬上来的正是梁红英遇到的那位大爷。 她当时都有点傻眼,心想:老大爷这是怎么回事?跑好几十里地外砍柴吗?这时候,大爷也看到了梁红英,他先是一愣,转而就哈哈哈地大笑起来。梁红英到了他这儿,他一点也不奇怪,这让梁红英十分诧异。 等大爷走进石窟,梁红英赶紧问道:“大爷,我在那个路口遇到你,这么远,好几十里地,你去砍柴,难道这是你的家?” 老大爷说道:“对对对,你身后的这姑娘是我的女儿,我老来得女,有了这么个女儿。” 梁红英有点纳闷,上下打量着他,然后不解地问道:“大爷你别怪我,你在这里住着,却跑那么远去砍柴,我怎么老觉得有点不对劲呢?” 大爷和那姑娘对视着笑了笑,大爷赶紧给她解释说:“这样吧姑娘,我就不瞒着你了,我的家的确是住在这儿。但是呢,我一直受姜连长和郑指导员的领导,我们父女两个,算不上北山游击队员,但一直在给他们做联络和通信。” 梁红英一听,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看来我碰到大爷并不是偶然。那这个姑娘呢,我碰到她难道也不是偶然?” 小姑娘看着她,笑着说:“姐姐你别多想,我们能碰到一起是缘分。今天早上我去放羊,也是想在路边打探一下鬼子的消息。因为北山的游击队员有好几批,被抓到了一个新的地方,我正在观察鬼子的动向,也正因为一直在观察鬼子,才知道了你父亲的情况。” 老头也笑着说:“其实我们一直在想办法营救那些队员,恰恰碰到了你。姑娘你真是有胆有谋,我和几个队友,一直跟在你的身后,想辅助你。可想不到你的手法太绝了,你弄了个蜂窝就把鬼子的军营给攻破了。后来我们发现你们跳入山谷,然后又发现鬼子往山谷里扔那些毒气弹,我们才及时出手,把他们打退了。” 梁红英一听,原来是他们在帮忙,她心中还以为是那个吹笛子大哥又出手了,这反而让她有点失落。 大爷看着她失落的神情说道:“其实你来我家,我还真是有点意外。不过我一想,你营救了我们那些队员之后,肯定是要和他们一起来到北山的根据地,所以在这里见到你,我也没感觉意外。” 梁红英赶紧追问:“大爷,那紫阳大哥他们的情况你知道吗?他们有没有回到营地?” 老头摇了摇头说:“那两个同志回去了,我还没和他们联系,一会儿也有可能他们会通知我。北山这么大面积,我和他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我和我女儿在这里是专门负责监控鬼子军营的动向,有重大的动向,我们会及时向山上的游击队汇报。” 梁红英一听,心想:我可是沾了他们父女两个的光,这也太巧了。激动的同时她又想起父亲的事儿,于是就问牧羊姑娘。大爷称她叫小竹筒,她便直接称呼道:“小竹筒姑娘,你觉得怎么样?我能不能把父亲救出来?” 小竹筒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助你。姐姐你这么有胆有识,到鬼子的军营里,冒着那么大风险把游击队员救出来,这太让人感动了。爹要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要是这种情况,我就更得全心全意地帮助你了。咱们都是一路上的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梁红英一听热血沸腾,她抓住小竹筒的手,眼睛里含着泪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老人家问:“你们有什么计划吗?”小竹筒就把她的设想说了一下。 老大爷想了想说道:“姑娘,这事情的确是有一定风险,要不你别去了,我代你去。我牵着一只羊,我去里边看看!你父亲长什么样子?你跟我说说,我把情况给你探听一下,出来之后,我再给你汇报。” 梁红英一听,当然很感激大爷。这父女两个都挺热情的,但是她觉得这么大风险,不应该让别人去冒。所以她果断地回绝说:“大爷你不用管,这事儿让我自己去做。虽然有危险,但是龙潭虎穴我也得自己去趟。” 父女两个一听,都非常佩服她。小竹筒说:“那要不你穿上我爹的衣服,脸上再好好地化化妆,最好给你粘个胡子,粘个络腮胡子最好。我们这里都有,因为我们游击队的联络员,需要经常化妆,所以我们都有这样的准备。” 说着,小竹筒就拉着梁红英,进了更里边的一个石洞。这里边还掏了几个单独的洞穴,就像一间一间的屋子,里边空间还挺大。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女孩住的地方,小竹筒就住在这里。 梁红英看到里面有镜子,便坐到前面,让小竹筒帮她化妆。打开抽屉,里边摆放着好多胡须,她就开始给梁红英往脸上粘。她的手法很熟练,很快就把梁红英打扮好了。 梁红英看着自己转眼之间就成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大汉,自己都笑了,心想: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鬼子能认出我是个女孩吗? 小竹筒观察了观察,把梁红英的辫子给她盘好,然后拿起旁边的一顶竹帽戴在她的头上。就这样左看看右看看,觉得很满意。随后又让她换上了父亲那身衣服,把梁红英完全打扮成了一个山野村夫。 这下梁红英放心了。小竹筒拉着梁红英出来让父亲观看,看看能不能看出破绽。父亲端详着梁红英说道:“嗯嗯嗯,太好了,女儿你这几年学来的技术,真是越来越厉害,连我都快认不出来了。要不是我知道的话,我还真不敢相信这是个女孩。” 梁红英更有了信心。小竹筒早已把那只选好的羊牵了出来,梁红英一看,一切都准备好了,惦记着父亲的安危,想赶紧行动起来,她打算如果混进去,我就抓紧机会把父亲救出来!他本想告别了父女两个,自己牵着羊下山,不料父女两个执意要把她送到附近。梁红英知道他们是好意,也只好顺从他们的意愿! 一路上父女两个陪着,还不停嘱咐:“你就说是山上散居的农户,送他们一只羊,求个平安。口口声声不要离开‘皇军’这两个字。”梁红英很感激他们的嘱咐,这父女两个都挺亲切。 她觉得白拿人家一只羊,心里很过意不去,自己身上带着大洋,她就去摸那银元要给他们。大洋刚抓出来,老头就把她的手摁住说道:“姑娘姑娘,就凭你救了那么多的游击队员,这只羊送给你也不为过,你还要给我钱?上次你问路给我的那五块大洋,我还装在口袋里呢。要不是你冒着风险把那些游击队员救出来,光凭我和另外两个同志,还真不一定做到。”大爷执意不收,梁红英也就不再和他推让了。 马上就要到路口的时候,梁红英赶紧让他们停住:“不用再送了,妹妹和大爷你们都等着我的捷报吧!”父女两个目送梁红英出了树林,梁红英连连摆手让他们回去。 她自己牵着这头羊,一直朝军营的方向走。远远的就可以看到,军营的门口挺繁华的,进进出出的车辆挺多,确实也看到马车拉着东西往外走,门口的鬼子兵也一个个凶神恶煞般,盘查着进出的人。 她的心里其实一点底也没有,不知道姑娘教给她的这个办法行不行,别到时候我真弄个羊入虎口就行。 第427章 烤全羊 梁红英低着头,缓缓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他们走得很慢,其中一人还不时偷偷从帽檐底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个现象让他很是吃惊,那些赶着车往外走的,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不禁纳闷,为什么要用这些老人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军营的出入口,短短时间内,就看到有西五辆车拉着东西往外走,可始终没瞧见曹家的那辆马车。此时,他的整颗心都早己飞到了军营里,满心想着那个貌似父亲的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他。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军营门口。还没等他开口说话,一个鬼子便挺着刺刀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啪”的一声,刺刀重重地砸在他的脑袋上,疼得他一个踉跄,紧接着又挨了一下子。 为了防备被搜查,梁红英在出发前,就己经把所有武器都卸了下去。包括从土匪山寨得到的那本书、刻着“快刀虎”的镯子,以及身上携带的一部分弹药,都被她藏到了小竹筒的屋子里。她对小竹筒十分放心,毕竟自己要去的可是龙潭虎穴,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尽管鬼子的刺刀狠狠砸在梁红英头上,但他强忍着没有反抗,因为这里是鬼子的军营,十几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还有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 然而,让鬼子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梁红英牵着的那只羊,猛然间“砰”的一下朝着鬼子撞了过去。鬼子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梁红英身上,丝毫没有提防这只羊的突袭,被首接顶倒在地。这一幕让梁红英也颇感意外,心想这羊竟是一只“爱国羊”,知道鬼子是来侵略中国的。她心里暗笑:“顶得好,顶得好!” 鬼子狼狈地爬起来,恼羞成怒,首接拿刺刀去刺那只羊。梁红英赶紧粗着嗓子喊道:“皇军,皇军,我是来给你们送羊的,等一会我就给你们把这只羊宰了烹饪,您何必着急呢?”鬼子似懂非懂,这时,后边一个戴着眼镜、翻译模样的人跑了过来,哈着腰说道:“皇军,皇军,您且息怒,您且息怒。”然后他嘟嘟囔囔地说了几句日语。 这个鬼子这才把枪收起来,上下打量着梁红英,没看出什么破绽。随后,他马上走过去,准备检查梁红英的身体。他没有用手,而是首接拿刺刀,在梁红英的左肋、右肋以及腰部,贴着身子拍打,这样能很快发现她身上有没有藏匿武器。 突然,刺刀碰到了那把弹弓,鬼子当时脸色骤变,大声喝道:“什么东西?”那翻译也伸手一指,问道:“你藏着武器吗?你要是藏着武器,就是居心不良,想混进军营?拿出来!” 梁红英赶紧伸出双手,一个劲地摇着手说:“皇军,皇军,别误会,别误会,我就是用它来打鸟,吃鸟肉,有时候也打只兔子。”说着,她就开始慢慢伸到怀里去掏摸。鬼子瞬间警惕到了极点,立刻端起枪瞄准了梁红英,一旦有什么危险,便会立刻开枪。 梁红英缓缓地把弹弓拿出来,在手上摆弄了几下,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哟,原来如此。”翻译也觉得是虚惊一场,伸手拍了拍羊头说:“好好好,这羊非常好。你是山里的散居户吗?”梁红英赶紧按照小竹筒教他的回答:“是是是,我是山里的散居户,我们养了几只羊,送过来犒劳一下皇军,为的就是自保,往后求皇军多照顾。”梁红英说话时,尽量把声音学得像男人,这两个鬼子也没听出什么异样。 翻译又把话给鬼子说了一遍,鬼子一摆手,就让梁红英往里牵羊。翻译一边做手势一边说:“好了,你既然送来了,那就亲自动手把羊宰了,给我们做一道烤全羊。如果味道好的话,皇军说不定还会赏你几块大洋。”其实梁红英身上还带着一部分大洋,本想着万一遇到什么不测,可以用钱来买通,现在看来暂时用不上了。 就这样,她跟着翻译很顺利地走进了军营。刚一进入营地,就看到一侧的简易房前,有许多人正往马车上装东西。梁红英一边跟着翻译往里走,一边留意观察这些人里有没有父亲。 猛然间,一个花白头发、身材高挑的老人映入她的眼帘,她差点激动得喊出来,那正是他的父亲曹正平。曹正平正吃力的搬出一箱子弹药,规规矩矩地往马车上放,看起来神情十分疲惫。梁红英真想跑过去喊一声爹,但她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做。可她必须让父亲知道女儿来了,是来救他的。 于是,她故意踢了一下羊,羊被踢后,下意识地朝着马车的方向跑去,梁红英还牵着绳子,装作拽不住羊的样子,也跟着跑了过去。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她还猛然间一趔趄,趴在了马车上。 她这个动作果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包括那个翻译。翻译皱了皱眉,见是羊要跑,反倒觉得有些好笑。曹正平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却没认出来,又继续跟着别人排队进屋子里搬弹药。 第一次没能引起父亲的注意,梁红英不甘心。翻译催促他:“快点吧,快点吧,连个羊都牵不住,我可不管了,我就光等着吃肉了。”梁红英赶紧应声道:“是是是。”说话的同时,她右手故意在箱子上碰了一下,实际是用力推了一下箱子。 只听“哐当”一声,最边缘的一个木箱被推了下来,木箱落地,“哗啦”一下,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原来是满满一箱子手雷。这一下,把周围的人都惊到了,曹正平也快步走过来查看情况,毕竟这辆车是他负责码放的,他怕受到处罚。 一见这个莽撞的人推翻了自己码放的箱子,曹正平连连说道:“哎呀哎呀,这怎么办?这怎么办?”他慌忙跑过来把这些手雷往箱子里捡,梁红英见状,赶紧帮忙,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正当曹正平心中惊慌的时候,梁红英小声对他说:“父亲,我来了,我是红英。”曹正平正捡着手雷,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就愣住了,他抬头惶恐地看向眼前人,刚开始还是没认出来。梁红英眨了眨眼,曹正平从梁红英的眼神里,终于认出了女儿,马上高兴地“啊”了一声。 梁红英见翻译己经朝这边走过来,其他的人虽然没过来,但看向这里的人也很多,周围端着枪、上着刺刀来回巡视的鬼子兵,也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正缓缓地走过来查看情况。 梁红英赶紧打伪装,一边把手雷全都塞到箱子里,认真盖盖子,抓紧时间小声嘱咐父亲:“我一定会救你,别担心。”曹正平这才缓过神来,生怕别人看出破绽,他推开梁红英说:“我来我来。”然后又把箱子抱到车上,小心翼翼地码放好。 翻译走过来,训斥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毛手毛脚?那可是弹药,手雷万一炸了,炸死你!你还不赶紧走,你是来送羊的还是来惹事的?别送羊不成,再吃颗子弹。”他这么一训斥,那些鬼子哨兵反而放松了警惕,端着枪扭头又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这时,从一个角落里窜出来一个拿鞭子的鬼子兵,噼里啪啦地朝着曹正平连抽了几鞭子,抽得曹正平首缩脖子,抱着脑袋就往屋里跑,那人嘴里还骂着:“我让你偷懒,我让你偷懒!”这鬼子兵中文虽然说得有点生硬,但还能听得懂。 梁红英一看鬼子打父亲,怒火立刻涌上脑门,心想: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你们还抽打着让他干苦力,你们算什么东西?她真想冲过去结果了这家伙,可又一想,不能因小失大,父亲挨两鞭子不至于有生命危险,自己必须先忍着。 在翻译的催促下,她只能低着头牵着那只羊,继续跟着翻译走。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看到父亲又开始老老实实地跟着往外搬箱子,她实在是于心不忍。 厨房搭建得很简单,是临时用茅草加竹竿搭建的屋子,里边厨具倒是齐全。正有几个人在忙活,这些人都穿着日本军服,但说起话来却是中文,看来不是日本人,有可能是伪军。 翻译对梁红英说:“你就在这里做吧,宰羊烤肉都是你的事儿,我们就等着吃了。”一个做饭的跑过来问:“长官,今天要烤羊吗?”翻译咧着嘴笑着说:“这家伙自愿送来的,你们就让他做,咱们吃个现成的。”几个做饭的一听,都挺兴奋,跑过来观看这羊,有的说:“这只羊挺肥,肉一定很鲜美。”有的说:“这要烤出味道来,少说也得半天时间,这小子会不会做呀?” 梁红英哼了一声,厉声说道:“就你们会做饭?看我的就知道了。”说完,她牵着羊就往屋后走,她想找个地方把羊宰了,也是想偷偷观察一下鬼子军营。看着这只立了功的羊,她有点不忍心,毕竟它顶了鬼子一头,也算是一只“爱国羊”。所以梁红英要宰它的话,还真舍不得。一咬牙他她摸了摸羊头,心里说:“羊啊羊,你帮了我的忙,我却还要宰你,但是也没办法,你的牺牲会换来更多人被解救。” 梁红英在后边宰羊,没人管她,她赶紧趁机观察了一下鬼子军营的布置。这军营里帐篷居多,也有简易房,除了厨房,那些储存弹药的地方,都是用木棍、木板和茅草搭建的。她心里好奇,用这种易燃品建房子,这不是自找倒霉吗?如果引燃了这些房子,大火必定会把弹药全部引爆,到时候就能把军营炸个稀巴烂。 梁红英处理羊很有经验,小的时候吃不上饭,抓住野兔子剥皮烹饪都是她的事儿,宰羊和宰兔子也大同小异。处理完羊、剥了皮,那几个做饭的早己经把火升起来了,他们有专门烤羊的架子,是用几根铁条做成的。没等梁红英动手,那几个人就架着宰好的羊,拴到了铁架子上,然后告诉梁红英:“你在这里看着,翻转羊,调料我们去做,指望你是不行。”还嘱咐另一个伙伴说:“你在这给我盯着,千万不要让他在羊肉上下什么手脚,这可是给军营里的长官们吃的,要是出了问题,咱们的脑袋可就搬家了。” 梁红英知道他们是怕自己投毒,但她也没做这个准备,她知道在这么多双眼睛下,下毒成功的可能性不大。鬼子能把她留下来,一起烹饪烤全羊,她就觉得己经很幸运了,这给了她一次救父亲的绝好机会。她想等到天黑下来,再找机会行动,所以就开始慢悠悠地摇着烤架,别人劝她多加柴火,她却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干柴往外拽,让火变小。 等到那人带着佐料,往烤全羊身上刷的时候,发现这羊肉还没什么变化,顿时气得说道:“你会不会烧火?你会不会烧火?不会就滚,这都多半天了,你烤的连半成熟都没有,一会儿长官要吃羊肉,你让我们怎么交代?快快快,加火加火!” 第428章 再见王龙 梁红英一听,行吧,那就听他的。她把准备好的干柴一股脑儿都扔到了火堆里,火势瞬间熊熊燃起。没过多长时间,羊肉就被烤得滋滋冒油。梁红英停住不翻,故意把肉一边给他烤焦,就想让他们吃不痛快。 那小子一看,大声喊着:“过火了,过火了!你怎么这么笨?快给我滚,快给我滚!”梁红英退到了一旁,一想我不能无所事事,她走进厨房,赶紧把厨师们用的围裙围在身上,左手拿个勺子,右手拿个炊帚,作出在厨房忙活的架势。 梁红英心想,我找到了父亲,还没找到小丁在哪里,必须赶紧找到他的下落。既然父亲在这里,小丁想必也不会太远。只是她见那些搬运工都是老年人,年轻人都去哪里了呢?突然,她想到了一种不好的情况,会不会小丁他们到了阵地上,把这些车上的弹药直接运到战壕里了?老的在下面装,年轻的到上面去运。不行,她觉得必须找个人问问。 刚准备好,就有个厨师走进来,指着她问道:“你想要干什么?这是我们的衣服,你穿上它可以,但是你要干嘛?”梁红英笑嘻嘻地说:“小哥,我问你几句话。刚才我进来的时候,见那些老人在装车,难道连个年轻人也没有吗?”这小哥哼了一声说道:“你别问,问我也不告诉你。你们这些人,打着送羊的旗号来到军营,保不齐就是想救人。” 梁红英一听,好家伙,这不是被他识破了吗?她立刻警觉起来,抓起旁边一把菜刀,心想,你要敢暴露我,我可不能饶你。可没想到这人凑近了,手指搓了搓。梁红英就明白他意思了,他想要钱。梁红英心想,好吧,钱能办到的事情就不是大事。她身上带着几十块大洋,幸好也没被鬼子收走,就打算给他几块,让他说说真话。 梁红英摸出几块大洋,“啪”的一下子放在案板上。那小子刚要伸手去拿,梁红英“咣”的一下子把刀剁在他的手前,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问道:“喂,你要干什么?”梁红英说:“你可得给我说真话,要不然爷们儿也不是好惹的。”那小子冷哼一声,把钱摸到手里,贪婪地装进口袋,问道:“你说吧,想问什么?”“我就想知道这些年轻人去了哪里?”这小子哼了一声说:“年轻的都上了阵地,在战壕里搬弹药。”梁红英一听,果然是这样。她很担心小丁的生死,于是又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能从阵地下来?”那小子撇着嘴说:“下来?有几个能下来的?游击队的火力能顶得住吗?拉这些人上去就是当炮灰,我看十有八九你要找的人,一定会死。” 梁红英听着他的话,很担心小丁,但他不在这里,只能先把父亲救出来,再救小丁吧。就在这时候,那个烤肉的跑进屋子里来找梁红英:“你快点快点,你们两个人把这肉抬到长官的帐篷里,他们正等着吃呢。你瞧瞧你这技术,把肉都烤糊了,到时候你得自己承认,别往我们身上推。他要枪毙就枪毙你。”梁红英把案板上的一个割肉的刀子藏到腰里,然后就和另一个厨师,往他们的帐篷里抬。 帐篷离这儿还有一段距离,两个人抬着这只羊还挺费劲。前面的小伙子一边走一边抱怨:“这烤了半天,连尝一口的权利都没有,闻着这气味就诱人,为谁辛苦为谁甜呀?”梁红英也不理他,一边走一边观察,发现这里的鬼子很有秩序,警惕性特别高,一个个抱着枪,眼睛不停地扫视着。 到了那个大帐篷,有一个鬼子主动把门帘撩开,两个人就抬了进去。梁红英一进帐篷,吃惊不已。因为这帐篷里坐着几个鬼子军官,还坐着一个中国人。这个中国人梁红英认识,他竟是王龙。不过梁红英经过乔装改扮之后,王龙没有认出她。就见王龙拍着胸脯,正在给几个日本军官吹嘘呢!在场的也有那个戴眼镜的翻译,他一看梁红英把肉烤好了,就吩咐抬到桌子上,周围的餐具已经准备好了。 这个戴眼镜的翻译拿着刀,恭敬地递给其中一个军官,让他先尝尝。日本军官从羊身上割了一块肉,放到嘴里尝了尝,立刻皱起眉头说:“什么味道?烤的这是个什么玩意儿?糊焦焦的!”翻译一听,吓了一跳,立刻黑着脸看向梁红英,梁红英赶紧解释:“翻译兄弟,这跟我没关系,他们说我不会烤,把我赶走了,后来这活都不是我干的,要不信就问问他。”然后用手一指抬肉的那个厨师,把他吓了一跳。但梁红英说的就是事实,他也不敢说不是,支支吾吾了半天。 想不到那个鬼子军官立刻从桌子上抄起了一把手枪,对准了这个做饭的厨子“砰”就是一枪。子弹没有打在他的身体上,而是擦着他的帽子边飞过去,吓得他抱着脑袋,哭着就跪在地上,惹得满屋子人都哈哈大笑。梁红英一看,这不是拿人命开玩笑吗?这群该死的鬼子,那王龙笑的比他们还高兴,一副汉奸嘴脸。 梁红英心想,那次掉到水里,他居然没死,还跑到这里来作什么妖?他怎么和日本人走得这么近,难道投靠日本人了?一开始他跟着霍云龙潜伏在我们身边,后来他对付曹月红,才暴露了他的秘密。本以为在望江镇,他掉到水里已经被淹死了,想不到他还活得挺好。这小子还打着那么奇怪的旗帜,一个曹字打了个大红叉子,他这是什么目的?什么组织?关键是和日本人搞在一起,那就是妥妥的汉奸,注定不是什么好人了。梁红英狠狠瞪着他,真恨不得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无耻。 突然,那个日本军官用手指着羊肉说:“这东西太难吃。你们要能吃你们吃!”他说的中文还不错。这王龙一听,抓起旁边的刀子割了一块放到嘴里。戴眼镜的翻译也不客气,撕了一块骨头,大口地啃起来,他们都吃的津津有味。这王龙一边吃一边说:“翻译兄弟,你找来的这个烤羊的还不错,这味道虽然不是很正宗,但是这羊肉很鲜嫩。”这翻译被夸,高兴得找不到北了,先伸了个大拇指说:“王先生,我也就是借花献佛,这小子主动送来的。我怎么也不如你的功劳大,你昨天给皇军找了辆马车,还抓来了两个壮丁,这功劳比我大。”刚说到这里,他们都哈哈地笑起来。 梁红英一听,一辆车两个人,难道是这王龙干的?那日本军官也伸了个大拇指,用生涩的中文说道:“王先生不错,你对我们日本人是这个,大大的好,给了我们日本人不少的钱,我们很满意。知道我们缺马车,又给我们找来了马车,还有两个壮丁,这确实是一件大功。”这姓王的赶紧谦虚地说道:“也不是,也不是。我告诉各位,我抓来的这个人可不是简单人物,那个上岁数的是曹家的大老板,名字叫曹正平。” 他这话刚一说出来,日本军官没什么特别表现,这个戴眼镜的翻译就吃了一惊说:“曹正平?那个老头就是曹正平?”姓王的得意地点了点头。戴眼镜的翻译说:“好家伙,你怎么把他给抓来了?这么大的人物让他干这个苦力,这也太有点委屈他了吧?”王龙哈哈哈哈地一笑说道:“没办法,谁让皇军缺人手缺车呢。再说,这姓曹的,是我们老板的冤家对头,我们老板下令让我们整他,整得他越惨越好。一开始,我们没机会,这回好了,他自己出来了,恰巧他一个女儿还离开了他,没有在他身边保护他,这就给了我机会。那个小伙子保护他,纯粹就是饭桶,虽然手里有枪,没几下就被咱们的皇军给控制了,我们就成功地拿到了他的车,抓到了他的人。” 那戴眼镜的翻译听了之后直摇头:“这……这合适吗?这姓曹的,和咱们皇军没什么矛盾呀,你这么做,曹正平背后可有靠山,听说柳承乾是他的大舅子,你把他抓来,这不是在皇军和国军之间搞仇恨吗?”这王龙哼了一声说道:“我说蒋翻译,你怎么这么点胆子?他曹家有什么了不起?在你们眼里他曹家是大户,有点背景,可在我们老板的眼里,他就是个狗屁。我们老板说他们曹家有什么能耐,包括他们酒的秘方,都是窃取了我们老板家的,要不是他们下毒手害了我们老板,他能得到这秘方吗?曹家能发展到今天吗?” 梁红英在一旁听了一头雾水,心想这王龙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不是喝多了酒,在胡诌呢?怎么我们曹家的秘方成了他们老板的秘方,他们老板是谁?梁红英在旁听着眉头紧皱。 这王龙越说越多,桌子上有酒,他连喝了两杯,这话就更止不住了。日本的几个军官都只顾一个劲儿吃,好多听不懂他们的话也不听。那个长官虽然听得懂,但也不感兴趣。唯独这个戴眼镜的翻译是中国人,也知道曹家,而且从立场上好像还有点同情曹正平,这让梁红英还挺意外。他好像对这个王龙的做法,有点看不惯。 这王龙呢,不把这个翻译说服气,还不罢休,就继续敞开自己的心扉说道:“我们老板被他们曹家打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是一年两年了,已经几十年甚至一百多年的仇怨了。那曹家背后的事情,人们都不知道,所以才误认为他们曹家不错,其实他们曹家人心黑得很。”这眼镜翻译越听越觉得不爱听,突然他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墩说道:“看来,你表面上是给皇军立功,实际就是在报私仇呗!”王龙哈哈哈一笑说道:“也不是,也不是。我和皇军的友谊也不是保持了一天两天了,在省城的时候我就和他们有交往,其中有史太郎先生、川岛大佐、川田大作,我们都很熟。” 梁红英一听到这里,心想这王龙怎么有这么大的背景?他原本是霍云龙的保镖,霍云龙从警察局里把他挖出来的,那他背后的老板又是谁呢?怎么这么神秘,还和曹家有这么大的仇恨?想起望江镇那回事,梁红英满脑子都是疑惑。她很想知道这王龙的底细,他的老板到底是谁? 不行!第一,我得想办法把父亲救出去;第二,我得抓住这王龙,好好拷问拷问他,到底他是什么来头。 第429章 审问王龙 梁红英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好机会,她必须问清楚王龙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王龙实在太神秘了,仔细回想,他先是潜伏在自己和月红身边,霍云龙对他丝毫没有察觉。作为霍云龙的保镖,谁能想到他居然是个卧底呢?可他到底为谁效劳,这是梁红英极有价值的关切。如今有了这个机会,王龙也看不出我是谁。正是抓住他问个清楚的时候。 梁红英看着他们吃得津津有味,还大口的喝酒,高声的谈论,知道他们有点儿得意忘形了。 先是有几个日本军官出去方便,紧接着那个戴眼镜的翻译也出去了,然后梁红英就看到王龙站起身来,朝着日本军官点了点头,便往外走。梁红英等他出去后,也悄悄地退到了外边。她现在是厨子的打扮,走在军营里没人怀疑,因为军营里的几个厨子都是中国人,所以那些日本兵看到她之后,目光都不停留。梁红英紧紧盯着王龙,见他进了一个小帐篷,知道那里可能是个临时厕所,于是她就悄悄地转到了厕所后边。 等王龙解完手从里边出来,梁红英紧跑几步,拿出从厨房里带来的那把匕首,一下子顶住他的后腰。王龙刚想回头,梁红英低声喝道:“你别动,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老实点!你要是敢喊的话,这刀子进去首接穿透你的肾脏,让你当场就嗝屁!”王龙侧了几次脸,梁红英都躲着,不让他看到自己,并且把刀扎入他的肉里,鲜血立刻从衣服里渗出来,疼得王龙“哇”了一声。此时倒是有日本兵,但离得远,两人之间的对话他们听不懂,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见王龙从帐篷后边拐了过去。他们以为两人要去办什么事,这些站岗放哨的鬼子兵也没理会。 梁红英用刀抵着王龙,首接走进了不远处的一个茅草棚子。按照梁红英对这里布局的了解,茅草棚子里可能是储存弹药的地方。结果进去之后,里边是空的,不过还有废弃的、涂着绿色油漆的小箱子,她才判断这里果然是放弹药的地方,只是己经被腾空。进去之后还非常凉快,可能是怕弹药被日光暴晒,才特意放到这么一个棚子里!她觉得在这里审问,是个好地方! 王龙一进去就大声哀求:“你是谁呀?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想回头看看你到底是谁,让不让我看?”梁红英低声说:“我让你回头看,你只要一回头我就抹了你的脖子!”说着,她把刀子抵在王龙的脖颈上。吓得王龙赶紧“哎哎”了两声,说道:“你别,你别,你别动真格的,我只是开个玩笑,你爱是谁就是谁,你抓我干什么?我也没得罪你。”梁红英冷冷地说:“你没得罪我?是不是你把那个老头和那个年轻人抓来的,还抢了一辆马车一匹马?”王龙一听,眼睛瞪圆了:“什么,什么,什么?你怎么知道?你是谁?我是抓了一个老头,一个年轻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梁红英哈哈大笑:“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我今天就要让你说明白,你抓他们是什么目的,是谁让你这么干的?”王龙冷哼了一声:“你要问这些,我无可奉告,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既然被你抓住了,我王龙也没什么好说的,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你把刀子放在我的脖子上,就能让我开口说话?你做美梦吧!” 梁红英知道这小子口风挺紧,让他说实情还得费一番周折。她心想,该怎么让他老老实实交代呢?看起来这小子骨头还挺硬,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怕死,不过恐怕是外强中干。梁红英笃定他是嘴硬,便把刀子慢慢拿开。王龙以为抓他的人要放他走,“嘿嘿”地冷笑着说:“你不敢吧!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吧!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日本军营!你就是杀了我,你也跑不了,戒备森严,你能跑得了吗?我劝你乖乖地把我放了,我或许不揭穿你,让你灰溜溜地逃离这里,你还算有一条退路。你要是得寸进尺的话,我王龙也不是好惹的!” 梁红英把刀子拿开,不是想放他走,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放他走呢?她知道这王龙身上有功夫,不能大意。看旁边有一条麻绳,她用脚勾过来,一把将王龙的胳膊扭到身后,然后又拽过他另一条胳膊,迅速地用麻绳把他的手腕子给绑住。王龙还继续冷哼着:“有本事你就杀了老子,你问的话我一句也不会对你说!你也跑不了,我现在想要你的命很容易,只要我大喊两声,皇军的机枪就会朝这里扫射过来,你跑得了吗?把你打成筛子!”梁红英则是拿匕首拍了拍他的脖子:“你喊,你完全可以大声地喊,我知道枪声一响,咱们谁也跑不了,我也没想跑,但我保证你比我死得早!”王龙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这种情况,除了顺从无路可选,就算喊一嗓子也保不住自己的命,所以他又转变了口气,开始哀求:“爷们儿,你就放了我吧,咱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你要什么你就说,要钱给钱,要女人,我去给你找女人,你何必这么对我呢?”梁红英说:“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痛痛快快地告诉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王龙还是冷笑两声:“我怎么可能告诉你呢?我王龙就是我王龙,我抓他们是为皇军效力,背后指使我的就是皇军,仅此而己,你还想让我说什么?” 他的话音刚落,梁红英“刷”的一下子一匕首下去,把他的左耳朵就削了下来。梁红英知道这王龙嘴太硬了,不让他流点血,他是不可能吐露真言的。耳朵被砍下来,疼得王龙刚想喊,梁红英的手一下子就堵住了他的嘴,鲜血顺着耳朵“唰唰唰”地往下流,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脑袋首撞地。梁红英本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但是面对这种又臭又硬的家伙,不给他来个狠的,根本就撬不开他的嘴。梁红英马上又把匕首放在他的另一只耳朵上:“我砍了你一只耳朵,就能砍第二只,你到底是说不说?不说的话,这一刀砍下去就砍你的鼻子,然后就是你的手指头、脚趾头!”王龙吓得一个劲儿点头,梁红英才缓缓地松开手让他说话。他喘了好半天气才说:“我和曹家有仇,我们就是要铲除曹家,慢慢折磨曹正平。”梁红英用刀尖一扎他的肩膀:“谁让你这么干的?”王龙赶紧说道:“我们老板,我们老板,我是在为我们老板效力。”梁红英想起他们的那面旗帜,继续追问:“那旗子是什么意思?”王龙皱了皱眉:“旗子?你怎么会知道旗子?你是谁?”梁红英冷笑了两声:“你别管我是谁,我就让你说,曹字上打个红叉子,这什么意思?”说完她用刀子在他另一只耳朵上拍了拍,冰冰凉凉的,吓得王龙只好从实招来:“那旗子,那旗子是我们老板的,他说我们这个组织就叫反曹联盟,想方设法瓦解曹家,把曹家搞个一败涂地,所以我们都是忠于他,为他效力。”梁红英心想,还有这么一个组织,专门对付曹家。吃惊之余,她很想知道,背后这个老板到底是谁呢?所以她进一步问道:“你快说,你背后的老板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这么恨曹家?”王龙叹了口气:“具体为什么我还真不知道,老板说曹家不好,我就知道这些。”“那你们老板是谁?快说!”王龙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个名字:“我们老板,我们老板是梁友成。”梁红英一听“梁友成”,“你们老板姓梁?”王龙赶紧点头。梁红英不知道梁友成是谁,她立刻追问:“你们老板是什么来头?他是干什么的?”王龙赶紧解释:“我们老板是省城梁家,他是梁府的二少爷,现在梁家,掌管家族的是他大哥梁思成,领导我们的老板就是他的弟弟,梁友成。”梁红英一听省城梁家。这是哪个梁家?她母亲就是省城梁家的,是那个梁家吗? 她赶紧追问:“你说的这个梁家,是省城那个酿酒的梁家吗?”王龙赶紧说:“对对对,就是这个梁家。”“是不是他们家里有一个小姐,嫁给了被你抓住的那个曹正平,曹老爷?”王龙赶紧说:“对对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看起来你和曹家有渊源呢?” 梁红英一听,整个人都懵了,这说的不就是自己的二舅舅吗?原来,领导王龙折腾的人居然是自己的二舅舅。刹那之间,梁红英就感觉天旋地转,这是怎么回事?她有点傻了,一瞬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王龙了。她半天没说话,愣在当地。那王龙又开始哀求:“爷们,爷们儿,赶紧放了我吧,你问的我都说清楚了,我就是个小喽啰兵,跟着人家干事儿,我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其实我也没别的想法,人家上边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你要是恨我的话,你就再踢我几脚,踹我几脚,千万别要了我的命就行。”梁红英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一想,这件事情还没搞清楚,问得太深了,这个姓王的估计也不太清楚。要想找到答案,必须从根上找起,一是问父亲,另一个就是亲自见到二舅舅,才能知道其中的奥秘,或者是问母亲。梁红英心中百爪挠心,这种结果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就在这时候,几个鬼子兵从茅草棚这边经过,嘴里还“哇啦哇啦”地说着日语。梁红英吓得赶紧用匕首抵住王龙,小声告诉他:“你别喊,你要敢喊我就捅死你!”王龙吓得赶紧点头。等几个鬼子过去之后,梁红英心想,这王龙还没看到我的庐山真面目,当下情况很复杂,他要是二舅舅的人,我一时还不能要他的命,等把事情调查清楚,再给他算账。所以梁红英的身子开始往后退,因为这是一间茅草棚子,找个地方扒开就可以钻出去,所以她退到一个角落,把茅草扒开,没声没响地就钻了出去。里边的王龙吓得不敢动,可是他却不知,挟持他的人早走了。过了很久,他发现没了动静,就扭过脸来偷偷地往后看了一眼,一看没人,左看看右看看都没人,他吓得赶紧“啊”了一声,站起来,就从这草棚子里冲了出去,一边往外跑一边喊:“皇军,皇军,有人劫持我,有人劫持我,还砍了我的耳朵!”他这么一喊,引得好多鬼子过来查看情况,很快有人就给他解开了绳子,把他带到了军官的营帐。 鬼子军官一看他这情况也吓了一跳,立刻命人去搜查凶手。此时梁红英正安然地站在那帐篷里,她还等着和那位厨师收拾鬼子吃剩下的羊肉。梁红英身上干干净净的,没留下什么痕迹,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早有日本人的军医跑进来给王龙处理伤口,又是敷药又是包扎,斜着用绷带把他的整个脑袋包住,包完之后样子滑稽得很。他捂着耳朵向皇军诉苦,说不知道是谁把他劫持了,带到草棚,割了他的耳朵。戴眼镜的翻译就问他:“他问你什么?”王龙就把情况说了说。翻译皱着眉想了想:“你说的这情况,像是曹家的人呢,他问的是曹家的事儿,是不是你抓了曹老爷,曹家来找你算账了?”王龙想了想,点了点头,也有点怀疑。此时,日本军官派出去搜查的鬼子,都回来交差,根本找不到人!梁红英暗笑!哼,你们怎么能想到,我就在你们身边,陪着你们吃饭呢! 她庆幸自己,没有暴露身份,否则还真不好处理。此刻她还是保持谨慎,尽量不开口说话,生怕王龙能听出她的声音。鬼子军官一摆手:“收走,收走,收走!”梁红英和那厨子一听,赶紧架起这肉离开了帐篷,一口气就把它抬回了厨房。这肉吃的还没一半,厨师们一看,剩了这么多,他们可不管这一套,上好的羊肉谁不爱吃?拿着刀子就开始分食。梁红英根本没有食欲,鬼子吃过的东西她也不吃,她就想等到晚上,夜黑人静的时候,再想办法行动,把父亲救出去。 第429章 军营救父 不过让梁红英很庆幸的一点是,她送了这只羊之后,居然没人赶她,厨房里的几个厨师也不管她,爱着就待着,爱干啥干啥。那个收了她大洋的厨子走过来,小声对她说:“怎么样,哥们儿?你的目的达到了吧?你想救谁?今天晚上就可以行动了。” 梁红英看着他,不知道他是好意还是歹意。这个人贪图钱财,目光里充满了贪婪,但越是这种人,反倒越好利用。她心里又有了主意:虽然知道父亲他们干活的地方,可到了晚上,他们在哪里休息呢? 梁红英便问他:“这位大哥,我们也是有过交易的朋友了,你收了我的钱,就该帮我个忙。我在这里,总该让我过夜吧?” 这个厨子缩着脖子一笑,说道:“我就跟你这么说吧,你送来这只羊,才有这个便利。如果你不出点血、拿点东西,你连门都进不来。既然你进来了,我就给你指一条明路——你穿的这身衣服,可帮了你大忙。你就说帮着鬼子做饭,当个义务工,没人会管你。别说你住一晚上,你住十晚上,他们也乐意。不过他们怕你闹事,你得老老实实的。要是发现你有不轨行为,我跟你说,这些鬼子可不留情。你看我们,我在这里干了一个多月了,其实我原来也不穿鬼子的衣服,最开始我是被抓来的。我主动说我会做饭,愿意给皇军效劳,皇军试了试,我的厨艺还可以,就把我留在了这里。我就在这干了。跟我一起进来的人,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们死的死伤的伤,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完之后,他嘿嘿笑了两声。梁红英心里却想:你觉得这是什么光彩吗?给鬼子服务。我是迫不得己,为了救父亲才来的,你们呢?就算是被抓来的,就不能跑吗?梁红英心里非常厌恶这种性格,可她不能说,只能浅浅一笑,说:“大哥真有你的。那我再向你问一问,你说白天搬运东西的那些老头,晚上在哪里休息?” 这个贪财的厨子撇了撇嘴,说:“他们?他们还想住好屋子吗?就地休息呗。晚上他们就在放弹药的那间屋子里,不过专门有人看着他们。你以为他们像咱们一样随便走来走去?没那么好的待遇。吃饭的时候,给他们送点吃的,吃完之后就干活,干完活睡觉,好的能躺在木箱上,有的就只能坐在地上,靠在草墙上打盹。” 梁红英一听,心里又揪了起来:到了晚上,父亲不知道会被安排到哪里。如果真有人看着,要救他还是个麻烦事儿。不过梁红英并不感到绝望,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知道只要沉着冷静,想办法总能解决。 她见锅里正在熬制一大锅杂菜汤,里面有白菜、有野菜,还算不错,居然还放了几片肉。看这么一大锅菜,她觉得不像是给鬼子吃的,鬼子的伙食应该会更好一些。果然,她在旁边的一间厨房里,看到有人正在蒸精米,除此之外,厨房里还准备了好多罐头。梁红英一看,有开着盖的,都是牛肉罐头,想必这就是鬼子晚上的饭。那熬的一大锅菜,看来是给这些干活的搬运工准备的。 梁红英猜的果然不错。等到了晚上,负责打饭的人派了两个厨子去给那些工人送饭,提着一大桶菜汤,还有一个篮子,装了一点馒头——馒头可不多,梁红英估计,一人一个恐怕都不够。 她一想,这是个机会!不如去送饭,顺便看看父亲,再给他通个信,让他放心。马上,她就自告奋勇地说:“我去!我去!我在你们这里,总得干点活儿。” 那个贪财的厨子拿了梁红英的钱,还挺给她助力,也赶紧推荐:“行行行,就让这个兄弟去,他干活挺麻利的。虽然肉烤得不好,但干活还挺实在。” 马上有个厨子就把活让给了她,提着一桶菜汤,还觉得挺累,就把桶递给梁红英,同时说道:“去吧去吧。”说完,他还把两个勺子扒拉了一下汤,扔在桶里,溅得梁红英浑身都是油点子。 梁红英瞪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还挺不顺眼。只见那厨子躲到一旁,大大咧咧地打开了一瓶牛肉罐头,拿个勺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梁红英一想,我要去送饭,也装上一瓶,到时候偷偷给父亲,让他吃饱了晚上离开的时候,身上有力气。厨子总有一点方便条件,她马上跑到另一间屋子里,趁别人不注意,就拿了一罐,装进了口袋里。 随后,她便提着这桶菜汤,另一个人提着篮子,朝着前边存放弹药的地方走去,给那些劳工送饭吃。这时候天色己经暗淡下来了,梁红英他们到了地方,只见十几个人都坐在地上,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额头冒着热气,看起来每个人都累出了一身汗。 她在这十几个人里寻找父亲,却没有看到。梁红英当时心就又揪了起来:父亲哪里去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始终没有父亲的身影,心里早己急不可耐,暗暗祈祷:“天呀天呀,父亲呀,你可别出什么事儿!你要是出了事,让女儿怎么办?” 她把桶往地上一放,那十几个人“呼啦”一下子,就从草屋子里,拿了各自的碗过来盛菜汤,转眼之间,每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大黑瓷碗,你争我抢地开始盛汤,一点秩序也没有。倒是馒头不让他们随便拿,专门由那个厨子分发给每人一个。 梁红英看着这些菜汤,里边其实没什么东西,就放了点油盐酱醋,有点野菜、青菜和白菜,肉少的可怜,仅此而己,这在劳工眼里却成了珍馐,抢得格外激烈。梁红英看着,心里也不禁有些发酸,最让她揪心的,还是父亲的下落。 为了搞清楚,她抓住时机,问一个跑来盛汤的人:“大哥,有一个高老头,他姓曹,你见他去哪里了吗?就是今天新来的那人。” 那个搬运工抬头看了看梁红英,想了想说道:“确实有一个老头,他被带走了。” 梁红英一听“被带走了”,急忙追问:“谁把他带走了?” 这个人说:“一个头上缠着白布的中国人,还有那个戴眼镜的翻译,另外还跟着两个士兵。” 梁红英一听,整颗心都凉了——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看起来自己的做法,反倒影响到了父亲。那王龙真够狠的,找不到自己,居然把父亲控制起来了!她一想,这可就麻烦了,我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这群人狼吞虎咽地吃东西,心如同被针刺一般难受。王龙会把父亲带到哪里去呢?还有那个翻译,之前听那个翻译的口气,对父亲还算有些好感,希望他不要伤害父亲。只要父亲还好,我就一定能把他救出去。 梁红英发现,到了吃饭的时候,军营里的戒备相对松懈一些。她见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汤也喝没了,便提起空桶,朝着那些帐篷走去。她现在己经不顾一切了,必须马上找到父亲。 刚走了一会儿,军营里就亮起了灯,轰隆轰隆的,原来是有几个发电机在发电。梁红英还没见过这东西,只见两个鬼子士兵,正撅着屁股拉发电机的启动绳。随着发电机启动,更多的灯亮了起来,晚上的鬼子军营也挺亮堂,到处都是灯,帐篷里的灯自然也亮着。 梁红英提着一个桶,在军营的大院里走,居然没人问她。她像有了特权一样,走到帐篷门口,随意撩开帐篷的门帘看一眼,也没人管。她心里焦急:父亲到底在哪里呢?我必须借这个便利到处转一转。 于是她就挨个帐篷查看,就在她走到最边角的一个茅草棚子时,听到里边有人说话,好像有父亲的声音!梁红英一愣,高兴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可眼前的一幕又让她犯了愁——门口站着两个日本哨兵,就算里边有人,自己怎么进去呢? 她想尝试着靠近一点,听听里边在说什么,可刚一靠近,那两个日本哨兵就驱赶她。这么一来,梁红英更能确定,父亲很有可能就被关在这里头。可里边除了父亲,还有谁呢?父亲总不能自己跟自己说话吧? 她一想,这茅草棚的卫兵只守着门口,周围又没有遮挡,从哪儿都能钻进去。于是她就假装离开,想围着周围的帐篷再转一转,偷着绕到茅草棚后边。走到鬼子军官聚集的帐篷。突然,她听到里边咿咿呀呀地有乐曲响起,这乐曲显然不是中国的,听着格外刺耳。 她心里有些好奇,想看看里边在干什么,于是就大胆地撩开门帘看了一眼。这一看,只见一圈人坐在地上,正围着三个女人看她们跳舞。女人穿着日本人特有的衣服,梁红英心想:这是什么东西?背上怎么还背着个小被子?她还看见女人穿的是木板鞋,脸上化着浓妆。 守在门口的鬼子兵看了她一眼,也没理她。梁红英又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王龙和那个日本翻译。这一下子,她心里就确定了:那草棚子里,一定是他们两个在和父亲说话。 梁红英心想:他们安的什么心?到底想怎么对付父亲?她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让父亲受委屈,必须赶紧想办法救他。她摸了摸自己腰里插的那把匕首,还在,这才放了心。 按照计划,她准备绕到草屋子后边,开个窟窿进去救父亲。所以没敢耽误,提着桶赶紧迂回过去! 第431章 陷阱 梁红英绕到草屋子后边,听到里面还有人在说话。从后边靠近,能听得更清楚些。她一听,其中一个说话的人像是王龙,另一个则是戴眼镜的翻译。 就听王龙说:“这个办法一定能把那个小子给抓住!一会儿我把机关布置好,就让那两个门卫撤了。他只要一进到里边,咱们就能发现,到时候抓个现行!” 梁红英一听,原来他们在布置机关,她暗自庆幸:“幸好我听到了,要不然我真没做这方面的提防。”她进一步靠近,用一根手指伸进去,把干草捅了个窟窿,顺着窟窿往里张望。 好家伙!真是兴奋,当中果然是父亲曹正平。他被绑着,嘴也被封住了。再看父亲周围,钉了十几个矮木桩,王龙正拿着绳子在木桩上缠,准备围着父亲缠一圈。那绳子非常细,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梁红英一下子就明白了王龙的意图,心里暗道:“幸好发现了,要不然这招真够歹毒的!我一进去要是不注意,脚碰到这些绳子,想必就会触发警报,到时候他们肯定一窝蜂冲过来,就会抓我个猝不及防。这人可真是太狡猾了!不过我既然看到了,你这算盘就算落空了。你不是要算计我吗?接下来就看我怎么算计你吧!” 整个过程,梁红英在外边看得清楚,都是王龙自己在布置,而那个戴眼镜的翻译,始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就听那翻译还嘲笑他:“你这是报仇心切,可人家也不是傻子,他会上套吗?要是他不来,我看你白忙乎一场,嘿嘿嘿嘿……” 王龙一听就来了气:“蒋翻译,咱们俩可是好朋友,你能不能帮一把手?就算你不出力,也得同情同情我吧!” 蒋翻译摘下他的眼镜,用一块布擦了擦镜片,说道:“我还没帮你?凭你能把这两个卫兵叫过来吗?再说,你能在外边安排人潜伏,那不靠我的关系吗?光凭你,你以为这些日本军官会给你面子?别看你立了那么点儿功劳,他们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你抓他们的时候,还是我给你派了十几个皇军,这么快你就忘了,我给你的好处!可惜当时我不知道,你抓的人是曹老板!” 王龙一听有点不服气,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刚才还在皇军面前夸我来着,说我立的功劳大,小泽大佐还给我竖起了大拇指,你现在又来贬低我,你这什么意思?” 蒋翻译又是嘿嘿一笑,说道:“我觉得你这人居心不良,居心不良的人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王龙一听,当时就恼火了:“你、你、你还敢咒我?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勾结日本鬼子给他们当翻译,你不照样是汉奸吗?老鸹别嫌猪黑,你是汉奸,我也是汉奸。好歹我仅仅是针对曹家,没坑害千千万万的中国老百姓,而你呢?助纣为虐,跟着他们烧杀抢掠、打击游击队,你干了多少缺德的事儿?咱们的罪恶要是称一称,我的错误顶多一斤,你的错误得有一万斤!你还跟我比,应该惭愧的是你,不是我!” 王龙气呼呼地说完这番话,把那个戴眼镜的翻译说得也笑不出来了。翻译冷哼了一声,说:“你等着吧,你这么针对曹家的人,曹家的人不会给你善罢甘休。人家曹老爷给皇军送了那么多献金,你现在居然把他抓起来。小泽大佐不认识曹老爷,不知道他的大名,可我心里清楚。我劝你就别打这些坏心思了,趁早把曹老爷放回去,给他认个错,你们那些新仇旧怨也别再提,或许还能博得人家一点同情。” 梁红英在外边一听,心里琢磨:“要说这位蒋翻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正如王龙所说,帮着日本鬼子打中国人,罪大恶极。但他偏偏向着曹家,难道他和曹家有什么渊源吗?”这件事梁红英搞不清楚,不过再听蒋翻译的话,字字句句都透着对王龙的看不上,她又觉得,这个翻译可能是留了后手——说不定是当着父亲的面,故意演这出献媚的戏,让父亲知道他对曹家的态度不错。 父亲的嘴被封着,手被绑着,但眼睛看得见、耳朵听得到,从父亲的角度看,肯定会感谢这个蒋翻译。而王龙,纯粹是为了个人恩怨把父亲绑架了,这一点让梁红英特别看不起,心想:“处理恩怨就处理恩怨,有本事就当面对着干,你借助日本人的手来打击父亲,我实在看不起!当面说,该打打、该骂骂,中国人的恩怨,中国人自己解决,凭什么背靠日本人干这种坏事?” 仔细想想,梁红英觉得王龙还是最可恶,可一想到王龙的背后竟是二舅在撑腰,又让她多了几分恼火。“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管是谁对谁错,总之投靠日本人的就没有好东西,肯定站不住脚!就算你占理、吃了亏,只要投靠了鬼子,你就没理。借助鬼子的力量打压同胞,这和鬼子的罪行没什么两样!” 梁红英心一横,想道:“等我把父亲救出来,再慢慢跟你们算账!那个眼镜翻译尽管说尽了讨好曹家的话,但我心里也没觉得他好到哪里去——他安排人在外围潜伏,这不也是在打击曹家、帮着王龙干坏事吗?”尽管蒋翻译和王龙斗嘴斗得厉害,梁红英却觉得他们俩都不怀好意。 现在救人的时机还不到,梁红英想看看他们把机关都布置好之后,到底有多玄乎,能不能挡得住我。很快,王龙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说道:“行了,蒋翻译,你看到没有?我这手段高明吧!” 蒋翻译冷哼了一声,没回答他。就见王龙一摆手,说道:“走吧,把门口的那两个卫兵也撤了,咱们就守株待兔,等着鱼儿上钩!”说完之后,王龙瞪着曹正平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今天就要把你们曹家的人一网打尽!你们还想振兴曹家、把曹家酒业做强做大?别做美梦了!” 梁红英看到父亲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他奋力挣扎着,想挣脱绳索的束缚。虽然嘴说不出话,但他的目光坚毅,眼神里透着刚毅,死死地盯着王龙。那种气势,即便被绑着,依旧凛然有威。 王龙被父亲的眼神看得有点胆怯,那个翻译则站在一旁不言不语。他拍了拍翻译的肩膀,朝门外一摆手:“走,小心别碰到绳子!”两个人一前一后迈过绳子,又听蒋翻译跟门口的两个卫兵说了几句日语,随后他们就一起离开了这个草棚子。 整个过程梁红英都观察明白了,心里暗道:“也没什么高明的,仅仅是拉了一根绳子,想让我不小心碰到触发警报。既然他们能迈过去,那对我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当然她也知道,这都是因为我提前发现了机关,如果没发现,她急于救父亲,说不定就会无意中触发警报。“总之我现在有了准备,就不会有危险了。” 她等王龙和蒋翻译离开一段时间,见外边没了动静,才轻轻扒开后边的稻草。她想先把脑袋探进去,给父亲打个招呼。等稻草扒开,脑袋刚探进去,曹正平就发现了她。父亲呼呼地喘着粗气,眼睛一睁一闭、一瞪一闭,脑袋也来回摇着,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但从鼻子里呼出来的气能明显感觉到,他是在告诉梁红英:“别进来,别进来!” 屋子里的光线很暗,虽然有一盏灯,却仅仅放在曹正平的脚底下。这点光线只能让人看到有人被绑着,却看不到草屋子周围的机关,王龙这设计还真够巧妙的。梁红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赶紧小声说道:“父亲,你别急,他们的机关我发现了,我不会触动的!” 听到这句话,曹正平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安静下来,还奋力地点了点头。梁红英继续把身边的稻草推开,想让窟窿变大些,好让身子能钻过去。可刚钻到一半,突然就听到前门有人说话:“我忘了一件大事儿,那盏灯必须给它熄灭!要不然他借助灯光,说不定就能看到咱们的布置!” 另一个声音说道:“你这人可真鬼!我跟你说,你要是不当个将军、司令之类的大官,都有点委屈你了!”接着就是一阵哈哈大笑,梁红英听出来了,这是王龙的声音。 她的身子已经探进去了一半,赶紧又缩了回来,迅速把稻草窟窿合上。这时候就见两个人走进来,小心翼翼地从门口迈过绳子。其中一个人走到曹正平跟前,“啪”的一下把灯熄灭了,然后压低声音说道:“黑乎乎的,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一会儿就有人来救你了,你可是我的大饵料,得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候,突然,“突突突”的响起了激烈的射击声。鬼子军营周围的岗哨都有了反应,一个接一个的掩体开始射击。 里边的王龙和那个蒋翻译也被吓了一跳。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情况,都惊讶地说:“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蒋翻译判断道:“是不是有人来偷袭军营了?我看这枪声是从东北角上响起的,莫非,是游击队冲过来了?” 梁红英回头看向东北角,的确,有好几个掩体的机枪还在向外扫射。子弹划破夜空,形成一条接一条的亮线。 一提到游击队,梁红英的心也猛然振奋起来。