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聘夫夜,腹黑小叔又争又抢》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他靠在墙上,点燃一支烈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苦涩在肺里转了一圈,才勉强压下那股躁意。 就在这时,一阵清亮的歌声从隔壁包厢飘出来。 ……有点像江小澄。 梁昼沉当年追陈杳的时候,没少去讨好她这个小丈母娘。 但他太久没见到江小澄,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是不是对方。 能来会所里的人非富即贵,他既自毁般的脱离梁氏,在新公司成立之前自然是没办法 像以前的小梁总那样随意推开门。 如今他的面子可并不值钱。 梁昼沉碾灭烟头,叫来侍者,指着檀木门: “里面是什么人?” 侍者垂眸,声音恭敬又疏离: “抱歉梁总,贵客隐私不便透露。” 梁昼沉眉峰一挑,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没资格。 以前他在这儿消费的时候,怎么可能给他往一楼领,哪次不都是十多个人簇着他直接上顶层。 梁昼沉甚至分出一丝心思想起包厢里的小姐。 俗气。 比以往叫来的质量都低,更是比陈杳不知道差了多少。 “妈的。” 他一脚踢上侍者的腿窝。 连个小服务员都敢在他面前造次,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一墙之隔,橙子放下麦克风,撇撇嘴道: “其实菜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吃嘛,还不如我们上次去那家烧烤店吃的烤鳗鱼香。” 她转头看向陈杳,眼睛亮晶晶的,“杳杳,陪我喝一杯好不好?就当是给我庆生。” “哎呀求你了,就喝一点。” 陈杳无奈地摇头,但嘴角已经扬起笑意: “你啊,明明酒量差得要命,还总爱贪杯。”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抬手按了服务铃。 包厢门被轻轻推开,侍者端着冰镇的香槟躬身而入。 就在这短暂的缝隙间,走廊上的梁昼沉猛地僵住了身体。 透过那道门缝,他朝思暮想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 梁昼沉胸腔重重地跳动了两下。 他下意识往前迈了半步,却被侍者礼貌地拦住了去路: “先生,这是私人包厢。” 包厢内,陈杳似有所觉地抬头望向门口,但门已经重新合上。 她微微蹙眉,总觉得方才有一道灼热的视线落在身上。 “怎么了杳杳?” 橙子凑过来问。 “没什么。” 陈杳收回目光,将倒好的香槟递给她,“先说好,只准喝这一杯。” 橙子笑嘻嘻地接过。 “好啦,好啦,都听你的。”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犹如实质般敲在梁昼沉身上。 他疾步走到卫生间,盯着镜中的自己,手指下意识地整理着领口,他最近太忙了,下巴上冒出了一圈儿小胡茬。 梁昼沉洗了把脸,觉得自己清醒些,又开始想一会以什么样的姿态出现在陈杳面前。 他沉浮在名利圈里,又被这趟浑水勾的上不去也下不来,已经很久没开心过了,如今想起陈杳,却忍不住发自内心地对着镜子露出个清浅的笑容,这让他总是看起来阴郁的面容好似也得到了薄日的眷顾,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但好像有点太刻意了。 陈烬尧让人快速买了礼品带过来,他最后看了一眼镜子,确认自己看起来还算体面,然后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出去。 这边,橙子酒量基本为零,陈杳劝不住她,又不好意思在她生日这天强制把她酒抢过来,只能看着她连喝了两杯。 橙子喝多了酒,话就变得格外浓密。 “杳杳,杳杳,杳杳……” 橙子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香槟,脸颊已经泛起酡红,眼神也开始飘忽。 她突然抓住陈杳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我和温月晟已经在一起了。” 她靠在陈杳肩上,声音黏糊糊的:“他真好,杳杳,我觉得好奇怪呀,我从来没想过我竟然会这么喜欢一个人,明明我们才认识了不过一个多月,但我就是特别喜欢他。” 陈杳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不是件好事吗?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 橙子低低啜泣着,说了声对呀。 “可是我真的觉得自己好脏,杳杳,我一直有个秘密,我谁都没告诉。” 陈杳没有接她的话。 “小橙子,你是不是喝醉了?你在胡说什么?” “什么脏不脏的,你是我的宝贝呀,我的宝贝怎么会这么想呢。” 橙子的眼泪突然决堤,大颗大颗砸在地毯上。 “你们都不知道……我,我之前被人下过药,我根本不记得那个男人是谁,我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可因为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想去报案都找不到人。” “我和温月晟躺在一张床上,我们什么也不做,但是我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想起那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陈杳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不敢想橙子受了多少委屈,她在陈杳心里是最藏不住事的小孩,如今却守着这样的秘密捱过了整整三年。 心疼到极致,陈杳说不出能安慰人的体面话,她捧起橙子泪流满面的脸: “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温月晟如果真心喜欢你,他会理解的。” “小橙子,我们千万不能因为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橙子的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杳想好词再次开口时,她已经睡着了。 三年的日子,不长也不短,短到橙子根本忘不掉,长到陈杳想调查也是有心无力。 许久都沉默着,直到梁昼沉敲响了门。 陈杳心情阴郁,没去开门,只冷冷喊了声: “进。” 梁昼沉是没出声的,饶是他再迟钝,也看出来两个人的兴致都不高。 而陈杳心里的不虞在看到来人时达到了巅峰。 “怎么是你?” 梁昼沉被这不留情面的话噎了一下。 “除了我你还想看到谁?”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陈杳不再是那个只有他的陈杳,梁昼沉笑了,有意缓和气氛: “杳杳,你对我别那么大敌意行不行,我也是碰巧看见你们,想着小橙过生日,正好把礼物给你们带过来。” 