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嫂为妻，疯批权臣日日诱哄》 第七章 肯定是这样 “我不介意帮帮楚世子。” 赵承宇对着众人露出一个笑容，又看向洛清泠：“楚少夫人，你觉得呢。” 洛清泠还没说话，楚砚寒挡在了她身前。 “不必劳烦赵世子。” “别呀，楚世子，你看郡主对你一片真心的，你也好意思拒绝？” 赵承宇偏过头，看向洛清泠，眼底满是恶意：“楚少夫人，想必你也不忍心吧？还是说——” 他拉长了语调：“少夫人自己年纪轻轻当了寡妇，就见不到别人成双成对，估计搅和不让的？” 洛清泠对赵承宇的视线格外恶心，蹙眉道：“赵世子不忍心，那就自己送吧。” “我看二位之前在陛下面前一唱一和的，关系还挺不错，一路上一起回去，想必也能有不少话题可以聊。” “对了，赵世子的额带怎么不戴上了？” 洛清泠愣是没给赵承宇说话的机会：“那额带绣在那么隐秘的地方的字都能被郡主看得一清二楚，两位私下还挺接近的。” “你胡说什么！” 赵承宇终于找到机会反驳一句，一张脸难看到不能看：“我和郡主清清白白！洛清泠你不要信口雌黄！” 洛清泠：“哦。” 她这对他的变白毫无反应的模样看得人窝火。 宋绾绾几次想要发脾气，都被自己生生忍了下来。 她偏头看向楚砚寒：“楚世子，我和赵世子真的没有关系的，不知道为什么少夫人要这样冤枉我……”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满脸委屈和倔强。 洛清泠听出来她话语之中的挑拨之意。 不就是想要在楚砚寒面前诋毁她么？ 她还怕这个？ 洛清泠在心中冷笑，却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口气。 一个娇滴滴的郡主殿下在楚砚寒面前小意温柔，甚至直接哭红了眼，楚砚寒……会怎么做。 “冤枉吗？” 楚砚寒没个正行地站着，手搭在马背上轻轻拍了拍：“不是事实吗？” “赵世子和郡主这么互相维护的样子，本世子还以为你们两人早有什么山盟海誓了呢。” 赵承宇直接闹了个没脸，脸色难看道：“哼，我本来只是看楚世子为难，想要帮个忙罢了，楚世子这样态度，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 他看向洛清泠，满怀恶意地揣度道：“按照楚世子的逻辑，我不过为郡主说一句实话，就要被这样怀疑，楚世子这么维护洛清泠，又是什么意思？” 楚砚寒轻笑一声，接着，脸色骤然冷沉下来：“我不维护我兄长的夫人，还维护你这狗屁世子不成？本世子是没什么学问，却还是知道什么是自家人，赵世子，你说是不是？” 狠厉之色爬上脸庞，赵承宇被那双眼眸盯上，圣上打了个冷战，一股阴凉之气从心底生起。 “我……” “赵世子还是留着这样恶心的心思，反思反思自己吧。” “上车。” 楚砚寒说完，就将洛清泠扶上了马车，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往车辕上一坐，马鞭挥起：“驾！” 马蹄扬起，从面色难看的两人面前走过，没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 被留在原地的宋绾绾和赵承宇都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从宫门走过之后，洛清泠就靠在了车门上，轻叹一声：“你何必因为我卷进这些风波里。” “总不能在旁边看着嫂子挨骂，不然这里的事情传回去，爹也要骂死我了。” 楚砚寒满不在乎地开口。 半晌，他才听到身后马车里传来洛清泠的声音：“宋绾绾……此人虽然不怎么样，但她的身份如此，又得陛下喜欢。” 楚砚寒皱起眉头：“嫂子要说什么？” “我看她似乎还真对你挺有意思的，你若是不排斥她，说不定可以试着接触解除？以她的身份，说不定对你有些帮助……” 说到后面，已经几乎是气声了。 楚砚寒眉头皱得更紧。 “驾！” 他一扬马鞭，又在听到马车里的小声惊呼之后不由自主勒紧了缰绳。 “我并无此意，嫂子不用为我考虑了。” 洛清泠听出他话语之中的冷硬，只当他是不耐烦和人说这样的事情，便垂下眼皮，不再说话了。 之后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马车到平西王府门口后，楚砚寒直接跳下车辕，将马鞭丢到小厮手中，一甩衣袖进门去了。 青云将洛云宁搀扶下来时，洛清泠连他的背影都没看见一个。 “世子好像生气了。” 侍女青云扶着洛清泠，小声嘀咕道。 洛清泠一愣。 “我看世子走路都带风，很生气呢。” “没有吧，”洛清泠回忆了一下，两人也没说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在宫门口的时候也没吃什么亏啊。 她摇摇头：“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吧。” 青云噘着嘴和洛清泠回府，还是觉得自家主子说得不对。 世子走路带风是急的吗？ 是气的吧！ 而且，说不定还是被自家主子惹生气了呢！ 回房给洛清泠梳洗的时候，青云没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惹来洛清泠的轻笑。 “我哪里惹他了？” 不，还真惹他了。 洛清泠记得楚砚寒和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她别管他婚嫁的事…… “小姐想到什么了？”青云问。 洛清泠嘶了一声：“说不定还真是我惹的，不过源头不是我，是宋绾绾。” 青云瞪大了眼睛，刚想要提醒主子注意身份，就听到洛清泠意味深长道：“世子可能对宋绾绾也有点意思。” 青云：？ “啊？” “肯定是这样。” 洛清泠肯定道：“今晚倒是我做了这个扫兴之人了，若是没有我，世子就可以送宋绾绾，两人在路上你侬我侬一番。” 她一边说一边咂舌：“世子多半对宋绾绾有意思，只是被我点破了，所以有些恼羞成怒了，说到底其实是害羞所致。” 青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样吗？” “大差不差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几岁的小孩子了，我与他又不熟，贸然与他说这样的事情，不定怎么羞恼呢。” 洛清泠长长叹了口气：“是我知过。” 第八章 留下来叙旧啊 “可是……” 青云下意识想要反驳，可对上洛清泠的平静的目光，又有点怀疑自己的猜测。 自家小姐这么肯定……难道，二公子真的是因为被戳穿了心事，恼羞成怒离开的？ 她默默给洛清泠更衣，忽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小姐！怎么听你的意思，难道还想要撮合宋绾绾和二少爷不成？” 天哪！ 宋绾绾是什么人？ 今日她跟着小姐进宫，若是真嫁进平西王府，小姐还有太平日子可以过吗！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洛清泠耸耸肩：“有什么不好？他们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若真是双方都有这个意思，有什么不可以的？” 何况宋绾绾还有郡主身份。 平西王府现在处境尴尬，若是真有宋绾绾嫁进来，说不定还能改善一下陛下对平西王府的看法。 洛清泠长叹口气。 “可是，可是，奴婢觉得，”青云咬了咬唇：“可是奴婢觉得，郡主配不上咱们二少爷。” “嗯？”洛清泠一愣，看着她。 青云撇嘴道：“郡主无论品性，样貌，能力，没有一样可以配得上咱们二少爷。” 洛清泠无语地看着青云。 因为平西王府雪中送炭接纳了自己的缘故，青云对平西王府都特有好感。 她无奈地想，青云呐，你但凡多听听外面的言论呢？你口中那个好得不行的二少爷，可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无用纨绔子弟呢。 那日床榻之上的画面忽然闪过脑海。 洛清泠忽然安静了下来。 青云还在细数宋绾绾哪里不好，哪里配不上楚砚寒，她安静地听着，直到青云说累了停下来，才垂下眼皮道：“那也比我这个刚嫁过来，就死了丈夫的寡妇好……” 话一出口，洛清泠就愣住了。 她在想什么？ 洛清泠骤然咬住自己下唇，站起身吩咐道：“青云，去叫热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是。” 青云福了福身，从房里退了出去，关门时她抬头看了一眼。 烛光闪烁，映着洛清泠清瘦的背影。 自从洛家出事，小姐被迫嫁入平西府自保，已经消瘦了许多。 还因为大公子当初赶回来丧命一事，一直自责，内疚……还有变得谨慎，卑微。 青云叹了口气，关上门出去要水了。 次日。 洛清泠带着青云出门。 路过药材铺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首饰铺。 上次，就是在这里，和何家二小姐何琳琅与表小姐陈文鸢结了仇。 还好，现在的首饰铺里空空如也，没有这两人的背影。 “小姐，怎么了？要买首饰吗？” 青云低声问。 洛清泠才嫁过来，大公子就去世了，小姐从此撤了红妆钗环，素衣裹身。 洛清泠摇摇头：“走吧。” 她带着青云准备离开，街上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洛清泠往后退了退，让出路来。 能在京城闹市纵马之人，身份都不简单，无论对方是谁，洛清泠都不打算和他们起冲突。 然而，哒哒的急促马蹄，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吁——” 洛清泠眉心一跳，抬起头来。 赵承宇带着邪笑的脸映入眼帘。 “哟，这不是楚少夫人吗，竟然在这里遇见了，真是有缘。” 他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洛清泠。在发现洛清泠孤身一人，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之后，脸上的笑容更是扩大了两分。 洛清泠转身预走，赵承宇立刻勒马，拦住了她的去路。 “楚少夫人，大家好歹相识一场，就这么见面不识，连个招呼也不打的模样，不太礼貌吧。” “赵世子。” 洛清泠看着他：“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楚少夫人聊聊。” “没空。” “我有。” 赵承宇从马上下来，淫邪的目光扫过洛清泠的身躯。 他舔了舔唇角，有些痴迷地嗅了嗅鼻尖的女子香。 又凑近了两分，耳语道： “洛清泠，你在这里待着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你们的皇帝对你嫁入平西王府的事也不满意，如此被针对的感受，怎么样？” “语气受活寡，不如——” “主动离了那王府，跟我走……” “美人，我会好好待你的……” 青云见到洛清泠被羞辱，气得眼睛都红了，若非洛清泠死死抓着她，她就是死，也要上去挠花这个什么臭世子的脸！ “说完了吗。” 洛清泠冷冷看着他：“说完就滚。” “洛清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脸是给长了脑子的人的，而你，不配。” 赵承宇手臂一扬，就要对洛清泠挥下去，可看着对方镇定的目光，忽然想到宋绾绾曾说，洛清泠与传闻中的闺阁小姐不同，还有些手段，又生生将手放了下来。 他指着洛清泠的鼻子：“好，洛清泠，你有种。” “我看你这骨气，能让你撑到什么时候！” 大概是他停留的时间过长，身边还有一匹暴躁不停踢腿的高头大马，原本躲开的百姓三三两两出来，斜眼觑着这里的情况。 “好像是那位赵、赵世子？” “他拦着楚少夫人干什么？” “总不是什么好事……” 三三两两的闲言碎语落入耳朵，赵承宇捏紧了拳头。 “好，我今日就先放过你。” 赵承宇翻身上马：“洛清泠，我等着你来求我的那一天！” 他一扯缰绳，准备离开，忽然从侧边伸过来一只手，将扬蹄的马直接按了下来。 “谁？” 赵承宇刚说一句话，腰上忽然一痛，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从马上坠下，狠狠砸在了地上！ “谁敢动我！” 他发出一声惨叫，恶狠狠地看去。 一道玄色衣袍的男人逆光站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拍着马儿的脖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哟，这不是赵世子吗。” 楚砚寒勾了勾唇：“这么巧，在这里遇见，赵世子何必急着走呢，大家相识一场，留下来叙叙旧啊。” 赵承宇脸色一阵青白，怒吼涌在喉咙里，却在喷出的那一刻，忽然就被掐断了。 他看见了男人的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淬着寒冰，仿佛正在将他片片凌迟。 第九章 爬上了楚世子的床 赵承宇浑身打了个冷战，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头狼盯上的猎物，一时间连连摔伤的地方也顾不上疼了。 他沉默地爬起来，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在轻轻发抖。 赵承宇觉得很荒谬。 一个纨绔。 他竟然被一个纨绔吓到了？ 怎么可能！ 赵承宇定睛一看，楚砚寒只是冷笑地看着他，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赵世子怎么不说了？刚才不还有很多话。” “呵，原来楚世子是来给楚少夫人出头来了。” 赵承宇拍了拍衣袍，努力维持自己翩翩公子的形象：“没想到楚世子和楚少夫人之间的感情这么好。” 他将楚世子和楚少夫人两个称呼咬得很重，黏糊在一起，就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一般。 楚砚寒眼中闪过一丝晦色。 “平西王府的事，恐怕还轮到赵世子来置喙。” 洛清泠上前一步，冷眼道：“赵世子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闹市纵马行凶，弹劾的奏章想必已经在陛下桌案上摆着了。” 赵承宇没有多说，指了指两人，然后翻身上马，纵马而走。 他余光瞥见身后的洛清泠和楚砚寒，心中陡然生出些卑劣的念头。 这两人孤男寡女的，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搅和在一起呢！ 楚砚寒虽是平西王府世子，但这世子之位还是因为他大哥过世，才落到他头上的。赵承宇不相信他和楚明霄两人的兄弟情真有这么深厚。 一个纨绔花花公子，对什么都不在意，却三番两次维护洛清泠这个寡嫂。 两人之间没有猫腻，他绝对不信！ 赵承宇一路回了自己的世子府，一进门，就有小厮迎上来接马。 “公子您回来了。” “嗯，叫冯忠来见我。” 赵承宇吩咐了一声，钻进了书房里。 冯忠一进门，赵承宇就递过去一张密信。 冯忠拆开看了一眼，疑惑道：“世子这是？” “你不用管，我知道你手里有些人脉，就按这上面所写，将消息散播出去。” 冯忠拱手退了出去，书房之中只剩下了赵承宇一人。 他冷笑道：“洛清泠，你不是想当这个贞洁烈女吗，我倒要看看，等这消息传开，你还有什么脸面，在平西王府待下去！” 另一边。 洛清泠松了口气，看向楚砚寒：“多谢二弟解围。” 楚砚寒定定看了她一眼，然后避开视线：“我也没做什么。若是我不出面，嫂子一个人，想来也能应付得了。” “那赵承宇就是个没脑子蠢货。” 洛清泠冷着脸骂了一句。 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威胁她离开平西王府。连皇帝都不能将她赶出去，他有算什么东西！ “小姐消消气。”青云拍了拍洛清泠的背，眼里满是心疼。 “既然他是蠢货，那就不必为这样的蠢货生气了，平白脏了自己的心情。” 楚砚寒掩嘴轻咳一声，对上洛清泠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又想到她昨日乱拉鸳鸯谱的事，心中十分别扭，邃转开了头，只看着赵承宇离开的方向。 “我是说，和他那样的东西计较，拉低了我王府的面子。” 洛清泠一愣。 楚砚寒没看见洛清泠的反应，自顾自道：“日后嫂子若是再遇上赵承宇找麻烦，也不用再给他什么好脸色，以他的身份，王府还是得罪得起的。” 洛清泠垂下眼破，轻轻叹了口气：“二弟说的是，我知道了。” 青云有些担忧地看着洛清泠，似乎想说什么，洛清泠拍了拍她的手臂，摇摇头。 赵承宇是冲她来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若非因为她，平西王府也不会和赵承宇对上，说到底，还是她给平西王府带来了麻烦。 楚砚寒会给自己出头……也是因为她给平西王府带来了麻烦吧。