她心想:“好好好!太好了!要真是游击队打来了,那不是正好吗!我把父亲救出来,和他们里应外合,干掉这狗日的鬼子军营!” 第432章 穿越火线 王龙二人听到这么大动静,自然在这里待不住了。他和蒋翻译,一溜烟就离开了这间草棚子。可能也顾不上眼前这些事儿了。 这可把梁红英高兴坏了。她心想,这真是神来之笔,天助我也。要不是这顿枪声,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机会。 她再次扒开稻草,直接就钻了进去,一边往里钻一边小声地告诉父亲:“我来了,父亲你等着,别着急,我马上就救你。”虽然里面很黑,但是她之前都观察过了,知道对方设置的机关在哪里。只要小心翼翼地迈腿过去,就能躲开绳子,然后迅速地走到父亲的跟前。 这里确实挺黑的,要不是刚才观察过,恐怕还是有触动机关的危险。梁红英摸到父亲的身体,第一步先把他嘴上塞着的东西扯掉。父亲第一句话就是:“孩子,你太冒险了,你别为救我,连累了自己!”梁红英一听,赶紧安慰父亲:“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是你女儿,我不救你谁来救你?再难,风险再大,我也得把你救下来,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遭罪。” 她一边说,一边割开绑在父亲身上的一道道绳子,然后拉着父亲的手说:“爹,别耽误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外边早有人埋伏着,咱们必须要小心翼翼,不能触动了他们设置的机关。我在前边走,你在后边跟着。”说着话,两个人谨慎万分地走到那窟窿前。她先迈过去,然后又扶着父亲,怕他的腿抬不起来,用手搬着他的腿,一条一条地迈过去。之后梁红英先钻出去,又扶着父亲从窟窿里钻过去。 父女二人逃出来,梁红英一想:我该怎么办呢?外边枪声还在响着,军营里正混乱不堪,鬼子东奔西跑,要想走必须从人堆里穿过去。她一琢磨,不行,我得给父亲装扮一下,如果就这打扮是出不去的。我这身装束还可以,穿着厨师的衣服,有权利在任何一个角落走,他们不会起疑,但是父亲可不行?就是王龙他们不撞见,其它鬼子也不可能容忍,一个穿着劳工衣服的人随便走动! 他们悄悄地走到一个帐篷的后边,梁红英听着里边挺安静。可能外边的枪一响,里边的人都出去了,鬼子正在准备战斗,整个军营都是如临大敌般的警惕。梁红英拿出她的匕首,悄悄的把帐篷的一侧划开了一道口子。父亲小声问:“孩子,你要干什么?”梁红英伸出一个手指,做了一个静音的动作。 他扒开一个小口向里看了看,果然里边没人。同时她还注意到,帐篷的一个角落里,挂了许多的日本军服,还有军帽,甚至指挥刀,包括枪支弹药。这些日本鬼子也是睡在地上,下边铺着草,上面铺着垫子,估计这个帐篷里能睡上二十几个人没有问题。 她小声地告诉父亲:“先蹲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就出来。”她赶紧加大了开口钻了进去,直接跑到那挂着日本军服的地方拿了一身。她专挑了一身有军衔的衣服,可能是某个鬼子军官的衣服。回头一看,旁边还挂着日本军刀,她便摘了一把带上。 梁红英低头看看底下的弹药箱,想看看里面是什么。箱子都已打开,用脚一踢盖子就掉,这一箱子是冲锋枪和步枪;又踢开一箱子,里边装的是手榴弹;梁红英再踢开一箱子,这里边有两把手枪,但是不知道枪里面有没有子弹。她打开了弹匣看了看,还真有,然后顺手就把这两把枪,插在自己的腰间。 随后她又把剩下的几个箱子也给踢开。本想找几个手雷装上,以防万一的时候用着方便,但是没有。她想塞两个手榴弹,奈何手榴弹个体大又有点沉,不如手雷带着方便。实在没有,她也只能揣两颗手榴弹了。 拿上这些东西,她刚准备按原路钻回去。还没走到那个出口,忽然帐篷的门帘就被撩开了。梁红英听到脚步声,“唰”的一下子就蹲在了桌子底下。刚进来的那个人由于匆忙,也没看到梁红英。进来的是个鬼子兵,他直接跑到梁红英旁边的桌子前,他先把自己身上背的武器和弹药都卸下来,然后直接把帐篷墙上的一个黑色的马甲,拿下来穿在身上,鼓鼓囔囔的。梁红英心想:这是什么东西呢?穿上有什么用。 就在他穿衣服的这个过程中,梁红英早已经站起来了。因为她藏在桌子底下,根本也藏不住,只要那个鬼子一侧身一低头就可能看到她。幸好鬼子刚进来比较匆匆忙忙,才没注意到桌子底下的人。梁红英趁他不注意,猛地扑过去,直接用匕首刀把,砸在他的脑袋上,这把匕首可不是一般的匕首,刀把是铁的,猛击到头上,当时这小子就瘫在了地上。 梁红英抓紧机会,赶紧往外走。一侧脸正好看到鬼子扔在桌子上的东西,居然有五颗手雷。这一下子可把梁红英高兴坏了,她赶紧把手榴弹掏出来,把手雷揣进怀里,心想:我用这个顺手,也好带。随后便钻出去,拉着父亲的手,又挪了个隐蔽的地方,让父亲先把这军服换上。 曹正平根本没什么主见,就按照梁红英指点他的去做,很快把衣服换好。梁红英还把那把军刀挂在他的腰间,然后观察了一下,父亲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接下来怎么出去,梁红英还得要盘算一下。她发现大批的鬼子都涌向了最外围的掩体,加强防御!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射击,而那边还击的枪声并不激烈。梁红英也搞不清到底有多少游击队员。她一想,我和父亲,一个日本军官,一个厨子,一前一后穿过人群往外走,这太容易暴露了,很快就会露出马脚。那该在么办呢? 梁红英观察了一下周围,突然发现帐篷的一侧放着几个担架,想必是用来抬伤员的。她马上有了办法,赶紧说道:“父亲,来!咱们两个,你抬前面,我抬后边,抬上这个担架。” 曹正平没有主见,女儿怎么说,他就怎么办。梁红英拿过担架来,让父亲在前面,自己在后边。就这样,她指挥着父亲,开始往外走。曹正平一边往外走,一边担心的说:“红英,这行不行啊?我很担心,别被鬼子看出来!”梁红英告诉他:“爹,你放心,有女儿在,保证没问题!”梁红英的话,给曹正平吃了一颗定心丸,他有了底气,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这个伪装,让所有的鬼子都没有起疑心。因为外边正乱着,本就需要有人运送伤员,何况父亲穿的还是一件军官的衣服,就更不会让人起疑了。 等走到军营的出口,那些看守的士兵们也都在做着防御,随时准备迎战。一看到有人抬着担架出来,赶紧给他们让开一条路,让运输伤员的先出去。就这样,他们顺利地通过了这道关卡。 出了大营,顺着小树林就往一侧走,没人管他们去哪里。梁红英和父亲成功地从军营里逃了出来。 曹正平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哎呀姑娘,咱们这也太幸运了!你说鬼子怎么没人拦咱们?这是怎么回事啊?”父亲还觉得挺奇怪。 梁红英笑着对他说:“爹,你别忘了,你身上穿的可是一件鬼子军官服!你要是把它脱了,那就不一样了,保证他们不会让咱们离开半步。现在他们也挺慌乱,根本就不会想到咱们是潜逃者。” 父女两个抬着这个担架,一口气跑出去了好远,梁红英才松了口气。她按照记忆里的道路,想先到小竹筒他们那个石窟里和他们见个面。 一方面是告诉他们,自己成功把人救出来了,让她们放心;另一方面是取自己的东西,还有几样东西对她来说很重要,之前放在了小竹筒的住处。 就这样,两个人把这个担架扔在了路边。在梁红英的带领下,曹正平跟着一起爬上了他们住的那个石窟。 由于是晚上,梁红英怕他们父女俩看不清楚,自己被误认为鬼子。离得还很远时,她就大声喊:“小竹筒!小竹筒!是我们!” 可是没人回答。梁红英的心里顿时有点担忧:莫非他们出了什么不测吗? 进了石窟之后,果然没看到人。她先跑到存放东西的那个石洞,把那本酒经,和那个刻着“快刀虎”的镯子都揣到怀里,包括之前放下的大洋,也重新绑到了腰间。 她又一想,这身衣服暂时也就别换了——自己原来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等回到曹府再换上女装也不迟,现在只能先穿着小竹筒父亲的这身旧衣服了。 曹正平到了这里,觉得挺新鲜,东看看西看看。他对梁红英说:“这地方住着倒挺好,冬暖夏凉,就算是鬼子,也不容易找到这里。” 梁红英告诉他:“只可惜我那两个朋友没在,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她说完,让父亲在这里等一下,自己必须去找找他们。 她先找到小竹筒他们用的茶杯,给父亲倒了一杯水。茶壶里的水还是温热的,说明他们离开的时间不长。 梁红英第一个想去的地方,就是她和小竹筒之前观察军营的那个最佳位置——小竹筒会不会是和她父亲,到那里观察鬼子的动向了呢? 第433章 血染山坡 山洞之中,梁红英神色焦急,语气坚定地对父亲曹正平说道:“爹,你就小心待在这里,千万别出去。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曹正平满脸忧色,不放心地劝道:“孩子,你要去哪里?外面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危险。”梁红英咬了咬嘴唇,神情决绝:“爹,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可现在,我必须马上去看看我的朋友。他们不在石窟中,是不是遭遇了什么危险?我不能坐视不管。”说完,梁红英再次咬咬牙,毅然迈步出了石洞,朝着她和小竹筒去过的那个瞭望点奔去。 夜晚行路,艰难万分。山路崎岖,深一脚浅一脚,视线又极差,稍不留意就会撞到树上。梁红英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每一步都冒着随时滚落山崖的危险。好不容易找到了观察点的位置,本以为能看到小竹筒和他父亲,可那里空无一人。只能听到远处传来,阵阵哀嚎声和激烈的厮杀声。军营外围的机枪早已停止扫射,唯有这厮杀声不断传来,揪紧了梁红英的心。她暗自思忖:这到底是谁呢?会不会是游击队员?小竹筒他们又去了哪里? 梁红英心中纠结万分。若是冲过去查看情况,确实危险重重,敌人时不时就会打冷枪,子弹可不长眼,稍有不慎就可能误伤自己;可若不去,她又实在放心不下,不管是游击队员,还是小竹筒他们,都让她牵挂不已。一边是山洞中担心自己、盼着我回去的父亲,一边是身处危险、下落不明的朋友,梁红英权衡利弊后,下定决心:不能袖手旁观,人家曾经帮过我,哪怕前方危险重重,我也要出一份力。 想到这儿,梁红英果断越过土坡,朝着厮杀声传来的方向赶去。这一段路更加难走,全是斜坡。她只能不断抓住树木,猛跑几步后,再抱住下一棵树,以此来稳住身体,才不至于滚落山坡。就这样一点点艰难前行,突然,她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梁红英蹲下一看,竟是鬼子的尸体。又往前走了一段,地面稍微平缓了些,不用再时刻担心滚下去了,可眼前的景象却更加惨烈。七八具鬼子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还未断气,血液仍在汩汩流淌。梁红英明白,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近身血拼。 她一一查看这些尸体,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形映入眼帘。她低头仔细端详,正是小竹筒的父亲,那位老大爷。只见老大爷胡子染红,脖子处鲜血直流,正急促地喘着气。她见状,来不及多想,迅速从大爷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堵住了他的伤口。老头猛地睁开眼睛,用带血的手紧紧抓住梁红英的胳膊,他居然认出了梁红英,急促地喘着说:“我我孩子救小竹筒”话还没说完,老头便一翻白眼,断了气。梁红英趴在他的尸体上,大声呼喊:“大爷!老大爷!大爷你醒醒!你醒醒啊!”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这么好的一位大爷,怎么就死了呢?她看到大爷另一只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匕首,显然刚才是在与鬼子搏斗。梁红英不知道大爷为何会遭遇这些鬼子,不远处仍有厮杀声传来。大爷让她去救小竹筒,她猜测前面或许是小竹筒正遭到围攻。她顾不上多想,站起身来,准备朝前方冲去,此刻,必须先救活人。 由于是晚上,光线昏暗,使用手枪太过危险,很容易伤到自己人。这种近身血拼,不是用刺刀就是用匕首。梁红英想到自己身上有一把匕首,又将大爷手中的那把拿起来,双手各持一把匕首,向前冲去。等靠近后,她发现有七八个身影正在围着两个人搏斗。鬼子用的是刺刀,虽然光线暗,但借助星光,还是能看清他们的服饰,而且鬼子拼刺刀的架势很容易辨认,他们端着枪,主要是用刺刀扎人。而与他们拼斗的,梁红英看着像是一男一女。女的估计是小竹筒,男的又是谁?就在这时,战况瞬息万变,那女子被摁倒在地,一个日本军人正高高举起枪托,眼看就要砸向女子的脑袋。 千钧一发之际,梁红英一个飞身,朝那个举枪托的踹过去!这一脚虽没把他踹倒,但枪托砸偏了,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突然冒出一个人,鬼子们有些措手不及。按住姑娘的鬼子还没反应过来,梁红英反挥匕首,直接削在了他的脖子上,那鬼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被踹了一脚的鬼子迅速调转刺刀,朝梁红英刺过来。光线虽暗,梁红英却反应迅疾,她右手的匕首向上一挡,拨开了鬼子的刺刀,紧接着一个转身,左手的匕首“噗”的一声,狠狠插在了鬼子的大腿上,疼得他“哎哟”大叫。 解决掉这两个鬼子后,地上的姑娘得救了。她一骨碌爬起来,大声喊道:“姑娘,是你!”梁红英也认出了她,高兴的呼喊:“小竹筒,我来帮你们!那男的是谁?”小竹筒手里同样拿着一把匕首,一边冲过来帮忙,一边回答:“不知道,可能是游击队员吧?他遭遇到鬼子,我们来帮忙。”就在说话间,梁红英手中的匕首已经结果了一个鬼子的性命。小竹筒也与另一个拼刺刀的鬼子厮杀在一起。梁红英没想到,小竹筒竟如此英勇,动作也十分敏捷。奈何对方人多,一对一还行,几人围攻之下,小竹筒渐渐招架不住。 梁红英的双匕首左右翻飞,她凭借着身形灵巧的优势,快速地对鬼子进行了致命攻击。激战中,她的左肩不慎被鬼子的刺刀挑了一下,一阵剧痛袭来,但她没有退缩,用匕首给袭击她的鬼子,肚子上划开一道大口子。随后,她又助小竹筒合力击杀了与其对战的一个鬼子。再看那个男子,正被两个鬼子围困,处境十分危险。他手里拿的竟是一根大木棍,虽然武器简陋,但打得十分凶狠。距离较近,鬼子也是用白刃,双方似乎都受了伤。梁红英和小竹筒一起扑过去,一左一右夹击鬼子。梁红英眼疾手快,迅速朝着鬼子的后背刺了一刀,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小竹筒则被对方回撤的枪托撞在前胸,“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梁红英还没来得及过去,那个男子一棍子狠狠砸下,击中了鬼子的脑袋。眨眼间,七八个鬼子就被全部消灭了。 此时,梁红英才认出,那个手拿木棍、拼命奋战的小伙子竟是小丁。她又惊又喜,一把抱住小丁:“小丁!小丁!”小丁也认出了梁红英,两人抱头痛哭起来。小丁哭得十分伤心,梁红英赶忙问道:“你没事吧?你没受伤吧?”再看小丁,浑身是血,可见刚才的战斗是多么惨烈。梁红英问他:“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被鬼子抓到战壕里搬运弹药去了吗?”小丁抽泣着说:“我逃出来了,我想救老爷,结果,鬼子的哨兵发现了我,朝我开枪,我躲在这里。后来,他们悄悄上来搜查我的藏身之处,我就和他们打起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突然来了帮手,我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仗义。”他一边说一边指向小竹筒。梁红英听了个大概,来不及细问,赶紧去看小竹筒,关切地问:“小竹筒,你怎么样?”小竹筒用手捂着胸口,刚才鬼子那一枪托砸得她不轻,她连连咳嗽,身上也是血迹斑斑。而梁红英自己的胳膊伤口也在流血,半身衣服都被鲜血染红。三个人都伤痕累累。 梁红英轻声说道:“小竹筒,大爷他去世了,你知道吗?”小竹筒一听,“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爹!我爹!我爹他死了!他死了!”说着便疯了似的往回跑,一路上跌跌撞撞。到了大爷的尸体旁,她趴在尸体上放声大哭。梁红英见状,心想不行,鬼子能来一支队伍,就能来第二支,大家必须赶紧离开。于是劝解道:“赶紧背上大爷的尸体,咱们先回你住的地方,那里相对隐蔽。”小竹筒想要自己背起大爷,可梁红英却坚持“让我来!”她觉得小竹筒身上的伤势不明确,不知道哪里还有伤,而我只是一点皮肉伤,咬咬牙能撑得住。她把大爷的尸体背起来,走起路来更加艰难,尤其是这段斜坡,简直是拼了命在前行。在小竹筒和小丁的护持下,三个人背着尸体来到了她们观察敌情的那个地方。从这儿再往回走,路相对平坦一些。小竹筒一边走一边哭,哭得肝肠寸断。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梁红英他们三个才把大爷的尸体背回到了那个石窟。 曹正平在石窟里等着,一看到他们这副模样回来,吓了一跳。而小丁呢,一眼瞧见曹老爷,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得语无伦次——毕竟一路上情况紧急,压根顾不上提及曹正平的事。“老老爷老爷你怎么在这里?” 第434章 空空的避难所 曹正平又吃惊又激动,他对着小丁说道:“小丁,红英把你救回来了!我也是红英救到这里的。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浑身是伤又是血?这个人是谁?啊,他死了吗?” 场面太混乱了,小竹筒把父亲的尸体放到地面上。她见曹正平在自己家里,倒也不吃惊,因为她己经能估计出这个人是谁了。曹正平本想多说几句,也想听到答案,可看到这位老人的尸体,他突然哽咽住了——他不知道女儿经历了多大的风险,才把他们救回来。 小竹筒趴在父亲的尸体上哭泣,一边哭,一边喊:“父亲!父亲!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离开我了?你离开我,我怎么过呢?以后剩下我自己,我怎么过呢?” 一连串的哭问,让在场的几个人都心如刀绞。梁红英一边哭,一边安慰小竹筒:“妹子,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也多亏了你们,才保住了小丁的命。” 小丁在一旁接着话说道:“是啊,要不是你们突然出手帮我,我早就死在日本鬼子的刺刀下了。”他又转过身,对曹正平说:“老爷,您也是小姐救到这里的吗?我也是小姐赶过去救回来的,也多亏了小姐,要不然我就见不到你了。” 曹正平赶紧追问:“你们都遇到了什么困难呀?怎么都伤成这样,要不要紧?赶紧包扎一下吧!红英,你的胳膊上还在流血;小丁,你瞧你的腿也在流血!” 梁红英哪顾得上自己,她先关切地问小竹筒:“妹子,你怎么样?你身上哪里受了伤?刚才他用枪托撞你那一下,你感觉怎么样?” 小竹筒一边哭,一边用手摸了一下胸口,说道:“我没事儿可爹死了,我怎么过日子呢?” 梁红英听着这话,心里真不是滋味——要不是为了我,人家父女两个,又怎么可能遇到这么大的劫难?她叹了口气,擦干眼泪,站起来说:“小竹筒,你放心,这些日本鬼子我不会放过他们!咱们远的不说,眼前这个军营,我非得把它彻底炸平不可!让他们侵略中国、肆无忌惮,我要让他们知道,中国的大地,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梁红英坚毅的目光里,透露着无畏和果敢。曹正平在一旁赶紧说道:“先别说这些,你们先养养伤吧,该上药的上药,该休整的休整。老人家己经不在世了,先选个日子把他埋葬了,现在先给他整理一下仪容,把他装殓起来。小丁、红英,你们两个先帮着这姑娘把老人家下葬。” 在曹正平的提醒下,大家才稍微冷静下来。小竹筒又哭了好半天,劝都劝不住,快到天亮的时候,她才止住了哭泣。梁红英帮她换了一身衣服,又给她擦拭了身上的伤口——她的皮肉伤不算重,但胸口被枪托怼的那一下,能看到一大块淤青。表面上看着没事,可小竹筒总觉得胸口有点痛,咳嗽也一首没断。 梁红英担心她的伤情,突然想起鲁班爷爷是个好大夫,手里有许多名贵药材,或许可以让鲁班爷爷给她调制点药。“这小姑娘太可怜了,剩下她一个人,可怎么过呢?”梁红英心里想着。 大伙一起帮忙,给死去的老人换了衣服,把他的伤口清理干净,用一块白布盖好,放在屋子的一个角落。小丁身上的伤口,曹正平也亲自帮他处理了一下。小丁的身体素质看起来还不错,身上的伤口虽多,却依旧精力充沛。上次去上海,小丁的伤情就很重,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他才刚刚恢复,如今又受了伤,身上己经满是疤痕了。 曹正平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孩子,你帮了红英的大忙,也是我们曹家的好子弟,以后我会重用你的,红英也会重用你的。 这时,梁红英才想起问曹正平和小丁:“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让你们在那里等着,怎么突然间就被鬼子抓了?” 曹正平叹了口气,说:“我和小丁藏得挺好,在树林深处,突然就被强光照射——来了一队鬼子的队伍。他们一进树林就开枪警告,让我们不要动。你不是给了小丁一把枪吗?他也没敢开枪,首接把枪扔到了草丛里——他知道,那时候反抗等于送死。有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中国人,指挥着那帮日本兵把我们控制起来,赶着我们的车,把我们抓到了军营里。我被安排到仓库里装车,小丁被他们压走了,说是要送到一线的阵地上。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绝望吗?一来担心你去救人,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二来我想,这可完了,我们父女两个还能不能见面,都不好说了。” 小丁在一旁也叹息道:“你让我保护曹老爷,可我没尽到责任,我觉得自己罪该万死,让曹老爷受了这样的罪。我被赶到鬼子的战壕里,搬弹药、给他们分配物资,一首有人专门盯着我们。后来,我趁一个鬼子不注意,踹倒了他就溜走了。他们开了几枪没打中我,我就跑到了鬼子的军营周围,想试着冲进去救老爷。可没想到,稍有动静他们就乱开枪,差点没把我打死。我刚藏好,一支鬼子小队就上来搜查了,我藏不住,就和他们打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小竹筒他们父女两个冲出来把我救了,之后小姐你又出现了,我这才捡回了这条命。” 处理完小丁的伤口,曹正平拿着小竹筒提供的伤药,给梁红英清理伤口。梁红英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也有刀伤药,她先给自己的伤口敷了一些,又给小丁敷了一些,然后仔细包扎好。首到这时,梁红英才想起把脸上的假胡须都扯掉,露出了女儿家的本来面目。 一番折腾下来,天己经大亮了。这一夜的折腾,早把大家累坏了。曹正平说:“现在是乱世,人己经不在了,尸体别久留。你们大家先休息,傍晚咱们就把人埋了。” 小竹筒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答应。这荒郊野外的,不方便买棺材,况且去拉棺材也担心被鬼子发现,小竹筒便决定把家里的一个柜子腾出来,用来装父亲的尸体,之后再挖个坑,把父亲埋了,堆上坟头。 梁红英、小丁和曹正平三人也的确累坏了,尤其是梁红英——从那个临时军营救人到现在,她己经两天一夜没休息了。曹正平让她去休息,她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黑,还是曹正平摇晃她的身体,才把她叫醒。 醒来后,梁红英看到老人家的尸体己经被装殓好了,曹正平协助小竹筒挖好了一个坟坑,离他们住的石窟并不远。接着,他们用绳索套住柜子,穿了杠子抬着,把“棺材”下葬并掩埋。 整个过程中,小竹筒哭得死去活来,甚至哭晕了好几次,还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咳嗽。等下葬完毕,小竹筒突然从嘴里吐出了一口血,把梁红英吓坏了。她赶紧对曹正平说:“爹,别耽误了!小竹筒现在情况危急,咱们带着她一起去我母亲那里吧!鲁班爷爷精通医术,让他给小竹筒看看,或许能治她的内伤。趁着黑夜走,也更安全。” 于是,他们几个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准备带着小竹筒一起上路了。 小竹筒还有点舍不得离开家,他说:“我要离开家,羊谁来照顾啊?再说山上的游击队,还等着我给他们送情报呢!” 梁红英一想,小竹筒的确肩负着重要的使命,不过,她的病情很严重,不去治疗恐怕还有生命危险。所以梁红英劝他:“妹子,你得想清楚,你有能力帮助队伍才行。现在你自身都出了问题,得先顾好自己吧。” 曹正平也劝他,小丁也劝他,两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后来小竹筒又强调:“你们让我走,那我那十几只羊怎么办?没人放羊,羊会饿死的。” 梁红英一想,也对。这次去治病,不知道要耽误几天,也许马上就能回来,也许要等若干天。她一时也犯了难,该怎么处理小竹筒的羊呢? 小竹筒看梁红英真诚,后来说道:“这样好了,我把羊放了,任其自由吧!它们愿意跑就跑,愿意回来就回来。反正爹不在了,我自己也没有心思再放羊了。” 梁红英听到这儿,心里特别难受。她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看到小竹筒,也想到了自己——自己和父亲相认的过程是多么曲折,再想想母亲如今可怜又窘迫的现状,她更觉得心痛,忍不住触景生情。 梁红英不禁流下了眼泪,她偷偷把泪水擦掉,怕别人看到,随后坚定地对大家说:“行,咱们得快点行动!小竹筒,你去把羊放出来吧!” 就这样,小竹筒打开了洞口的栅栏,跟着梁红英,一起朝着她母亲居住的方向行进。 晚上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到他母亲藏身的那个地点,路况更加难行。梁红英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条熟悉的道路。可就算是熟悉的路,白天走还勉强能行,晚上往上走,只能深一脚浅一脚,累得大家气喘吁吁。 小丁主动扶着小竹筒,尽量减轻她的疲劳。梁红英扶着父亲也一路咬牙坚持,经过了半夜的奔波,接近黎明的时候,他们才终于到达了那个临时居住点。 结果让梁红英想不到的是,这里己经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了。原本搭建的那些草屋子,里面全是空的,包括母亲住过的那间屋子,也己经人去楼空。 她又看了看中间生火做饭的地方,那些灰烬都己经凉透了,看样子这里己经很长时间没住人了,灰都被刮得到处都是了。 梁红英的心一下子慌了,母亲他们到底去了哪里? 第435章 空山寂寂 梁红英的心紧紧悬了起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母亲的面容,她推测我妈妈他们是不是回了原来的住处?身旁的曹正平也隐隐感到一丝恐慌,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焦急地问梁红英:“孩子,这是怎么回事?你母亲他们人呢?怎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梁红英赶忙安慰父亲:“爹,您先别着急。我琢磨着,母亲他们有可能回原来的住处了。之前她们是为了躲避鬼子的骚扰,才召集周围的住户搬到这儿来。说不定现在危险解除了,大家就各自回自己家了。”她这样安慰父亲,实则是怕父亲着急上火,可实际上,她自己内心同样焦急不安。母亲经历了这么多劫难,她实在不敢想象再有任何风吹草动,那对母亲而言会是怎样的打击,光是想想,就让她揪心不已。 好在,在梁红英的安慰下,曹正平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至于小丁和小竹筒,他们毕竟是外人,担忧之情稍弱一些。于是,梁红英带着他们,再次摸索着朝着母亲原来的住址走去。这段路颇为漫长,他们走了许久,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远远地,就瞧见鲁班爷爷的屋子里闪烁着灯光。这可把梁红英高兴坏了,有灯光就说明屋里有人。她在外边便大声呼喊起来:“鲁班爷爷,鲁班爷爷!”要到母亲住的地方,必然会经过鲁班爷爷的住处,所以她想先去屋里看看爷爷。 这一喊,屋里的人听到了。只见屋门猛地被拉开,有两个人走了出来。尽管光线昏暗,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能看出这两人身材高大。梁红英顿感不妙,立刻止住父亲和小丁的脚步,压低声音说:“快藏起来,有情况!” 那两个人迅速朝着声音的来源处跑来。梁红英和父亲躲在树后,紧紧盯着这两个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发现,这两人手里都拿着家伙,正一步步朝他们藏身的位置靠近。梁红英还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她知道,鲁班爷爷极少喝酒,尤其是晚上,几乎不可能喝酒,而且鲁班爷爷个头不高,虽然身体矫健,但走路十分轻盈,而这两个人,每走一步都像重锤砸在地上,动静极大。很显然,这两人之中没有鲁班爷爷。 由于是晚上,光线太差,既看不清他们的脸,也看不清服饰,甚至连他们手里拿的是枪还是匕首都辨别不清。梁红英已经悄悄把匕首握在手中,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 那两个人在他们身前翻找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突然,其中一个人开口骂道:“妈的,是谁在喊?赶紧给老子出来!主动出来,老子还能饶你一命;等老子找到你,非得敲碎你的脑壳不可!”梁红英听他们说话的口音,确定是中国人,并非日本兵,这让她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心里直犯嘀咕:这到底是什么人呢? 另一个人搭话道:“我看他们早就跑了,大半夜的别找了,小心中了他们的埋伏,咱们赶紧回去,在屋子里守着。”第一个说话的人又说:“我是想抓个活的,好回去给皇军交差。守了好几天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可没法给蒋翻译复命啊!”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往后退,他们迅速地回到鲁班爷爷的住处,进了屋子。 梁红英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对父亲说:“鲁班爷爷不在家,屋子被这两个人占了。”曹正平也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忧心忡忡地说:“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母亲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听他们的口气,像是鬼子的人,难道是下边军营里的?” 梁红英此刻焦急万分,她最担心的就是母亲的安危。母亲住的地方虽然比这里更隐蔽些,但也并非绝对安全。她只能先安抚父亲:“走,我带你们先去母亲住的地方看看。要是那儿没人,咱们再想办法。”说是这么说,可她心里也没底,这么讲不过是在安慰自己罢了。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对母亲的担忧达到了顶点,可即便如此,她在言语上依旧保持镇定,因为她清楚,自己要是慌了,父亲肯定承受不住。 尽管梁红英极力保持镇定,曹正平还是不停地念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诗涵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她太可怜了,我们好不容易要见面了,她可不能再有任何闪失啊!”小丁在一旁小声安慰:“老爷,您别担心,不会出事的。”但小丁并不清楚内情,他只是奉老爷的命令,跟着梁红英和老爷来接一个人,后来才知道是来接梁红英的母亲,却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所以他的安慰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倒是小竹筒说了一句让人振奋的话:“鬼子轻易不敢来这里,他们怕了!”梁红英十分好奇,忙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竹筒忍着咳嗽解释道:“这里的人经常给鬼子设陷阱,他们来扫荡过几次,都死伤惨重,后来就不敢来了。再说,这儿的人也都搬走了。姐姐,你家要是住在这里,我觉得你要去的地方可能也没人。” 梁红英一听,连忙追问:“小竹筒,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我母亲是个盲人,听不见也说不了话,必须得有人照顾才行。”小竹筒沉思片刻后说:“你可以先去找找,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只是推测。前段时间我听说,鬼子来这里扫荡吃了亏,显然死伤人不少,把他们吓坏了,还传说在这里遇到了神出鬼没的人,每次来了找不到人,自己死得莫名其妙。至于这两个人为什么敢在这屋子里待着,我猜他们是想守株待兔,抓个人回去探听底细。咱们幸好没进去,不然就被他们逮个正着了。姐姐,我知道你本事大,可带着我们这几个伤病员,动手风险就太大了。” 梁红英听后,觉得小竹筒分析得头头是道,提供的信息也很有价值,心中不禁推测,莫非母亲他们又搬到新地方去了?不管怎样,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就必须去家里看看母亲到底在不在。 于是,他们悄无声息地绕开鲁班爷爷的屋子,径直朝梁红英家走去。其实距离并不远,再走一百多米,在一片浓密的竹林里,有一座用竹竿和稻草搭建的茅草屋,这里就是梁红英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梁红英心里一凉。往常,不管白天黑夜,母亲屋里的灯总是亮着的。母亲虽然看不见,但她知道光明能给人带来希望,所以她总是点着灯,也是在告诉外面的人我在家。白天灯光的意义不明显,但是晚上回家,一看到柔和的灯光,梁红英就感到,已经投入到了母亲的怀抱。可今天,屋子里一片漆黑,格外安静,她心里一凉。梁红英没有继续往前走,在门前站住,无奈地说:“母亲不在这里,我能感觉到。” 夜风如鬼魅般吹在梁红英脸上,撩起她一缕遮住眼睛的发丝。她满心悲凉,更多的却是恐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感,泪水夺眶而出,滴答滴答地滑落双颊。 旁边的曹正平焦急地说:“红英,咱们还是进去看看吧,也许你母亲就在里边等着咱们呢。”说完,他便自己先行往里走。梁红英没法阻拦父亲,她知道进去只会让父亲更失望。 三个人都朝着屋子走去,梁红英反而跟在后面。等推开用竹竿绑扎成的草屋门,曹正平低声喊道:“诗涵,诗涵,你在家吗?”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更多的是激动。梁红英之前给父亲描述过母亲的情况,所以曹正平知道不会有人回应。 屋子有三个房间,曹正平先推开旁边一间,这是梁红英原先住的屋子。借着外边微弱的星月之光,他发现屋里没人,又赶忙跑到另一间屋子。小丁已经撩开了门帘子,曹正平探头一看,床上也没有人,不过他知道,这确实是梁诗涵居住的屋子。因为他看到了一把熟悉的木椅,这把椅子虽未必就是诗涵以前在家里坐过的,但这构造和家里的那一把一模一样!曹正平有点诧异,走过去用颤抖的手摸着这把椅子,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反转身子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哽咽着说道:“是她的屋子,是她的屋子,她有背疼的毛病,椅子的靠背要格外的凸起,这是有人特意给她打造了一把椅子,差不了差不了,这就是诗涵的习惯!” 梁红英看到父亲的反应,激动之余,又忧心忡忡!团圆的场面马上就要出现在眼前,可意外的状况却让她有点措手不及!她是一个很沉稳的姑娘,面对母亲她们的失踪,梁红英也有点方寸大乱了,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突然,小竹筒提醒道:“你母亲不在这里,别着急,我帮你想想,一定能找到他们。” 几个人一听,立刻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小竹筒身上。 她压低声音对大家说:“你们看到我们住的那个地方了没有?鬼子始终没有发现过那里,主要是那个地方他们不容易到达。” 接着,她又对梁红英说:“你带我去的这些居住点,他们都可以被鬼子找到。我还知道有一处地点和我们住的那个石窟相仿,离这儿并不是很远。他们想必也见过那个地方,会不会搬到那里了?” 梁红英一听,高兴坏了,马上就对小竹筒说:“妹子,快快快,你带我们去!我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还真不知道,有那么一个地方。” 小竹筒告诉她,需要绕到山后,路有点难走,大家要小心。 梁红英心里纳闷:母亲他们走的时候,鲁班爷爷为什么也不给我留下点儿暗示?也不至于让我这么着急。 她一边心里埋怨,一边又感觉困惑。现在只能按照小竹筒的指引,让她带路,众人一起到后山去看看,母亲他们到底是不是藏到了那些石窟里。 第436章 暗示 小竹筒起身,要带大家前往目的地。可曹正平坐在那把椅子上,有点儿舍不得离开。梁红英见父亲这般依依不舍,便拉了他一把,说道:“走吧,爹,咱们赶紧去找我母亲。要是她真在那儿,咱们也就放心了。” 曹正平被梁红英搀扶起来,却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间屋子,还叹息了两声,说道:“我实在是对不起诗涵,对她关心太少了。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想不到来找她,竟如此曲折。等见到她的面,我第一时间就要给她道歉。我太大意了,连她的生死都没看准。红英,你说天底下有我这么糊涂的父亲吗?” 曹正平这么一说,小丁更加糊涂了,他小声问道:“小姐,小姐,那那曹老爷是”梁红英干脆地告诉他:“他是我亲爹,我是他的亲女儿。”小丁大吃一惊,其中缘由他也不敢多问,只是这个信息实在也太炸裂了。他紧紧跟在后边,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 小竹筒告诉他们,这条路不好走。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条路崎岖难行,首到天亮,他们才找到了小竹筒说的那个地方。远远望去,高高的山壁上的确有几个石窟,但是比小竹筒他们之前的那个石窟还要陡峭,想要爬上去着实困难。 梁红英早就着急了,大老远看到这石窟,她就忍不住了。想到这里离鬼子军营很远,鬼子不至于在此有什么部署,就放心大声喊起来:“母亲!母亲!鲁班爷爷!鲁班爷爷!”连喊了几声,声音越传越远。他们仰望着石窟,却看不出有什么人居住的痕迹。 曹正平担心地说:“别又扑个空,我看没人在上面呀。”小丁眼睛尖,突然说道:“你瞧,里面有一条藤蔓垂下来,这会不会是”他刚说到这里,小竹筒就惊叫起来:“你快看,你快看,上面真的有人!”有个人向下边看了一下,人影一闪就进去了。 梁红英也看到了,她心里非常激动,一把抓住父亲的胳膊说:“爹,有人,有人!可能我母亲就在上边。”于是她又大声喊起来:“鲁班爷爷!鲁班爷爷!我是梁红英!” 她这么一喊,有好几个人露出头来。随着逐渐靠近,梁红英他们也看清楚了,上面有男有女,逐渐出现的人越来越多,居然有几十个人挤在一个石洞之中。起初,上面的几个人有点谨慎,后来一听说是梁红英,才知道是自己人。 等梁红英他们到了跟前,早有两个小伙子从上边拽着藤条下到地面。若不借助这根藤条,看这陡峭的山势,人还真上不去。梁红英有点担忧母亲是怎么上去的。她见两个小伙子下来,非常激动,两个小伙子也兴奋不己,对梁红英说:“姑娘,你总算回来了,我们一首在担心着你。自从咱们那十几个兄弟去了你们曹家酒厂,他们谁都没回来过,我们一首在牵挂着大家,他们可都好?” 梁红英来不及回答他们的问题,再说最近她也的确没有见过那些人,但估计是没什么问题。她先着急地问道:“我母亲和鲁班爷爷他们可好?也在上面吗?”小伙子一听,看着梁红英,质疑地摇摇头说:“你们没有见到他们吗?”梁红英首接懵了:“见到谁?见到我母亲吗?我怎么会见到她呢?她不是和你们一起到了石窟上吗?上面没他们吗?” 小伙子眼瞪圆了说道:“我们早就分开了。最近一段时间,鬼子对我们骚扰得太厉害,我们本以为藏在那里就安全了,结果不行。他们后来找到了那里,刚开始鲁班爷爷领着我们设置了各种机关,消灭了他们十几个鬼子。可后来他们变本加厉,加强了扫荡的力度,我们实在无法安宁地生活。后来有人说这里有几个石窟,藏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所以我们就挪到了这里。但是鲁班爷爷说你母亲那种情况,在这上面生活太不方便了,所以他就决定另找出路,让我们这帮人住这里,他带着你的母亲另找别的地方。” 梁红英一听,整颗心都凉了。她刚才还怀疑母亲怎么可能上得去呢,现在一听母亲果然不在这儿。不光她失望,曹正平更是失望。曹正平一甩手叹道:“唉呀,怎么回事呢?想见到你母亲怎么就这么难?红英,你想想,快想想你母亲到底去了哪里?” 小竹筒也有点失望,他赶紧安慰道:“姐姐,大叔,你们先别着急,我们慢慢想想,能找到她。北山就这么大的地方,他们能到哪儿去呢?”小伙子想想说道:“如果他们离开的话,我觉得那个营地应该给你们留下点暗示,要不你们再回去看看?” 梁红英一听也是,他们第一次去那里的时候是晚上,特别黑,即便是有什么暗示也看不到。于是,梁红英赶紧辞谢了两个小伙子,带着大家往回走。现在天亮了,走得也快。曹正平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走路一点也不输年轻人,他紧紧地跟在梁红英的后边。但是小丁必须扶着小竹筒,小竹筒不停的咳嗽,而且还连续咳了几次血,让梁红英也特别揪心。人家是为我们负的伤,她觉得非常歉疚,就这样为了照顾他们,有时候特意走慢点,等着她们赶上。 终于到了那个营地,这次一到营地,梁红英到处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她唉叹了一声说道:“哪有什么暗号,哪有什么暗示。我就说鲁班爷爷怎么这么大意,她们就没考虑,我回来之后找不到她们会着急吗?让我盲找,不等于大海捞针吗?” 曹正平想了想问:“孩子,你别急,你别急。你母亲住在哪里?我去看看。”梁红英领着他来到母亲住过的那个草棚,曹正平钻进去,他好像闻到了一股气息一样,用鼻子呼吸着那里边的空气,眼睛还闭上,然后他坐在那干草上,靠在支撑草棚的竹竿上,然后把腿盘起来,他就像要永远留在这里一样。 梁红英看到父亲的样子,知道他又触景生情了,便关切的问道:“爹,你没事吧?要不咱们走吧!我先送你回卧龙镇。光在这里寻找,也太不安全了,鬼子就在周围!唉我还想教训教训鬼子呢,只能等找到母亲她们以后,再找这鬼子报仇了。小竹筒,我要带你回去,到卧龙村找个大夫给你看看,你不能再这样耽误了。” 梁红英非常想找到母亲,可是没有线索,她也只能无奈的选择离去。她比谁都难过,比谁都渴望快点见到母亲。马上父亲和母亲就要重逢了,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母亲等这天己经二十几年了,梁红英也是期盼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终于才促成了这一幕。然而期盼的场面却这么难实现,主要是母亲和鲁班爷爷的安危让她非常揪心。这不是太平年代,现在鬼子横行,土匪猖獗,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这让梁红英的心怎么能安定下来?她紧紧的咬着嘴唇,为了大家着想,含着眼泪说:“走吧,走吧!” 小竹筒现在也无话可说了,她想劝几句,但关键是帮着找不到人,他一点儿有用的线索也提供不了。小丁更是无奈,也跟着他们叹气。 就在这时候,曹正平突然睁开眼睛,他好像从门口的木桩上看到了什么,然后猛的爬过去,把眼睛靠近了观看。他的眼睛多少有点花了,所以离得远了看不清楚,只能又用手在木桩上触摸。 梁红英也赶紧过来观看,原来上面刻着一个字,好像是用尖石刻在上面的,划痕不深,不注意还真看不到。梁红英仔细辨认字体,写的不规整,但绝对是一个“龙”字,而且这个“龙”字是横着写的。她赶紧告诉父亲:“这个字是我母亲写的,她写了一个‘龙’。” 曹正平点了点头:“是你母亲写的。”他立刻把脸贴在这个“龙”字上,就像亲吻自己的妻子一样。梁红英看了深受感动。 突然间,梁红英脑袋里灵光一闪,说道:“我知道我母亲去哪里了!”这一声把那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曹正平赶紧回过身,看着女儿:“去了哪里,孩子,你知道了吗?” 梁红英颤颤巍巍的用手指着这个字说:“你看到没有,‘龙’字。母亲为什么横着写呢?就是告诉我们,如果我来这里找她,看到这个字就会知道她去了卧龙镇。” 曹正平“啊”了一声,小丁和小竹筒也都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梁红英赶紧给他们解释:“卧龙镇,卧龙镇,她把‘龙’字横着一写,这不是‘卧龙’吗?” 几个人同时恍然大悟:“哦,对对对!”曹正平一拍大腿说道:“孩子,你说的有道理。你母亲能诗会画,还会弹奏,她简首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奇女子。我能娶到你母亲这样的大家闺秀,真是我曹正平三生有幸。主要是晚上我们来,没看清楚。要是白天来,看到这个字,咱们就不用费这么大周折了。” 梁红英也满脸欢笑的说:“爹,要不是你发现这个字,我都大意了。我光顾悲伤,没有仔细观察母亲这个草棚,想不到她把暗号留在了这里。真是太幸运了,那咱们就别耽误了,赶紧启程。” 曹正平欢快的站起来。几个人身上都有了劲儿,小丁还搀扶着小竹筒,他们就这样快速的出了这个营地,朝着山下的大路走。 一路上,梁红英对大家说:“很可惜,咱们没了马,只能徒步走到卧龙镇了,恐怕得两三天的时间。要是有几匹马或者有辆马车就好了。” 第437章 正雅诗轩 可是,眼前从哪里找马匹呢?这个想法不太现实。以前,确实有农户家里养着马。但如今兵荒马乱,他们的马匹,卖的卖,转移的转移,有的还被鬼子抢走了。现在人们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养这些牲口呢?他们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路上,曹正平劲头十足。他虽已年迈,但脚步轻快,越走越兴奋。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梁诗涵了,他的心情格外激动。他还不停地问梁红英:“你说,你母亲到卧龙镇,那里安全吗?她难道直接回家了?”梁红英也有同样的疑问。她觉得自己对母亲的判断不会错,母亲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不可能胡乱写一个“龙”字。于是,她斩钉截铁地对父亲说:“您放心,父亲,我太了解母亲了,绝对不会判断错。她现在虽然只能靠写字和别人交流,但绝对不会乱写乱画,显然这个‘龙’字有着深刻的意义。”父女俩交谈着,曹正平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母亲她莫非去了那里?”梁红英不解地问:“去了哪里?”曹正平神秘兮兮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如果到了卧龙镇找不到你母亲,我可以带你们去那里。这个地方,只有我和你母亲知道。” 话虽如此,梁红英的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她知道母亲看不见、听不见,也说不了话,只能通过手指在别人手上写字来交流。就算母亲知道某个地方,可交流障碍这么大,该怎么办呢?当然,鲁班爷爷对母亲很了解,他们交流起来可能会容易些。这么一想,梁红英对父亲的话又抱了极大的希望。 由于大家走得很快,到中午时,他们就来到了大路边。之前,曹正平不习惯,早就把鬼子的军服脱了,梁红英还让父亲把军服背在身上。可现在,她突然又想让父亲穿上。曹正平有些不情愿:“孩子,我好不容易把它脱了,你还让我穿。在军营里我不得不穿,现在逃出来了,你还让我穿。要是让当地老百姓看到,那可说不清楚,他们恨透了这些鬼子,我穿上它恐怕会引起误会。”父女俩意见不一致,梁红英也不好强求父亲。 梁红英觉得那是军官的服饰,穿上之后,说不定鬼子看到会主动行礼,甚至把马匹让给他们,这样去卧龙镇就能节省不少时间。可父亲坚决抗拒,她也无可奈何。这时,小丁突然说道:“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那鬼子军服在哪里?我穿上。”曹正平解开肩上的包裹,小丁迅速穿上军服,戴上军帽。那把军刀,曹正平则扔在了小竹筒的石窟之中了。 梁红英上下打量着小丁,开玩笑说:“小丁,你还别说,你穿上这身衣服真有点像鬼子,挺神气的。要不你就帮我试试,不过有点风险,你敢吗?”小丁一拍胸脯:“有什么不敢的,小姐,我跟着你经历的风险还少吗?我知道你的意思,咱们没马走到卧龙镇可不行。你看这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说不定就能碰到鬼子的骑兵,幸运的话,我就能弄几匹战马,给咱们当脚力。”梁红英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丁,这可是有风险的,你真敢?”小丁再次承诺:“小姐,你还不放心我吗?你们在树林里藏好,我很快就能完成任务。”说着,他大踏步走出了树林。 梁红英让父亲和小竹筒在树林深处等着,自己则跟在小丁后面,等小丁出了树林,她便在树林里观望。大路上十分繁华,来来往往的不仅有日本鬼子的车辆,还有过往的老百姓。军车经过时,那些鬼子还朝小丁行了个军礼,不过没有停留,直接就过去了。当中国人路过时,看到这个“鬼子军官”,都吓了一跳,远远地绕开。 小丁左等右等,没等到一匹马。就在他焦急地想回去商量时,梁红英忽然听到一支马队,从卧龙镇方向朝着鬼子军营奔驰而来。听这马蹄声,马匹可不少。梁红英赶紧跑过去,叮嘱小丁:“有马队到了,这次试试,看行不行。”小丁神态自然地站在道路一侧,远远地望着北方腾起的烟尘。 转眼之间,果然来了十几个鬼子,后面还有几十个伪军打扮的士兵。不知道是不是去军营,反正正往南走。小丁故意挺胸昂头地看着他们,为首的鬼子见有军官站在这儿,礼貌性地勒住马,行了个军礼。小丁一抬手,喊道:“你的,八嘎!”其实他不会说日语,也就会这么一两句。这一声,吓得那领头的日本兵翻身下马,跑过来点头哈腰地说起日语。小丁听不懂,也不敢回答,他用手一指后边的伪军,伸了四个手指。那鬼子兵一开始不明白,眼珠转了转,用手一指后边的四个伪军,说了几句日语。伪军里好像有人听懂了,四个人就牵着马走过来。 鬼子士兵抓住四匹马的缰绳,交到了小丁手中,又说了几句日语。小丁知道他们听懂了,他板着脸,朝他们摆摆手,让鬼子赶紧离去。鬼子兵不敢迟疑,立正鞠了一躬,然后迅速骑上马。那几个伪军,也只能和别人同乘一匹。这几十匹马哗啦哗啦地从小丁身旁冲了过去。 梁红英在树林里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叫好:“小丁,太棒了!”等鬼子走远了,梁红英才招呼父亲他们出去和小丁会合。小丁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小姐,你看我怎么样?这次我可真是立功了吧!事情做得够不够漂亮?”梁红英竖起大拇指:“小丁,有你的!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你居然游刃有余是四匹马?”小丁点点头说,“我就伸了四个手指,那该死的鬼子就明白了。”梁红英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他们看穿了,我立刻就给他一枪爆头。还好这些鬼子可能有急事,不敢得罪你这个‘军官’,乖乖地给了你四匹马。那咱们赶紧走吧!”曹正平也特别高兴,他拍着小丁的肩膀点了点头。小竹筒骑上马,捋了捋马鬃说:“有了马,这回可省力气了。” 梁红英突然叫住小丁:“你把军服还脱了,一路上咱们不能这么走。你一个日本军官和我们在一起,情理上说不过去。现在该是让我父亲出头的时候了,他带着咱们一起回卧龙镇,比什么都顺利。”于是,小丁赶紧把服饰脱下来,重新用包裹好,随手把包裹挂在了马鞍桥上。就这样,曹正平在前,几个人在后,打马如飞地朝着卧龙镇方向前进。 有了马,速度就快多了。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了靠近卧龙镇的哨卡。守门的认出曹正平,一见曹老爷要进卧龙镇,没多问就放他们进去了。两道关卡都过得很顺利。 等到了卧龙镇,梁红英想起父亲说的事,便问道:“爹,我母亲到底在哪里,您知道吗?”曹正平点了点头:“知道,知道,你们跟我来,我们先去那里看看。”梁红英也知道母亲和鲁班爷爷绝不可能直接到曹家大院找她,因为母亲的身份还没确定,贸然去的话肯定会惹来麻烦,母亲不是那么莽撞的人,鲁班爷爷处事也很谨慎。既然父亲说他知道一个地方,梁红英决定先跟着父亲去看看。 卧龙镇面积很大,说是镇子,人口却很多,规模不亚于一个小城市。曹正平带领他们朝着卧龙镇的西北角方向走。他们穿街过巷,梁红英一直好奇母亲会住在哪里。直到他们骑马走到一座城隍庙旁边,曹正平勒住了马。梁红英很好奇,这里马上就要出城了,难道母亲住在庙里?她看着父亲,父亲下了马之后,并没有走向城隍庙,而是走向了城隍庙右侧的一间房子。 这里住户稀少,稀稀拉拉有几家。卧龙镇外围有土墙,这里距离土墙已经不远了。梁红英见这个宅子有一块门匾,上面写着四个字:“正雅诗轩”。她看着这四个字,莫名其妙,似懂非懂。两扇木门的朱漆已经剥落,曹正平走过去推了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打开后,是一个非常典雅的小院。虽然是秋天,但荷花开得依然很盛,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满是盛开的荷花。借着夕阳余晖,这个小院简直像仙境一般。 曹正平一进到这院儿,激动得手都在颤抖。他双眼紧紧地盯着正房,希望看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梁红英他们紧随其后走了进去,心也紧紧地揪着,连大气都不敢出。她既盼着这次不要扑空,又多少有点儿悬心——父亲的判断,到底准不准呢? 梁红英心里其实没什么把握,但看着父亲的举止动作,还有他眼神中那股毫不质疑的坚定,又隐隐觉得,母亲说不定真的就在这里。 小丁和小竹筒的心情倒稍微松弛一些。小竹筒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好美的庭院!得是多么雅致的人,才能住在这里呢?” 忽然,筝声响起。琮琮之音流转,奏出一曲美妙的乐曲。 所有人都愣住了,满是惊讶——这里竟然真的住着人!梁红英惊得张大了嘴巴,小竹筒和小丁也瞪大了眼睛。 曹正平则是猛地惊呼道:“月下竹影!诗涵,真的是你?你果然在这里!” 第438章 命运的泪水 梁红英见父亲,听到这乐曲反应太激烈了。他的手先颤抖起来,紧接着,整个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抖动。他没有猛的冲向屋里,反而双腿像是被钉在原地,每一步都挪得艰难,梁红英赶紧跑过去搀住父亲。 此时,音乐依旧没有停止,那古筝的旋律悠悠传来。梁红英能听出,弹奏的人似乎并不熟练,音符里透着一丝生涩。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响打开,一个人走了出来。梁红英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白发苍苍的鲁班爷爷。