陈杳乌眸里仍旧如同寒霜般: “送到了,那你可以走了吗?” 梁昼沉的目光死死钉在陈杳的小腹上,不但没走,反而关上门,坐在沙发上。 “我看你好像瘦了,是孕反严重吗,他们说刚怀孕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特别是你,身子骨本来就比一般人弱。” 陈杳没想和他叙旧,说话不留情面: “和你有什么关系呢?我肚子里的孩子又不是你的。” “……杳杳。” “你说话非得那么难听吗?” 陈杳忽然勾起一抹笑容,语气轻松下来: “昼沉,你为了我做这么多,是不是想和我复合?” 梁昼沉眼睛一亮,往陈杳的位置上挪,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刚要摸进陈杳衣服,突然被人甩了一巴掌。 陈杳想这样做已经很久了,因而她丝毫没收着力道。 梁昼沉的脸被打得偏过去,左脸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是不是很希望我会对你说这句话?嗯?梁昼沉,你恶不恶心?” 陈杳将橙子护在身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 “在我报警之前,赶紧滚出去。” 陈杳之前属于梁昼沉,这种占有欲和归属感光是想想就让他兴奋得发狂,这会儿不但和他划清界限,还对他连骂带打,梁昼沉比之前更不能接受。 梁昼沉将心底里那些酸涩和疼痛都归结于是陈杳有了更大的靠山,她有底气,看不上他了。 这不要紧,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只要他能确定陈杳是爱他的。 他们之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梁昼沉心想,正要开口,橙子突然伸了个懒腰,手臂一甩,不小心将陈杳的包碰落在地。 “啪嗒”一声,暗红色的平安符从包里滑了出来。 包厢里的灯很暗。 梁昼沉这是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纸张,陈杳这人是有些小洁癖的,又或者说是对情感要求得太高太高,如果不是她觉得重要的东西,是绝不可能出现在她最常用的包里,更不可能一放就是好多年。 这一发现,让梁昼沉原本还七上八下的心彻底落在了肚子里。 他靠在沙发里,也不恼和陈杳这两次见面,都被扇了一巴掌的惨事。 梁昼沉知道这孩子陈杳是非保不可,所以他退而求其次: “杳杳,我相信你应该也看了我们家最近闹的那些事儿,属实是不光彩,我知道你是个好妈妈,但你就算再努力,也不可能挡住每个人的嘴。” “你是知道的,被人骂私生子,被人骂野种是什么滋味,我不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面临我之前经历的那些。” 梁昼沉想起了陈烬尧,他翘着二郎腿,不知道要不要跟陈杳说他觉得陈烬尧对她心怀不轨。 但梁昼沉这时候突然觉醒了身为人夫的担当,他觉得这个关头,不应该再给陈杳添堵,等他新公司稳定下来,去敲打敲打陈烬尧就是了。 不过是海外还有一部分资产,什么可值得忌惮的,等到时候他和梁峄里应外合,输得不一定是谁。 “你想想,你离开我,现在能依赖的只有陈烬尧,但他大你七岁,他总有一天要结婚的,那个时候你还有什么理由跟在他身边?他当年能在你那么难的时候抛弃你,以后就还会这样,但是我不一样,我身边只会有你。” 正巧梁昼沉那屋里叫的女孩来找他,说另外两个合作商已经同意签合同了。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今夜的月亮好似更大更圆,梁昼沉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志得意满,像是打了胜仗衣锦还乡的将军般,他将包捡起来,尤其将平安符珍重地放到包里,双手放到陈杳怀里。 “左右不过两三个月,杳杳,你等等我。” 黑色的衣服很衬梁昼沉肤色,他无比庆幸今天随手拿的衣服是陈杳之前夸过好看的,精致的眉眼都沾上了笑意,模样竟然有点像刚追陈杳时那般清澈的少年郎。 梁昼沉特意推开了要来扶着他的女孩,竖起三根手指发誓: “我一定会努力的,杳杳,只有我,只有我们俩,你一定要等着我。” 夜里正是会所生意的顶峰点,梁昼沉得了承诺,心里有底气,直接上了顶层熟悉的包间。 他叫侍者按照以往的排场安排,又叫了几个一直愿意跟着他的公子哥。 电话打到沈迴时,他停顿了片刻。 还是拨过去: “阿迴啊,我们也好久没聚了,要不要出来和大家伙坐会儿。” 沈迴正在按顺序读M BA里的书单,他最近像抽风了一样,天天早上六点起来,直接去公司最基层干杂活,吓得沈父沈母还以为他被什么东西魇着了,连忙请了大师回家。 “之前的事我们都有错,我不该对你说那些重话,但你也是的,怎么能对陈杳起心思,要不是她看……她对你没心思,我们兄弟俩还怎么做下去。” 沈迴哪里不知道梁昼沉说的是陈杳看不上他。 他跟在梁昼沉屁股后面这么多年,天天笑脸相迎,也没见得多被人瞧得起。 港城人提到陈杳都说天之骄女,能文能武,上得国际舞台,下得让公司起死回生。 提到梁昼沉,他们又说前途不可限量,小小年纪就成了公司的一把手。 谁会知道他沈迴,谁又会记得他沈迴。 偶尔名字上了新闻,大多也是花边报道,供众人在底下批判一句“二世祖”。 他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了。他比不得梁昼沉的聪明胆大,但把沈氏经营好总该是他的职责。 “不去了,昼沉,我要睡了。” 梁昼沉看了一眼手表: “这才8点多,你睡什么?平常熬夜赛车喝酒的时候可不见你这么早睡,你要是不想跟我做兄弟了就直说,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沈迴不想得罪梁昼沉,又讪笑: “我没那个意思,前两天正好发烧了,刚养好,确实睡得早了些。” 这下轮到梁昼沉有些愧疚: “那等我有时间去看你,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一杯烈酒下肚,梁昼沉对站在一旁候着的侍者招了招手: “叫几个漂亮点的来,最好是腿再长点,眼睛大点,皮肤再白一些,我记得之前你们找来的人可不是这种的。” “觉得我没钱?” 轻飘飘的一句话,侍者吓得差点跪下。 顶层顾客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能不能在港城混下去,他连忙将经理叫过来。 “梁总,是我疏忽,没亲自来迎您。这小孩儿刚来,不懂事,我这就叫人换一批上来。” 新叫上来的和之前的也没太多不同,各个拎出来都是倾国倾城的人儿,白嫩修长的双腿,璞玉般细腻的肌肤,一张张脸蛋虽不着粉黛,但都透着最纯的美感。 但梁昼沉仍旧不满意。 “你就拿这些货糊弄我?” 经理笑着打哈哈: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些姑娘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有两个还是您之前长点的。” 男人酒后基本离不开那三件事儿,之前为了应酬,梁昼沉签单子确实愿意把人往这领,酒过三巡,合伙人开心了,合作也就基本能定型。 梁昼沉眯了眯眼,依稀觉得有两个姑娘确实眼熟。 但他之前从来不碰这些人,一来是家里有陈杳,二来也是嫌她们脏。 