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洛清泠，别人首先会叫她一声楚少夫人，接着才会叫她的名字。 不论她愿不愿意，是平西王府给了她一个机会，她现在已经和王府绑到一条船上了。 洛清泠眼睫轻颤，红唇轻启：“我以后会注意的，不会给王府带来麻烦。” 楚砚寒皱了皱眉。 他不是这个意思。 转头便想要解释，可对上洛清泠那双眼，又什么话都没说得出来。 洛清泠：“还请二弟放心，若是在有下次，也会将王府摘出来的。” “他们是冲我来的，本就是我应该自己解决。” 楚砚寒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最后只留下冷硬的两个字：“随便。” “今日多谢二弟解围，我就不耽搁二弟的行程了，先走了。” 洛清泠点点头，带着青云先离开了。 楚砚寒僵直地站在原地，直到洛清泠彻底消失，他才拢了拢衣袍，换了个方向离开。 他明白洛清泠刚才的意思。 她这是，不想和王府扯上关系。 ……本来也是。 她和大哥又没有感情基础，成亲都是和他……而且一成婚就守了寡。 若非事出紧急，洛清泠绝对不可能这么草率就嫁入王府。 她想要和王府撇清干系，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自己这么别扭做什么？ 楚砚寒走了两步，又停下，回头看向了洛清泠离开的方向。 他可能……可能只是有些心疼她吧。 就算洛清泠不想和王府扯上关系，毕竟已经是他名义上的嫂子，自己看她被欺负，总不能坐视不理。 就算，就算洛清泠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 “啪！” 茶盏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宋绾绾尖细的护甲几乎戳到小丫鬟的脸上去。 对方骇得连忙跪下，甚至不管自己这一跪是不是跪到了那堆碎瓷上，一个劲磕头：“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宋绾绾尖声喊了一句，又砸了一个茶盏。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听来的，现在民间传闻，说、说——” “磨磨蹭蹭，是要本郡主扒了你的舌头吗！” 小丫鬟瑟缩得更离开了，鲜血从膝盖上蔓延出来，刺红了宋绾绾的双眼。 “回郡主！民间传闻，说楚少夫人耐不住闺中寂寞，爬上了楚世子的床！” 第十章 夜袭王府 “啊！” 小丫鬟被一脚踹翻，身下扎了大片大片的碎瓷，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接着，又快速停下，重新跪了回来。 “郡主息怒，郡主息怒！” 宋绾绾胸膛一片急促地起伏，双眸烧得通红。 “洛清泠……又是你！” “敢和本郡主抢人，本郡主要你好看！” 为了拉拢楚砚寒，爬上楚砚寒的床，让他为你说话……上次在宁王府也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 洛清泠，你该死！ 宋绾绾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掀到了地上，发出一阵稀碎的声响。 哗啦啦屋子里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郡主息怒！” “想要我息怒，除非洛清泠这个贱人死！” 宋绾绾招了招手，她的心腹丫头立刻上前两步：“郡主。” 宋绾绾却一时没有说话，眼眸看着地上跪着的一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有人轻轻扣了扣门。 是回来传信的小丫鬟，那人一进来就看见了屋中的狼藉，连忙收起视线，规规矩矩跪下，道：“郡主，赵世子今日当街阻拦洛清泠羞辱无果，半路楚世子杀出来，将赵世子赶走了。” 宋绾绾扯了扯嘴角。 “好，好的很呐，真是好。” 赵承宇这个蠢货，她就不应该和他合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宋绾绾眼底闪过一抹嗜血之色，对心腹丫鬟招手：“附耳过来。” ＊ 是夜。 屋里一片安静。 青云最后看了看洛清泠的情况，吹灭了烛火，蜷在了脚踏边。 洛清泠叹气：“行了，我晚上也没什么事，你去外面好好睡一觉。” 青云执拗不肯，洛清泠好说歹说才把她劝走。 门一关，空荡荡的房间就更显清冷。 洛清泠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不知过去多久。 她忽然在一片黑暗之中睁开了双眼，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来。 下一瞬，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从她面颊不过半尺的地方斩了下去，将床上的被褥劈碎成两半！ 谁想要杀她？ 洛清泠脑海之中闪过这个念头，猛地向后一个弯腰，一脚将一击不成扑过来的人踹了出去，自己则是借助这一力道，滚到了桌边。 她伸手在桌上一抹，数十道银针就已经入手！ 洛清泠却没着急着动手。 房间昏暗，来人身手不差，不是护卫，就是专业的杀手。 她必须要保证自己一击即中！ 两次击杀不成功，刺客也恼了，一稳住身形就再次冲了上来。 刀光一闪！ 只听两道闷哼之声，接着，刺客缓缓倒了下去。 “小姐！” 青云被动静惊醒，连忙端着烛台跑进来，看见洛清泠之穿着单衣站在地上，面前不远就躺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手臂长的粗刃就在地上摆着，顿时一阵头晕目眩，差点跪下来。 “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没事。” 洛清泠摇摇头，让青云关了门，然后将灯点上。 自己则是蹲到了黑衣刺客身边。 青云这才发现，刺客根本没死！ 他身上几处穴道插着只露出短短一节尾巴的银针，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只有眼珠子能转动，额头上已经是一片冷汗。 “说吧，谁派你来的。” 刺客眼珠转了转。 洛清泠笑了。 一根银针被她捏在指尖，在刺客眼前转了转：“我现在只是封住了你的穴道，可能你还不知道我的手段。” 银针往下，在刺客喉下三寸的地方，直接刺了进去。 刺客浑身一僵，全身立刻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大滴大滴的冷汗从身上冒出，顷刻间就将他全部打湿。 “说不说。” 刺客连忙眨眼恳求，洛云宁这才抽出银针，又送了一处穴道，让他虽不能动，却能开口说话。 刺客一察觉，眼中一厉，就要咬下口中毒药自尽。 “咔嚓！” 下巴卸掉。 下一瞬，另外一种奇痒无比的痛麻感受从骨髓深处升起！ “唔——！” 这感受，比刚才还要难受万分！ “既然不肯说，那就受着吧。” 洛清泠拍拍手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刺客。 也不管刺客眼中如何求饶，接过了青云递来的热水，团在了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主子，是东苑那边出事了。” 下属跪地禀报，楚砚寒手指一抖。 “怎么回事！”说着就拉开门就要往那边过去，就听下属在身后道：“有刺客夜闯东苑，预杀少夫人，不过已经被少夫人抓住了。” 楚砚寒脚步一顿。 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 洛清泠没有受伤。 也没有将这件事报告给王府。 楚砚寒忽然想起白日里洛清泠说过的话，撑在门框上的手不由缩紧了两分。 洛清泠说过，不想和平西王府扯上关系。 这些事情是冲她来的，她会自己解决好。 楚砚寒闭了闭眼，关上了书房门。 两刻钟后，洛清泠睁开了双眼，看着已经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刺客，好心提醒道：“没疼痛两刻钟，可得十息休息，直到痛满两天两夜，你抓紧时间。” 刺客瞪圆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洛清泠这么毒辣。 然而不等他多想，那熟悉的痛感再次席卷而来！ 刺客两眼发黑，歪着嘴，口齿不清地喊道：“我说！我说！是宋绾绾！宋绾绾叫我来杀你的！” 洛清泠一扬手，银针刺中刺客的穴道，将症状解了。 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是谁叫你来的。” 街上打更过五更，天边已泛起一抹苍白。 一道漆黑的人影踉踉跄跄从王府出来，直奔郡主府去。 一见到宋绾绾，他就跪了下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宋绾绾等了一晚上，见到刺客就骂了一句：“我问你，事成了没有！” “回禀郡主，那楚少夫人身手了得，属下花了些功夫，才……” “你杀了她了？” 宋绾绾心中一跳，连忙追问道。 “属下无用，只在纠缠之中将她刺伤，但也同时惊动了府中的侍卫，来不及查看伤势，就逃了。” “可有被人看见？” 宋绾绾心头一紧，得知没有之后，她才松了口气，接着皱眉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自行下去领罚。” 第十一章 男女有别 黑衣人离开后。 宋绾绾手指在桌上轻敲了敲。 “郡主。” 心腹筠儿上前两步，低声道：“可要奴婢再安排人？” “不必。” 宋绾绾抬手制止：“一击不成，那洛清泠必然有了防备，再想这么偷偷派人暗杀，想来风险不小。” “那洛清泠死了也就死了，只怕担心将本郡主牵扯进去，那就不划算了。” 她沉吟半晌，道：“去，打水来，洛清泠受伤，本郡主合该前去探望一二。” “是。” 平西王府。 洛清泠一早就没出院子，有侍女来问，也被青云挡了去，只说是身上不舒服，懒得动。 送走了人，青云回头看向床边的洛清泠：“小姐，您确定今天宋绾绾会来？” “不确定啊。”洛清泠笑笑。 只是按照宋绾绾的性子，得知昨晚给了她一个教训，近日多半会登门，示威，或者警告。 至于这个登门时间，就看宋绾绾到底能不能沉得住气了。 青云道：“小姐怎么就将那刺客放走了，不如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把真相逼问出来之后直接交给王爷，告她宋绾绾一顿才好呢！” 她刚说完，屋外就传来通报：“郡主来了。” 青云住了嘴，将洛清泠的帘子放下，回身去开门。 宋绾绾走进屋内，视线在清苦的屋中摆放转了转，又看向帘后。 “还请郡主担待，我家小姐昨晚感了风寒，今日身上不爽利，不能起身款待。” 青云上前赔罪。 宋绾绾笑了。 她挥挥手表示不在意，自己则是在桌边坐下：“倒是本郡主来得不巧，打扰了楚少夫人的休息。” “楚少夫人怎么不出声？” 洛清泠：“郡主自便。” 宋绾绾挥手：“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和楚少夫人说说闲话，用不着伺候。” 筠儿行了一礼退下，又将青云给拽了出去。 青云想留下，见洛清泠没什么反应，这才退了出去。 房门一关，宋绾绾就站起来，三两步来到床边，一把掀开了帘子。 “洛清泠，你装什么装！” 洛清泠未施粉黛，素发轻垂，面色微微发白，我见犹怜。 宋绾绾见状，轻快地笑了：“还真病了啊。” “怎么一夜不见，就憔悴成这样了呢，瞧瞧这小脸蛋，啧啧。” 她伸手想要触碰洛清泠，被洛清泠躲开。 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看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绾绾冷笑道：“洛清泠，你说，你有现在的下场，是不是该算你活该？” 她低声警告道：“若是再敢勾引世子，下一次，也许就不是生病这么简单了……” 生病二字咬得与别字不同。 洛清泠抬头，不冷不热道：“哦。” “郡主这是在威胁我？” 她看着宋绾绾那张美人脸，忽然一笑：“我若是做了，郡主又如何？” 宋绾绾看着那张不惊不怒的脸，心头一阵火起：“我看你是不知死活！” 说着就抬手要对洛清泠的脸扇去。 “我的确不是生病，昨日府中来了刺客。” 宋绾绾的手停在洛清泠面前，僵住了。 “那刺客身手不错，可王府侍卫也不是吃素的，缠斗之下，倒真从那刺客手里拿到点东西，唔，好像是个令牌，现已查证去了……” “不可能！” 宋绾绾心头一紧，后退两步，指着洛清泠：“洛清泠你吓我！” “我吓郡主做什么？莫不是那刺客和郡主有什么关系，郡主认识那令牌不成？” 宋绾绾抿唇，不说话了。 半晌，宋绾绾扯了扯嘴角：“今日，是你故意做局，引我上钩的是不是？” 她在心里将自己的下属骂了个狗血淋头 洛清泠只是浅笑，并不言语。 宋绾绾沉不住气，冷声道：“洛清泠，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做，我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准则，”洛清泠收了笑容，冷冷地看着宋绾绾：“郡主，若是你再给我使绊子，这刺客的事，不日就会在京城传开了。” “好，洛清泠，算你狠。” 宋绾绾气笑了。 她并不在意这件事会不会被曝光，但……若是传到了那个人的耳朵里，对自己有什么不好的印象……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她整了整衣袍，脸上扭曲的表情已经恢复了过来。 “洛清泠，只要你安分守己，本郡主没这个时间和你作对。” “既然看你也看过了，本郡主就回去了，楚少夫人可要安心养伤才是。” 她最后看了一眼洛清泠，转身拉开门出去。 洛清泠，我们走着瞧！ 这一次算你好运！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之色。 “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 面前骤然多了一道玄衣身影。 宋绾绾心中一愣，抬起头来，对上一张面若冰霜的俊脸。 “世、世子？” 楚砚寒瞥了她一眼，正要进门，衣角却被拽住。 “世子，”宋绾绾委屈地看着他：“世子就先别进去了吧，楚少夫人生了病，心情不好，正在气头上呢。” 她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也才被少夫人赶出来，世子就不要上赶着触这霉头了，等少夫人心情好一点，再过来。” 帘幕之内，洛清泠勾起了唇角。 直接当着她的面就挑拨离间，抹黑她的形象，这宋绾绾，当真沉不住气。 她此刻但凡多说一句，就能让她的晃眼不攻自破。 洛清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算了。 宋绾绾毕竟是……二弟喜欢的人，她何必在这个时候做个恶毒的嫂子，破坏二人的感情呢？ 她的沉默更加助长了宋绾绾的气焰，不着痕迹地瞥了洛清泠一眼，带着些许挑衅和得意。 “世子，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话音刚落，手上一阵剧痛。 她下意识松了手，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 宋绾绾愣愣地捧着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楚砚寒给拍开了。 “郡主，男女有别。” 楚砚寒手背掸了掸衣袍，直接跨进门去了，只进门一步，便站住了，对着帘中拱手道：“嫂子，弟砚寒前来请安，身子可有好些？” 第十二章 郡主！ 楚砚寒明晃晃对洛清泠的维护，让宋绾绾一阵天旋地转。 她猛地将手撑在门框上，才没有摔下来。 “郡主！” 筠儿上前搀扶，担忧地看着宋绾绾，低声汇报道：“世子不许通传……” 宋绾绾摆摆手，转身看着楚砚寒。 “哎，”洛清泠叹气道，“说了没什么大碍，还过来做什么，青云！” 青云从门外跑进来：“小姐。” “给世子看茶。” 楚砚寒在桌边坐下，回头看向宋绾绾：“郡主还有事？” 宋绾绾捏紧绣帕：“世子不问问我怎么被楚少夫人赶出来的吗？” 楚砚寒：“郡主不是说了，我嫂子生了病，心情不好，或有冒犯之处，还请郡主见谅。” 这是刚才宋绾绾拿来抹黑洛清泠的话，现在却被楚砚寒给还了回来！ 他就这么包庇洛清泠那个贱人！ 洛清泠到底给楚砚寒灌了什么迷魂汤！ 宋绾绾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面上还要装出心碎大度的模样，关键是这模样还没人心疼，别提有多怄人了。 “我，我也没有真生气，我知道少夫人只是，心情不好……” 楚砚寒干脆转开了身子，不看宋绾绾了。 