他的双目含着泪,看着梁红英,又看看曹正平,声音嘶哑地说道:“红英,是你们,你们真的找到这儿了!我还在担心你们,万一去了北山找不到我们怎么办?本来我想到曹府通知你们,结果安顿下来耽搁了两天,结果再去曹府,你们己经离开了。”话还没说完,梁红英扑过去,抱住鲁班爷爷放声大哭。 与此同时,小丁赶忙紧走几步,扶住曹正平,扶着他一步一步上了台阶。梁红英也随着鲁班爷爷一起走进屋中。屋内,一个头发花白、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头朝里,入神地弹奏古筝。梁红英知道,母亲的世界是安静的,她能听到的声音极其微弱,即便外边有爆炸声,在母亲耳朵里也不过是轻轻一响。梁红英本想扑过去抱住母亲,但又不忍心打扰她,想让母亲尽情享受在演奏中,等弹完这首曲子在和她见面。此时,梁红英眼里流下来的是喜悦的泪水。 鲁班爷爷认出了曹正平,只是朝他点点头,鞠了一躬。曹正平看到弹奏的梁诗涵,同样不忍心打扰她,一步一步朝她靠近。他脱开小丁的搀扶,一边走一边掉泪。梁红英看到父亲的情形,自己的泪水更加止不住了,她用手掌捂住自己的嘴,泪水夺眶而出。后边的小丁和小竹筒,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可这一切,梁诗涵都没有察觉。她脸上正显出恬静的笑容,沉浸在一幅美妙的画卷中。虽然弹奏有些生疏,但她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飞舞,显得那么美妙和自然。如果不是看到她花白的头发,从后边看上去,她仍然是一位端庄秀丽的美女。 曹正平终于走到她跟前了,他伸出手就想触摸梁诗涵的头发,手颤抖着却又有些犹豫,终究还是不忍心打断这美好的一刻。终于,演奏停止了。梁诗涵警觉地回过头来,她眼睛虽然看不清楚,但众人可以看到她惊讶的表情。梁红英知道母亲的嗅觉没有失灵,而且她的嗅觉相当灵敏,她好像闻到了什么,正在感受空气中的气味,显然她己经察觉到有陌生人进入了这间屋子,而且离她非常近。 在回过脸的那一刹那,曹正平看到她的面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开始用手擦脸上的泪水,因为不擦的话,眼睛就模糊得看不清这张面孔了。这张脸,虽然眼睛空洞看不到东西,但那美丽的面庞依然动人。种种回忆涌向曹正平的心头,这种泪水是喜悦的泪水,是激动的泪水,是无法控制的泪水。 与此同时,梁红英也发现母亲眼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了。母亲突然伸出手去乱抓,好像要寻找东西一样。梁红英本想扑过去,可是父亲离得更近,他一把抓住了梁诗涵的双手。梁诗涵的胳膊猛然抖动了一下,她想撤回来,但是曹正平没有松手,死死地抓住她,并且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吻。梁诗涵的身体也开始抖动起来,并且她还不停的摇头。 梁红英知道母亲想说话,她马上跑过去接过母亲的一只手。母亲摸到梁红英的手之后,立刻惊慌地翻过她的手掌,在她的手心里写道:“你父亲?”梁红英赶紧在她的手掌中写道:“我父亲来了。”并且她又把自己的嘴贴到母亲的耳边,尽力的喊道:“妈,我父亲来了,他来看你了。”说完之后,她就大哭起来,抱着母亲的胳膊。 曹正平这时候也哭着喊道:“诗涵,诗涵,你受苦了,我太混蛋了,居然把你的生死都搞错了,你怎么成了这样子?”说着话,他把梁诗涵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她抚摸。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丈夫,梁诗涵的眼泪也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周围观看的三个人,都哭出了声音。后来梁红英松开手,让父亲和母亲拥抱在了一起,两个人都哭得伤心不己。 一番哭泣之后,鲁班爷爷赶紧过去劝解:“曹老爷,你们两个都别哭了,你们一家终于团聚了,我真是太高兴了。这么多年,我一首盼望着这一天,终于实现了,这也是机缘巧合,该到你们重逢的时候了。” 曹正平用手掌帮梁诗涵擦干眼泪,扭过脸来对鲁班爷爷说:“鲁大叔,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救她们母女两个,她们怎么会有今天,我们怎么会有团圆的机会?你给我们曹家保住了一条命脉,你是我们曹家的大恩人呀!” 鲁班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能救她们也是纯属巧合。我在山上采药,忽然看到路上有点点滴滴的血迹,发现血迹朝着一个方向而去。好奇心就让我跟着这血迹走,走到血迹的尽头,我发现了一座坟墓,坟墓己经被盗了,棺材己经被打开,里边丢没丢东西我不清楚。我看到一个女子还活着,并且还生出了一个小宝宝,我这才对她们进行了救援。真正救她们的其实还不是我,应该感谢那个盗墓贼,要不是他的贪心,恐怕她们两个就真的一命归西了。” 梁红英听了他的介绍之后,才想起了那包首饰。怪不得那个老太太说这包首饰事关重大,原来是这种情况。真想不到,这盗墓贼反倒成了他们的救命恩人,把梁红英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不过她也明白,要不是鲁班爷爷的及时赶到,她们母女两个终究还是保不住一条命。鲁班爷爷才是她们真正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 曹正平感激地说道:“老人家,你让我怎么谢谢你呢?”说着他就要屈膝跪倒,给鲁班爷爷磕一个头。鲁班哪敢接受,急忙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说道:“可别,可别,曹老爷,你这么高的身份,怎么能给我磕头?这都是缘分,我碰到了,怎么能不出手?” 被劝阻之后,曹正平又抓起了梁诗涵的手,轻抚着她的头发。梁红英发现此时的母亲,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点淡然,刚才的那种激动己经消失了。梁红英也明白母亲经历了这么多的苦楚,她的内心十分的坚强,只不过刚才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才让她有些激动,而现在平静下来,她又回归了那种自然。 鲁班爷爷摇着头说:“只可惜,她身上的残疾我却救不了。她中了一种毒,首接摧毁了她的视觉、听觉,还让她不能说话,看不清东西,也听不到声音,又说不了话,只能生活在痛苦之中。这么多年了,让我非常揪心。还好,红英这孩子很健康。” 曹正平感激地说道:“鲁班大叔,你对红英还有诗涵,对我们曹家的恩德太大了。这样好了,我马上把你和诗涵接到曹府,以后让你们过好日子。”曹正平马上对梁红英说:“你快给你母亲写,告诉他,咱们马上回家,一刻也别停了。” 梁红英只好在母亲的手里写下父亲说的话,可想不到的是,母亲突然摇着头,好像非常恐慌的样子。 梁红英赶紧给父亲解释:“母亲可能不同意。爹,要不您先别让他们回去?让他们在这里安安静静住着也行,回家里住着,真的会安稳吗?” 曹正平一听,当时就愣住了。他思索片刻,缓缓点了点头,深情地看着梁诗涵,又用另一只手掌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然后坚定的对大家说道:“行,你母亲他们不走,我也搬过来,我也不走了。我就在这里住着,曹家的事我也不想管了。” 梁红英一听,心里确实很感动,深深体会到父亲对母亲的真情。可她转念一想,要是父亲和母亲不回曹家,那几个太太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父亲在这里,这样做真的妥当吗? 本身那几个太太就充满了妒忌心,要是父亲把万千宠爱都放在母亲身上,守着母亲在这里不走,那几个太太会是什么反应呢? 当然,梁红英也明白父亲的苦衷。这么多年来,父亲一首觉得亏欠母亲,亏欠她们母女,如今只想多补偿补偿,这一点她完全能理解。 但是,那些太太们能理解吗?她们要是知道实情之后,会容得下母亲吗? 况且,那个当年害母亲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母亲是不是还在惧怕那个人,担心对方会再次暗中下毒手? 第439章 暴雨欲来 父亲坚决不走了,梁红英觉得强劝也不太好。毕竟,父亲和母亲刚刚团聚,给他们一段好好倾诉的时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于是,她赶紧先张罗着给小竹筒诊治。 她把情况跟鲁班爷爷说了说,鲁班爷爷点了点头,认真地给小竹筒号起脉来。这一号脉,才发现小竹筒的伤情着实不轻。鲁班爷爷赶忙开了一张药方子,对梁红英说道:“我这里没多少药,有些药材还放在家里。这兵荒马乱的,实在没办法带在身上。我手头只有一些急救药,对她的伤情,起不了多大作用。所以,孩子,你得去药店里给她抓些药,回来在这里熬制,需要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治好她的伤。” 梁红英好奇地问道:“爷爷,那对白狐你放哪里了?”老头摇了摇头说:“白狐我已放了。我要是不管,它们能活得下来吗?再说,要是被日本鬼子看到,说不定会被抓走。我放了它们,要是它们认我这个主人,我想它们还会回来的。”梁红英点了点头,心想:国家危亡,连这些小动物都跟着受到连累。 她不敢迟疑,拿起鲁班爷爷开的方子就要去抓药。这时,小丁拦住她说道:“姑娘,你不用去,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这点小事让我去做。”但梁红英没有答应。一来小丁身上也有伤;二来这件事情十分要紧,她不光是想给小竹筒抓药,还想顺便打探一下外边的情况。毕竟父亲已经进城,难保这件事情不会被人知道,万一有人通风报信告诉大太太,她得提前有所准备。梁红英最担心的是母亲突然出现,大太太会有什么反应。虽然她并无争夺家产的意愿,但保不准大太太会这么想。几位太太的嘴脸她都清楚,哪一个都不是善茬子,所以她必须要料敌先机才行。于是,她谢绝了小丁的好意,亲自出门去给小竹筒抓药。 鲁班爷爷拦住梁红英说:“现在你先别着急去。这姑娘的伤虽然严重,但也没那么急。大晚上去抓药,我还不放心,再说我还想先给她针灸一下,调理调理气血,明天再开始喝药。所以明天一大早你再去拿药也不迟。” 就这样,在鲁班爷爷的劝阻下,梁红英当晚便留在正雅诗轩休息了一夜。她也的确累坏了,鲁班爷爷还亲自下厨给他们做了吃的。大家早就饿坏了,小丁、小竹筒和梁红英三人都吃了不少,曹正平却一口也吃不下,始终拉着梁诗涵的手,舍不得撒开。 两人就这么坐着,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梁红英劝了好几次,鲁班爷爷也劝了好几次,曹正平只是一个劲地摇着手说:“我一点也不饿。”他只觉得,能握着妻子的手,就不饿了。 梁诗涵也摇着头,坚决不肯吃,还伸手去推曹正平,让他去吃。她甚至翻过曹正平的手掌,在他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可曹正平根本没揣摩出写的是什么,满心困惑,只好让梁红英来帮忙“翻译”。 母亲在梁红英手掌里写的字,她迅速就能认出来,随即告诉父亲:“母亲让您别管她,您自己去吃就好。她已经习惯了晚上不吃东西,再说她活动量也少,少吃一点儿就感觉饱了。” 可曹正平还是不听,依旧坚决守着梁诗涵不肯撒手。大家既感动又无可奈何,只好随他去了。 吃完这顿饭,三个年轻人都累得不行。好在正雅诗轩,房间不少,鲁班爷爷又打扫出两个房间,让小丁和小竹筒先去休息。两人一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梁红英却毫无睡意,她虽然又累又困,心里却装着好多话想跟鲁班爷爷说,尤其好奇鲁班爷爷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鲁班爷爷笑了笑,解释道:“是你母亲告诉我的。她在我手心里写得清清楚楚,我就照着她的指点找到了这里。本来这里的门是锁着的,可我知道这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就直接砸开锁,带着她进来了。” 梁红英又追问:“你们从北山过来,路途这么远,是怎么来的?进城的时候顺利吗?” 鲁班爷爷呵呵一笑,带着几分自信说:“还有能难住你鲁班爷爷的事儿吗?北山现在成了战区,那些鬼子借着抓游击队的幌子,天天去骚扰乡亲们。我们之前藏的地方也被他们发现了,他们一去就抢东西,还乱抓人。后来我们忍无可忍,就跟他们对着干,痛痛快快把那些鬼子教训了一番。” “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打退他们一次,他们还会再来第二次。后来有人发现了一个石窟,我本觉得搬到那里挺好,可仔细一观察,发现你母亲在那生活很不方便,最后只好作出决定和其他人分开,另寻藏身之处。” “我当时就琢磨,带着你母亲去哪儿好呢?细一想,北山是战区,卧龙镇反倒成了相对太平的地方,于是就决定带你母亲来卧龙镇。可那会儿没马没车,我背着你母亲下山后,正犯愁呢,幸好碰到了一支驴车队。” “那车队有十几辆车,是拉酒的。我一打听,他们正好要去你们曹家拉酒,就说我和曹正平认识,关系还挺好。他们一听,立刻欢天喜地答应让我们搭车。进了卧龙镇之后,我就带着你母亲来了这里,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后来我还去曹家联系你,却听说曹老爷外出了,好像是去了北山,我就怀疑你们是不是去找我们了,所以之后就一直在家里等着,还担心你们找不到地方。对了,你们是不是看到你母亲在木桩上留的字了?” 梁红英连忙点头说:“对对对!要是没看到那个字,我们也不可能知道你们回了卧龙镇。” 鲁班也笑着附和:“还是你母亲聪明。她当时说,要是写得太明确,怕会暴露行踪,这么写,红英看到后肯定能领悟她的意思。” 梁红英赶紧补充:“我差点就错过了那个字,最后还是父亲细心先看到的。” 忽然,鲁班爷爷神色变得十分忧虑,问道:“孩子,关于接下来的事,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梁红英皱起眉:“计划?” 鲁班爷爷点了点头,语气凝重:“你母亲突然回曹家,曹家的人能接受她吗?” 梁红英听后,再次陷入沉思,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她猛然睁开眼时,天已经大亮了。她看了看其他人,发现大家还在休息,父亲和母亲居然也坐在一张床上,背靠着背睡熟了,两人的手还紧紧扣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梁红英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没敢耽误,赶紧起身准备去抓药。而另一边,小竹筒在熟睡中,依旧不停的咳嗽。 卧龙镇有名的几家药铺都在主干道上。梁红英怕有人认出她来,解释起来麻烦,便依旧穿着小竹筒父亲的衣服,找了一顶破草帽戴上,遮住脸,之后牵上马,朝着长青药店而去。 常青药店是她和小青调查母亲中毒原因时去过的那家。二十多年前,凤丫头就是在这里买的红色砒霜,母亲认定是喝了那红色的茶水后中了毒。所以梁红英一到这个药店,立刻就想起了那段经历。那个小伙计她还有印象,依旧是他在这里忙碌着。小伙计见梁红英戴着草帽,帽檐低垂,没看出她是女子,赶紧招呼道:“您要买些什么?”梁红英一开口,露出女儿家的声音,把小伙计吓了一跳。小伙计侧着脸,低下头,想从帽檐底下看清梁红英的脸。梁红英故意用手遮了一下,说道:“你就给我拿药吧,还看什么?”小伙计嘟囔着:“原来是个大姑娘,你干嘛把脸挡得这么严,还怕别人看到吗?”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拽着药架子上的抽屉,称着各种药材。 转眼之间,十几份药草就准备好了。他用一张张草纸把药包好,总共包了十天的药,分成了十包,又拽了一根纸绳,熟练地绑好打成结,用手提起来对梁红英说:“姑娘,好了,这就给您包好了。什么病要吃这么多药,看样子是内伤,要不然里边不会有三七。”梁红英觉得他挺嘴碎,也不想搭理,刚想离开,突然一个小孩跑进来,手里拿了一张纸递给梁红英。 梁红英有些奇怪,展开纸张一看,上面写着四个字:山雨欲来。她马上抓住小孩的手问:“小弟弟,是谁写的这张纸?”小孩伸开手掌,手心里有一块大洋,说道:“我不认识,一个大叔,让我把这张纸送进来,给正在抓药的人。这里就你一个人在抓药,自然是给你的。”小伙计也饶有兴致地端详着这个小孩,说:“这个小孩经常在路上乞讨,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梁红英来不及跟小伙计搭话,迅速冲出去,想看看到底是谁。大街上人来人往,却没看到一个可疑的人。她叹息一声,心想:这是什么意思呢?山雨欲来,莫非是在暗示我,我就要遇到麻烦?我都已经乔装了,还怕什么?我先到曹府门口看一眼,有没有什么动向。 就这样,她骑上马,信马由缰地来到了曹家大院的门口。只见门口围着好多人,都在看着曹家大院门上贴的一张纸,字写得很大,梁红英骑在马上看得清清楚楚,上面写着:曹正平在正雅诗轩幽会美人。梁红英看到这字之后吓了一跳,看门的老尚正在用手撕着纸,只可惜这纸是晚上贴的,浆糊抹得很匀,粘的非常结实,只能一条一条、一块块地往下撕,整张一下揭不下来。 这让梁红英十分头疼,她心想:这是谁干的?我们刚到那里,怎么就被人发现了?谁故意把这胡话贴到大门上?这不是摆明了要让几个太太们知道吗?同时又是在羞辱父亲,更是在打曹家的脸! 第440章 一石击起千层浪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迅速翻身下马。她一边往人群里走,一边把匕首掏出来。好不容易挤到跟前,她毫不犹豫的“刷刷刷”三两下,用匕首刮掉了上面的文字。 老尚正在用手撕,猛然有人过来,出手帮他。让老尚吃了一惊,扭头一看,眼前是一个陌生人,于是问道:“小伙子,你是谁呀?你为什么要帮我?”曹家的几个家丁,也围了过来。梁红英用手一顶自己的草帽,露出了脸。老尚一看,惊呼道:“二小姐,是你!”他兴奋不己,赶紧追问:“老爷呢?你们一起出去,怎么不见他回来?他可平安?”明明纸上写着曹正平在正雅诗轩,他还是这么问,显然老尚根本不相信纸上所写的话。 梁红英皱着眉问:“是谁贴的这张纸?你们发现了没有?”老尚摇摇头说:“早上起来把门打开,就看到上面己经贴好了,估计是昨夜有人贴上去的。”梁红英继续追问:“太太知道了吗?”老尚点点头说:“报告给大太太了,这样的事我们可不敢瞒着。”梁红英又问:“那她有什么反应?”老尚摇了摇头说道:“上面写的能是真的吗?老爷不是那种人,我不相信,太太当然也不相信。不过之后她怎么做,我们做下人的可不敢说,小姐,这件事情你还得亲自去问问。”梁红英点了点头,告诉老尚:“大叔!别跟别人说,我回来了!”说完她扭头就往宅院里走,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梁红英想首接奔自己的住处。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己经破破烂烂,还穿着这身男装让她很不自在。她想先去找身衣服换上。可刚进曹府,就见人们忙忙碌碌、脚步匆匆,也不知道客厅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一想:我先别换衣服了,进去看看,万一有情况,可事先有个准备。于是,她就随着人流走进了大厅。 大太太正在厅堂中坐着,刚走到里边,就听她一边拍桌子一边喊道:“你们都听到没有?快去给我找找,这个正雅诗轩是个什么地方?到底有没有老爷?我不相信他会干这样的事,你们快去给我找找!”大太太似乎非常恼怒,神色还有些怪异。由于现在情况比较混乱,也没有人注意到梁红英。 这时,二太太匆匆走进了大厅。她一进来,就好奇地问道:“大姐,我怎么听说有人贴了张纸,说老爷在外边找了女人呢,这件事能是真的吗?”大太太站起来哼了一声说道:“当然是胡说八道了,老爷能是那种人吗?我们几十年的夫妻了,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有损德行的事,你怎么能轻信外边这鬼话?我是不相信,你们谁也不能相信!”大太太这番话,让梁红英很是感动,说明父亲这么多年,在这些太太们的心目中,还是挺正派的。 就在这时,三太太也来了,没过多久西太太也到了。她们进来之后,都是抱着质疑的态度来问大太太。大太太把同样的话告诉她们:“你们谁都不能怀疑,老爷的名声不能被玷污,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己经好几天了,老爷没回来,我还在担心他的安危,咱们应该调查的,不是老爷外面有没有女人,而是那张纸是谁贴的!”几个太太都落座,个个愁眉不展。 梁红英本以为,当这些太太们看到外面贴的那张纸会暴跳如雷,首接冲到正雅诗轩去找父亲算账。但没想到的是,她们都痛恨这个造谣的人,认为是在玷污父亲。这让梁红英很是吃惊,若不是父亲这么多年人品端正,又怎么可能在这紧要关头,让这几个太太如此维护呢?不过梁红英也很担心,虽然她们信赖父亲,可父亲事实上真的在正雅诗轩啊。 就在这时,突然跑进来一个家丁,气喘吁吁地向大太太汇报:“太太,太太,我打听清楚了!”几个太太同时站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小厮。就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一会儿,才说道:“确实有这么一个地方。”大太太急道:“你是说老爷真的在那儿吗?他真的和一个女人在那儿吗?”那小厮不好意思,支吾了半天才说道:“可不是,我打听到那个地方,就在西北角的城隍庙附近,门匾写的是正雅诗轩,听说那里住着一个女人,有人见到老爷进了里边,不光是他自己,还有好几个人呢。” 梁红英见大太太当时就把脸沉了下来,半天没说话,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老爷,老爷,这么多年,你都正正派派的,没有一点绯闻,怎么突然间你就干出了这样的事?你让我们曹家的脸往哪儿搁呀?”她一边哭一边抹眼泪。几个太太的表情各不相同,西太太也跟着抹眼泪,但是低头不语;二太太气呼呼的,面沉似水;三太太一边哭一边跺脚。 突然,二太太一拍桌子说道:“大姐你别哭了,咱不应该恨老爷,应该恨那个女人,一定是她来故意勾引老爷的!老爷这么多年正正派派的,在男女之事上从来没有过失误,他必然是被这狐狸精勾引,才上了她的当,她是不是也想分咱们曹家一份家产?我们不能这样忍了!”随后,三太太也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地说:“对,大姐,咱们必须找过去,说什么也得找过去,问问那个狐狸精,她想干什么?这么清清白白的一个老爷被她玷污了,她居心何在?”西太太依然不说话,还是低着头抹眼泪。 大太太一听就来了劲儿,也一拍桌子说道:“你们说的对,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善罢甘休,既然狐狸窝找到了,就得去捅了它!”梁红英听到这里就知道大事不妙,她们不恨父亲,却把火气撒在那个女人身上。梁红英无法推测,要是她们见到那个女人就是母亲的话,会作何感想。她心想:不行,我必须赶紧去通知父亲,让他回来跟她们解释,要不然的话,她们首接冲过去,对母亲太不利了,会搅乱母亲安宁的生活,对母亲受伤的心灵打击太大了。要不就赶紧让母亲撤出去。 梁红英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小朵一见小姐回来了,开始吓了一跳,没认出来。等认出来之后,高兴地抓住她的手一蹦一跳。然后她就问:“小姐,你怎么这种打扮?”梁红英焦急地说:“小朵,快快快,给我准备一身衣服,我带上。”突然想起小竹筒身上的衣服也被血渍污染了,又说道:“你把你的衣服给我一身,两件也行,我给别人拿上。”小朵不明其故,赶紧照办,把衣服包裹好,让梁红英背上。 梁红英又对小朵说:“大门口贴的那张纸你知道吗?”小朵点点头说:“府里风言风语的传开了,我也是刚听到,小姐,那是真的吗?”梁红英摇了摇头说:“不是真的,你别信别人胡言乱语。”她之所以这么问小朵,就是想试探一下,一般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会怎么认为。看小朵的神情,她也信了几分,说明这件事情影响很大。梁红英不敢迟疑,转身就往外走。 小朵追出去问:“小姐,我要不要跟着你去?”梁红英回头对她说:“不用了,你在家里好好等着我吧。别把我回来的事儿,告诉别人!”刚一出门,忽然见雨彤妹子慌慌张张地跑进她的院子。梁红英赶紧把帽子压低,不想让她认出来,就这样她们擦肩而过。雨彤焦急地进了梁红英的院子,好像有什么要紧事。就这样,梁红英匆匆离开了曹府,骑上她的马,快马加鞭地又赶回了正雅诗轩。 门口站着一个老人,正是鲁班爷爷。他神色十分焦急,似有要事要和梁红英商量,见梁红英折返回来,急忙挥手招呼他进院。 梁红英将马拴在木桩上,取下那包药,快步跟了走进去,一边走一边问道:“爷爷,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您看起来这么着急。” 鲁班爷爷面带慌张,连忙说道:“坏了,坏了,红英!据我估计,方才来的那个人,说不定是你们曹府的人。你走后没多久,就有个人在这儿鬼鬼祟祟的,我正好出门撞见了他,他还朝咱们院子里偷窥。我用目光一盯,他吓得赶紧就跑了。我看他的打扮,像是府里的小厮,莫非咱们的事儿被你们家里的太太知道了?要是真这样,会不会对你母亲不利?我正等着你回来,咱们得赶紧商量商量,可别出什么岔子。” 梁红英见鲁班爷爷这般焦急,心里满是感动——老人家待她们母女俩实在太好了,完全把母亲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当然,老人自己也没有孩子,梁红英清楚,她们母女俩也是老人家的精神寄托,所以老人对她们的事情才会如此牵挂。 梁红英连忙安慰道:“爷爷,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实在不行,咱们就搬个地方,我再找个别的住处,让您和母亲能好好过几天安静日子。”说着,她又把那包药拿出来,递到鲁班爷爷面前让他看。 鲁班爷爷脸上始终带着忧色,不过见梁红英信心十足,也只能先点了点头,暂且把悬着的心放下。他接过药包,打开后仔细观察了草药的成色,他嘴上虽在安慰梁红英,心里却依旧焦急不己。梁红英暗自思索:我得赶紧把母亲转移走,只是这样惊动他们,会不会引起母亲的恐慌和不安!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往大街上走去,想查看一下外边的情况,生怕还没来得及挪地方,大太太人就到了。 到了门外,她突然发现,紧挨着“正雅诗轩”的几家房子的布局和门楼,竟然完全一样,只是少了“正雅诗轩”这块门匾。而且隔壁都没有人住着!他顿时有了主意。 梁红英回到屋里,搬来一把凳子,踩着凳子用匕首将自家门楼上的匾额撬了下来。随后,她拿着匾额走到隔壁那家门楼前,把匾额钉了上去。接着,她砸开大门上的锁。把锁扔到草丛里,这才放了心。 她回到自己家,把门插好,守在门口,静静等候着,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变故。 第441章 曲径通幽 梁红英在门洞等了一会儿,果然听到了动静。那动静并不激烈,隔壁的门被轻轻打开,有人走了进去。很快,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弹奏者技法娴熟,乐曲十分动听。梁红英心想,许是隔壁的主人回家了。这么想着,她心里竟有些歉意,自己砸了人家的锁,还把自家的门匾换了上去,怎么就没引起对方的注意呢?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这人一回到家就悠然自得地弹奏起琴来。 她定了定神,心里琢磨着,不管怎样,这事儿得先告诉父亲,和他商量商量该如何应对。恰在这时,父亲曹正平听到这悦耳的琴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是谁在弹琴?” 梁红英赶忙说道:“爹,我还没来得及跟您商量,我把咱们家那块门匾取了下来,放到隔壁那家的门楼上了。” 曹正平一听,满脸诧异,问道:“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块匾对咱们,对我和你母亲来说,可是意义非凡啊。那是我们之间的纪念,你知道为什么叫‘正雅诗轩’吗?这西个字里,包含着我和你母亲两个人的名字啊。你就这么轻易地把它挪到那边去,这可不妥啊!” 梁红英急忙解释:“我出去给小竹筒到药店里买药,发现有人在咱们曹家大院的门板上贴了一张诬陷曹家名誉的纸,上面写着爹您在正雅诗轩幽会美女。” 曹正平惊讶地“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会有这种事?到底是谁干的?” 梁红英摇了摇头,无奈地说:“谁干的不知道,但这事儿明显对咱们曹家不怀好意,尤其是对爹您的名声损害极大。我主要是怕大娘她们几个看到这种诬陷后,跑来闹事,吓到母亲,所以才出此下策。 曹正平听后,明白了女儿的苦心,点了点头,却又面露担忧之色:“看来隔壁住着人呢,这要是闹出笑话来可如何是好?平白无故给人家安个门匾,你大娘要是过去一闹,那岂不是乱上添乱?” 梁红英也意识到自己当时有些心急,这做法确实欠妥。她看着父亲,问道:“爹,那现在怎么办?要是大娘她们真找来,您有对策吗?母亲突然出现,她们能接受吗?” 曹正平胸有成竹地点点头,说道:“我早就考虑过这些了。我为什么说不回家,要留在这里陪你母亲呢?我知道你母亲突然出现,她们恐怕难以接受,但接不接受可不是由她们说了算,是你父亲我说了算!我会把前因后果给他们讲清楚,量他们也不敢胡来!”说完,他对梁红英吩咐道:“把大门打开,我就在这儿等着她们。等她们来了,看她们能说出什么话来!” 可门还没打开,曹正平还没迈出步子,就听到隔壁传来“咣当”一声,像是有人踹开了大门,气势汹汹的。父女俩都竖起耳朵,仔细听着隔壁的动静。只听一个女人扯着嗓子大喊:“里边的人都给我出来!”这声音一听就是大太太。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看来人还不少。 梁红英暗自庆幸,自己把牌匾挪到了隔壁,要是没换地方,就算父亲在场,恐怕也免不了一场激烈的争吵。这时,琴声戛然而止,一个声音柔美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哟,这不是曹家的大太太吗?你跑我家里来干什么?是不是来看我和你们老爷一起幽会的场景啊?” 梁红英心里一惊,心想:这女子是谁?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刚开始还以为她是这家的主人,心里还有些愧疚,听她这话,显然不是。看起来她是故意在此演奏,还言语挑唆。 大太太当时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你这个狐狸精!原来是你在勾引我们老爷!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精?还敢在我面前卖弄风骚!我们老爷在哪里?你赶紧给我交出来!” 那女子却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满不在乎地说:“你们老爷呀,曹正平啊,我告诉你,你去找吧!他现在缩在乌龟壳里,早就游到大海里去了,你找不到了!” 这话把大太太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那女子,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这个狐狸精!你是哪里来的?我非打死你不可!来人,给我动手,先把她捆起来,到屋里看看你们老爷在不在!” 梁红英在这边听得清清楚楚,看来大太太是带着十足的火气来的,身边还跟着几个跟班。就听见里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也不知道有没有抓住对方。 曹正平越听越生气,对梁红英说:“孩子,这可不行!我必须过去解释清楚。你瞧你大娘,这是在和谁说话呢?这不是要把我的名声彻底搞臭吗?” 梁红英心想,恐怕他们就是这个目的。他赶忙拦住父亲,劝道:“爹,我劝您还是先别去。您先静静听一会儿,您这一出去,恐怕正好中了他们的计。他们说不定就等着您去呢,您去了,这事儿可就更说不清楚了,没这事儿也得被说成有这事儿。” 曹正平一听,觉得女儿说得在理。那女子显然不怀好意,字字句句都在诬陷他。他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隔壁,却说不出话来。他一生清清白白,在男女之事上从未有过任何不良行为,如今却被这般污蔑,实在是憋屈。还有这大太太,夫妻多年,竟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梁红英见父亲气得不轻,又说道:“爹,要不咱们先躲躲吧。等他们闹够了,咱们找个地方先搬离这里,别在这儿等着他们玷污您和母亲的名声了。” 曹正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你不知道,这个园子对我和你母亲意义重大。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家里几个太太都不同意我再纳妾,说家里己经有了她们姐几个还少吗?我和你母亲的事遇到极大的阻力!关键是你奶奶也不同意。可我和你母亲感情深厚,一见钟情。你母亲是我在这几个太太里头最喜欢的一个,我说什么也要把她迎娶进门。何况你母亲对我也是情深意切。就这样,我买下了这个院落,和她在这里暂住了两年,怀上你之后才搬回曹府。在这两年里,我们度过了一段无比美好的时光。你母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和她在一起,我真是大开眼界。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花花草草还这么茂盛吗?因为每年我都会来这里好几次,亲自打理这些花花草草。每一次回来,我都会想起你的母亲。所以你一说你母亲回了卧龙镇,我就猜到她一定会来这里,果然被我猜对了。孩子,其实还有一个地方,咱们可以撤到那里,他们绝对找不到,而且还不用离开这个院子。” 梁红英一听,十分吃惊,忙问道:“还有这么神秘的地方?在哪里啊?” 于是,梁红英赶紧叫上鲁班爷爷,小丁和小竹筒,又搀扶着母亲,跟着曹正平绕到屋子后边。后边有一道不起眼的门上着锁,曹正平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锁,推开这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堵影壁墙,上面写着西个大字:曲径通幽。 影壁墙后好像也是一个大院,只是被花草和竹子占满了,看起来有些荒凉。但有一条石头小径,却打扫得很干净。等所有人都进来后,曹正平把门关上,用三道门栓重新插好,对大家说:“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大家跟着曹正平,顺着小径向前走。路上有一座小石桥,登上石桥,他们看到桥对岸有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幽兰深处”。放眼望去,是一大片兰花,一丛一丛的,开得十分茂盛。小桥下边原本可能有水,现在干涸了,不过是一处装点景致。 一登上石桥,梁诗涵就有了反应,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兰花的馥郁芳香弥漫开来,让每个人都心旷神怡。过了小桥,众人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艳丽的花朵引得蝴蝶满园飞舞,宛如仙境一般。 再往前走,是一个用竹竿搭建的简易房子。梁红英他们走进去,发现里面竹床、竹椅、竹凳一应俱全。竹墙上还挂着几幅山水画,梁红英一看落款,上面竟然题的是母亲梁诗涵的名字。她惊讶地用手指着画,看看母亲,又看看父亲,问道:“这这是母亲画的吗?” 曹正平点了点头。随后,他又从里间拿出一个古筝,用一块红布盖着,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竹桌上,然后扶着梁诗涵坐在竹椅上,拿起她的手摸到琴弦。梁诗涵激动地扭过头,虽然她看不见,但似乎能闻到曹正平身上的气息,判断得丝毫不差。紧接着,她拨动琴弦,弹奏起来,正是那曲《月下竹影》。这一次,比梁红英第一次听到时更加熟练,美妙动听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梁红英和大伙静静地坐着,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中,感受着曲中的深情。 第442章 回曹府 大家正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声中,突然一根琴弦崩断,音乐戛然而止。大伙的心都提了起来,曹正平的脸也瞬间僵住了。他赶紧俯身去看琴,然后给大家解释:“可能这琴时间长了,一直没动过,琴弦生锈了才会崩断。”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梁诗涵的手始终没动,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只手扶在琴弦上,另一只手抬在半空,像被定住了一样。梁红英看她脸色平静,没什么表情,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鲁班爷爷走过去,轻轻在梁诗涵的背上拍了两下,说道:“没事没事,我来帮你把琴弦换好。” 他怕梁诗涵听不见,又翻转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把这句话写了一遍。转头又对曹正平说:“曹老爷,有没有琴弦?我来帮您换。”曹正平还愣着,一听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去屋子里拿琴弦。 小丁和小竹筒听得正入神,猛然间音乐中断,两人也吃了一惊。他们脸上倒还算自然,可梁红英却觉得有些不舒服——琴弦断了,在她看来是不吉利的征兆,心里不由得揪紧了。看母亲的表情,她也知道,琴弦崩断母亲也有点不舒服。鲁班爷爷之所以主动安慰,也是怕她心里疑忌。 梁红英走过去,轻轻抓住母亲的手,无声地安慰她。突然,母亲翻过梁红英的手掌,在她手心里迅速写了三个字:“回曹府。” 就是这三个字,让梁红英颇为吃惊。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母亲又在她手心里接着写道:“给我笔,给我纸。”梁红英知道,母亲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手写字的能力还在,只是以前没这个条件,他见过母亲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虽然母亲看不见,但字写得非常的规整。只是她不知道这里有没有纸笔,于是转头对父亲说:“爹,咱们这里有没有纸笔?” 曹正平正好拿着琴弦出来,一面把琴弦递给鲁班大叔,一面说:“有有有,我去拿。”回头他又从屋里拿出一张白纸、一个砚台和一支毛笔。梁红英赶紧把琴挪到一旁,让鲁班爷爷修琴,自己则把纸铺好、砚台摆好,再把毛笔递给母亲,梁红英帮着磨好墨。 她心里满是好奇:母亲要纸笔写什么?难道是要写出什么重要秘密吗?就见梁诗涵先摸了摸这张纸,把四角边缘都摸到之后,才缓缓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梁红英怕她找不准位置,想扶着她的手,可母亲动作却很熟练——蘸好墨后,还在砚台边缘把多余的墨汁刮了刮。 之后,梁诗涵提着笔,抬起头看向半空,若有所思。片刻后,她果断地在纸上落笔写字。虽然字的位置有点靠中心,但笔画却很端正。梁红英以前见过母亲在地上写字,可今天再看,还是觉得吃惊——母亲明明看不见,字却写得这么漂亮,可见她失明之前,确实在写字绘画上有一定功底。 很快,母亲在纸上潇洒地写了四句话:“昔年志豪才气扬,怎堪恶蛊折锋芒。身残心死由遗愿,只待冰融望儿翔。” 写完后,梁诗涵把笔轻轻搁在砚台上,又缓缓坐下,身子向后一靠,闭上眼睛,像是在思索着什么。看完这首诗,梁红英瞬间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母亲虽然深受残疾之苦,但心中的志向和念想从未熄灭。这让梁红英既激动又心疼。 不光是她,曹正平也眼圈泛红,他握住梁诗涵的手,哽咽着说:“诗涵,诗涵,你放心,你当年丢掉的东西,我一定能帮你找回来!”虽然他这么说,但梁诗涵未必能听见。梁红英赶紧在母亲的手心里写道:“母亲,您要回曹府,我同意。”母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鲁班爷爷也朝着梁红英点了点头,显然他同意这个决定。毕竟,看完这首诗,任谁都觉得母亲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她当年丢掉的一切,确实该找回来。曹正平还在反复欣赏着纸上的诗,旁边的小丁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插嘴道:“五太太真厉害!眼睛都看不见了,字还写得这么好。我就算两只手拿笔,也写不出来,您真是太有才华了!”小竹筒也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不停点头,满脸欣赏。 梁红英的内心却格外复杂。她觉得,母亲留在这里其实很好——没人打扰,能和父亲一起安稳度过晚年。可她又清楚,父亲不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他是曹家的老爷,是老夫人的儿子,是整个曹家产业的主宰者,还是那几位太太的丈夫、几个养子养女的父亲,更是几十位家丁的主心骨。她怎么能把父亲留在这里,不让他回去呢? 母亲虽然看不见、听不见,可心里好像什么都清楚,也知道父亲不能一直躲在这里。母亲写的这首诗,是她的真心话吗?她是真的想回曹府吗?梁红英在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 可她转念一想:就算不回去,留在这里也未必能安宁。大太太已经找上门来了,还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捅刀子,把他们的行踪暴露无余。那个莫名出现的女人,摆明了就是有人安排她在抹黑父亲。既然对方了解得这么清楚,就算想在这里躲,又能如愿吗? 梁红英在心里做了一番激烈的斗争,最终想通了:既然已经躲不住了,不如直面现实,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她坚定地对父亲说:“爹,我想好了。母亲刚才在我手心里写了‘回曹府’三个字,这首诗也表明了她的意思。我也想明白了,与其一直躲着,不如直接面对。咱们回去吧!这里虽然好,也清静,可终究不是世外桃源。” 曹正平听了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对大家说:“其实我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红英你一直担心保护母亲,怕她受到伤害,我也顾虑这点。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我毕竟是曹家的一家之主,有我在,你们还怕什么?好了,多余的话咱们也别说了,咱们这就骑马回家!” 一说跟着去曹府,小竹筒还有点不好意思,推脱着说道:“红英姐,我也跟着去吗?那是不是太打扰你们了?” 梁红英赶紧说道:“小竹筒,你怎么这么说?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你父亲为了救我们,连命都搭上了;要不是你们帮我想办法,我也不可能把我父亲救出来。你是我们的大恩人,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走吧,到了曹府,你就是我们的座上宾!” 小竹筒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但也没再推脱。 鲁班爷爷突然也开口:“那我呢?我还是别去了吧。到了那里有那么多下人,你母亲也有人伺候,就用不着我了。我看这里这么大的房子,我就不跟着去了。以后你们有什么事情,再来找我就行。小竹筒的药,拿到曹府让小丫鬟给她熬着喝,喝完十副,估计她的病就会好。” 梁红英一听鲁班爷爷不跟着去,当时就急了,拉着爷爷的手说:“爷爷,您要不去那怎么能行?您必须要去!好不容易我有一个孝敬您的机会,您要是不去,怎么能让我心安?您就别推脱了,您救了我和母亲,也是曹府的大恩人,您更应该去啊!” 旁边的曹正平也劝道:“鲁班大叔,您这也太见外了吧?咱们是一家人!要没有您,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自己的亲生骨肉了。您不仅是我们曹家的恩人,还是我们曹家的大功臣!我们曹家要给您养老,您必须跟着去,不然的话,咱们大家都留下来,在这里陪着您!” 曹正平这么一说,弄得鲁班爷爷也不好意思了。其实他是真不想去,他过惯了清静的生活,不喜欢大宅院里的喧嚣。可看着眼前的情景,他实在推不开,只好叹了口气说道:“那、那、那我就跟着去吧。不过我还是觉得这里好,我喜欢清静,种种菜、摆弄摆弄花草。有什么事你们来找我也不远,非要带着我这么个糟老头干什么?” 说完之后,他苦笑了两声。梁红英一把拉住鲁班爷爷的胳膊,说:“别说了,爷爷,走吧!” 就这样,鲁班爷爷不情愿地跟着他们,骑马去了曹府。一路上,母亲和梁红英骑一匹马,小丁和鲁班爷爷骑一匹马,小竹筒和曹老爷各骑一匹马。 临走的时候,他们看了看隔壁院子。梁红英见院子里已经没人了,还特意跑进去看了看,只见屋子里的东西东倒西歪,打翻了不少,好像发生过激烈的冲突。她心想:是不是大娘派人抓那姑娘的时候,那些家丁把这里弄得满地狼藉?这可不行。 所以她出来之后,就嘱咐小丁:“明天你带几个人过来,把人家的院子收拾收拾,把门重新锁好,再把咱们那块门匾重新钉回去。” 小丁领了命,大家才一起回了曹家大院。 一进门,老管家见了曹正平,急得都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地说道:“老爷老爷!您总算回来了,可让我们担心死了!大太太去找您,不知道被谁打了个五眼青,跟她去的那些人也都挨了打,您快去看看吧!” 第445章 满庭萧煞 梁诗涵终于有了一丝不祥之感。她缓缓把两只手伸出,试探着摸索着跪了下来,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曹正平赶忙挽着她的胳膊,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表达,只能一个劲地用手轻抚她的发髻,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梁诗涵就这样向前爬,朝着血腥之处爬过去。直到摸到了鲁班大叔的尸体。梁红英看到母亲爬过来,本想说话,可悲伤早就让她无法言语——鲁班爷爷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的亲人!对她还有养育之恩,梁红英早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爷爷看待了。母亲更是离不开鲁班爷爷,这么多年,全都是鲁班爷爷的照料,才让母亲得以维持生存。 当梁诗涵摸到鲁班大叔的衣服和五官之后,她已经能判断,这个死去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叔。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不受控制地往下坠,喉咙“啊啊”地发出颤抖的声音。他把自己的头靠在鲁班的头上,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手指也在颤抖。母女两个都哭成了泪人。 此刻,大太太也老实了,尽管她还是一脸不屑的样子,但也不敢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知什么时候,曹月红进了大厅。她跑过去搀扶着母亲的胳膊站在一旁。再看二太太和三太太,脸上的表情还是那么僵硬,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样子。三太太还时不时地冷笑两声,眼角眉梢透露出轻蔑;二太太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这一切。 曹月红刚进来,还不了解情况,急忙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母亲,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子?我刚从外边回来,就听说家里出了事,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梁红英这死丫头又得罪你了?那几个死的人是谁?是咱们家里的家丁吗?看着挺面生的。”她一个劲的,用手轻抚母亲的面部,非常的心疼和关切。不管她怎么说,大太太都嗔着脸,什么话也不说,好像心里在想什么事情。 曹月红见没人理她,梁红英又哇哇地哭个不停,就觉得有点烦。她“啪啪啪”地走到一个死尸的旁边,先用脚踢了踢那个死尸,凑近了端详了一下。“这是咱们府里的下人嘛?我怎么没见过,怎么死的?”她见那人手上还拿着一把刀,就伸出两个手指捏着他的袖筒提起来。这一提,露出了那个死者的臂膀。曹月红突然惊觉:“母亲你瞧,还有刺青,咱们曹府的家人没这习惯吧?瞧这刺的什么?哦,好像是樱花,一朵樱花。”梁红英立刻止住了哭声,抹了一把眼泪,果然见曹月红提着的胳膊上,确实刺着鸡蛋大小的一朵花。曹月红把那人的胳膊往地上一扔,又扭过头来对梁红英说:“这个老头是谁?怎么在我家,他是干什么的?你还哭?这个女的是谁?怎么光流眼泪不出声音呀?” 她刚说到这里,曹正平就怒斥她:“月红,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曹正平火气挺大,大伙都在悲伤之中,不悲伤的也在沉默之中,偏偏曹月红这么多话。父亲一怒斥她,曹月红当时就有点下不来台了,她感觉非常委屈,捂着脸“哇”的一下子哭起来。就在这时,一个男的跑进来一把抱住她:“别哭别哭,有我在呢!”曹月红一看来人正是霍云龙,气得挥拳就打他:“你滚你滚,你怎么现在才进来?你瞧瞧这怎么回事?我父亲还这样训我,我不知道情况问问怎么了?”霍云龙和曹月红是一前一后进来的,只不过他站在远处。一见这情况,赶紧安慰道:“别哭别哭,曹老爷可能心情不好,你偏偏话又太多。”他刚说到这儿,曹月红就急了:“你给我滚,我话多轮得着你说吗?我在我家,我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你还管上我了?我说话烦,这个死丫头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就不烦吗?那死得是你爹还是你爷,你就在这哭。梁红英,你要哭你抱着他去你们家哭,跑我们这儿哭,你算老几呀?” 还没等曹正平发火,大太太就斜了曹月红一眼,用目光狠狠瞪了她一下。曹正平用手一指曹月红:“你给我滚出去,越来越不像话了,曹家没你这样的女儿,你滚得越远越好。”好家伙,曹正平没发过这么大火,主要是曹月红太不识时务了,这什么情况,她还在这里煽风点火,说酸话!确实把曹正平惹恼了。 一看曹正平急眼了,大太太赶紧护着女儿:“曹正平你想干什么?你怎么能这样对月红?她说的不对吗?她刚进来又碍着谁了?问问说几句话,你就不爱听了?”回过身又对曹月红说:“女儿,你去屋子里歇歇去,回头我再跟你说。这个家谁敢说让咱们滚,我看看谁有这样的胆子。”曹月红哭哭啼啼的,在霍云龙的搀扶下离了大厅。曹正平早被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用手又指了指大太太说道:“这件事情我得调查清楚,这几个人到底是谁。无辜杀人太不像话了!” 他刚说到这儿,外边突然又进来了一个人,一进来就大声喊:“啊,怎么回事啊?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怎么死了这么多人?”曹正平回头看了一眼,走进来的是四太太。她的神情恐慌,一边躲开尸体,一边盯着尸体看,然后又走到梁红英的跟前,见她正趴在一个老头身上哭,旁边还有一个女人,她就诧异的问:“孩子你这是在哭谁呀?”她端详了一会儿,“哦”惊叹了一声说道:“这不是你那个鲁班爷爷吗?他怎么死了?”四太太又扭过来问曹正平:“老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正平也没耐心给她解释,他也正处在悲伤之中,所以只是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 四太太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搭在梁红英的背上,关怀的说道:“女儿你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事你跟母亲说,我会给你做主的,是谁把你的鲁班爷爷给害了?”梁红英也没心情给她解释,但是四太太盯着梁诗涵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声的惊呼到:“哎呀!”她用手揉揉眼睛,“不是我看错了吧?怎么这个女的长得这么像我的五妹?”曹正平这时候才插嘴说道:“不是长得像,她就是你五妹,她是梁诗涵,她没死,她就是梁红英的母亲,我刚刚把她接回来。” 四太太一听,非常吃惊,她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僵了半天才说到:“怎么可能?我可没听说过这么离奇的事情,你是说梁红英是梁诗涵的女儿?”曹正平说:“这还有错吗?这不是摆在你的面前吗?”四太太惊讶的说:“我的天,我这是在听故事还是在做梦啊?怎么我一点也不相信这是真的。红英!孩子!我最相信你,你告诉母亲这都是真的吗?”梁红英只能看着她点了点头。 四太太接着说:“哎呦呵,这真是个大奇事了,我活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过这么离奇的事情,女儿,既然你说是真的,我就相信你,那一定是真的。”她伸过手去就去拉梁诗涵,想和她打个招呼。梁红英警觉的用手挡住了四太太说道:“母亲,我妈她现在听不到,看不到,也说不了,你拉她的手,她也不知道你是谁。”四太太赶紧把手缩回来,说:“还有这么回事啊,这是怎么搞的?是她得病造成的吗?”梁红英皱了皱眉,点了点头。 旁边的二太太哼了一声,说到:“四妹你还挺动情的,真挺动情的,看起来你还是挺相信的,这都是真的吗?他们蒙蔽了老爷的眼睛,可蒙蔽不了咱们大伙的眼睛,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打死我,我都不相信。”二太太说完之后,三太太也说:“是啊,这件事情太离奇了,谁要相信这简直是一个笑话,四妹,你平时是个挺聪明的人,怎么今天也变得这么糊涂了?他们给你使了一个小圈套你就信了?” 大太太接口说道:“要不是这死妮子编这个故事,何至于弄成这样,也不知道她从哪个妓院里找来一个演员在这里演戏,明明我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朝我大吼大叫,派人把我打了一顿,现在又成哑巴了,还说看不见,还说听不见,鬼才相信,不光我一个人看到她说话了,我后边这几个人都看到了,难道他们也在撒谎吗?” 四太太吃惊的回过脸来看着大太太说到:“哎呀大姐,怎么把你打成这样子了?”大太太横眉冷对的说道:“还有谁?就是这个你口中所说的五太太呗。我去找老爷,没想到她就在那个院里,我说老爷在哪里,她说老爷钻到乌龟壳里游到大海里去了,让我去找。我一听就急了!这不是在骂人吗?这是在骂老爷!我马上命令人把她捆起来,没想到从屋里出来了一帮子人,那些人身手不凡,上来就把我们几个人打了,连我都不放过,打成了这样子,要不是我们跑得快,连命都别要了。” 四太太一听,大太太的伤就摆在脸上,她马上就同情的说道:“原来是这样啊。”她又俯下身子低着头问梁红英:“孩子,这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你太伤母亲的心了。” 第446章 我的五儿媳 四太太这么一说,梁红英觉得委屈极了。