他又问: “干净吗?” 看见经理欲言又止的表情,梁昼沉心里明白了大半,催促道: “既然没有漂亮的,那就找两三个干净的过来。” 他又叫住经理,回想陈杳今晚穿的衣服。 “别穿那些露胳膊露腿儿的,要小西装,白色收腰那种。” 包厢里的人基本到位,来的二代基本一手酒一手女人,梁昼沉不介意他们玩,有忍不住地当场将人按在腿上,亲的难舍难分。 他是个正常男人,看见这种场景自然觉得刺激,指着离他近的那个女孩,示意她在他身边坐下。 “梁总……” 女孩长得干干净净,衣服穿得很正经,整体看上去的风格和陈杳是有点像,但故意露出的锁骨和刻意掐紧的腰线,看得出是被教导过的。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您想我怎么伺候您?” 声音一出口,梁昼沉便觉得有些反胃。 “闭嘴。” 女孩被他这么一凶,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句话不敢说。 “会哭吗?” 女孩刚来工作没多久,没想到第一次接待的客户就是这种有特殊要求的,她有些慌,更害怕表现得不好和那些下等的一样,出入在各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身边。 眼前的男人黑发稀碎散落在额前,眼睫如鸦羽般,面容在这光线下半明半暗,有种说不出的魅惑。 她越急越急,干脆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用力挤出了两个豆大的泪珠。 梁昼沉说不行。 “不够坚强。” 他这问题确实是强人所难了,既要人哭,又要人坚强的不肯落泪。 眼前的女孩生出退缩之意,却还是禁不住他给的钱太过丰厚。 许是想起了伤心往事,这次,她哭的倒有些真情实意起来,满屋子的人都盯着她,为数不多的羞耻感使她沉默地坐在那儿,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女孩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可还是不像。 梁昼沉快没有耐心了。 他不明白自己现在做的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是图什么,甚至不如多睡一会儿。 和面对陈杳完全不一样的感受,那种密密麻麻却又不知痛在哪的酸涩感几次让他崩溃。 他又攥住女孩的手腕: “扇我,用力点。” 女孩看着梁昼沉脸上还没消下去的指痕,这才明白对方这是失恋了来找人撒气。 她虽然干的就是这种工作,可也不想成为夫妻间调 情的笑话,更何况,她这一巴掌要真下去,哪天梁昼沉追究起来,她后半辈子就彻底完了。 女孩干脆尖叫一声,又哭又闹地道歉。 梁昼沉烦躁起身,一把推开女孩。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只是一瞬,太快了让他有些抓不住。 会所楼层不算高,梁昼沉不想坐电梯,干脆一步一步下着楼梯,每下一层,离房间里的陈杳就近了一分,刚才在脑海里抓不住的想法,已经次次在脑海浮现,梁昼沉本意在排斥,但阻止不了想法徘徊。 他想要陈杳,他喜欢陈杳。 从小到大,姜丹和梁振业对他的教育一直是想要什么,就必须不择手段地去得到什么,前提是你足够努力,机会只有一次,输得人等来的只有死路一条。 女人大抵和那些试卷,合同也没什么区别,是自己的,就必须将人牢牢拴在家里。 他回了公司,将会所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离陈杳又开始变得越来越远。 …… 陈杳也喝了酒,没办法送江小澄回家,又不敢让橙子妈妈来接她。 虽说橙子妈妈不管她们喝酒,但让老人晚上特地来跑一趟,也没有这样折腾人的道理,更何况江小澄酒品不好,喝醉了什么都愿意往外讲。 陈杳叹了口气,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江小澄,无奈道: “橙子,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我没闹,我根本就没醉,不要管我!” “杳杳,你,你回你家,我不跟你回家。” 她抬手胡乱一指,语气执拗,“我要找温月晟!” 陈杳皱眉,伸手去拉她: “你醉成这样,找他干什么?明天再说。” “你听话,我今晚先带你回家,等明天一早我就让他来接你,好不好?” “不要!” 江小澄突然提高音量,委屈地扁着嘴: “我不要,杳杳,求求你了,我想找他,我真的很想见他。” 陈杳见她这副模样,既心疼又头疼,正想再劝,江小澄却已经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我、我现在就要打给他,我要让他来接我,我要趁着喝醉,拿下他!” “嘿嘿,杳杳,你说他是不是不行,我衣服都脱了,他竟然还能和我聊理想,聊未来……我今晚非一探究竟不可!” “橙子!” 陈杳想抢手机,可江小澄身子一歪,灵活地躲开,还冲她做了个鬼脸: “他马上就来。” “杳杳,杳杳,你快回家吧,不用担心我。” 陈杳哪里放心得下,只好将橙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半揽到怀里,站在会所门口等人。 她一手扶着醉醺醺的江小澄,一手掏出手机,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静了音,屏幕上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都是陈烬尧发来的: “结束了吗?” “在哪里。” 最近一条是十分钟前: “需要帮你们叫司机吗。” 陈杳点开他发的亲亲表情包,将那套合集下载下来,并没有用。 “刚结束。” 消息刚发出去,陈烬尧的消息就应声而至: “我可以去接你吗?”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陈烬尧盯着手机屏幕,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十分钟过去了,陈杳依然没有回复。 他反反复复上滑聊天记录,目光停留在自己最后发的那几句话上。 是不是语气太生硬了? 。 还是说……那个亲亲表情包发得不合适。 陈烬尧揉了揉眉心,将手机锁屏又解锁,对话框依旧安静。 他只能跑到停车库,整装待发地坐在车里,等陈杳下令。 但其实,会所门口。 陈杳正扶着醉醺醺的江小澄,将她塞进温月晟的车里。 “她今晚喝得有点多,回去记得给她喝点蜂蜜水。” 陈杳叮嘱道。 温月晟点头,手臂稳稳地揽住东倒西歪的江小澄,语气温柔: “放心。” 车门关上前一秒,陈杳又叫住温月晟,话里话外有些祈求的意思: “温二少,橙子真的很喜欢你,我知道这句话我说不合适,但我真的求你是抱着真心和她在一起的想法。” “我不清楚你和温家有什么恩恩怨怨,要来到千里之外的港城,这些都和我无关,我只希望别伤害到橙子。” 温月晟突然有些不敢看陈杳眼睛。 和江小澄在一起的后果就相当于和温秉初争家产。 他是个商人,选择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还是选择后半辈子都活在水深火热里,这本身就是个设问句。 但温月晟还是很好地克制住这丝异样,示意陈杳放心。 