宋绾绾被筠儿搀扶着，身子又是一晃，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洛清泠的声音从帘子后传出：“郡主，我现在乏得很了，一乏，心情就烦躁，一烦躁就想骂人，若是郡主不介意，可以留下来给我当个解闷的出气筒。” 宋绾绾差点没气死，可楚砚寒就在这里坐着，她只能把这些气都记在心里，带着筠儿，怒气冲冲地走了。 青云递了茶就要退出去关门，洛清泠喊道：“掩门就不必了，你在屋里候着。” 青云点头称是，站到了门边。 楚砚寒转着手中的茶盏，一时没有说话。 洛清泠无奈：“二弟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楚砚寒顿了一下。 他本是听说宋绾绾过来了，担心她来找洛清泠的麻烦，这才匆匆找来的。 ……但洛清泠就和她说的那样，她自己能应付。 他来的时候，已经将宋绾绾气走了，看起来也没有吃亏。 茶盏放回桌上，楚砚寒道：“倒的确有一件事，想和嫂子商议一番。”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近日边境再次有发起战争的苗头，越国那边已经起了兵，压在边境线上。” “只说是在排兵演练，并未违反协约，驻守的将军也没有法子。” “这些消息，想来很快，就会传到陛下案头。” 洛清泠遮了帘，只能看见一道玄衣身影坐在桌边。 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分明是看不清他的模样，洛清泠却能在脑海之中勾勒出楚砚寒说这话时的模样。 一个被众人称之为纨绔的少爷，却能快皇帝一步知道边境动向…… 她垂下眼眸，接过了楚砚寒的话头：“当年两国协议，本是要我前去和亲，但我嫁入了王府，越国只能将此条作废。” 但这些年来，赵承宇小动作不断，越国并没有放弃将她这个洛家唯一的后人带走的想法。 “是，”楚砚寒话语之中不自觉带出的寒意：“越国这是在给陛下施压，为了边境和平，陛下肯定会逼你再去和亲。” 青云震惊地看着两人，嘴唇翕动，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求、求世子……救救小姐！” 小姐若是真落入了越国人手里，哪里还有命活？ 平阳王府，是夫人为小姐求得的最后的庇护所，若是连这里也待不住了，小姐还能去哪里？ “青云，起来吧。” 沉默半晌，洛清泠忽然道：“洛家儿女没有任人摆布的道理，我已经忍了三年，既然对方还是不肯放过我，那我也不必退缩躲藏了。” 楚砚寒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除此，还夹杂着些自己都没察觉的情绪。 或许，是对洛清泠没被磨平斗志的欣慰，或者，是她对自己如此信任的欣喜。 “嫂子的意思是？” “我要重回战场。” 洛清泠哼笑一声：“我洛家儿女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这些年我苟且偷生，已是愧对先祖遗训，这一次，哪怕是当个大头兵，我也要回到战场。” 房间之中安静下来。 洛清泠骤然回神，她现在不只是洛家的人，更是平阳王府的人，若是因为自己一时冲动，给平阳王府带来什么危险，那就太对不起平阳王府对自己的帮助了。 “放心……”我会在上战场之前，和平阳王府彻底脱离干系。 话没出口，就被楚砚寒打断了。 他轻叹一口：“嫂子是武将之后，我自然相信嫂子的能力，但——嫂子这样做，未免太过委曲求全了些。” “嫂子不用如此悲观，我和父王在朝堂之上，也会帮你说话，必然不会让那等羞辱英烈之后的事情发生。” 洛清泠身躯一怔。 她张了张嘴，想问，这样不会给平阳王府带来麻烦吗？ 可最后，她只是嗓音发干，低声说了一句：“多谢。” 门外。 平阳王楚天旭静静站着。 他是听说王府进了刺客，洛清泠受伤一事才匆匆回府的，本想将自己那个不肖子揪出来好好打一顿，才说了让他保护好洛清泠，就出来这样的事。 结果找过去，却被管家告知楚砚寒正在东苑之中。 “还好，知道去赔罪，哼。” 楚天旭冷哼一声，便也往东苑这边来了。 进了院门，就看见房门开着，洛清泠的丫头青云跪在地上，他心中一怒，只以为是楚砚寒欺负了洛清泠，大步走来，正好听见洛清泠的话。 回到战场。 哪怕从一个大头兵做起。 当年洛家军是何等的风光，纪律严明，指哪打哪，可洛清泠，却愿意从一个大头兵做起…… 楚天旭心中顿时一酸，又涌起些欣慰豪情。 听到屋中换了话题，楚天旭才理了理衣袍，轻咳一声，转到了门前。 “父王？您怎么来了？” 楚砚寒闻声一愣，站了起来。 “怎么，我不能来？”楚天旭 洛清泠听到声音，就要起身行礼，被楚天旭制止：“行了，你有伤在身，躺着就是。” 洛清泠心下一惊，连忙解释道：“父王，儿媳无事。” 第十三章 不要亏待了她 楚天旭不好进门，就站在外面，摆摆手：“不必和本王客气，当年你母亲将你送入王府，本就是想让王府庇护你，可你这——” 又是被赵承宇调戏，又是被刺客中伤的。 他都要没脸去见自己的老朋友了。 楚天旭叹了口气：“这口气，本王会为你讨回来，不必再说了，你好好休息。” “父王！儿媳真的没事！” 洛云宁知道楚天旭已经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了，但相比不清楚中间缘由，连忙解释：“昨日虽有刺客，但儿媳尚有点技艺傍身，真没受伤。” 更多的，是她不想楚天旭为了她和宁王对上！ 平西王府现在身份地位尴尬，而宁王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和宁王硬碰硬，就算不吃亏，也要在皇帝面前落个闹事没脸，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且，她自己也能应付！ 平西王府已经为自己做了很多了，她总不能一直依赖他们。 “行，本王知道了。” 楚天旭随口安慰道，看向楚砚寒。 楚砚寒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行了，清泠啊，你好好休息，本王就带这臭小子先走了，就算你有功夫傍身，可这刺客这么轻易就进了王府，还是这臭小子对王府把控不利导致的。” “是，我该罚。”楚砚寒点头应声。 洛清泠都无奈了。 只能看着这两父子一前一后离开。 青云送了人出去，回来将门一关，连忙跑过来，看着洛清泠的双眼都红了。 “小姐，您为什么这么命苦……” “行了，我不觉得命苦。” 洛清泠笑笑，揽过青云：“刚才那么重一下，怎么就跪下去了，腿可伤了？” 青云抽抽噎噎，被洛清泠哄了好一阵才破涕为笑，抹着眼睛道：“小姐，王爷和世子都是好人。” “嗯。” 洛清泠心中微叹。 她就是知道他们是好人，才能不想拖累了他们。 楚天旭带着楚砚寒出了院子，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办？” “儿子心中有数。” 楚砚寒语气之中全是寒意。 洛清泠说没有受伤，可刚才她在帘后着急得不得了，恨不得不顾礼法直接冲出来证明时，帘子微动了动。 他在那一瞬，正好抬头，越过缝隙，看见了洛清泠苍白的脸色。 “嗯，那就去办吧。” 楚天旭冷嗤一声：“有些人，真实安逸久了，就无法无天了。” 他转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少年人形如青松，面容俊逸，已出落成个亭亭玉立的公子。 他严肃的眉宇稍微松了一瞬，拍拍楚砚寒的肩。 “清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孤苦伶仃，被人欺负了也没处说去。我是个大老粗，平时注意不到这么多，你既然回来了，就多关心关心你嫂子。” “她为明霄守节，不要亏待了她。” 楚砚寒不知为何，竟然不敢面对父亲那双深邃的眼。 他抱拳，低下了头：“儿子明白。” ＊ 天香楼。 赵承宇推开一间包房，走了进去。 “啪！”的一声。 一个粉蝶青瓷盏砸在他耳边不远的窗柩上，碎了。 “赵承宇，你还有脸找我！” 宋绾绾看到赵承宇，就想到他之前办的好事。 没有一件成功的！ 反而还要她来擦屁股！ 若非赵承宇这般无用，她哪里还会被洛清泠那个贱人这样羞辱？ 尤其是那日在宁王府！ 赵承宇不敢惹宋绾绾，堆笑道：“郡主息怒，郡主息怒，不是在下办事不利，实在是那洛清泠太过狡诈，又有楚砚寒相助……” “你给我闭嘴！” 宋绾绾一听到洛清泠和楚砚寒的名字连在一起就心梗得难受。 赵承宇抖了一下，不敢说话了。 宋绾绾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道：“说罢，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赵承宇斟酌片刻，道：“在下其实是想让郡主帮个小忙。” “本郡主帮你的还不多？”宋绾绾斜眼睨着赵承宇。 赵承宇笑道：“在下希望郡主能去求求陛下，让陛下赐婚，将洛清泠嫁给我……” 他在宋绾绾越来越黑的脸色中闭了嘴。 宋绾绾冷笑一声：“我还没帮你？那日在宁王府那么好的机会，你都没把握住，现在还想让我去给你求旨？” 若是那日在宁王府，赵承宇就将洛清泠睡了，也就没有后面那么多事了！ “愚蠢！” 宋绾绾又砸了一个杯盏。 赵承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想这祖宗想来是在哪里受了气，他也是正好撞到她的枪口上，做了他的出气筒罢了。 他等宋绾绾发够了脾气，才赔笑道：“郡主教训得是，在下这就想办法，尽快让洛清泠脱离平西王府，嫁给我。” “到时候，郡主想怎么出气，就怎么出气！” 宋绾绾眯起眼睛：“你最好说到做到。” 赵承宇离开后，筠儿命人将房间之中稍作收拾，问道：“郡主，还要相信赵承宇么？” “哼，蠢笨如猪的东西。”宋绾绾冷哼一声：“等他的消息，不如我亲自出手。” 她看着筠儿：“去，准备些东西，我回一趟宁王府。” 洛清泠那边不好下手，她就去求父王，让陛下给她和楚砚寒赐婚！ 她本想徐徐图之，让楚砚寒亲自上门求取，但现在洛清泠那个贱人横亘在中间，不知道和楚砚寒说了什么，惹得楚砚寒根本不睁眼看她！ 她还不信了，等她嫁给了楚砚寒，洛清泠还能是她的对手！ ＊ 洛清泠根本没有受伤，却还是被青云拦着修养了两日才放出来。 府中不少补品不要钱似的往她院中送，洛清泠头大得不得了，决定尽快将自己上战场的事情搞定，便吩咐青云将她带来的嫁妆给开了。 青云捧着一朱红箱子进屋，脸上因为激动，萦起一片绯红。 洛清泠见状，只是笑笑。 她深呼吸一口气，拿来钥匙，将朱红箱子开了，里面赫然是几件折叠好的衣服。 她将最上面一件打开，手指都忍不住在轻轻颤抖。 这是洛家的战袍。 每个洛家子弟，都有一件这样的战袍。 她的这件，被锁在这箱子里，已有许多年了。 洛清泠不由自主将衣服拢在怀里，眼眸通红。 第十四章 王爷遭人暗算了！ 洛清泠换上战袍，水红内衬外罩盔甲，头发梳成了高马尾的模样。 她转过屏风，青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眶一红，几乎垂下泪来。 “小姐……”她哽咽着，露出一个笑容：“终于又看见小姐穿战袍的模样了！还是这么帅！” “行了，就你嘴贫。” 洛清泠笑笑，走出房门，准备在院子里练练拳脚，一出门，就和刚进院子的楚砚寒对上了眼。 两人同时停了下来。 “哪里是贫嘴，小姐就是英姿飒爽嘛！” 青云嘟囔着从身后走来，见到楚砚寒，连忙行礼道：“见过世子。” 楚砚寒挑眉：“你家侍女说得也没错，英姿飒爽，巾帼须眉。” 他第一次见洛清泠，洛清泠穿着火红嫁衣，蒙着面，嫁入王府。 之后……就是洛清泠娴静淡然，犹如夏日初荷般的模样。 虽然知道她是洛家之女，又有些手段，却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 战袍穿在身上，勾勒着她纤细却不失力量的腰身，身板笔直，像是一株宁折不弯的翠竹。 “这般风采，世所少有……”楚砚寒轻叹一声。 洛清泠心头一跳，脸色一红，转过身去：“二弟慎言。” 楚砚寒愣住，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话语多有不适。 他真是昏了头了！ 这是他嫂子，他说话怎可这般轻浮！ 楚砚寒想要解释什么，可看着洛清泠烧红的耳垂，又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 “小姐不是要练枪么，趁着日头还不大，小姐先练练吧。” 青云适时出声，将这暧昧的氛围打断。 “嫂子可有趁手的长枪，府中兵器库里还有几把好枪，若是嫂子不嫌弃，二弟这就去取来。” 洛清泠侧眸，轻轻点了点头：“劳烦二弟。” 洛清泠一身武义还没忘却，这几日就在院中练习，不过两日，就已经完全找回了之前的状态。 她时刻准备着迎接皇帝的旨意。 但，皇帝竟然还没有动作……是她想多了吗？ 这日她刚练完一套拳法，青云拿了长绢给她擦汗，忽然听外头叫嚷起来。 洛清泠蹙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去看看。” 青云出去一会儿，面色着急地回来：“小姐，王爷昏迷了！” “什么？” 洛清泠立刻沐浴更衣，匆匆往楚天旭那边去，走进院子里，就看见院子里围着一群大夫，楚砚寒面色沉沉地站在中间。 “世子，少夫人来了。” 楚砚寒抬眸，对洛清泠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旁边，洛清泠低声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今天早上管家不见父王起来上朝，进去喊，才发现父王昏迷了。” 楚砚寒随意站着，一派纨绔子弟的模样。 他往院子中看了一眼：“这些都是请来的太医，但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是因为……我的事情吗？”洛清泠皱了皱眉，问得很轻。 “和你没关系。”楚砚寒道：“父王这些年政敌不少，谁知道是在哪里受了暗算，别想太多。” 他丢下一句话，就回到了院子里，满脸戾气地看着这些正在商议的大夫。 “碰！” 他踹翻一个石凳，引得众人看来。 “到底能不能治，给个话儿啊。” 太医可都记得这位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连皇帝的面子也不给的，见他动了怒，纷纷禁声，不敢多说。 “啧，哑巴了？” 还是没人说话。 楚砚寒放下脚来，理了理衣襟，露出个邪笑：“既然这样，那诸位就先别回去了，什么时候治好了我父王，什么时候再走。” “这么几个人，我王府还是养得起。” 这意思就是要将众太医都关在王府了！ 一时不少人都变了脸色，还有要呵斥楚砚寒的，被其他人拉住。 “别生气，你和这小霸王硬拼，讨不了好。” 楚砚寒说完就准备进屋里看楚天旭的情况，一老太医上前两步：“世子，王爷的病我等的确还没诊出什么章程来，不过，微臣听说城外青玉山上有个隐世神医，名声狂噪，若是世子能将此人请来，也许能有些办法。” 楚砚寒视线扫过那老太医沟壑纵横的脸，勾唇一笑：“好，本世子就按照章老太医的法子，去请神医。” 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侍从下去准备马车。 洛清泠也从院中退出，来至后门处，正好小厮牵了马车过来，见到洛清泠一愣：“少夫人，您这是？” “我有事与世子说，在这里等等他。” 小厮没多问，备好马车不久，楚砚寒就来了。 看见洛清泠，瞬间就明白了洛清泠的意思，道：“嫂子不用跑这一趟，我去就行了。” “现在父王昏迷，府中又有人坐镇，连你也走了，府里还不乱成一团？”洛清泠解释道：“我去请那神医也是一样的，还是说二弟你不信我能将神医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楚砚寒含着洛清泠倔强的眉眼，低声道：“父王昏迷，意味着京中将有大事发生，且不希望我父亲参与。章太医是宫中老太医，多年来不站队只治病，他说的话可信。” “所以这城外的隐世神医，兴许真能救父王。”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那背后之人指不定有所行动，想方设法阻止，那请神医的路上……就凶险了。” 他自然不可能让洛清泠去请，若是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他如何给、如何给大哥交代？ “若是凶险，那我更应该去了。”洛清泠道：“我的手段二弟应是见识过的。” 楚砚寒执拗不过，只能同意，但他也不放心洛清泠一人前往，两人便同去。 洛清泠喊来青云，吩咐道：“我和世子很快回来，你在府中守着，王爷那边必要确保万无一失。” “嗯！青云明白！” 青玉山就在城外不远，连绵起伏，是一座十分巨大的山脉，将整个西南尽数笼罩，是京城的天然屏障。 最近的一座山头上有座青玉古庙，香客众多，香火不断，也算是京畿之地，一人气鼎沸之处。 第十五章 山中 两人架着马车一路出城，上了青玉山不远，便是陡峭山路，马车行得困难，只能尽量找些可行之路。 洛清泠计算着两人出来的时间，忽然马车一停，她手扶着车门挡了挡，稳住身子。 “你们是谁？” 马车外，传来楚砚寒的呵斥声。 洛清泠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却见原本就不宽敞的小路上歪七扭八，站着好几个手拿大刀的莽汉。 “别管你爷爷是谁，想要从这里过，给爷爷把买路钱留下！” 山贼？ 洛清泠正想着，却见一拿大刀的莽汉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当即眼睛一亮，指着她道：“老大！车里还有个美人！” 楚砚寒双眼一眯，冷笑道：“就凭你们几个歪瓜裂枣，也敢在这里当起山大王来了。” 他们本就是轻装出门，除了一个小厮，也没带侍卫，楚砚寒不怕这几个不入流的山贼，唯独担心洛清泠会在打斗之中受伤。 他正准备说话，让洛清泠往后躲一躲，却见洛清泠自己开了车门，走了出来。 “你出来做什么？这点人我——” 洛清泠按住楚砚寒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头：“这几个人形容莽撞，但刀锋新鲜，穿着朴素，却不见污渍——几位，第一次当山贼吧。” 洛清泠眯了眯眼，哂笑一声：“说罢，谁让你们来的。” 为首那山贼冷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子四海为家，今天遇到我算你们倒霉！” “死鸭子嘴硬。” 洛清泠手腕一翻，数枚银针已经爆射出去，山贼们挥刀预挡，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接着，一山贼闷哼一声直接半跪下来。 显然是没挡下所有银针，被穿了膝盖。 “好个狠毒的婆娘，一出手就这么不留情面！”山贼头头怒目而视，挥刀砍来。 洛清泠还没动作，那人就被楚砚寒一脚踹翻在地。 她不慌不忙地补了一针，山林之中顿时想起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楚砚寒收回腿，诧异地看了洛清泠一眼。 两人竟然有如此默契……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啊！” 那大汉一边翻滚喊疼一边求饶，洛清泠的银针下去，连受过训练的侍卫都受不住，更何况这一群游兵散将？ 有人一倒，剩下的人也就失去了主心骨，骚乱起来，忌惮洛清泠的手段，又不敢就这么离开。 “说，还是不说？”洛清泠逼问道。 “说，我们都说！” “我们都是良民，只是有人给了我们银子和武器，让我们在这里截杀马车，只是这样，真的只是这样！” “我们才遇见了你们一辆马车啊！” 山贼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对对！雇佣我们的是一个女子！” “我们派人跟踪了她……看她的马车进了城北最大的一户宅子！” 城北最大的一户宅子……非宁王府莫属了。 洛清泠看了楚砚寒一眼，眼中已涌起了些许怒意。 无论宋绾绾和背后给王爷下毒的人有没有牵扯，前来阻拦他们上山寻医，就是彻底得罪了她了！ “嫂子打算如何处置？”楚砚寒问。 洛清泠冷笑：“你确定让我处置？” “但凭嫂子吩咐。” “那好，”洛清泠点点头，扬声说道：“你们，现在分一半人，找到宁王府门口去，只管在王府门口去哭就是了。轮流哭上个三日。” “可、可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我们哪里敢和宁王府作对啊！” “只管哭就行了，我保证宋绾绾不敢动你们。” 洛清泠说完就回了马车里。 楚砚寒便吩咐小厮，将这群人看管着，往城中送去，自己则是带着洛清泠继续找路。 奈何越往山上走，连小路也不好走了，只能将马车舍弃步行。 越走草从越深，已经不怎么能看见路了。 “没想到嫂子心思如此细腻。”楚砚寒解了佩剑开路，一边注意着洛清泠的动静，随口找了话来谈：“一眼就识破了那几个山贼的来历。” “天子脚下，若是真有这么大一群山贼，早叫城中兵马剿了，哪里轮得到他们在这里作威作福？” 洛清泠随口解释了一声，忽然看见什么，连忙道：“二弟，你来看！那处树木与别处不近相同！” 楚砚寒走过去一看，便发现洛清泠指的是好几棵大树之间的地方。 此木低矮，枝丫丛生，可那几棵树之间却完全没有枝丫，反而留出一片空来，就好像有人专门搭理过，清理出了一个供人行走的路径。 楚砚寒凑近过去，摸了摸树木，回头对洛清泠道：“的确是有人清理过，想来应该是有路，我们从这个方向走。” 一路辨认着，又走了大半个时辰，前方霍然开朗，竟然直接从杂乱的丛林之中出去了，入目然而是明显有人打理过的田地。 虽打理得并不仔细，却已经可见人工痕迹了。 洛清泠松了口气：“看来我们方向没有找错。” “嗯，往上走走吧，”楚砚寒略过洛清泠满是汗珠的额头，从怀中掏出锦帕来：“擦擦汗。” 那锦帕是楚砚寒贴身带着的，站满了浅浅的木香，洛清泠下意识后退一步：“不必，我自己带了。” 她从袖子里拿锦帕，楚砚寒正收手，忽然眼瞳一缩，一把拽住洛清泠的手腕，将她拉倒怀中！ “吼——” 一道兽吼豁然在身后响起！ 洛清泠脸色一白，连忙回头看去，却是一只黄皮吊睛虎！ 身长丈许，毛色鲜亮，尖锐的虎牙上还挂着涎水。 那老虎也不知是何时来的，肥硕的虎掌落在地上，慢慢围着两人转圈。 楚砚寒将洛清泠护在身后，手中捏紧了佩剑。 “吼——！” 老虎一声长啸，直接扑了过来！ 楚砚寒反手将洛清泠推出去，提着佩剑就迎了上去：“嫂子快走！” 走？我走哪里去？ 那可是老虎！ 洛清泠甚至来不及思索为何这里会有老虎，已经一把摘了自己脑袋上的银钗，从中间劈断，竟然是一把寒光凛冽的锋利小刀。 老虎皮糙肉厚，楚砚寒随身带着的佩剑又是一把软剑，灵活有余，锋利却不足，几剑下去，就伤了点皮毛，反倒将老虎彻底惹毛了！ 第十六章 求医 洛清泠守在一旁，随时准备找到老虎的弱点，尽快将老虎制服。 忽然，她听到一道细细的鸣叫，从森林深处传来。 洛清泠诧异抬头，只见一巴掌大的黑黄条纹状东西从一树叶后蹿了过去。 接着，那东西转过头来，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小东西动了动，没站稳，摔在地上，还没长什么牙齿的嘴巴长大，发出一声短促的“喵嗷”声。 小老虎？ 难道是这大老虎的小崽子？ 那小东西又喵呜了一声，打老虎顿时打得更凶了。 楚砚寒也不耐烦就这么纠缠下去，而且洛清泠就站在他不远处，若是这畜生忽然转头去对付洛清泠，受伤了怎么办？ “等等！” 洛清泠看见楚砚寒的动作，直到他准备下死手了，连忙出声喊道：“二弟！不要下死手！” 楚砚寒下意识照做，长剑斜劈出去，在老虎的后腿上留下一道长痕！ “吼！！”老虎吃痛，忌惮地退开了。 洛清泠一把拽住楚砚寒：“我们先退！” 楚砚寒不知道洛清泠打得什么主意，也没有反驳，只是一边警惕着老虎的行动，一边和洛清泠往山上退去。 直到看不见老虎的身影了，两人这才转头狂奔，彻底离开了这个范围才停下。 “嫂子怎么突然叫我停手了？” 洛清泠将银钗重新篦回头上，将自己看见的小东西说了说。 “那老虎想来是为了护崽，察觉到我们的危险才动手的，我们想要逼走它也不可能，想要宰了它也要费些功夫，不如伤了它快走为好。” 楚砚寒轻笑一声：“好，听你的。” 然后得到了洛清泠的一个白眼。 两人辨认了一会儿方向，楚砚寒道：“这里应该已是半山，往上大概还有一半的路程，嫂子可要休息一阵？” “不了，尽快找到那神医吧。” 洛清泠摇摇头，已经抬步往前走了。 楚砚寒无法，只能跟上。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钟的功夫，山间忽然就起了一层大雾。 那雾来得蹊跷，伴随着一股腐香，让人头脑一阵阵发晕。 “有毒，嫂子快走。” 楚砚寒一把捂住口鼻，拉着洛清泠就往前冲。 他动用了内力，为了尽快冲出浓雾，最后只能说一声得罪，然后一把揽过洛清泠的腰身，运转内力往上冲。 只是没想到后面的路程，全都被浓雾笼罩，在楚砚寒头脑微微发昏时，才终于冲了出来，落在一处平台之上。 已经到达山顶。 楚砚寒急促喘息着，将雾气的余毒排出体外，直到手臂上一痛，才反应过来自己温香软玉在怀，脑子里当即嗡了一声，连连松开手。 “咳咳，事出从急，还请嫂子原谅。” “嗯，我知道。” 洛清泠转开身，背对着楚砚寒。 眼前是一个不大的平台，除了几畦开垦得整齐的田地，还有一个竹屋。 洛清泠快步上前：“前辈，晚辈京城洛府洛清泠求见！” 屋中安安静静。 洛清泠侧耳停了停，回头对上正在调息的楚砚寒，摇摇头：“屋中似乎没有人。” “这里不像是没人居住的模样。” 楚砚寒抬眼看了一眼：“我们在周围找找吧。” “你们是谁，来我门前做什么。” 正说着，身后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两人转头，便看见一麻衣老者，背着背篓和锄头，手里还提着一把草药，从另外一边转了过来。 “敢问前辈，可是穆见骨老前辈！” 那老者眼皮都没抬一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吧，我这里不接待生人。” “前辈！”洛清泠赶忙上前，赶在老者关门之前拦住了，“前辈，晚辈洛清泠，上山是想求前辈下山，给我公爹看病。” 老者这才抬起头，认真打量了她一眼，半晌，道：“走吧，老头儿我不行医了。” “前辈！” 只说不行医，却没说治不了，可见是对自己医术有十足的把握的。 洛清泠哪肯轻易离开，诚恳道：“只要前辈愿意下山救我公爹，要晚辈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什么代价都可以，小娃娃，话不要说得这么满，我说要你的命，你也答应不成？” 老头冷笑一声：“行了，下山去吧。” 说着就要关门。 洛清泠捏了捏拳头，点头：“晚辈愿意。” “嗯？” 老头关门的手一顿，试图从洛清泠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之意。 可看来看去，只看到她伸手扒了钗，将短匕落在了自己脖间：“若是前辈不信，晚辈现在就——” “洛清泠！” 愤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一股几乎捏碎她骨头的力量直接落在了她手上。 “吧嗒”。 短匕落地。 “洛清泠，谁允许你为了我爹连命都不要了？” 楚砚寒手都还在发抖。 几乎不敢想，他不过是短短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就是洛清泠引颈就戮的模样！ “那是我爹！要以命换命，也应该我去换！” 洛清泠看着他，眼眸温和下来：“你是公爹唯一的儿子了。” 平阳王府之前对她伸出援手，她不可能让楚砚寒死在自己面前。 两人僵持不下，倒是麻衣老者哼笑道：“成了，你们小两口是没事干了嘛，到我一个糟老头子面前卿卿我我的。” 洛清泠耳朵骤然一红，矢口否认道：“前辈误会了，这是我小叔子……” 连楚砚寒都一时没控制住力道，在洛清泠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一时松手不是，握着不是，尴尬地看着那老者。 穆见骨摆摆手，示意不用解释了：“救人是不是？” 两人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老头的意思，直到老头吹胡子瞪眼才骤然回神：“是！多谢前辈愿意出手！” 楚砚寒和洛清泠连忙给穆见骨收拾东西，随着下山。 洛清泠好奇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声：“前辈，晚辈可以问问，您怎么突然愿意下山救人了？” “老头儿我高兴不行？”穆见骨哼笑两声：“小娃娃，也是你运气好，老头儿我今日心情不错，这浑水愿意趟一趟。” 第十七章 不能让王府出事 楚砚寒也看着穆见骨的背影，听到这样的回答，眼眸微微一深。 他可不认为，这老头是忽然心情好起来的。 说不定……别有目的。 还是要再打听打听。 正想着，忽然听到那老头懒洋洋地开口道： “不然，就是你小两口死在我面前，老头我也不会动一下眼皮子。” 楚砚寒猛地撇开了视线。 洛清泠嚷道：“前辈！都说了不是了！” 穆见骨只是笑，笑够了才道：“至于这个报酬，老儿我自有讨要的时候。” 回到平阳王府，穆见骨也只是看了一眼王府门头，就走了进去。 青云已经按照吩咐，将院子里的太医都安排到其他地方去休息了，床边，只有楚砚寒独自守着穆见骨看诊。 洛清泠在院子里等着，不一会儿，就看见老头擦着手出来了。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对两人道：“你爹是中毒不假，此毒虽怪，但也不是无药可解。” “还请前辈赐教。” “唔，水晶果知道么？”穆见骨将帕子丢开，在桌上坐下，倒了杯茶水慢慢品：“你将这玩意儿找来，你爹的毒，我就能解。” 水晶果？ 洛清泠几乎没听过这玩意儿，可看见楚砚寒平静的模样，便知道他应该有消息，便和穆见骨道了谢，又安排了院子，将人送去后，才找到楚砚寒问。 小厮说楚砚寒去了书房，洛清泠便也找去，不成想正好看见他换衣，羞得脸一红，骂道：“怎么不关门！” 楚砚寒也没想到会撞上洛清泠，一个闪身，进了屏风之后：“冒犯嫂子了。” 洛清泠拍了拍脸，让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来，尽量不要去想那日的情况，忽然想到自己刚才恍惚一眼看见的，连忙问道：“你穿朝服做什么？” “水晶果是朝贡之物，如今只有宫里才有，我要进宫去求陛下。” 楚砚寒换了衣服出来，玄色朝服更衬得少年身姿修长，如磋如琢。 怎么会这么巧！ 洛清泠忍不住捏紧了拳头，嗓音发干：“陛下，不一定会轻易给……” 楚砚寒自然知道，他沉默半晌，道：“只能一试了。” “我去！” 洛清泠忽然打断道：“让我去，只要我能顺了陛下的心意，陛下一高兴，想来，这水晶果就赐下来了。” “你顺他什么心意？”楚砚寒眉头拧出一个褶，几乎咬牙切齿：“下堂平阳王府么？” 洛清泠没有回答，只是道：“如今，只有这个法子了。” 她不能让楚天旭出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却不察身后一道劲风，接着，脖颈一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皇宫。 御书房。 楚砚寒已经站了大半个时辰，皇帝就在他前方不远的案桌上批折子。 淡定，悠闲，是不是呷口茶。 皇帝百忙之中抬起头，看见楚砚寒，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楚世子还在啊，朕这几日真是忙得很，一不小心就把你忘了，你看这闹的，云福，还不给楚世子赐座？” 云福公公立刻笑着赔罪。 “哦对了，你来找朕是做什么来了？”皇帝又笑着问了一句。 楚砚寒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微臣是来求药的。” “哦对对，你说过了，平阳王被人暗算了，可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尚未查清。” 皇帝沉吟：“这样啊，可要朕下令大理寺全权调查此事？敢暗算亲王，胆子倒是不小。” 楚砚寒没有回答。 他看懂了皇帝眼中的戏谑之意，也明白对方现在顾左右而言他，只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不想赐药罢了。 “陛下，还请您看在平阳王这么多年，征战沙场，平定战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儿上，救救臣父。” 皇帝脸上的笑容缓缓收了回去，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楚世子，你这话，是在威胁朕？” 他冷笑：“平阳王为朕做出了许多贡献，所以若是朕不肯满足你们平阳王府的要求，朕就成了那过河拆桥的白眼狼了，你是这意思不是？” 楚砚寒跪下，背脊挺直，否认道：“微臣担心父王病重，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陛下息怒！” 皇帝手中摩挲着扳指，哼笑一声：“朕看你这态度，可没有赔罪的意思。” 楚砚寒道：“请陛下赐药。” “楚砚寒！你好大的胆子！” 桌案被拍得砰的一声响，皇帝黑着脸道：“朕当朕治不了你了？” “来人！楚砚寒藐视皇权，冒犯皇威，给朕拉下去，关进大牢！” 侍卫冲进来，楚砚寒长吐了一口气，将胸中的愤懑尽数压下，尽量平静地对皇帝行了一礼，道：“微臣领旨受罚。” 世子一进宫就是一日夜，到第二天都还没出来，王府已经乱成了一团。 穆见骨早上又去诊了一趟脉，出来后说：“王爷毒入骨髓，若是不能在两日内用药，只怕是再也无法苏醒了。” 消息传到洛清泠耳朵里时，她才刚刚苏醒。 青云给她后颈上药，心疼得很：“虽然知道世子是为了小姐好，可这下手也太重了！” “青云，你去前厅问问情况。” 洛清泠摸了摸自己后颈，叹了口气。 