她本想辩解两句,可又觉得这种辩解毫无意义,事实就是事实,无需向这些人解释,包括眼前的四太太。以前,她作为自己的义母,梁红英也觉得挺贴心。可当亲母堂堂正正地站在曹家客厅时,梁红英便不想再叫她母亲了。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说,又继续抱着鲁班爷爷大哭起来。 旁边的大太太冷笑一声,说道:“老爷,你可不能糊涂,梁红英这么做别有用心。老爷,你怎么就这么轻信她的话?我跟你说,这种鬼把戏,我一看就能看穿。她大概打听到了你对老五的感情深,就千方百计找了这么个人过来,冒充五太太,又说她是五太太生的。由于你对老五的思念过深,就失去了辨别真相的能力。可是我们姐几个给你把关,她骗不了你。” 大太太说完,回过脸看了看二太太和三太太。这两个人赶紧异口同声地说:“是,是,大姐说的对。”二太太强调道:“我就知道这梁红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瞧瞧她多假,死了个老头,她就抱着哭,这老头肯定是她的亲爷爷,要不谁会哭的这么惨,她爷爷一死,没人配合她演戏了。至于这个长得像老五的女子,还说不定是什么来历,老爷一定要小心点。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轻信别人,将会给曹家带来极大麻烦。” 二太太说完,三太太又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梁红英故意让她装聋作哑,就是怕露馅。如果她真会说话,老爷问她往事,她肯定答不上来,这出戏不就演砸了吗?你瞧瞧你瞧瞧梁红英,你可真心眼儿多,你以为曹老爷就那么好骗吗?” 一句句话,如一盆盆脏水泼过来。梁红英听着,实在忍不住了。她抱着鲁班爷爷,沉浸在失去爷爷的悲哀之中,本不想和她们争辩,也没有这种心气儿,随便她们怎么说吧。但是她越是沉默,对方就越是变本加厉。气得她一瞪眼,斜了几位太太一眼。 没等她说话,曹正平就先急了:“你们够了没有?老大,老二,老三,你们都穿一条裤子是不是?你们这么说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我。难道我是傻子吗?我连这一点都判断不出来吗?梁诗涵是真是假我看不出来吗?虽然她头发白了,但是天底下长相有这么一样的吗?况且我有验证她真假的方法,她身上哪里有一个痦子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们都知道吗?” 曹正平一句话,说得几个太太都哑口无言了。大厅里又沉默了,只剩下梁红英啜泣的声音。 忽然,外面追赶的小丁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向梁红英报告:“小姐,小姐,他跑了,我没赶上。”梁红英回过神来说:“她跑了吗?”小丁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人身手不凡,我刚赶到外墙,眼看就要抓一个活的,没想到她翻墙一跃而出,我还没那两下子,跳不过去。从大门口绕出去再找人,已经找不见了。” 曹正平说道:“莫非,莫非这是外部来的人?”大太太一听,是个好机会,赶紧辩解道:“对呀,老爷,要不刚才我骂金大山吗?他胡说八道什么,这哪里是我的人。瞧瞧瞧,这都是我的人,这是我哥哥给我派来的保镖。虽然我说了气话,但是他们手头上都是有分寸的,他们没下毒手。虽然我知道这个老头和这个女的都是假的,跑曹家来占便宜,但是老爷你不下命令,我也没忍心造成杀戮。至于那些人是谁,老爷你可得调查调查。” 大太太也是想缓和一下和曹正平的关系,杀一个老头她根本不在乎,主要是怕惹恼了曹正平。她看得出来,曹正平对这件事情非常上头,已经恼怒了。她从来没看过曹正平如此愤怒,额头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曹正平一回头,大声喊道:“金大山!”金大山颠颠地跑过来说:“老爷我在!”“你马上找人给我调查调查那些人到底是谁。死去的这位老人可是我们曹家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我这唯一的女儿就永远不可能和我见面了,他是我们曹家的大恩人。杀了他,这就是在和我曹正平为敌,我必须要查清楚,给老人报仇。另外,这些尸体都抬出去,找个地方埋了。”金大山赶紧派人处理这些尸体。 四太太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大姐!老爷既说这位就是五太太,那咱们也别怀疑了,怀疑有什么用,反而让老爷伤心。依我看,就算她是假的,咱们也当真的不就行了吗?五太太的房子还给她留着,打扫打扫让她搬进去。既然说这个老头是恩人,那就厚葬他得了,给他起一个大坟头,然后刻一个碑,名垂千古,我们年年去给他上坟,永远也不忘了他的恩德。老爷!大姐!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曹正平听了之后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三太太开口说道:“四妹,你倒挺会做人,你觉得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人进了咱们曹家,合适吗?”大太太冷哼一声,说:“老四,你整天怎么想的?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你信任她,假的当真的,我这顿打就白挨了吗?她还侮辱老爷,说老爷是乌龟,这口气我就忍了吗?老爷糊涂,我不能糊涂。梁红英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一块给我滚出去,曹家可不是想来就来,想住就住的地方!” 二太太大声地说道:“不仅不能留这冒充的女子,还得把她押到警察局,让官府去审判她,看看他们是何居心!” 梁红英实在忍不住了,气得她指着几位太太,话都说不出来了。她把鲁班爷爷缓缓地放在地上,然后刷的一下子站起身来,用目光扫视了一下这几位太太,义正言辞地对他们说道:“几位太太,你们是不是非把我和我母亲赶出去才高兴,对不对?我是不是我父亲的女儿,用不着你们去承认,我母亲也用不着你们肯定。你们是想把我们娘俩赶出去!但是你们没有这个权利,曹家说话算数的只有我父亲一个人,再就是我的奶奶。当然,你们可以赶我,但是你们得拿出你们的本事来。今天我鲁班爷爷死在了这里,这件事情我不会罢休。这几个黑衣人到底是谁的人?大娘,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刚才说的清清楚楚,打死人一切都有你兜着,人死了,你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梁红英说话的时候,手还插在腰间,几个太太极为恼怒,但一想到她刚才开枪杀人的情形,都顾虑她手里别再掏出枪来!所以她们也都有几分忌惮,没敢太冲动! 只有四太太借机把话茬接过来:“哎呦,大姐,你瞧瞧你瞧瞧你瞧瞧,你这也太欺负我女儿了。你要下过这样的命令,那你的手下还不动死手吗?你还说这几个人不是你的人,他们是谁的人呢?大姐,你该承认就承认吧!怪不得我女儿生这么大气,原来这位大叔的死真的和你有关系。” 这一句话就捅了大太太的肺管子!大太太怒声道:“周宇汐,你什么东西,你两头卖好,你到底是在向着谁说话?” “我都说过了,这几个人跟我没任何关系!我的人都在场,总共给我派过来了十六个人,这还有几个受伤的?他们四个受伤,在场的还有十二个人,这多出来的几个人是谁的人,咱们可得查清楚!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曹家的家丁,谁敢在府里动刀子?这不是反天吗?刚才都把我吓傻了!要不是梁红英开枪打死他们,说不定死的不光是这个老头,我也有被他们砍死的可能!” 曹正平缓缓地把梁诗涵扶起来,让她重新坐到椅子上,然后抱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肚子上,回过脸对几个太太说:“你们都吵完了没有?别在我面前争吵了!红英,你先扶着你母亲,回她的住处。你鲁班爷爷的丧事,我会隆重料理。他老人家已经不在了,我们给他办个轰轰烈烈的丧事,也算对得起他。” “另外,女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害你鲁班爷爷的凶手。一旦查清楚,咱们绝不会跟他们善罢甘休!” 曹正平这么一说,四太太立刻来了勇气,连声附和:“对对对,老爷说得对!女儿!咱们俩扶着你妈,一起去她的住处看看。” 梁红英立刻说道:“我妈哪也不去,就让她在我的住处,我们母女两个住在一起!鲁班爷爷的灵棚也搭在我的院子里,我要守着鲁班爷爷,送他最后一程!” 她又对小丁和小竹筒说:“兄弟、妹妹,帮姐个忙行吗?我爷爷没了,永远离开我了!我好伤心,好伤心!”两行清澈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下!“你们能不能帮我把他抬到我的住处,我谢谢你们了!” 小竹筒和小丁也早就哭成了泪人。他们虽然和鲁班爷爷接触的时间不长,但觉得这个老头非常可亲可敬,对老人的意外去世也是感到非常的悲愤。两个人一听,赶紧擦干眼泪,按梁红英的指示去做。 曹正平也紧忙吩咐金大山:“快去!快去二小姐的院子里布置一个灵棚,把尸体陈列好,再准备好办丧事的东西!” 大太太气得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了。二太太和三太太也是冷眼相对,一个个都气得呼呼的。 只有四太太,伸手搀扶着梁诗涵,和梁红英一起架着她,走出大厅,走向梁红英的住处。小丁找来了一个担架,和小竹筒两个人一前一后抬上鲁班爷爷,随后也跟了过去。 一进院子,小朵看到这种情形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梁红英扶着的这个人是谁,就赶紧问:“二小姐,二小姐,这位是?” 梁红英告诉她:“这是我的母亲。” 小朵“哦”了一声,赶紧去收拾屋子。随后小丁她们又把尸体抬进院里,小朵忙里忙外,慌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候,有个丫鬟搀扶着老太太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梁诗涵,老太太老泪横流,呼喊着:“诗涵!是你吗?我的五儿媳!” 第447章 生离死别 老太太的到来,让大伙都十分意外。梁红英激动不已,飞奔过去拉住奶奶的手,大哭着喊道:“奶奶!”老人颤颤巍巍地应道:“唉唉,我看看我的儿媳妇。”接着又感慨,“这事儿真是太离奇了,天底下,也绝无仅有啊!难道是老天爷要保佑我们曹家,赐给我们一个宝贝孙女儿,让我们曹家后继有人吗!” 曹正平也赶忙过来照顾母亲。只有梁诗涵端坐在一张椅子上,脸上布满了泪痕,她还沉浸在失去鲁班大叔的痛苦之中,全然不知眼前发生了什么事。她脸上的表情满是愁苦与怔忪。 老太太在梁红英和曹正平的搀扶下,走到梁诗涵跟前。她缓缓地伸出胳膊,抓起梁诗涵的手。梁诗涵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胳膊,随后手猛然被人抓住,她同样伸出另一只手去摸索。当摸到老太太的手背时,她颤抖了一下,脸上露出极为惊愕的神情,眼睛也瞪大了。 梁红英知道,母亲此刻还是看不见的,但她心里或许明白,摸到的是奶奶的手。梁诗涵缓缓地顺着老人的胳膊往上摸,一直摸到老太太的脸,轻轻抚了一下,心里便明白了。她点了点头,用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手,一行清泪再度流下来。 老太太见状,赶忙说道:“我听说了,你现在听不到、看不到,还说不了话,孩子,你的命可真苦啊!不过你放心,回家了,你受的委屈都过去了,以后就是你享福的时候了。你给曹家留下了后人,这是多大的功劳啊!我们曹家的人,都会记住你的恩德。”她回头对梁红英说,“孩子,你想办法告诉你母亲我说的话。”梁红英赶紧抓起母亲的手,将老太太的话大致写了下来。梁诗涵明白后,一个劲儿点头,一边点头一边流泪。 接着,老太太扭过脸来问曹正平:“外边出了什么事?死的人又是谁?我看有一个老人躺在外面的担架上,他是谁呀?”曹正平赶忙解释:“别提了,母亲。刚刚在大厅里发生了一件让人悲痛万分的事,这个老人就是救了诗涵和红英的那位恩人,结果他被不明来历的几个人砍死在当场,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老太太一听,怒道:“在曹家还出了这样的事儿,这太让人愤怒了!”她又扭过来对梁红英说,“孩子别难过,这件事情咱们会查清楚的。同时你们也得保重自己,对那些不明来历的人可得要当心。”她拍了拍梁红英的手,又看了看梁诗涵,“你还要保护好你的母亲,别看这是在家里,也不安全呀。” 梁红英心里明白奶奶的话。一开始她就顾虑过,猛然回家暴露身份会有一定风险,只是没想到暴风雨来得这么猛,开场就把自己最敬爱的爷爷给伤害了,实在让她痛心不已,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曹正平赶忙劝母亲:“母亲,你赶紧回去吧,你们见了一下面就可以了,你老,身体也不结实,回去好好休养着吧。”老太太摇摇头说:“我知道,老五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和我聊天,但是我也想抓着她的手多待一会儿。” 老太太和梁诗涵的手,始终紧紧抓在一起,早有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梁诗涵旁边。接着老太太问道:“孩子啊,这位死去的老人家,你们决定怎么处理他的后事啊?”曹正平接口说道:“我们准备给他办一个隆重的丧事,也算对他老人家的报答。”老太太点点头说:“对对对。我们曹家呀,要知恩图报。这么多年,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为人处事,我们都秉持着不做亏良心的事,因此我们曹家的酒卖得也好,和乡亲们也是处得开。以后你们要传承咱们曹家的为人处事的家风,知道不知道,红英?” 老太太的教导,让梁红英很感激。她知道这份教导是长辈对曹家真正后人的教导,便咬着牙,含着泪点了点头。 随后,老太太站起身来,对扶着她的阿姨说:“走吧,咱们不要打扰她们母女两个了,让他们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一家人好好团聚团聚。”然后她又回头对梁红英说:“那包首饰还在我那里,你随时过去可以把它拿回来。”梁红英点了点头,心想,那是曾经做过陪葬的东西,母亲现在既看不到、又听不到,也说不了话了,对这些首饰已经不在意了。于是梁红英就摇摇头说:“我母亲不需要那东西了,奶奶你就留在身边吧!”老太太也很伤心,说道:“她不需要,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啊!曹家早晚都是你的,有时间你还是拿回来吧!” 之后,老太太便和那阿姨离开了这里。接着就见金大山带着人很快在院子里简单搭了一个灵棚,人们七手八脚地把尸体停好。 等他们收拾完之后,梁红英站起来说:“爹,我要去给我爷爷守灵,我要送他最后一程。”曹正平很理解,点了点头。梁红英又在妈妈的手心里写了几句,她母亲一下子抓住梁红英的手,然后站起身来,也要跟着去。梁红英只好把母亲也带到了鲁班爷爷的灵前。 有人给他们铺好了一领草席,两个人跪在灵前,就这样守着鲁班爷爷。曹正平则是忙忙碌碌地给鲁班张罗后事,他问梁红英打算给鲁班停灵几天再出殡。梁红英伸出了一个巴掌,说:“我们北山有个习惯,一般都需要五天才出殡,也不知行不行?”曹正平点点头说:“行行行,我就按照你的意愿。另外我已经派人在曹家坟地旁,给他找了一块安葬地,是风水很好的地方,那里景色也挺好,有山有水,他老人家喜欢优美的景色,我们就让他永远在那里过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吧!”梁红英很感激地点了点头,她抓着鲁班爷爷的手,趴在尸体旁,又哭了起来! 这几天守灵,时不时想起和鲁班爷爷在一起的温馨画面,她就忍不住哭一阵。母亲在一旁,也是常常垂泪,脸上的表情始终是那么木讷、僵硬。 曹正平在胸前也戴了一朵白花,他要处理家里的好多事,抽时间就来这里看看,搬一把凳子在尸体旁也坐一会儿。好多和梁红英要好的丫鬟、婆子和一些家丁都来悼念,他们行个礼,献上自己的问候,都让梁红英很感激。 鲁班爷爷的尸体停放到出殡的前夜,梁红英怕母亲太累,就让小朵安排她到屋子里休息,她一个人守着灵柩。忽然,雨彤妹妹跑到她这里,她先是给鲁班爷爷行了礼,然后走到梁红英的跟前小声对她说:“姐姐,我有句话想跟你说。”接着趴在梁红英的耳边,小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但是我觉得不跟你说,心里过意不去。我偷听到我母亲他们说话了,我想告诉你,让你注意一些。” 梁红英好奇地问:“你听到什么了?”她知道这个妹妹非常真诚,脸上还带着几分童真,虽然三太太心地不善,但一点没影响到这个妹妹。雨彤又小声在梁红英的耳边说道:“我听到我母亲和别人说,就算你真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他们也不会承认,如果他们承认了,经营多年的心血就付之东流了。她还对那个人说,必须要想办法把你们母女两个铲除掉,不能让你们在曹家扎根。我听了之后非常担心,母亲这么说,恐怕是要向你下手了,我害怕他们会伤害到你。这是我昨天听到的话,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让你有个提防。” 梁红英一听,果如意料。她就知道自己和母亲不会那么一帆风顺,也预料到这些太太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也绝不会承认,她们会找各种理由否认这事实的合理性,为难我也是必然的事情。欣慰的是,父亲头脑清醒,坚定地支持我和母亲,奶奶也支持我们,有曹家真正的主人做后盾,谅她们又能奈我何?梁红英拍了拍雨彤的肩膀说:“谢谢你,妹子,你真是我的好妹子,你这么真诚,让我很感动。我知道我未来一定会有很多风险,但不管多难,风险多大,我都得继承好曹家的事业。我已经正本清源了,她们不服气,就让她们向我来挑战。” 雨彤望着姐姐坚毅的目光,点了点头说:“姐姐我知道你厉害,但你别忘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和她说话的是谁,我可不清楚,我只是躲在后边听到的。另外我还担心大娘、二娘四娘她们怎么想的你知道吗?她们恐怕也不会接受你,所以姐姐你可千万要小心。”梁红英又点了点头,很感激妹妹的叮嘱。就这样,曹雨彤陪着梁红英,守灵到天亮才离开。 第二天就到了出殡的时候,曹正平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金大山也跟着曹正平跑来跑去,在这方面倒是表现得挺勤快,但梁红英一点也不感激他,知道他纯粹就是奴才的嘴脸,为的是巴结主子。 到了中午,就要举行入殓仪式。几个帮忙的家丁架起了鲁班爷爷的尸体,缓缓放入棺材。梁红英抓住鲁班爷爷的手,死死不肯松开,痛哭不已。她一边哭一边大喊:“爷爷,爷爷,我的好爷爷,你真的离开我了吗?你这一走,我将永远也见不到你了,见不到你的笑容,见不到你慈祥的目光了。小时候我生病,都是你细心地照顾我,给我熬药。我一发烧,你一守就守到天亮,一晚上给我换头上的毛巾十几次。我以后再生了病,爷爷谁来照顾我呀,谁来关心我呀?母亲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你的照顾,你不在了,母亲怎么办呀?爷爷你怎么就这么狠心离开我们?”她一边哭一边倾诉,大声喊着爷爷,让在场的人无不潸然落泪。曹正平也是哭得泪水淋淋,小朵更是泣不成声,小丁、小竹筒都在场,他们也都哇哇地哭个不停。 梁诗涵静静地站着,默默垂泪,她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秀美的脸庞显得特别沧桑,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增加了不少,随着风凌乱得飘舞。 就在这时候,有几个壮汉抬着棺盖走过来,盖子一合,鲁班爷爷就永远被封闭在这棺材之中了。梁红英拉着母亲的手,缓缓伸入棺中,让她轻轻摸了一下鲁班爷爷的身体。梁诗涵扒着棺材,张着嘴,泪水涔涔而下,几欲晕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随后棺材被合拢,有人拿出了寿钉,就要把棺材盖钉上。梁红英拍着棺材,又大哭起来:“爷爷,爷爷,你要躲钉!”家丁挥舞着斧头,在左边钉了两个钉,在右边钉了两个钉。在周围人的大哭声中,把棺材抬上灵车。 随着鞭炮声响起,梁红英架着母亲,扶着棺材,一路跟随一路哭泣。不知什么时候,老太太早到了现场,她没去跟前,远远地捂着脸也哭泣,有丫鬟扶着她,劝她不要太伤心,可是老人家见到这种场面又怎能不伤心?她目送着棺材一直到了大院。 送葬的队伍虽然人不多,但是也有十几个人。曹家的家丁们前前后后忙碌着,梁红英和母亲披麻戴孝。尽管母亲走路不方便,但是依然坚持要跟随,梁红英也知道母亲的心意。刚到大院,梁红英就瞥见,那几个太太都在远处观望,她们没人到近前,虽然看不清她们脸上的表情,但是那种看热闹的气氛,只要瞥见就能感受到。曹正平也是灵前灵后跟随着,这让梁红英非常感动。 等出了大院,早有人预备好了随行的车辆,梁红英扶着母亲上了车。因为坟地在城外,还要出城才能埋葬,路途不近,必须乘车。就这样,送葬的车队一直朝着城北而去。曹家的祖坟在城北,去灵水寨的方向,那里景色优美,有一块向阳的坡地。梁红英知道母亲那座空坟也在那里,庆幸的是母亲还健在,可鲁班爷爷却真要埋葬在此地了。 第448章 发难 终于,送葬的队伍来到了曹家祖坟所在的山坡。墓穴已经提前挖好了,梁红英望着这个地方,果然如父亲所说,的确是一块风水宝地。不远处还有几个坟头,想必就是曹家的祖坟。 送葬的队伍开始着手下葬,梁红英心里清楚,一旦鲁班爷爷的棺材埋进土中,就真的永远入土为安了。她舍不得让众人把爷爷的棺材下葬,憋不住大声哭着,双手不停地拍打着棺材。她多希望爷爷能像母亲那样奇迹般地复活,可她也知道,这种盼望根本不可能实现。 失去鲁班爷爷,对梁红英来说,意味着失去了一个最得力的助手。爷爷不仅知识广博,还有一身好功夫;若不是因为上了年纪,那黑衣人又怎么可能轻易伤到他?而且爷爷还精通医术,有爷爷在身边,梁红英总觉得格外放心,平日里有点大病小痛,不用特意去求医,爷爷就能帮忙处理。 更重要的是,爷爷为人非常慈祥,一直都在无私奉献,付出再多也从不求回报。这样的爷爷,天底下哪儿还能再找到第二个?可冰冷的现实就摆在眼前——爷爷马上就要被埋进这个坑里,永远沉睡在这墓穴之中了。 梁红英哭得撕心裂肺,趴在地上,用拳头狠狠捶打着新鲜的泥土。曹正平赶紧走过来劝解:“孩子,别哭了,再哭该哭坏身子了。赶紧站起来,去瞧瞧你母亲,她都快哭晕了,我劝不了,你去劝劝她。要是你们两个都病倒了,你让我怎么办?”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老人已经离世了,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我只希望你和你母亲能保重身体,这样才能保住力量给你鲁班爷爷报仇,找到那背后指使的凶手。” 父亲的劝解还算管用,梁红英赶紧爬起来去看母亲,发现母亲果然已经哭得头晕目眩。她连忙在母亲手心里写了几个字安慰她,可根本不管用。母亲虽然看不见,但心里比谁都明白——队伍停下来,就意味着要下葬了。只见她双手紧紧抓着从坟墓里挖出来的新土,把土贴在自己的脸上,嚎啕大哭。 终于,下葬开始了。一铲铲黄土不断覆盖在棺材之上,小丁和小竹筒也走过来劝解梁红英,小朵则帮着搀扶五太太。就这样,在梁红英的万般不舍中,鲁班爷爷终究还是入土为安了。 曹正平早已命人给鲁班爷爷雕刻好了一块石碑,下葬结束后,便让人把石碑立了起来。梁红英凑上前,看到石碑上刻着“鲁班之墓”,下方的立碑人写着:曹正平、梁诗涵、曹红英。 当看到父亲把自己的姓改成“曹”字时,她心里猛地一惊。心想,我确实应该改过来——“梁”是母亲的姓,她本就该叫曹红英。不过,父亲从没当面跟她提过改姓的事,奶奶也没提过。可仔细想想,叫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关键是我身上流着谁的血。 葬礼举办完毕,梁红英又趴在坟上大哭了一场。之后,她围着坟墓跪着转了一圈,还向在场送葬的人一一表示了感谢。 猛然间,她一侧脸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旁正站着两个人。让她吃惊的是,其中一个人用帽子遮着半张脸。这个人,他好像见过,可一时想不起来是从哪里见过。等他再想仔细看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了。 梁红英心想:这又是谁在偷窥我们?怀着什么心思? 由于现在正处在悲伤之中,她还顾不上考虑这些。等葬礼彻底结束,便带着母亲一起乘车,在父亲的带领下,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回了曹家大院。 经过这几天的折腾,梁红英的身体也垮了,整个人都虚脱了。母亲更是如此,送葬回来就大病一场,一病就是十几天。 父亲曹正平,没有离开过梁红英的小院,帮着忙前忙后地照顾。她也第一次体会到了,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的家庭温暖。虽然母亲生着病,但是她却觉得非常温馨。 这十几天里,她也没离开过这个院子。小朵和小竹筒,也在帮她照顾老人。小丁则守在小院的门口,他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直把小院守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出什么意外。 还好这十几天没什么风吹草动,不过梁红英始终没有放下心。期间,四太太来过几次,一来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五妹、五妹”地叫个不停。 不管这份情谊是真的还是假的,梁红英都很感动。最起码,她比那几个太太强——那几个太太连假意的关心都没有,对她们不闻不问。梁红英还不知道,她们背后有没有搞什么幺蛾子。 就这样,母亲的身体逐渐康复了。经过这十几天的缓解,梁红英也从失去鲁班爷爷的痛苦中挣脱了出来。 雨彤也经常跑过来劝梁红英。虽然雨彤年纪小,但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梁红英非常感动。 雨彤说:“姐姐,这位爷爷人挺好的。虽然我没和他接触过,但看他的面相就挺慈善。我听说了你和他的故事,他拯救了你和五姨娘,真是一段传奇。他的死真让人痛心,不过说真的,我认为你做得已经不错了。父亲把他厚葬,你也这么牵挂他。老人家没有子女,你们母女俩还为他披麻戴孝送了葬,他在天堂也应该微笑着安息了。” 妹妹的话让梁红英很宽慰,她真庆幸,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妹妹。 这一天,天气晴朗,父亲曹正平兴致大好,向梁红英宣布:“咱们带你母亲去看看你奶奶,顺便在大院里转转。你奶奶来过这里好几次了,总牵挂着你母亲。现在她身体大好了,我们就应该带她去看看你奶奶。” “同时,我也想让府里的下人们都看看,现在咱们曹家,不是四位太太,而是五位太太了——你母亲以前的地位,该回来了。” 梁红英一听父亲的决定,心里也非常高兴。她们母女俩盼望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虽然梁红英还没有找到那个害母亲的元凶,但她相信,这件事的真相一定会逐渐水落石出。 同时,梁红英心里还有一个大疑问:就是在军营之中,听到王龙他们说的话,就是二舅舅那件事情。她很想问问父亲,到底曹家和梁家之间出了什么事?父亲和母亲是夫妻,曹家和梁家本该和睦,去上海的路上,李家村村长讲的那故事,曹家和梁家都做着给皇宫,贡酒的差事,共同继承了李汉生老公公的酿酒技术,怎么这李家和梁家都指责我们曹家呢?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梁红英很费解! 可看到父亲和母亲现在如此甜蜜,她便舍不得提这样扫兴的话题了。她也不想问母亲,想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同时,她心中还隐隐怀疑:鲁班爷爷的死,会不会跟王龙他们这帮人有关系呢?虽然是这么推测,但没有可靠的证据,只能说有这个可能。 眼下,父亲就要给母亲正名,梁红英便不再想这件事情,满心欢喜地把父亲的话写在了母亲的手心里。母亲也很高兴,同意跟着去看奶奶! 这段时间,一直是梁红英在父亲和母亲之间充当翻译。父亲还不善于和母亲交流,必须经过梁红英,两个人才能彼此沟通。 虽然他们经常把手握在一起,父亲也经常拿着汤匙给母亲喂饭喂水,但是说话交流,他们还是做不到。 父亲尝试着在母亲手心写过不少字,可母亲有时候不明白他写的是什么;而母亲往曹正平手中写字的时候,他更是分辨不出来,时不时还闹点笑话。 梁红英也经常指导父亲怎么写字,她把自己和母亲交流的技巧,也逐渐介绍给了父亲。到后来,两个人多多少少也能独立交流一些了。 正好这天阳光明媚,梁红英架着母亲的左臂,曹正平架着妻子的右臂,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把母亲扶出了小院。 一到曹府大院子,尤其是经过那几位太太的上房时,那些丫鬟婆子们都围拢过来看热闹。梁红英挺胸昂头,还故意把母亲的身子也扶得更直了些。母亲也明白她的意思,把胸脯也挺了起来。 家人们都给曹正平行礼。在经过四太太的门口时,四太太的小院很清静。 经过三太太的门口时,三太太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叉着腰,冷眼看着这一切,撇着嘴说道:“好家伙,排场可不小啊!这人是真的假的还闹不清呢?老爷就这么把她当回事,我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 曹正平还没走过来,就有点担心这几位太太,怕有人站出来说风凉话。 没想到刚到这儿,三太太就率先开了口。这让曹正平心里非常反感,他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老三,今天我心情好,你就别来打扰我了?你是太太,诗涵也是太太,彼此之间都尊重一点,行不行?诗涵她也没得罪你吧?所以,请你自重,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 父亲这番话,说得真来劲,让梁红英心里格外痛快。 三太太被怼得“啊、啊”两声,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只能咬着牙、叉着腰,狠狠瞪着梁红英他们几人,昂首从门前经过。 走过三太太的院门,到了二太太的门口,那里也堵着好几个人。梁红英一眼就看到,二太太也在人群里头,身边还站着四弟曹云旺。曹云旺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气。 第449章 合伙作妖 梁红英看到兄弟曹云旺的眼光,简直是望而生寒。我绝对没得罪过这个兄弟,虽然和他交往不多,但是每次看到他,我都对他挺友好。梁红英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极度的仇恨,可她还是装作视儿不见。梁红英心想:你们恨我就恨我吧,这是我自己的家,我在我自己的家里,难道还不允许我名正言顺吗? 就在这时候,二太太挤到最前头,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曹正平忙问:“老二,你要干什么?我带着老五去看看母亲,你也要一起跟着去吗?” 二太太冷哼一声,说:“我去?你现在眼里还有我吗?你瞧瞧你现在对她好成什么样子了!这是个什么人呢?你就这么对她?好吧,她真是你的五太太吗?我就纳闷了,如此荒唐的说法你也相信,天底下都没有这样的事儿,唯独你一个人相信,你也太天真了!这么多天,我一直憋着这股气没说话,大姐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她都被这个人打了一顿,又打又骂,现在她装成聋子哑巴,在这里哄骗你。她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老爷你不明白吗?这是个假货,是冒充的,你还把他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这话一出,梁红英当时就急眼了:“二姨娘,你说话放尊重点!你凭什么说我母亲是假的?” 二太太斜过眼来看着梁红英,说:“让我放尊重点?小死妮子,你真是反天了!自从有了你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太平之时。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有这样的野心,找来了个假母亲,冒充五太太的女儿,你这条计策也太绝了!不光是我反对你,你去问问,从大太太到三太太再到四太太,谁不觉得你们这母女俩有问题?根本就是临时搭档,合伙来骗老爷的!不过我告诉你,你们的野心瞒不过我们的慧眼,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 曹正平赶紧制止她,说道:“老二,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了!我已经千真万确确认过了,眼前的人就是五太太梁诗涵,一点错都没有!” 二太太摇头,说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坚决不相信!你意思是说她从坟里爬出来了吗?这事儿给一万个人说,一万人也不会相信,就算打死我,我也不相信!” 梁红英被二太太气得难以忍受,不得不质问她:“不相信?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和我母亲也相处过多年,你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难道不是我母亲梁诗涵吗?” 二太太冷笑一声,说:“你就别狡辩了!说实话,她长得是真像,可天底下人长得像的多了去了!再说现在还有伪装之术,说不定就是找了个长得像的人,又乔装改扮一番,就来蒙混老爷了,对不对?你们的意图太明显了,就是想霸占我们曹家的家产!” 梁红英听了,转头对父亲说:“爹,你告诉二娘,眼前的人是不是我的母亲梁诗涵?你再跟他说一次!” 曹正平点点头,说:“老二,我跟你说吧,千真万确,守在我身边的人就是梁诗涵!你不允许再怀疑了,你们怀疑也没用,是不是我心里清楚,我说了算,这跟你们没什么关系!” 两人正吵着,大太太听到争吵声,早就走到了跟前,三太太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三个太太站在了一起。只听大太太说道:“你们别去找老太太了,我已派人把老太太请过来了,今天咱们就在二妹这儿说清楚!你们刚才的对话我也听得一清二楚,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被人暴打了一顿,就是她指使人干得,你还把她当成座上宾,当成你的宝贝五太太!老爷,你糊涂不糊涂?你中了梁红英的计策呀!二妹说的话真是有道理,她现在为什么又聋又哑?她纯粹就是装的,就是怕你问多了她答不上来!老爷,你醒醒吧,你明白明白行不行?” 旁边的三太太也赶紧插嘴说道:“老爷,我们姐儿几个是真心为你好啊!我们是在维护曹家的利益,不能让梁红英这居心叵测的人,把曹家的家产骗走啊!她用了个假人就想蒙混过关,咱们可不能被世人当成笑柄!” 曹正平气得都喘不上气来了,指着她们说:“你们,你们,你们一个个太不像话了!”他扶着梁诗涵的手都在哆嗦。而梁诗涵对眼前的状况毫无察觉,虽然她能听到一点声音,但非常细微,也辨别不出说的是什么,所以她的脸上还是那么恬淡纯净。 就在这时候,真有两个丫鬟搀着老太太来了。一进二太太的院子,梁红英赶紧给奶奶打招呼,心里想着:奶奶来了,应该能把这几个刁蛮太太的火气压下去。 老太太果然开口说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诗涵就是我的儿媳妇,这是确定无疑的事,我和正平都能保证,她是曹家的五太太!你们又把我叫过来,是l想干什么?想兴妖作怪吗?” 老太太的话让梁红英吃了颗定心丸。她心想:自己要是和这几个太太对着干、和她们争吵,她们肯定不服气,还会以大欺小,仗着自己是太太,不把我当回事。在她们心里,早就认定我是低贱之人,就算父亲承认了我的亲生母亲,这些人还是会想方设法狡辩,怎能不让人上火?有奶奶帮我说话,这几个太太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可没想到,大太太冷笑一声,说道:“母亲既然来了,咱们就把话说清楚!这十几天我没说话,是因为那个老头死了,我想让他们先把那个老头埋了,放个死人在家里,我心里也不痛快。可老爷呢,就一直躲在她家,躲了十几天,也不知这个死丫头用什么方法把老爷迷住了!我早已经憋足了劲,要找机会评评理,今天咱们一家子都在,就把话说清楚!不是我故意刁难谁,主要是这件事情太离奇了!我亲眼看到这个梁诗涵,不对,是长得像梁诗涵的这个人,率领着一帮子人把我打了一顿,当时她说话口齿伶俐,可今天她倒装起聋子哑巴了,这怎么能让我服气?难道说世上还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吗? “所以老爷,你非要承认她是梁诗涵,我也没话说,但是咱们得从头到脚查一查,得拿出能让我们信服的证据,我们姐儿几个才能服气!老爷,你别以为曹家光是你曹正平一个人的,我们在曹家也跟着经营了这么多年,为曹家出了太多力,不能让你一个念头就把我们的心血毁了!要是梁红英是你的亲生女儿,那其他孩子怎么办?你把他们放在何处?又把我们姐儿几个放在何处?就这么一个假人,你都对她寸步不离,我们几十年的老夫妻,你却理都不理!我被打成这样,你何曾问过我一句?你去探望过我吗?到现在我这伤都没好,你怎么不让我寒心?这么一个狐狸精,这么歹毒的一个女人,跑到咱们曹家来搅乱咱们的生活,我柳如烟坚决不允许!” 曹正平被说得一愣一愣的,只能向她们放话:“你,你,你们说吧,怎么查!我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 三太太突然说道:“那就从坟上查起!你不是说她从坟里钻出来的吗?咱们去查查五妹的坟,里面是不是口空棺材,如果是空棺材的话,这第一步就算你们赢了!” 曹正平一听,觉得这没问题,心想:现在再刨开坟也没什么忌讳,那坟本身就是假坟,人都好好活着,还要那坟干什么?所以他当即同意了,转头对梁红英说:“孩子,你觉得呢?” 梁红英心想:这没问题啊!为了尽早证明母亲的清白,证明母亲的真实身份,刨开坟之后,肯定能让他们更快心服口服,这有什么问题?于是她立刻说道:“没问题!”就这样,梁红英也同意了。 就在这时候,四太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她的丫头。 她一见这么多人,就大声喊道:“这是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老爷,你们开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这是把我当成外人了吗?” 接着,她看向梁诗涵,笑着说道:“诗涵,你今天出来了,看你的精神状况挺好……。”她也不管梁诗涵听得懂听不懂,总之就是在她面前寒暄了一阵。 随后,四太太扭过脸来对曹正平说:“老爷,这么多人,这是在干什么呢?都围着诗涵,是要兴师问罪吗?” 曹正平哼了一声,说道:“她们要刨开诗涵的假坟,看看里面有没有尸体,才能证明诗涵是不是真的。你说说她们糊涂不糊涂?真人就在这里,还要去刨坟。本来这就是一件非常难过的事,她们非要往伤口上撒盐!” 没想到四太太“噗嗤”一笑,说道:“撒就撒吧,让她们去撒。我相信坟刨开后,棺材里没人!大姐、二姐、三姐就无话可说了,对不对,几位姐姐?从此以后我五妹的身份也就确定了,谁还敢怀疑她!老爷你说是不是?” 第450章 心惊肉跳 四太太一番话,把全场气氛说得热热烈烈。曹正平早不耐烦了,摆着手说:“好了好了,常言说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今天就让你们心服口服,以后谁也别再说诗涵是假的了。金大山!”金大山早在跟前伺候着,忙应道:“在呢!”曹正平吩咐:“去告诉老马备车,拉着太太们一起跟我去,我要让她们看看,这个世界是有奇迹的。”回头他又对梁红英说:“女儿,让你母亲跟着去,你照顾你母亲。” 父亲表现得非常激进,梁红英其实也很无奈。为了证明母亲的复活是合理的,她也只能顺着父亲的性子。似乎这一切,都由一股暗流,推动着她不得不向前走。她只能点点头,表示同意。 稍等片刻,金大山就把车辆准备好了,一下子准备了六辆车。马车适合他们出行,因为出了卧龙镇,还要走一段山路。所以众人直接上车,还有许多骑马的家丁,负责路上保护他们的安全。尤其是大太太,她的十几个保镖全尾随其后,一人一匹马,神气十足。 曹月红也早有人通知了她,和霍云龙一人一匹马,跟着这支队伍一起去看热闹。当她的目光碰到梁红英的目光时,脸上表现出一副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梁红英非常反感。她知道,正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排斥着她作为曹家正统小姐的地位。 而二太太的公子曹云旺,也跟着这支队伍。不同的是,他随他的母亲坐车,并没骑马。就这样,一群人乌泱泱地奔向了曹家的祖坟,这里还是埋葬鲁班爷爷的地方。 越往那里走,梁红英心情越复杂。前些天在埋葬鲁班爷爷的过程中,一路上她哭的死去活来。今天再走这条路,她同样非常悲哀。那么好的一个老人,已经永远地长眠于地下了,她感觉这世道太不公平了,老人还没享一天清福,人就这样离世了。梁红英觉得自己特别亏欠他,老人太不容易了,为了她们娘俩,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兢兢业业地照顾她们,最后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梁红英知道,要不是因为自己,要不是因为母亲,鲁班爷爷又怎么可能丧命?想到此,她就觉得悲愤不已。 她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这个局到底是谁在给她布?她预感到,伤害鲁班爷爷只是前奏,更大的阴谋一定还在酝酿。以前梁红英就预测过,一旦自己的身份公开,迎接她的将不会是一片吉祥,而是暴风骤雨。 除此之外,梁红英还非常担心父亲的安危。这世界上有一句话叫狗急跳墙,当那些预谋已久的人,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他们会用极端的手段。为了套出那张秘方,有人已经操纵外部势力,不止一次地向父亲下手了。一次是在土匪的山寨,一次是被日本人关起来。而他们赤裸裸提出来的条件,就是让父亲交出那张秘方。幸亏父亲足够硬气,才没让他们得逞,但是这种坚持能够持续下去吗?梁红英也很担心。如果是一份财富,梁红英宁可放弃,也要让父亲保平安。但是这是一份责任,是老祖宗传留下来的宝贵的技术资产,甚至可以说是千百万人的财富。梁红英心里觉得不应该就这样轻易放弃,一定要保住它,这也是父亲的信念。不管有多大的暴风雨,梁红英都准备迎接。 随着靠近坟场,梁红英的心有点紧张了。虽然活生生的母亲就在旁边,那座坟一定是空的,但她也有一种不祥之感。正像雨彤妹妹告诫过她的那句话一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莫非他们促成我来验证坟墓的虚实,是别有用心的吗?梁红英摸了摸身上的手枪,也摸了摸几颗手雷,心想,无论如何,先得保住母亲和父亲的安全。同时她又担心起了奶奶,奶奶在家里没人保护,会不会有人对她不利?梁红英不时地担忧着这几个亲人,她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担子越来越沉重。 父亲没有坐车,也是骑了一匹马。他故意把马的速度放慢,靠近梁红英的车,时不时和她对一下目光,好像父亲也有一丝不安,他在担忧什么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办法用语言交流。 梁红英还听到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她们的车上叽叽喳喳的,有人还发出了笑声,好像非常有自信的样子。只有四太太的车是安静的,四太太端坐在车上还闭着眼睛,车上铺着厚厚的棉毡,她和小丫头坐在那车上,气定神闲,让梁红英觉得这种场面非常诡异。 随着赶车把式的一声吆喝,大车停在了坟场附近。车上的人陆续下车,乌泱泱一大片。还有些下人准备着锄头、镐子,做刨坟之用。梁红英的心更加紧张了,好在小丁和小竹筒都跟在她的身边。小竹筒现在身体恢复得也挺好,爷爷的药果然管用,她喝了以后已经不再咳嗽了,内伤逐渐恢复。他们也随着梁红英,一左一右保护着母亲,一直朝着那片坟地走去。 梁红英见这座坟已经长满了杂草,有一块墓碑,墓碑上刻着“爱妻梁诗涵之墓”,其他什么字都没有。父亲走过去,摸着这块石碑拍了两下,说道:“当初我实在太愚蠢了,诗涵还活得好好的,我就把她下葬了,今天想来,真是一个笑话。”他用手一指,对那几个人说:“你们动手吧,刨开看看这口空棺。” 所有的人围成一个圈状,把这个坟头给围住。梁红英紧紧地拉着母亲的胳膊。大太太的身边站着曹月红,旁边还有霍云龙;二太太身边是她的儿子曹云旺;三太太身边没跟着妹妹雨彤,跟的是她的丫鬟;四太太的身边也是跟着丫鬟。四太太始终垂着眼皮,好像对这件事情一点也不关心。 指挥着刨坟的是金大山,他吆五喝六的,让手下人加快速度:“快点快点,不着急的话,回去天就黑了。”不用他催,大伙也挺着急,他就是为了显示作为曹家管家的威风,弄得那几个刨坟的人都挺气愤,时不时地还斜他一眼。 很快,地面上的坟堆被刨开,露出了下边的棺木。梁红英知道,当初爷爷从坟墓里把她们母女两个救出来之后,又对这坟头进行了修补,恢复了原状,没留下被盗的痕迹,所以现在根本也找不到被挖开的印迹。 当这口棺材展露出来之后,大伙的目光都紧紧地盯着它,谜底马上就要揭晓了。梁红英的心也咚咚直跳,虽然她知道棺材里没有母亲,母亲就在自己的身边,但是她担心对方会不会有什么阴招。 大太太的脸上好像非常兴奋,二太太把眼睛也瞪圆了,曹月红脸上还时不时露出一种鬼魅的笑,三太太则伸长了脖子,看得很仔细,只有四太太依然是垂着眼皮,看也不看。整个过程梁红英都很注意观察,她没看出有什么异常,这坟不像最近有人动过,所以她就放了心,知道打开棺材之后,里边一定是空的。 家丁不敢直接打开,金大山先问:“老爷,棺材露出来了,要不要开棺?”曹正平点了点头说:“打开吧,打开吧,让他们看看,看看就心服口服了。我说一千,道一万你们都不信,必须得用事实说话,你们看了就知道,棺材里根本就没有尸体,她人就站在那里。” 曹正平命令一下,两个大汉立刻用锄头去撬棺盖。棺盖其实没有钉上,因为在很久以前就被盗过,这一点不稀奇,所以他们只是轻轻的用锄头一撬,棺盖就开了。随后,四个人一抬就挪开了棺盖。 棺盖一挪开,众人都把目光看向里边。这一看,最吃惊的不是别人,而是梁红英和曹正平。因为里边实实在在有一具白骨!梁红英看到这一幕,惊得张大了嘴巴。曹正平“啊”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他紧走几步,走到棺材的跟前,梁红英也跟了过去。 这棺材里的的确确是躺着一副骨架,骨架的周围还有腐烂的衣服。她还发现了让她更惊奇的一件事情,就是那包首饰,还堆放在尸体的一旁,而且包是打开的,能看到金灿灿的镯子,镯子上还镌刻着“爱妻梁诗涵”。 这一幕惊得梁红英倒吸一口冷气,她回头看了一下母亲,母亲还安然地站在原位,脸上依然恬静!一边是小丁,一边是小竹筒,护持得她挺好。 这是怎么回事?曹正平愣了半晌,回过脸来看了一眼女儿,父女俩一对目光,都不知所以然。 旁边的大太太可高兴坏了:“哈哈哈,这回没话可说了吧!我就说死而复生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人都埋上了,怎么可能复活呢?这下没话可说了吧,你瞧瞧那陪葬品也在这里,你们编瞎话编得也太离谱了。她还在那里假扮梁诗涵,我亲自和她照了面,她还冲我骂骂咧咧的,下令让手下打我,我亲眼见到的事情还能假吗?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这回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大太太一发话,二太太捂着嘴直笑,什么也不说。三太太插嘴说道:“你瞧你瞧,梁红英,我看你怎么解释,现在你的威风劲儿上哪儿去了?瞧瞧你那不可一世的样子,以为自己真成了曹家的正统了!你那霸气劲儿上哪儿去了?你要说你是四太太的女儿,还算有点地位,大家认可,你偏偏搞来了一个五太太,冒充是她的女儿,编造五太太从坟里钻出来,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这下可好,谎言被戳破了吧!你以为我们那么好骗吗?别看老爷信任你,相信你说的鬼话,凡是头脑清醒的人,都能看出你谎言的破绽,非得让事实揭穿你不可,这回服了吧。你人心不足蛇吞象,成了四太太的义女竟然还不知足!又挖空心思想出了这么一招!你瞧瞧你义母站在那儿,耷拉着脑袋连话都不说了,你多伤她的心呀,是不是有了亲娘就不要义母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第451章 被动应对 听了三太太的恶毒言语,梁红英并未往心里去。此刻,她异常冷静,也告诫自己必须冷静。要是不冷静,眼前这摊子事就毁了我们母女两个了。她心里清楚,这其中必定有鬼,第一个念头便是怀疑,这些太太们联合起来给我设局。 她们的目的显而易见,利用这个局面,否定母亲存在的合理性,让大家看到,让父亲看到,让我无法辩驳,母亲的存在是一个谎言,她根本就没有复活,铁证如山是死了。这一招实在太狠了。尽管父亲确认母亲还活着,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所有人都看到了,尸体就在棺材里,母亲复活成了睁着眼说瞎话。 父亲惊讶之余,也知道其中有蹊跷,可他却不知道如何应对。他“这这这”结巴了两声,拿不出应对的策略,还是把目光投向了梁红英,想听听女儿的高见,也是在向女儿求助,仿佛在问:咱们该怎么应对眼前的困境?父亲的目光让梁红英心里一暖,那投过来的不仅是求助,更是一份信任。这说明父亲还是坚定地相信母亲是真实存在的,确确实实复活了,也肯定了自己的身份,没有任何质疑。这一点让梁红英吃了颗定心丸。 尽管三太太、二太太、大太太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指责着,梁红英却充耳不闻,她认真地观察着棺材里的情形。她发现,棺中的尸骨祭品确像尘封了好多年,没有新近造假的痕迹。然而那包首饰却让她很吃惊,明明这包首饰在奶奶那里,怎么会跑到棺材里呢?要从这包首饰上分析,应该是刚刚动过手脚,看来关键在这包首饰上! 她对父亲说:“我看看。”然后爬到棺材跟前,伸手到棺椁内,摸到了那包首饰中的其中一件,拿出来仔细端详。这是一个镯子,她想起自己得到的那包首饰里面确实有这个镯子。不过,让她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似乎这个东西和她看到的那个有点不一样。到底是不是奶奶手里的那包首饰,必须回去问问奶奶才能知道。 父亲见状,也伸出手说:“孩子,我看看。”就在这时候,旁边的三太太还在嘲笑:“吆喝吆喝,那包东西可是陪葬给五太太的,梁红英,你是不是想拿回去自己用?你是不是想对大家说,这是我母亲的,你们谁也没继承的权利,今天打开棺材了,我就得自己独吞是不是?”说完之后,她就自己咯咯咯地笑起来。二太太也捂着嘴跟着笑,大太太则是“哼哼哼”连着冷哼了几声,撇着嘴,满脸的鄙夷。 梁红英瞥了她们一眼,什么也没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事实摆在面前,回怼她们无济于事,只能搞清楚之后,用事实回击他们。现实的确对我和母亲极其不利,要不赶紧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拿出有说服力有根据的事实,我和母亲将无法在曹家立足,盼望的一切都将落空。 父亲虽然支持我、相信我,但是事实摆在面前,他也没办法说服众人!眼见为实,眼前的景象,无法争辩,己经颠覆了梁红英她们母女两个存在的根本。所以梁红英丝毫都不敢大意,一定要找到事实真相,粉碎这些太太们的阴谋。 她也想,母亲总不能骗自己吧?片刻之间她都想到,我的身世信息,都是从鲁班爷爷和母亲那里得到的,如果眼前的现实推翻不了,找不到证明我身份的有利证据,那我自己都会怀疑自己。莫非母亲和鲁班爷爷是在骗我?我不是曹正平的女儿?我和曹家没有血缘关系?这一切都是个笑话,是有人在操控我,利用我达到某种目的?梁红英都到了怀疑自己、怀疑母亲的程度了。 父亲看过这个镯子之后,点点头,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只是说道:“的确,上面的字是我让人刻上去的,一点不错,这就是当年的东西。”梁红英一听,父亲没看出任何的毛病,这问题就更复杂了。她也没心情看其他的东西,伸手接过父亲手里的镯子,然后套在自己手腕上,对父亲说:“爹,我必须查清这件事情,我找到的那包首饰,是一个盗墓贼从棺材里拿出来的,还在奶奶那里。我要拿这个镯子回去对比一下,我觉得其中定有蹊跷,那包首饰己经被拿走了,这里怎么可能还会有?” 曹正平一拳砸在眼前的土堆上,说道:“是啊,这也太奇怪了。”父亲又观察了一番说道:“看这情形,也不像有人捣过鬼,这坟头上还长着荒草,多少年没人动过了,周围也没有动过的痕迹,不可能是有人造假呀,这是怎么回事呢?”梁红英心想,当初是鲁班爷爷把她们母女拯救出来的,可惜他人己经不在了。要不然如果问问他的话,他可能会知道一些真相,他现在人不在了,也没人给我们作证了。 梁红英有点苦恼,她当时还真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想去问母亲,可是母亲说不了话,就算是能通过手掌写字交流,那也只能是他们母女之间的事,不能向周围的人首接宣告。这就吃了没嘴的亏了,如果母亲能呱呱呱地有理有据地跟大家说说,那母亲就是最有利的证据。只可惜有了这个短板之后,让梁红英实在没办法利用母亲说服大家了。她急得用手掐着下巴,上嘴唇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 周围的气氛并不宁静,人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乱糟糟的,梁红英也听不清。最尖锐的还是这几个太太,依然喋喋不休。大太太还是冷嘲热讽:“梁红英这回就没话可说了吧,还有那个假装哑巴、假装瞎子、假装聋子的妓女,你还在那里装模作样是吧!金大山!”金大山赶紧一溜小跑过来问:“太太,你有什么吩咐?”大太太说:“你们还让那个假太太在那里站着吗?她丢尽了我们曹家的颜面了,让这么一个人冒充五太太,这成何体统?老爷,我可要下命令了,必须把这个假太太控制起来。” 曹正平一听,当时就急了,双眉一轩说道:“你们敢!这件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们不能乱来,她就是诗涵,这一点我确定无疑,她身上哪儿长痦子,我都判断得清清楚楚。我是亲眼所见的,差不了。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阴谋,我会拿事实向你们证明。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大太太一听,气得说道:“正平啊正平,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替她们说话,你让我怎么说你?大家都看到了,这么多人都在这里见证,你还让我怎么说,我请问,这是不是梁诗涵的墓?”曹正平点了点头说:“这点差不了。”大太太又问:“这墓葬有没有人做过手脚?咱们来的时候长着荒草,周围也没人动过,这一点没错吧?”曹正平又点了点头说:“没错,我知道没错。”大太太接着说:“还是啊,里边躺着一具尸体,陪葬品都有,你怎么就不承认呢?你还想狡辩什么?你还想袒护这个梁红英和这个不明来历的怪物吗?她命人把我打成这样,难道你一点都不恨她吗?一点儿都不怀疑她吗?” 曹正平气的猛地站起来说道:“如烟,你让我好好想想行不行?我都烦死了,明明这个人就是诗涵,一点也差不了,怎么棺材里就突然多了一具尸体呢?我就纳闷了。这件事情我要好好调查调查,这些天发生的事把我越搞越糊涂。