等目送他们的车离开,陈杳才终于有空看手机。 她点开对话框,嘴角不自觉弯了弯。 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轻敲: “你出院了小叔?” “当然啦。” 另一边,陈烬尧看见这条消息,灰色的宾利如同离弦箭般冲出去,只留下一道残影。 …… 陈杳刚踏进玄关就打了个喷嚏,鼻尖微微泛红。 今年的夏天格外冷,所有的热空气都好似被南部几个国家连绵不断的山脉阻隔。 陈烬尧没说话,只是转身去了厨房,将一早在公司做好的醒酒汤温在炉子上。 陈杳去刷牙洗脸,刚要上床时看见陈烬尧端着一盆热水敲门,水面还蒸腾着袅袅白雾。 “泡泡脚。” 陈烬尧将木盆放在她脚边,热气氤氲着漫上来。 陈杳正敷着面膜,精华液黏糊糊地沾了满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袜子,又抬头冲陈烬尧眨了眨眼—— 意思是一会再洗脚。 她怕烫,正好等水温凉。 但陈烬尧却有些恍惚,他权当陈杳竟然主动让他给她脱袜子,感觉就跟做梦一样,他和陈杳竟能走到这一步,还这么快,太多的惊喜堆在一起爆发,让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陈烬尧急不可待地跪在她面前,因为激动,他甚至是双膝着地的。 他的手指很暖,碰到陈杳冰凉的脚踝时,她下意识缩了缩。 “别动,仔仔最乖了。” 他低声道,指尖轻轻勾住陈杳棉袜的边缘。 袜子被一点点褪下,露出白 皙的脚背。陈杳的脚很小,脚趾圆润,此刻被热气熏得微微泛粉。 陈烬尧的动作也很轻,像是怕弄疼她,袜口卡在脚后跟时,他的拇指不着痕迹地蹭了蹭那块细腻的皮肤,才继续往下拉。 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却硬生生被他拖了无限长。 陈杳不懂,她想幸好她不是一只蜈蚣,那估计得脱一晚上的袜子,陈杳想到这笑出声,两只脚稳稳地踩在盆里,竟然没有她想象的烫。 暖意从脚底窜上来,陈杳隔着面膜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热。 陈烬尧看着陈杳,眼神幽暗,那种在心里悄然蔓延的情 欲是纯粹不了的,陈烬尧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两下,是男人正常的生理反应,他觉得身下有些发痛。 他不是那种只知道发情的野兽,这些年来也一直很少靠双手解决,其实大部分时间梦到陈杳,都不用他抚慰,就会控制不住地溢出。 视线不知道怎么就聚集在陈杳粉粉的嘴唇上。 想亲。 真想亲。 特别特别特别想亲,特别特别特别想亲。 陈烬尧半撑起身子,感觉心跳快了起来,但他也知道陈杳只是给他的是实习男友的身份,他还没转正呢,有些事他确实不能做。 不过这不亲睡不着啊,亲一下没什么吧,陈杳小的时候他不也天天一个晚安吻吗,要不然不亲嘴唇只亲额头?陈烬尧一边给陈杳拿醒酒汤一边想。 有了!干脆趁陈杳睡着了偷亲一口。 不行不行。 他不是那种人。 陈烬尧疯狂摇头点头。 好吧,他就是那种人。 第80章 第八十章 醒酒汤的味道算不上好,只能说是比中药好喝些。 陈杳不好意思拂了陈烬尧的面子,还是喝得一干二净。 “喝完了。” 陈杳将空碗递给他,动作娴熟。 她是习惯在这些小事上处处依赖陈烬尧的,好在陈烬尧乐在其中。 陈烬尧想,如果陈杳能愿意主动给他一个吻,三层的别墅他也能用一晚上跪着擦到反光。 没人在伺候陈杳上能比得过陈烬尧。 陈烬尧接过碗,心里像长了小脚似的,眼巴巴地盯着陈杳。 不知道是不是陈杳的错觉,她竟在这幽黑的眸子里看出了一丝委屈之情,但转瞬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叔,你,你也要喝吗。” “要不我一会儿再去熬点儿给你?” 陈杳结结巴巴地说。 陈烬尧大概,也许,应该不至于这么小气,连醒酒汤都要和她对半分吧。 “……不用了。” 犹如被一盆冷水泼到底般,陈烬尧刚抬起头的小兄弟随着主人骤然变失落的心情安安稳稳地缩在裤子里,再不复刚刚的张牙舞爪。 “那,小叔,早点休息。” 陈杳擦干脚,缩回了被子里。 往年的夏凉被到现在还没有派上用场,天冷,她要捂得厚厚的才能睡着。 “嗯,睡吧。” 五分钟前,陈烬尧端着洗脚水进来,五分钟,陈烬尧又端着洗脚水出去。 只是两次的心情截然不同,后者平添了几分纠结。 夜深了。 房间里,暖灯昏暗,高大的男人微微蹲下,抚摸着床上蜷缩少女的额头,重重阴影将少女覆盖。 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仔仔。 陈杳皱眉,翻了个身,于是陈烬尧便收了手,若有所思地站起来。 他对陈杳有着99%的信赖,但剩下的1%,是极端的爱意里隐藏的潜在的恐惧。 陈杳是个善良的孩子,她总是习惯将别人的因果强加在自己身上,所以陈烬尧受伤,陈杳觉得她的问题占了一半,她现在是因为愧疚,是因为需要,是因为她肚子里怀了孩子而陈烬尧仍旧如从前般呵护她而和他在一起,但等她想清楚了呢,或许在某一个平静的午后,陈杳就会和他说: “对不起。” 又或者,等陈杳知道孩子是陈烬尧的。 这是迟早的事,除非陈烬尧瞒一辈子,除非生的孩子和他长得完全不像,否则她一定会走。 有个冷酷的声音说。 瞒她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反正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只要装装样子,陈杳心里的愧疚就能将她吞没,她不会离开你的。 有个悲哀的声音叹。 陈烬尧,你真的想这样做吗,不清不楚地将陈杳拴在身边,让愧疚取缔爱囫囵过完一辈子。 两种声音几乎要将他脑子顶碎,他溺水时伤得严重,确实落下了病根,陈烬尧肺像被攥住似的发紧,只能拼命咽口水,捂着嘴。 离开陈杳屋子前,他深深地盯着角落里消失一半的公仔眼睛。 整栋别墅的监控都汇总在他电脑里。 除了陈杳的屋子。 …… 公司在这半个多月里也逐渐走上正轨,熬过效益差时的老员工基本升成了主管,新来的实习生也都是被层层筛选出来的,勤劳聪明。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公司效益好,想来入驻附近的商户就多,软件园除了先前清一色的快餐店和零星几家咖啡厅,又新开了两家烘焙店。 于是七月的风裹着暖烘烘的甜味掠过树梢,阳光堪称咄咄逼人地在叶间漏下细碎光斑,蝉声藏在绿叶深处,时断时续地打着瞌睡,偶尔被穿堂风逗得清醒些,便又拖长调子唱起来。 陈杳肚子两个月大的时候,公司已经将亏欠的全部奖金连同分红,以叠加高倍利息的方式都发了下去。 数不清是第几次集体会议,陈杳将所有福利制度重新规整了一遍,首当其冲的便是一月一次的团建。 恰逢橙子来找她诉苦,说温月晟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也许是在爱情中受到了委屈,江小澄语速很慢: “杳杳,我觉得温月晟也许没有那么爱我。” “喜欢一个人真的会对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吗,我不信,杳杳,我每次看着温月晟就想和他睡觉,可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上次没成功吗。” 