她对楚砚寒，是不是太不设防了？所以才会让他这么轻易偷袭成功。 青云点点头出去，接着就回来告知了洛清泠楚砚寒一夜未回，王爷必须尽快用药的事情。 “小姐，怎么办啊？”青云担心地看着洛清泠。 洛清泠坐着没动。 楚砚寒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不论求没求到药，必然会让人回来通传一声，省的大家担心。 但现在去了一夜都没消息……多半是被扣在宫里了。 若只是被单纯扣住，也还好，怕的就是皇帝小题大做，趁机整治楚砚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洛清泠的背脊稍稍一松。 她把脸埋在青云怀里，很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能让平阳王府出事。” 青云抓着她的肩上衣服的手一紧，不等说什么，就肩小姐已经离开了她怀里，站了起来。 “青云，去把衣服拿来，我要进宫。” 第十八章 代价 洛清泠的帖子往宫里一递，就得到了回复。 洛清泠拿着入宫的帖子，扯嘴冷笑：“答复这么快，像是生怕我改了主意似的。” 宫车辘辘。 洛清泠被请到了御书房门口。 她没有职衔，没有进入御书房的资格，只能跪在御书房外觐见。 云福公公两头传信，时而快时而慢，洛清泠足足跪了小半个时辰，才得到皇帝的一句话：“为平阳王求药？洛清泠，你以什么身份来朕面前替平阳王求药？” 无论什么身份。 皇帝的回答只会是——你不配。 洛清泠知道皇帝要的是什么，他拿捏这平阳王的性命和楚砚寒的前途，威胁她自己乖乖上套，把他要的，拱手送上。 洛清泠闭了闭眼，叩地跪拜：“臣妇闻边境动荡，大军压境，自请想为陛下分忧。” “哦？你想像你父兄那样，上战场？”皇帝淡淡地看着洛清泠。 “不，”洛清泠话语平静，却铿锵有力：“臣妇女流之姿，不曾习得父兄真传，更没本事与陛下立力挽狂澜的军令状，臣妇唯有一副薄躯，愿为陛下排忧解难。” 皇帝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洛清泠，你可知你这话的意思。” “是，臣妇自请下堂，完成三年前与越过的和平协定，结两国之好。” 话落，现场一片安静。 半晌，皇帝才从上首下来，拍掌笑道：“好，好，清泠啊，你为朕分忧解难，朕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说罢，想要什么？” 洛清泠被云福公公搀扶起来，已经跪肿的膝盖一阵酸痛。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妇的荣幸，”她垂着眼皮，恭敬答道：“只是臣妇与平阳王府姻亲一场，临到分别，不忍看王爷和世子父子分别，还请陛下体谅臣妇一片孝心。” “清泠有如此孝心，朕自当满足。”皇帝眯眼道：“云福。” 云福公公答应一声，随后对洛清泠道：“楚少夫人，老奴送你出宫。” “多谢陛下。” 云福公公亲自送洛清泠出宫，把她交到了青云手里，意味深长道：“少夫人回去后，好生休息，圣旨不日就到。” “多谢公公。” 青云搀扶洛清泠上马车，掀开裙摆，看着肿胀青紫的膝盖，忍不住哭起来：“小姐何必去受这样的罪……” “青云！这样的话日后不必再说。” 青云看着洛清泠严肃的面容，哭得更厉害，只能回身去拿药膏给她擦上。 回到王府，她自去休息，让青云将陛下会赐药的消息告知管家，稳住府中人心。 不到正午，王府大门扣响，小厮开门一看，顿时喜笑颜开：“世子回来了！世子回来了！” 还不等他看清人影，楚砚寒已经风一般冲了进去，直奔东苑而去。 他嘴唇抿紧，脑海之中一直是云福公公将他放出来时那挤眉弄眼的表情。 “世子好福气，有个这样识大体的嫂嫂。” 洛清泠。 洛清泠！ 一定是洛清泠做了什么！ 楚砚寒甚至顾不上礼仪，直接冲进了东苑，一把推开门。 浅淡的药香瞬间盈满鼻腔。 洛清泠匆匆将裙摆放下，呵斥道：“这般急急忙忙做什么。” “你受伤了？” 楚砚寒低声看着她的裙摆。 “一点小伤罢了，两日就好。”洛清泠叹了口气：“用这点代价换来所需之物，已是大值。” “洛清泠，你做了什么？”楚砚寒连嫂子都不喊了，直愣愣站在门口。 他不信洛清泠只是跪一跪，皇帝就会松口。 “我能做什么，不过是进宫去求了陛下罢了。” 洛清泠也看着楚砚寒。 这么风尘仆仆，带着一股子牢狱腥腐味道，他这一晚到底在哪里，已经不用多说。 她别开眼：“如今陛下已经答应赐药，你一夜未归，府中人心惶惶，你且过去主持大局要紧。” 楚砚寒知道洛清泠是不打算说了，绷着一张脸，摔门去了。 到傍晚，云福公公亲捧一朱砂大盘，盛着水晶果，来了王府。 王府开门迎接，才看见外面不止宫中人，还有许多百姓闻着热闹，随行而至。 “陛下得知平阳王身中奇毒，需要这水晶果救命，连夜命老奴将这东西送来。”云福公公宣读完圣旨，笑眯眯地赔罪：“也是老奴不是，找了许久才找到，这不，赶紧就送来了！世子爷，赶快用药吧，王爷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不容有闪失的啊！” “多谢陛下！” 楚砚寒寇恩跪谢，双手结果那朱砂盘子，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一抽一抽地扭动着。 穆见骨拿了水晶果，连夜施药，至天明才出来。 楚砚寒就坐在外间桌边，枯坐一夜。 见穆见骨出来，连忙上去询问。 穆见骨摆手道：“用药及时，余毒已经拔出，这两日用药养着，不日就会醒来，一点后遗症都不会有！” “多谢前辈相助。” “别着急谢我，我不是为你来的，方子已经写好，就在桌上，你自派人去抓了药熬煎就是。” 穆见骨哼笑一声，便看见院外，洛清泠已经候着了。 他走过去，笑道：“女娃娃，老头我要走了。” “前辈辛苦。” 洛清泠说着，已让青云送上薄礼，穆见骨推了：“要什么报酬老头我自会来取，倒是你这个娃娃——”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低声道：“可还记得老头儿我的小竹屋？” 洛清泠正不解，穆见骨道：“若是有个万一，老头儿我准你来我那儿暂时躲躲。” 说完，不管洛清泠如何心惊，已经扬长而去了。 “不必送了，我认得路。” 接着，健步如飞，三两下已经不见了踪影。 “倒的确是个随性的……” 洛清泠琢磨着穆见骨的话，身边不妨已经站了道身影，那人视线深深扫过她的眉眼，道：“他与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洛清泠摇头。退开两步：“若是王爷已经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她似乎怕楚砚寒追问，带着青云也走得飞快。 可楚砚寒只是站在原地，深邃的双眸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几乎将她的背影灼穿。 第十九章 我没有那样的想法 两日后，楚天旭苏醒。 楚天旭一醒，楚砚寒就将府中最近的事情告知了他。 楚天旭沉默着，长叹口气：“这次，倒是欠了清冷一个人情……” 楚砚寒没说话。 他这几日一直心绪不宁，一想到洛清泠肯定是许了皇帝什么条件，才拿到了药，把自己放出来，心中就更不是滋味。 “父……” “陛下圣旨！平西王接旨——” 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来了。 楚砚寒心中一沉。 楚天旭就要起身，被楚砚寒按住。 “父王，我去吧。”他眼中一片沉闷，“总之……也不是冲着您来的。” “什么意思？”楚天旭一愣，还要再问，楚砚寒已经走了出去了。 来宣旨的是云福公公的干儿子，在楚砚寒说楚天旭刚刚苏醒，还无法起身后，果然也没有过多说什么，笑眯眯将旨意颁布，然后亲自将楚砚寒扶起来：“世子爷，快快请起！” 楚砚寒捧着圣旨进去，楚天旭见他脸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他一把拿过那卷明黄色的圣旨，三两眼读完，仍然不敢相信。 “这是什么意思？要清泠和明霄和离？” 他想到楚砚寒的沉默，立刻明白自己治病的药到底是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求来的，心中一震，圣旨就砸在了楚砚寒身上。 “楚砚寒！我是怎么嘱咐你的！你怎么没拦着清泠！” “去！给我把人给我叫来！” 门外已有小厮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带着洛清泠回来了。 楚天旭憋了一肚子闷火，看见洛清泠，又不由自主全都散了。 他遣散众人，只留了洛清泠和楚砚寒在屋里说话。 “清冷，这次，是我拖累了你。” 楚天旭叹道：“你不用担心，等我稍微好一点，立刻进宫，求陛下收回成命。” 洛清泠摇摇头：“王爷——” “叫什么王爷！我是你父王！”楚天旭竖起眉头 洛清泠却没改口：“王爷，陛下早就写好了圣旨，只等着这个时候送来，是因为一切都已经回不了头了。” 是啊。 水晶果已经用了。 楚天旭已经醒了，楚砚寒也已经回来了。 他们的交易已经达成，洛清泠没有反悔的余地。 屋中两个男人脸色都紧绷着。 楚天旭道：“你既然嫁入了我平西王府，就是我平西王府的媳妇，他天王老子管着社稷江山，还管老子家里人婚丧嫁娶不成！” 说着就叫楚砚寒给他找朝服，也不养病了，立刻就要进宫去见皇帝。 “王爷！” 洛清泠知道楚天旭是真对自己好，一时眼眶也有些发热。 她定了定情绪，道：“王爷这个时候入宫，也不过是平白惹了陛下不高兴罢了。清冷知道王爷拿清冷当亲生女儿对待，十分感激。” 楚天旭吹胡子瞪眼的：“你知道还答应这狗屁条件！” “王爷，真不用为清泠担心，清冷不做没把握的事，当初事出从急，答应这个条件，却不代表清冷没有破解之法。” 楚天旭一顿，眯起眼睛：“哦？” 连一直站在一旁的楚砚寒也忽然抬起了头来，目光灼灼地看向洛清泠。 “清泠已有对策了？” 洛清泠点头，笑了笑：“王爷不用担心，神医说王爷刚苏醒时还要多加休息，喝两日固本培元的汤药呢，尤其是情绪，可千万不能大起大落。” 她和楚天旭说了一阵，把人哄高兴了，见他脸上有些疲色，便立刻告辞出去了。 “我送嫂子出去！” 楚砚寒在旁边喊了一句，闪身已经跟了出去。 楚天旭看着他的背影，缓缓拧了拧眉。 “嫂子！” 洛清泠闻言停下，看着追来的楚砚寒：“世子，可有什么事？” “你、你当真有办法能让……收回圣旨？”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 洛清泠勾起唇角：“不但如此，我还能让赵承宇那厮，再不敢这么明着觊觎我。” 那样恶心的眼神，她也忍受够了。 既然他们紧逼不放，也别怪她出手反击了。 “那就好……那就好。” 楚砚寒近乎喃喃自语，他说不清自己此时心中是何等感受。 在接到圣旨那一刻的慌乱震怒，还有在看见洛清泠早已有了对策时的大松一口气。 他将心底的兴奋压下，连忙道：“嫂子切记自身安慰最重要，若是有任何需要，嫂子只管来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 洛清泠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带着青云离开。 一转身，她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不。 这些年的退让，已经让她欠下太多人情，她不想再牵扯太多人进自己的事情里面了。 ＊ 楚砚寒推门进去，却见楚天旭还坐着，笑道：“父王刚才不是还困了么，怎么还不睡？” “等你。” 楚天旭偏过头来，看着楚砚寒脸上轻快的笑容，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 “等儿子做什么？难道父王还要儿子给您将个睡前故事不成？” 楚砚寒说着，就上前两步，给楚天旭整理了一番被子，扶着他要躺下。 “　不急。” 楚天旭抓住他的手，视线锐利：“砚寒，我有事想和你谈谈。” 楚砚寒这才从刚才的兴奋里醒过神来，对上楚天旭的眼神，心中骤然一跳。 “父王……要和儿子说什么？” “你对清泠，是和想法？” “……” 楚砚寒沉默了。 这沉默里，带着一丝心慌，更多的，却是茫然。 “嫂子啊……”楚砚寒开口有些艰难：“嫂子是个很好的人，又是洛家唯一的后人，父王不是也让我照顾好嫂子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楚天旭没接受这个答案，从鼻腔里发出一道轻哼，“砚寒，不要让为父再问第二遍。” “……”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 许久。 楚天旭道：“好，看来你是不愿意自己说了，那为父换个话问你——楚砚寒，你是不是对洛清泠有了别的心思？” “我没有！” 楚砚寒矢口否认，又在楚天旭沉沉的目光之中，紧紧抿紧了唇。 “我……” “那是我，是我嫂子。” “父王多虑了，我，我没有那样的想法。” 第二十章 楚少夫人，请吧 楚天旭冷哼一声，翻身睡下了。 楚砚寒沉默地看着父王的背影，许久。 他抹了一把脸：“父王还记得，那日宁王府设宴的事么？” 楚天旭没有回应。 楚砚寒道：“那日嫂子在宁王府被人下药暗算，儿子赶到时只来得及将赵承宇打晕，想要尽快找到嫂子带回的，可最后……” 楚砚寒嘴唇微动，说不下去了。 他才发现，那日洛清泠说让他遗忘的画面，原来一直都那么清晰。 未尽之言，楚天旭已经明白。 “这件事是儿子不对，儿子的确想要弥补嫂子。” 良久，楚天旭长叹口气：“清泠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下去吧。” 楚砚寒行了一礼，安静退了出去。 屋外，正是晌午。 烈日当空，楚砚寒却觉得浑身阵阵发寒。 ＊ 筠儿外出采买，从首饰铺出来，正好遇见两名贵女携手进门。 她退避了两步，准备等她们进去之后再离开。 却听那两人叽叽咕咕说着闲话，其中两个名字一入耳，她就诧异地瞪了过去。 “你说她宋绾绾什么没有，要什么要不到，怎么就偏生看上了赵承宇那厮？” “别这样说，赵承宇不论身份，至少那张脸还是能看得嘛——不过，宋绾绾真和赵承宇有了私情？” “怎么没有？京城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勾搭上的。你上次没进宫参加宴会，没看见呢！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可默契了，要说没点猫腻，谁信？” 说着，两人交换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你们胡说！ 闭嘴啊！ 筠儿咬住唇，控制了一下才没冲上去和这两人打起来。 她不敢相信这些话若是传入郡主耳中，郡主会是何等的震怒！ 筠儿匆匆赶回郡主府，没见到宋绾绾，问了人才得知一刻钟前宋绾绾就被宁王派人传话接回王府去了。 她心里一紧，又连忙赶回王府去。 刚到院子里，就听到屋里传来宋绾绾崩溃的喊声：“我都说了不是！根本没有这回事！这都是污蔑！” “哼，污蔑？那你说，上次在御前，为何和那赵承宇这般眉来眼去！” “父王？连你也不信我！” 宋绾绾不敢置信地看着宁王。 “你要我信你什么？现在外面都传遍了！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还有天香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证实了你二人曾在天香楼同一个包间里吃过饭！” 宁王冷哼一声，不争气地看着她：“他赵承宇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人？你和他单独吃哪门子的饭，啊？” 宋绾绾都要急哭了，口内直说冤枉。 “别说了！”宁王大手一挥，“是我这些年太纵容你，等这次风波过去前，你就给本王在王府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父王，您这是要禁我足？” 宋绾绾瞪大了眼睛，可宁王只是看了她一眼，甩袖就离开了。 宋绾绾忍不住红了眼眶，将屋中的东西能砸的都砸了个粉碎。 筠儿进门来：“郡主消消气！” “肯定是有人陷害我！” 宋绾绾在床边坐下，听筠儿将自己听到的传闻说了一遍，眼中闪过一抹狠毒之色。 “洛清泠，绝对是她！” “当日在御前她就想要将我和赵承宇那厮扯在一起！” 宋绾绾猛地站起来，怒道：“洛清泠！本郡主定会要了你这贱人的命！” 城中因为宋绾绾和赵承宇的事闹得满城风雨时，洛清泠正在平西王府之中照顾楚天旭。 楚砚寒这两天不知道在忙什么，竟然直接不见了人影。 洛清泠放心不下，便亲自盯着楚天旭的汤药，从煎药到服用，她都亲自盯着，就怕上次那无故中毒的事再发生。 楚天旭几次欲言又止，在洛清泠的眼神追问下，又只是摇摇头。 又吃过一次药，府中大夫诊脉之后道：“王爷体内余毒已经彻底清了，只是内力空虚，还需多修养两日。” “不，去给本王递个折子，明日本王就进宫！” “王爷！” 