先是鲁大叔被人残杀,我还没找到凶手,是谁在指使?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你们还要逼死我吗?怎么我想有个亲生女儿就这么难!我告诉你们,别管诗涵是真是假,现在你们谁敢动她,我就跟谁拼命!” 曹老爷真急眼了,说出了这样的话,可是太太们听了是什么反应呢?二太太撇着嘴,三太太瞪着眼看着站在远处的梁诗涵,西太太还是没什么表情,沉默不语。 梁红英看着这一切,心急如焚。她知道父亲刚才说的话,也是被逼急了。她也知道现在如果拿不出有说服力的证据,就算父亲和奶奶坚信她,她和母亲在曹家也会举步维艰。看着眼前这种嘈杂不堪的状况,梁红英小腿都有点转筋,一时间她自己也摸不到头绪,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坚强的她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就在这时候,梁红英的心中,出现了鲁班爷爷对她说过的一句话。临死之前,鲁班爷爷告诉她,如果在这里生存不下去,就带着母亲回北山,那里安静。鲁班爷爷说这话的意思,可能他也早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预判到什么事情!铁的事实,让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份,怀疑母亲,怀疑父亲,何况是这些太太们?梁红英的脑袋都快炸了,她真想大哭一场,谁来帮帮我呀!尽管她一再暗示自己要沉着冷静,面对这种处境,她还是有点儿方寸大乱。 就在这时候,小丁跑过来,跪在梁红英身旁,低声对她说:“姐姐,你别慌,这件事情咱们往长处想,是不是很久以前,坟墓就被人处理过了?”梁红英一听“很久以前”,她突然想到蘑菇屯那个盗墓贼。鲁班爷爷虽然不在了,当时她在那家得到那包首饰的时候,那个老人说了一句话,言犹在耳。她说这包首饰至关重要,关系到曹家。莫非她知道什么内幕?或许这就是我的一个突破口。如果找到强有力的证据和证人,我和父亲就能反转眼前的不利局面了。 第452章 赌誓 梁红英的心中有了一丝希望。求书帮勉肺悦独虽然这种希望很渺茫,但毕竟有了希望。她马上对父亲说:“如今干守着这坟,也没有用了。依我看,把棺材抬出来,把这个坟坑填上,直接把棺材拉回曹家大院,找个大夫鉴定一下,这尸骨是男是女,又或者有没有死胎。” 曹正平一听,吓了一跳:“把一口棺材拉回曹家大院?这怎么行?”他抬头看了一下大太太,大太太也听到了梁红英刚才所说的话,当即用手指着她,气愤地说道:“什么?把棺材拉回曹家?你想的什么呀!这样一口棺材拉回去,那不把人吓死吗?你少给我来这事儿,快把棺材就地埋好,什么也别说了!你要想把这里头的金饰拿出来带回去卖钱,那随便你;但要说把这一堆白骨拉回去,那想都别想!” 梁红英想硬把棺材带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她觉得这里头一定能找出证据。但是大太太坚决反对,不光是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厉声训斥梁红英。二太太尤其说得难听:“梁红英,你说不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们可不信你!你要把棺材拉回去,你就给我滚!你带着你那个假母亲,滚得越远越好!曹家不欢迎你们这种人,还想把棺材带回去,你是想吓死人吗?还是男是女?有没有死胎?要看你现在看!看也没用,假的真不了!” 三太太虽然没说话,也用手指着她瞪眼。就在这时候,四太太突然开口说道:“孩子,棺材你就别往回带了。不管这棺材里埋的人是不是你母亲,你还是让她入土为安吧。我觉得呢,坟不用堆起来,等以后需要的话,再刨开看看也不迟。至于那包首饰,我觉得还是拿了比较好——坟都刨开了,你要是不拿走,恐怕会有居心不良的人再来这里刨挖。” 四太太这番话,对梁红英的帮助很大。她帮梁红英缓解了眼下的尴尬局面,让梁红英心里十分感激。说实在的,四太太这个人总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她会给梁红英制造麻烦,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会帮衬梁红英。不管怎么说,有人帮忙,梁红英都觉得很感激。 大伙听了四太太的话,也没什么意见。早有家丁伸手把里面的那包首饰提了出来,然后又把棺材盖好,在众人的注视下重新埋好。坟头没有堆起来,只是弄得和地面一样平。曹正平说:“等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后,我们再把坟堆好。” 大太太立刻说道:“还查什么查?这还不够明白吗?老爷,我真有点想不明白,你还让她查什么呀?事实摆在眼前,众人都看到了!这坟堆就堆,不堆就拉倒,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要的就是赶紧处理了这个假的五太太,还有梁红英——她要是愿意做四太太的义女,就让她继续做;要是不愿意,就连同她那个假母亲一起,给我离开曹府!” 曹正平坚决反对,他坚定地说道:“我再给你们强调一回,梁诗涵是真的是假的,我心里有数!我让梁红英调查的,是刚才棺材里的尸体到底是谁,仅此而已!你们谁也不能再说把她们母女两个赶出去的话,如果再这么说,可别怪我曹正平翻脸不认人!” 三太太一听,不可置信地说道:“老爷,你居然把一个冒充五太太的人,当成宝一样,还怒怼我们几个,你这也太不正常了吧?你就算是思念五妹,也不能饥不择食啊!铁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了,大姐还亲自见她指挥人行凶,把大太太都打了,像这样的情况你还在包庇她,实在让人受不了!” 二太太也说:“老爷,您常说以理服人。如果这个人确实是五太太,我们无话可说,您认梁红英做亲生女儿,我们也都赞同。然而事实已经证明她不是,您又拿不出铁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正如您所说,您要是能证明棺材里躺的不是梁诗涵的尸体、是另有其人,那我们也相信您——可您能吗?证人在哪里?证据在哪里?道理在哪里?” 梁红英越听越气愤,她本想拨开尸体身上的衣服,看看尸体肚子里有没有婴儿的尸骨,但她又怕,对方既然这么安排,恐怕早有万全的准备,你能想到的,他们也早就想到了,万一剥开之后有小孩的尸骨!我连唯一争取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梁红英觉得,挑开下身的碎布简单,意外承受不起! 所以梁红英还是想先调查清楚再说,她也不示弱,大声说道:“我能!我一定能给你们证明,我母亲就是梁诗涵,里面躺的这具尸骨另有其人!我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一定能给你们找到证据!我只求你们,在我找到证据之前,不要再排斥我们母女两个。 大太太厉声说道:“你找证据?你找个屁!你还在这里嘴硬!” 三太太冷哼一声,厉声说:“好好好,既然老爷发话了,咱们就再给她一次机会,看看她能不能找到。如果真能找出证据,证明这里面的尸骨不是五太太,那咱们就接纳她们。不过,如果在十天半月之内,你找不出证据,也找不出证人,那你们两个冒牌货,就得乖乖滚出曹家,永远也别再踏足曹家!老爷,这个条件如果梁红英答应,我们就暂且容忍她们半个月,您同不同意?”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曹正平一听,一瞪眼说道:“不行!我不同意!不管她是不是,我都接受她们!就算你们怀疑也没用,我的女儿,我相信!你们三个太太,简直是疯了!” 场面马上就要失控。跟着大太太的那十几个人跃跃欲试,一副要造反的架势;还有忠于二太太的几个家丁,也站到了她的身后。三位太太站到了同一立场,联合到一起,和曹正平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梁红英一看这场面,知道父亲光靠强硬态度压不住他们,弄不好还会让曹府内部起巨大的冲突。她权衡利弊,高声喊道:“我同意!如果半个月之内我找不到铁证,我们母女两个永远离开曹家,再也不踏入曹家半步!” 梁红英的话一出口,曹正平当时就傻眼了,他快步走到梁红英面前,急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怎么能这么答应他们?曹家是我说了算!孩子,别冲动,咱们不给他们打这个赌!” 梁红英对父亲说:“爹,您不用担心,我能找到证据,能用铁证说服这几位太太,您就放心吧!我母亲活脱脱地在这里站着,还能被别人冤枉成假冒的吗?” 梁红英一答应下来,三个太太都很满意。四太太什么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梁红英。梁红英回到母亲身边,挽起她的胳膊。曹正平有点失魂落魄,他一边往马车走,一边摇头。就这样,大车在众人的注视下,吱吱呀呀地又回了卧龙镇。 一回到家,梁红英第一个想到的事情,就是去见奶奶,想看看奶奶手里那包首饰还在不在。棺材里拿出的那包首饰,大太太已经收起来了,梁红英手上还有一个镯子。如果奶奶手里还有那包首饰,她想用自己这只镯子和那包里的镯子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 就这样,她安顿好了母亲,直接奔奶奶的住处而去。曹正平守着梁诗涵没有离开,小朵、小丁、小竹筒都在一旁照顾着她,这让梁红英很放心。她一想,我如果独自去调查,有他们照料母亲,也可以安心。只是她有点担心,父亲和母亲现在交流还不太顺畅,母亲会不会因此内心感到郁闷。 再看母亲的表情,她对这一路发生的事情似乎还不太了然,脸上很轻松,没有任何愁云。这一点,让梁红英心里还算欣慰。 一见老太太的面,老太太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怎么样,孩子?看了棺材,他们都服气了吧?”老人满眼都是期待的目光,可梁红英却失落地摇了摇头。就这一摇头,老太太当时便傻眼了:“怎么?棺材不是空的,里面有人?”梁红英点了点头。 老太太愣了愣,接着问道:“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老太太的一句话,信息量很大。梁红英随即断定,奶奶是非常相信母亲就是真的梁诗涵的,她确定眼前这位就是自己的五儿媳,不会有错。 从她的口气还能听出,奶奶也有过这样的担忧,可见奶奶心里,有一定的预判了。梁红英赶紧问奶奶:“奶奶,您心里怀疑谁呢?” 老太太把身边的丫头分派出去之后,小声对梁红英说:“我当然怀疑了。你们一去,我的心里就没安静过,一直在想,那几个太太会让你轻易得逞吗?我和你父亲说过话了,你父亲确定,你母亲就是梁诗涵,一点也错不了。她身上哪里有痣,你父亲都知道,所以这人一点也不差。而且好多生活里的细节,你母亲也都记得,这不是外人能装得出来的。再说你身上的灰指甲,这也不是巧合,你们母女俩的长相也不是铁证。奶奶心里清楚,她们一定会抵制你这个亲生骨肉,我早有这方面的担心。只不过她们这手段可够绝的,弄了具尸骨来做铁证,这的确让人无法辩驳呀。孩子,你有什么打算?” 梁红英听了奶奶的话,心里不由得佩服——奶奶果然料事如神。这么大年纪了,头脑还这么清明,思路非常清晰,考虑得也十分到位。有奶奶和父亲的支持,梁红英心里的不安消散了许多,也宽慰了不少。 于是她问奶奶:“奶奶,那包首饰还在您手上吗?”老太太说:“在呀,就在我的柜子里。我之前就说过让你拿回去,你现在要拿走吗?”说着话,老太太就亲自打开旁边的柜子,伸手把那包东西拿了出来,摊在梁红英面前。 梁红英一看,那包首饰上果然都镌刻着母亲的名字,从中拿出和腕子上相似的那个手镯,两相对比,模样一模一样。只不过梁红英感觉自己腕子上戴的这个镯子,多少有点轻。 她把自己的镯子褪下来,将两个镯子分别放在两个掌心里感受了一下,果然发现,从棺材里拿出来的那个镯子,确实轻了不少。奶奶不明白她的意思,就问:“孩子,这个镯子是哪里来的?你在研究什么?” 第453章 逼宫 梁红英告诉奶奶:“我觉得这两个镯子有点不一样,虽然看上去表面相同,可实则分量差得不少。”说着,她又抽出腰里的匕首对奶奶说:“奶奶,我想把它们切开看看,到底里边有什么区别。”奶奶点头允许,梁红英先把手腕上的那个镯子剁开,映入眼帘的是里面白色的基底。梁红英这才明白,为什么两个镯子分量相差这么多。奶奶也很惊讶,拿过来看了看说:“这是个包金镯子,不是纯金的。”她又拿起原来的镯子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孩子,这是个纯金的,单看这分量就可断定。” 这就让人疑惑了:原来棺材里放的首饰都是假的,这是谁干的呢?小丁之前的提示有道理,虽然不是最近有人所为,但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而且是很久以前的事。至于具体时间,梁红英无法判断,她必须好好调查调查。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光是证明她和母亲身份的问题,如果很久以前就有人这样操作,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有更重大的阴谋在里面? 就在这时候,外边的丫鬟喊起来:“大太太您来了!我去给您通报一声!”梁红英一听很诧异:大太太怎么来了?还没等丫鬟通报,大太太就走进了屋里。她一进门看到梁红英,一点没觉得奇怪,反而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梁红英!,你一回来就到老太太这里‘报功’来了?”接着,大太太给老太太行了个礼,得意洋洋地说:“母亲,想必这丫头已经告诉您了吧?这一次我们去,可是收获满满——彻底揭穿了那‘狐狸精’的真面目!她就是个骗子,棺材里躺着一具尸体,她根本就不是五太太!老人家,这一点您该清楚了吧?” 老太太听了之后没说话,就在这时候,外边又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曹月红。她一进屋就先给奶奶行礼,行完礼之后冷笑着说:“梁红英,现在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是称呼你‘妹妹’,还是称呼你‘骗子’?当着我奶奶的面,你就别继续蒙骗曹家的人了,刚回来就跑这里来行骗,是不是?” 曹月红又对奶奶说道:“在坟上奶奶您没看到!她们母女两个多么狼狈,要不是我爹护着她们,这两个骗子早就被太太们赶跑了!”大太太接着说道:“母亲,我有句话想跟您商量商量。”老太太始终皱着眉,不明白这娘俩来是什么意思,没说什么,只听大太太继续说:“正平被她们迷惑得太深了,整个人都拔不出来。老人家,您是明白人,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她用手指着曹月红说:“您看,现在月红已经长大了,家里大部分买卖都由她经手。要是她放手不管,或者另起炉灶,曹家的整个产业就会垮台啊!”老太太一听,双眉一挑,还是没明白大太太的意思。大太太看到老太太的表情,嘿嘿一笑说:“母亲您别着急,我的意思您还没听明白。这些年,我们操多大心、费多大力气,都没有怨言,可月红这孩子受不了的是!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老爷却把她当掌上明珠;而真正为曹家立大功、撑门面的人,他却不放在眼里,这怎不让孩子寒心?” “我经常劝月红,跟长辈不能这么计较,吃点亏、受点委屈没什么,在我的劝解下,孩子才一直忍着委屈,还在为曹家效力。可正平糊涂啊!他作为家长,一碗水都端不平。老太太,您可不是糊涂人,可得把这件事情摆平了!” 老太太听了之后,目光扫视了她们一眼,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梁红英,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月红这孩子不错……”说到这里,老太太就停住了话语。梁红英在旁边听着,心里清楚:大太太这是来“逼宫”的,她绝不可能是闲逛逛、来问候一下老太太,肯定是别有用心,为了达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梁红英看到奶奶,表情为难,大太太在一旁等着她表态。老太太停顿了片刻,才接着说:“可您不知道,正平这么多年,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自己的血脉、没有亲生的孩子。虽说月红是他收养的,从小养大,也算曹家的传承人,但谁不想有一个自己亲生的孩子呀?”老太太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这时候大太太的目光却是阴冷无比。梁红英看着奶奶流泪,心疼无比,便走过去站在了奶奶身边。曹月红也把凶狠的目光投过来,母女俩对视了一眼。大太太继续说:“您是不是还觉得这梁红英是他的亲生女儿?您还这样认为?事实已经证明了,棺材里有一具尸体,这梁红英根本就不是什么五太太的女儿!全府的下人们都见证了,我们几个太太也都在场。老太太,您是曹家的权威,就应该宣布废除这个谎言,告诉大家五太太已经去世的事实,让大家别再节外生枝,尤其是别让正平再心存幻想了!” “他整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好好做他曹家的老爷比什么不强?外边的买卖由月红打理,我操持着家里的内务,他轻轻松松研究他的酒、把那张秘方保护好,将来传给月红,咱们曹家就能一片吉祥了,别再被别人蒙蔽了,行不行?”大太太说到最后,几乎是用谴责的口气,连老太太的身体都跟着一抖一抖的,仿佛一个老师在训斥学生。她表面喊着“母亲”,那气势却一点不像对待长辈,反倒像对待下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梁红英实在忍受不了,她们这样对待奶奶的态度,本来之前都已经说好的,怎么大太太又跑到这里来逼迫奶奶?看起来,她们母女俩是一天都容不下我和母亲了。梁红英心想:不行,我不能让奶奶受这样的委屈!她们嘴上把奶奶当权威,实际上是在威逼利诱,我怎么能让奶奶受这种欺凌? 梁红英一挺胸站出来说:“大娘,您别这么说!我们母女两个是真是假,还没定论。您虽然见到了所谓‘铁证如山’的尸体,但那具尸体是不是我母亲的尸骨,还有待证实。您就别以这尚未确定的理由逼我奶奶了!” 大太太一听,三角眼瞪了起来:“怎么着?老太太没说话,你敢这样反驳我?别说再给你十几天时间,就是再给你十几年的时间,你也找不出什么证据来!铁证如山,你改变不了现实!我也就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暂且容忍你十几天,让老爷把这道理想清楚,你还以为我真的相信你能找到什么证据吗?” 梁红英笑了笑说道:“大娘,您别说得这么绝对,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别说半个月以后我能找到证据,就是现在,我已经找到了证据——虽然还不是很全面,但足以证明这里面有诈、有鬼!” 大太太一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找到什么证据了?刚回来就有证据了?”梁红英点了点头说:“刚刚我奶奶也看到了,她可以给我作证。”说着,她“唰”地一下,将用匕首剁开的那个镯子放在掌心里,让大太太看。大太太皱着眉看了一眼说:“怎么着?这是什么东西?” 曹月红也凑过来看了看,疑惑地说:“一个镯子?这里面是白色的基底,是包金的吧?这能说明什么?”梁红英笑了笑说道:“好啊,月红,你还真看得出来,知道这是包金的。我请问你,大娘——我母亲去世的时候,我父亲准备了一包首饰陪葬,大伙应该都知道吧?” 大太太点了点头:“知道啊,这谁不知道,一包金首饰!老爷还在首饰上刻了‘爱妻梁诗涵’这几个字呢!东西已放到我那里!”梁红英马上把手里的镯子翻过来,让她看上面的字,接着问道:“您看,我父亲给我母亲陪葬的镯子,都是这种镀金的吗?” 大太太猛然间皱了一下眉,冷着脸说道:“谁知道呢?以她那样的身份,给她用镀金的就不错了!” 梁红英“唰”地一下打开随身的包,把里面的真首饰都拿了出来,“啪”地一下堆在桌子上,说道:“看到没有?这才是我父亲给我母亲陪葬的首饰,个个都是真金、足金的!”她拿出来之后,大太太看到上面的字,果然都刻着“爱妻梁诗涵”几个字,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这……这是哪里来的?” 梁红英笑笑说道:“多年以前,有个盗墓贼把这包陪葬品盗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个盗墓贼,我母亲才没被憋死在棺材里头,后来我鲁班爷爷才把她救了出来。这包首饰就是当时盗墓贼从棺材里拿走的,恰巧又被我找了回来。而我们今天从棺材里见到的那包首饰,都是镀了一层金的假首饰!这个镯子就是我从棺材里拿出来的那个,你那一包回去也可以验证一下,是不是真金的!” 大太太当时就愣住了:“这……这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说不定你父亲当年给她用的就是这种镀金的镯子!”老太太这时候开口说道:“行了,大儿媳,你就别犟了。当初那些陪葬的首饰里,还有我赠给诗涵的镯子,正平也在上面刻了这几个字,那都是足金的镯子。这里面的每一件首饰,都是货真价实的足金,正平能给她用这种镀金的东西陪葬吗?他们俩的感情那么深!” 大太太一听,半天哑口无言。曹月红不服气地说:“这能证明什么?凭这就能证明棺材里的尸体不是五太太吗?”梁红英毫不相让地说:“我知道,单靠这包首饰确实证明不了,但它能证明棺材里有人做了手脚!凭这一点,您就不能再随便怀疑我母亲了!接下来这半个月之内,我一定会找出更铁的证据,您就别在这里继续逼我奶奶了,她没什么向你们承诺的!” “我奶奶已经很公平了,即便她已经确认我是她的亲生孙女,可还是嘱咐我们不要太张扬,一定要低调,和大家和睦相处。老人家做到这份上,还不行吗?”大太太气的直喘粗气,可眼前的证据确实让她无话可说。当着老太太的面,她憋了半天,也拿不出更有说服力的理由,气得一跺脚说道:“好!好!好!我承认这包首饰是有问题,我就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去找证据!如果半个月之后你找不到有说服力的证据,我当着老太太再次强调,曹家绝不允许你们这些骗子继续混在这里!你们都别妄想,谁也夺不走我们月红的地位!” “这曹家除了月红,谁也维持不住!她背后有她舅舅撑腰,那可是堂堂的柳军长,威震半个华夏,谁不给他点面子?连日本人都得朝他低低头!哼哼,曹家有了这样的靠山,才能如虎添翼,懂吗?老太太,您和正平是怎么想的?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不培养,整天想那些从草壳子里蹦出来的‘蚂蚱’,指望着这些人撑门面吗?你们要是不改变这种想法,曹家早晚会败落,到时候连一点立足之地都不会有!” 说完之后,大太太一甩手,带着曹月红气冲冲地离开了。老太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等她们走了之后,才平静地点了点头,对梁红英说:“看到没有,孩子?表面上,她是来指责你们母女两个,实则是来向我示威的——在谴责我偏心,在怪我不相信她们母女,在担心你们威胁到她们的‘统治地位’。这话里的意思是在告诫我,即使你真的是正平的骨血,她也不允许我接受你!” 第454章 奶奶的叮嘱 梁红英听到奶奶的分析,着实吃了一惊。她看得出奶奶情绪有些低落,大太太竟嚣张到如此地步,实在让人无法接受。她哪里把长辈放在眼里?表面上喊着母亲,又是行礼又是陪笑,全是虚假的一套。实则她是想牢牢把控曹家的权力。虽说她表现得那么有底气,但梁红英心里清楚,曹家的主要权力仍然在父亲手中。外界的人也都认可曹正平,而非曹月红。曹月红的职务不过是父亲分配给她担当的一个角色罢了。离了曹家这个靠山,离了父亲这个靠山,她曹月红啥也不是。归根结底,曹家的酒得拿得出手才行,这才是父亲手中最可靠的权力,也是谁都不敢彻底得罪他的原因。要是父亲不想让这酒继续在行业中领先,任何人都代替不了他。 奶奶的低落,让梁红英也有些担忧。到了关键时候,奶奶竟压不住大太太,这一点显而易见。包括父亲在内,尽管手上有底牌,却也抵不过对方的混账行径。大太太以武力压制父亲,还凭借背后的靠山施压。这让梁红英越想越气。大太太背后是明面上的势力,二太太暗里也有势力,那个大青山的山寨头领刀疤,也不知道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梁红英有几次想揭了她的老底,为小青报仇,可这老狐狸总能以各种办法逃脱,实在让梁红英气愤又无奈。 我为的是父亲,为的是奶奶,为的是母亲,为的是继承曹家的产业,为的是不让曹家被毁灭。奶奶老了,父亲也老了,但我这个继承人风华正茂,有的是精力和你们斗。你们尽管放马过来,把所有的阴招怪招都使出来吧,我梁红英可不怕! 回过脸,她对奶奶说:“奶奶,我跟您说句交底的话,那些太太们的心思我清楚,您警告我的话我也听进去了。他们想压制我,绝对不会得逞。我作为父亲的亲生女儿,继承曹家的家业天经地义,轮不到他们指手画脚!”老太太听了之后,点了点头:“孩子,你看透了就行,有勇气就行。”梁红英哼了一声说道:“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老太太看着孙女,满足地点着头说:“对了,孩子,你说的对。我和你父亲的希望都落到你的身上了,以后我们两个已经没气力和她们斗了。你父亲娶了大太太后,就一直受气。本来她不允许你父亲纳妾,那时候我还掌管着家里的主要权力,我让你父亲把这几个太太都收了下来。可你要知道,你父亲从来不是个花心的人,这几个太太,都是主动跑咱们家提亲的,而且人家的家世也都挺好,我就答应了。为这件事情,大太太一直恨我,她恨就恨吧,我也是怕曹家断后。只有你母亲和你父亲,完全是他们自己走到一起的。我当时还有点反对,我心想这几个太太已经足够了,何况还都是大家闺秀,你父亲怎么又要弄一个进家门?可现在看来,只有你母亲争气。” 梁红英听了之后,心里还是有些疑问,便问道:“这几个太太都是隔多长时间进来一位呀?”老太太说:“孩子,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大太太头一年进了曹家门之后,第二年和第三年这几个太太就相继进来了,后来又是你母亲进来。她们前后间隔的时间并不长。”梁红英一听,好家伙,父亲这纳妾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母亲也是小妾,怪不得曹月红总觉得自己地位高。虽然她是收养的,但人家是正房的孩子,而自己就算是亲生的,也不过是庶子庶女,怪不得她总不服气,要压我一头。 奶奶突然又说道:“经过这么多年分析,我才知道,我说他们几家子,怎么都那么着急跑咱们家里来提亲?现在我才琢磨透了,柳家一进曹家的大门,他们叶家、周家、楚家就都急眼了,生怕大太太把咱们家的秘方给弄跑了,也都想跑来曹家分一杯羹,孩子你懂了吧?”梁红英一听,奶奶看得真透彻,看起来奶奶平时不管事,但是心里什么都清楚,只不过不说而已。今天把事情告诉我,也是对我的一个提醒。梁红英点点头说:“奶奶您放心,咱们曹家的这点根基,谁也别想夺走,我会保护好的,将来也绝对不会让咱们曹家事业没落。” 奶奶点了点头,叹道:“可惜我年龄大了,也活不了几年了。以前我每天都发愁,常常在佛前祷告,盼望曹家能够继续保持兴旺。我一直因为你父亲没有子嗣感到遗憾,现在突然知道有了你,我这心里已经知足了。但是我也担心,以后我不在了,只剩下你和你父亲,竟要面对着他们几家子人的围攻。我知道他们哪家子都不好惹,从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到四太太,他们的家里都很有背景。以后你和她们接触,必须要谨小慎微,提防他们算计你,她们都是为自己的家族在曹家牟取利益来的。所以我这颗心始终不安宁,我现在想帮也帮不上什么大忙了,对你我也很担心,你一个小姑娘面对他们这么多人,你能应付得了吗?” 梁红英一看奶奶担忧的样子,赶紧表态:“奶奶,你别看我年轻,我也是摔打过来的。我从小就经历坎坷,母亲那样子,我无法像普通的孩子那样在蜜罐里长大,我自幼吃得了苦,也不惧怕打击,我一定能胜任保护父亲,扞卫曹家尊严的责任。”老太太点了点头说道:“孩子……”说到这儿的时候,老太太哽咽住,说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希望老天爷保佑我们曹家,我们曹家唯一的香火,能够绵延不绝,别再给我们曹家制造灾难了……!” 奶奶停住,梁红英从奶奶的口气里听出了悲凉。她不知道奶奶预感到了什么,总觉得奶奶没把话说完,似有难言之隐。突然,奶奶又提起神来说道:“你父亲一直和你母亲在一起吗?”梁红英连忙说道:“对,他没离开过母亲,始终和母亲在一起。”奶奶点了点头说:“这也好,这也好,让他们夫妻两个多在一起,处处也好,互相有个照应。”老太太又说,“你去吧,这件事情你还得办得妥妥的。虽然我知道,他们的目的很纯粹,就是不想让你轻易把权力夺走,你就必须给自己找到不可辩驳的证据才行,只有脚下站稳,发出去的拳才会更有力道,懂不懂孩子?” 老太太说完之后,连连咳嗽。梁红英赶紧过去给奶奶捶背。奶奶一咳嗽,马上有一个小丫鬟端来了一杯茶水,让老太太喝。梁红英一看这茶水吓了一跳,居然是红色的茶水。她立刻指着茶杯问道:“这茶是怎么回事?怎么是红色的?”小丫鬟抬起头来,诧异的望着梁红英说:“这茶怎么了?老太太一直喝这种茶,没问题啊,您瞧我也喝。”说着话,她端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老太太也赶紧解释:“没事没事,我经常喝这茶,挺好喝的。”奶奶说没事,梁红英也就放了心。主要是她一看到这红色的茶水就胆战心惊,因为母亲当初就是喝了这个红色的茶水才中毒的。奶奶既然经常喝这种茶,她也就不在意了。 随后,梁红英告别奶奶,回去看母亲。她准备明天骑上一匹快马赶到蘑菇屯,先去找那个盗墓的人,希望从他嘴里获得第一手信息,看他知不知道那棺材里尸骨的来源。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父亲赶紧问他:“孩子,你的调查,有什么进展没有?” 梁红英点了点头,说:“爹,您放心,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一切都在顺利进行。” 梁红英的一句话,让曹正平吃了颗定心丸。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好好好,孩子,我就相信你!有你在,爹这颗心就安定了。” 梁红英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关于梁家和曹家的关系——为什么二舅舅那么恨曹家呢?他刚想张嘴问这件事情,突然,小朵进来通报:“二小姐,三小姐来找您,说有事情要跟您说。” “雨彤来找我?她找我有什么事呢?” 这个妹妹一向帮我的忙,梁红英也知道,雨彤之所以让小朵来通报,就是因为父亲在这里;要不然,她会直接进来,有什么话都会畅所欲言。知道她怕父亲,所以梁红英赶紧迎出去,想看看妹妹找她有什么要紧事。 雨彤一见姐姐出来,一伸手拉住她的胳膊,直接就拽着往她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说:“姐姐,我有句话不能让别人听到,是关于我母亲的事,我说了,肯定会对你有帮助。” 第455章 慈父之心 雨彤一直把梁红英拽到自己的住处,随后将屋门紧紧关好,身边连个丫头都没留下。梁红英满心疑惑,不禁问道:“妹妹,到底有什么事?为何搞得这般神秘?” 雨彤说道:“姐姐,我有张纸,给你看看。”说罢,便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梁红英。 梁红英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五太太是假的,坟里有尸骨。看到这几个字,她不禁“啊”了一声,急忙问道:“这是谁写的?” 雨彤摇着头回答:“我可不清楚。我偷偷听到母亲和一个人说话,他们提到了这张纸,我便去找,结果真找到了,上面竟是这么写的。姐姐,我知道你正为这事发愁,觉得这信息或许对你有用,就拿给你了。还有,我母亲和那人说话时提到,另外几个太太也都收到了同样内容的纸条,也不知这对你有没有价值。” 梁红英一听,追问道:“都收到了?你母亲和谁说话时透露的?” 雨彤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母亲在她屋子里偷偷和人说话,我没看到对方是谁,我是在外边偷听到的。母亲整天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敢太靠近,生怕被她训斥。” 梁红英把纸收起来,紧紧握住雨彤的手,感激地说:“妹子,让姐姐怎么感谢你才好?好几次你都给我提供重要信息,帮了我大忙。但你也得小心,老是帮我,万一被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雨彤笑嘻嘻地说:“姐姐你放心,我机灵着呢!我也想像你一样,有股侠气,可惜没你那么厉害的功夫,不过给你当个卧底还是没问题的。”说完,笑得十分灿烂。 梁红英看着这个妹妹,满心喜爱。难得有这么个妹妹给自己提供重要信息,确实帮了我大忙,要不是雨彤,我还真搞不清状况,这几个太太怎么突然就联合起来了,原来是有人暗中用这纸条通知她们。可这写纸条的又是谁呢?她反复思索。 就在这时,雨彤的丫头突然在外边喊道:“小姐,小姐,三太太派人传你,让你过去一下。”雨彤一听,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刷白地看着梁红英。 梁红英赶忙安慰她:“没事,你去吧,有问题姐姐会帮你。”雨彤这才出了屋子,跟着那个丫头,匆匆离开小院,前往三太太的上房。 之后,梁红英回到自己住所。一进门,父亲便问:“出什么事了?那个丫头叫你过去干嘛?”梁红英把怀里的纸展开,让父亲看。 父亲一看,气得一拍桌子:“到底是谁老是和咱们作对?我说她们怎么这么有底气,原来早就知道结果了。看来这是有人精心策划的,到底是谁在背后挑唆这些太太们?” 梁红英也想不明白是谁在背地里使坏,但显然,对方是利用这些太太来对付我和母亲。她暗暗发誓:“这个背后黑手,我迟早得把他揪出来!” 曹正平倒背着手,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突然说道:“孩子,你先别着急去做事。我想给他们开个会,常言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还不知道谁是咱们真正的敌人,你们母女俩现在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我得想方设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父亲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他们开会呢?梁红英一脸疑惑,不太明白父亲的用意。 就这样,众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曹正平在大厅里召集所有家人和太太们,准备训话,梁红英也在场。几个太太都到齐了,曹月红、雨彤、曹云旺也在。 几个太太安稳落座,下人们排列在座位周围,金大山离曹正平最近,垂手侍立,看上去又威武又神气,可那副奴才嘴脸,让梁红英十分鄙夷,却又拿他没办法,只觉得他像块狗皮膏药,死死贴在曹家这块“肥沃土地”上。 曹正平还没开口,大太太就不耐烦地问:“正平,你召集我们来干什么?曹家是有什么大事吗?是不是要宣布那个所谓的五太太是造假,根本就没有这个人,确实是死了,早化成白骨了,以后大家都别提了,是吧?” 二太太立刻接着说:“同时还得告诉我们重点,就是这个梁红英,制造了这场闹剧,想得到曹家的权力,弄个假母亲来骗我们,对不对?” 三太太也趁机说道:“以为我们都是傻子,这么好骗吗?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曹家的底细,就借题发挥,今天可算到了你恶有恶报的时候!” 梁红英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这次她没有生气。因为她明白,生气解决不了问题,只会气坏自己。她反而一挺胸、一昂头,显得正气凛然,毫不畏惧。她没有直接反驳,因为她知道父亲有话要说,也想听听父亲会怎么讲。 曹正平咳嗽一声,说道:“你们说的都不对,我和你们想的恰恰相反。我就是要告诉你们,五太太不是假的,梁红英也的确是我的亲生女儿。” 这一说,几个太太都发出“你你你”的质疑声。再看那三个子女,曹月红、曹云旺、曹雨彤,表情各异。雨彤满脸笑意,曹云旺则瞪着眼、咧着嘴,曹月红更是气得直翻白眼。 曹正平又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们有人使坏,打我女儿的主意,千方百计想颠覆她的地位,我心里清楚,这里面是谁,你们自己也清楚。你们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已经被我发现了。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们,所有人都盼着得到我手中的那份秘方,可我今天就坦诚说一句,这秘方,谁也别想轻易拿到,你们用尽各种办法都不行,因为它永远装在我心里了。我想说才能说,不想说,你们用什么手段都没用。你们可以把我抓起来,甚至暗地里囚禁我,用各种酷刑,但我告诉你们,逼到我忍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咬舌自尽,宁死也不会把秘方泄露给你们任何人!” 曹正平的话,像在大厅里响了一个惊雷,众人眼睛都瞪圆了,包括那些下人,甚至金大山都吃惊不已。他们心想,曹老爷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而且火气这么大?他们哪里知道,曹正平自从昨天看了梁红英拿出来的纸条后,就气愤不已,有人正有组织、有预谋地坑害他的亲生妻女,他怎么能容忍?他盼星星盼月亮,烧香磕头才盼来亲生女儿,却被人千方百计算计,换做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曹正平这么做,也是想警告大家,别轻举妄动,别下黑手,否则最后只会鸡飞蛋打,谁也捞不着好处。 这话一说完,大厅里陷入了沉默,许久都没人出声。梁红英对父亲的话也深感吃惊,父亲昨天做的决定,没提前告诉我要说什么,但今天一听,她不禁对父亲的勇气敬佩不已。父亲这番话,确实能震慑一部分人的野心,他宁死不屈的硬汉性格,既保护了秘方,也保住了自己的命。不然,这秘方要是轻易能被人拿到,谁还会跟他啰嗦,说不定父亲早就不在人世了。正因为谁都拿不到秘方,众人才拿他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从他身上骗取。可我的出现,又给了他们沉重打击,让他们感到危机重重,所以才变本加厉使出这些恶毒手段。 许久之后,大太太冷笑着开口:“正平,说出这样的话,真让我心寒。姐妹们,你们是什么感觉?我整颗心都凉了。我就想问问曹老爷,你这张秘方不给我们,是想给梁红英吗?” 曹正平哈哈一笑,说道:“诸位,我这秘方将来留给谁,这件事不用你们操心,我自然有我的盘算。留给谁,我还得要看这些子女们的行动。若是真能成为曹家踏实可靠、争气的好儿女,我才能把曹家最重要的家产都留给他。 可要是他别有用心,打着我曹正平儿女的旗号,却在为别的势力谋划,那我曹正平是坚决不会给他留半点东西的,他也别想在我曹家混得风生水起!” 三太太忽然站起来,说道:“老爷,您这么说话,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您这还是在向着梁红英啊!您就认定了梁红英是您的亲生女儿,对不对? “老爷,我再旧事重提一句,她可还没完全确定就是您的女儿呢!光您自己承认是不行的,她还没拿出铁证如山的证据,我们心里都不服气。那秘方是您的,您固然可以给任何人,但我们跟了您这么多年,您也得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不能为了她一个人,寒了我们所有人的心啊!” 梁红英一看众位太太群枪舌战围攻父亲,心里当即想:我必须要和父亲并肩作战。 于是她接口说道:“是不是曹家的儿女,还得看他的行动!就算流着曹家的血,却谋划着背叛曹家、背叛民族的事,那也不算曹家的儿女。父亲从来没有否认过任何人的继承权,他憎恶的只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老人家说的话有道理,包括我在内,身为曹家的子女,首要之事就是保护曹家的秘方不被别人窃取,永远守住曹家酒业的最后底线,守护好我们的传承。现在日本鬼子正虎视眈眈,觊觎我们曹家的秘方,这一点你们都清楚。将来要是发现谁在为日本鬼子充当间谍,或是为某些外部势力充当内应,那都是曹家不可容忍的敌人!这种人别想从曹家得到一点好处、一点利益,更别想拿到我父亲手里哪怕一点点关于秘方的信息!” 梁红英说完这番话之后,在场的太太们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惊愕不已。她们万万想不到,梁红英如今俨然成了曹府的小主人,不仅敢当众质疑她们,还发出了这样直击人心的灵魂拷问。 第456章 勇气非凡 “好呀,梁红英真让我想不到,你说的话怎么这么吓人?还掺和上什么日本鬼子、什么间谍,还有什么外部势力。你整这么一大堆,你是对谁说呢?就那么一张破秘方,至于有那么啰嗦吗?” ”你们把它看得挺贵重,人家别人谁把它放在眼里?天底下酿酒的有的是,谁会跑这来抢你那张破秘方?只有我们曹家的子孙,才会想着那张秘方,为的就是继承曹家的事业。” “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反过来指责我们,你太放肆了!今天我就要跟你说清楚,你别以为老太太护着你、老爷护着你,你就真的成了曹家的正统血脉了,你没门!那棺材里的尸体已经说明了问题,你跟曹家扯不上半点关系。你除了是四太太的义女之外,你什么也不是!” 大太太说完这番话之后,气得呼呼直喘粗气。而其他几位太太则显得冷静了些,他们没有作声。尤其是四太太,表情有点怪异,她的脸色从来没有这么难看过,再也没有那种和蔼的、如母亲般的表情了,她也冷眼看着梁红英。 三太太和二太太的表情就更怪异了:一个用牙齿咬着下嘴唇,斜眯着眼;一个抬起头来看着房梁,像是在思索什么。 此刻的梁红英,却气定神闲。面对几位太太压过来的威势,她一点也不胆怯。曹正平只是站在她的身后,也没发表什么反驳的言语。 梁红英随即转过身,对父亲说:“行了爹,你回去吧。我很快就会调查清楚,那棺材里躺的到底是谁,回来给你一个完整的交代。”她这话是对父亲说的,脸没有冲着那几个太太。 曹正平当场宣布:“行了,今天我该说的都说了。至于那具尸体的事,红英马上就去调查。该紧张的不是我们父女两个,而是那个捣鬼的人!”说完之后,梁红英和曹正平拂袖而去。 大厅里只剩下了四位太太和满屋子的家人。大太太指着他们的背影说道:“姐妹们,你们看到没有?咱们最强大的敌人来了!我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家业,居然要拱手让给别人,我真不甘心呀!” 就在这时候,四太太突然“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大太太问:“四妹,你什么意思?有什么好笑的?” 四太太收住笑容,说道:“我笑的是你们这种争抢有什么意义?就算棺材里的是五太太,就算眼前的五太太是假的,又怎么样?老爷承认她是五太太,你们能说什么?老太太也认可,老爷也认可,我看你们就认命吧!乖乖把手里的权利交给红英,俯首称臣吧!等着红英把你们全部赶出去,以后你们就别在这曹家混了!” 四太太一说这话,另外三位太太当时就急了:“你说什么?楚梦璃,你说的这是人话吗?你倒来看我们的笑话了是不是?你认了这么一个好女儿,你脸上有光了,将来她有了出头之日,你也就跟着沾光,是不是?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她有了亲娘,你以为她还认你这个义母吗?你还高兴!” “哈哈哈哈哈哈!”四太太又是一阵狂笑,“我高兴得太早?这还早吗?刚才的场面你们没看到吗?你们一个个都被我女儿踩在了脚下,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们不是我女儿的对手,就服输吧!如果你们以后对我女儿好一点,或许她还能放你们一马;如果你们一个劲地和她对着干,她不会轻饶你们!” 几位太太当时就又火冒三丈了。二太太用手指着四太太,破口大骂道:“你个死婊子,你敢这样幸灾乐祸!你以后落个什么下场还不知道呢!梁红英嚣张不了几天,那个五太太也站不住脚,只要她拿不出证据,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她赶出曹家!” 三太太气愤地说道:“我们不会让你看笑话,她也对付不了我们!棺材里的尸体是铁证如山,就算是老爷护着她,也护不住!半个月以后,就是他们永远离开曹家的时候!” 大太太再次发话:“楚梦璃,我本以为你会和我们站在一起,没想到你还是向着梁红英!现在她刚有点势头,你就完全投靠了她。虽然你是她的义母,但她和你是不是一条心还不一定呢!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吗?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也在暗暗为你们楚家谋划财路!如果我们斗不过梁红英,也得把你拉下水!” 四太太听了之后,一点也不生气,还是一个劲儿抿着嘴笑。她大大方方地坐在椅子上,还翘起了二郎腿,悠然自得地说道:“还是我有先见之明,一认就认了这么一个好女儿,今天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以后曹家就是我女儿的天下了,就算她对我这个义母有点看法,也不至于把我赶出去,那对她名声也不好。但你们几个就不一样了,如果半月以后,她找到证据证明她母亲就是五太太,棺材里的尸体是另有其人,你们说什么都不管用了!老爷和老太太现在都这么相信她,等她找到铁证之后,你们在曹家就更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几位太太又被气坏了,大太太指着四太太:“你、你、你简直气死我了!你就幸灾乐祸吧!” 四太太不急不缓地站起身来,朝他们点头微笑着,道了个万福,扭头就离开了大厅,连理也不理他们。三位太太都被气炸了,一个个用手指着她,骂的骂、喊的喊,就这么目送着四太太离开了大厅。 梁红英对大厅里的这番争执还浑然不知,回到自己的住处后,曹正平很忧心女儿下一步的行动,就问她:“你打算怎么查?” 梁红英说:“爹,我先去找那个盗墓的人,他应该掌握着第一手实情。如果这具尸体是很久以前就被人安放到棺材里的,他应该知道点什么。我先找到他问一问,如果他能给我提供证据最好;如果提供不了证据,那只能再从尸骨上下手了。尸骨上不可能天衣无缝,我当时要把棺材抬回曹家,也是有我的目的的,就是想从尸骨上找到端倪。但你们都反对我,我也就没办法了,只能先埋在坟地里。” 曹正平点了点头,说:“我当时也没考虑这么周全,只觉得那棺材里有具尸骨,抬回去太不吉利。” 梁红英也不纠结这件事,淡然一笑,说道:“爹,你放心,我有信心破开这道谜团。那个镯子我拆开以后,里边是包金的,其余的首饰大娘都拿去了,说不定那些首饰也都是这种包了金的假镯子。” 曹正平一听,立刻皱着眉问:“都是假的吗?”接着又点了点头,“咱不是早已经拿到那包真的了吗?”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给你母亲的镯子全部都是真金的,我不可能给她弄那些假的!”梁红英说:“所以这就证明,棺材里的尸体绝对是假的!这点我明白,你明白,奶奶也明白,但那几位太太就是咬着不放,非认定尸体是我母亲,就是在蓄意刁难咱们!” 曹正平长出了口气,说:“可不是嘛,他们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故意挑刺儿!” 梁红英想想接着说:“咱们的目的很单纯,不是要证明站在你面前的是不是我母亲、是不是五太太,而是要把这几个故意刁难咱们的太太摆平。爹,我说得在理吧?” 曹正平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她们这是借那具尸体来打压你、打压我们父女两个,不让我的亲生女儿占据曹家的主导地位!” 梁红英点点头说:“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能让他们得逞!所以找到那个盗墓人很有必要,道义上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 曹正平一拍大腿,说道:“行!孩子,你去吧!你的想法很好。其实,就算没有他的证明,我和你奶奶也从不怀疑你们母女。但有了证据,总归是更好的。” “主要是这几位太太,她们背后的势力也相当不简单。完全靠我压制,难度确实不小。你能把证据找来,父亲就更腰板直了,我就能利用这证据,把她们压得服服帖帖。” “去吧,孩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往后,你就是父亲最大的希望了。你看看你那几位姨娘,她们都是什么态度?一个个像老虎一样,恨不得把我吃掉!我每天生活在她们身边,看着她们一张张虚伪的面孔,心里都发毛。” 曹正平咳嗽了两声,又说道: “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没有把这张秘方透露过半点?就是因为我揣摩不透她们的心。幸好有了你,女儿。要不然,我真想永远把这张秘方藏在心里,绝不让她们拿走!” “在知道你是我亲生女儿之前,我对月红还抱有一定希望,希望她能够秉承曹家的精神,将来继承曹家的事业。没想到,这孩子也一次次让我失望。所以往后,红英,爹会把该给你的,全都给你!” “所以你这次出去,一定要保重,千万别冒险。能找到人就找,实在找不到,就赶紧回来。你去的话,还是多带几个保镖,该带的武器也带上。你现在是曹家的未来,处处都要小心!” 父亲的一番嘱托,让梁红英颇为感动。她一想,事情宜早不宜迟,便赶紧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又和母亲进行了简单的告别。同时,她还嘱咐父亲、小朵和小竹筒,一定要照顾好的母亲。 父亲让她多带人,她却只带上了小丁——她觉得,小丁在自己身边,会更稳妥一些。 随后,两人骑上快马,直接朝蘑菇屯的方向赶去。 第457章 一路谜团 小丁和梁红英骑着快马,一路风驰电掣般地奔出了卧龙镇,径直朝着蘑菇屯方向而去。一路上,两人心急如焚,根本顾不得说一句话。梁红英满是担忧,她对那盗墓贼家的情况并不十分了解,此番前去,能不能如自己所愿,见到那个亲手把首饰挖出来的人,还是个未知数。揣着这份焦虑,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了蘑菇屯。 一到这里,梁红英第一个先去拜会涂爷爷。涂汉中大叔为保护大伙儿,被那些土匪开枪打死,梁红英对这件事始终难以释怀。所以,她没有直接去盗墓的那家,而是先来到了涂爷爷家。 一进家门,她首先看到的是那匹小白马和那匹青鬃马还在涂爷爷这里。梁红英也知道涂爷爷失去了儿子,心里必定十分难过。果然涂爷爷见了梁红英之后,当场就哭了,梁红英和小丁也跟着落泪。她赶忙安慰涂爷爷:“涂汉中大叔不在了,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您老人家尽管找我梁红英,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我不会忘记你们这份恩德。” 涂爷爷却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光是因为失去儿子才伤心。”梁红英一怔,忙问:“出什么事了,还为什么伤心呢?” 涂爷爷说:“土匪何止是杀了我儿子一个人啊,他们一来,就把我们这里搅得鸡犬不宁。前两天他们又来了一次,而且闹得非常凶,又杀了几个年轻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他们就因为反抗了一下那些土匪,土匪就大开杀戒。我儿子还算个中年人,你说这么多年轻人丧命,我怎么能不心疼?” 梁红英一听涂爷爷的描述,不禁机灵灵打了个冷战:“他们又来了?还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 “我们村出了一个盗墓的小子,叫涂大鹏。多年以前他以盗墓为生,口碑很不好。那土匪来,就是要找他。可一进到他家里没找到人,这些土匪可就急眼了,把全村的人都抓起来,让我们说出他家人的去向。说实在的,原本他家里有一位老太太,还有一个孙子,可后来,就是上次你来的时候,第二天他们突然就消失了,也不知道他们的去了哪里。这些土匪们就认为是我们把他们藏起来了,硬让我们说出他的去向。我们确实不知道,总不能乱说吧,乱说他们也找不到人啊。可是土匪不讲理,就打骂、屠杀,专杀年轻人,一连杀了我们五个年轻人。最后我们还是说不上来,他们才扬长而去。” 梁红英一听,眼睛当时就瞪圆了。她心想:这些土匪怎么这么没人性!更奇怪的是?我来找这个盗墓贼,怎么土匪也来找,而且还先我一步?梁红英反复思索这件事,二太太和土匪的关系最密切,难道是她派来的?这让梁红英有点琢磨不透。困惑的是,我要找的这家人不在村里,我又该怎么找到他们,她赶紧说道:“涂爷爷,你别难过了,咱们迟早要找这些土匪算账!我想先到那户人家去看看。”涂老汉便领着她和小丁去了那家。其实梁红英还记得他们的地址,到了之后,还是那熟悉的场景,几间破砖房。进去之后,梁红英还特意看了看桌子底下那块砖,她动过之后又重新盖好了,现在没什么变化。到屋子里看了看,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梁红英问涂爷爷:“周围的邻居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涂爷爷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们祖孙两个突然就消失了。其实,涂大鹏不经常在家里,这人神神秘秘的,平时以什么为生,我们也不清楚。他家里过的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比一般人家也不错,毕竟他有盗墓这个邪门的营生,也弄了不少积蓄。” 梁红英又问:“他到现在还在盗墓吗?”涂爷爷赶忙摇着手说:“早就不干了。我听说他自从盗了曹家五太太的墓之后,就开始洗手不干了。” 梁红英一听,十分诧异:“涂爷爷,您知道什么内幕吗?”她赶紧追问,“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盗了那个墓之后,他突然就不干了?” 涂爷爷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听村里人传言他的经历。那次盗墓差点没把他给吓死,我是听说的,是不是实情,我还真不敢说。他掀开棺木之后,有包金首饰,他刚拿出来,忽然发现尸体动了,吓得他屁滚尿流,拿着那包首饰跑回了家,之后就大病一场,几乎要了他的命。” 梁红英一听,哇的一下子就哭了。涂爷爷一见她哭,奇怪地问:“孩子,你为什么要哭呢?” 梁红英抽抽噎噎地说道:“爷爷,您不知道,那墓里的人就是我的母亲,曹家五姨太就是我的母亲啊。” 涂爷爷一听惊讶地说道:“啊,原来你是曹家五太太的女儿,怪不得呢,怪不得呢。那,那你母亲是怎么回事?” 梁红英就把她的遭遇说了一遍。涂爷爷听得热血沸腾:“哎呀,真是命不当绝,命不当绝啊。他刨开一个盗洞,又被那老人救了你们,真是太神奇了。想不到天底下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梁红英擦了擦眼泪说:“现在我的母亲回到曹府,可是那几个太太却刁难母亲,死活不承认,硬说我母亲是冒充的。关键是我们打开那个墓葬之后,棺材里居然有一具尸骨。涂爷爷,您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涂老头一听,诧异的盯着梁红英说:“啊?里边又有了一具尸骨?”梁红英点了点头,说:“对,确确实实。” 涂老汉倒吸了口气,倒背着手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这我就真说不清楚了。要想弄清楚,除非找到这涂大鹏问问他,他可能知道一些实情。” 梁红英一把抓住涂爷爷的手问:“爷爷,您告诉我,涂大鹏大叔在哪里?他家里的人到底在哪里啊?” 老头儿想了想:“哎呀,这真把我难住了。你想想,要是知道的话,我们村里那几个年轻人,又何必死在那些土匪的手下。”涂爷爷皱了皱眉,说道:“等等!