陈杳怕江小澄忘了,又补充: “你生日那次,豪情壮志地说要给他狠狠拿下。”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江小澄脸色由红转绿: “没有。” “我从他车上吐到他家里……” 陈杳也没承想会听到这个答案。 “橙子,有的时候我觉得也未必是你的原因。” 她眯了眯眼,一字一顿。 “或许温月晟,他,不举呢?”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21世纪的医学发达,承认自己不行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是病就能治好,于是陈杳暗戳戳地提醒橙子: “要不要去做个检查呀。” 橙子微微瞪大双眼: “那,那我再试两次,要是还不行我就找个借口带他去医院。” 陈杳又笑: “正好赶上暑假了,公司刚开会说要举办第一次集体团建,这次很隆重,邀请了全体员工的家里人和孩子一起来参加,不过你也知道,员工大部分是年轻人,后勤部已经去调查了,看有多少人希望举办联谊会。” “大概率会制订一些利于感情升温的小游戏,要不要和温月晟一起来?” 橙子重重点头。 因着是第一次团建,所以营销做得也很足,方方面面都彰显了企业文化和主理人的善解人意。 不但对每家人的行程费用全包了,不愿意参加活动的员工留在公司也是三倍加班费。 晚上,陈杳先一步回到家,将打包回来的饭扔进微波炉里。 最近陈烬尧总是很忙。 忙的陈杳早上时只能看见温好的早饭,晚上只能自己用餐。 两个人明明住在一起,却根本看不见对方。 陈杳担心陈烬尧身体,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彼时的大洋彼岸,陈烬尧刚处理好又一桩高管吸毒的案子。 这一个月里,欧美那边时不时就会牵扯出这些事,原以为是梁昼沉在背后使绊子,可一调查发现和他好像确实无关,倒像是动了本土公司的利益,刻意被人报复。 偏偏市政警官根本就不护着他们,礼也送了,关系也打点好了,一到关键时刻就说很抱歉,证据确凿,我们无能为力。 安天提议,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吧,像之前一样,刀剑舔血的事儿他们没少做,但陈烬尧很快就否决了。 他费尽心思做到这个位置,将全部产业洗白,就是为了给陈杳铺路。 他没想着继续扩张版图,树大招风,市政处那些地方官员他压根儿没放在眼里,难搞的是他们背后的高层,现在没一个人知道他的身份,但有关他的悬赏已经追加到了小半个国库,背后说是没那些美国佬搞鬼谁都不信。 扒出他无所谓,但若是顺藤摸瓜伤到陈杳……因为有幸能和陈杳结婚,他必须谨言慎行。 陈烬尧努力压制住上头的火气,万分冷静。 “叮咚”一声,陈杳的消息如同高山上的溪流,轻而易举抚平了他这些日子所有的疲惫,陈烬尧摩挲着屏幕,呼出一口气。 “小叔,你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你先睡。” “可我睡不着诶。” 陈杳连着给他发了两个表情包。 陈烬尧觉得眼熟,往上一翻聊天记录才发现,是他之前发“亲亲”时的同款表情。 心里那点烦躁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明早给你做蛋包饭好不好。” 也许孕期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口味,陈杳之前是一口蛋黄不吃的,但她最近迷上了各种蛋,蒸蛋,炒蛋,水煮蛋,还不能甜不能咸,只能加一点点盐,又得保证这个蛋是不腥的。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太无理取闹了,点了很多次外卖,但都没有陈烬尧做得好吃。 陈杳光是看着三个字,便舔了舔嘴唇。 有些饿了。 今晚打包的壹品楼的饭菜太过油腻,她没吃几口就送进了冰箱,想着要是陈烬尧今晚住在公司,她便热热当早饭。 也只是想想,陈杳还是期待陈烬尧回家的。 但这些陈杳都没说,她在表达感情上没比陈烬尧强多少。 先前的梁昼沉感情太过强烈,他为了她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完完整整地告诉她,所以陈杳只是点头,摇头,说两句感谢,再表达对他的愧疚,等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梁昼沉也产生了微妙的情愫,例如爱。 她爱梁昼沉时,梁昼沉好似已经不需要她的爱了,于是这段感情还没说出口便被嘲讽得一文不值。 陈杳打了几个字,又删除,反反复复的,陈烬尧只能看见屏幕上方一会显示“仔仔”,一会是“对方正在输入中”,来回交替。 陈杳终于发出整改后的消息了。 “那我想要两个蛋。” “小叔,我想要两个蛋,还有,你明天会陪我吃早饭吗。” “可以。” “会。” 陈烬尧不合时宜地想要不要再给陈杳加一根肠。 一百分,他小时候每次在陈杳考试前都会给她做这个餐点。 但其实以陈杳的智商,做不做都一样,她都能拿出满分的试卷,不过陈杳上了初中就不愿意吃这个爱心套餐了。 陈烬尧心里有些酸涩。 绝口不提初高中试卷满分是一百五,陈杳说这是诅咒,好像还没等考试,她就因为左脚踏进教室门被无端扣了五十分似的。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陈烬尧问安天直升飞机安排好了没。 安天龇着牙: “我真是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你两天一次坐直升机回去,就为了给杳杳做个早饭和晚饭,你,你长个嘴倒是说呀,唉。”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付款的时候心脏有多疼,从美国飞回去一次二百万啊,二百万!什么饭能贵到二百多万?!再说了你一来一回能休息好吗。” 陈烬尧掀起眼皮,冷冷看着安天: “出去别说你是我助理。” “什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亏欠你,连这点钱都没见过似的。” “什么?什么!” 飞机落在屋顶,大风将安天的话都刮回了肚子里,他看着坐在椅子上见缝插针补觉的陈烬尧,气不打一处来。 …… 大概是饿了,陈杳后半夜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就想起了白天时刷的社交软件,几个因为离婚抢着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段子,光是想着,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如果那个男人突然反悔要和她争夺抚养权怎么办。 虽然法律一定会把孩子判给母亲,可她没理由也没资格阻止生父去看孩子,她要怎么和孩子解释他的到来本质上就是为了稳固公司继承权的旗子。 如果她怀胎九月的孩子见了爸爸,争着抢着要和爸爸在一起她又要怎么办。 陈杳猛地睁开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 身后的汗一层接一层落下,恍惚间她像是回到了儿时,对着这空无一人,又黑又压抑的屋子,无端生出些恐惧。 