一道清脆的声音比大夫的声音更快响起：“大夫说王爷还需要修养，王爷就多修养两日吧。” “清泠啊。” 楚天旭无奈地看着她，挥了挥手，让大夫先下去。 “我已经休息这么多日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真的已经大好了。” 洛清泠在小凳子上坐了，不肯退：“若是王爷明日就要入宫，那清泠只好也带着圣旨，一道入宫了。” “你！” 楚天旭大叹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这件事本和你就没关系，你何苦将自己拴在这些破事里？” 说到这里，楚天旭顿了一下：“这样吧清泠，本王这就写封引荐信，你带着引荐信离开京城，投奔别处去，京城的事就先别管了，皇上那边本王来解决……” “王爷，清泠不走。” 洛清泠知道楚天旭是真的将自己当女儿疼爱，能说出这么冲动的话，也是一时关心则乱。 她心中微烫，更不能让他们牵扯进来，刚预备再解释什么，门外，青云忽然出声，和人说了什么。 洛清泠偏过头去，青云已经进来了，凑近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 楚天旭皱眉：“出什么事了？可是陛下那边在催你了？你别管，我这就进宫去。” “不是，只是一些院子里的琐事。” “这样……那你先去忙吧。” 洛清泠点点头，带着青云出了门。 她给青云使了个眼色，道：“在府中候着，务必将王爷和世子拦着，别让他们冲动。” “可是小姐您一个人，奴婢不放心——” 罗青云摇头道：“总不能直接吃了我。你按照我说的，留在府中，我更担心王爷和世子。” 担心这两人会为了她，做出其他的傻事来。 青云红着眼点了点头，留了下来。 洛清泠肚子一人来到王府小门，门外，已经有一定清油小轿候着了，站着一个绛紫色袍衣的公公和一老嬷嬷。 那嬷嬷见洛清泠出来，笑着上来扶着她，往轿子里送去：“楚少夫人，请吧。” 第二十一章 面见太后 清油小轿慢悠悠地，盛着洛清泠，往皇宫去了。 楚砚寒落后一步才收到消息，从桌案上猛地抬起头看着管家：“你说什么？” 管家为难道：“小门上都是少夫人布置的人，老奴也是正巧路过，才看见，少夫人被人接走了。” “老奴别的不说，就是记性不错，若是没看错，那来接少夫人的老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苏嬷嬷！” 楚砚寒咬着牙，站起身就要出去，没走两步，就在小径上看见了红着眼睛守在那里的青云，当即脸色一沉。 “青云！” 楚砚寒大步走去，脸色风雨欲来：“你不跟着你家小姐，在这里乱晃什么！” 青云瞪着他：“世子何必明知故问！小姐担心世子，才不要我跟随的，奴婢比任何人都担心小姐！” 她想着洛清泠孤身一人进宫就心疼得不得了，又因为洛清泠的吩咐不得不留下，心中憋了一肚子怨气，见到楚砚寒，顿时也顾不得身份了，倒豆子一般骂起来。 “世子这是打算去哪里？”青云抹了抹眼泪，恨恨道：“看来小姐说得不错，若是不将奴婢留下，只怕世子又要让小姐担心了！” 楚砚寒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我不会给她添乱的。”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青云听的。 ＊ 另一边。 清油小轿直接进了宫，中途又换成了一架小撵，将洛清泠带去了慈宁宫。 “臣妇洛清泠，见过太后，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珠儿，看座。” 洛清泠在一旁坐了，又有宫女捧了茶来放着。 “楚少夫人嫁入平西王府后，又遇上新丧，这些年少有走动，哀家都忘了你这孩子的模样了，抬起头来——” 洛清泠抬头。 太后浑浊的视线落在她脸上，好一会儿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的确是个好模样，难怪那赵承宇一直念念不忘。” 洛清泠睫毛轻颤，到底没有说什么。 太后也不在意，手边放着一小捧新晒的杏儿子，一边剥，一边问道：“皇帝说，你亲自答应了要嫁给赵承宇？” “臣妇不敢欺瞒，能为陛下排忧解难，是臣妇的服气。” 太后不置可否地笑笑。 洛清泠要真有这想法，当年能那么快就嫁进了平西王府？不过是走投无路的决定罢了，若是给她其他出路，太后可不认为这丫头会任命。 她将洛清泠叫进来，也是为了敲打警告，让她别耍花招。 当年洛清泠直接嫁进了平西王府，皇帝无奈，才叫这事耽搁了下来。 当年楚明霄死了之后，她就让皇帝直接将洛清泠绑了送去越国，一了百了，但皇帝非要一个心服口服，这才耽搁了这么多年。 殿内只有太后慢慢剥壳的声音。 咔咔。 咔咔。 剥完最后一颗。 太后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侯在一旁的小宫女捧着水帕来给太后洗手擦拭。 “行了，既然你自己已经答应了，那哀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好好等着嫁人就是。” 太后警告地看了洛清泠一眼：“别想耍花招。” “洛家军覆灭，你虽是个孤女，但在平西王府生活了三年，平西王还能替你说话，想来你们关系都还不错。” “若是你敢逃婚，就等着看平西王府付出代价吧！” 太后说完就准备离开：“行了，退下吧，哀家也乏了。” 洛清泠却坐着没动。 太后不耐地看过来，洛清泠抬起头：“臣妇成为孤女，是因为洛家军为守卫国土牺牲了。” “能上战场的男儿女儿，无一不是将命豁出去，为了大家，舍弃小家，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随时准备为国捐躯。” “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死去一个将士，全天下就有可能多一个臣妇这样的孤女孤儿。” “太后娘娘一句话，就会让多少将士寒心。” 太后没想到洛清泠拿这件事来压自己，心中震怒：“洛清泠！你这是在威胁哀家？” “不敢，实话实说罢了。” 洛清泠不卑不亢地垂下眼眸，站起身，对太后行了一礼。 “平西王早年随陛下征战，为陛下鞠躬尽瘁，若只是因为臣妇这一件小事，就要成为娘娘杀鸡儆猴的工具——到时候还轮不到臣妇多嘴，只怕群臣就已经吵翻了天了。” “洛清泠，你好大的胆子！” 太后心口急速起伏，指着洛清泠的手指都在发抖。 “臣妇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这三年又深居简出，若有冒犯太后之处，还请太后见谅。” “既然娘娘乏了，那臣妇就先退下了。” 洛清泠说完，就退了出去。 余光瞥见太后那张包养得如花似玉一般的脸都在扭曲。 她马上要嫁给赵承宇，太后也只能言语侮辱几下罢了，暂时还不会动她。 大概在想，等她嫁给了赵承宇，有她受罪的时候。 洛清泠平静地想着，却把自己想笑了。 进宫时是坐的撵子，把太后气到了，出宫就没撵子可坐了，只能步行，还得绕着那些达官贵族，尽量缩小存在感。 可惜洛清泠不想惹麻烦，却偏偏有麻烦找上门。 眼看就要到出口的口，路却忽然被一道鹅黄身影挡住。 “哟，这不是楚少夫人吗。” 何琳琅掩嘴一笑，眼中满是恶意：“怎么，这是走出来的不成？哎呀，几天不见，怎么这么可怜了？” 洛清泠绕过她打算走，却被拦了下来。 “诶，别着急着走啊，我们叙叙旧。” 说着，就给自己的侍女使眼色，几人半推半强迫地，将洛清泠带到了一个角落上。 洛清泠看着何琳琅：“何小姐，我应当没有惹过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哼，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 何琳琅不屑冷哼，只把洛清泠不愿找麻烦的模样认做是怕了。 “你是没惹我，可你惹了绾绾姐！” “绾……宋绾绾？我没有惹过她。” 倒是她不停来挑衅，不停来惹我。 “洛清泠你少在这里装无辜了，外面的那些话，肯定是你传的！别想蒙我！” “也就只有你这样恶心的贱人，才会处处和绾绾姐过不去！” 第二十二章 要骂就骂吧 “何琳琅，”洛清泠看着她，直接叫了名字：“你上次来找我，我就说过了，别被人当了傻子，被人利用了还给他人数银子呢。” “洛清泠你还敢骂我？” 何琳琅说着就要来扇洛清泠巴掌，可又忌惮着洛清泠的伸手，最后只能咬牙忍了，指着她骂道：“等你嫁给赵承宇，我看你还能怎么嚣张！” “听不懂我说话就算了。”洛清泠道：“让开。” “我就不让！” 何琳琅往前站了一步：“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啊。” 洛清泠无语望天，决定最后挣扎一把。 “那天宫宴，你原本坐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上来找我？” 何琳琅皱着眉，顺着洛清泠的话想了一想。 那日她虽然怨恨洛清泠，但考虑到洛清泠有楚世子护着，自己就算不平，也没有办法出口恶气，只能忍着。 结果正好听见了宋绾绾和人说话，又委屈又难过，说洛清泠好恶毒一个人，为了撇清自己，竟然把她和赵承宇牵扯在一起。 她与宋绾绾交好，顿时气上心头，就去找了宋绾绾。 洛清泠：“你再想想，那日谁要给你出头，最后却悻悻然离开，留下你一个人在那里被大家嘲讽？” 何琳琅身形一晃。 洛清泠：“今日，又是谁将这些消息，传到了你耳朵里……” “你闭嘴！” 何琳琅厉声呵斥了一句：“洛清泠，别想着挑拨离间！无论是那日宫宴，还是今日，都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才让我出了这么大的丑！” “你还想栽赃黑绾绾姐？哼，痴心妄想！” “我告诉你，为绾绾姐出头，都是我自愿的！” “像你这种没有朋友的人懂什么？” 何琳琅一口气说了好几句，最后把自己说服了，怒气也平息了下来，嘲讽地看着洛清泠：“明明绾绾姐才是最可怜的，被你造谣中伤，还要被你挑拨离间，洛清泠，你这人怎么就这么贱呢？” “我是自己听到了你进宫的消息，才想着来堵你的，若是今日你不将你散播的谣言澄清，再给绾绾姐道歉，我就让你好看！” 洛清泠：…… 没救了。 她长叹口气，在何琳琅自得的目光中，露出一个看傻子的慈爱表情：“何小姐太高看我了，我这些时日都没有出过府门一步，哪里有散播过什么谣言——不过你这样说来说去，我倒是想起来，刚才在慈宁宫时，太后娘娘似乎就说过什么谣言。” “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呢。” 洛清泠真诚地看着她：“郡主不是太后娘娘的心尖宠么，怎么，外面到底传了什么谣言，连太后娘娘都不帮忙澄清，反倒生起气来了？” 何琳琅立刻反驳道：“不可能！太后娘娘绝对不可能相信那些谣言！洛清泠，肯定是你说了什么！” “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何小姐。我连你说的谣言是什么都不知道——不如这样，你将谣言告诉我，我听听看，才好确定这个锅我到底要不要背，你觉得呢？” 何琳琅下意识就要说出口，最后反应过来，只是冷笑：“差点就上了你的当，我今日若是和你说了什么，转头你就把这个事情推到我身上了。” 但看着洛清泠清澈的眼眸，何琳琅又有些摇摆。 尤其是想到她说太后娘娘很生气，心里就觉得不安。 是啊，这么离谱的谣言中伤宋绾绾，太后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为什么不帮忙澄清呢？ 难道是真的信了，在气宋绾绾？ 那可不行啊！ 宋绾绾现在被宁王禁足，就是想要解释，也出不来解释啊！ 何琳琅心里着急，恨不得立刻就去给太后解释，可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这个看起来没有威胁的洛清泠，一时进退两难。 心腹丫鬟靠近耳语道：“小姐，不若先去求了太后娘娘，先将郡主解救出来再说，至于这个洛清泠——等她嫁给了赵世子，您到时候想怎么折磨她，不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何琳琅眼眸一亮，点点头，对洛清泠道：“哼，今日算你走运，我就放过你。” 说完，便带着人匆匆往慈宁宫那边去了。 洛清泠勾了勾唇角，信步出了皇宫。 她本是坐的太后的小轿进的宫，门口没有平西王府的车架才对，洛清泠打算出来后便雇车。 没想到刚出来，就有一眼熟的婆子跑来：“少夫人，老奴来接您。” 洛清泠顿了一下才认出来，这是王府的老人了。 在看，这婆子身后不远就是一架马车，门前的灯笼上还挂着平西王府的封号。 洛清泠弯了弯眉毛：“多谢。” 回了王府东苑。 洛清泠一进门，就看见楚砚寒坐在院子的石桌边喝茶。 听到动静转过头来，接着立刻站了起来：“嫂、嫂子，你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洛清泠笑着让他坐：“宫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进一趟就要脱皮不成？” 也差不多了。 楚砚寒沉默地想着。 可看着洛清泠眉眼之中的轻笑，他提起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感受到一阵轻快。 洛清泠坐下喝了茶，茶水一入口就皱了皱眉。 楚砚寒看来，连忙道：“我我没洗茶，嫂子快吐了，我重新泡给你喝。” 洛清泠愣是将茶水咽下去，叹息了一口气。 楚砚寒是……当真关心自己。 她从善如流，放下了茶盏，看楚砚寒给自己泡茶。 等到一杯热气腾腾的新茶递来，洛清泠才道：“世子，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啊，泡茶啊。” 楚砚寒随口答应着，一抬头对上洛清泠的眼眸，竟然有些心虚起来。 “就、真没做什么。”楚砚寒避开视线：“嫂子不是留了青云在府中照看着我呢？我哪里敢做什么，连接嫂子的事都没有……” “世子。” 楚砚寒：“……” 他放下茶盏，摸了一下鼻子：“嫂子当真是料事如神，我没有进宫，但心里实在是气得很，便出了一趟门，将赵世子给蒙着头走揍了一顿。” 洛清泠满脸错愕地看着他。 楚砚寒低声笑起来：“哎，嫂子要骂就骂吧。” 第二十三章 懿旨 洛清泠闷声笑起来，笑得脸都红了。 “我骂你做什么？” 她捂着嘴，偏开了头，那斜眼去看楚砚寒。 眼眸微红，带着浅浅的水光，随意一看，就能把人骨头看酥。 楚砚寒一时看呆了神。 “我只是让青云看着你拦着你，别一时冲动跑到宫里去找陛下对峙去了，你做别的我管你做什么？” 洛清泠笑够了，转过头看见楚砚寒脸上那有些懵懂的小狗狗表情就又有点想笑，好容易憋住了。 她抹了把眼角，问道：“你好好儿的，去打他做什么？” “给嫂子出气，毕竟……都是因为他，给嫂子带来了这么多麻烦，”楚砚寒轻咳一声，眼皮垂下，将所有情绪都遮盖了下去：“我放话说让他自己解除和嫂子的婚事。” 说完，又找补道：“不过嫂子放心，我没有让他看见我，赵承宇不会知道是谁揍了他。” 洛清泠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勾起唇角：“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告诉了他去。” 楚砚寒心念一动：“嫂子的意思是？” “留点消息，往宋绾绾身上引。” “我明白了。”楚砚寒说着就起身告辞。 洛清泠在后头喊道：“世子切记做得天衣无缝，不要漏了马脚。” 楚砚寒离开后，青云才走上来，问洛清泠：“小姐，你之前让奴婢偷偷放话出去，说宋绾绾和赵承宇有私情，现在却又引导赵承宇认为打他的人是宋绾绾，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傻丫头。”洛清泠拍了青云脑门一下，只说：“等着看吧。” 宋绾绾禁足没多久，就被一道懿旨，传进了慈宁宫。 太后见到人，一拍桌子：“给哀家跪下！” “你堂堂一个郡主，何苦去和赵承宇那厮厮混在一起！” 宋绾绾也不反抗，直直往地上一跪，哭起来：“皇祖母，绾绾冤枉！” “前儿父王就不信绾绾，不但不听绾绾解释，还给绾绾禁了足，今日却连皇祖母也不信绾绾了！” 她哭得凄惨，竟有几分要惊撅过去的模样。 太后到底软了心肠，苏嬷嬷便将她扶起来：“郡主这是做什么，娘娘素日是最疼爱你的，你有什么委屈只和娘娘说，哪里就哭成这样了？” 宋绾绾还抽抽噎噎的：“若是皇祖母也不信绾绾没做过这样的事，绾绾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说的什么胡话！” 太后呵斥了一句，招招手，把人拢进怀里细细看着：“受了委屈也不知道告诉哀家，看你这眼睛，都哭肿了。” 苏嬷嬷立刻吩咐小丫头去拿冰来敷着。 宋绾绾小声啜泣道：“皇祖母，绾绾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相信绾绾，绾绾怎么可能会看上赵承宇呢？” “这就是有人看不惯绾绾，所以故意给绾绾泼脏水呢！” “谁陷害你？”太后问。 