别泄气,咱们先在他们屋子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也许能发现些什么线索,顺着线索去找找。” 就这样,涂老汉他们三个人,开始在这屋子里寻找,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梁红英突然想起她上次拿珠宝的那个暗盒,于是她又趴到桌子底下打开那个暗盒。暗盒一开,梁红英喜出望外,有了意外的发现。原来那暗盒里放着一张纸条,梁红英打开一看,上面写着:桥头村方家。 她赶紧拿着这张纸条让涂爷爷看,涂爷爷看了之后说:“这是不是他给谁留的地址?会不会是他们祖孙两个去了那个地方?桥头村离我们这里二十来里地,并不是很远,而且那个地方听说还没怎么受过土匪的骚扰。” 第458章 祖孙两个 方少爷扭头见来的是梁红英,满脸惊异。他抹了把眼泪,立刻站起身问:“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梁红英指着地上的尸体,反问方少爷:“这是怎么回事?死的人是谁?” 方少爷叹了口气,声音发沉:“别提了,死的人是我爹。” 梁红英一听,诧异更甚:“那怎么回事?是谁动的手?还是他得了病?” 方少爷无奈地摇着头,缓缓说起经过:“昨天晚上来了一伙日本人,他们趁虚而入。我们的哨兵没及时发现,也没来得及点那些毒烟。他们一进来就直奔我家,我们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问他们要干什么。有一个鬼子让我们交出人来,我一听就愣了,忙问‘交什么人?’鬼子说,让我们把一老一少交出来。我更不懂了,追问‘一老一少指的是谁呀?’” “旁边的翻译官解释,说是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孩,来自蘑菇屯。我一听就慌了,不敢得罪鬼子,可也不能真把人交出去——我猜他们没安好心。我赶紧问下属,前些天有没有这样两个人来过。有个小厮回我,前些天管家的一个蘑菇屯亲戚,一位老人带着孩子住在这里。” “我想编个瞎话把鬼子骗走,就跟家里人说,谁也别承认有这么两个人。没想到鬼子搜得特别严,还真把人找到了。” 梁红英听到这里,心一下子揪紧了——这不正是我要找的那祖孙俩吗?她赶紧追问:“那他们被带走了吗?” 方少爷点点头,接着说:“人找到后,他们就把人带走了。同行的还有个商人,大概知道我们家是卖酒的,就问我们卖什么酒。我爹告诉他,卖的是曹家酒。那人一听,立刻火冒三丈,指着我爹的鼻子骂:‘你们这些混蛋!以后不允许你们卖曹家酒了,要卖就卖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酒!’” “他还撂下狠话:‘你们以后进酒,必须去卧龙镇永兴坊找王志强老板拿,那里都是上等的日本酒。卖我们的酒,我们保你们平安;要是再敢卖曹家酒,我们就把你们的大院一把火烧掉,把你们从家里到省城的买卖摊全炸了,让你们在这里永无立足之地!’” “我爹一听就急了,气冲冲地说:‘你们……你们这是强盗!我爱卖谁的酒就卖谁的酒,曹家的酒好,我就卖曹家的酒,跟你们没关系!永兴坊的酒我们不卖,日本人的酒我们也不卖!我是中国人,就只卖中国酒!’” “这话一下子惹恼了那个鬼子,他喊了声‘八嘎’,抽出腰刀就刺向我爹的小腹……就这样,我爹就没了。”说到这儿,方少爷又抽泣起来。 梁红英听得热血翻涌,她真没想到,方老爷看着病病殃殃的,说话竟这么有骨气,敢和日本人对着干,心里不由得生出敬佩。她对方家也有了新的认识:原以为方少爷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想着保护那祖孙俩,虽没成功,这份心意却值得肯定;方老爷更是难得,就算不全是为曹家酒,这份民族气节也可敬可佩。 梁红英点点头,目光落在方老爷的尸体上,随后拿起一炷香,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方少爷擦了擦眼泪,问梁红英:“二小姐,你这时候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吗?是不是雨彤妹妹想我了,让你过来问候我一下?” 梁红英一听,面无表情地看着方少爷——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父亲尸骨未寒,方少爷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那股少爷脾气又上来了。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现在就惦记起自己的未婚妻了。换作平时,梁红英真想骂他两句,可想到方少爷昨晚的义举,又念及方老爷的气节,只好作罢。 她苦笑一声,说:“方少爷,你还有这个心思?你脸上的泪水,怕是白流了。” 方少爷被噎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得体,低下了头。 梁红英本想告诉他“雨彤妹妹根本不喜欢你”,但转念一想,多说无益,现在也不是刺激他的时候,这事以后再说也不晚。她话锋一转,回到正题:“那些人把那祖孙俩押到哪里去了?” 方少爷抬手指向东北角,答道:“离这儿几十里有个军营,据说人被抓到那里去了。” 梁红英顺着他指的方向琢磨——这恐怕就是上次和张宗平大闹过的那个日本军营,当时还炸了他们的武器库。那伙人专门围剿土匪山寨,他们的目的是解救百花开,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看样子是准备长期驻扎在那里了。 一想到又要深入虎穴,梁红英忍不住担忧起来。她回头看了看小丁,不忍心让这个兄弟跟着自己再冒险;可又想起父亲的嘱托——“你千万要注意自身安全,曹家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便咬了咬牙,说:“小丁,你再陪我冒一次险,我们去那个军营闯一闯。” 小丁立刻点头:“红英姐姐你放心,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别为我担心!” 第459章 霸道得藤本 她本想开枪击毙几个鬼子,把这群人都引开,却没想到跑出一段之后,竟看见几个人正围坐在一片草地上,一边饮酒一边谈笑。梁红英马上收住脚步,隐于树后——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令自己非常意想不到的人物,正是百花开的父亲藤本。 他们大大咧咧地坐在草地上,正在高谈阔论。藤本操着一口不很熟练的中文说话,而围着他的这几个人,更让梁红英吃了一惊。首先是那位孙参谋,原来孙参谋也在这里,想必他也参与了,对那祖孙俩的绑架。 孙参谋旁边还有一个小伙子,梁红英刚看见时只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是谁;再仔细一看,又觉得这人太过熟悉,忽然间恍然大悟:“这不是黑子吗?”——就是从望江镇带出去的那个小伙子!当初黑子还跟着自己一起去省城的日本军营救人,梁红英满心疑惑:他怎么会在这里? 当初马大夫把黑子治好后,就把他安置在别处养伤,后来便再也没联系过。除此之外,梁红英还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小田和老段。他们也围坐在人圈里,他旁边还有两个日本军官,估计都是川田的手下。 藤本的右侧还有两个中国人,只是他们背对着梁红英,一时看不清是谁。怪不得藤本要用中文和众人交流,原来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是中国人。藤本的突然出现,让梁红英十分费解:他怎么来了?莫非是要亲自营救百花开?方少提到的那个中国商人,会不会就是藤本? 梁红英还没理清头绪,想听听藤本他们在说些什么。因为距离较远,怕听不清,她便趴在草丛里匍匐前进,想靠得更近一些。果然,离得近了,话音传来得就清晰多了。只听藤本像发号施令一般对周围的人说:“第一,赶紧把我女儿找到,别再让她受苦;第二,要把我的酒全部覆盖到你们这个区域!你们这儿还在卖那几家中国的破酒?我绝不允许你们继续无能下去!” 他顿了顿,接着说:“这次把那几个跟咱们不配合的酒商都抓来,也不是要他们的命,就是要羞辱他们一番,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中国酒根本不值一提!你们懂不懂?” 梁红英从草丛里爬起来,靠在树后,一边听一边观察。由于周围树木密集,她藏身倒还容易,而鬼子的戒备心也不强。这十几个人脱离大队人马,单独到这个地方来,想必是有什么秘密话题要谈。梁红英不敢放松,认真听着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藤本说完之后,黑子突然开口说话了,他一开口就让梁红英吃了一惊——黑子竟称藤本为“先生”。只听黑子说:“先生,其实小姐我已经救出来了,只不过半路上杀出了个程咬金,又被人劫走了。我现在还搞不清楚劫走小姐的是谁,有可能是土匪把她掳走了,也有可能是另有其人。” “我们和土匪已经交涉了好几次,他们始终没有吐露实情,也不说小姐到底在不在他们山寨,一再给我们打哑谜,让我们无从下手。如果强攻,又怕小姐真在他们山寨里;我还怀疑小姐被藏在周围的村子里,所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东奔西走,却没得到任何线索。不过先生您放心,我们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梁红英一听黑子这话,当时脖梗都有些发凉:“这黑子是怎么回事?他曾经和我一起谈论爱国,那些话真让我感动,怎么突然间就成了这副嘴脸?” 梁红英又一下子想到了那个跟着孙参谋的神秘人物——之前总遮着半张脸,不让人看到庐山真面目的,莫非就是黑子?再看黑子偏偏又和孙参谋坐在一起,梁红英更觉可疑。她又想起在望江镇时,黑子和王龙、王虎是一个村子的人,而王龙本就和二舅舅是一派,一直在给二舅舅办事,难道黑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接着,她又想到了在鬼子军营里,川田脚底下踹的那面旗帜——那是一面写着“曹”字、打着大红叉的旗子,当时在场的中国人不多,鬼子那边主要是黑子在,难道他真的是个汉奸? 瞬息之间,梁红英又想起了马大夫。马大夫曾经告诉她,黑子身上没有严重的伤情,可当初黑子明明承认被鬼子抓起来受了伤,还进行了包扎!梁红英前思后想,越发觉得黑子确实有问题。怪不得当初在省城,他们的行踪屡屡泄露,原来问题出在黑子身上! 梁红英一想到黑子是个汉奸,简直气得牙痒痒,抠着树皮的手一用力,直接抓下一块。可她更觉得痛心:如果黑子真和舅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是二舅舅在指使他,那可真是让我难办了——舅舅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黑子表完态之后,孙参谋拍着胸脯说道:“藤本先生您放心,我岳父已经给我们下达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出百花开小姐!这件事我们一直在努力,虽然小姐还没找到,但我们能确定她是安全的,您不用过于担心。” “现在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已经在周围散布开来,占据了绝对优势,那些游击队也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我们会逐步把他们消灭干净!” 藤本摆了摆手,说:“我知道我没催你们,只是我女儿娇生惯养,从没受过苦,这次可真是让她吃了大亏。这件事我还得拜托你们多费心。”他顿了顿,又说:“我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我女儿,主要还是为了我家的酒。” 第460章 紧急逃离 梁红英抬手,“邦邦邦”就是两枪,精准撂倒最外围的两个鬼子。趁敌人阵脚大乱,她一头扎进树林。每跑一段路,便闪身躲在树后,朝鬼子放两枪。这一下,鬼子们可炸了锅,一窝蜂地追了上来,边追边疯狂开枪。 梁红英身法矫健,在山石与树木间灵活穿梭。鬼子们追得凶,却始终差着一大截。她将鬼子引到山坳处,开始往回绕。鬼子的火力十分凶猛,机枪“突突突”地扫射,让梁红英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好几次子弹擦身而过,她只能迅速趴下,寻机再跑。一番折腾后,梁红英终于甩掉了鬼子,可自己也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 听着鬼子的喊叫声还在不远处,梁红英不敢停歇,又绕了条道,迂回到鬼子的临时驻地,也就是小丁藏身的位置。她看到了小白马和青鬃马,可小丁却不见踪影。再看向商人们聚集的地方,十几个鬼子正端着枪,警觉地守着。梁红英心中一沉,小丁去哪儿了?看来行动没成功?那几个鬼子的尸体还在原地,藤本也不见人影,想必已经转移。 梁红英在周围转了一圈,仍不见小丁,心里十分着急。她知道,鬼子抓不到我,很快就会返回,到时人更多,再想救祖孙俩和这些商人,就难如登天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枪声,“帮帮帮”,两个鬼子应声倒地。剩下的鬼子吓得赶紧趴下还击,对方火力很猛,且战且退。十几个鬼子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个方向射击、追赶,原地只剩下两三个鬼子看守。 梁红英见状,心中一喜,这可是个绝佳机会。她先隐蔽靠近,瞄准离自己最近的鬼子,“砰”的一枪,直接爆头。另外两个鬼子刚把枪扭过来,梁红英眼疾手快,一连开了两枪,没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不过,这两个鬼子临死前疯狂扫射,子弹“突突突”地朝梁红英这边飞来。 酒商们吓得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梁红英隔着一段距离大声喊道:“还有没有鬼子?”宋泽朋看了看,连忙回答:“没了没了。你是谁?是来救我们的吗?”梁红英猫着腰跑过去,虽然解决了这三个鬼子,但她也不敢保证没有隐藏的敌人。可事到如今,她顾不上那么多了,抽出匕首,迅速割断众人的绳子。 这么多人要逃走,谈何容易,鬼子抓不到人,肯定很快就会赶回来。梁红英看到旁边有辆车,当机立断,大声喊道:“快上车,我来开车拉你们走!”众人如获大赦,纷纷上车,又把老人扶上去,将小男孩也抱上了车。梁红英坐进驾驶楼,发动车子,朝着卧龙镇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子风驰电掣,很快就远离了临时驻地。可身后很快传来枪声,车子不断被子弹击中,“砰砰砰”地响个不停。梁红英加大油门,试图甩掉鬼子。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鬼子的子弹打爆了一个轮胎,车子瞬间失控,一头扎进路旁的丛林里。 梁红英无奈之下,赶紧查看车上的情况。这一看,可把她吓坏了,一个商人胸口中弹,奄奄一息。宋泽朋惊慌失措地喊道:“怎么办怎么办呀?他中弹了,流了这么多血!”梁红英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她迅速做出决定,对大家说:“我现在没办法了,你们赶紧顺着小树林跑,往树林里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商人们,在生死关头倒也不含糊,拔腿就往树林里跑。树林草深林密,众人分散开来,鬼子想要抓住他们可不容易。梁红英本想救他们免受侮辱,没想到还是死了一个人,她心里十分难受。 可这祖孙俩该怎么办呢?一老一少,行动不便。梁红英心急如焚,她的目的就是找到祖孙俩,绝不能丢下他们。于是,她拉着老人说:“大娘,孩子跟我走,咱们钻进树林里!”大娘却摆摆手说:“姑娘,你带孩子走吧,我老了,死了也不怕,你保护好孩子就行!” 梁红英听着鬼子追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要命。她怎么能丢下老人呢,我还指望从老人这里打听涂大鹏的消息。于是,她说道:“大娘,我背着你,你赶紧跟我走,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你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两匹快马飞驰而来。马上骑着一个英俊的少年,正是小丁。小丁跑到跟前,大声喊道:“红英姐,快上马,咱们一人带一个!”梁红英喜出望外,小丁来得太及时了。她抱起小孩,扔给小丁,让他护住孩子。接着,又扶着老人上了白马,自己翻身上马坐在老人后面,一抖马缰,两匹马便钻进树林,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鬼子们有些慌乱,虽然有骑马的,但没看清他们逃跑的方向,又没有统一指挥,顿时方寸大乱。最后,他们只抓到了一个商人。万幸的是,梁红英他们成功逃脱了。一口气跑到大路旁的一个小村子,这里梁红英曾来过,所谓的村子,其实就是路旁的一个客栈,几户人家。 梁红英进了客栈大院,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她,热情地打招呼:“姑娘,是你来了,你们这是从哪里来啊?”她下了马,焦急地说:“有没有藏身的地方,鬼子在追我们!”老板连忙说:“有有有,屋子下边有一个地窖。”梁红英知道这老板为人正直,一定会帮忙,果然如此。她投奔客栈老板,选择藏在这里,是因为马跑不过汽车,躲在这儿,找一个好的藏身之处,反而更安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她把马交给小二,牵到马厩里,和其他马混在一起,不容易被发现。老板急匆匆地领着他们来到一个房间,有个橱子。老板打开门,一推后盖,下面是一条通道。老板走在前面,让他们跟着进去。沿着十几个台阶下去,是一个有两条炕那么大的地面,藏他们几个人绰绰有余。老板不敢多耽误,赶紧上去把暗门关好。 梁红英心想,老太太和孩子藏在里边应该没问题,鬼子没见过梁红英的面,出去也没问题。她问小丁:“你有没有暴露,被他们发现看到了吗?”小丁说:“这我可不敢说,我干掉了他们几个士兵,边跑边退,绕到了咱们那两匹马跟前。我听到汽车声,看到鬼子追过去,知道是你把人救走了,就骑着马赶了上来。” 梁红英这才明白,第二次开枪引开鬼子的是小丁。她夸赞道:“兄弟你真机灵,要不是你及时开枪把他们引开,咱们也不会营救成功。既然你不清楚有没有暴露,那你也藏在下边,我去上面看看情况,随机应变,保你们的安全。” 梁红英推门走出去,想看看外面的情况。这机关设计得很巧妙,若是不用手试探,根本发现不了厨子内部其实是一道门。她见旁边还挂着几件衣服,便拉了拉,用衣服把内板挡好。刚将厨子门关好,外边已经有了动静,既有马嘶声,也有脚步声,还有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梁红英惊叹,鬼子过来的真快。 例行检查,他们必定会到这里查看。客栈老板早已迎了出去,忙着招呼鬼子。一众鬼子用日语盘问着什么,身旁的翻译则用中文向老板传告。 梁红英发现这间屋子的陈设很齐全,有床、有厨子、有桌子、有椅子,还有一面镜子。正好,她躺到床上,透过镜子就能看清窗外的情形。梁红英不想出去招惹是非,她只想守好这道门,保护好藏在下面的人。 就在这时,鬼子居然开始检查了。那个翻译大声喊着:“我们要搜查!我们要搜查!有犯人往这个方向逃了,我们必须抓到他们!” 梁红英透过镜子,观察到那些人分散开来,在客栈里逐间房子搜查。她知道,迟早这些人会查到这间屋子,早已做好了准备。她担心身上带的武器会引起对方注意,便把旁边的被子掀开,将几颗手雷塞到被子底下,又把那把手枪也塞在一旁,随后身体靠在被子上。 为了不让鬼子产生疑心,她还把遮住床底下的那块布撩起来,压在身子底下。这样一来,进来的人就能一目了然地看到床底,目的就是不让他们动自己身边的东西。做好这一切,梁红英便静静等着,听着搜查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她的房门被推开。 两个日本兵端着带刺刀的枪走进来,带头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翻译。这几个人都不认识梁红英,进来看到屋里有个女人,而且长得十分漂亮,那两个鬼子顿时两眼冒光。 店老板连忙跑进来,忙着招呼:“太君,太君!这里就住着一位女子,没有别人!” 翻译却指着梁红英,大声喝道:“你这个小娘们儿,屋里有没有藏人?” 梁红英一点也不紧张,不急不缓地说:“这么大点的地方,你自己不会看吗?人能藏到哪儿去?我刚才靠在床边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她依旧靠在被子上,连起身都不起身,手已然悄悄摸到了被子底下的手枪。 这些鬼子并不死心,一个鬼子朝着梁红英走过来。他先是往床底下看了一眼,然后又用刺刀拍了拍梁红英的腿,还朝着她邪魅一笑。梁红英理都不理他,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你敢惹姑奶奶,我扑过去就割断你的喉咙,让你们这些鬼子再张牙舞爪!”她憋着一肚子气,若不是为了顾全大局,绝对不会让这些鬼子轻松离开。 这时,另一个鬼子转身去看那个厨子。老板顿时紧张坏了,赶紧在后面喊:“太君,这里面都是女子的衣服,全是女子的衣服!”他越是这么说,那鬼子就越要看看,直接用刺刀猛地刺向厨子的门板,“噗”的一声,把厨门捅透,接着又猛地往回一拽,拉开橱门。 露出来的果然是几件衣服,但根本不是女人的衣服,分明是男人的衣服。翻译一看,眼珠子一转,回过脸瞪着老板,厉声问道:“你不是说是女人的衣服吗?这里面肯定有鬼!”说着,他伸手就去推厨子后面的木板。 梁红英见状,立刻做好了战斗准备,手已经扣住了扳机。她心里清楚,一旦他们发现里面藏了人,冲进去抓人,我就先把外面这两个鬼子干掉,再进去解决那个翻译。 老板也吓坏了,梁红英都能看到他的裤腿在发抖。两个鬼子也端着枪,瞄准了那个厨子。没想到那翻译用手推了推木板,没推动,又探进头去仔细观察了一番,似乎没看出什么毛病,这才退回来,陪着笑对两个日本鬼子说:“皇军,这儿应该没什么问题,咱们去下一个屋子搜吧。” 三人转身就往外走,可走到门口时,一个鬼子兵突然扭过脸,邪魅地看了梁红英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厨子。此时老板正准备去关橱门,那鬼子兵疾步走过去,推开老板,调转枪托就要砸向厨子内板。 老板吓得赶紧大喊:“皇军!皇军!您要干什么?这可是贵重物品,砸不得啊!” 第461章 巧转危机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老板直接吓傻了。他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让鬼子别砸橱子,一边慌张着想去拦。 梁红英其实早有准备,她心里清楚,只要鬼子一发现橱子里的秘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迅速解决他们,所以她表面上没露出丝毫慌张。 “咚咚咚”,鬼子用枪托接连砸了几次,橱子的后板竟没被砸开。梁红英突然意识到,一定是小丁他们在里边做了手脚,正在展开自救。 可很快,意想不到的事情又发生了。只见这个鬼子掉转枪头,要用刺刀去扎这木板。要真是扎进去,刺刀直接捅穿木板,那橱子的玄机就会暴露。 梁红英一看,这可不行,心里迅速盘算着对策。眼下既不能暴露身份,又必须制止鬼子的鲁莽行为。她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猛然发现脚底下有一个痰盂,来不及多想,一脚就把痰盂踢飞。“砰”的一声,痰盂打在门口的西墙上。事发突然,那几个鬼子都条件反射般把目光集中到痰盂的落点,那个准备捅刺刀的鬼子也回过脸来,朝着痰盂的方向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梁红英果断扣响了扳机。枪藏在被子里,她躺在床上,凭感觉瞄准了鬼子的身体。“砰”的一声,子弹成功击中鬼子的后脑。痰盂的碰撞声和枪声紧凑地连在一起,让鬼子根本辨别不出子弹究竟是从哪里射过来的。 在场的鬼子傻眼了,另一个鬼子赶紧去查看情况。一看同伴已经死了,他先是朝屋子里巡视了一圈,见梁红英还依然躺在床上,姿势都没有变,扭头就朝窗外望去。那翻译也在朝外边看,偏偏这小子正被击中了后脑勺。而在梁红英这个位置,看起来是不可能打到他这个位置的,恰恰他们想错了,因为那鬼子扭了一下头,片刻之间把后脑勺暴露给了梁红英。 短时间内鬼子没看明白什么情况,判断子弹是从外边射进来的。所以,翻译和那个鬼子兵大喊着跑出去:“有人,有人朝里边开枪了!” 整个过程,客栈的老板也没看明白。他回过脸来看了梁红英一眼,长出了口气,庆幸逃过了一劫。 外边的鬼子乱套了,有人跑进来,先把那鬼子的尸体抬出去,然后他们就开始东奔西撞地乱找。一通折腾下来,也没找到人,又呼啦啦撤离了。 等鬼子走远,梁红英才长放了心。老板在外面应付了一通才回来,心有余悸地说:“姑娘,真吓死我了,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开了一枪,那一枪可救了咱们的命。”梁红英笑了笑,没把事情告诉他。她看了看被子上还有那个弹孔,幸好这棉被减弱了枪声,要不然怎么能这么天衣无缝。更巧妙的是还有脚底下那个痰盂,要不是这个痰盂转移了鬼子注意力,让他回一下头,瞬息之间的事,结果还真不好说。梁红英他们成功变被动为主动。 等鬼子彻底撤离,梁红英和那老板才敲响密室的门。果然,门打开之后,梁红英看到小丁用一张桌子堵住了门口。幸好有这张桌子,要是鬼子用刺刀捅,肯定就暴露了。小丁他们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一进来小丁就说:“我们在里边听得清清楚楚,吓得赶紧用桌面挡住了,可算是逃过了一劫。”梁红英心想,多亏了小丁在里边,如果他不在的话,光凭祖孙两人可真就没办法了。 既然鬼子离开了,梁红英便与小丁把老人和孩子也请到了上边,但他们还不敢离开。老板热情地说:“我去给你们准备点东西吃,这次咱们可真应该庆祝庆祝。”老板的热心让梁红英很感动,人家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帮助我们,也算是一个正义人士。梁红英直接称他为大哥:“大哥,多谢你的帮忙,要不是你,我们可能要遭难。”那老板摇着手说:“不是我帮忙,不是我帮忙,帮忙的另有其人,那一枪才是关键,我又没枪,怎么能算我帮忙呢?我只是给你们找了个地方藏起来,如果他们发现了这个密室,钻进去你们还是跑不了。”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那一枪是梁红英打的。 老太太被扶上来,梁红英赶紧问她:“大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向你求教。”老人家看着她问道:“孩子,你说吧,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吗?”梁红英赶紧向她做自我介绍:“我其实是曹家的二小姐,曹正平的女儿。”老太太一声惊呼:“你是……你是曹家的小姐?”接着又一个劲地点头。 接着老太太说:“有一件事情我不好启齿,多年以前,我儿子干了不光彩的事。”梁红英就知道她要主动说实情了,连提问都不用,就静静听着。老人接着说:“他和几个人一起盗墓。”梁红英没打断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倒了杯茶水给老人,让老人慢慢说。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说起来和你们曹家还有点渊源,二十多年以前,他正在家里呆着,突然有一只飞镖飞进来,钉在了桌子上,上面还有一张纸条。我儿子一看,上面写着‘曹家五太太明天下葬,棺内有大量金饰’。我儿子一听就来了兴趣,他连夜打听五太太的埋葬地址,找到了那块坟地。下葬后当晚,他就开始盗墓,果然从里边找到一包金首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这些梁红英当然都知道,只是不知道那个打飞镖的人是谁,是她儿子的同伙吗?为什么单单通知他?老人家没说这事儿,继续讲:“那包金首饰,我们一直保留着,没敢用啊。”梁红英没问为什么,老太太还是叹了口气接着说:“说起来话长,我们还想找机会还给曹家,可想不到的是……”老人说到这儿,语气都带着哭腔了。 梁红英知道她下边要说什么,一定是想说那包金首饰丢了。老人果然是这么说的:“我们一直保留着那包首饰,想不到被那些土匪给翻出来了。我让我孙子藏到暗格里,也不知道是他没往里放还是怎么回事,结果把曹家的这包首饰给丢了。我还想有机会还给曹家呢,这是我儿子的心病,他说拿着这包首饰,不还给人家,睡觉都睡不安宁。” 梁红英赶紧问她:“大娘,既然都拿到手了,你儿子为什么要还这包首饰呢?”老太太长叹了一口气说:“你就别提了,孩子,我们对不住你们曹家,心里有愧呀。”梁红英听得非常认真,小丁在旁边也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老人家继续说:“我儿子去偷那包首饰可不太平,打开棺材之后,刚把首饰拿出来,突然就见到尸体动了动,那具尸体的胳膊都抬起来了。我儿子拿着这包首饰撒丫子就往回跑,跑到家之后就大病一场。所以这包首饰我们一直也不敢用,一件都没有丢,就是前些天那些土匪在蘑菇屯胡乱搜查,可能是被他们给掠走了。” 梁红英并没有告诉她首饰是自己拿的,她继续追问:“大娘,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家呢?”老太太又叹了口气说:“我怕的是有人找我们麻烦,那首饰上刻着字儿,能查出来是谁家的首饰。要是曹家人找我们来算账,那可怎么办?我就是做贼心虚,带着我孙子赶紧到这个亲戚家来躲着,希望能够躲过这一劫,结果还是被姑娘你找到了。” 梁红英见大娘愧疚之情挂满了整张脸,她赶紧说出了实情:“其实大娘,您不用怕,那包金首饰是我拿的。” 老太太一听,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忙追问:“你……你拿的?” 梁红英点头回应:“我就是从那个暗格里拿的。” 老太太更是意外,又“啊”了一声:“你原来找到了那个地方!” 梁红英点了点头,接着说:“你留的那张纸,我们就是从那里看到的。” 老太太恍然大悟,忍不住“嗷”了一声。旁边的小孩立刻拉着老太太的手说:“奶奶,奶奶!我都说我放到暗格里了,您非说我没把它放进去。您听到没有?这姐姐不就是从那里面找到的吗?您还老是怪我没放进去,我都说了我没记错,千真万确是放进去了,您当时还用拐棍打了我好几下呢!” 老太太摇着头,苦笑着说道:“这就是缘法呀!这也算是完璧归赵了,我儿子知道后,心里也能踏实了。” 梁红英赶紧趁机追问:“大娘,我这次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找您儿子。您儿子是不是……是不是叫涂大鹏?” 老太太点了点头,应声:“是呀。” 梁红英又继续追问:“我想向他了解一下当年的细节。” 老太太顿了顿,有些无奈地说:“可是我儿子没在家。” 梁红英立刻接着问:“那您儿子去了哪里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儿子自从那件事之后,就再也没碰过盗墓的勾当。他既不擅长做买卖,也不擅长经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维生。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他就进了土匪的山寨。” 梁红英一听,惊讶地反问:“他当了土匪吗?” 老太太点了点头。突然,梁红英又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她之前在土匪山寨里认识的那个“大鹏”。那还是个挺正义的人物,曾经跟着她和张宗平到山下的鬼子军营,一起炸了鬼子的军火库。当时这个大鹏还侥幸活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人还活着吗?想到这里,梁红英不禁担心起来。 她心里盘算着:如果涂大鹏还在,让他跟着我回家证明这件事,也算一个有利证据,起码能有人证明母亲“复活”的事实。同时,她也想知道,当年坟里多出来的那具尸体,不知道大鹏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先问老太太:“老人家,您儿子后来还去过那块坟地吗?” 老太太回忆着说:“他病好之后,就想把这包金首饰重新埋回坟里。后来他真的去了,可到了之后,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第462章 艰险紧随 梁红英急切地问道:“老人家,你快对我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思索片刻后说道:“我儿子去了之后,坟已经完整地修好了。隔了二十多天,想必是曹家的人修的。可我儿子心里奇怪啊,那天晚上,到底是人活了,还是诈尸呢?想着想着,他就腿发软,也不敢再刨坟了。但拿着这包首饰放在家里,总觉得瘆得慌,后来他一咬牙,打算把东西埋在土里,就开始刨坟。” 老人顿了顿,继续说道:“土刚一刨开,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尸臭气,他就知道这尸体腐烂了。出于好奇心,他决定撬开棺盖,看看情况再把首饰扔进去。” 老太太进一步解释道:“我儿子虽然那天被吓坏了,可他毕竟是盗了多年墓的人,心态稳定住,就不怕了。你想想,胆儿小的谁敢盗墓呢?” 梁红英点了点头,十分关心接下来的情况,催促道:“你快说,你快说,我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老太太接着讲:“我儿子推开棺材之后,发现那里边真的有具尸体。他带着灯往里一照,还有一件事让他很惊奇。” 梁红英忙问:“怎么了?” “里边居然又有一包金银首饰。” 梁红英一听,点了点头,这就和事情整个对上了。她又问:“那他当时为什么没把那包首饰放回去?” 老太太说:“我儿子发现这具尸体和那具尸体不一样。” 梁红英一听,知道说到重点了,追问道:“怎么不一样?他发现什么了?” “因为里边的尸体是个男子,他那天看到的是一个女子。这尸体虽然腐臭了,可还没完全烂掉。他看到这种情况之后,没有盲目地把东西放到里边,知道这里面定有什么蹊跷,于是又把棺材盖好,把土埋好,回来之后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此事一直在我儿子心里装着,他就想有机会把这包首饰亲自还给你们曹家,并且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 梁红英这下算明白了。当他们打开棺材的时候,看到的只是白骨,分不清是男是女。由于当时也没做进一步检查,无法证明是不是五太太的尸骨。梁红英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通过尸骨来鉴别,然而就是这一点却最不容易实现。那些人以各种理由反对她验尸骨,他们要达到的目的就是,棺材里有尸骨,五太太就是死了,这就是铁证。她们怎么可能看着我,揭穿铁证!所以才对我坚决阻挠! 梁红英心想,只要这具尸骨经过医生的鉴定,不是孕妇,就可以向大家证明,不是我母亲。但是他们却不许我动这棺材。梁红英很无奈,也知道这种无奈是必然的。常言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只是想抓住这个理由,不允许我有推翻铁证的机会。 梁红英很好奇,这具男尸是谁呢?又是谁把这具尸体放到了里边,还制造了一包假首饰,蓄意这么做是什么目的?梁红英不言不语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老太太问:“孩子,你还想找我儿子不?” 梁红英猛然回过神来,对老太太说:“当然想了,如果能找到他,他能给我做个证最好。” 老太太不知道详情,梁红英便把事情的经过给她讲了讲。老太太听了之后很愤慨,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也太欺负人了,明明确凿的事情,他们却要阻拦,这是要排斥你们母女两个呀。就算是一个外人,也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梁红英无奈地点了点头说:“要不我找你儿子干嘛!就是想让他帮我做个证,证明他看到的这一切,证明我母亲确实从棺材里复活了。” 老太太皱着眉说:“不是我多心,孩子,我儿子说的话他们能信吗?” 梁红英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他说的话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质疑,但是有他这份证明就可以了。无论我找多么有力的证据,他们都会找各种理由驳斥我、反对我、推翻我。我父亲早预料到她们的歹毒用心,但我也必须找到利于我的证据,因为我不能光被动地受他们指责。” 老太太点了点头说:“是这个理儿。不过呢,我儿子回家不定时,有时候一年回不了几趟家,有时候一个月也许回两次,他回来就给我带点钱。” 梁红英问她儿子长什么样子?老太太描述了一下,梁红英觉得就应该是她认识的那个大鹏。她对老太太说:“这样好了,我先把你们送回家去,你们就在家里等着,我到山寨去找你儿子,让他跟着我回趟家。” 老太太一听很欢喜。 就这样,天黑之后,梁红英和小丁一起带着他们回了蘑菇屯。本想趁夜到清风寨,老太太却拦住她说:“你们就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大晚上你们就是到了那里怎么进去?” 梁红英一想,白天自己也进不去呀,上次是找了个机会进去的,这次去也得随机应变。小丁也说:“要不咱们就在这休息一晚上,白天咱们观察观察再行动。”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梁红英留了十块大洋给老人家,和小丁打马如飞地去了清风寨。 这一路上,梁红英的心情比较复杂。首先她惦记着那几个酒商,死了一个,那几个现在怎么样呢?虽然那藤本说不要他们的命,但是惹恼了藤本,这也不好说。这些酒商还有利用价值,他们可以利用这些人销售他的酒。但是梁红英知道,即便他们逃回家,藤本也不会放过他们。 跑着跑着,梁红英突然听到树后有人呻吟,她勒住马,赶紧去看情况。等走到跟前,发现有个人躺在树后的草丛里,这人正是宋泽朋会长? 梁红英见宋会长的腿受了伤,他自己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宋会长一看是梁红英,赶紧哀求:“姑娘,姑娘,太好了,太好了,你快救救我吧,我流血过多,这条命都保不住了。”宋会长嘴唇干裂,脸色苍白。 梁红英赶紧让小丁拿来水壶,给宋会长灌了一些水。她问宋会长伤在哪里,宋泽朋说:“我这腿不是被鬼子打的,我跑着跑着,被草丛里的一把刀给划伤了。我一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一杆带刺刀的步枪,埋在土里,我跑过去的时候没注意,划伤了腿,这也太倒霉了。幸亏鬼子没追上来。” 梁红英看了看他的划伤,果然,刀口还挺深。她赶紧拿出自己的刀伤药,给宋泽朋敷上,又重新给他包扎了一下,然后问他感觉怎么样。宋会长连连点头说:“好些了,好些了,疼得轻一点了。” 梁红英又让小丁给他灌了些水,赶紧问宋会长:“你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被鬼子给抓起来了?” 宋泽朋气得咬着牙说:“你别提了,我们几个人本来是到省城的,半路上碰到他们了,就在你们救我们的那个地方。也不知怎么就这么倒霉,他们那里边有人认识我们,把我们的情况一说,鬼子喜出望外,竟然把我们给绑了扣下来。之后的事情你也见到了,他们打我们,羞辱我们,要让我们卖他们的酒。我呸,我卖谁的酒也不卖你们这些鬼子的酒,就弄成这样子。” 梁红英听了之后觉得这也不是巧合,这藤本是着急找他女儿,要不然,早就开始折腾这些酒商了。她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也告诉了宋会长:“我在桥头村方家,见到他们杀害了方家的老爷,太可恶了,这些鬼子真是丧心病狂。” 宋泽朋一听:“什么?方老爷被他们给杀了?”气得宋泽朋大骂,“这些狗娘养的真不是人,靠这种方法逼迫我卖酒,我们不是卖国贼,休想让我们听他们的。” 梁红英一看宋会长现在这种状态,必须得赶紧把他送回家,不然的话,失那么多血,还可能会有生命危险,自己不能见死不救。所以她对小丁说:“小丁,要不这么办吧,我独自去山寨找大鹏,你把宋会长送回家。” 小丁一听有点为难说道:“老爷说让我保护你,你独自去我可不放心呀,万一老爷怪罪下来,我怎么办?” 梁红英说:“小丁,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宋会长现在伤情很重,急需治疗,你还是先把他送回去吧。你放心,再难再危险的事情我都闯过来了,龙潭虎穴我也敢进,小小的清风寨,奈何不了我。” 刚说到这里,突然就听到一串马蹄声,由远及近地朝这个方向奔来。 梁红英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一条小路。这条小路通向清风寨,顺着它能上大路。 梁红英很好奇,这是一伙什么人呢?她赶紧让小丁把马往草丛深处拉。梁红英让小丁他们先藏好,自己则匍匐在离小路不远处的一片草丛中,想看看这是些什么人。 没过多久,大约二十来匹马出现在视野里。梁红英一眼就认出,这些人是从清风寨下来的土匪——里头还有她认识的面孔。 她仔细分辨后确定,这伙人不是三当家带领的,而是由大当家和二当家直接统领的那批十恶不赦的家伙们。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由于路面不宽,马匹只能一两匹、一两匹地陆续从她面前经过。 等大部队过去后,梁红英又发现后面还跟着一匹马。她心里一动:不能放他走,抓一个来问问情况! 她迅速掏出弹弓,等那人骑马从自己身前经过时,“啪”的一声,弹丸精准打在对方脑袋上。那人当即被打懵,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那匹马没了主人牵引,依旧顺着路朝前奔去。 掉在地上的小子还处于昏沉状态,梁红英立刻过去一把薅住他,把他拽进草丛里。 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子才缓过神。他一看到梁红英,赶紧求饶:“奶奶!奶奶饶了我吧!” 梁红英用手指一怼他的脑门,沉声道:“你管谁叫奶奶?” 那小子慌忙改口:“姑奶奶!姑奶奶!我叫您姑奶奶!” 梁红英盯着他,严肃地说:“我问你一句话,你必须实话实说。” 那小子连连点头应道:“是是是!您问,您尽管问!” “你们这帮人,这是要去干什么?” 那小子想都没想就答:“我们接到命令了,说蘑菇屯的一老一少已经回了家,让我们赶紧去把那祖孙俩干掉!” “啊?”梁红英一听,当时就被惊住了。 第463章 姑娘会救你 梁红英一听,简直有点惊愕。她实在想不到,对方的消息怎么如此灵通。前两天,这些人刚去村里骚扰过,没找到老太太祖孙两人。可这才把人救回去一夜,他们就得到了消息。难道他们在蘑菇屯安插了内线?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这通报的速度也太快了些。梁红英只感觉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罩着他们,似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着。 一想起这些土匪前些天在蘑菇村杀害无辜百姓,梁红英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些人比日本鬼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凶残至极,绝不能再让他们去行凶作恶。 土匪过去之后,小丁也赶紧过来看情况。看到梁红英抓住了一个人,他问道:“这是什么情况?”梁红英告诉他:“这是个土匪,你先把他捆起来。”小丁说:“姐姐,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不能太仁慈,这样的人不能留着,留着也是麻烦,不如直接结果了他算了。你要不忍心下手,让我来。”说着,他抽出匕首就要刺向那小子的胸膛。 那土匪赶紧求饶:“爷爷奶奶,饶饶……饶了我吧,我是刚上山的,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其实根本不想跟他们干。你没见我跑得那么慢吗?我家就住在周围的村子里,求你们饶我一条命。我没做过亏心事,家里还有个老娘,等着我赡养,你们要杀了我,就等于连我母亲也杀了。” 梁红英一听,心就软了。她一把拦住小丁:“毕竟是同胞,留他一条命吧。”小丁一万个不愿意,但他不敢违抗小姐的命令,只好愤愤地瞪了那小子一眼,站起身问梁红英:“咱们下一步怎么办?”梁红英告诉他:“你先带宋会长回卧龙镇,我独自返回蘑菇屯。”小丁不放心,可是也没办法,他想跟小姐去,可是宋会长的命也在旦夕之间。最终,他依照梁红英的吩咐,把宋会长扶上马,两人乘坐一匹马,返回卧龙镇。 临走的时候,宋会长抱拳当胸,千恩万谢梁红英的救命之恩。同时,宋会长还说了一句,让梁红英非常担心的话。他告诉梁红英:“小姐,我听到鬼子说,他们还要找你们家的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小丁接口说道:“这些该死的鬼子,游击队怎么也不赶紧把他们铲除掉。”宋会长忧心忡忡地说道:“我听到鬼子翻译的对话,他们和游击队的战争获得了大胜利,游击队已经被他们打得七零八落,伤亡惨重,所以他们才有精力对付本地商人。” 梁红英一听,这可是个噩耗。她还盼望着游击队把这些日本侵略者赶走呢,没想到却遭到了这么大的挫折。消息是否可靠,她也无法确定,但从宋会长的描述来看,那些鬼子是在互相对话间提到的,很可能是实情。这让梁红英更加揪心了。 小丁他们走了之后,她一回头,见那个土匪还没离开,就问他:“你为什么还不走?”那个土匪说:“我不想回去,小姐,我跟着你干。我其实也挺憎恨土匪的,也恨日本人。”梁红英一皱眉:“你以为我能相信你吗?你快走吧,我能饶你一条命,就已经很宽容了。不管你说的是真话是假话,有没有老母亲,我希望你能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别再和土匪掺合在一起了,那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没有人性,没有原则。”梁红英说完之后,翻身上马,一溜烟就朝着蘑菇屯的方向而去,留下这个小土匪在原地。 她的马一路狂飙,甚至抄近道赶到了那些土匪前面,试图营救老人。但终究,土匪还是抢先一步,先进了蘑菇屯。不过梁红英随后也就到了。土匪径直朝着涂大鹏家而去,梁红英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无论如何,她心中抱着一个信念,不能让老人和孩子受到伤害。虽然老人的儿子做了土匪,是个可恶之人,但祖孙两个是无辜的,而且很善良。最主要的是,这些土匪前些天伤害那么多无辜生命,梁红英也想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等她赶到院子附近的时候,那些土匪已经纷纷下马进了院子,把老太太和孩子堵在里边了。她刚到这儿,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梁红英连马都没下,飞驰着一提缰绳,马便从他们的墙上越过去。白马一进院,里面足有十几个土匪,有的扛着大刀,有的拿着手枪,在院子里耀武扬威地堵着。有人早已经进了屋子里,情况万分紧急。 梁红英对他们毫不客气,白马一进院,这些人就有点炸了窝,惊得东奔西跑。梁红英专找持枪的,“砰砰砰”就是几枪,一进院就先放倒了几个。其余的人抡刀的、举枪的开始还击,梁红英趴在马背上,不敢让马停,围着这小院践踏这些土匪。对方难以瞄准移动目标,慌得都往屋子里跑,生怕被马踩死。在运动的过程中,她又开枪打伤了两个人,对方一颗子弹也打中了马脖子鬃毛处,但没伤中要害,梁红英的头也险些被击中。 马接近房屋时,梁红英蹬住马鞍,一跃上了房顶。房上满是瓦片,梁红英迅速地从最角落处,扒开一个窟窿,正好是房子的里间。她稍作处理,从房上跳到里边。十几个土匪正把老人捆起来要带走,他们正在外屋躲着,观察着外边的情况,那白马还在围着院子转着奔跑。里边使枪的主要瞄准那匹白马,他们倒没注意梁红英上房这个动作。梁红英从里屋开枪,毫不客气地就击毙了几个有枪的土匪。 里边枪声一响,这些人又炸了窝,疯狂地往外冲。慌乱之中,梁红英救下了老太太。孩子还被一个土匪抱着,等出了院,他把枪顶住孩子的脑门,大声地喊:“是谁?是谁在行凶,再开枪我就毙了这孩子!”他把孩子当成了人质。老人家在屋里大哭着说:“姑娘你来了,你快救救孩子,来了一伙儿土匪他们要把我们抓走。”由于他们手上有人质,梁红英不敢轻易开枪,主要是,用枪口对着孩子的,不光是那个抱孩子的一个人,旁边的几个人,也都用枪口对着孩子,同时打死好几个的可能性没有,所以她只能另想办法。看着老人哆哆嗦嗦的,非常慌张,梁红英告诉大娘:“大娘别紧张,孩子我一定能救下来,今天他们一定跑不了。” 那些土匪一边用枪顶着孩子一边往后退,他们想退到外边骑马逃走,因为梁红英的火力太猛了,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别看这些土匪欺负乡亲们时耀武扬威、烧杀抢夺、无恶不作,真和梁红英动手,他们个个都显得特别怂包,那些嚣张的劲头顿时就没了。 在梁红英的安抚下,老人胆战心惊地关注着外边。就在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土匪跑过来,直接问那个抱着孩子的土匪要孩子:“来,我抱着孩子,大哥你们先撤。”现在的孩子成了烫手的山芋,那土匪赶紧把孩子交给他,直接从门口就退了出去。当头的走了,另外几个人也紧随其后。梁红英见这小子用枪口顶着孩子堵在门口,等其它土匪都走了,他突然抱着孩子就往屋里跑。梁红英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用枪口始终对着他,等他跑到屋里,梁红英才看清,抱着孩子的人,正是她在树林里抓住又放走的那人。 他一进来就马上松开了孩子,扑通给梁红英跪下。孩子跑到奶奶的怀里大哭,梁红英也很诧异:“你……你帮了我的忙,救了这孩子?”那小土匪说:“大姐,你饶了我一命,我总得想办法报答你的恩情。你走了之后,我找到了我那匹马,就赶紧赶了过来。我知道这孩子对你很重要。”梁红英一看,这个土匪果然没骗自己,他还是个挺讲义气的人,知道知恩图报。梁红英赶紧把他拉起来说:“行行行,你有这份仗义就行。” 外面的土匪吓得屁滚尿流,逃离了蘑菇屯。那个土匪说:“可能他们也不知道你有多少帮手。”梁红英问:“他们为什么要抓走老人孩子呢?你不是说他们来了就直接干掉孩子吗?带走是什么目的?”小土匪说:“这我不清楚,我接到的命令是来抓人。”突然,有一个没死透的土匪“哎哟”了一声,梁红英一看那小子还有一口气,就走过去,用枪抵着他的脖子问:“你说,他们为什么要抓走老人和孩子?”那小子喘了口气说:“他们……他们要设圈套,说引诱人……!”说完这句话,那小子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老人和孩子早就吓坏了,梁红英一看这情况,不能再让孩子和老人住在这里了,必须给他们找个新的地方。但她还是对这个小土匪有点不放心,虽然他刚才表现不错,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梁红英吓怕了。所以她再次劝那个小土匪:“兄弟你去吧,你帮了我的忙,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小土匪又给梁红英磕了个头,转身就走。临出门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小姐,以后咱们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梁红英正在安抚老人,也没有注意他说的这句话,就听到外边马蹄声响,小土匪已经远去了。 梁红英带着老人赶紧往外走,她想先把老人挪个地方,别在自己家里了,换个人家相对安全一些。 第464章 不速之客 这一想,把他们放到哪里安全呢?他突然想起了涂爷爷,然后对老太太和孩子说:“你们跟我去涂爷爷那里。 老太太一听,疑惑道:“涂爷爷?哪个涂爷爷?” 梁红英解释道:“涂汉中的父亲,那个涂爷爷。” 老太太一听,有些犹豫:“去他家” 梁红英又说:“是啊,去他家我会放心一些。这个地方你们己经不能再待了,土匪会首接找到这里,对你们不利。虽然他们被打跑了,但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怎会善罢甘休?大娘,你还不知道,你们不在家这段时间,他们早来过一次。前两天,他们想从别人口中得知你们的去向,可是谁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人就发疯似的杀了好几个年轻人。” 老太太惊道:“还有这样的事儿?”然后又说,“所以我觉得这件事非常棘手,这不光关系到你们的安全问题,全村人都受到土匪的威胁。” 老太太无奈地叹息着说道:“他们要抓我们干什么?我们又没钱,能有什么用?要是看我们不顺眼,我老太婆也不想活了,你把我孙子带走就行,我不怕死,我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想要我的命,就让他们来。” 梁红英看老太太还挺倔强,苦苦劝说:“奶奶,就跟我走吧,你没听到土匪说吗?他们把你们抓起来是别有用心,想让你们引诱人,也不知道他们想引谁。” 老太太一想,说:“除非引我儿子呗,估计是要引我儿子上钩。” 梁红英一听,觉得老太太说的也有道理,便问老太太:“这些土匪,不知道你儿子在山寨吗?” 老太太摇头说:“我不清楚。不是引我儿子,他们抓我引谁?” 梁红英琢磨了琢磨,心想这有可能。虽然他们见面认识,但是这些土匪未必知道他是大娘的儿子,关键他们这是什么目的呢?梁红英瞬间明白了,他们可能还是在针对我。把老人抓起来,引她儿子上钩,铲除她儿子,就是不让她儿子给我作证。这些人真是居心叵测,到底是谁摸得这么门清,想想都觉得后背冒冷汗。如果他们大张旗鼓地把大娘抓起来,她儿子迟早会知道,必然会去营救,那当然就会成为落网之鱼了。很庆幸大鹏在他们的山寨里身份没有暴露,要不然他真是自身难保。 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必须把老太太和孩子藏起来,要不然等土匪回来了,可就糟了。所以她再三请求:“大娘,一定要跟我换个地方住。” 说话一耽误,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梁红英急得首搓手掌,老太太终于还是松口了:“那好吧,只不过,涂汉中家,我们和他们并不是很熟,就不知道打扰人家好不好?” 梁红英赶紧说:“你放心,涂爷爷是个好人,他会热心帮助你们的。” 就这样,老太太和孩子跟着梁红英到了涂爷爷家。一进门,涂爷爷看到老太太和孩子,用手指着他们,手都哆嗦:“你们你们哎呀呀。”老人家用手掐着脑门说,“你说说你们去哪里了?死了好几个年轻人,那帮子土匪” 梁红英赶紧说:“别说了,大爷,我都把话跟他们说了。你能不能找个地方把他们藏起来,他们家里是不能待了。” 涂爷爷说:“我听到枪声了,还想去打听打听。这世道太乱了,我整天提着这颗心。你们回来了就好,别误会,就算知道你们的下落,村里的人也不会出卖你们!他们又来了是不是?真是够呛,这帮子土匪怎么就赖上蘑菇屯了?三番五次来捣乱,比日本鬼子来的都多。我们这可是个穷村子,他们能得到什么东西呢?” 老太太一脸的无辜,低着头什么也不说。孩子摇着奶奶的手说:“奶奶,我饿了,我饿了。” 涂爷爷赶紧招手说:“来来来,孩子,屋里来,我给你们弄吃的。你们今天就在这里吧,我找个地方把你们藏起来,不会被他们发现。” 涂爷爷能安置好他们,梁红英就放心了。她对涂爷爷也非常信任,然后就准备辞别涂爷爷,还是去清风寨赶紧找到涂大鹏,必须把他请回来,让他给我作证,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还担心着父亲的安危,宋会长己经警告她了,鬼子在打他们的主意,这一回可是藤本亲自来的。梁红英知道自己给了他一枪,他这伤还得养一段时间,也算有个缓冲的机会。不幸的消息是,鬼子在战斗中,己经获得了绝对优势,这一片完全被他们统治了,他们更会为所欲为。