但陈杳毕竟已经长大了,她和先前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敢开着手机下地,将屋子里的灯打开。 而后她走到隔壁,又开了陈烬尧屋子里的灯。 这一层只有两间卧室和一间书房,不同程度的暖光灯交相辉映,渐渐驱散了陈杳心里的紧张,她坐在地毯上,随意抱了一只公仔,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醒来时是在床上。 陈杳睡到中午,她爬起来,拉开厚厚的窗帘,看了一会午后阳光,突然一惊。 “小叔!” 蛋包饭已经冷了,陈烬尧把陈杳那份早饭吃了,又开始给她做新的。 突然听到陈杳这样慌张的声音,陈烬尧以为她是让梦魇着了,三步并两步上楼。 尖锐焦急的呼唤里,他听到自己微微低沉的声音: “怎么了?” 人总是这样奇怪。 当痛苦被沉默包裹时,反而能咬着牙扛下去。 就像穿着单薄的衣服走在冬夜的冷风里,只要没人问“你冷不冷”,就能假装自己不觉得冷。 可一旦有人停下脚步,认真地望进你眼睛,轻声问一句:“怎么了?”,那些强撑的坚强就会像晒化的冰,猝不及防地塌陷下去。 陈杳此刻就是这样。 她原本已经把那点害怕咽下去了,她给了钱,不出意外,对方是不会那么不知好歹地找上陈氏集团的掌权人,再花上个几十万,几百万就为了打官司,多看孩子一眼。 但那些打转的眼泪却像终于找到出口,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陈烬尧安静地等着。 他于陈杳,一直是一个耐心的,会一直站在原地的倾听者。 然而陈杳很久都没有说话。 她不习惯向别人倾诉自己的痛苦。 也无法当着一个和肚子里的孩子毫无血缘的男朋友说,她担心孩子的生父会找上门来。 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一直映射了她从不敢涉足的,恐惧的最深处。 于是陈杳哽咽着说没事,然后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臂弯。 陈烬尧不催她。 他语气平和: “是做噩梦哭鼻子了吗。” “还是又开始怕黑。” 但他其实想说的是,我不仅是你的监护人,更是你的爱人,我希望你能将你的全部告诉我,正如我向你剖析了我全部的情感一样。 陈烬尧和陈杳也没什么不同的,他们身上都有很多秘密,都不肯向对方全盘托出。 所以陈烬尧干脆不强求了。 他走到床边,半搂着陈杳,掌心的温度似乎透过衣服直直温暖了陈杳战栗的灵魂。 “仔仔,你不愿说,我不逼你,但是你别害怕,以后每天晚上我都会回家,一会儿我找人安夜灯,你要是还不放心,我选两个保镖和保姆二十四小时轮班。” 陈烬尧之前不是没打算给陈杳配保镖。 一来是担心小孩嫌他控制欲强,和他生分,二来单纯是他的私心,这是他的陈杳从小到大生活过的房子,只有他们两个。 任何一个陌生人踏进,都会脏了这片地板。 但陈杳好像真的吓惨了,陈烬尧很少看她这样子哭。 在陈烬尧漫长而又不含一丝情 欲的注视下,陈杳缓缓开口: “……小叔。” “我梦到,孩子的父亲了。”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陈烬尧瞳孔微微一缩。 “……然后呢。” 陈杳有点烦躁的,也没什么隐瞒的意思,挑了重点给陈烬尧讲了一遍。 大概意思就是男人会出现在她的未来,把孩子带走。 她不明白这种惶惶不安感究竟源自哪里,但她清楚的意识到,就是一个梦境已经快要将她逼疯了,陈杳并非不谙世事的孩子,她只是在想,需要陈烬尧帮她定心,男人一旦真以这种目的出现在她身边,她要怎么做…… 要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吗。 但是。 陈烬尧笑了。 漆黑的眼瞳望着陈杳,赫然将两人的距离拉的极远,陈杳觉得声音像是在她头顶发出的,但又显出一种高高在上的疏离,连带着他的双眸像是捉摸不透的月光。 陈烬尧说: “仔仔。” “有我在,他不可能出现在你面前。” 陈杳放下心,有些出神。 对,她还有陈烬尧。 ……陈烬尧吗? 早午饭除了两个蛋的蛋包饭,还有清蒸鲈鱼和烧茄子。 陈杳用勺子挖开蛋皮时,热腾腾的蒸汽混着香气扑上来。 第一口下去,蛋液的柔滑,米饭的嚼劲,配菜的脆嫩同时在口腔里绽放,好吃得她不由得眯上眼睛。 陈烬尧见陈杳心情好了些。 具体表现在她觉得两人对坐无言吃饭的氛围有些沉闷,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聊。 “小叔,今天的菜系好丰盛,我都忘了你还会做东北菜。” 陈烬尧正低头挑着鱼刺,闻言指尖微微一顿,唇角不着痕迹地弯了弯。 “是好久没做了,茄子吸油,吃多油大的,你会反胃。不过前两天带你去体检,医生说你缺铁,应该多吃些菠菜,茄子这类的。” 陈杳不喜欢吃菠菜,小的时候吃多了,吃伤了,舌头苦涩的她一整天坐立难安。 “今天做的茄子我先蒸了,后来才炒的,难吃吗?” 陈杳摇摇头: “好吃,特别好吃。” 茄子在砂锅里煨得软烂,裹着浓郁的酱汁,入口即化。 她没有故意捧哏。 陈杳咬着筷子,肚子饱了,脑袋却觉得还能再吃两碗饭。 “你今晚回家吗。” 不回了。 欧美市场那边确实折损了不少核心员工,光靠安天坐镇很难稳住这些个吃了蛇心豹子胆的外国佬。 “要回的。” “晚上我接你回家,想吃什么。” 陈烬尧抬眼看她,等她的下文。 “酸点的?” 陈杳想了想,又说: “感觉怀孕以后口味变化还是挺大的,以前好讨厌吃酸的,现在竟然会和妈妈一样,连拌面都要加点醋才能吃进去。” 陈烬尧说好,看陈杳还在思考要不要添第二碗,去厨房拿了两根烤肠回来。 “仔仔,吃。” 陈杳: “?” 陈烬尧把手里那根烤煳的烤肠塞进嘴里。 陈杳恍然大悟。 原来是自己想吃这些垃圾食品了,但是不好意思,借着给她的名义一饱口福。 早说呀。 朝夕相处里,陈杳偶尔会冒出陈烬尧很可爱的诡异念头,她也咬了一口烤肠,心情陡然敞亮起来。 就算是老板也不必天天去公司。 连轴转了一个月,陈杳决定给自己放一天假,在家里看看电影打打游戏。 橙子最近给她推了好几款游戏,她看着手痒,也想试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天赋。 到底是二十出头的孩子。 陈杳看了看正在收拾碗筷的陈烬尧,觉得自己像一个结了婚解放双手的丈夫,理所应当地享受妻子的付出。 于是她钻进厨房,将陈烬尧散开的围裙系紧。 陈杳不是没有为家庭付出劳动。 只是稍稍小了点。 …… 陈烬尧洗好碗筷,切好水果看见的就是屏幕上刺眼的“Game over.”。 而坐在地上的陈杳,正晃着小脑袋,将鼠标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游戏设计有问题,”陈杳指着屏幕上张牙舞爪的怪物,“哪有新手关卡就这么难的?” 陈烬尧把去过果核的樱 桃递到她嘴边,顺势在她身边坐下: “我试试?” “小叔?你不去上班吗。” “那你呢。” “我不去,好累啊,我想给自己放一天假。” 陈烬尧果断将手机静音。 “我也是。” 在这一刻,陈烬尧失了陈总的身份,失去了权势与光环,和陈杳待在这个布满游戏音效的客厅,享受着只有彼此的每一分每一秒。 百感交集,他克制着汹涌的情绪,从陈杳手里接过鼠标。 游戏开始前,陈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小叔,你真的会玩游戏吗?” “这关卡最讨厌的一点就是一局输了就得从第一关开始,我来来回回已经打了三四次第一关了。” 