宋绾绾在心里冷笑，面上却还是一派可怜的模样：“绾绾不知……只是绾绾前不久才和楚少夫人闹了些龃龉，不不，肯定不是她——” 她说着又自我否定起来。 太后闻言，当即道：“怎么不可能是她，那日我宣她进宫，还这么装腔作势，看着就讨厌！” 说话之间，已经认定就是洛清泠给宋绾绾使绊子。 “怎么可能呢？”宋绾绾掩嘴惊诧道：“楚少夫人人挺好的，会不会是正好前段时间身上不好，有些不开心，惹恼皇祖母？那日我去看她时，她还将我赶出来了呢！” “其实楚少夫人心不坏，就是有些任性，想来也是曾经在家中宠惯了的，如今家中又只有她一个人了，闹些脾气也是应该的……” “全天下百姓流离失所的有多少，她能蒙着她父兄的荫功，又嫁入了王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太后怒道：“你也别替她说话了！我看洛清泠就是太无法无天了，不将哀家和皇帝放在眼里！” 太后越想越怒，那日被洛清泠三言两语震慑的恼怒一齐涌上心头。 她说了好几遍无法无天，最后喊道：“苏烟！你去，给哀家把洛清泠叫进宫来！这将来要去越国和亲的，哪里能这么不懂礼数？” “她既没了父母家族，又是为我皇族分忧，哀家就给她这个面子，亲自教导她礼数！” 苏嬷嬷点头，就要走。 宋绾绾一把按住太后的手，道：“皇祖母，您不要生气了，这样吧，孙女也是您一手交出来的，又和楚少夫人关系不错，就由孙女来替您教楚少夫人礼数吧？” 太后一时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宋绾绾的头。 “也好。”她眯起眼睛，“哀家知道你心疼爱家，不过——不要做得太过明显，让人抓着了把柄。” “孙女明白的。” 宋绾绾轻笑，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离开慈宁宫时，她还求了一道口信，让宁王给自己解除禁足一事。 另一边，洛清泠在平阳王府中也收到了太后的懿旨。 让洛清泠从明日开始，就进宫学习礼数，到时候嫁给赵承宇，不要辱没了皇家的颜面。 青云气鼓鼓道：“小姐！他们肯定就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欺负你！您可千万不能进宫呢！” 上次才说皇宫不是什么扒皮的龙潭虎穴，这不就来了？ 洛清泠将那懿旨卷了卷：“哪里是我说不去就不去的。” “可是！”青云想了想道：“要不，小姐去求求世子和王爷，让他们求求情，就不要去学这劳什子宫规礼仪了吧？” “学什么宫规礼仪？” 楚砚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青云连忙开门，行了一礼：“见过世子。” 楚砚寒皱着眉看着洛清泠，固执地问：“什么宫规礼仪？” 洛清泠见他执着追问，便将手中的懿旨递了过去。 楚砚寒看过，就要拿着懿旨走，洛清泠连忙把人叫住：“站住！世子，你想去哪里？” “我进宫，让太后将这件事取消了！” “懿旨都下了，哪里能说取消就取消的？”洛清泠失笑，“别担心，只是我上次入宫，惹恼了太后罢了，所以捉了我的错处，要给我添堵来了。” 第二十四章 冤债 “我听说今日宋绾绾进宫去了。” 楚砚寒道：“太后可能是，为了给宋绾绾出气。” “也许吧。”洛清泠没什么所谓，大不了就是这教授礼仪有宋绾绾插一脚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叮嘱道：“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世子不要贸然出手。” 她是真不想让楚砚寒再搅合进来了。 上次不过进宫求药，就被皇帝关了起来呢。 上次她好歹还有些条件可以交换。 “我明白了。” 楚砚寒低声道。 洛清泠担心他只是随口应承，又从其他地方找些事出来，便叹了口气，道：“世子以后还是不要离我这么近了。” 楚砚寒豁然抬头，看向洛清泠。 他想问洛清泠什么意思，可张口，脑子里却想到那日楚天旭对自己的逼问，心中顿时一乱，什么话也没能说出口。 洛清泠只想着楚砚寒离自己远点，就不用被自己牵连一事，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久等不来回答，她疑惑看去：“嗯？” 楚砚寒迅速别开了脸，将那复杂的模样收敛，张开口却没能第一时间发出声音。 他清了清嗓子，才道：“是，都听嫂子的。” 洛清泠微微蹙眉，不接楚砚寒怎么忽然情绪降低这么多，不过，她也不用解释。 既然已经说过要划清界限。 ＊ “不可能！” 书房之中，赵承宇皱眉道：“宋绾绾莫名其妙找人来打我做什么？我和她无冤无仇。” 而且还是盟友。 虽然上次见面，宋绾绾并没有答应自己要给皇帝求婚事，但——这婚事不是已经来了么？ 难道是宋绾绾求来的？ 求完之后觉得心火难消，所以就派人来打了自己一顿？ 越想，赵承宇越觉得离谱，问道：“你们确定？这是你们查到的？” “属下不敢欺瞒世子，的确是属下查到的，属下找到了当初敲闷棍的那根棍子，又多方探查，才找到那棍子其实是郡主府的。” “一根棍子还有谁家的？”赵承宇拧眉道。 “说来也巧，世子不是说曾闻见过一阵异香，属下查过，是那棍子上的香味，那棍子是千黄木，不说千金难求，寻常人家是少用的。” “唯独郡主府，前两年扩建时，才从外省采购了一批。” 赵承宇沉默半晌，坐回了凳子上：“行了，你下去吧。” 等人离开后，赵承宇又坐了一阵，才起身叫了小厮换衣服。 那日打他的人他并没有看清是谁，还以为是洛清泠派的，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洛清泠被太后叫去了宫里，哪里有时间做这个？ 那贼人下了狠手，断了他三根肋骨和左小腿腿骨，到如今他稍微动作大一点，就难受得要命。 趁着夜色。 赵承宇摸到了郡主府后门边儿上，一脚将打瞌睡的门童踹醒，沉着脸道：“进去通报。” 门童看了赵承宇一眼，进了门去，不一会儿就出来，将赵承宇迎了进去。 “赵承宇，你疯了！” 宋绾绾想到明日可以折腾洛清泠，今日早就已经睡下，听到丫鬟来报，担心出了什么差错，匆匆披了衣服起来。 出来一看，果然是赵承宇这厮！ 气得把人一指：“深更半夜你不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还嫌外头的流言不够难听是不是！” 是了。 他怎么把流言给忘了！ 赵承宇阴着脸，嗤笑一声：“所以你就是为了那些流言，派人来打了我？” “什么？”宋绾绾不解道：“就为了一点小事，你就夜闯我郡主府，赵承宇，你疯了是不是！” “快滚！” 宋绾绾说着就要让人将赵承宇带走：“记住，最近别找我！” 赵承宇为了不惊动人，只自己一个人来的，郡主府的婆子一涌上来，他毫无还手之力。 就算想还手，肋骨也疼，腿也疼，哪里抵得过这些粗活儿的，当即就被架起来，要往外丢去。 他指着宋绾绾咬牙切齿道：“好，宋绾绾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宋绾绾回到房中仍旧睡下，还是想不通：“那赵承宇来到底干什么来了？” 筠儿上前给她掐被子，道：“郡主，奴婢看那赵承宇，似乎脸上有伤？” “他一个越过质子，在我京城住着，看不惯他的人多的是，”宋绾绾冷笑，“日日那么高调，我请说前几日还当街纵马呢？被人揍了也是活该。” 筠儿一想也是，只是她担心一件事：“郡主，那赵承宇看起来不像是个聪明的，郡主与他合作，只怕要担心被牵扯出来。” “我会怕他？迟早给他撵了去！” 宋绾绾赌气不说话，只睡了。 另一边，赵承宇被丢出郡主府，满身狼狈，旧伤又添新伤，还有婆子大抵认为他是来纠缠宋绾绾的，丢开他时竟下了黑手，趁机在他身上拧了好几下，又趁乱揍了他两拳。 赵承宇有苦说不出，哎哟哎哟地叫家中小厮抬走了。 至次日，他又匆匆起来，往平西王府赶去。 洛清泠今日要进宫，没有小轿来接，只能做平西王吩咐的一顶小马车。 她才上了小马车，从平西王府后门出去，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青云看了回说道：“是赵世子。” 洛清泠掀开帘角看了一眼，的确是赵承宇。 只是赵承宇那张过去还算英俊的容颜，现在青青紫紫，眼角还肿了起来。 ……楚砚寒下手这么重？ 她一愣，就见赵承宇行了个礼，对她笑道：“娘子可是要进宫去？” “少胡言乱语！”青云骂道：“谁是你家娘子！” “这不是也快了呢？圣旨都下了，当我娘子的日子还远了不成？” 赵承宇风度翩翩一笑，奈何那张被揍成猪头一样的脸，做出这等表情实在好笑，青云差点没笑场。 “嘴里放干净点！再胡说，我就叫府里侍卫了！” 青云作势预嚷，赵承宇道：“　别叫别叫，我这次过来，又没什么恶意，这么惊动做什么？” 他去看时，洛清泠早已将帘子垂下了，一言不发地坐在轿子里。 “这不是想着娘子要进宫了，想和娘子多待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呢？” 第二十五章 问太后娘娘安 “青云！” 洛清泠喊了一声，青云登时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要转身去拍平西王府的门。 “别别别！” 赵承宇连声含着，就让人去拦着青云。 洛清泠道：“赵承宇，你要找不痛快别来我跟前儿的，我看你这脸都被打成这样了，别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别人找了麻烦？” “怎么，被人打上瘾了啊？” “你！” 赵承宇低声骂道：“洛清泠你别给脸不要脸！本世子现在来找你，那是看得起你！” “多谢世子抬爱，只是世子这脸多少有碍观瞻，我看了心里不舒服，世子还是请回吧。” 赵承宇还预再说什么，余光却瞥见青云不知怎么，竟然挣脱了他侍卫的包围，泥鳅似的冲到了门边。 “咚咚咚！” “救命啊！有人当街欺负人呐！都欺负到家门口来呐！” 眼见那门就要打开，赵承宇不知为什么觉得自己身上的伤疼得厉害，丢下狠话：“洛清泠，你不要得意！等你嫁给我，有你好受的时候！” 说完匆匆带着侍卫走了。 青云叉着腰见他们走远，才对两门童道了谢，上了马车来。 “走吧，已经耽搁了。” 洛清泠点点头，吩咐道。 青云蹙了蹙鼻尖，低声道：“世子爷那天还是下手太轻了，就该打得这厮起不来床才是！” “青云。” “好嘛好嘛，我不说就是了。” 洛清泠无奈道：“不是不让你说，你尽管说去，只是，这次说的内容，可以改一改了。” “哦？” 洛清泠勾了勾指头：“附耳过来。” 青云听完，喜笑颜开：“还是小姐有法子！青云这就去办！” 马车行了没一会儿，便在一僻静之处停下，短短一停，就又再次上路了。 只是这一次，马车里只剩下了洛清泠一个人。 短短几日，就再次回到慈宁宫，洛清泠心中有些感慨。 一群光鲜亮丽的鼠辈。 日头渐渐升高，前去通传的小丫头却一个都没回，独留洛清泠一个在慈宁宫门口站着，连口茶水都没有。 洛清泠垂眸。 下马威么？ 她正想着，西边一小角门开了，宋绾绾站在门内笑着看她：“这不是楚少夫人么，怎么在门口站着，今日皇祖母礼佛去了，不在慈宁宫呢，你先进来吧。” 洛清泠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腿，从小角门走了进去。 “咚”！的一声。 小门被用力关上。 眼前一个裹着劲风的巴掌就要扇来—— “洛清泠，今日总叫你落到了我手里！” 洛清泠往后退了一步，宋绾绾一巴掌落空，反倒把自己打了个失去平衡，趔趄一步才停下，脸上顿时一阵青白。 “都是死人吗！还不给我按住她！” 一窝蜂的宫女嬷嬷冲上来抓她，洛清泠也不动，任由她们按住。 “躲啊，我看你这次怎么躲！” 宋绾绾狞笑着，卷起袖子，靠近过来。 “郡主，我奉太后娘娘命令，进宫学礼仪宫规，带着一身伤出去，只怕不好。” “稀奇啊洛清泠，你也有怕的时候？”宋绾绾咧嘴，想了想，挥手让那些人松了手：“好，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就是替皇祖母来教你规矩的。” 她上下打量着洛清泠，道：“我看楚少夫人骨头硬得很呢，这样吧，我们就先从站姿开始练起，苏嬷嬷——” 苏嬷嬷早已准备好，拿来了一金盆的水来，放在洛清泠头上。 “别动，站稳了。” 宋绾绾对这洛清泠扬眉：“先站两个时辰的。” 洛清泠没说话。 宋绾绾已经进屋去了，只留下两个丫头两个嬷嬷盯着她。 四人手中都拿着手指粗的藤条，只要洛清泠敢动一下，就会毫不留情地抽上去。 洛清泠垂下眼皮。 就这？ 过去她习武时，莫说是头顶一盆水，手提两桶也是常有的事，不许动不许颤，颤一下加罚半个时辰。 每次她练得死去活来，最后跟死狗一样下场时，她兄长都会捧着各种药膏来看她。 “苦吗？” 洛清泠一边擦药一边冲她哥笑：“不苦！这算什么！吃这点苦，将来才能在战场上不吃亏！” 兄长……父亲……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宋绾绾蜷在富贵椅上，往外一看，洛清泠却还顶着个水盆子，在烈日下一动不动，站得笔直。 她咬牙，反手筠儿一把。 都是死人吗！ 这可不是她想要看到的结果！ 筠儿会意，走出房去，对几个丫头嬷嬷使了个眼色，一个嬷嬷发了发狠，抬手就对着洛清泠抽了过来：“楚少夫人左脚退了两寸！” 呼啸的鞭声在耳边炸开，洛清泠猛地一睁眼，身子一侧，右腿抬起，一脚就将那嬷嬷连人带鞭，踩在了脚下。 “嗷！” 只听一声咔嚓声，那嬷嬷的手腕就已经脱了臼，在地上发出惨叫。 洛清泠垂眸看着她，也不言语，那嬷嬷喊叫的气势却逐渐衰弱了下去。 从她被鞭抽到她躲开反将老嬷嬷按在脚下，不过电光火石的功夫。 她身板依旧笔直，头顶满满当当的水都没流出来一滴！ 宋绾绾嘴角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绽开，就匆匆凝固了。 “洛清泠！你好大的胆子！连太后身边的嬷嬷都敢打！” 宋绾绾两眼发亮地冲出来。 这可是洛清泠自己递上来的把柄！ “来人，给我拿下她！本郡主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礼仪！” 还没冲上来，洛清泠却自己取了头顶的金盆，猛地砸在了宋绾绾身上。 被浇了个透心凉，轻薄的衣衫顿时紧紧贴在了身上。 宋绾绾都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洛清泠！我杀了你——！” “吵吵嚷嚷什么，老远就听到了，不成体统！” “太后娘娘驾到——” 宋绾绾眼圈一红，接了筠儿递来的衣衫往身上一披，就转头哭道：“皇祖母！” 太后走进院子里来，看见这一地水一地人，还有一个在洛清泠脚下时，眉心瞬间就黑了：“真是反了，反了！还不将这贱蹄子拉开！” 洛清泠整了整衣衫，不等人拉，自己先松开了脚，一板一眼，倒是又规矩又一丝不苟地，对太后行了一礼。 “臣妇见过太后，问太后娘娘安。” 第二十六章 脱身 “洛清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太后冷冷地看着她：“绾绾是哀家亲自首肯过来教授你礼仪的，你竟然蔑视皇威，这么羞辱她，与羞辱哀家何异？” “臣妇不敢。”洛清泠垂眸，不卑不亢地站着。 “哀家看你敢得很。” 洛清泠道：“娘娘教导臣妇礼仪，是臣妇的荣幸。只是刚才臣妇见郡主兴冲冲走来，三步并做两步而来，实在是有失沉稳。” “臣妇想着若是今日的事传出去，叫赵世子得知，前来教授臣妇礼仪的郡主行事这般鲁莽，担忧臣妇学了些什么，情急之中想着提醒，竟然忘了臣妇头上的金盆里盛满了水，这才害了郡主变成这般模样。” “的确是臣妇的不对。” 宋绾绾震惊地看着洛清泠。 三言两语，竟然将所有的问题都推到了她身上？ “皇祖母——” 太后觑了她一眼，宋绾绾不由得闭了嘴。 “洛清泠，你这是再拿赵承宇威胁哀家？” “臣妇不敢。” 太后冷笑出声，连着说了三声好：“看样子，哀家是教育不了你了，也罢，哀家看你这模样，也是个榆木疙瘩教不好的，哀家也乏了去教你。” “日后你嫁给赵世子，自求多福吧。” 洛清泠恭敬行礼道：“臣妇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先退下了。” 等洛清泠离开，宋绾绾眼泪汪汪地揪着太后的衣摆：“皇祖母，怎么就让她离开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太后嘲讽一笑：“你不放了她走，等她今日从这里出去，你拿水盆给她立规矩的事，只怕不日就要传遍整个京城了！” 宋绾绾脸色一变，不好再开口了。 太后看着宫门，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敢拿赵承宇来威胁哀家，呵呵，洛清泠，哀家看你还有几分本事。” 洛清泠从慈宁宫出来，动了动自己僵硬的胳膊和脖颈，没走两步，就见一小公公脚步匆匆从花园走过。 她让到一旁，那小公公越过她走了两步，又赶忙倒回来：“楚少夫人留步！” 洛清泠这才看见，这小公公还是个熟人。 “青松公公，有事？” “哎哟楚少夫人，还请您虽杂家走一趟吧！” 那青松公公说着，引着洛清泠来了凤仪宫，洛清泠一进去，就看见了坐在厅上愁眉不展的皇后。 “臣妇见过皇后娘娘，给娘娘问安。” “清泠！” 皇后匆匆下来，拉了洛清泠看，眼里满是疼惜之色：“可有伤到？” “臣妇没事。” 皇后叹了口气，拉着洛清泠在一侧坐了：“都是本宫的错，没能阻止陛下……” “娘娘这么说，倒是折煞臣妇了。” 皇后拍了拍洛清泠的手：“别担心，本宫一定会找准时间好好劝劝陛下，那赵承宇是何人，那越过又是什么地方？你嫁过去，不是嫁入龙潭虎穴是什么？” 看着皇后满脸愁容，洛清泠反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娘娘对臣妇的爱护，臣妇心领了，但这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更改的。” “必须改！”皇后怒道：“你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你满门——陛下怎么狠心这样！” 自从洛家军覆灭，母亲给自己换来这门亲事，洛清泠就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么直白的关切了，不由得心中微烫。 她低声道：“娘娘，臣妇不是会吃亏的主，关于这次赐婚，臣妇已经有了办法，还请娘娘宽心。” “本宫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皇后这才松了口气，替洛清泠别了别头发，不忍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她拉着洛清泠说了些闲话，又叮嘱让洛清泠有事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尽管来找自己。 洛清泠都一一听着，又委婉劝皇后不要过于冲动，要是惹了皇帝厌弃，那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说了一回话，直到晌午，皇后又留了洛清泠吃过饭，才放她出宫去。 她派了自己的小轿送洛清泠出宫，大摇大摆，表明洛清泠身后站着的是她皇后，震慑别人别轻举妄动。 洛清泠随皇后去了，等出了宫，又好生谢过了宫人，这才上了平西王府的马车。 青云着急得不得了，拉着洛清泠看来看去：“小姐可有受伤？他们是不是折磨你了？小姐饿不饿？” 洛清泠被问得头晕，连连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又将自己去皇后那边说了一遍，青云才松了口气。 “娘娘真是个大好人，和夫人的感情也是真的好……” 就是她自己也有些自顾不暇，不然，有皇后护着，小姐也能好过不少。 “哎哟！” 青云捂着自己的额头，怨怼地看着洛清泠：“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洛清泠淡淡收回手：“别乱想。” 青云撅着嘴嘟囔着。 洛清泠看得好笑，便带着她下了马车，在街边走走，买了点小玩意儿哄她。 两人走走停停，不多时，青云就感觉洛清泠的面色变了。 “小姐，怎么了？”她凑近低声问到。 洛清泠摇摇头，只是笑道：“我忘了我银子已经用光了，你回府去找世子，替我借些银子出来。” 别说洛清泠身上还有银子，就算没了，她的银子都是自己出的，怎么可能去找楚砚寒借呢？ 青云下意识要说话，对上洛清泠那双黑沉的眼眸，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忍不住浑身一颤：“小姐，青云不买东西了，咱们一起回去吧？” “买都买了，总不好赊账。” 洛清泠强硬地推了她一把：“去吧，我在那边酒楼等你。” 青云狠狠一点头：“那小姐你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转身飞快往平西王府跑去，跑出去两里地，连忙抓了个马车上去：“去平西王府！快！” 青云走后，洛清泠捏了捏手掌。 今日要进宫，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带，没想到竟然这么寸，就被认盯上了。 她余光往后瞥了一眼，就这么不着痕迹的一眼，已经将周围的情况尽数收紧了眼里。 跟踪她的人……不下十人，而且落脚声轻有力，来人身手不凡。 只是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 第二十七章 险境 洛清泠转身预往一药材铺子里去，还没走两步，眼前就被一道魁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小娘子，要去哪里啊？” 不怀好意的声音入耳，洛清泠面色骤然一寒：“滚开。” “哟！脾气还挺辣！” 洛清泠不打算纠缠，转身就躲，身后却立刻又被另外几人挡住了。 几个大汉身上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周围商户和路人全都躲开了些。 “胆子这么大，你们知道我是谁么？” 这几人的功夫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显然是练家子，只不过是伪装成了地痞的模样。 而周围，还有些对方的人，盯着路边的动静，随时准备支援。 洛清泠心中微沉，想拖延时间。 “哈哈，我等自然不知，只是看小娘子长得漂亮，想和娘子交个朋友罢了！” 说着，几人簇拥着洛清泠，推搡之间，将她带去了一处小巷子里。 洛清泠半推半就，一进入院子，就拔下了银钗露出刀锋，趁着对方不注意，连着伤了两人，正准备趁机从一道缺口溜蹿时，面前忽然被撒了一把粉末！ 腥甜的味道猝不及防窜入脑海，洛清泠手中力道一松，软软倒在了地上。 “哼，差点阴沟里翻船……” 洛清泠是被刺鼻的香味冲醒的。 她睁开眼，入眼是一片大红，腻死人的香味不要命地往脑海里钻。 洛清泠甩了甩有些发胀的脑袋，这才辨认出，自己这是在一间装扮得格外韶丽的房间，柜子，桌子，大屏风架子。 她四肢无力地躺在床上，手脚都被捆住，。 门外，是姑娘们的娇笑声和男人们的调笑声。 洛清泠心中一沉。 ——这里是青楼。 有人把她迷昏，带来了青楼！ 她咬牙，从床上爬起来，费力翻下床来，先是打碎了桌上的茶盏，将绳子切开，再摇摇晃晃站起来。 体内的药效还没过，就这么一小点事情，洛清泠做完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她深呼吸一口气，到门边看了看。 门外虽然没人值守，但外头走廊两边都是搂着姑娘的恩客，她若是从这里出去，显然逃不了。 洛清泠又跌跌撞撞推开了窗，窗户外是青楼的后院，院子里冷冷清清没人，正好可以爬下去。 就是眼晕得厉害，洛清泠好几次差点没站稳直接摔下去。 不知道青云有没有顺利回到王府，也不知道楚砚寒在不在王府，会不会来救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过去了多久，他们能不能找到自己…… 洛清泠松手，从房檐上落下，晃了晃，扶着门槛才站稳了身子。 她一抬头，便和一推门出来的人四目相对。 一身水红长裙，身姿丰韵，头上一朵大红簪花，见到洛清泠，眼眸瞬间瞪大：“你你你！” 洛清泠冲过去想要将这人的嘴给捂住，或者直接敲晕，然而她脚下没力，蹿了两下差点一头栽到在地。 与此同时，那人反应过来，立刻大喊起来：“来人呐！姑娘跑了！快来人呐！” 不多时，就冲出来好几个拿着棍棒的大汉，将洛清泠一绑，直接丢进了柴房。 “妈妈，这小娘子要怎么处理？” “哼！不给她点厉害瞧瞧，真当我百花楼是豆腐做的不成？” “哼，这么漂亮的小脸，我可舍不得伤了。” 那水红衣裙的女子撸起袖子，一把捏起洛清泠的脸来：“给我把她吊起来！” 显然，她就是这百花楼的老鸨了。 洛清泠喘着气道：“你们可知、知我是谁，我是……” “我管你是谁，就是天王老子，皇后公主！进了我这百花楼，就别想出去！” “给我绑！” 老鸨一声令下，洛清泠就被架了起来。 有不开眼的想趁机揩油，被老鸨啐了一口：“都给我手脚放干净点！这么细嫩的皮肉，磕坏了影响老娘卖大价钱！” 洛清泠也不言语了，只暗中积蓄力量。 她双手绑在一起，吊在房梁上，唯独脚尖可以触地。 老鸨满意道：“甭管多贞洁的烈女，就没有老娘我收拾不下来的。” 说着就要招呼人从房间里退出去：“你就好好受着吧！” “碰！”一声巨响。 柴房大门被人踹开，那些拿着棍棒的大汉被人一脚一个踹翻在地，老鸨惊疑不定刚要尖叫，就见一把亮晃晃的大刀横在了脖子下。 洛清泠费力抬眼，还没看见人，手上的绳索骤然一松，接着，她落入一个满是香松气息的怀抱。 洛清泠骤然绷起的背脊，缓缓送了下来。 她感受到一双颤抖的手落在背上，将她牢牢禁锢。 “……我来晚了。” “来得正好的。” 洛清泠清吐了口气，不由自主伸出手，抓住了男人的衣服：“来得正好的……” 楚砚寒从没看过洛清泠这般无力的模样，哪怕是那日在宁王府…… 他手上力道再一次加重，将洛清泠完全笼在怀里，许久没听到动静，再看时，发现洛清泠已经再次昏睡过去了。 这些人，肯定下了药！ 楚砚寒脱下外衣，将洛清泠裹好，拦腰抱起就要离开。 “主子，这些人怎么处理？” “……带走。” 找到洛清泠后，楚砚寒的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 这些人抓的是洛清泠，理应等洛清泠苏醒之后再自己决定怎么处理。 百花楼后门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楚砚寒将洛清泠抱进去，着急等待的青云就扑了上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看见洛清泠昏迷着，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小姐！” “没事，应当是中了迷药。” 楚砚寒抱着洛清泠，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药丸塞给洛清泠，不过片刻，洛清泠就苏醒了过来。 “多谢世子。”洛清泠眼睛都还没张开完，就先出口道谢。 楚砚寒控制着自己的心跳，将洛清泠安置在旁边，青云立刻上前扶着，让她依偎在了自己怀里。 “小姐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多谢你们了。” 洛清泠再三感谢，长叹一声：“否则我这次是真凶多吉少了。” 第二十八章 真疯了？ “呸呸呸！小姐说什么胡话呢！” 洛清泠感受到自己的力气正在渐渐恢复，便知道应当是楚砚寒做了什么。 她睁眼又想道谢，楚砚寒却直接转开了脸。 洛清泠无奈，便问道：“百花楼的人呢？” “我让墨白带回去了，你随时可以审。” 洛清泠沉吟一瞬，摇摇头：“我心中虽有怀疑的人选，不过，审问这一事，我实在不擅长，还请世子辛苦一趟，替我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楚砚寒直接点头应下。 马车缓缓行动，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 青云问道：“小姐认为是谁？” “宋绾绾。”洛清泠一边说，一边看着楚砚寒的脸色。 楚砚寒脸色一寒，道：“不论是谁，我必定将这个人查出来，给嫂子出气。” 一想到洛清泠深陷百花楼，楚砚寒就手指冰凉。 那幕后之人是何等险恶的用心，可见一斑。 洛清泠思索一番，却忽然笑了：“我想，这次的事情，未必只是一件坏事。” 楚砚寒看着她嘴角的轻笑，晃了晃神：“嫂子的意思是？” “保密。” 悄无声息地回到平西王府，便有两名大夫来给洛清泠诊脉，确定体内中的迷药已经完全失效，又被楚砚寒盯着开了两剂补药才离开。 青云去抓药，墨白在门外低声喊道：“主子。” 楚砚寒看向洛清泠，洛清泠点点头，他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又回来，低声道：“墨白已经审出来了，幕后之人是何琳琅。” “她哪里来的那些人手？”洛清泠看向楚砚寒，将自己遇到的人说了一遍，眼眸深邃：“我和那何琳琅说过好几次，不要被人当了枪使还不知道，看来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将我的话听进去。” “嫂子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何琳琅想要我陷入百花楼，身败名裂，那我就让她高兴一回。”洛清泠对楚砚寒笑道：“劳烦世子，等过了子时，就渐渐就替我传些消息出去，说我受了惊吓，神志不清，有些疯癫了。” 洛清泠低声喃喃道：“也不知我变得疯疯癫癫以后，那痴情的赵承宇，是否还愿意娶我。” 折磨一个已经疯掉的女人，不知道越国是否会满意呢。 平西王府突然开始请大夫，城中有名有姓的大夫都请了个遍，大半夜的，楚砚寒仗着自己纨绔的名头，愣是将那些已经休息的大夫从床上挖了起来，送进王府看病。 动静闹得有些大，不到天明，楚少夫人疯癫了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京城。 何琳琅敲开郡主府的大门，一见到宋绾绾，就满面红光，活像是个新婚媳妇一样，对宋绾绾道：“绾绾姐大喜啊！” “何事大喜。” 何琳琅：“洛清泠疯了！这还不是大喜吗？” “疯了？”宋绾绾蹙了蹙眉，冷笑道：“那个女人跟个泥鳅一样滑不丢手的，怎么会突然就疯了？” “真的！城中已经传遍了！” 宋绾绾面上闪过一丝喜意，刚站起来，又慢慢坐了回去。 “呵，指不定又是做局骗我。” 上次洛清泠那个贱人就威胁了她的人，传来些假消息说受伤，让她好吃了一大亏！ “绾绾姐，你就信我嘛，这次可是千真万确的消息！”何琳琅迫不及待解释道：“我在王府中有暗线，都说是真的！王府里连汤药都熬上了，一碗碗往那屋里送呢！” 宋绾绾蓦地抬头看向何琳琅。 何琳琅不解地偏了偏头：“绾绾姐不信我么？” 宋绾绾突然展颜一笑：“我怎么可能不信你呢？只是担心洛清泠那狡猾的狐狸骗了你罢了，既然你说是真的，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何琳琅这才笑了，邀功似的将自己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被宋绾绾半是说教半是赞赏的夸了一顿，才兴高采烈地离开。 何琳琅一走，宋绾绾就让筠儿去赵承宇那儿告知消息。 赵承宇一早就听到了消息，只关起门来不信，被筠儿说了一顿，沉默了半晌，反问道：“你们郡主信了？就不怕是洛清泠的诡计？” “就算是诡计，说自己疯了，能有什么好处？”筠儿翻了个白眼：“我家主子说了，让世子爷趁着洛清泠疯癫无法反抗，抓紧时间尽快将人娶走，免得夜长梦多。” 的确，疯癫的洛清泠比清醒的洛清泠更好解决。 就是……这件事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诈。 筠儿离开后，赵承宇立刻换了身衣服，去了平西王府。 一进门，就闻到了好大一股的药味，心中已信了三分，加上府中上下奴仆，全都神色匆匆，焦急万分，这三分信已不自觉变作了五分。 来到东苑，便见到楚砚寒站在院门口，神色凝重。 赵承宇上前道：“楚世子，别来无恙啊。” 楚砚寒只瞥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听说我娘子病了么，特来探望——” “谁是你娘子！嘴巴放干净点！” 楚砚寒呵斥一声，随后脸色难看道：“一点小病，不劳赵世子大驾，还请世子回去吧。” “我来都来了，好歹探望一番。” 赵承宇也不介意楚砚寒的呵斥，反正等到他和洛清泠成了婚，楚砚寒就是想要说两句也没了立场。 不过是将死之人的咆哮罢了。 他说着，就要往院子里探头，正好看见一道人影出来，当即眼睛一亮，挥手喊道：“清泠！” 洛清泠瞬间转头看来。 赵承宇看着楚砚寒：“楚世子，还请放行？” 楚砚寒冷冷看着他，到底放了手，容他进院子。 赵承宇面色带笑，其实心中也有些游移不定。 洛清泠看着挺正常的，能走能跳的，又没有外伤看着面色也红润，不像有内伤。 真疯了？ 他脚步顿了一下，故意走到洛清泠面前，下流地喊了一声：“娘子？” 洛清泠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赵承宇心中涌上一股不可置信。 ……难道真疯了？ 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洛清泠疯了！他若是此时还坚定要娶她，皇帝必然拍着手欢迎，还要说他一声用情至深！ 不对，洛清泠这人狡诈，只是浅浅试探，未必能试探出真假。 他正准备再下一剂猛药，却忽然传来一道香风。 接着——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院子里响起！ 这一巴掌好不留手，赵承宇直接就被打蒙了！ “你！” 洛清泠指着他：“你是狗！不可以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