国民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也挡不住他们的横行。这些人不敢惹事,只是随和着他们。梁红英就感觉脑袋上一片阴云笼罩着,让她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但是她不服气,她痛恨这些小鬼子在这里造孽,把中国人当什么了?强迫人家卖他们的酒,不卖又是骂又是打,这还有天理吗? 梁红英想想心里就着急,她想赶紧处理完这点家务事,着手应对鬼子的挑战。所以她急着辞别涂爷爷,千叮咛万嘱咐,无论如何要把老人家藏好。梁红英觉得这也就算尽心了,她出去的时候还东观察西观察,怕被别人听到,被别人尾随。 突然她心里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那就是这些人来的太快了,摆明了他们村里有内应。我们的行踪会不会被盯上呢?梁红英越想越不放心了,她左思右想,突然决定,先不去清风寨,我暗地里保护一下他们。我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没被追踪,没出什么岔子,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找涂大鹏了。 她找到那匹马,把马拴在一棵树上,然后就绕到涂爷爷家后边。 梁红英计划,要暗暗监视一晚上,保护祖孙俩到天亮。只要没出问题,我就能放心离开了。 因为整个过程有太多疑点,让她不得不这样做。梁红英也担心,要是保护不好他们俩,日后见到涂大鹏,我怎么向他交代。 祖孙俩的安危本就和我有关系,若不是我来找他们,或许他们不会陷入这样的危机。所以梁红英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推不开的责任。 就这样,她藏在房子后边的一个夹道里,一首等到天黑。到了晚上,村子里除了狗叫声,几乎没什么人走动。梁红英觉得或许问题不大,这一晚上祖孙俩应该能平安度过。 她靠在墙上,准备睡一会儿。可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稀稀疏疏的声音。她立刻站起来左右观望,发现有个人正在爬树。 梁红英迅速贴紧墙,心里断定这人绝对有问题。就见那人爬到一定高度后,顺着树干一迈腿,竟蹬到了房顶上。他腰里好像还别着个东西,西西方方的,晚上光线暗,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梁红英怀疑,八成是来偷东西的。她决定,靠近看看,绝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要看清楚,就必须爬上去! 梁红英身处在两户房子中间的夹道,她马上用双手双脚撑着墙,缓缓往上爬。很快,她也爬到了房顶,只见那人正趴在房檐上向下张望。 梁红英身子一滚,首接平躺到房顶上,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见那人没发现,她便开始匍匐着慢慢靠近对方。 那人趴着一动不动,梁红英终于看清了他腰上挂着的东西——是一个笼子,笼子里还有东西在动。借助微弱的星光,她终于看清了,笼子里原来是几只鸽子。 瞬间梁红英心里明白了,这人根本就不是来偷东西的,是来探听消息,想通过这些鸽子传递情报!梁红英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到底是谁?他在为谁效力? 此时,梁红英己经爬到了跟前,一伸手就能够到他的脚踝。见这人还在专注地听着下边的动静,梁红英猛然一伸手,“砰”的一下子,牢牢抓住了他的脚脖子。 那人吓得一回头,这才发现了梁红英。他挣扎着想抽出自己的脚,可梁红英抓得死死的,让他根本跑不了。 这人也不善劲,首接从腰里抽出一把匕首,一躬身就朝梁红英的手扎了过去。梁红英早有防备,怎么可能让他伤到自己?她赶紧松手,顺势抓住了对方的裤子,同时用她的腿去挡那把匕首,一下子就化解了对方的进攻。 她又猛力用脚踹梁红英,连踹了几次,梁红英死抱着不松手,对方始终挣脱不开。紧接着,梁红英迅速爬起来,两只手紧紧抱住对方的脚,又用一只脚踩住那人的另一只脚,牢牢将他控制住。 这时,梁红英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别动!你是谁?再动,我就要了你的命!” 第465章 狡猾的二丫头 那人并不回答梁红英的话,仍奋力挣扎着想要逃脱。梁红英放下他的腿,一只手拧住他的胳膊,只见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掏摸东西。梁红英又擒住他另一只手,整个身子直接骑在了他的身上。 对方终于开口了:“放开我!”梁红英一听,这声音竟是女子,心中十分惊讶。她惊问:“你是谁?”那女子一回脸,两人近距离之下,即便在夜晚,也能清晰地看清彼此面容。四目相对,梁红英这才发现,胯下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二丫头。 二丫头认出梁红英之后,直接骂道:“赶紧放开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梁红英松开手,用手指着她问:“二丫头,你想干什么?大半夜跑到这房上来干什么?”二丫头也毫不客气:“梁红英,你想干什么?大半夜你跑这房上来干什么?”梁红英指着房顶说:“这是涂爷爷家,我要保护他们。”二丫头却也这么说:“我也是来保护他们的。”一句话,怼得梁红英无话可说。 梁红英追问:“你也保护?谁让你来保护的?你保护谁?你和涂爷爷是什么关系?”二丫头反问:“那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梁红英说:“他曾经救过我的命,他儿子为救我们去世,所以我要报答他,保护他的安全。”二丫头也不甘示弱,唇枪舌战地回应:“你别忘了,他儿子也救了我的命,救了雨彤小姐的命,所以我也来报答他。”这话一出,梁红英真的哑口无言了。 两人虽是压低了声音交谈,但声音还是传得很远。很快,下边的灯就亮了。涂爷爷跑出来,冲着房顶喊:“是谁?是谁在说话?”梁红英一看,现在也没必要隐藏了,便对二丫头说:“走,咱们下去说清楚,我得好好问一问,你到底想干什么?”二丫头也不服气。于是,两个人顺着上房的梯子下到院里。 涂爷爷一看是梁红英,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丫头。惊得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孩子先进屋来慢慢说!”两人互不服气,随着涂爷爷进了屋子,坐在桌子两侧。梁红英毫不客气地指出:“我们的行踪屡屡被泄露,是不是你在跟踪我们?”二丫头用拳头敲着桌子说:“你拿什么证明我在跟踪你们?太太吩咐我来报答救过小姐的人,雨彤小姐告诉三太太,有一个叫涂汉中的救过她的命,所以我来就是报答老人家的。”梁红英气得指着她:“你有这么好的心吗?你别花言巧语了。”二丫头冷笑着说道:“我有什么可花言巧语的?事实如此,你难道不相信你妹妹吗?” 涂爷爷一看他们互相都认识,赶紧伸开两只手安抚大家:“别争执了,别争执了,你们可能都是为我好。”他面朝着梁红英问:“孩子,你说去却没去,是不是不放心我们,觉得不安全,所以暗中保护我们?”梁红英点了一下头,“我是怀疑有人暗中通风报信,想不到今天真抓到了一个。”二丫头冷笑一声说:“你抓到谁了?你抓到我了吗?莫名其妙,我也是来保护老人家,跟你的目的是一样的,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怪几个太太都看不上你,你竟然是如此的小肚鸡肠。” 一句话把梁红英说愣了,她皱着眉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听到什么了?何故这么说我?”二丫头嘿嘿笑着说:“你家那点事谁还不知道,闹得风言风语的,满大街都在传,说你家多了一个不知廉耻的人,冒充曹老爷的亲生女儿,结果闹了个大乌龙。坟里刨出来了,五太太的尸体,弄得没话可说了吧。”梁红英一听这话,气的火冒三丈,一拍桌子说道:“二丫头,我已经很尊重你了,就今天你这种行为,我直接就可以判定,你就是个奸细,通风报信的人绝对是你,你还在这里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你还胡说八道侮辱我!” 二丫头嘿嘿一笑说道:“随你怎么想,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问三太太,我是奉了她的命令来保护涂爷爷的。我们三太太可是一位知恩图报之人,这是她的一贯作风,所以才派我守在这儿,专门保护涂爷爷一家人的安全,你还怀疑我什么?你瞧瞧邻居家死的死,伤的伤,为什么涂爷爷家里这么太平呢?就是因为我每天都在保护他。” 梁红英心里其实比什么都清楚,她带着信鸽大晚上悄悄摸上来,肯定是想搞清楚什么情况,再通报给指使她的人。二丫头强词狡辩,蛮不讲理,梁红英想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倒背着手,围着屋子转了一圈,趁对方不注意,一把将她背后的鸽笼给薅了下来。二丫头吃惊地说:“梁红英,你抢我的东西干什么?”然后,梁红英毫不犹豫把鸽笼打开,隔着窗户扔了出去,那几只鸽子扑棱棱四飞而去。 气的二丫头又跺脚,又放狠话:“你……你……你把我的鸽子弄丢了,我跟你没完!”梁红英笑着问:“这鸽子是干什么用的?我给你买几只行不行?我弄丢了你四只,赔你八只。”气的二丫头连连说道:“你给我买?你给我买,你就是给我买八十只也顶不了我那四只。”梁红英心里什么都明白,但就是不说破,故意用话气她:“你不让我赔那就算了,等以后我请你吃顿鸽子肉,也算是我对你的补偿。” 涂爷爷心里也有点儿疑虑,他对这个姑娘不熟悉,对她的行为也觉得有点怪异。虽然二丫头口口声声说是报恩来这里保护他的,可是涂爷爷脸上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他始终没有透露那祖孙俩的藏身之处,这让梁红英感觉很放心。 二丫头丢了鸽子,走到院子里查看了一番说:“梁红英,咱们走着瞧,回去之后,你就等着三太太找你算账吧!”说完之后,她大步流星地就走出了院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一走,涂爷爷拍着手说道:“红英,你真机智,这个人说不定真是个奸细,大半夜带着信鸽跑我这儿来,是不是想探听那祖孙两个被藏在哪里?”梁红英问:“爷爷,你把人藏在哪里了?这些土匪仍然可能回来,我可一直不放心。”涂爷爷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一见你没走就知道你不放心我们。可是你没必要,除非他们要了我的命,那一老一少藏的地方绝对安全,连你我都不告诉。” 梁红英虽然相信大爷,但还是有一丝顾虑。这二丫头已经知道涂爷爷这儿有问题,要是被她跟踪,就会知道那祖孙两个在这里。就算她不知道祖孙两人的具体位置,却可以用刑逼的方法让涂爷爷交代。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要是和二丫头是一伙的,那会是什么结果呢?他们可能会伤害到涂爷爷。 所以梁红英建议涂爷爷:“爷爷,如果他们的藏身之处非常隐蔽的话,我希望你也藏起来。这段时间就先别出去,等我从清风寨回来,来这里找你,你再出来和我见面。”涂爷爷一听,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怕我受到伤害。行吧!不过不能时间太长,你也知道,这人吃喝拉撒睡,光憋在那个小地方可待不了多长时间,何况还有一个孩子。”梁红英答应了涂爷爷会尽快回来。 天还没亮,她就骑上马,直奔清风寨。这一路上,她既担心涂爷爷他们,又顾虑自己该怎么进清风寨呢?这是一个很棘手的问题。上次她是跟着一支马队混进去了,这次还会有这么好的机会吗?她突然想起一个人,就是帮过她的那个小土匪。如果这个人在这里,或许能帮到我的忙。只可惜,我让他走了,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 梁红英轻车熟路,天还没亮就到了清风寨。她在清风寨周围的树林里徘徊,远远的就看到清风寨的墙壁已经被炮弹轰得残破不堪,看起来他们里边的日子也不好过。这些鬼子虽然没有攻破清风寨,也对他们进行了致命的打击。如何混进去成了摆在梁红英眼前的大难题。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她隐身在树林里看情况,这一看认出来了,有十匹八匹的马向这里奔过来,为首的人正是那个抢小孩的。他们好像非常狼狈,一副打了败仗之后垂头丧气的样子。等他们的马队刚过去,最后面还跟着一匹马,马上的人就是那个小土匪。他虽然走得慢,但心眼非常多,东张西望的。 梁红英看到他,觉得有了办法,心想:我必须联系上他,让他帮我一个忙,必须把我带进去。她马上拿出弹弓,上了一颗石子,没用太大力气。石子飞过去之后,打在那小伙子的腿上。他一激灵,向树林深处看去。梁红英故意探出头来,给他打了个招呼。他想都没想,直接拨马就跑进了树林。前边的队伍还在走,没人管他。 他进了树林,一见是梁红英,赶紧问道:“姑娘,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需要我帮忙吗?”一连问了好几句,小伙子挺殷切。梁红英本来不相信他,可是到如今不信也得信,哪怕冒点险,她也要尝试一下。她请求小伙子说:“你帮我一个忙,我想混进去。”小伙子说:“这很简单,来吧。”梁红英一脸疑惑地问他:“来什么来,你到底有没有方法帮我这个忙?” 小伙子说:“咱们两个同乘一匹马,你坐在我的后边,我就可以把你带进去。”梁红英一听,觉得有点悬:“你别骗我了,这能行吗?他们看到我之后你怎么解释?”小伙子用食指擦了擦鼻子说道:“我就说你是我的战利品,他们就会相信。”梁红英被说糊涂了:“战利品?”小伙子说:“我就说在外面抓了个大姑娘,这总可以吧,他们别人也经常这么干。就是麻烦你把两只手,背在后边,坐在我的身后就可以。” 梁红英一想,小伙子说的倒是有点道理。她二话不说就翻身上了小伙子的马,赶紧把两只手背在后边。就这样,那小土匪一拨马带着梁红英奔向山寨。前面的人已经进去了,等到他这儿,卫兵把他拦下,问后边是谁。小伙子赶紧对他们说:“我抓了个娘们。”这些人还嬉皮笑脸地恭维:“别人都空手而归,就你还有点收获,行行行,别忘了玩够了,让我们也痛快痛快。” 就这样,梁红英虽然有点受辱,但是成功地进了山寨。他们一进到里边,赶紧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梁红英翻身下马,抱腕当胸谢过了小土匪。然后,她就想赶紧去找那个叫大鹏的人,她来过,对这山寨还算熟悉,土匪兵们在哪里休息她都清楚。 小伙子问她:“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继续帮你的忙?”梁红英一想,不如让他直接给我把大鹏叫过来,我先看看此大鹏和彼大鹏是不是一个人。小伙子一听找大鹏,他一拍胸膛说道:“我去给你叫他,你就在这个僻静的地方等着我。” 小伙走后,梁红英觉得在这里不安全,心想:这小伙会不会出卖我呢?我得试验一下。她看旁边有个高房子,就顺着墙爬到房顶上,然后居高临下地观察着下边的情况。就这样一直观察到下午,也不见那小子把人领过来。 第466章 被攻击的大鹏 梁红英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她在房顶都等饿了,肚子咕咕直叫。但她不敢有丝毫大意,这里可是龙潭虎穴,能混进来已实属不易。 回想起进门的时候,那些守门的都是陌生面孔,要是被熟人认出来,可就麻烦大了。就在这时,下边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梁红英赶忙张望,来人既不是那个小伙子,也不是大鹏,而是一个穿着披风的人。此人走起路来步伐矫健,看不清他的脸,不过看背影,梁红英认定这人应该就是刀疤。在这儿见到刀疤,可真是稀奇。 梁红英果断掏出枪,瞄准了刀疤的背影。她心想,这可是个好机会,这个贼头子作恶多端,今天非得把他干掉不可。可她的枪刚伸出去,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把她吓了一跳。这人无声无息地就到了跟前,梁红英竟浑然不觉。她一个翻滚,迅速用枪对准来人,结果一看,拉她胳膊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当家张宗平。 张宗平看着英气十足的梁红英异常兴奋,梁红英则是满脸疑惑,小声问道:“张宗平,你什么意思?”张宗平低声回道:“红英你好。”两人说话声音不敢太大,说完,张宗平用手指了指下边。此时,刀疤走出一段距离后,正在和别人说话,身边还多了几个人。 梁红英趴在房檐往下看,只听刀疤跟一个人说:“兄弟!你是说那丫头提到了快刀虎?”和他对话的土匪小头目回答:“是啊哥,我一听都吓一跳,他怎么连快刀虎的事都知道。”刀疤沉思了一会儿说:“快刀虎这么多年了,我们一直没找到他的下落,你说的这个女的居然知道,难道她知道快刀虎的下落?”那个土匪小头目说:“哥!这些日子我一直想给你汇报,可你太忙,我好几次跟你说话,你都顾不上,幸好我今天碰到你。”刀疤又沉思片刻说:“兄弟!这件事情先缓缓,这么多年了,快刀虎连面都没露过,他到底是死是活还不知道。等有机会,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问清楚。如果真有人知道快刀虎的下落,那对咱们可是一件大好事,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那件宝贝。”说完,他叹了口气,“我当初太相信他了,把他当兄弟,想不到他居然背叛我,这么多年也不跟我联系,连个面都不露。我一开始挺恨他的,想追杀他,只可惜找不到他的下落。现在又有了他的消息,看来他又想露头了。”说完,刀疤一边走,一边和那个小头目交谈,梁红英忽想起,那个小头目,其实是刀疤的亲兄弟!随着他们越走越远,这边渐渐就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了。 等刀疤走远之后,梁红英回过头,问张宗平:“你知道快刀虎是谁吗?”张宗平挠了挠头说:“快刀虎我不清楚,你知道吗?”梁红英摇了摇头,没有把实情说出来。通过大当家和土匪小头目的对话,梁红英感觉这快刀虎身上肯定有不少故事,而快刀虎死尸旁放的那本古籍,是不是就是大当家口中所说的宝贝呢?梁红英正在思索这件事,张宗平打断了她,问道:“姑娘,你这次来是为什么?”梁红英知道张宗平是朋友,虽然他身为土匪,但对自己并无恶意。梁红英笑笑说:“没事儿,三当家的,你在这清风寨,算是难得的好人。对了,上次和你见面,是你拉走那车弹药时,你现在腿应该完全康复了吧?”张宗平抿着嘴唇点了点头,说:“上次咱们配合得相当漂亮,弄了鬼子满满一车弹药,我已经把那车弹药悄悄转运给了游击队。”梁红英听了,用赞赏的目光望着张宗平,发自内心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后,她皱起眉头问道:“我要杀了这个大魔头,你为什么拦我?”张宗平笑着说:“姑娘,不是我说你,就这会儿,你要是开枪杀了清风寨的大当家,你还能出得去吗?”梁红英一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刚才自己确实有点冲动了。不过,她还是疑惑地问张宗平:“我刚到,你怎么就知道了?”张宗平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二楼,对她说:“你可真大意,你以为在这儿就很安全吗?我站在二楼就能看到你。”梁红英这才注意到,后边有一栋房子不知什么时候起了一个二层,她上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建筑。张宗平告诉她:“这是我们新建的,我就住在上边,举目远眺,非常方便,我们也是为了观察敌情。现在日本人对山寨的骚扰很严重,我就在我的房上接了个二层。”梁红英听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怕,幸亏是张宗平发现了我,要是被别人看到,可就麻烦了。她赶紧对张宗平说:“这次我也不瞒你,咱们都是自己人,我这次来是找一个叫大鹏的。”张宗平一听,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要找大鹏?”梁红英点了点头。张宗平叹了口气说:“你啊,来得真不巧,大鹏被我派出去了。他是我一个难得的助手,我让他出去帮我打听鬼子的动向,也许今天晚上他就能回来。”梁红英这才明白,怪不得那小伙子帮我去找大鹏,到现在也没回来,看来是我错怪他了。 张宗平对梁红英说:“这样吧,你既然来了,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你跟我去我的二楼吧,在那儿藏着,别人不会发现你。大鹏来了,我亲自去叫他,让他和你相见。”梁红英觉得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如此。她和张宗平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个人虽然出身土匪,但行为还算值得信赖,好几次碰面,他都在帮忙,也就没必要怀疑他了,梁红英对他最大的欣赏是,他这人还算爱国,积极抗击日本鬼子。于是,梁红英很信任地跟着张宗平,穿墙越脊,曲曲折折来到他住的二楼。 这个地方果然隐蔽。梁红英站在窗口,朝自己刚才趴的那个房顶看去,虽然能看到,但根本看不清楚,毕竟还是有一段距离。她马上回头,皱着眉问:“张宗平,你能看清楚我吗?”张宗平马上拿出一个望远镜,递到她手里说:“这回你试试。”梁红英把望远镜放在眼上,朝远处一看,果然清晰多了。她没见过这玩意儿,就问道:“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里得到的?”张宗平笑着说:“上次咱们抢的那辆军火车上面有一台望远镜,我也是第一次接触这玩意儿,想不到效果挺好,我经常带着它到城楼上去巡查,鬼子有什么动向,都能一目了然。”梁红英赶紧问:“百花开已经离开这里了,鬼子依然不敢大举进攻山寨,是不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个信息?”张宗平点点头说:“我们也不清楚。你瞧外边,他们都把城墙轰成什么样子了,就是不敢往里边扔炮弹。我推测他们还以为那个日本娘们在这儿押着,但实际上她早就走了。我们对外宣传,也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你知道不知道,这娘们不知道被谁暗地里救出去了,我们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没有鬼子的内应是做不到的,我们这山寨里也有内奸。”梁红英听了他的话,心里觉得好笑,心想,就算不是内奸,你们这些土匪又能好到哪儿去?杀人越货,干了那么多没良心的事。她气鼓鼓地撅着嘴,看着张宗平说:“刚刚有一帮土匪到蘑菇屯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吗?”张宗平“啊”了一声说:“又杀了人吗?”梁红英气的一跺脚说:“你还好意思说,你和这些人在一起,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宗平赶紧解释说:“我不常在山寨里,再说,听令于大当家的那些人我也管不了。我经常劝他们,要抢就抢那些发不义之财的大财主,或者那些坏良心的汉奸,别去招惹普通老百姓,可大当家的他不听我的。”梁红英狠狠地说:“那你就不能反了他吗?你要有股勇气,就应该反了他,让这种人生存在世界上,你就不觉得罪大恶极吗?”张宗平摇摇头说道:“杀了一个刀疤,还有第二个,这个山寨可不是他一个人在维持,他的势力范围很大,我的力量只是一小部分,要是能扳倒他,我早就动手了。” 两人正在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突然外面有土匪兵跑进来,大声报告:“三当家的,三当家的,快点吧,出事了!”张宗平一听,让梁红英待在楼上,自己疾步下楼,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梁红英在上面听到那个小土匪汇报:“大鹏回来了,他受了伤,你快去看看吧,他遭到了别人的伏击。”梁红英一听大鹏受伤了,十分担心,也想下楼去看看。这时,张宗平又重新回到二楼,对梁红英说:“大鹏回来了,我先去看看,他受了伤,不知道什么情况,你先不要乱跑,有情况我会通知你。” 张宗平一走,梁红英的心就紧紧揪了起来,她希望大鹏可别出什么事儿。要是大鹏真出了事,我和母亲的事就没人能做证明了。她倒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这颗心始终放不下来。就这样一直到天黑下来,下边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梁红英赶紧探出头去,透过楼梯向下张望,只见进来了两个人,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其中一个人好像还受了伤,包着纱布。梁红英的心马上“咚咚”地跳起来,就听下边有人喊:“红英,你快下来吧,大鹏我把他扶过来了。”梁红英快步如飞,像轻快的燕子一般跑到楼下,和大鹏一对面,两人都认识,彼此都挺欢喜。 梁红英第一句话就问:“你怎么了?怎么受了伤,要紧不要紧?”大鹏叹了口气说道:“我回了一趟家,刚到家就有人开枪偷袭我,我拼了命才逃回山寨,幸亏这匹马脚力好,要不然我就回不来了。”梁红英一听,问:“你回家了?”大鹏点了点头。“你是不是叫涂大鹏?”大鹏又点了点头说:“我是叫涂大鹏,住在蘑菇屯。”梁红英兴奋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哎呀,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是不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干过盗墓的行当?”大鹏有些诧异:“是啊,姑娘你知道我的过去?”梁红英点点头说:“知道,你知道你盗墓盗的那是谁吗?”大鹏怔了一下:“是谁?”“曹家的五太太,那是我的母亲啊!”大鹏吃了一惊,嘴巴张得大大的:“你说曹家的五太太是你的母亲?”梁红英点点头。“哎呀,所有的事情都对上了。”梁红英也算放了心。她想先别提这件事,看看大鹏伤成什么样子了,就问:“你伤到哪里了?”大鹏说:“我刚到我家院子,就有一颗子弹射过来,正好打中我的肩膀,他可能是想打我的心脏,结果打偏了,从我的腋下穿过去,没有伤到我的要害。”梁红英赶紧查看他的情况,问道:“子弹取出去了吗?”大鹏摇了摇头说:“子弹没留在我的身体里,只是下边的皮肉受伤了。”梁红英这才放了心。 张宗平问:“那是谁干的?”梁红英也问他:“你回到家看到那些尸体了吗?”大鹏摇了摇头说:“没有尸体。”梁红英纳闷了,尸体是被谁收走了呢?同时她也觉得奇怪,如果是土匪设伏,他们应该认识大鹏,不可能向同伙开枪吧?她又问大鹏:“你觉得是谁干的?”大鹏摇头说:“不知道,那些人穿着黑衣服,用手枪打的我。我从院子里退出来,骑马奔跑,他们也骑马追我,那些人穿黑衣,腰里还插着腰刀。” 第467章 层层心机 梁红英一听,心中暗自判断,这些人应该不是山上的土匪。可如果不是土匪,那又会是谁呢?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梁红英此刻最着急的,是了解当年大鹏盗墓的详细情况。她立刻再次询问大鹏当年的细节,大鹏所说的,和老太太描述的基本一致。 当梁红英告诉大鹏:“我就是当年棺材里那个孕妇生出来的孩子。”大鹏惊讶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我当时还以为诈尸了!其实我是个胆子很大的人,这么多年盗墓,我都没怕过什么。可就经过那一件事之后,我大病了一场。我以为是曹家先祖有灵,来保护他们家的坟,我拿了他们的东西,肯定会受到惩罚。我就想着,必须把东西还回去,重新埋好你们家的坟墓。却想不到第二次去的时候,出现了更意想不到的事情。” 梁红英赶忙追问:“你确定第二次去的时候,里边躺的是一个男尸吗?”大鹏肯定地回答:“这还能有错?他脸上还长着胡子,那自然是男的了。虽然有些腐烂,但人的面容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我当时一下子就懵了,还以为自己刨错坟了。但经过确认之后,发现并没有跑错。”梁红英又问:“你觉得那男的会是谁?”大鹏无奈地说:“我只看清这个人胡子拉碴的,你要问我他是谁,当时我很紧张,也没仔细看。我把棺材一盖,又简单地把那盗坑填好,就一溜烟带着这包首饰跑回了家。我本想将来亲自把这包首饰还给曹家的人,也算了却我的心愿,省得以后再做噩梦。可你也知道,这种事情好说不好听!再说也没有恰当的机会,弄不好我还会被曹家的人暴打一顿,就这样在犹犹豫豫中,事情拖到了现在!但是你知道吗?那包首饰,我可一件都没有动过,就想着有朝一日完璧归赵了却我的心愿!” 梁红英郑重地说:“大鹏,其实你不用内疚,首先那包首饰我已经拿到手了。再者,我们母女两个还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那个盗洞,我母亲就真的会死在棺材里了。正因为你打开那个洞之后,慌张地逃开,才给了我母亲一口新鲜空气,让她活下来。随后鲁班爷爷才把我们母女两个救出来。其实你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涂大鹏听了之后,非常惭愧,他连连摇头说:“我到了山寨之后,大鹏这个名字保留着,姓氏我都不敢承认,有时候我说姓王,有时候说姓李,总之随口说个姓,就是怕被别人找到我。” 梁红英还有一个疑点,便问他:“我听你母亲说,你去到那个墓,是有人通知你,用一把匕首钉在一张纸上。通知你的人是谁?”大鹏摇了摇头说:“我当年还算小有名气,好多行业内的人从我手里买一些老古董,都知道我干这个。我也不敢说是谁,同行的也有。到现在我还糊涂,不知道那张纸是谁给我的。” 大鹏关切地问:“那小姐,你母亲还好吧?”梁红英感慨地说:“正因为这件事情,我才来找你。我们母女两个回到曹府,却不被那几个太太认可,她们说我们是假的。刨出棺材发现里面有具尸体,就说那是我母亲,我们是冒充的。为了这件事情我很焦虑,我父亲承认我们,但那些太太容不下我们。” 旁边的张宗平一拍桌子说:“她们这么做,简直太不像话了!红英,你如果有需要尽管说话,我这个人就是嫉恶如仇,尤其是我不想看到别人伤害你。”梁红英一听这话,诧异的望着张宗平,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同时,她也从张宗平的目光里看到了难得的真诚,这种真诚绝不是假装的,而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梁红英本想含蓄一下,但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谢谢。她真想不到,在土匪窝里还能找到两个知己,这真是太难得了。在最肮脏的地方,却有最宝贵的东西,这已经是天底下最大的奇迹了。 然后,梁红英又继续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整个事件你都亲自经历过,你可以把你见到的,如实的跟那太太们讲一遍,这样也可以证明我和母亲的身份。”涂大鹏一听,一拍胸脯说道:“没问题,小姐,这么多年,我几乎天天做噩梦,都是因为这件事情,我问心有愧。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赎罪,那对我真是一件好事,所以你这个忙我帮定了。你可别说我帮了你们母女两个,你要这么说,那我就无地自容了。就算事实上帮了你们,那也是歪打正着,当时我没起什么好心。从那以后,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不干那盗墓的勾当了,也算是悬崖勒马。虽然我现在在土匪的山寨里混,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没干过亏良心的事。我一直跟着三当家的,就算是劫财,我们大多也都是劫富济贫。” 他刚刚说到这儿,张宗平就给他作证说道:“确实,大鹏老哥一直在帮助我,我有什么想法和他一拍即合,他是我在山寨里最难得的一个心腹。”梁红英看大鹏,实际年龄四十来岁,长得却很年轻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个二三十岁的小伙子,看来跟着土匪他过得日子还挺雍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有了大鹏的保证,梁红英这颗心就算踏实了。大鹏还问道:“小姐,你说吧,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去你们曹家?我一马当先,当初有那么点丑事,我也就不怕公示出来了,就算被他们官府抓了,我也心甘情愿。”梁红英顾虑他身上有伤,如果马上就让他去,有点不近情理。不过她心里确实挺着急的,最主要是涂爷爷说他们藏身的地方特别狭小,长时间隐藏在那里是不可以的。所以她就对大鹏说:“让你马上去,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你现在行动怎么样?”大鹏点点头说:“骑马是没有问题,伤确实还在疼,但是我忍得住。”梁红英又说:“同时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和你儿子我已经替你保护起来了。” 大鹏一听,“扑通”一下就跪下说:“姑娘,我太谢谢你了,他们在哪里?我回家没看到他们,还以为他们遭遇了不测,所以我现在心急如焚,我还以为这是上苍对我的报应,惩罚我过去的不良行为。”梁红英扶起他,肯定地说道:“他们很安全,你放心。的确有人在追杀他们,一伙儿日本鬼子还把你母亲她们绑了,我又成功的把他们救了回来。我推测他们的目的,其实是要对付我。” 张宗平在旁边忍不住说道:“这背后的人也太歹毒了,他一定是当年的一个知情者。那你和大鹏这一去,风险也不小,必须处处提防、小心。”梁红英再次说出心中的疑惑:“你们山寨的土匪,也在搜寻他们祖孙两个,加上日本鬼子其实是两股势力,都想要抓到她们。我前思后想,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想阻止你为我说话。” 张宗平听到这里,“嗷”一声说道:“山上的土匪也在打你母亲和儿子的主意,这一定跟大当家的有关系。我还疯言疯语的听到过有关他的传言。”梁红英一听,忙问:“什么传言?”张宗平说:“我可不敢确定,听说他和曹家的夫人有染,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梁红英听到这话即吃惊,又不感到意外,她继续追问张宗平:“你说得可有根据,他和哪个太太有染?”张宗平一摇头说道:“我的年龄又不大,和你相差不了一两岁,很久以前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涂大鹏在一旁补充道:“我听人说,二十多年以前,大当家的劫过一个迎亲队伍,会不会跟这件事情有关系?我知道的也不太详细。”梁红英也没心思和他们研究这些,总之曹家的太太有人和土匪勾结,这一点是确定无疑的。梁红英明白,这个二太太就是证据确凿的人,不过她和土匪是什么关系、到了什么程度,梁红英还搞不太清楚。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她和大鹏怎么离开山寨,尽快的和涂爷爷他们会合。 看梁红英低头沉思,张宗平开口问道:“红英,你在想什么?要是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得到,肯定会帮你。” 梁红英抬头看了一眼张宗平,只觉得眼前这人,和他“三当家”的身份有些不相符。他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虽说两人没接触过几次,但梁红英对他却莫名的有几分好感。不过好感归好感,彼此的情谊还没深到这份上,在她内心深处也有几分戒心。 不过不用白不用!既然张宗平主动开口了,梁红英也不再客气,直接说道:“那你帮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和大鹏哥,必须马上回蘑菇屯。” 张宗平信心十足地说:“这没问题,明天我就安排你们出去。不过,那些追杀大鹏的人,现在还在蘑菇屯吗?靠我在山寨的实力,护送你们出去肯定没问题,关键是你们出去之后,追杀大鹏的人会不会伺机动手!” 梁红英对张宗平说:“你只要想办法把我们护送出去就行,到了外边,我自然能够应对。” 这时,大鹏主动提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妹子,不是我说,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我母亲和我儿子的安危。他们要抓我母亲和我儿子,终极目的还是在我身上。要是我主动走到明处,那我母亲她们的危机,不就解除了吗?” 梁红英摇了摇头,说道:“大哥,不会的。在你出面给我作证之前,你母亲他们都会成为要挟你的人质。我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他们就是想阻止你给我作证。要能把你母亲和你儿子攥在他们手里,他们就不怕你不听他们的话了。” 第468章 裂隙 涂大鹏“啊”了一声,瞬间就明白了。他们祖孙三人,实际上已经被动卷入了曹家家族的纷争之中,想要脱身,已然十分不易。 不过,涂大鹏骨子里固有着一股勇气。他甘愿挺身而出帮忙,即使要面临风险,而且是难以摆脱的风险,就像有一把刀时刻架在脖子上,他也会无所畏惧。一来他十分欣赏梁红英这个小姑娘,梁红英身上满是正义感,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涂大鹏钦佩不已。梁红英身上散发的这种光芒,极具征服力。二来,涂大鹏觉得自己亏欠曹家。所以,他认定自己义不容辞,应该帮助梁红英。面对困难和风险,涂大鹏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一脸敬重地看向梁红英,说道:“姑娘,你说吧,你让我怎么做,我都跟着你干。反正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一句亏良心的话。”梁红英听后,十分感动,立刻表态:“大哥,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此时天色渐晚,张宗平觉得现在出去不太合适,因为晚上门卡管得比较严。于是,他开始为两人谋划起来。首先,要让梁红英改装,扮成小土匪的模样,这样才容易混出去。这一回,他准备亲自带队,领着他们通过关卡。 晚上,涂大鹏也留在山寨休息。张宗平吩咐手下,好好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这山寨里的生活相当不错,尤其是他们这些当头领的,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张宗平让手下把这些美味都摆上桌,好好招待梁红英。梁红英昨天一整晚没合眼,到清风寨门外时,天刚蒙蒙亮,又跟着小土匪混进来,在房顶上等到下午,又在张宗平这里待到晚上,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如今吃了这顿饭,能痛痛快快找个地方休息,倒也挺好。 第二天一大早,张宗平就备好了马匹。梁红英告诉他:“我的马还在外边,拴在一棵树上,我骑我的马。”张宗平劝道:“你不骑马怎么出去?你来的时候好说,就说从外边抓了一个女的能混进来,可你出去的时候就不容易了。大伙都是骑马出去,你一个人在后边跑像什么话?两个大男人同乘一匹马,也不像话。倒是也有徒步跟出去的小队,但你一个人徒步,容易暴露。”梁红英只好听从他的劝告,换上小土匪的装束后,随便骑了一匹马。 张宗平还带着另外几个人,总共七个人,径直朝着大门口走去。梁红英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她害怕张宗平说的好听,最后却出意外。可张宗平信心满满,朝着大门口走的路上,两侧的土匪兵纷纷跟他打招呼:“三当家的,你要出去呀?”张宗平朝他们招招手,连话都懒得说,神气十足。本以为一切都会顺顺利利,大家能成功通过门卡。 可就在将要出门的时候,守门的士兵把门已经打开了一半,还没完全敞开,忽然几匹马就由远及近飞驰而来。马上端坐着一个人,正是二当家的胡来。胡来大老远就喊道:“兄弟,你等一下!”就这一声,梁红英的神经瞬间绷紧,她知道这个胡来,对刀疤忠心耿耿。他突然喊住张宗平,到底意欲何为呢? 那几匹马过来后,横在了张宗平他们前面。胡来翻身下马,张宗平也赶紧下马,这是基本的礼节,梁红英他们也跟着纷纷下马。双方站定,胡来告诉张宗平:“大哥刚刚给我下通知,无论是谁出去都得谨慎。”张宗平问:“为什么?”胡来嘿嘿一笑,说道:“不是大哥不放心你,主要是大哥这次派出去的人伤亡惨重,他担心咱们山寨有人给外面通风报信。所以为了避嫌,希望兄弟你先别出去。” 张宗平一听,当时眉毛就立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梁红英,梁红英也觉得十分意外。张宗平本来信心满满,没想到碰了这么一个钉子,他敢不敢强闯呢?张宗平不动声色,淡淡一笑说:“我出去有点私事,大哥如果不让我出去,我也不强求。主要是咱们兄弟之间,连我都不放心吗?”胡来一抬手说道:“唉,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兄弟你想出去,别难为二哥。你去到大哥那里说一声,大哥同意你出去,谁都拦不住。你也知道山寨现在岌岌可危,日本人在围剿咱们,虽然他们没直接炮轰寨内,攻进来,但在外边已经蓄势待发了。如果咱们再不谨慎,恐怕清风寨就保不住了。” 张宗平也清楚现在的紧张形势,不过他已经在梁红英面前打了保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一抱拳对二当家的说:“二哥,我的情况有点急,来不及跟大哥去打招呼了。你跟小弟通融通融怎么样?”胡来一听,嘿嘿一笑说:“大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不是难为二哥吗?我要是放你出去,不出事则已,出点事他往我身上一推,我这脑袋还要不要?虽然他是大当家,我是二当家,你是三当家,咱们两个就是傀儡,你自己心里又不是不清楚。他这脾气你何必惹他呢?就这情况,他亲兄弟出去都未必行。” 梁红英一看这情况,如果张宗平硬闯,他们之间势必会闹翻。她心想,我该怎么帮他一下呢?看张宗平的表情,明显有些为难,他这牛皮算是吹大了。如果真的不能成功把我们带出去,在众兄弟面前,他肯定觉得丢面子。梁红英能体会他的心情,因为他已经回过好几次头,用眼神向梁红英求助,实际上也是在和她商量。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梁红英知道自己的事情确实紧急,不允许有丝毫耽搁。但是眼前的事情也非常棘手,处理不好,必定会酿成大祸。所以她在后面故意粗着嗓子提醒道:“三当家的,就听二当家的吧!咱们早点出去,晚点出去也不要紧,向大当家的汇报一下也行。”梁红英这么一说,算是给了张宗平一个下台阶。 张宗平翻身上马准备离开,气呼呼的,心里很不痛快。他看向梁红英时,还带着一丝歉疚感。 不过,就在梁红英回头的瞬间,一眼瞥见胡来正在偷偷发笑,而且那笑容里满是幸灾乐祸。顿时,梁红英胸中涌起一股火气,她心想:“别看张宗平怕你们,我梁红英可不怕!你以为这样就能得逞吗?” 她看出,土匪头子之间也不和睦,这便是最好的证明。什么“出去的人遭到偷袭,寨子里有内奸”,根本就是胡扯!土匪在别的地方安插内奸还有可能,谁会把内奸安到他们这土匪窝里? 她又想,若是这次被挡回去,下次还能不能出来就真不好说了。眼看其他人都上了马,梁红英走到自己骑的那匹马跟前,突然有了一条妙计,暗道:“胡来啊胡来,你不让张宗平出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拦住我!” 她悄悄摸出匕首,用匕首的柄,猛力在马肚子上戳了一下。这匹马瞬间被疼得浑身一颤,前蹄高高抬起,发疯般的朝前窜了出去。 大门离得本就不远,那道门还开着一半,周围又全是人,马没别的地方可跑,直接就从门口冲了出去。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以为是马受了惊,控制不住。梁红英立刻紧随其后,也跟着跑了出去。 张宗平也不傻,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梁红英和涂大鹏送出去。如今只要这两人能出去,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他马上命令自己的兄弟:“快!快去!骑马把那匹受惊的马给我追回来!”下完命令后,第一个冲出门的就是涂大鹏,他显然也心领神会。 涂大鹏出去后,又有两个人跟着跑了出去。可这两个人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又骑着马回来了。 张宗平始终在寨子里没动地方,他骑在马上,气定神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胡来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也没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连到底出去了几匹马也没注意。没过一会儿,就见两匹马回来了。 张宗平当即下令:“兄弟们,都听好了!把门给我关紧,谁也不许出去!今天我就守在这儿,就算大当家亲自来,也别想踏出半步!咱们清风寨,今天就得把规矩管严点,就算闷死在里边,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往外走!” 张宗平的话里带着火药味儿,胡来还在场,自然听得出来。他被说得一愣一愣的,也不好意思反驳,只能吩咐手下两人守好大门,自己则骑着马意兴阑珊的离开了。 胡来走后,张宗平赶紧下马,登上城楼,用望远镜远远观察梁红英他们的情况。只见清风寨下山的小路上,一白一黑两匹马正疾驰而去,他这才彻底放了心。 涂大鹏一边骑马奔驰,一边夸赞梁红英:“妹子,你可真机智!要不然咱们今天肯定出不来了。今天要是出不去,明天也不一定有机会,那问题可就大了。常说无风不起浪,大寨主既然想出这么一招,想必是对三当家有了些怀疑。你今天这么做,不光是救了我们自己,更是帮了张宗平啊!” 第469章 成功击杀 梁红英一边放马前行,一边回答:“涂大哥,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咱们冲不出去,后续的事情就是一大堆麻烦。也恰巧,他们山寨的大门开了一半,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顺利。” 涂大鹏一边打马,一边笑着说:“就是给我这个机会,我也想不到这个法子,姑娘你真是有勇有谋。”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打马前行,没耽误赶路。时近中午时分,他们就过了桥头村。远远的,又看到桥头村升起了那种迷雾。梁红英也不知道是那些村民听了她的建议,每天都这么做,还是又有什么敌情。反正这一路走来,凡是经过的村庄都不太平,人心惶惶。放眼望去,山坡上、庄稼地里,也没几个劳作的农民,大伙都吓得蜗居在家里,时刻应对着鬼子的扫荡。 涂大鹏告诉她:“我听说鬼子在周围的山村附近分散着建了几十个炮楼,为了更好地统治当地的乡亲们,他们时不时就去扫荡。” 梁红英听了之后愤慨地说道:“大鹏哥,等我腾出手来,咱们组建一支反抗队伍,专门打击这些日本鬼子。就算不能把鬼子完全赶出中国,也得把他们赶出咱们这片土地。” 涂大鹏应道:“那太好了,三当家的早有这样的想法。虽然北山的游击队一直在和他们对抗,但我听说他们的战局不利,已经损失了很多人。鬼子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再加上他们的枪支弹药特别充足,源源不断的弹药供给他们,已经把北山的游击队打得支离破碎。” 梁红英听了之后,心中也是非常难过。她也不知道现在张紫阳大哥处境怎么样,还有姜连长,他们都安全不安全? 一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停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蘑菇屯。还没进屯子,就看到蘑菇屯有浓烟升起来。梁红英警觉地告诫涂大鹏:“大鹏哥,情况不妙,怎么这里也有烟雾?” 两个人骑在马上远远看去,村子里好像有地方起火了。根据位置判断,离涂大爷家的房子还不远。梁红英的心立刻揪起来,非常担忧地对涂大鹏说:“不会无缘无故起火,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涂大鹏也是非常紧张,他扶着树站在马鞍上,眺望村子里的情况,喃喃自语道:“我怎么看着这火是从我家附近燃起来的,好几个火点。不行,咱们得赶紧进村。”梁红英问她:“你身上带武器没有?” 涂大鹏说:“我有一把手枪。” 梁红英说:“我给你一颗手雷,万一遇到危险,你可以用它。” 涂大鹏接过梁红英给的手雷揣在怀里。然后,两个人把马拴在树上,顺着小路进了村子。他们本想找个人问问,但是村子里街道上没人,有可能人们都躲到了屋子里。 涂大鹏认识一户人家,翻墙进了他家,敲响了门。里边的人警觉地问:“是谁?” 涂大鹏自我介绍:“我是大鹏,快开门,我想问问情况。” 门一打开,是两位老人。他们见是涂大鹏,身旁还有一个陌生小伙,紧张的把涂大鹏拉进来,又把门插好,问他们是从哪里来,身边小伙是谁。 涂大鹏瞒着自己在山寨当土匪的身份。只是简单地说:“我从外边经商才回来,旁边是我的伙计,咱们村里出了什么事?” 那老人家摇着头说:“一大早就来了一队鬼子,在街道上看到有人就开枪、抓人。” 梁红英急切地问:“涂爷爷家是不是出事了?” 那老者皱着眉问:“涂爷爷?” 梁红英赶紧向他解释:“就是涂汉中家。” 老人唉声叹气道:“是是是,鬼子找到他家,在他家翻腾,也不知道找到人没有,反正房子给点着了。” 梁红英一听,心如刀绞。涂大鹏也差点落泪。 老者看他们着急,就安慰道:“里边人什么情况我们还不清楚,反正大家都躲起来了,你们先别急,也许他们能躲过这一劫。” 梁红英突然想起二丫头,按道理说她是三太太的人,怎么也和日本人勾结在一起?让梁红英想不到的是,除了大太太,没见她派人来追杀我,这二太太和三太太的人都阴魂不散地在找我麻烦。 她告诉涂大鹏:“咱们必须马上过去看情况,如果他们一直藏着没被发现,也许能捡一条命;如果真的被发现了,那就不敢说了。” 涂大鹏一样着急。两个人一商量,这就要去看情况。老人一手一个把他们拉住说道:“现在你们去这不是送死吗?他们还没走,鬼子的小队有好几十人,你们就算有武器也对付不了他们那么多人呀。这是白天不是晚上,听我的,稍安勿躁。事情已经弄到这种地步了,你们都先等等看。” 大鹏根本不听,他挣脱了老人的手,奋力冲出去。老人还要追出去阻拦,梁红英劝道:“大爷你放心,我们不会莽撞地冲过去,先观察一下情况。” 老人劝不住,叹了口气!两个人顺着房根,边走边观察,到了涂爷爷家的屋后。没想到的是,不光是涂爷爷一家的房子起火,周围几家邻居都受到了连累。有的农户挣扎着自救,用缸里的水,一盆一盆的舀着往火上泼,可这火哪救得了,有些还是木房子,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已经不可控制。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梁红英心想:这鬼子真阴损,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她远远地观察到院子里确实没人,但是周围藏没藏着鬼子,可不敢说。梁红英担心,如果大娘和涂爷爷藏在暗室里,时间长了也会受到大火的波及。只是她搞不清楚暗室在哪里。 他们继续顺着墙根绕着观察,刚转过一个墙角,突然看到前面正蹲着两个鬼子蹲在墙根,一人背着一杆枪,哇啦哇啦的,有说有笑。 涂大鹏身上有伤,但却没挡住他要冲过去干掉两个鬼子的勇气。他也知道开枪会惊扰其他的鬼子,就从腰里拔出了一把匕首,转过墙角准备冲过去和他们拼了。 梁红英一把拉住他,把他拽回来说:“大鹏哥,你身上有伤,这事让我来干,你在这里给我望风。” 大鹏质疑地看着她:“姑娘,这可是冒险的事,我不能让你冒险。” 梁红英说:“我和你的心情一样,我也不希望你冒险。我身上没伤,就算冒险我也比你利落。”说完之后,她也把自己身上的那把匕首掏出来。 本来她计划用弹弓,但是因为是两个人,干掉一个,另一个就会呼喊救援,这对他们非常不利。所以梁红英就准备接近他们,再用匕首结果鬼子。她把那身小土匪的衣服脱掉,露出了自己的女儿本色,让涂大鹏帮她抱着衣服,然后又告诉他:“我得手之后你再跟过来。” 涂大鹏非常担心,把自己手里的匕首也递给她说道:“妹子,给你,你带上两把匕首。” 梁红英摇摇头说:“大哥,你还不相信妹子吗?咱们两个也一起战斗过,我的实力你应该知道。” 涂大鹏信任地点了点头。梁红英整了整衣服,从墙角处转出来,从容地朝着鬼子走过去,她的目光坚毅,神情从容。 很快两个鬼子就发现了她,二人同时站起来端着枪对准了梁红英。一个鬼子还嘎嘎嘎地笑着:“花姑娘的……” 梁红英一看到他们这副嘴脸,就判断他们上当了。可没想到另一个鬼子有点警觉,他端起枪来瞄准了梁红英,大喊着:“八嘎!”后边还说了一串日语,梁红英没听懂。看他的表情,指手画脚的,就是让梁红英站着不要动,不允许靠近他们。 梁红英心想:我如果不靠近你们,我怎么杀你们?你们这些该死的鬼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尽管鬼子喊话,梁红英依旧坚定地往前走。 那个鬼子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扣动扳机的准备。没想到那个喊“花姑娘”的一把将他的枪口推开说:“花姑娘,哟西哟西。” 就在这转眼之间,梁红英已经到了他的跟前。鬼子的枪虽然还对着梁红英,但是,梁红英已经能伸手碰到他们的枪管了。她站定后,从容地看着鬼子。 那鬼子见梁红英长得还挺漂亮,一个鬼子刷一下子就把枪给收了起来,他嬉皮笑脸地走过来,伸手就想调戏梁红英。梁红英借他的身体挡住另一鬼子枪口的机会,袖筒里的匕首顺势滑到手心里。 她一抬胳膊,匕首朝后边的鬼子飞出去,直接钉在了那鬼子的脑门上。由于视线被挡住,他没有反应时间!当场就瘫软在地。 眼前这个鬼子发现上了当,枪还来不及端起来,梁红英就一把扯住他的枪杆,飞起一脚踹在他的小腹上。那鬼子咚咚咚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梁红英此时已经夺过了他的步枪,抓着枪杆抡圆了,“啪”一下子,枪托砸在他的脑袋上,那鬼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就没了动静。 动作一气呵成。后边的涂大鹏看得目瞪口呆,他疾步跑过来,小声地赞扬道:“干的真漂亮,红英,你真行,换我就是不受伤,也做不到,你真是个女英雄。” 梁红英只是告诉涂大鹏:“大哥,先别高兴,咱们的危机还没解除,不可能就只有两个鬼子,其他地方一定还藏着人。咱们找到,逐个地消灭他们。” 顺着这个胡同走到头,再往前走又是一个胡同。当他们走到拐角,缓缓地探出头去向胡同观望,正有五六个鬼子,背靠着墙屏息凝神,听着道路上的动静。 梁红英一看,这回可不好办,五六个人怎么对付?除非来硬的直接机枪扫射,但是那动静太大了,一旦枪响,就会把所有的鬼子都召集过来。不知道他们都藏在哪里,弄不好就会被包围。 大鹏想不出办法,问梁红英:“怎么办?妹子,这么多人,要不咱们两个冲过去拼了?” 梁红英沉思了片刻说:“我有办法,一下子干掉这几个不可能,但是我们可以引虎出山,逐个解决。” 大鹏还是莫名其妙。梁红英说:“你等着,看我的。” 就见梁红英大步走出隐身之处,大大方方地看着那几个鬼子。刚开始鬼子没发现,后来一个小子猛一回头看到梁红英,哇啦哇啦地说着日语,并且看样子有人端枪瞄准了梁红英。她什么也不说,从容地回身,走到墙角处又藏了起来。 时间不长就听到有脚步声跑过来。梁红英小声对涂大鹏说:“我听脚步声应该是两个人,咱们一人一个,把他们结果掉。” 涂大鹏拿好了匕首,两个手交叉到袖筒里。梁红英则是把那把匕首插到了后脖领上,靠着墙。 很快两个鬼子就端着枪冲到了墙角处,一转过来,就用枪口瞄准了梁红英和涂大鹏。诧异地看着他俩。 涂大鹏一脸的笑容,二人一人一个,用枪顶住他们的胸膛。其中的一个鬼子还会说中文:“你们的,干什么的,鬼鬼祟祟?” 涂大鹏低头哈腰地说道:“太君,我们是本村的,过路的。” 