陈烬尧诚实地摇头: “不会。” “但我学东西很快。”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十分钟后,陈杳看着陈烬尧操控的角色第三次掉进同一个陷阱,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往左跳!左边!” “又死了又死了,小叔,你到底行不行啊。” 陈烬尧偏了偏头,绮丽的游戏光下,那微微下垂的眼尾和始终扬起的唇角,让他看起来温顺又无辜。 他好像有点妥协似的: “好难。” 这还是第一次陈杳发现有东西能难倒陈烬尧,她善解人意得叉 起一个樱 桃,塞到陈烬尧嘴里: “小叔,我觉得这不是我们两个问题,我们缺一个手柄。” “办公本确实带不起来这个游戏,肯定不是我们的事。” 陈烬尧点点头,拿过手机。 终于回拨了安天的电话: “阿尧,你可算给我发消息了,我快烦死这帮美国佬了,我给你订几点的飞机?” “游戏手柄哪个牌子好用?” “……啊?”电话那头的安天明显懵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游戏手柄?!” 陈烬尧面不改色: “嗯,我想要最高配置的那种。” 安天从法庭开车回公司,正好路过一片墓园。 一只乌鸦落在他车上,发出“哇哇哇”的声音。 他顿时觉得眼前闪过无数只乌鸦,原来小时候动画片根本就没夸张,人在无语至极时,头顶是真的会盘旋小鸟的。 “要不你给我钱吧,我给你订。” 安天看着另一部工作手机上电话快要被各个高管打爆了,他抽了抽嘴角,觉得需要像陈烬尧索要精神损失费。 半小时后,陈烬尧开门,看见十个销售端着不同牌子的手柄站在家门口。 销售一号和销售三号甚至因为争论到底谁家的手柄是市面上最高端,最稀有的而吵了起来。 于是陈烬尧只能黑着脸来来回回跑了两趟,将十个手柄摆到陈杳面前。 好在陈杳没有选择困难症。 有了专业设备,游戏体验果然直线上升。 陈杳盘腿坐在地毯上,手柄按得噼里啪啦响: “小叔小叔,看我 操作。” 陈烬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屏幕里映着的眼睛亮晶晶的陈杳。 “终于打到第四关了!” 于是陈烬尧微微张开双臂,正等着陈杳因为兴奋将手柄一扔,像小时候那样扑到他怀里求夸奖。 但他也没有做得太明显,毕竟他的仔仔脸皮薄。 他等啊等,等到了陈杳通过第四关。 小孩指着这盒樱 桃,脸颊因为兴奋透出艳极的绯色。 “小叔,你这是从哪买的?这么好吃,连果核都没有,我们明天团建的时候也想订。” 陈烬尧: “……” “小叔你快说呀,我们明天一整个公司都要去团建,还得带着各个员工的家人,天马上就要黑了,要是水果店准备不完怎么办?” 陈烬尧: “……” “我给你们订。” “那多麻烦呀,而且你现在这么忙,不能耽误你时间。” “可是我不忙。” 陈烬尧一早就看到了陈氏集团要团建的消息,他正苦于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让陈杳带着他。 于公于私,那天去的人一定很多,只要他拉拉陈杳小手,寸步不离地跟着陈杳,被有心人发现,一传十,十传百,他看谁还敢恬不知耻地向陈杳表白。 “而且,你们员工的亲属不是都可以去吗。” 陈杳摸了摸下巴,唔了一声: “是都可以诶。” “不过小叔你问得这么详细,是远山也要组织团建吗,我这还是第一次组织这么大型的呢,等我试验完回来告诉你效果怎么样。” 陈烬尧看着有认真在考虑的小孩,顿了顿,把樱 桃撇到一边。 “仔仔。” 他深吸了一口气。 “我,我能……” 陈杳眨了眨眼: “什么?” “樱 桃是在家附近的生鲜超市买的。” 陈杳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 “嗯嗯,我猜到了。” “小叔,你要来一局吗,我看还有双人游戏。” 陈烬尧忽然低低咳嗽了两声,修长的手指抵在唇边,眉头微蹙。 这半个月来,陈烬尧对自己身上的后遗症总是能忍则忍,怕陈杳担心,但偶尔也是要利用一下的。 陈杳立刻放下手柄,紧张地凑过去: “小叔?你又不舒服了?” 陈烬尧摇摇头,嗓音干哑: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闷。” 他顿了顿,状似无意地补了一句: “听说……你们明天团建订了荷花园?” “对呀,那边环境好,场地也大。” “嗯。”陈烬尧赞同,“安天之前领着底下人去过,说那地方确实不错……” 他抬眸看了陈杳一眼,又很快垂下眼睫,声音轻了几分: “……听说荷花园的温泉水对肺部恢复很有帮助。” 陈杳一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小叔。”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该不会是想跟我一起去团建吧?”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陈烬尧耳尖通红,却还强装镇定: “我只是觉得,那里的环境适合调养。” “我之前就想去的,但是前两天工作太忙就忘了,正巧这个礼拜有时间。” 陈杳憋着笑,故意逗他: “可是团建名额都订好了诶……” 陈烬尧抿了抿唇,沉默两秒,彻底不说话了。 陈杳顿时慌了: “好好好!带你去!” 得了承诺,他眉眼间的病气一扫而空,立刻打电话叫人准备五百份樱 桃。 …… 荷花园坐落在城郊的山谷之间,盛夏时节,满池的荷花正开得热烈。 因为路途遥远,有员工晕车,陈杳没直接安排团建内容,让大家都养精蓄锐回房间休息。 本来就是快下午出发的,破冰会等第二天再开也不迟。 其实陈杳没撒谎,房间和人数确实是一早就定好的。 除去那些一家三口来着的,剩下的基本两两一间双人床房,唯独单着的便是温月晟那屋大床房。 但这是陈杳特地为橙子留出来的。 荷花园的客房区是仿古建筑,木质回廊蜿蜒曲折,推开雕花木窗就能看见满池荷花。 陈杳站在自己房门前,不知道该不该推开。 她这间,也是大床房。 这附近没有第二个山庄,既是她让人来的,也不能说没位置了,你现在原路返回吧,更何况陈烬尧又是赞助樱 桃又是赞助水的。 一番纠结还是推开了。 陈杳全然被尴尬覆盖,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陈烬尧神色有一瞬暗沉,尤其是目光扫过那张大床时。 “小叔,我再去问问前台还有没有标间。” “不用。”陈烬尧觉得好笑,“你不是刚问完吗,老板说没有了。” “我睡车里就行。” “能和仔仔一起出来,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怎么行!”陈杳急了: “你现在身体又不比从前,再着凉了怎么办!” 正僵持着,橙子不知从哪冒出来,手里还晃着杯冰镇柠檬水: “哎呀你们站门口干嘛?” 她探头往房里一看,眼睛顿时亮起来,“哇!这房间视野真好,感觉很适合做些深夜小运动呢!” 她有意撮合两人,一把将陈杳推进去,又冲陈烬尧眨眨眼: “陈总快进来呀,杳杳特意给你留的观景房呢!” 陈杳: “……” 陈烬尧轻咳一声: “我打地铺。” “打什么地铺!这地板多硬啊!”橙子夸张地摆手,她凑到陈杳耳边,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音量“悄悄”说: “你小叔身体还没好呢,你忍心让他睡地上?反正这床这么大,再装下两个你们都够用,就一起睡嘛。” 陈杳羞得去捂她的嘴,橙子灵活地躲开,一溜烟跑没影了,临走前还贴心地帮他们关上了门。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窗外的荷花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纱帘,在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杳盯着自己的脚尖,声如蚊呐: “那个……床挺大的。” 陈烬尧眸光微暗: “嗯。” “我睡觉很老实的。” “……嗯?” 陈杳气急: “我只是小的时候在床上翻跟头,现在不会了。” 陈烬尧看她一眼,货真价实地困惑: “真的不会再在床上打军体拳吗?”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陈杳鼓起勇气抬头: “要不……” 她话没说完,陈烬尧已经转身从柜子里抱出备用被褥,利落地铺在床边的地毯上: “你睡床,我睡这里。” 陈杳一咬牙,干脆把蓬松的羽绒被卷成长条,像筑城墙似的横在床中央,还用力拍了拍: “这样总行了吧?” 陈烬尧看着那道歪歪扭扭的楚河汉界,眼底浮起笑意: “嗯,很公平。” 还好仔仔睡觉不老实。 否则这长长的白色体块真是够碍眼的。 可等到真正躺下,陈杳才发现这根本是徒劳。 床垫太软,被子垒成的城墙好像正在随着她翻身不断塌陷,而最要命的是,她能清晰地闻到陈烬尧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荷花园湿 润的水汽,无孔不入地钻进她的感官。 “睡不着?” 黑暗里,陈烬尧的声音突然响起。 陈杳觉得她但凡“啧”两声,陈烬尧能立刻穿外套上车,把卧室留给她。 她还没这么独 裁。 陈杳揪着被角,闷闷地“嗯”了一声。 “我认床。” 一只温热的手突然越过边界,轻轻覆在她眼睛上: “闭眼。” “给你讲故事。” 她下意识服从,随即听到陈烬尧低沉醇厚的嗓音在耳边流淌: “从前,有一位美丽的公主,因为诅咒而陷入沉睡……”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百年后啊,一位王子披荆斩棘来到城堡,他的吻打破诅咒,公主缓缓苏醒,沉睡的人们也相继醒来,城堡重现生机。” 陈杳从小到大一直是被这几个童话故事哄着睡觉的,条件反射般,耳朵在听到陈烬尧舒缓的音调时,脑子便快速地传达出睡意。 故事的最后,陈烬尧轻声喃喃: “True love"s kiss can break any curse.” 好在陈杳睡着了,不然她定会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就像是那句“陈总”。 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音色。 也是困扰她的梦魇。 月光爬上陈烬尧的眉骨,将他眼底的温柔酿成蜜色。 他小心地调整姿势,让陈杳睡得更舒服些,自己占着床沿的一小片位置,在这一刻,陈烬尧因深厚的幸福感狠狠怔住。 夹杂着温暖的、钝钝的,又厚重纯粹的爱意。 一夜未眠。 晨光透过纱帘时,陈杳是被热醒的。 她发现自己像个八爪鱼似的缠在陈烬尧身上,而对方半个肩膀都悬在床外,却还保持着环抱她的姿势。 更可怕的是,那道“楚河汉界”不知何时被踹到了地上,孤零零堆成一团。 “醒了?” “我睡着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杳猛地想和他拉开距离,却差点将陈烬尧推到地上,她在面对陈烬尧时,总是这样冒冒失失。 好在陈烬尧什么也没说。 两人醒得早,陈烬尧习惯晨跑,已经换好运动服站在荷花园的石径上。 他深吸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滞涩,溺水留下的后遗症,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时刻提醒着他身体机能的衰退。 商界沉浮十余载,他在三十而立的黄金年岁攀上事业高 峰,却在瞥见陈杳眉眼间跃动的鲜活生机时,猛然惊觉时光早已将有些东西刻入骨血,那份被年轻朝气反衬出的沧桑,如附骨之疽般挥之不去。 陈烬尧既厌恶又庆幸。 陈杳正对着镜子扎头发,橙子突然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身上还披着温月晟的外套。 “怎么样?” 陈杳眼睛一亮,促狭地压低声音: “昨晚验货成功没?” 橙子瘫在沙发上哀嚎: “别提了!我装醉扑过去,结果他居然用被子把我裹成寿司卷了!” 她突然又神秘兮兮地凑近: “不过,我至少能确定他不是不举。” “嗯?” “我假装翻身时摸到了。” 橙子伸出爪子比划,“好家伙,跟藏了根警棍似的。” 陈杳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恐怖如斯。 “别光说我,你和你小叔怎么样了!” “这床单这么皱,你们昨天不会……禽 兽啊,你还怀着孕呢!” 陈杳瞬间从耳根红到锁骨: “江小澄,你能不能有点正行!!” “把你脑子的黄色废料都给我抖出去。” 橙子高深莫测地伸出一根手指,在陈杳面前晃两下: “精神食粮,不可,不可。” 荷花园的餐厅里,陈烬尧晨跑结束,正在等早饭打包。 温月晟端着咖啡在他对面坐下,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空气陡然凝滞。 “陈总真有闲情逸致。” 陈烬尧慢条斯理地拿起餐袋: “比不上温二少。” “我听说,温家一周内就会落地港城?那可真是要恭喜二少和家人团聚了。” 早饭毕竟不能和陈烬尧亲手做的相比,陈杳喝了两口南瓜粥就放了勺子,陈烬尧也觉得味道一般,难得没把陈杳吃剩的打扫干净。 上午的划船比赛和荷叶迷宫寻宝热热闹闹地进行着,陈杳和橙子坐在湖边的凉亭里。 陈杳托着腮看众人嬉笑,她单纯是讨厌水,橙子则是想赖着陈杳,怕她有心理阴影。 “回屋里坐会儿,小心中暑。” 陈烬尧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手里拿着两杯冰镇酸梅汤,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 “小叔?你忙完工作了。” 陈烬尧在她身旁坐下,长腿随意交叠: “我还处在病后复工期,公司有安天,用不上我。” 与此同时,远在大洋彼岸的安天接连打了三四个喷嚏。 谁在骂他? 他两天就睡了三个小时,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谁这么没道德好意思骂他?! 一直坐着属实无聊,正巧几个实习生在那玩真心话大冒险,橙子一合计,干脆带着陈杳参加。 反正有陈杳的地方就一定有陈烬尧。 两个人都在的话…… 这种百年都不变一轮的游戏似乎变得有趣起来了。 游戏开始不久,酒瓶就转到了陈杳。 “陈总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橙子作为主理人,挤眉弄眼地盯着陈杳。 “大冒险!” 陈杳毫不犹豫。 “那……和在场任意一位异性合照,发朋友圈!” 陈杳正要转头找橙子抗议,一名实习生已经红着脸凑了过来: “陈、陈总,能和我拍一张吗?”