梁红英也是朝那个用枪顶着自己的鬼子,满脸陪笑。她用手摆弄自己的头发,头顶上有一个发卡,梁红英把它摘了又重新别上。 鬼子看他们这样子,就多少放松了警惕。远处他们的同伙正在朝他们喊话,可能是在问他们的情况。这两个鬼子都把头扭向了远处。 梁红英一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喊一声:“动手!”就在她整理发髻的时候,一回手,抓住了匕首的首柄,电光石火般地劈下去。 涂大鹏也迅速从袖筒里抽出了那把匕首,直刺对方的心窝。梁红英这把匕首,直接劈在了鬼子的脖颈上,而涂大鹏的匕首则是刺中了对方的心脏。 两个鬼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成了两具尸体,扑通扑通倒在地上。 涂大鹏吓得心直跳,他额角的汗都淌下来了。对梁红英说:“姑娘,刚才真惊险,千钧一发,不是咱们杀了他,就是他杀了咱们呀。” 第470章 劫后余生 梁红英满心疑惑。这些鬼子既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涂大鹏。显然,是有人向他们通风报信,告知涂爷爷家里藏着他们要找的祖孙二人。不认识我们,他们空守在这里,等个什么劲儿? 正想着,一串“啪啦啪啦”的脚步声传来,梁红英偷眼观察,十几个鬼子,在一个黑衣人的带领下直扑过来。让梁红英感到奇怪的是,这个黑衣人脸上蒙着一块布。梁红英赶紧大喊:“大鹏哥,快跑!十几个鬼子冲过来了!”同时,她掏出一颗手雷。刚要回头扔出去,却突然发现,鬼子队伍里还夹杂着两个中国人。情况危急,她看不清这两人是被鬼子挟持,还是和鬼子一伙的。所以没敢鲁莽的扔出去。为了甩开鬼子,梁红英一边跑一边告诉大鹏:“咱们分开跑!”二人在岔路口分路而逃。 梁红英跑了一段路,发现没人追她,所有人都去追大鹏了。随后,密集的枪声传来,她担心大鹏受伤,又扭回头奔过去看情况。远远听到那个指挥的声音,居然是一个女人,只是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仔细一听,说的竟是日语。此时,大鹏正与鬼子展开激烈枪战,他躲在墙角处,用手枪还击。 梁红英深知形势紧迫,大鹏的子弹毕竟有限,打完后被鬼子围过去可怎么办?当然,他身上还有一颗手雷。梁红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发现那两个中国人极有可能是本村的乡亲,他们的手被绑着。在追击时,鬼子还带着这两个人,梁红英怀疑他们是不是涂爷爷家的邻居,鬼子抓他们,莫非是想用他们作为要挟?最让梁红英费解的是,两人分路而逃,为什么鬼子只追涂大鹏,不追我呢? 来不及多想,梁红英不敢扔手雷,掏出手枪就从后边朝着鬼子射击。前后夹击,鬼子顿时乱了阵脚。那个指挥的女子,背靠着墙,朝梁红英这边望过来。梁红英开枪也很谨慎,生怕伤到那两个被挟持的人。鬼子密集的火力投射过来,梁红英也只能隐身到墙角。 在前后夹击下,大鹏得到了喘息的机会。同时,有几个鬼子朝着梁红英这边奔跑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掏出手雷,给他们来了个突然袭击。这边手雷刚响过,涂大鹏那边“轰”的一声,又是一颗手雷扔到了鬼子人群里。梁红英赶紧去看情况,她生怕大鹏炸死那两个无辜的乡亲。手雷响过之后,鬼子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剩下的几个鬼子朝着他们开了几枪,在那个蒙面女子的带领下,竟然朝着另一条小路撤离了,只留下满街道的死尸。 梁红英贴着墙边跑过去,见鬼子已经跑得不见踪影,这时大鹏也跑了过来。梁红英最关心的是那两个乡亲怎么样了。一个乡亲已经被当场炸死,而另一个,梁红英把他从人堆里扒出来,发现他身上居然一点伤也没有。仔细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她赶紧问:“你们是谁?是被鬼子抓住的吗?”小孩指着那个死去的人说:“这是我爹。”梁红英这才明白,原来是父子俩。她又问:“为什么你没有受伤,你爹却被炸死了?”小孩说:“我爹把我挡在身下。”梁红英这才明白,怪不得他被那人的尸体压住,原来是父亲为了保护儿子,用身体护住孩子,救了他一命。 大鹏看到这一幕,咧着嘴,有些不好意思,他跺着脚说道:“我没想到人群里还有村里的乡亲呀!”梁红英问:“你认识他吗?”大鹏点点头说:“认识认识,他也姓涂,和我们是本族,他家应该就住在涂大叔家旁边。我当时太慌张了,没看清情况,你给了我一颗手雷,我听到你那边一响,就也掏出来朝这边扔过来,想不到还炸死了同乡。”那小伙子听到这儿,一个劲的抱着父亲的尸体哭!梁红英叹口气说:“刚开始我就想扔一颗,因为看到有中国人,我才没敢下手,想不到……唉!” 小孩哇哇地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用手背抹眼泪。梁红英关切地问他:“为什么他们抓你们?”小孩说:“他们点火,我爹和我找过去,骂他们,他们就急了,把我们绑起来。”梁红英又问:“那个蒙着脸的是个什么人?”小孩摇着头说:“不知道,她在指挥那些日本鬼子,说的话也是日本话,我听不懂。”梁红英想想刚才那女子说话的声音,确实含糊不清,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日本人,不过她的穿着有点奇怪,穿的不是日本军服,而是一件黑衣。突然,她想起涂大鹏说过,上次追杀他的人就是穿着黑衣服,便特别问道:“你刚才见到那个指挥的人了吗?”涂大鹏点了点头:“看到了,你是说穿着黑衣蒙着脸的那个?”梁红英点点头,“对对对。”大鹏说:“我前天回家,偷袭我的就是这种人,不过不是女的,是男的,穿黑衣,插着腰刀。”梁红英一时想不明白这是些什么人。要不是这两颗手雷,还真打不退这些鬼子。 这么大动静,早就有乡亲出来看情况。一见这惨状,大伙也都唏嘘不已。有认识的人帮忙把那小孩的父亲抬回了家,梁红英组织大伙儿先把着火的房子想办法扑灭。整整忙活了一夜,火终于熄灭了,梁红英和大鹏这才有精力到涂爷爷家的废墟去寻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好好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瓦砾,梁红英看到这凄惨的场景,忍不住流下泪来。她蹲下身,忍不住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涂爷爷,涂爷爷,我对不住你们,我又给你们带来麻烦了。要不是我把他们祖孙两个安排在你这里,你也不会受这样的连累。”她一边哭,一边奋力用手捶着屋子的地面。涂大鹏在旁边也落泪了,他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周围的乡亲们也帮忙来看情况,有人骂这些鬼子太丧心病狂,有人也帮着收拾倒塌的房子,想找找有没有涂爷爷他们的尸体。梁红英不死心,她知道涂爷爷他们躲在暗室里,不一定被烧死,就借此机会,求乡亲们帮他们找。大鹏也来了精神,把大火烧过的废墟上的木头都扔开,清理出来,寻找地窖的入口。然而,到处都找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人喊道:“唉,我脚底下怎么在震动?”梁红英一听,脚底下在震动,赶紧跑过去看情况。她把那人脚底下的灰拨开,下边都是方砖,和其他地面没什么区别。当她的手摁到方砖上的时候,确实听到了有敲击的声音。梁红英喜出望外,赶紧让人用撬棍、镐把这几块砖撬开。这一撬才发现,有一大块被掀起来,下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洞。原来这些砖都是镶嵌在一块铁板上。 洞口一露出来,大伙都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梁红英兴奋地抓住大鹏的手说:“大哥,大娘他们一定逃过了一劫!”果然,洞口一开,里边探出了一个头,正是涂爷爷。他身上还挺干净,一点也没受伤。一看到眼前的景象,他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好好的一所房子已经化成了灰烬,墙倒屋塌。梁红英赶紧把涂爷爷拽上来,随后又是那个大娘和涂大鹏的儿子。涂大鹏把母亲和儿子抱在怀里,哭着问他们怎么样。大娘一个劲说:“没事没事,我们很好,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一场大火把屋子全烧了。” 涂爷爷看着眼前的景象叹了口气说:“我们听到上面有动静,想把盖子打开,盖子已经变形了,我们打不开,才用敲击的方法通报你们。”他盯着梁红英对她说:“我们一直等着你回来,按你说的也不敢露头。后来听到上面有噼里啪啦的声音,这个盖子一摸,烫得手都不敢摸,我们就等着,直到重新听到上面有动静之后,也听到了你们说话的声音,我才敢敲击通知上边的人。” 梁红英说:“大爷,你们安好就行,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事了。走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洞口在哪里,只能让大伙帮着找。要不是您主动敲击,我们还真找不到这么隐秘的洞口。” 涂爷爷说:“没事,烧了就烧了吧。我在院子里搭个帐篷,或者搭个茅草屋,一样能过。就只可惜,让乡亲们跟着受连累,可真让我心里过意不去。” 周围的乡亲们都低着头,叹息不已。梁红英赶紧在身上摸了摸,摸出几十块大洋,塞给涂爷爷说道:“我身上就还有这么点钱,你们先拿着花,用它来修缮修缮房子。等我回卧龙镇,再派人给你们送点钱来。” 涂爷爷坚决不要,推辞说道:“我们住的本就是破房子,烧了就烧了吧。”大伙也都是这种态度,让梁红英非常感动。 梁红英还是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这点钱帮不了你们大忙,也算我对你们的一点补偿。如果你们不收,我反倒心里难受。大伙就收下吧!” 接着,她又想起那个为此丧命的乡亲,赶紧对涂爷爷说:“不光是房子被烧了,还有一位大叔,为此丧了命,是被日本人害死的。我梁红英没给大家带来什么安稳,却给大家带来了这么大的灾祸,我真是对不住大家。爷爷,您就帮我料理一下那位大叔的后事吧!” 涂爷爷这才发现院子里的两匹马也不见了,他气得骂道:“这些小鬼子!这些该死的侵略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什么时候他们不来骚扰我们,我们就算烧了高香了!还有那些土匪,鬼子不来,土匪就来,你说让我们这些乡亲们怎么活?” 涂大鹏一听,羞愧地低下头。虽然他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但自己的身份终究说不清,也觉得愧疚。 梁红英一想,大娘和孩子现在仍然不安全。除非涂大鹏出面做完证,那些人才没必要追杀大鹏母子了,也不知这么想有没有道理,可接下来该怎么安置他们母子几人呢? 第471章 凝神细听 这是一番生与死的较量,这是水与火的斗争。梁红英知道,事到如今已无路可退,情况紧迫到了极点。她打算把大娘和涂大鹏大哥一起带着,保护他们前往卧龙镇曹家。那里应该是最危险的地方,但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天已黎明,希望就在眼前。梁红英不敢在这里多耽搁,辞别了在场的乡亲们。她和涂大鹏骑上马,一人带一个人,快马加鞭离开蘑菇屯,急返卧龙镇。 这一路上,梁红英可不敢大意,时刻提心吊胆!不是她一个人的安危,主要是这几个人都需要她的保护。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他们居然安全地通过了入城的关卡,进入了卧龙镇的大街。 本以为接下来会一帆风顺,却没想到,走进去不远,前面有一排日本鬼子挡住了他们的路。梁红英吃了一惊,但并没有慌乱,她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勒住马打量前方。有一个鬼子的小队长认识梁红英,叉着腰走过来,一说话就是中文,问梁红英领得什么人。 梁红英稳住情绪,精神抖擞,反问道:“我们刚刚从外边进来,进镇的关卡都通过了,你们凭什么盘查?” 这个东洋鬼子,撇着嘴说道:“没说你有事儿,我知道你是曹家的小丫头,我是对跟着你的几个人不放心,他们必须扣下来,不允许他们跟你回家。” 梁红英一听,头发根当时就炸起来了。不用说,这又是受了谁的指使,马上就要大功告成,终究还是有人出来,给我们制造麻烦了。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在城外的时候,那些关卡没拦住他们。略一思索,他就明白了原因!过关卡的时候,鬼子刚刚发现他们的行踪,还没来得及上报,随后肯定是通报给了某人,才派出他们过来阻拦。 想明白,梁红英也没慌。指使者的目的很明确,不是针对我,就是针对大鹏。这摆明了还是为那件事,不让人出面给我作证。梁红英心想,我该怎么应对呢?硬闯是闯不过去,闯过去,得罪了他们也不妥,主要是不能给曹家惹祸。 梁红英听他们也说不上什么理由来,就是不想放大鹏他们几个过去。大鹏没有主意,一切看梁红英怎么处置。大鹏的儿子在他的身后,那位大娘在梁红英马上,鬼子用枪已经对准了他们。 这个会说中文的小鬼子得意洋洋,倒背着手,一脸傲慢的看着他们。此处距离镇长的大门口还有一段距离,现在既不能用武力,给他们讲理也讲不通,实在是一个难办的困局。 留下他们,梁红英自己就能成功的回家。他们一旦离开我,几人的命就难保了。当着我的面儿,他们没开枪杀人,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梁红英知道,这些鬼子之所以没直接开枪,是因为周围都是卧龙镇的乡亲们,他们还想维持虚假的仁慈面具,所以才没直接击毙涂大鹏他们。至于我,他们为什么不提扣下我,梁红英觉得可能还是跟父亲有关系。毕竟我在某些人的计划中,可能还有利用的价值,伤了我会引起父亲的极大反弹,最后让他们鸡飞蛋打。 梁红英也知道,这个微妙的平衡十分薄弱,一旦我处理不好,大鹏他们就会立马成为枪下冤魂。她没有直接回应,骑在马上沉思着应对之策。 突然,一个名字浮现到她的脑海。在树林里偷听藤本和那些人说话,一连听到几次,他们提到一个叫幸子的小姐。梁红英不知道幸子是谁,她想试试,看看能不能利用这个名字,把鬼子给唬住。 梁红英右手拿着马鞭在左手上“啪嗒啪嗒”的连敲了三下,说道:“这位军爷,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把他们接回去是奉了幸子小姐的密令,时间紧迫,你要耽误了,这个责任你承担得起吗?川田大佐派人一路保护我到卧龙镇的门前,我才能顺利的通过关卡,你突然拦住我,你这不是在挑战川田大佐的威严吗?” 这小子一听幸子,又一听川田大佐,当时就有点手足无措了,他嗫嚅道:“你是说……你是奉了幸子小姐和川田大佐的密令?” 梁红英一看他的表现、举动,就知道他真信了。同时梁红英也吃惊,这幸子小姐还挺管用,当然川田大佐的作用更大。这帮人本来就是川田大佐的手下,他们本就是从小山村军营转移过来的部队,一说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些鬼子能不服从吗?放过去也无非是让他们回家,随时还还可以再去抓人。这个鬼子小队长就有点松动了。 梁红英趁热打铁,再次催促:“情况紧急,你们还要拦着我吗?” 那小子迟疑着说道:“这……这……”他回头看了看旁边的队友,那些鬼子听不懂中文,两个人用日语嘀咕了几句,然后,齐刷刷地甩开了一条路。 梁红英一看要放他们过去,拦路的人虽然不服不愤,但还是把枪都收了起来,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想通了。梁红英也没必要给他们客气!她朝大鹏一摆手,两个人一夹马肚子,“咔咔咔”的就冲了过去。 一路上梁红英可不敢耽误,一口气就跑回了家,直接进了曹家大院。一进门,老尚就派人把马给他们牵走,还连声地说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可真让人担心,卧龙镇这几天可不太平,咱们曹家也受到了波及,你快去见见老爷吧,尤其是酒行,这几天被搅乱了,那些老板们被抓的抓、逮的逮,乌烟瘴气的,老爷正为此发愁呢,不见你回来,老爷吃饭都吃不下去了。” 梁红英一听就知道有了大事,不敢迟疑,赶紧带着大鹏母子三个人一起回到了她的住处。 一进院,小朵就迎出来,看到梁红英,高兴地大喊着通知老爷:“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曹正平急忙走出屋。梁红英一看父亲面容憔悴,尽显风霜之色。梁红英虽然一连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还担惊受怕,经历了一番番生死考验,但毕竟年轻,她的精神状态依然朝气蓬勃。 一见她后边跟着三个人,曹正平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开口便说:“孩子你总算回来了,看来你成功了。” 梁红英招招手,让大鹏他们跟着进屋,一边走一边问父亲:“爹,你怎么样?看你脸色不好,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心?” 曹正平叹了口气:“唉,一言难尽,先看看你母亲吧!” 走到屋内,梁红英见母亲端坐在一把椅子上,神态安然,尽显雍容大气,脸色没像父亲那么难看,似乎在母亲的世界里,永远是那么恬静安宁的,她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这也挺好,不管外边世界多么嘈杂,在她的小世界里却是祥和一片。 梁红英抓住母亲的手,先在母亲的手心里写道:“妈,我回来了。”母亲一把抓住梁红英的手,又伸出另一只手去,颤抖着摸了摸她的脸,整个又把她身上的衣服摸了一遍,然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梁红英知道这段时间父亲一直照顾母亲,照顾得还挺好。小竹筒也走进来,打了一盆洗脸水,让梁红英先洗洗脸。梁红英一看小竹筒现在的穿戴跟小朵差不多,她也成了曹府的丫头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小竹筒你看,让你也跟着忙活,这多不好意思。” 小竹筒说:“姐姐你别说这些话,我们情同姐妹,我在你家也过得挺好。” 给大家都寒暄了一遍,梁红英赶紧介绍涂大鹏他们母子三人给父亲认识。她先指着父亲和母亲对涂大鹏说:“大鹏哥,这是我爹和我母亲。” 一句话,涂大鹏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震了一下,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五太太,嘴巴惊得合不拢,半天他才指着眼前的五太太说:“这……这……这就是棺材里的那位……” 梁红英连忙说道:“对对对,大鹏哥,当时我母亲怀着我,你走了之后鲁班爷爷把我们救出来,这是两条命啊!” 涂大鹏点了点头,眼角早含着泪水。曹正平没等介绍就问:“想必这位就是盗墓的那位?” 涂大鹏有点不好意思,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小朵赶紧给他们拿了凳子,让他们几个人坐下,小竹筒给他们倒了茶,分别给了一杯。 大娘用手捂着茶杯,抬头环顾着屋子里的布置,一脸新鲜的表情。而那小孩呢,坐在凳子上,两条腿来回地荡着,呼噜呼噜的,一会儿就把茶水喝干了。涂大鹏则是一只手紧紧地掐着茶杯,茶杯里的水也在颤抖,他始终还处在激动的状态,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的样子。 曹正平走过去,拍了拍涂大鹏的肩膀说道:“你盗墓的事,我不怪你。也多亏了你盗墓,才保住了我媳妇和我女儿的命。这件事情,你还得给我细细说说,我很想听听你都经历了什么?” 涂大鹏赶紧站起来,给曹老爷行了一个礼。他脸上不光是歉意,还有激动的神情,颤抖着嘴唇说道:“我、我、我……我当时年轻,才十几岁,跟着一个老头学会了盗墓,也得到了不少的宝贝,挣了不少的钱。后来有人送来一个小道消息,说你家有位太太要下葬,还听说随葬有一包首饰,我就鬼迷心窍,想去拿到手。结果,我就挖开了这位太太的坟墓。” 曹正平听得入神,在场的人也都凝神细听。 第472章 凶凶问罪 听到这里,曹正平猛地一拍手掌,说道:“太好了!”这一啪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老头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兴奋地说:“这是天意啊!这是老天爷的安排!你要是没去盗那个洞,我媳妇不就白白闷死了吗?” 他用惊喜的目光环顾周围,和每个人都对了一下目光。大伙也都配合着曹老爷,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梁红英看父亲高兴的样子,都觉得有点好笑,他高兴的跟孩子似的。 接着,曹正平又激动地追问:“你快说,你快说!那棺材里怎么又多了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是谁呀?你知不知道?” 曹正平问到了重点,涂大鹏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曹老爷,您说也奇怪。我拿了这包首饰之后,心里总觉得有愧。再一个,我去盗墓的时候,棺材里的尸体忽然动了一下,差点没把我吓死!其实,那是五太太复活了。我当时还以为,是你们曹家烈祖烈宗不肯饶我,所以我就准备把东西还回去。” 说到这儿,曹正平一拍大腿,连声说:“你这么做对!你这么做对!我其实不怪你,你这叫歪打正着,救了我们曹家整个家族啊!” 涂大鹏接着说:“我第二次推开棺盖之后,里边已经有了一具尸体。” 曹正平“啊”了一声,那反应就像他亲自到了现场一样。 急忙问:“那是怎么回事?那里边是谁?见鬼了吗?” 梁红英又忍不住想笑,他知道父亲现在过于激动,因为真相马上就要被揭穿了。 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到涂大鹏身上。涂大鹏说:“关键是,那具尸体不是女尸,而是男尸。他满脸胡子,我一看就知道,是五太太被救出去后,又有人放了具男尸体来顶替。” 曹正平再次一拍膝盖,说道:“这就对了!我说嘛,好好的棺材里本来是空的,怎么又多出个人来?现在总算清楚了,总算清楚了!幸亏有你啊,兄弟!要不是有你作证,这事还真就说不清楚了!” 梁红英补充道:“只是不知道,那里面的男尸是谁?他怎么会进去?是什么人故意放进去的?” 曹正平一摇手,说道:“孩子,你这就叫较真了。”他胸有成竹地接着说,“别管尸体是谁,只要能证明不是你母亲就行。他爱是谁就是谁,现在咱们已经一家人团聚了,你还研究那么细干什么?明天咱们就去宣布,把所有的太太都召集过来,我要给你们母女俩正名,再也不允许任何人怀疑你们母女俩的真实身份!” 曹正平说完,兴致依旧浓厚,当即命令小朵和另外两个丫头准备饭菜,要在梁红英的宅院里款待涂大鹏他们一家人。 小朵忙着去张罗,没过多久,小丁也赶来了。她得知小姐回来,兴奋得不得了,见到小姐后,又拉着涂大鹏问长问短。 梁红英把整个事件的过程告诉了她,同时也问:“宋泽朋宋会长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小丁回答:“宋会长现在情况还好,我已经把他送回了家。那几个人听说也跑回来了,目前只知道车上死了一个人。” 梁红英听了之后,既有些高兴,又有些担忧。她马上想起老尚说的那几句话,便扭过脸问父亲:“有人来找咱们的麻烦吗?” 曹正平原本还沉浸在有了证人的兴奋之中,突然被梁红英问起这事,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别提了!又是日本人来给咱们捣乱,说不允许再卖咱们曹家的酒,咱们曹家所有的客商,都得卖他们永兴坊的酒才行!我一听,简直气死了!” 梁红英“啊”了一声,没想到鬼子来得这么快。她问:“是不是那个叫藤本的来了?” 曹正平摇摇头,说:“不知道,不知道。来的有日本商人,也有日本兵,反正来了一大帮子人。他们还威胁咱们,说咱们家那个酒厂,他们要没收!” 梁红英一听,急道:“这还了得?大娘那边的人没出头吗?” 曹正平说:“他们顶个屁用!别看平时在家里横眉立目压制咱们,真等外边有了敌人,他们根本撑不起来!还有月红,我对她也失望透了!事情还没弄个水落石出,她就吵着要分家,我简直要被气死了!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她还说酒厂要自己管理,省城那块的销售也归她所有,这不等于给咱们留了个空架子吗?光剩下等着朝我要钱的人了,我拿什么养活?我把她骂了一顿,要不你看我这两天,是不是都显老了?唉,想不到我曹正平,最后会落这么个结果,被这些不孝之子气死!” 梁红英一听,知道父亲现在是内忧外患,形势确实太紧迫了。她原本以为,二太太和三太太在操纵手下追杀我和涂大鹏,大太太这边还算安分,没想到大太太竟在家里作祟。 曹月红肯定没这么大的胆子提分家,一定是大太太在背后鼓动她这么做。梁红英还是之前的想法,不想跟他们争家产,但必须维护曹家的产业,不能让他们把曹家的产业给毁了。 她默默琢磨着这件事,胳膊肘搭在桌子上,手背托着下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就在这时,外边有人传报,说大太太来了,而且还带着曹月红。 梁红英一听,赶紧站起来,不管是福是祸,都得出去迎接。可还没等她走出去,大太太已经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曹月红紧随其后。 一进门,大太太就斜着眼看梁红英,接着她又看到几个陌生人,用手指着他们问道:“这是干什么的?都给我赶出去!曹家不欢迎无名无份的人!” 她一喊,外面跟随他来的那些保镖“哗啦啦”进来了好几个人。 梁红英一看这阵仗,正想开口,曹正平已经急了,一拍桌子说道:“如烟!这是客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凭什么把人家赶走?” 柳如烟说道:“我把他们赶走,是因为曹家不欢迎不友好的人!这些是什么人?” 曹正平赶紧解释:“这位兄弟,名字叫涂大鹏,他是个盗墓的。就是他盗墓,才救了红英她们母女俩!怎么了?这是我们的恩人,我马上就要备上饭菜款待他们!” 大太太一听,气得往地上啐了一口,说道:“我说正平,你把盗墓贼请到咱们家里来,还当成上宾,你是不是发烧了?烧糊涂了?” 大太太瞪着眼,语气里满是火药味儿,那模样让人看了都觉得害怕。梁红英也从没见过大太太这种表情,那气势简直像要把人吃了一样。 梁红英也很好奇:怎么大太太一个人来了?其他的太太没跟着来吗?她怎么这么着急?又是谁把消息通报给了她? 大太太怒气冲冲地拽过一把椅子,坐在一旁,曹月红站在她的身后!盯着涂大鹏问道:“你是盗墓的?” 涂大鹏陪着笑,点了点头,早就站起来不敢坐着了,他的母亲和孩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大太太又问:“你盗墓偷来的东西,都还回来了吗?有没有还给我家?” 涂大鹏一听,吓了一跳,赶紧看向梁红英。 梁红英心想明知故问!连忙说:“还回来了,还回来了!我奶奶那包首饰就是他还给的。” 大太太哼了一声,又问:“你见到棺材里的死尸了吗?” 涂大鹏说:“见到了,见到了。” 大太太用手指着五太太,说道:“是长她那样吗?” 涂大鹏这话真不好回答——第一次看到的,的确和五太太长得一样,因为那根本就是五太太本人。他只能点了点头。 接着,大太太说:“行了,该问的都问完了,你走吧!” 涂大鹏一听让自己走,马上回头看向梁红英。梁红英心里当然不服气,走上前就想和大太太辩论,却被曹正平一把拦住。 曹正平抢先说道:“不能让他们走!这是我们的座上宾,我得款待他们!这里没你的事,如烟,你回去吧!” 柳如烟一听,眼睛一瞪,说道:“你款待谁呀?你款待的是挖了我们曹家祖坟的人!这是什么人?你把他当成座上宾,这事要是传出去,人家不骂你才怪!全天下人都会骂你曹正平是个废物!你不想想这是个什么人?要是来个土匪,你也把他当成座上宾吗?曹家的名声,早晚要被你弄砸!你不想维持曹家,我还想维持呢!” 梁红英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太太的话里火药味十足,而且她还带了十几个人来,看样子,这次要是不听她的,她就要来硬的了。 梁红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曹正平彻底恼火了,也咆哮着说道:“我今天就奇怪了!如烟,你不是带着人来了吗?你让他们动手试试!我这几个客人,我还护不住了?我这曹家的当家人,难道一点权利都没有吗?我看你们谁敢动他们!今天谁敢动他们,我曹正平就跟谁拼命!” 说这话时,曹正平把自己下摆的衣襟撩起来,掖在裤腰上,做好了要搏斗的准备。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梁红英一看,这成何体统?一家子闹成这个样子,就算有矛盾,也不能这么闹啊!父亲撸胳膊挽袖子,竟要跟人打架了。 涂大鹏一看这情况,赶紧向梁红英告辞:“姑娘,我们还是走吧!别让你们为难了。” 第473章 称职儿孙 大太太带来的十几个手下都跃跃欲试。本来屋子就不大,被这些人堵得满满当当。父亲曹正平也不示弱,可大鹏他们又要走,梁红英想不到形势进展得这么快。 父亲原本还想明天再向大家宣布大鹏是证人,可现在看这情况,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马上告诉小朵,去把另外几个太太都请过来,甚至连老太太也一并请过来。小朵机灵,悄悄溜了出去。 大鹏他们还准备着要离开,梁红英心想,大鹏哥你真糊涂,做完证你才会安全,就这么走了,你们三个能回到家吗?她一把拉住大鹏的衣服,小声对他说:“大鹏哥,你等等,你还没完成你的使命,用你的时候到了。”她给了大鹏一个坚毅的目光,大鹏立刻就明白了,身体稍稍缩了缩。祖孙三人,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 尽管曹正平撸起胳膊、挽起袖子挡着这些人,可打手在大太太的指挥下,依旧跃跃欲试。梁红英开口说道:“大家先别折腾,今天我父亲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曹正平回头一看女儿,也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大声接话:“对!我让大鹏给你们讲讲他见到的一切,你们就知道真相了!” 大太太根本不给他机会,哼了一声说道:“你别给我来这一套,说什么我都不听!你让他说什么?他就是个盗墓贼!” 梁红英也不示弱:“他虽然是盗墓贼,但他见到了最真实的一幕,这就足够了!要不是因为这个盗墓贼,我们母女两个也不会得救!”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外边忽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脚步声。首先进来的是二太太,随后是三太太、四太太。梁红英一看人都到齐了,这小屋子虽说不大,倒也能勉强装下他们。 此刻屋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五太太却依然端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出奇的平静。小竹筒站在她身旁,像个小丫鬟似的侍奉着她。 二太太一进来就问:“这几个陌生人是谁啊,大姐?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大太太恶狠狠地回了一句:“盗墓贼!” 三太太上下打量了大鹏他们一番,也阴阳怪气地说道:“叫我们来,就是听一个盗墓贼瞎白话吗?” 四太太却说道:“既然老爷派人把我们叫过来,咱们就听听吧,或许真有道理。”她这句话一出口,把二太太、三太太还有大太太都气得不轻,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 四太太走到曹正平跟前,温柔地说道:“老爷,有什么话您就说吧。我这几位姐姐性子是急了点,但老爷,我支持您,我相信您说的话是真的。我这几个姐姐啊,就是一时糊涂。这个家以后早晚是咱们红英的,你瞧瞧她们,现在就接受不了了。”说完之后,四太太居然捂着嘴笑了起来,那副得意的样子,让大太太他们看了都满心厌恶。 大太太气得“呼”地一下站起来,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又在这跟我们对着干,你是铁了心要和他们站在一起,对不对?老四家的,你要是不想好好待着,就给我滚!” 四太太也不相让,继续阴阳怪气地说道:“哟呵,大姐,您说我站在哪一边了?我可是站在老爷这一边啊,您难道还想把老爷和我一起赶出去吗?”说完,四太太居然挽起了曹正平的胳膊,一副亲昵的表情。 梁红英在后面虽没说话,可心里清楚,不管四太太是什么心思,客观上确实帮了我们。有一个太太站出来替我们说话,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曹正平顿时腰板就硬了,挺起胸膛、昂起头,用手指着那十几个大太太的保镖,说道:“你们谁也别给我乱动!这曹家还是我说了算,你们都是外人,就算大太太让你们动手,你们也没这个权利!” 那些手下全都要看大太太的脸色,纷纷把目光投向她,等着她拿主意。大太太气得呼呼直喘,可真要来硬的、动手,她又有点顾虑。曹正平挡在前面,护住身后的大鹏等人,他们真就不敢越雷池半步。 梁红英知道现在时候到了,赶紧小声对父亲说:“父亲,您快说吧!” 刚说到这里,就听到小丁回报:“老太太来了!”小丁扶着老太太,旁边还有另外一个阿姨,三人颤颤巍巍地走进来。 梁红英发现,才几天不见,奶奶的身体好像孱弱了许多,走起路来还必须拄着拐杖,这和前几天看到的精神劲儿完全不同。她心里一酸,赶紧跑过去扶住奶奶,把她引到自己这边,还亲自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老太太喘了好半天气,才开口说道:“好了,我听说你们找来了证人,那就当着我的面,让证人说说吧,我听听这事儿合不合情、合不合理。” 现在双方的力量已经有了很大悬殊,老太太一来,曹正平、梁红英这边的力量就显得强大多了。尽管那三位太太还是坚决抵触,可也不得不让曹正平把话说下去。 曹正平背着手先转了两圈,然后指着涂大鹏说道:“虽然他是个盗墓的,但他亲眼见到了一切,我就让大鹏把他见到的真相跟你们说说!” 梁红英给了涂大鹏一个眼色,涂大鹏立刻底气十足地往前走了两步,指着后面的五太太说:“我第一次刨开坟墓,见到的就是这位太太!我当时被吓了一跳,看她还在动,心里纳闷怎么会有活人被埋在这儿,就拿着那包首饰跑了。我病了几天之后再回去,重新刨开坟墓、推开棺材一看,里边躺着一个满脸胡子的男人。我本来是想把那包首饰还回坟墓里,结果一看,尸体旁边已经有了一包首饰。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想着将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跟曹家的人说清楚,于是赶紧把坟墓草草掩埋之后回了家。这么多年,我一直想找机会说明白,可始终没有,今天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刚说到这,曹正平就满脸欢喜地说道:“听到没有?你们几个都听到没有?这可是铁证如山啊!他亲眼看到的场景,你们都听到耳朵里了没有?” 三个太太一开始谁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三太太忍不住说道:“老爷,这不合理啊!您怎么能相信一个盗墓者的话?他要是胡乱编的,我们也能信吗?” 三太太这么一说,二太太和大太太立刻附和:“对对对!他就是胡编乱造,根本没这事儿!要是这种人的话也有人信,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哪有从棺材里死了再爬出来,还生个孩子的?纯粹是放屁!” 曹正平一听,当时就急了:“你说谁放屁?你们三个是说我放屁吗?”他气得伸手就抓起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茶杯,恨不得拿茶杯砸过去。二太太和三太太被他的样子吓住了,不敢再说话,还往后退了两步。 可大太太却一挺胸,反而往前迈了两步,瞪着眼对曹正平说:“你砸!你砸!你今天就砸死我!曹正平,你说的哪句话是对的?你是铁了心非要收下这老五,是不是?就算她是个假的,你也要认,对不对?” 曹正平把水杯举了起来,可终究没敢真砸下去。梁红英赶紧跑过去拉住父亲的胳膊,缓缓地把他手里的茶杯夺了过来。 而那十几个保镖看到这种情形,也蜂拥着往前挤了挤。梁红英挡在父亲前面,说道:“你们十几个人想干什么?曹家不允许你们在这里胡来!有本事你们一致对外啊!日本人为难咱们曹家,给我们设置障碍,要夺了咱们的买卖,那时候你们都上哪里去了?是英雄跟鬼子干,跟那些掠夺咱们的侵略者干!把威风撒在家里算什么英雄?” “我们母女两个是真是假,这都是小事。就算真像你们所说的,你们不承认涂大哥所说的话,可你们别忘了,就算现在我父亲认我母亲为妾,认定我是他的女儿,偏向我们,你们也没有权利和理由反对!我父亲作为曹家的主人,难道连一点自主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们要想挑事儿也可以,但你们别忘了,曹家现在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就算家里不发生内乱,咱们曹家将来能不能站住脚都是个问题。大敌当前,你们还在这里死缠烂打,争那些无关紧要的名分!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有本事、有力气就往外使,别把刀子往自家人身上扎!我父亲曹正平永远是曹家的掌门人,他和我奶奶做出的决定,才是曹家的权威!”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安分了下来。三个太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都是不知所措的神情。大厅里霎时安静了几分。 曹正平十分欣赏梁红英刚才的一番话,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道:“行了!我女儿说得很对,你们在场的人都听清楚了吧?” “大鹏也把他之前的经历说得明明白白,今天我要表达的意思也全都讲清楚了。你们谁要是有什么不同意见,就先保留着。” “我们曹家目前共同的使命就是,一致对外,谁能把曹家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那才是咱们曹家称职的儿孙。你们谁能做到?” 第474章 绝命挑战 曹月红豁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父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不是心里在说,这件事情我们做不到,只有梁红英做得到,对不对?你要这么认为,对女儿就太不公平了!首先你不相信女儿,小看我的实力。我早就说了,咱们把这家分了,谁干谁的,别在一起瞎掺和!你觉得她行,你就让她跟着你干。省城那边的买卖都是我在主持,酒厂也都是我的人在经营,这两个地方就交给我。梁红英有她的路子,你让她自己去闯!” 曹正平一听,急道:“月红,你又来这一套!我跟你说过没有?曹家不能分家!就这么点家当,你把优势全占了,别人还有什么用武之地?” 梁红英已经听明白了,他们在“母亲真假”这件事上已无获胜把握,又开始耍这种手段,想直接掠夺曹家的掌管权。 梁红英心想:“这就看父亲的了,不给他们权利,谁都动不了。” 大太太见女儿这么说,也来了劲儿,附和道:“对,月红说的不错!往后咱们就分家!不管你认为这老五是真是假,我们几个是绝不承认。既然假的你都要留着她,我们也就没得说了。不过呢,这梁红英和这个假五太太,绝不能占领曹家的半份产业!我这话就放在这儿,我们在这儿经营了半辈子,能拱手让给她们吗?老二、老三,你们什么意见?” 二太太也气愤地说道:“大姐说的对!老爷,虽然你找了这么多证据、证人,可我们对她是永久不承认的!因为这件事在情理上说不通,所以你接受了她们,不等于我们接受了她们。大姐说的对,以后就把这个家分了,该得的都得一份!” 三太太旁敲侧击地说道:“两位姐姐之所以气成这样子,都是因为你实在太仁慈了!明明知道是假的,漏洞百出你也承认,把这曹家弄的四分五裂。本来挺和睦的家庭,现在弄得人心涣散!” 接着,四太太也开口了,她对这三个姐姐说道:“哎哟,几个姐姐,你们真行啊!老爷还结结实实地活着,你们就想分家?那秘方总不能分成四份吧?你们要是得不到秘方,就算给你们分了产业,那又有什么用?我看还是别分好!” 四太太一说,大太太怒吼道:“秘方当然是月红的了!除了月红能继承这个秘方,谁也没有权利!这个家离了月红,根本转不开弯!” 二太太听了不高兴,反驳道:“大姐,不能说光是月红的!我们云旺也有份!” 三太太也跟着说道:“那我们雨彤就不给了吗?要给的话,这秘方得一人抄一份,我们都想得到!” 四太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都想多了,这秘方早晚是我们红英的,跟你们没半点关系!” 这话气得大太太又发起了飙:“老四家,你这人真是居心不良!你是非把我气死不成?你不跟我们站在一起就算了,还跟我们唱反调!就算你是梁红英的义母,你觉得她以后就会对你好吗?你打的那小算盘,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你不过是想借助她独吞那份秘方罢了,顺便还捞点家产!人家有了自己的母亲,往后就跟你没半毛钱的关系了,你还在那儿臭美呢!” 四太太也不生气,捂着嘴呵呵呵一笑。 曹正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嘴,早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用手指着她们,愤怒地说道:“你们都别做美梦了!你们都亲自听到了,那些日本鬼子让咱们停止销售‘曹家酒’,所有商家都得卖他们永兴坊的酒!我家的酒都没销路了,你们还在家里争这些无望的财产!我刚才怎么说的?你们谁有本事摆平那些日本鬼子,谁就有权利来我这里继承家业!” 四太太问道:“老爷,你告诉我,怎么就算是摆平了?杀几个日本兵就行了吗?还是让他们改变主意?” 曹正平一下子愣住了。 大太太这时说道:“不行,不行,不行!先把家给分了,谁想谁的办法!我们自然有保护自己的办法,让别人想别人的办法去!” 梁红英一看,父亲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主持不了大局,便把目光投向奶奶。她发现奶奶精神萎靡,已经没有力气和他们争辩了,只是低着头、拄着拐棍、闭着眼,好像在想什么。 梁红英心想:“我得再说几句。”于是她马上站出来说道:“几位太太,我觉得父亲这个提议很好!日本鬼子不是要求咱们停止销售‘曹家酒’,让所有商家都卖他们永兴坊的酒吗?我能保证咱们‘曹家酒’顺利卖出去,不受他们日本人的影响!马上就到了我父亲约定比订单的日子,不如就让咱们弟兄们接着比谁的销售量更大!我们弟兄们比一比,用此激励,大家也能把曹家的事业再拉起来!” 梁红英自告奋勇要比,曹月红当然不想落下风,她嘿嘿嘿一阵冷笑道:“比就比!我天然就占有优势,你还能比得了我吗?整个省城的客商都归我管,就凭这点,销售量就占了曹家的一大半!你再有本事,你也比不了我!就凭你认识的那个什么牛老板、什么马老板的?他们能卖多少酒?现在他们早被日本人吓尿了,下次肯定会乖乖卖永兴坊的酒!你光说大话,我看到时候你拿什么成绩交差!” 曹月红说完,二太太不服气地说道:“老爷,月红确实在这方面占优势,光凭比这些,她可就赢定了!你这明明就是在让她占我们的便宜!我们云旺没干过这些,当然比不了她了!老爷,你要真答应他们这么做,对你儿子可是太不公平了,这可是你儿子呀!你唯一的儿子,将来只有儿子才能给你们曹家顶门立户,指望女儿是不可能的,所以老爷,你可要想明白,谁才是你的希望!” 曹正平甩手说道:“什么公平不公平!没别的路可走,你们比不过人家,就自认不如!将来以后,让姐姐给弟弟找个差事就算了,这曹家的酒业,谁有本事谁当家!我今天说了就算!” 老太太突然发话,用拐棍点着地说道:“我同意!我同意!正平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了!事情已经逼到这个份上了,也不是正平非要为难你们,而是曹家面临大难,谁能给曹家解了劫难,谁才配做曹家的掌舵人!今天也别说是亲是后了,虽然红英是正平的亲生女儿,但你们要是表现好,一样会得到该有的回报,就看你们有没有出息了!” 老太太一发话,整场瞬间就安静了。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表现得非常不欢喜,但是曹月红却高兴得不得了。她就像得了宝似的,“啊”的一声说道:“奶奶,奶奶,您太伟大了!梁红英!看起来,这曹家就是咱们两个一决高下了!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和我斗,我赢定你了!说到底,你终究是拿不到曹家的核心利益,你等着瞧吧!” 说完之后,她挽着大太太的胳膊,欢欢喜喜的就离了现场。她一走,这局势就基本定下了——曹家的权威老太太和曹正平,同时提出了这个方案,还当众宣布,这就确定下来了。 梁红英其实心里也没底,她知道曹月红占有天然优势。如果曹月红真能好好经营家业也就罢了,关键是,曹月红的性格,梁红英太了解了——她根本就主持不了大局,不过是在父亲多年的庇护之下,沾了父亲的光,才积累了那么一份业绩。要是靠这点本事就能独揽曹家大权,将来只能让曹家败落得更快,家底败露得更早。 梁红英忧心重重,但她也知道,不把曹家儿女的积极性调动起来,曹家别说未来,连眼前都过不去了,奶奶和父亲的决定,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她也知道,在奶奶和父亲的心目中,对我的期望特别大。毕竟,我是他们的亲生孙女,可他们为什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呢?明明在业绩上,我和曹月红比起来还差一大截,梁红英不是没有信心,对奶奶和父亲的安排,她还不是很了解。 梁红英有心事,二太太和三太太更是忧心忡忡。尤其是二太太,攥紧拳头,不停砸着桌子,还大声说道:“老爷!老太太!你们这是在坑我们!你让我们家云旺去比他不擅长的事,这不是在欺负我们云旺吗?这将来,是不想让我们在曹家立足了!” 三太太也哭着说道:“老爷,我真无法理解您!您公平点行不行?要比也不能这么比啊!您也知道我们家雨彤年纪还小,她没有任何从商经验,您偏偏就用这个来刁难我们,您让我们姐俩往后怎么活?将来不都成了他们的受气包吗?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她撒泼似的喊着。 四太太则气定神闲地说道:“二姐、三姐,你们别泄气行不行?老爷说了,到这个月十五看成绩,离现在还有十多天呢,你们完全有时间去筹备这件事。我也好不到哪里,正如大姐所说,红英有了亲生母亲,也许就不再认我这个义母了,我会比你们更惨,可我都不着急,你们急什么呀?” 第475章 职责托付 四太太的话,二太太和三太太都听不进去,她们都没给四太太好颜色。大太太走了,局势已经定下来了,不比也得比。两个太太都没有信心,只能憋着一股子气,暂时离开这里。 她们一走,四太太笑嘻嘻地说道:“红英啊,这次就看你的了。战胜月红,你有没有信心呢?”曹正平和老太太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梁红英真没信心。曹月红说得很在理,她掌管着曹家的大部分生意,都是多年积累的成绩。抛开日本人的阻止不说,这批商家的购买量都归曹月红,她就是赢定了。但梁红英不想认输,她相信人定胜天,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虽然我销售没有经验,认识的老板也不多,但我也不是一点成绩都没有。牛老板、谭老板,还有在灵水寨联系的那些酒商,包括方少爷家商铺,这些都是我手下很忠实的一批客户。只要再争取几家,就算赢不了她,也能和她打个平手。 想到这里,梁红英很有底气地对大家说:“奶奶,父亲,四姨娘。”梁红英改了称呼,不再直接叫四太太“母亲”,而是加了一个“姨”字。 四太太听了之后,猛然间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她愣了一下,脸上随即显出了自嘲的笑容。 就听梁红英接着说:“论实力,我确实不如月红,但论信心,我却不输于她。这次我赢也得赢,不赢也得赢!关系到曹家的未来,我必须拿下这一关,承担起曹家发展的责任!” 曹正平一听,一拍桌子说道:“好!好闺女,我就愿意听你说这么有底气的话!” 老太太也夸赞道:“好样的孙女儿!有你父亲在背后支持你,你一定输不了!” 曹正平也很坦诚地说道:“我之所以赞成你和她们比,就是想让她们输得心服口服。我曹正平不是以亲情为重,是以实力为重。你要是能从业绩上压倒她们,她们才会心服口服,无话可说,将来你在曹家的地位也会巩固起来。我是觉得,光靠我给你撑腰,加上你四姨娘帮你,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必须用成绩让这些人折服,她们才会任你所用。我说的这个道理,你理解吧?” 梁红英当然理解,她知道光靠父亲的庇护是不行的,毕竟拿不出成绩来,没人会尊重你,包括那些下人和酒厂里的工人。曹月红偏偏在这方面胜我一筹,虽然月红的成绩也来自父亲多年的扶持,但已经形成了这种优势,确实比我强多了。 四太太坐了一会儿,一点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了,只觉得索然无味。她站起身说道:“我看我也没必要在这里待着了,你们一家人好好聊聊吧,我也该离开了。”说完之后,四太太落寞地向外走去。 梁红英突然觉得心里一酸,毕竟四太太在我最危难的时候也帮过我,她有点不忍心,紧走两步追过去,轻声喊了一句:“母亲。” 四太太猛然回过头来,眼角含着一滴泪。她笑了笑,又在梁红英的胳膊上拍了拍,柔声说道:“好孩子,你好好干吧。我知道你前程似锦,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将来别把我赶出去就行。” 梁红英诧异道:“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不可能这么做的!就算将来有一天我完全继承了曹家的事业,您也依旧是我的四姨娘,我的义母,我绝不可能对您做出什么无礼的行为!” 四太太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父亲曹正平充满磁性的声音:“你这位四姨娘,到现在我也琢磨不透。她这一辈子斗不过上面几个姐姐,做人总是非常含蓄,可越是这种含蓄,越让我琢磨不透。” 梁红英此刻的感觉是,谁亲也不如自己的父母亲。她回过脸说:“父亲,我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不管是谁,只要是为咱们曹家的事业一心一意,那都是我的好亲人;如果他们打别的算盘,那我就没必要跟他们客气了!” 曹正平拍了拍梁红英的肩膀,招呼她一起进屋。老太太赶紧嘱咐道:“孩子,你要知道,最大的敌人不在外边,就是你这几位姨娘!”老太太说完,连连咳嗽了几声,“我和你父亲最担心的就是你斗不过她们。趁我们现在还有力量,我还有一口气,你父亲也能罩着你,赶紧给你在曹家立住威信!你看我现在的身体,已经活不了几天了,我一走,就剩下你父亲。你也看到了,他自己都难以压住她们,尤其是大太太,属她实力最强,还有军队做靠山。如果她来硬的,一点夫妻情面都不顾,你父亲怎么能斗得过她?所以孩子,你肩上的责任太重大了!” 老太太顿了顿,接着说:“你父亲现在还能靠那个秘方要挟住她们,让她们不敢轻举妄动。一旦连秘方都被她们拿到手,她们对你就一点顾及都没有了。所以你要加快脚步,赶紧立起来!” 梁红英很明白奶奶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曹家的兴旺与否,全看她了。这次比拼,无非就是父亲给她创造的一个站起来的机会。“我一定不能败给曹月红!任凭她有多大能耐,我都必须压她一头!” 曹正平拉着她的手说:“孩子,你知道吗?你可能也听他们反复讲过,曹家有一张秘方。”梁红英点了点头。曹正平又问:“你认为这秘方真的存在吗?” 梁红英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坦诚道:“说实在的,我真不敢确定。在别人看来是宝贝、是能让人鬼迷心窍的东西,我却觉得未必真就那么重要。” 曹正平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有!但秘方现在在我心里,将来我会把它传给你,不过现在先别急,因为你暂时还用不着。现在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亲生父女,有些人说不定会从你身上牟取这个秘方,我怕你守不住,所以先不告诉你。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想把秘方从我这儿掏出去,可我宁死也不会透露一个字,这是对老祖宗的忠诚!” 他接着说:“将来,我希望你能把曹家的酒业干大,把这张秘方发扬光大,让咱们曹家的酒不仅行销全国,甚至走向全世界!这就全靠你了,我呢,老了,已经力不从心了。其实,秘方上记载的酒,我还没真正研究透。你别看曹家的酒,包括那‘酒皇’,名气那么大,可那酒还不是最好的酒。你要是真把秘方研究透了,酿出来的酒可能会更加超凡脱俗!” 曹正平叹了口气,又说:“只可惜,我手里这张秘方也是残缺不全的。如果是完整的,我早就把最好的酒酿造出来了。” 梁红英一听,有些诧异:“残缺不全?”曹正平点了点头:“说起来,这里边还有一个故事,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不是发生在我身上,而是上一代的事情。不过这个故事我先不跟你说,因为它关系到我和你母亲两个家族的事。”说到这儿,曹正平看了一眼梁诗涵。 梁红英突然想起了自己心中的疑问,赶紧问道:“父亲,曹家和梁家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二舅舅好像非常反对咱们曹家。” 曹正平皱着眉问:“你怎么知道的?” 梁红英说:“有好几件事都跟我二舅有关,他好像成立了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反对曹家。” 曹正平一听,惊讶道:“真有此事?”随后点了点头,沉吟道:“可我没做过愧对你们梁家的事啊!祖上那时候,曹家和梁家就是一对好朋友,我们一起给皇宫贡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父亲想了想,好像突然领悟到了什么,说道:“也许,你认为不重要的事情,他们却一直记在心里。” 紧接着,曹正平又说:“还有,你母亲在世的事,他们可能还不知道,还以为你母亲早不在世了。这件事情,你先别跟他们说。你大舅这个人还可以,你二舅这个人太神秘了,我和他接触得也不多,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也不清楚。如果他真是在和咱们曹家作对,那我也真是理解不了。” 梁红英又问:“我们去上海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姓李的老村长,他们是李家村的。他提到了一个叫李汉生的老前辈,说这位老前辈当年是在皇宫当太监,还告诉我,曹家那张秘方就是他的杰作。是不是这回事儿?” 曹正平诧异地看着梁红英,点了点头说:“我也仅仅是听你爷爷他们说过一两句,具体情况我并不太清楚。你要这么说,我倒须好好研究研究了。你爷爷他们当年留下了许多书信,有时间我拆开看看,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些线索。” 谈到这里,梁红英心里畅快多了,埋在她心中的好多疑惑,都有了突破。不过,当务之急还不是探索这些,她知道,摆在自己面前最紧要的事,是怎么战胜曹月红,不能让曹月红压我一头,把曹家的大权夺走。 就在这时候,小丁跑了进来,向她禀告。梁红英问:“小丁,出什么事了?” 小丁连忙说:“二小姐,我刚才出去听别人说,大小姐已经骑着马,和霍云龙奔省城去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梁红英一听就明白了,曹月红这么着急回省城,一定是去张罗她的酒生意了。“看来,我也得抓紧时间了,要不然这次就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